第一千九十八章
这桌子有古怪!
苏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将将桌上的书全都搬开,终于发现正中间的一本书死死地依附在桌子上,只不过在那一本书的正中央却是透明的如同琥魄一般的透明。
慕染覆手上去,分明是坚硬的有什么抵在自己的指尖,慕染不明所以,抽开了自己的手,就是在那一瞬间,一道紫蓝色的光从那块琥魄上略过,有什么浮现了出来,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这东西,慕染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出来。
苏籽也是若有所思。
慕染倒是不信这个邪了,又抬手尝试了起来,依旧是如此,那一道异样的一闪而过的光让她愈发的郁闷。
她忽然是想起了什么,与苏籽面面相觑。
“指纹识别器?!”她与苏籽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那么高档吧?!”那一刻,慕染实在觉得难以接受,拿自己的眼睛凑了上去,专心致志地观察了起来,却还是说不出究竟是哪儿出了端倪。
苏籽伸出手来,凝视着自己雪白的肤色,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手指覆了上去。
一道红光忽然亮起,如同耀眼的火光,慕染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桌子忽然大动,慕染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只是那桌下的石板忽然大开,露出了里边匣子。
“真的假的!”慕染实在是难以置信。
只不过当苏籽拿到了证据的时候,慕染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会心一笑。
“不过这个究竟是什么?”苏籽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盯着嵌在匣子里的一本书,纸张发黄,似乎有一定的年代了。
根据慕染的经验,她不禁兴冲冲地说道,“该不会是武功秘籍什么的吧!”
“真有这种东西吗?”苏籽小心地将那本薄薄的小册子拿了出来。
“指纹识别器这儿都有,为何还没有武功秘籍?”慕染今儿个算是什么都见识到了,如今也是见怪不怪了。
苏籽在这时翻开了那一本小册子,竟然只有一页,她只看了一眼,忽然停住了呼吸,那张纸从手中滑落,轻飘飘在空中盘旋了好久,终于落到了地上。
“我们真的不能染指历史么?”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慕染只仰躺在床榻上,睁大了眼睛等着头顶上的一帘床帐,却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真奇怪,这究竟是什么朝代我也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命运,就算我们介入了又如何?”
“都只是命罢了。”苏籽一惊从先前的惊愕中恢复过来,此刻她握着林浩然的把柄,这才有了稍稍的安定,纵然那本小册子上几句匪夷所思的话如同组训一般令人费解,苏籽却不再想着此事,能改变历史也好,失败也罢,她只想着用林家一家大小灭门换来的证据狠狠地报复林浩然。
慕染看见了苏籽眼里的寒光,心下了然,却并不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苏籽坐在床边,褪下了衣衫,只是透过铜镜看着身上的伤痕,苏钰果然是医术高明,先前的伤痕已经全然褪去,一些严重的也不过只是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疤痕而已,那些痛楚也消失不见,苏籽的眼里却不见半点喜悦。
慕染一时有些尴尬,只是绞着手犹豫着说道,“苏钰他……苏钰他并不知道你……”
“我明白,”苏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浅浅地笑着,只是那笑容看在慕染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寒冷,她一边翻看着沈疏一一罗列的林浩然利用国库如何干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证据,书中也写着他是如何用了传言中的仙药企图谋害皇上的事实,只不过除了这些,苏籽却没有想到,林浩然的心机竟然如此深重,那些被滋养在黑暗里的茁壮的秘密此刻铺天盖地涌来,忽然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她越是看着,心里越是寒凉,就像是身处寒冬之中。
慕染没有看过书中所写的内容,不过她却也知道肯定不是写了什么好东西,不然苏籽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苏籽,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苏籽的手上,轻轻地交握着,慕染不由得说道,“苏籽,我们还是将尽快将它交给皇上吧,免得夜长梦多。”
然而,苏籽却是轻轻地摇了摇脑袋,“不行。”她的眼里似乎打转着泪花,“我一定要知道,林浩然究竟对我们干了什么,他究竟对林家干了什么!”如此决绝的眼神,慕染之前从未在苏籽的眼里看过。
在她的心里,苏籽一直是处变不惊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过,原来一场磨难也是会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的。
一想到这里我,慕染的心忽然有些隐隐作痛,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只觉得无尽的难过向她袭来,心中是可怕的压抑芷晴。
只是自己究竟在难过些什么呢?
慕染不明白,她撇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时苍白的可怕。
苏籽挑灯看了许久,直到慕染起身送来了宵夜之时,她却还没有上了床榻之上,慕染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夜深了。”
她终于合上了书本,放在枕下,那眼神却是愈发的深了些。
“慕染。”苏籽的声音忽然有些沙哑,往床里边缩了缩,“你更与我一块儿睡吗?”
慕染自然是欣然饮允的。
大被同眠,两个人头碰头并排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只是都睁着眼睛,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慕染忽然说道,“其实我刚开始到这儿的时候,我记得我不是到了林家的。”
那般疼痛的记忆,虽然只有一刹那,慕染却是真的要忘记了。
苏籽微微侧过脑袋,眼神里有些淡淡的疑惑。
具体是什么,慕染也既不真切了,她只是淡淡地说着,伴着久远的回忆,“我是真的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似乎是出现在了一个洞房之内,有谁拿了一把剑刺在我的胸口,好模糊的记忆,有时候我也在想,那究竟是否只是我的一场梦。”
“慕染……”苏籽眼神有些闪烁,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嗯?”慕染也侧过了身,看着苏籽闪烁的眼神。
“没什么。”苏籽想了想,却只是浅笑道。
慕染也不在意,只是皱了皱眉,“你说,那本册子上写着我们只要在这儿死了,就能回到原点,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苏籽却笑着,这么多天,似乎唯有这一丝笑意才显得真实。
“不行,不行!”慕染连连摇头,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要是不行怎么办,那我不是又白死了一遭,再说了。”她说着翻了个身,仰面望着头顶的一方世界,“我现在觉得这里还是挺好的,我有点舍不得了,若是我真的要离家了,我应该会很伤心吧!苏籽你呢,你想留在这儿吗?”
慕染没有再看苏籽,不过再问出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自己真是好死不死竟然还会问出了这个问题来,苏籽在这儿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当然是不想再留下这个鬼地方了吧。
“我不知道。”不过苏籽却只是淡然地说道,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若是慕染不提及的话,只是她以为她恨死了长安,恨死了那些黑暗的回忆,不过就连自己都惊讶着内心的混乱,脑海里忽然闪过了某个人的身影。
真是可笑,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他呢?
只是那些在扬州的日子里,若不是他日夜伴着自己,逗自己开心,恐怕那时的自己早就这样死掉了吧,苏籽想着想着,忽然有一行清泪划过。
她忽然抱住了慕染。
“慕染,我是孤儿了。”声音越来越低,苏籽就这样哽咽着,渐渐地睡了过去。
慕染不敢动弹,生怕是惊扰了她,心里却想着,其实苏籽也是脆弱的,她真该有人好好疼爱才是,可是自己怎么会想到某个人那小子呢!
不过那家伙现在恐怕正遭着爷的责罚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她回家之后,一大家子人围着她嘘寒问暖的模样,还有大舅母二舅母刻薄的话语以及奶抹着眼泪的样子,就连她自己也不觉得,一抹笑意就这样挂在了嘴角。
等到了翌日,慕染起了一个大早,苏籽却还是在熟睡着,或许是因着她累了。
慕染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便在屋外的回廊上溜达着,却还是碰见了苏钰,她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苏钰,你这么早来这儿干什么?”
“可真是健忘!”苏钰不满地嘟着嘴,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嗔怒着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我?!”慕染左顾右盼,见偌大的回廊没有半个人影,这才指着自己问道,“为了我什么!”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苏钰甚是不满,拉着慕染就朝着僻静的一角走去,原来他是为了林晖而来。
林晖自从被从太子府带了回来,便恢复了之前的痴傻,不见丝毫的杀伤力,也不劳烦苏籽的箫声了,只不过没想到苏钰却不知何时对他体内的蛊感了兴趣,似乎不治好他不罢休一般,三天两头总是要来谢水轩走一遭的,甭管慕染在不在。
林晖此刻还在呼呼大睡着,丝毫不觉有人正在接近,身上的被子也早就被自己蹬掉了一大半,半张着嘴巴,不时还打着呼噜,煞是可爱。
慕染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晖,乐得她一把奔了过去,两手托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不时地把玩着他有些婴儿肥的肉嘟嘟的脸蛋,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苏钰幽怨的眼神。
身子被人一把拉过,慕染一个趔趄,猝不及防地倒在了苏钰的身上,鼻子抵着他结识的胸膛,没想到这家伙长得如此柔媚身子却这么结识,慕染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自己的一张脸压着他的胸,慕染只觉得现在自己的五官已经如同平底锅一般了。
“黎慕染!”苏钰却不顾慕染的挣扎,只恶狠狠地说着,“你是不是也忘记了那时我在太子府对你说的?”
他这么一说,慕染寻了个空挡,终于从苏钰的魔爪之下挣脱了出来,不过看着苏钰有些抑郁的眼神,慕染两眼一翻,苦思冥想着,却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却不安地看着苏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钰是愈发的气愤,这个小蹄子,看来是真的把自己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忽然将手扣在慕染的后脑上,让她不得不逼近了自己,慕染挣脱不得,却也知道苏钰的好手段,只能继续面红耳赤地盯着她那张绝美的容颜。
“你去上坟了?”苏钰的一下子闻到了慕染身上的气息,尽管她昨日已经洗了三回的澡,还撒了玫瑰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慕染闻着苏钰身上好闻的香气,还有她齿间极具诱惑力的芳香,一时间有些醉了,只觉得身子飘飘忽忽的如跌入云端一般,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处了。
她只觉得有什么缓缓地凑近了自己,又有什么轻轻地滑进自己的唇中,与她的粉舌纠缠在了一起。
“天哪!”慕染的脑海里瞬间闪现了这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极力想要从云端挣脱出来,无奈她不知究竟是这怀抱太温暖,还是因了这吻太过诱/人,她到最后只能无力地反抗着,似乎是陷入了这温柔之中的迷障之中。
其实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无奈此刻实在是身不由己,陆川腹黑的一张脸此刻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慕染似乎想要对她诉苦,只是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苏钰魅/惑的吻给勾了回来,她似乎陷进了苏钰的阴谋之中,无法自拔。她又想起了西门庆与潘金莲的故事,心里期盼着陆川你个武大郎,卖完了烧饼就赶紧回来,你媳妇可是马上就要**了!
幸亏林晖在这个时候终于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抱着被子起了身,只是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过他也不明白这二人究竟是在干什么,只是揉了揉鼻子,忽然觉得鼻子里痒痒的,就这般打了一个震天的喷嚏。(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十九章
慕染还陷在睡梦中,却也听见了这般声音,想着总算是能够回去好好睡一觉了,她这样想着,一声高亢的“父皇”硬是让她一哆嗦,慕染一下子惊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扑倒在地,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抬头就看见了苏钰侧过身来含笑的眼睛。
慕染不以为意,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好,听见那林浩然没事情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她此刻满是困意,自然没有听清出林浩然所说的。
“父皇明鉴,儿臣最近听闻不知是谁散布的谣言,说是儿臣竟然私自用了国库的钱。”他的声音洪亮,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慕染。
慕染只觉得如芒刺在背,却不知道这难受的劲儿是从何而来,只当是自己连日未睡好,身子出了毛病了,看来日后没事要让陆川帮自己瞧一瞧才是,慕染这般想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浩然却斜眼看着慕染丝毫没有触动的神情,只觉得愈发的气愤,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若是有了证据,尽管来揭露儿臣的不是,若是没有,还请那些心居叵测的人不要自讨没趣才是,否则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那就是罪有应得了!”
自然不会有人找到了那些证据,因为他早已连夜烧掉了。
慕染却丝毫未听进去林浩然的话,依旧昏天暗地地胡睡着。
终于盼到了退朝的时候,林浩然这一番话说的可真够久的,慕染睡眼惺忪地出了大殿,只不过此时早已是日上三竿了,头顶是灼灼的日光,慕染撇了撇嘴,,想着见过老师拖堂的,还没有见过哪个学生那么能讲的。
“楚大人!”这声音似乎是在叫自己……
不过慕染却觉得一阵凉风从自个儿背后嗖嗖地刮过,她皱了皱眉,听着那般熟悉又阴冷的声音,只不过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却是谄媚的讨好,“怎么好意思让殿下唤微臣一声大人的,微臣实在是不敢当啊!”
还是第一次唤自己微臣,慕染吐了吐舌头,怎么讲是怎么别扭。
林浩然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人官居一品,这自然是应当的。”
“呵呵。”慕染僵硬地笑着,那席卷而来的睡意早已当然全无,这脑子一清明啊她终于明白了林浩然的用意,看他这般趾高气扬的模样,还不是来炫耀他抢了三儿的证据的事情。
果不其然,等到离开昭阳殿的人流一过,林浩然的脸立即就冷了下来,他的声音实在是令人吓人,尤其是那般阴森的一张脸,让慕染不由得退后了几步,直警惕地瞧着他。
“你在怕什么?”林浩然看着眼前身着官服的少女,那官服看着肥大不说,套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尤为的滑稽,林浩然只这么看着楚慕染就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去,只不过大庭广众,楚慕染又身居高位,他终于不得不放下了自己的手,只是恶狠狠地说道,“楚慕染,你那些能够将本王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的宝贝呢?”
“果然是在林浩然这里!”慕染心下了然,看着林浩然的眼里多了几个意思。
“怎么?怕了!”林浩然只是冷冷地笑道,“本王这么做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想着跟本王斗,在本王眼里,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什么老掉牙的威胁人的话,这个太子还真是老土!她当然不相信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林浩然会对自己如何的,他既然忍了那么久,自然也不会急在一时,不过慕染还是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惊惶地看着林浩然说道,“殿下,小的可是与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啊!”
一说话完全暴露了平民的本性。
林浩然看着慕染的眼里更添不屑,
他皱了皱眉,不想与她多费说些口舌,只是满是玩味儿地笑道,“说到这个,本王还是要谢谢陆川才是,若不是他帮的忙,本王现在岂不是早就成了阶下囚?”
他几个意思?!
慕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也不知道陆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伴着他的声音,轻车熟路地揽过了慕染,将她护在了怀中,陆川语笑嫣然地看着林浩然。
“本王就不打扰二位了。”林浩然说完便笑着离去,看向陆川的眼睛里却有些复杂。
慕染蹙着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转头看着陆川阴晴不定的一张脸,她忽然恍然大悟,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怀抱,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是你干的?!”
“不要动怒嘛!”陆川摇着手中的折扇,只勉强笑着。
那一刻,慕染似乎看不透面前这个亦正亦邪的男子,他一会帮着自己一会又去帮太子,难不成还是双面间谍不成,那一刻,慕染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自己究竟是如此的愤怒,“陆川,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川微挑着眉,想着自己现在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实在是无奈。
慕染看着依旧平静的陆川,心中的怒气却没有散去,她还想着再说些什么,却是两眼一黑,似乎是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却僵在原地。
陆川轻轻地将她横抱了起来,神情莫辨。
等到慕染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谢水轩。
陆川递了一杯茶过来。
慕染却没有蠢到接过杯子来的程度,只是冷着脸瞧着陆川。
“我都知道了。”三儿却在这时走了过来,端了新的一壶茶,神情淡漠。
慕染却疑惑起来,“三儿,你不生气?”
“还好。”三儿沏了茶,只是淡淡地说道。
“三儿,都是他害得唉!”慕染说着气就不打一出来,更是不明白为何三儿如此的淡定,难不成她是气过头了,还真应了物极必反的道理?
三儿这才拿了一张褶皱的纸出来,递给了慕染,“这是大伯写在书中的,被我撕了下来,大伯所写的关于林浩然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有他蛊惑皇上的事情,大多全都是他杜撰而成,就算是将它给了皇上,顶多也只能将太子关进宗人府而已,并不能有多大的能耐。”
“那真正的证据?”慕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我们还没有发现。”三儿点了点头,说明慕染的话是对的,“如今他只当是毁了我们最后的法宝,自然不会再将注意放在我们的身上,慕染,我们可以慢慢找寻。”
“真是太好了!”仿佛是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慕染激动地差点儿挑了起来,不过她歪着脑袋,看着笑得异样的陆川,又看了一眼依旧淡漠的三儿,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古怪。
为什么这两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自己却连个p都不晓得,慕染越想越郁闷,“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为什么我却不知晓这些事情?”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陆川笑得妩媚。
“那是你们俩告诉我的呀!”慕染的音量高了几分,“你们是早就知道了,难不成三儿你的那些证据根本就不是被偷的,这些都是你和陆川说好了的!”
然而,三儿却摇了摇脑袋。
“那张纸我早已发现,我也知道了证据的不足,只是它被偷,却是陆川所为,我并不知晓,也不知道陆川如何知道书中的秘密。”
“这些不都是写在书中了么,林浩然那家伙我还是了如指掌的。”陆川的语气里透着几丝显而易见的不屑,似乎并不认为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尽管在慕染的眼中她就是这样认为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着差米油盐的小事情,“不过我倒是好奇上面写了些什么的,也不过平淡无奇罢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童家还有另外的证据?”慕染两手托腮,使劲地想着,却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你太小看童家了。”陆川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三儿脸上淡然的神色,“童家的老爷子,可不是一般人。”
三儿不置可否,似乎是没有听见一般。
慕染心下了然,点了点脑袋,不过她真正关心的,却不再这一方面。
她的眼睛盯着陆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陆川,明明是你偷了那本书的,只是我怎么记得你的轻功没有这么厉害,身手也没有矫捷到这种程度啊!你快些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为什么三儿会毫无察觉?”
“我么?”陆川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只是含笑看着慕染,想着这丫头定是没有瞧见了的那一夜在太子府匪夷所思的景象才会叫她如此愕然,不过她好奇的样子着实有趣,陆川忽而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来,“你觉得我是如何做到的?”
慕染却翻了一个白眼,她要是知道还会问他嘛?!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只不过陆川却只是看着慕染,淡淡地笑着。
慕染越想却越举得不可思议,告诉了自己了?陆川究竟是什么时候告诉自己的?她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陆川依旧笑得异样。
慕染拍了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那时自己在昭阳殿外昏昏睡去,再醒来,却已经在了谢水轩,莫不是与此有关?
陆川似乎是看穿了慕染的心思,只是摇着扇子,嘴上却轻笑道,“还真是蠢笨,连这都看不出!”
“可是……”慕染却依旧有些疑惑,可是三儿并没有晕倒,她只不过是转了一下身子……
陆川却闭口不言,眼睛只是注视着屋外纷飞的落叶。
微风拂过,那一片枯黄的树叶穿过了回廊,从窗户里飞了进来,那般的蹁跹,犹如金色的蝴蝶,缓缓地落了下来。
慕染循着陆川的目光望去,也被那一片落叶吸引住了。
不对,分明是哪里有些古怪!
只是她说不出来,她只记得那片落叶分明是在回廊之外,为何自己一眨眼,却又入了室内。
尽管落叶纷纷,却是这一片无疑的。
慕染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过来了。
“陆川!这分明是你做的手脚!”慕染恍然大悟,双手猛地一拍桌子,等着眼睛瞧着陆川,“都是你干的!”
陆川依旧只是淡淡地笑着。
“好啊,陆川!”慕染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分明就是你下的药,让我们失去了一瞬的意识,你干什么都可以了!”
三儿只在一旁,若有所思,倒也是听出了其中的妙处,看向陆川的眼里多了些什么。
“那也是你们太脆弱,我不过是下了药,你们只僵立着动弹不得,看着倒是着实有趣!”陆川却依旧媚笑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的弧度是愈发的上扬。
“那……”慕染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跟着笑了起来,“倒还真是有趣!是什么宝贝,快拿来给我瞧一瞧!”说着慕染只用手推着陆川的胳膊肘,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一头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陆川瞧着慕染,终于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
慕染捧在手里仔细端详着,却也看不出哪儿古怪了,急不可耐地就要将瓶子打了开。
“且慢。”陆川却是忽然握住了慕染的手,“这药无色无味,你就不怕你还没去作弄了别人,自个儿先着了它的道。”
“对哦!”慕染一拍脑袋,反应了过来,想着陆川确实说的有理,继续眼巴巴地望着陆川。
陆川这才拿出了两粒丸药来,“吃了此药,自然不会被此物迷到,只是你可不要闯了什么祸,我可不为你收拾!”
“晓得了,晓得了。”慕染连声说了两句,又递了一粒给三儿,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就急急地朝着外边奔了过去。
三儿拦她不及,只是看着慕染的背影飞快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三儿无奈地叹了声气,又斟了茶,这才幽幽说道,“陆公子的du/药从来是无药可救,这一回,又是为哪般?”
陆川轻笑着,并未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子,他才说道,“这本不是什么du,只是拿来玩儿的罢了。”
他说着将自己的一只手缩回了袖中,三儿这才注意到了,那一只手被什么包着,只是看不真切。
三儿很快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只是淡淡说道,“林晖如今康复的快,虽说还有些浑噩,倒无生命之忧,三儿在此先谢过陆公子了。”
“呵。”陆川不置可否,又是顿了一顿,“你就没发现他有些不一样了吗?”
三儿想起了他清醒过来之后的沉默寡言,与之前的呆滞全让不同,却也是憨傻的模样,她只是笑了一笑,低头不语。(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章
林晖本不就不该是个傻子。
这是林家上下极少数的人知道的秘密,甚至在林家老爷子将林家交托到三儿的手上之前,她对这一切也不曾知晓。
她只知道她有一个弟弟,曾叫做林妍,在她儿时的记忆里,那时的林妍总是笑嘻嘻地对她诉说那些荒诞的梦境。
那时的他还如同最后一次唤她一般,带着让人心疼的温柔,“阿姐。”
直到有一日,林妍不顾大伯的反对,离家出走,只留给了她一封书信,他不过是为了去找寻他那位在梦境里出现的胞弟,从此一去不复返。
多少年了,若是林妍没有出现,她恐怕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弟弟吧。
手心里的短萧是莫名的刺骨的寒冷,三儿却依旧紧紧地握着它,妖娆的花纹映在了她的瞳孔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是她的眼里分明有什么在闪烁着。
未几,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慕染却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与秀鸾一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却是为了听一个故事。
也是林家的秘密。
三儿微微眯起眸子,那确实是很久很久的记忆了。
童琖是林妍的胞弟不错,只不过林家老爷子却在他尚在襁褓之时就将他送去了昆仑,知情的人闭口不言,不知情的只当是大伯母经了难产终于诞下小公子,自己却撒手人寰。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那时林妍总是对三儿说,他梦见自己有一个弟弟,他们在梦里无忧无虑地尽情嬉戏着,只是那地方那样冷,就连是在梦中,还是冷到了他的骨子里。
三儿却只是一笑置之,只当是个古怪的梦境罢了。
直到林妍那一次离家,留下了书信,只告诉了她一人林家的阴谋。
只因为大伯母的难产,害了童琖得了不足之症,他生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异常的虚弱,像是快要死了一般,这才将他送到了昆仑,交给了历代守卫林家的长老。
他没死是他的福气,从此以后日夜守在昆仑,保护着林家的宝贝。
他若是死了,就当林家再没有这个儿子。
这便是林妍的胞弟,在他无意间得知了这个秘密之后,一下子看透了林家府上所有人的真面目,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不踏进家门一步。
而也就是在那时,林家老爷子病危,告知了她事情的真相。
的确是有人得了不足之症,只是不是童琖,而是林妍。
他虚弱得已然失去了呼吸。
那是林家的规矩,每一代,都需要一个男儿赶赴昆仑,那些在昆仑山上的少年们,从此生死未卜,再不复见。
林家到了他大伯那一代人丁早已不兴,林妍与童琖,必须有一个送去昆仑。
谁都以为他会选林妍,这样一个将死不死的婴儿,全然没有留下来的用处,童琖是无辜的,同时,他也是健康的。
只不过童柏春咬了咬牙,却将林妍留在了林家。
三儿至今还记得林家老爷子苍老的声音,不苟言笑的他却在那一刻落下泪来,落在苍白的须发上,他淡淡地说着,“我还记得那时你大伯说的话,他说,那孩子已经受了这般的苦,琖儿去了昆仑还能活,箬儿却不行,他不能这么自私。”
三儿讲到这里,波澜不惊的脸上已有了动容。
只是慕染与秀鸾早已泣不成声,抱头痛哭起来。
三儿一惊,眉眼间有些不解,却也有些……无语。
慕染抹了一把眼泪,这才抽噎着说道,“没想到我家阿暮身世如此悲惨,那林妍也是个可怜人啊!真是太惨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阿箬最后也变成了那般模样,那也是他的命。”经此一劫,三儿似乎明白了许多道理,眼里总是有抹不去的哀愁。
不过慕染看着她手里紧握着的一把制作精美的短萧,吸了吸鼻子,这才疑惑地问道,“只是你手里的这把短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么?”三儿的目光落在萧身的晶莹剔透上,似乎有一瞬的迟疑,不过等都她抬起头来看着慕染的时候,只是轻声地笑道,“只不过是林家的传家宝贝罢了,那时我对你说了那些事情,却怎么也料不到你会这般心急,也不听我说完就马不停蹄地赶到长安来了,你可是找到我说的大伯藏匿的秘密了?”
一说到这个,慕染只觉得自己是再没有脸见三儿了,都说冲动是魔鬼,她当初那般风风火火,信誓旦旦,是如何也料不到竟然会把自己逼到了这地步的,现在还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真的是没有脸去见江东父老了。
“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毫无头绪。”说到这儿,三儿只是微蹙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一般。
忽然,慕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许久不见的三儿,只觉得有些异样,看着她的眼睛里就这么五味俱全起来。
而此时此刻,在偌阴森的太子府里,林浩然的脸色就像是这阴沉的天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个三儿,竟然还没有死!”他说着一圈砸在了石墙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沈洛站在一旁,却默不作声,只是恭敬地看着太子。
“那个林妍,竟然如此没用,我以为他好歹是林家人,又从楼兰而来,怎么说也能控制童琖的,却还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林浩然说着是愈发的气愤。
沈洛暗暗地观察着太子的颜色,直到这个时候才插了话进来,毕恭毕敬地问道,“太子的意思是,那童琖体内的蛊,也是林妍所为?”
“林妍也不过是去楼兰学了些许罢了。”林浩然只冷着眸子淡淡地说道,“也不知道林家人是如何得到的这玩意,若是我有了这般宝贝,那白湛又何足畏惧?”不过说到白湛,林浩然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瞥了一眼沈洛,想着他自己倒是忘记了,沈洛也是心系黎慕染之人,倒时候他一定要借着黎慕染之手,将这两个人一并除去了,只不过如今他才发现身旁的一个个都是废物,只剩下沈洛,看上去还有一丁点的用处,如今自己这个时候只能先暂时留着他,等到他大日一统天下再除去他也不迟。
不过沈洛倒是没有发现林浩然的心思,只是眼里有什么闪过,献计道,“要说这蛊术,林家再厉害,也是同楼兰之人学的,若是我们能够从楼兰找到能人,太子的宏图大业又有哪儿来的额顾虑?”
“这倒是不错。”林浩然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刚想叫沈洛放手去做,话到嘴边忽然收了住,只是眼神一闪,拍着他的肩膀给笑道,“你的提议倒是不错,我自会派人去做,沈洛,你帮了本王那么多,本王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
“能为太子做牛做马,自是微臣之本分。”沈洛倒是一脸的谦卑。
幽暗的月光下,两个人的勾当更显阴冷异常。
而在谢水轩,慕染却悄悄地溜进了三儿的房内。三儿正换了药,经历了那本折磨人的痛苦,小脸有些煞白,身上的伤口许是因了白日里的缘故,愈发的疼痛起来,不过倒也只是皮肉上的折磨,三儿也不放在心上。
“很疼吧?”慕染一向不是一个轻易忍受疼痛的人,现在看着三儿这般模样,光是自己想象一下就觉得龇牙咧嘴,“那日白湛留下的药,没用么?”
“起初效果倒是厉害,”三儿退了宫女,为慕染沏了一壶茶,这才含笑说道,“只是我并未用下去。”
“为何?”慕染有些不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三儿却只是凄然一笑,“这些疼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我不会忘记林家人在我眼前受的那些苦难,我也不会忘记这亡家之痛。”
“你还记得……”慕染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道了出来。
“记得要向林浩然报仇吗?”三儿只是冷冷地笑道,“这是自然,他害得我们这样残,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样的三儿,慕染看在眼里,确实有些陌生了。
“三儿,你真的是三儿吗?”这样想着,慕染心里的话不禁脱口而出,她就那么看着她,那眼神,与那时看着阿暮的样子无异。
三儿似乎有些诧异,不过转瞬释然,“慕染,人都是会变得,每个人,在经历了不同的事情之后,总是要改变一番,这是成长,你应该明白的。”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很是淡然。
慕染摇了摇脑袋,“我自然知道这个。我的意思是,”舌头咬着下嘴唇,慕染忽然紧张起来,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想了许久的措辞,终于抬起了脑袋,正视着三儿波澜不惊的瞳孔,终于问道看,“我是说,你真的是林家的大小姐吗?”
一阵微风吹拂进屋子,屋里的烛光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终是忽然灭了下来,
一片昏暗中,忽然看不清三儿的表情。
后来便到了皇帝驾崩,举国哀悼的时候,而那时慕染对三儿的记忆,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接连不断的马匹陨落了下来,摊到在了漫地的黄沙之上,低低地嘶吼声在天地之间幽然回荡着,慕染明显是感觉到了身下白马的不安,一个飞身从马上挑落下来,金莲一点,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只是却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她一般,伴着遍野的哀嚎声,无数的人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或是被重重地甩在了地上,转眼之间便不省人事了。
三儿身下的马匹也逐渐不安起来,力气了前肢,像是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只是她却没有慕染那般厉害的轻功,在那一匹枣红马最后一次无力地跌落的时候,她一个趔趄,也同它一般摔了下来。
三儿微微闭上了眸子,这时却只觉得腰间一阵轻柔,她一惊,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黎念泽不知何时飞身而起,及时地接住了自己,她忽然安心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所有的马匹纷纷倒在地上,再不会起来,好在那些装满了米粮的米仓结实的很,粮食还没有撒出来,只不过一个个却早已东倒西歪,掉落在了沙地中,扬起的尘土呛得人不忍直视。
没有了这些马,整个队伍寸步难行。
慕染皱着眉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还是苏钰这时候俯身拾了什么在手上,轻轻地嗅了一嗅,这才淡淡地说道,“是有人在这些沙地里撒了毒草。”
慕染不禁有些惊慌起来,既是在这儿撒下了毒草,那也就证明了,那些人就在这附近。
只是她放眼看去,如今自己已经身处荆州,想必林浩然已经在这儿安置了千军万马,自己的人手是万万不能与之抗衡的,她全然没有料到,林浩然竟然深谙“守株待兔”的道理。
慕染这样想着,果然不出所料。
没过多久,只见不的尘土如同惊起的惊涛骇浪,大军浩浩荡荡压了过来。
这下子,就连苏钰嘴角妩媚的笑容,都收敛了下来。
慕染不知觉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长安城,昭阳殿。
“皇上怎么会忽然病了?”齐律听闻了这一个消息的时候紧皱着眉头,快步入了昭阳殿。
“可不是,好端端的,就发起了烧,正说着胡话呢,点名了就要太傅大人您一个进去。”新来的小公公急急地走着,却也不忘记在一旁焦虑地说着。
推了门,皇上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之上,眉头却是皱在一块儿的。
秀鸾正伏在床边,嘤嘤地哭泣着着,听到了齐律熟悉的脚步声,她这才双眼通红地抬起了脑袋来,“齐律,你一定要救救父皇!”
“太医瞧过了?”齐律沉声问道,前几日皇上的身子骨还健朗着,如今竟然说病就病,竟然还是一病不起的重疾,此事必定有蹊跷!
只是旁边站着的几位太医却只是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似乎也是束手无策。(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南海之边,是盛极一时的江陵城,物阜民丰,正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不二场所。
只是老城主去世之后,新任的城主杨戬却贪婪残忍,不但苛政杂税,更是将江陵城堤坝之外的南海据为己有,对往来船舶征收高昂的赋税。
偏偏南海又是往来交通的主干道,江陵城之外的江陵港港阔水深,是多少干道的枢纽,杨戬仗着自己乃一代城主,为非作歹,坐地起价,不过半年的光景,江陵城便失去了往日的风光,也没有多少商船再敢经过这片海域。
杨戬本就生性贪婪,眼见着无数的金银票子从眼前流失,哪肯作罢。
既然商贸之路被他生生阻断,杨戬手上却有着好擅长海战的精兵几万,他早已不满足于南海这片小小的领域,若是能以此抢得附近几座小城的城主之位,他便还能再多过几年的快活日子。
杨戬虽然贪心,却也有着他的手段,否则他不会在民不聊生之中成功拓宽了他的领土,至此,他真正的野心便是人之昭昭了。
他哪里甘愿做这一方小小的城主,他是在一步一步,要吞了这大好的江山!
然而,杨戬却是忘了,他毕竟不过是个商人,当初他征税之时,朝野上下只当他杨戬一个卑微的商宦,愚蠢地妄图提高关税,最终自食其果,便会收手。不想这愚昧不可及的家伙却动用了南海兵符,企图瓜分这偌大江山。
皇帝大大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总之,这朝廷一旦知晓了这消息,便不会坐以待毙。
而陆川正是因此领命奔赴南海。
如今的江陵城已然一片狼藉,城门破败,人烟稀少,犹如面色枯槁的老者,入目所及,慕染很难想到这曾经也是一座堪比帝都的丰饶之城。
好在杨戬刚愎自用,霸占了邻城之后,又因着江陵城百姓陆续出走,早已不似当年繁华,他便摒弃了自己的城池,入主邻城,夜夜笙歌,觥筹交错。
不想却也因着如此,倒是给了先行一步的白将军一个安营扎寨的机会。
待到杨戬发觉江陵城已被白夜白将军所占,却已是为时已晚。他当即一声冷笑,剑眉怒竖,寒光凛冽,“白夜真是好大的胆子!呵,不过一座废城,他便拿去好了,我倒是要看看,若是他知晓我手里可不只这几万精兵,他该吓得如何屁股尿流!”
言罢杨戬更是朗声大笑,笑声之后,一道身影缓缓步出。
那人嘴角勾着一抹春风拂面的浅笑,“城主所言甚是。”
“阿嚏!”夜风习习,却也寒凉,慕染站在城墙之上,黑夜之中,只见远处波涛暗涌,耳边是低沉的风声,慕染一个哆嗦,还是禁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寒意。
陆川顺势便将慕染搂入怀中,柳眉微蹙,“城墙之上无半点遮挡,江陵一带,天气本就变化无常,回去吧。”
“……”慕染本来还想说,蹭着林大人的胸,还是挺暖和的,然而听着陆川这般说来,他蹭了蹭,舒服地眯着眼睛,又是懒洋洋开口,“这样就不冷了!”
“呵。”陆川无奈地笑了笑,又将慕染搂紧了些。
“我还没见过打仗呢,听说白将军领了五万步兵,三万骑兵,尽管如此,这到底是杨戬的地盘,我们顶多就是旱鸭子,能行么?”慕染的心里有些打鼓,而他愈发纳闷的,还是这一路走来,他们却没有经历什么波澜。
慕染,“……”
师尊飞鸽传书,慕染忽然知晓,这一次的任务,是有多么的险峻。
果然,这一回,他要亲自指挥,大败杨戬,等一下……亲自指挥?
慕染吃了一惊,拜托,他虽然身为攻防指挥,可是他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啊!更何况现实不比游戏,并没有大轻功能够让他们在各个点飞来飞去啊喂!
慕染忽然觉得有点慌。
“不要怕,我会帮你。”然而幽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慕染抬眼,对上陆川幽深的眼眸,犹如浩瀚星辰,他已然置身其中,无法自拔。
慕染终于惊觉,似乎陆川永远都能将自己心中所想。
而正如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慕染从来都不懂陆川在想什么,若是他不说话,他甚至不懂陆川的喜怒哀乐。
他神色微怔,那一刻,慕染面上是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好了,回去吧。”陆川似是轻叹一声,又淡淡说道,然而手中却是不动声色地提着慕染,将他拉走了。
慕染面色更是一沉,只因着在触及陆川掌心的冰凉之时,他终于意识到,这般前所未有的感觉,叫做不安。
只是他并不明白,这样的不安,从何而来。
虽然他心中的慌乱很快就被陆川无微不至的亲吻掩去,而等到折腾一夜之后,他再醒来,身边也没有了林大人的身影。
这几日,陆川的神情也不似往日般轻松。
其他人更是,偏僻幽暗的屋室之中,慕染偷偷溜进去之时,常常能瞧见陆川、白夜还有唐言三人凝重的面色,排兵布阵也总是听得慕染稀里糊涂,桌上的地图看花了他的眼睛,慕染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这回忽然有些惧怕起这个任务来。
倒不是因着任务本身的难度,只是如今这一场战役不知持续多久,所带来的必然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四百人的攻防足以让他呼吸错乱,这几万人的宏大战役带来的却是真正的死伤,将这几万人的性命交托于自己的手中,慕染实在心惊胆战。
他纵然云里雾里,地图的纷乱,战术的纷杂,看得他双眸刺痛,脑仁更是刺骨的疼痛,然而尽管如此,他却还是强撑着精神,听着眼前这三人各抒己见。
唐言端了茶水来,“慕染,回去休息吧。”
她说这话,自然是瞧见了慕染的疲惫。
“咳咳,慕染公子,行军之术,苛刻冗杂,你还是早些歇着罢。”白夜皱着眉,朗声说道,他是镇守边关多年的骠骑大将军,此刻他们三人商讨这作战之术,而这位唤作慕染的公子却在一旁昏昏欲睡,他心中有所怒,不过碍着陆川的面子,一直没开口罢了。
听着唐言如此说来,白夜的怒气也就被勾了起来,一声怒喝之时更是喘着粗气,看样子,确实压抑许久了。
慕染面色一凛,自混沌之中清醒过来,腾地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他没有看向陆川询问的眼神,反而直视着白夜深邃的瞳孔,硬着头皮对上了他气愤的眼眸。
他心中明白,白将军不过当自己是陆川的男人罢了,他看不惯自己腻歪在陆川的身边,毕竟这一场战役,并非儿戏。
然而,恐怕也只有慕染自己清楚,他究竟多么在乎这第一战。
“我……”隐在袖中的双手握紧,慕染深吸了一口气,出声之时,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也可以出谋划策。”
“你说什么?”话音刚落,白夜却是嗤之以鼻地朗声大笑,他高大的身躯逼近了慕染,一个低头,便揪住了慕染的衣领,白夜身形伟岸,比起陆川都要高出许多,慕染被迫微微踮起脚来,抬起眼睛,对上白夜眼里的冷漠。
“我说我知道这一仗,怎么打。”慕染咬着牙,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那你倒是说说看!”白夜的语气愈发不屑,话说完,倒是一下松了手。
慕染一个趔趄,没等陆川的手伸来,自己先稳住了身子。
地图还是之前纷乱的模样,慕染大致还能看出敌军与友军的位置与走向,他凝神屏息,闭上眼睛,沉思许久。
脑海之中的大雾缓缓散去,走势渐渐清晰起来,慕染的嘴角扯出一丝明朗的笑意。
有了。
“陆川?”觥筹交错之间,杨戬右手执精致白玉酒杯,正惬意地微微眯着眼,然而那一双漆黑的眼里,却是刺骨的腾腾杀气,“便是那个不可一世,当今圣上也要礼让三分的林大人?呵,我倒是瞧瞧,那个陆川,究竟有什么能耐!”
“林大人连同骠骑将军白夜及都督大人之女唐言将军驻守江陵城,领了五万步兵,三万骑兵,如今正虎视眈眈,看来计划是先疏通南海江陵港,先发制人,取得南海海域的占领权。”说话的是杨戬身旁的谋士黄贯。
身为军师,黄贯有野心,也有谋略,杨戬身长八尺,虽为商人,实则彪悍,然而他虽然手段狠辣,为人暴戾,却不及黄贯眼见宽广,也不及他足智多谋,他能在最快的速度避过朝廷的眼线,拿下江陵城周边四座城池,不得不说,还是因着黄贯的功劳。
“什么?江陵港,他倒是好大的胆子,不过八万人马,他究竟是低估了我们的海军,还是高估了他那些一无是处的窝囊东西!”杨戬冷喝一声,却是将手中的杯盏摔了个粉碎,正是笙歌之时,随着他那一声清脆声响,周围一众却是大惊失色,此时更是纷纷当场跪在地上,低着脑袋磕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
“何必动气。”黄贯是看清了杨戬的心思,他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此时忽然冒出了一个陆川和凭空的八万援军,尽管早已知晓朝廷不会对他们所作所为置之不理,杨戬面上嗤之以鼻,面上却还是对陆川有所忌惮。
黄贯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想了想,还是复又递上了手中杯盏,“你手中三万海军,擅长水路,便是三十万步兵骑兵,只怕也不在话下,如今不过八万陆军,又何须在意?”
黄贯的话还是有点作用,杨戬面上置气,还是一把接过黄贯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更何况,如今你刚好凭着这机会大挫陆川士气,也趁此让朝廷知晓你的脾气,如今新帝登基,朝纲不稳,他们自己也是自顾不暇,这时正是个占地为王的好机会。”黄贯见杨戬渐渐平静下来,这才继续开口。
杨戬听着黄贯如此提及,眼里一动,打了个酒嗝,心满意足地拍了拍黄贯的右肩,“黄贯,我便知晓,事情交给你,我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他说着又连连打了几个嗝,闷热的气息扑在黄贯的鼻尖,眉清目秀的少年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瞧着眼前因着喝醉而摇摇欲坠的少年,犹豫几分,修长的手还是扶住了他,“杨大人,你醉了。”
“别叫我扬大人,咱们都是兄弟!”杨戬想来是真的醉了,红晕缓缓蔓延而来,眼里的神色也逐渐迷蒙,他重重的身子压在黄贯单薄的肩头之上,黄贯却不皱眉反而扯着嘴角笑着,轻拍着杨戬的背,眼里是无可慕染的样子。
他似是启唇在杨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末了却也不过唤了几个侍卫将酩酊大醉的杨戬抬出去罢了,看着杨戬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黄贯摇了摇头。
然而不想他转过身子,待看清眼前的男子之时,神情却是一怔,面上反而露出几分愠怒之色。
“你不信我?”那男子笑容春风拂面,这话虽是问句,他却说得云淡风轻,语气更是犹如和风习习,让人无端觉得靠近。
虽说黄贯不过蹙着眉头,眼神复杂。
“呵。”他冷笑一声,也不多言,转身便走开了。
自然也没有瞧见身后男子卸下面上的温柔,所露出的锋利模样。
与此同时,江陵城中。
慕染已然思索了许久,看在白夜的眼里,这个瘦弱的少年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够了。”他有些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深邃的目光更显咄咄逼人,疾步上前,一把便揪住了慕染的衣领,身强体壮的白夜怒气腾腾地瞪着慕染,“你个小子,你以为这是儿戏么?”
“白……”陆川眼里藏着惊涛骇浪,白夜是直性子,行事向来不会拐弯抹角,有一说一,陆川敬他是个汉子,这才一忍再忍,只是他三番四次这样揪着他媳妇的领子,陆川心中自然不爽。
然而他话到嘴边,却是被慕染无比冷静的声音所打断,“白将军也说此番并非儿戏,若是不思维慎密,谨慎行之,匆匆就妄下断论,便不是儿戏么?”(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如今看来,那便也只有见招拆招了。
而这月朗星疏的黑夜注定是许多人的无眠之夜,翌日,慕染早早地便出了门,只是啊没想到,自己才一出门,陆川变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似乎不愿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慕染沉默的双眸就这么冷冷对上他冰冷的眼眸,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怎么,就这么怕我跑了么?”
陆川不置可否,并不接慕染的话,只是淡然说道,“不造了,慕染,你可还记得我昨夜同你说的,我们要去见一个人。”
慕染自然记得,只是不懂陆川究竟要干什么的慕染蹙着眉,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眼前面色几分苍白的陆川,难不成他真在这里站了一夜?!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陆川很快便领着慕染出了屋室,江陵城的早市十分的热闹,她跟着陆川行走在天光乍亮的集市之中,四周是入而不决的嘈杂声以及各种叫卖的声音,鼻尖混着四处飘散来的芳香,慕染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许久没有感触到这般真实的光景了,她紧绷许久的心情终于在这时得到些许的放松,若不是忌惮着身边的陆川的话,慕染觉得她大概还能再放松许多,只是陆川阴沉沉的眸子就这么不时地凝固在自己的身上,似乎怕一不留神自己就会逃跑一般,慕染也只能轻微地放松下来,不时地还是要维持着警惕的神经的。
只是慕染同陆川的相貌在民风淳朴的江陵城毕竟显得太过扎眼,而她此时就这般随着陆川走在江陵城的街道之时,迎来的便是是不是打量着他二人的目光,那些神色迥异,大多带着探究以及惊羡的神色。慕染偶尔淡然的眼眸扫过他们,便是知晓他们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自然,在他们的眼里,她同陆川,就像是一对恩爱无比的璧人一般,郎才女貌,看着自然是赏心悦目。
虽然因着这般探究下来,慕染在心中早就冷笑了许久了,只是陆川也并未注意慕染此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二人走了一小段路,越过了这般吵吵闹闹却带着乡俗气息的街道,四周的喧嚣渐渐地散去,眼前的小道也逐渐变得清幽起来,待到视野再一次逐渐开阔,四周鸟语花香之时,慕染这才发觉,自己却是忽然停在了一处看着熟悉去分明是第一次见到的府邸的门口。
这座府邸远离闹市,环境清幽,古朴的大门半遮半闭,却有一名小厮正百无聊赖地蹲在门口得石阶之上,又不时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远远地看着自己同陆川二人走来之时,那小厮年轻干警的面庞之上这才展露着毫不掩饰的笑意,而慕染直接掠过了他瘦小的身子,透过那虚掩的大门朝里望去,入目之处,之间亭台楼阁,巍峨峥嵘,想来却是一处阔绰的府邸,这宅院的主人,定然是非富即贵之人。
不过想了想,陆川向来便是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便是如此想来,慕染也就见怪不怪了,那小厮见慕染同陆川来了,赶紧俯下身子迎接,全然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陆公子,楚姑娘,老爷正在厅室之中等着二位。”
陆川微笑着跟着小厮进了去,慕染心中虽有所疑惑,去也是不动声色,而等到她在瞧见了那位老爷之时,心中这才隐隐明白过来,虽说慕染在明白的同时,心里却也是狠狠地一颤,看着陆川得眼神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无法掩饰的惊恐,陆川自然是感觉到了慕染的这般眼神的,只是她仍旧未说什么,也不理会在一旁愈发冷漠的慕染,只是对着那大腹便便却一副书生气息的老爷一个颔首,“陆某见过白老爷。”
“陆公子言重了,是老夫有失远迎才对。”说罢那白老爷更是重重地咳嗽几声,却是紧紧地扣住了陆川的手,面上更是带着温润的笑意,“陆先生,如今我这咳嗽病又严重了些,出不了门,受不了这风的,陆先生,你可要见谅啊。”
“自然,陆某也正是忧心白老爷的病情,除了带些药,更是领了内人来,同白老爷瞧瞧。”陆川谦逊有礼地说道,牵起了慕染冰冷的手,领想了白老爷。
“原来是陆夫人。”白老爷微微一愣,毕竟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陆川有什么内人只说,只不过他竟然是亲自提及,白老爷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笑意慈祥地对上了慕染清冷的双眸,却是被她这双眼眸进的打了一个寒颤。
好冷的一双眼睛。
“白老爷。”慕染盈盈一拜,却丝毫不愿意给陆川面子,只是淡然开口,“陆川向来喜爱说这些笑话,我同她并非那样的关系,让白老爷见笑了。”
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这话,却是叫陆川的脸色忽然阴沉沉暗了下来,便是白老爷似乎也没有预料到慕染竟然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神色微怔,打量着慕染波澜不惊的神情,又瞧了瞧陆川那有气使不得的模样,忽然更是觉得有口难言,因而也就沉默了下来。
好在慕染这时忽然伸出手来,替他诊脉,错过了方才的话题,白老爷偷偷地呼出了一口长气来,却又是见着慕染蹙着眉头轻声开口,“白老爷这病,是否有些时日了?”
“可不是,”既然慕染提及了,那白老爷此时也自然是皱着眉头有一说一了,他之前不过是轻微的咳嗽,后来也有过几次高烧,来的大夫只说他是风寒罢了,开的也只是寻常的风寒药,只是他这病一时反反复复,如今烧倒是没有了,就是这咳嗽总是不见好,总觉得淡下去没几日又比之前咳得愈发的厉害,可是叫白老爷伤透了脑筋。
如今慕染既然如此提及,那白老爷心中一动,便将自己的病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慕染。
慕染轻轻颔首,便不再多言,收手之后,也不理会白老爷殷切的神情,只是提笔写下了方子,将方子交给了小厮,又叮嘱了几句之后,这才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几次欲言又止的白老爷,“您放心,只要照着我这方子按时服用,您的病,三日便可药到病除。”
“真是谢过楚姑娘了。”白老爷本来以为自己已然病入膏肓,没想到听着楚慕染这么一说,忽然豁然开朗,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位楚姑娘的名讳,知晓她悬壶济世,行医救人,已然是远近闻名的活菩萨,只是这姑娘神出鬼没,常人根本不能轻易寻得她,只不过是知晓这姑娘落脚一处便会开上一处医坊,他这才心中苦楚无法言说。
不想楚慕染反而主动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还是同陆川一块儿,白老爷自然是当着这是自己的福气,他心中想着自己被折磨了许久的疾病终于有了些许的着落,心中自然欢喜,看着慕染的眼神也是愈发的亲切,反而忽略了方才陆川慕染的言行如此不一致之事。
陆川此时也不单是为了帮白老爷治病而来,毕竟他从来不关心他人的死活,自然这件事情落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罢了,他是为了白老爷的亲生独女白若馥而来,而慕染在瞧见这位白老爷之时,也是已然明白了过来。
如今苏钰同楚河远在江陵城外,她自然明白陆川这是故意将他们引开,使得自己便能够捷足先登,自然白若馥是他们此行的关键,谁想见到她,取得她的青睐,谁便更胜一筹。
慕染蹙着眉头,却没有多说些什么,然而神色却也是显得愈发的古怪。
很快,白老爷便领着他们二人到了一处亭台之中,慕染清冷的神色扫过四周的光景,入目之处,便是瞧见那一抹纤弱的身影,可不是白若馥本人!
“小女本就单生,其母又长年卧病,终日寡居于此,竟甚少与人言了。”白老爷凭栏眺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多谢先生教小女读书识字,令她能够怡情养性,也不至于这般郁郁寡欢。”
“白老爷言重了,”陆川一听,立即拱手说道,“若馥聪慧灵敏,能有如此学生,也是陆川的荣幸之至,只不过……”他说着顿了顿,似乎是有所犹豫一般,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白老爷看着对面的屋子里正伏案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的若馥,又见陆川迟疑的模样,了然说道,“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陆川笑道,“只是常听人讲,女子无才便是德,也是白老爷膝下无子,才将颦儿假充养子之意,只是这琴棋书画,也不可不提啊!这也使得若馥日后有一技傍身,不知白老爷觉得陆川这话说的如何?”
白老爷见陆川如此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心里的话,捋了捋胡子,点点头,“先生说的未尝不可,琴棋书画,也可作怡情养性之教,只是……”白老爷说着咳嗽了几声,要说的话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也是陆川唐突了。”陆川瞅着白老爷脸色如常,只是有些苍白的病态而已,想着此事他未必疑心,这才放心下来,继续说道,“慕染她精通音律,适才仆仆而来,又盘费不计,求陆川为她谋职,陆川这才敢冒昧,若是白老爷心有疑虑,我且告诉她作罢,让她另谋她处也好。”
“不可,不可。”白老爷拦住了陆川,“先生这又说的是哪里话?先生为小女尽心尽力不说,如今也是为了小女着想,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在下又哪里会不依的。”
“既然如此,”陆川说着拱手,“那就谢过白老爷了。”
正值此时从西南方向刮来了一阵寒风,裹着肃杀之意而来,楼宇亭台,忽的生出一阵悲秋伤冬之感,冷风刮过,周遭裹上一抹凄凉,竟纷纷扬扬落起了大雪来。
慕染的视线落在了陆川的身上,神色惊骇之下,忽然也就明白了陆川的用意。
若是正如当初的光景,那时分明是楚河领着莫依然先瞧见了白若馥,后来他才会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地将他们三人设计其中,如今陆川捷足先登,又叫自己代替了莫依然的位置,虽说慕染并不知晓陆川究竟想要干什么,心中却还是无端惴惴不安起来。
而慕染自然没有瞧见此时身旁的陆川,负手而立,身子颓长,而一抹阴戾的目光,却是自他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那年冬日,正是白若馥第一次见到楚慕染。而若不是造化弄人,她此时瞧见的,应当是莫依然才对。
那女子打着一把藏青色油伞,身上披一身蜜合色披风,等走得近了,才见此女长发披肩,唇不点而赤,眉不画而翠,聘婷婷身姿,如同了从画中走来一般。白若馥若馥见如此,也不顾风中寒冷,只笑着到了门口迎她,“早听闻父亲说来了一位教我弹琴的老师,竟不知道是这样一位美人儿!”
那女子道她姓楚,名慕染二字,又笑道,“只听得我那远房表叔说他那位女学生聪慧异常不说,生的更是端庄秀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老师说笑了!”一句赞美说得若馥红了脸,只羞答答说道,“老师不也是美艳不可方物么?”
“你我年岁差不了多少,我也只不过大你几岁罢了,何必老师老师的称呼,倒是把我给叫老了!”楚慕染收了伞,进了屋子里去,又脱下了外边的披风,这才露出了里边的玲珑身段,“若是你喜爱,叫我慕染也罢了;若是你要循那长幼秩序,那就叫我染姐姐好了,这般可好?”
“既是如此,我叫你染姐姐,姐姐唤我一声妹妹,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就以姐妹想称,倒也是不生分了。”白若馥若馥说着笑了起来,她本来以为这贾先生的远房表侄女同他一般固执单板的,今日一见恰有相见恨晚之感,因而赶紧将她请到榻上,攀着的手亲切地交谈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苏钰来江陵城的消息,你知道么?”陆川终于在慕染的双眸之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异样,他心中却也随之一沉,自然明白,怕也只有提到苏钰之时,楚慕染才会露出别样的神色,而对着自己,她永远都是那般冷冰冰罢了。
陆川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比不得苏钰的,甚至在几百年之前,慕染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苏钰,她那么喜欢自己,甚至愿意为了自己,背叛了师门,义无反顾地离开昆仑。后来,慕染以为自己死了,为了令自己死而复生,她受尽了千般万般的折磨,如今,她都不记得那些事情了么?!
“我现在不是知道了么?”慕染垂下眸子,避开了陆川的视线,陆川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慕染,只能见她平静的容颜,然而嘴角却是露着几丝讥讽的笑意,“江陵城如今易主,你就不怕苏钰这一遭有去无回?”
只是陆川这般想要激起慕染的怒意,慕染却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却是紧紧攥住了衣角,她忽而抬起眼来,微微一笑,便是那样异样的笑意,瞧得陆川一愣,一时之间无法捉摸这丫头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却是只听得慕染淡淡地一声,“陆川,你知道吗,原来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她在说什么!?这么突兀的,残忍的话,就这般自她的口中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她只道她在说什么吗?!
陆川的眼眸瞬间锋利起来。
然而慕染却仍像是没有瞧见一般,仍旧轻轻地开口,“我爱上苏钰之后,终于明白,原来在他之前,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人,很久很久以前,我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喜欢你的,我可以为你生,也可以为你死,那是一种情,那不是爱。所以陆川,你别逼我,别逼我恨你。”
“楚慕染。”陆川此时因着慕染的话,一双眼睛通红通红,带着嗜血的怒意,他恨不得将这女人吃进肚里,让她再也不能想别的男人,更何况是现在她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同自己说她对苏钰的爱意,可是她最后那句话说得那样决绝,叫他痛彻心扉,也叫他无可奈何。
那时陆川终于意识到,他错了,早在百年前,他就已经大错特错。
最后他是怎么踉跄地出去得,陆川也已然记不得了,他也不想记起他甩手出门时那般狼狈的模样。
夜色一寸一寸漫上帷幕,江陵城的冬日带着它的萧索与冰冷,视线所及之处,皑皑白雪,衬得江陵城再没有百日的热闹喧哗。
陆川就这么站在城墙之上,入目之处,皆是他的领土,而他的心,却是第一次如同这萧条夜色一般寂寥,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
视线落在那一处昏黄的屋室之中,屋中女子的身影影影绰绰,想到那个女人仍然在恨着自己,陆川便如同遭遇了千刀万剐,然而他现在能看着她,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看着她不得不待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快意,这样的感受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自己,像是忍耐了许久,在这夜色之中,陆川终于沉沉地叹息一声。
“怎么?还有你陆川不得意的事情么?”白夜瞳此时正缓缓走上台阶,他之前在江陵城住过数日,如今虽比陆川晚一步,却也轻车熟路地寻来了这里,被人领着上了城墙,不想第一声却是听见了他这般沉沉的叹息。
“夜瞳,若是让你做皇帝,你答应吗?”陆川的视线仍旧凝固在了那抹身影之上,那话却是问白夜瞳的。
“坐拥天下,万人之上,多少人想做皇帝啊。”白夜瞳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意复杂,然而却又转口,“只是做皇帝太难,也太烦,就是给我,我也不一定接受的。”他这话说得毫不犹豫,听在陆川的耳里,却是如同万箭穿心一般,陆川一时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白夜瞳似乎是觉察到了陆川的异样,眉眼微挑,只听得他淡淡地提了一句,“怎么,你想拥有这个江山,是为了慕染姑娘么?”尽管如今白夜瞳敛去了身为昆仑长老的容貌,也没有了在昆仑山上的记忆,与常人无异,然而他的灵识还有感官,都是超出了常人许多的,更何况他同陆川也是老朋友了,自然是将陆川的异样一一看在了眼里。
就像是他遇见了莫依然,陆川也中了他的魔怔。
“江山算什么?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止这个江山,我要的是整个天下。”陆川冷笑一声,他的笑意比这冬日连绵不绝的大雪还要冰冷,只是他笑完之后,却又是继续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以为,我有了这天下,我便能拥有了她,后来我才发觉,原来我早就失去她了。”
“陆川,别多想了。”白夜瞳皱眉,摇了摇头,将手搭在了陆川的肩上,轻叹着开口,“这天下的女人千千万,楚慕染纵然绝色,可这天下之间如她这般的,定然不止她一个。你又何必自怨自艾,不过是一个女人。”
“呵,你便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么?”陆川看着白夜瞳,讥讽地说道。
“我自然永远都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如你这般。”白夜瞳不假思索,他自然不知晓除了自己,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结局。他他也奇怪,为什么在说出了这样的话之时,看着陆川眼里的笑意更盛,而他自己的心,却忽然如同漏了一拍,便是心脏里,都传来钝钝的疼痛之感。
这一夜,他们对酒当歌,酩酊大醉。
只是陆川不知晓,慕染其实早在屋中设了障眼法,陆川在城墙之上瞧见的人影,也不过是她的障眼法罢了。
江陵城之中,慕染坐在江陵河畔,手中轻抚一把长琴,曲折委婉,如歌如泣的琴声很快幽幽响起,慕染十指翻飞,发丝在白雪之中飞舞,只是身旁却空无一人,却便是枝头的鸟儿,也皆是如痴如醉。
黑夜之中,她的身后,忽然缓缓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熟悉的眼神落在慕染的身上,苏钰的眼眸终于缓缓平静下来,然而他并未出声,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黑夜之中,只是实现从未移开罢了。
一曲毕,慕染也只是沉默不语地坐着,并未起身,她单薄得身影潜入黑夜之中,许久,她这才轻启薄唇,只是声音仍旧一片清冷,“苏钰,你来了。”
她自然是发现了苏钰的身影,而那样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一出口,便是苏钰都愣了一愣,不过片刻,他的嘴角又扯着柔柔的笑意,这才缓步走近了慕染,然而却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毕竟苏钰这时候不知晓究竟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陆川他……有没有欺负你?”明知道慕染应当是有着自保的能力,只是苏钰瞧着慕染这般单薄的身影,那话还是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
慕染并未转过身子,她的背影就这么刺入苏钰的眼眸深处。
然后便是听得慕染满是疏离的话语,“这么多年了,苏钰,你还不相信我么?我同陆川,很好。”最后的两个字,苏钰听罢,只露着几分苦涩的笑意。
当初她义无反顾地同陆川离去,苏钰心中便明白过来,慕染她心中之人,究竟还是那个她百年来都为之出生入死的男人,如今陆川回来了,她自然是要跟着他走的,更何况如今慕染已然是被陆川迷惑了心智,于情于理,他便再也没有立场待在慕染的身旁。
只是……
“不仅是我,楚河也很担心你的安危,慕染,或许陆川在你的眼里是可靠之人,无论是我,还是楚河,却明白她远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说着他又兀自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不过想多了一般,又是轻笑一声,“呵,我又是在想什么,陆川这么爱你,他自然不会多做伤害你的事情,只是慕染,若是你不开心,你记住,无论是我,还是楚河,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苏钰这话说得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停在慕染的耳中,叫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往昔的岁月,慕染又是紧紧攥着衣角,若不是陆川手中握着把柄,她只怕是要当即转身拥住那个她何尝不是日思夜想的男子,然而如今形似所逼,慕染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
她所做的,只能是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的神情尽量冷漠下来,就像是她此时开口绝情而疏离的话语,“我会的。”只是苏钰不知掉,慕染在这样说的时候,与此同时,她却也是在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她一定要找出陆川的破绽,拿走苏钰身上的蛊,如今尽管自己在陆川身边,使得陆川不得对苏钰做些什么,只是一日不除了这根子,她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慕染在心中对自己说,也是对苏钰说着,苏钰,你一定要等我啊。
她这般想着,再转过身子的时候,面上如同这深夜的翻飞大雪,眼里尽是无情的冷漠,“苏钰,你放心,也叫楚河放心,我很好,陆川也对我很好。”
“嗯。”既然这样说来,而苏钰凝视着慕染的神情,看着这个熟悉的女子就这么站在自己的眼前,他担忧的心情这才终于缓缓平复下来,“我也知晓,陆川已然带着你见过了白家老爷还有白若馥。”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着几分犹豫,因而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因着这几分忧郁而忽然沉默了下来。
果然慕染在这时蹙着眉头打量着苏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了陆川所做的一切,她原本以为是苏钰和楚河来不及阻止陆川,这才叫陆川捷足先登,只是如今瞧着苏钰这般模样,似乎一切很不简单。
苏钰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因着他接下来要告诉慕染的事情,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只怕是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你可还记得苏籽?”
苏籽,苏钰的妹妹?慕染不是没有想起她当初同苏籽之间的纠葛,只是如今苏钰忽然提及苏籽,慕染并未出声,眼里却满是凝重的思索,苏籽同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关系。
“你可还记得苏籽的本事?”苏钰犹豫片刻,还是忽然伸出手来,慕染并未有所反应,只觉被一双温热的双手握住掌心,她一惊,转而欲抽出手来,却被苏钰握得更紧。
“苏钰!”她几乎失声,上一回被陆川瞧见她同苏钰相拥而吻,陆川的手段他已然是见识过的,如今苏钰这般,慕染心中更是一惊,江陵城遍布陆川的眼线,谁知晓陆川这时候有没有人正在暗中监视自己,若是这件事情被陆川再一次知晓,慕染心中自然大骇。
好在苏钰很快就松了手,神色莫辫。
慕染不知,苏钰方才正是想着探寻慕染的体温,见慕染虽然衣着单薄,掌心尚且温热,双手也不似之前那般常年冰冷,心中这才稍稍安心下来,想来她从来不在意这些,陆川的医术高明,也自然有他陪着慕染,这才治好了慕染这么多年的顽疾。
不过瞧着慕染如此,只怕她并不知晓自己的心意罢,苏钰苦笑一声,“苏籽是我的胞妹,只是当年她居心叵测,我虽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慕染记起来了,当初苏籽死于非命,苏钰却无动于衷,那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了苏钰的无情,也不自觉同苏钰疏远了起来,只是如今不想苏钰又提及了这件事情,慕染只觉得这几日自己一直被困在苏籽的魔怔之中,每每午夜梦回,皆是当年的往事光景,她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却也不知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如今她听着苏钰忽然提及了苏籽,心中的那些不安仿佛忽然验证了一般。
慕染的脸色忽然一片惨白。
“怎么可能?如今这个时候,苏籽确实活着没有错,只是苏籽同你一般,不会因着我这法术改变自己的命理,她当初已然飞灰湮灭,所以现在无论是什么时空,我们都不可能再见到她。”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自己说得这些话不过只是安慰自己一般,而她在对上了苏钰苦笑着的眼睛的时候,心中愈发不安,总觉得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似乎终于成为了现实。(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一瞬间,狭小却明亮的屋室之中一下子陷入了无言的尴尬之中,慕染什么都没有说,而直到两人吃完了早饭,陆川这才终于幽幽开口,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阴沉沉,“你见过苏钰了?”他挑眉问着,声音虽然随意,目光却一直凝在了慕染的身上,似乎便是等着慕染此时出口,只是慕染的神色仍旧冷淡,在听见了陆川说着这话的时候更是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江陵城四处是你的眼线,我的所作所为,难道不皆是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以为我是在监视你?”陆川总能用三言两语便激起了陆川心中的愤懑,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听着慕染竟然这般开口,一时之间又是拧着眉头,眼中几乎是炙热燃烧的怒意,只是慕染一点儿也不愿意拿正眼瞧陆川,陆川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之上一般,眼里尽是无言的冷漠。
“今日是我去白府之日。”慕染却轻巧地换了个话题,终于抬起了眼来,视线对上陆川眼里得怒意,慕染却是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不怕我故意接近了白若馥,然后干些对你不利的事情么?”慕染只道陆川是在利用自己,也知晓他如今是在乎自己的,只是他这样的人,便是最亲近的人,陆川自然也是会有所忌惮的,她实在是无法明白为什么陆川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到这里,慕染的眼神也就显得愈发的古怪。
只不过她心中虽然疑惑,陆川却反而露出了一丝清淡的笑意来,就像是许久以前,陆川凝视着慕染这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想着她之前便像是如今这般,总是爱拿这样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地看着自己,只是那个时候的慕染天真可爱,又是这般依赖自己,自然不会如同此时这般,冷漠异常。
想起那个时候的光景,陆川的眼眸又是不知觉暗了下来,错开了自己的眼睛,他不忍,也不敢再看慕染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我自有我自己的打算,我也自是知晓,慕染,你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他这话似乎说得笃定,只不过听在慕染的眼里,她听着,嘴角更是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来,原来他竟是设计得自己这么深。
没有多想,慕染便跟着陆川去了白府之中,不曾想,白府之中,却还是遇见了苏钰同楚河二人,便是陆川瞧见了这二人,一抹诧异也自他漆黑幽深的眼眸里一闪而过,虽然陆川的异样神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面上又是那般虚假的温柔的笑意,他便是这般对上了苏钰温润如玉的眼睛,却是笑道,“二位也真是够锲而不舍的,我同慕染去了哪里,你们便要跟到那里不成?”
陆川这话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宣誓主权的意思,慕染跟在陆川的身旁,眼里虽然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被波澜不惊的清冷之意替代,她最终还是缄口不言罢了。
白老爷便是这个时候自里屋之中出来的,一出来他便是已然瞧见了这屋室之中尴尬的气息,然而等到他一双苍老的眼眸落在了慕染的身上之时,那笑意也就显得愈发慈祥,几乎是满怀感激地紧紧握住了慕染的手,白老爷的声音很是激动,“慕染姑娘,当真神医,当真神医啊!”
若是慕染当这位白老爷是普通的书香世家的家主,此时自然是笑意吟吟,不过想到他竟然是苏家之人,又想到苏家之人恨自己之入骨,再看着白老爷那般亲切和蔼可亲的笑意之时,慕染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这老人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确实如此,不过想到如今的重点并不是在这里,慕染想了想,也很快就平复了心情,面上更是客套了几句,虽说心里愈发冷漠罢了。
慕染的视线又落在了苏钰的身上,此时白老爷已然同苏钰说起话来,而苏钰却是面色如常的样子,同平常并没有多少区别,慕染自然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他离开苏家之时的义无反顾,而偌大的苏家向来薄情怪异,苏钰当初那般无情地离开了苏家,苏家早已将苏钰列入了仇人之列,再瞧见苏钰之时,几乎是恨不得将这小子千刀万剐,若是白老爷真是苏家之人,此时定然不对苏钰如此好言好语,更何况如同苏钰所言,这位白老爷还是苏家的长老之一。
这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慕染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便是这般坐在一旁,见招拆招了。
只是白老爷这时候却命了小厮领她去见白若馥,慕染都是要错过了这一出好戏,然而想着毕竟楚河同苏钰是两个人,就算白老爷与陆川联合,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她这才定了定神,起身告辞。
更何况,既是知晓了苏籽同白若馥之间的关系,慕染心里懂啊也是很想会一会这个女子。
慕染却不知晓,其实白若馥也在期待着慕染的到来,不同的是,她很喜欢自己的这位老师,而她甚至也忘记了关于前尘往事的记忆,她的气息虽然同苏籽很是接近,也如苏籽一般看上去柔柔弱弱,只是不同的是,白若馥是真的柔弱,并不如苏籽一般处处伪装,自然也不比她处心积虑。
慕染还未进们,便是听着她欢天喜地的声音,“慕染,你终于来了。”那声音之中满是欢喜,可是叫慕染一惊,他脑海伸出恍惚之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神色微怔之间,慕染却也只是苦涩地笑着,轻轻地摇头,又是侧过身子看着身旁笑意犹如春风拂面一般的女子,声音却仍旧一片清冷,“白姑娘,我们开始吧。”
只是白若馥听着慕染这般说来,倒是忽然之间不满地嘟着嘴巴,一把揽过慕染的胳膊,又是死死地抱住,“慕染,我不是说了么,你叫我若馥就好,要不叫我若若,还是馥馥,我都不介意的,要是你再叫我白姑娘白姑娘,我可要生气了!”说罢更是双手叉腰,是气鼓鼓的可爱的模样,看得慕染简直冷俊不禁。
她想着第一眼瞧见白若馥之时,只觉这个姑娘一身淡薄,站在风中都像是下一刻就要被吹走一般,后来她同她说得第一句话,也觉得这姑娘更是柔柔弱弱,如今却不想才第二次见面,她便已然如此欢天喜地,所以这丫头究竟是什么做的,慕染苦笑着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白若馥了,真奇怪,只因着她看不懂的人,从来都不多,而白若馥显然不像是这样的人,难道真的因为她是鼎炉的缘故?!
不过想到她身子之中睡着的关于苏籽的灵魂,慕染的眸子还是情不自禁地深深地皱着,直到白若馥将她的长琴搬了出来,这才终于引起了慕染的注意。
慕染回过神来,犹如玉葱一般的纤纤玉手已然覆在了琴弦之上,是指翻飞,很快悠扬的琴声便在这屋室之中蔓延看来,白若馥双手托腮,安静地坐在慕染的身旁,微微眯起了眼睛,不想很快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只听得如痴如醉。
慕染的琴声很是悠扬,婉转高亢,信手拈来,等到她一曲完了,一旁的白若馥仍旧像是回味无穷一般,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明亮的目光落在了慕染的身上几乎是要将慕染紧紧搂着,声音之中更是满满的惊喜,“慕染,你真是太厉害了!”
白若馥这回说得是真心话,不过慕染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而已,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你也可以的。”记忆之中,苏籽的琴艺同慕染却是不相上下的,毕竟苏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而她那把流光琴,比起慕染这把六弦琴,也是更胜一筹,“若馥,你试试么?”
“我……”白若馥自己也会些许琴技,甚至说她的琴技在白家也算是闻名遐迩,若不是白家家规森严,她待字闺中不得抛头露面,此时只怕也会是江陵城之中闻名遐迩的才女,只是如今江陵城对白若馥讨论甚多,只知道李员外家里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真正了解的,却是少之又少,一时之间,白若馥在江陵城中,已然神秘兮兮,谁也不知晓这个姑娘究竟是如何相貌,又是有着什么样的才艺。
白若馥本来是对自己的琴艺有着信心的,不过在听见了慕染弹琴之后,她还是觉得自愧不如,所以慕染虽然这般问来,她面上还是很不好意思,秀气的小脸更是在一瞬间忽然通红通红地开口,“慕染,我……我不行的。”她说得是大实话,在慕染面前,自己又如何班门弄斧。
然而慕染的声音虽然清冷,却是带着亲和的笑意,扶着白若馥的右手,触及那几根琴弦之时,白若馥忽然觉得豁然开朗,更是以羡慕的目光看向慕染,只因着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敲过这般的琴弦。
“不过是琴好罢了。”慕染说得也是云淡风轻,“若馥,你试试我的琴,瞧着如何?”
慕染这话犹如魔怔一般,白若馥早就心里痒痒,此时慕染既然这般说了,她更是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只是面上却还是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而手指拨动了几声琴弦,白若馥的心中更是心潮澎湃。
慕染扯着嘴角笑了笑,眼里满是鼓励的意味。
然而谁也不知晓慕染这般眼神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而慕染真相所想的,还是为了验证这白若馥是否是苏籽,又或者说,她同苏籽究竟是有着几分相似,苏籽究竟会过了多久才会自她的体内苏醒。
而在琴声响起之时慕染的面色终于一变,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只因着这样的琴声,在百年前,她不止听过一次。
而慕染不知晓,此时在那明亮的厅室之中面色也是尤其的凝重,四个人静默地坐着,一开始是陷入了诡异得沉默之中,而白老爷面上虽说带着慈祥的笑意,不过见到眼前三位不好惹的公子的面色都没有带着什么善意,他心中惶惶然,也就不敢开口多说些什么,只能够静静地饮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终于,陆川在诡异的沉默之中缓缓开口,“苏钰,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苏钰也只是回了陆川一个冷漠的笑容,不想这时候一向不多说一句话的楚河却是面无表情地开口,“陆川,究竟如何,你才肯放过我妹妹?”
楚河这话问得突兀,不过听在白老爷的耳里,却仍旧是一头雾水,他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懂陆川,毕竟陆川如今身兼江陵城城主一职,又如此年轻,简直是后生可畏,江陵城赏析谁也没有因着陆川年纪轻轻对他有所不满,反而是愈发钦佩这个年轻人,白老爷更是如此。而楚河如今既然能够光明正大地进了白府,自然更同白老爷之间有着一定得渊源。
陆川不知晓,早在许多年前,楚河便已然对白老爷有了救命之恩,尽管在陆川的设计之下,他们一家举家搬来了江陵城,只是楚河的设计早在陆川之前,因而白老爷对楚河也是向来感激在心。
所以面上看来,这位白老爷同苏家竟然是毫无瓜葛。
只是他方才便觉得这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诡异,白老爷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瞧见了慕染姑娘之时,也是如此的气氛。
他还记得自己先前问陆川同慕染之间的关系的时候,这二人的答案却是截然不同,如今楚河忽然又提及了令妹之事,楚河,楚慕染,白老爷自然也不难想到自己救命恩人楚公子的亲生妹妹,便是楚慕染了。
所以楚河这话说来又是怎么回事?!
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白老爷心中尽管好奇,只是此时却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一直在一旁静静地饮茶,不时地打量着这三人的动静,而陆川在听着楚河这般文莱的时候,面上却始终没有异样的神情,反而是在这时候只是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楚凶,当初你也瞧见了慕染是自愿同我来了这江陵城的,如今你这般质问,似乎有些不对?”(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只不过人既然都已经招惹过来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慕染这时候清冷的目光已然凝在了白老爷的身上,见他低着身子,正愁眉苦脸的样子,慕染的嘴角反而扯出了淡淡的笑意,她并未多说些什么,一双冰冷的手倒是这个时候覆上了白老爷的手背,只听得慕染一声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白老爷,这就不打扰了。您的病情,看起来是无恙了。”
白老爷原本心里就在打鼓,如今触及了慕染冰冷的掌心,他整个人皆是一个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慕染蹙着眉头,看着白老爷的面上却是掺着几分不解,想来若是这位白员外果真是苏家堂堂长老之一的话,如今怎的会是如此窝囊的模样,然而她方才探寻他的脉搏,那样子丝毫不像是装出来的。
收回了自己的手,慕染心里猜测,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转过身子,对上陆川漆黑幽深的双眸,淡淡地说道,“我们走吧。”
陆川对慕染此时的态度甚是满意,见她丝毫没有看着楚河或是苏钰,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然而那痛快之后,心上仍旧像是堵着什么一般,他因而嘴角仍旧没有半点笑意,不过是声音地扯出了一句嗯,便拉着慕染离去了。
慕染望着陆川紧紧扣住自己右手的左手,眉头微蹙,她明知晓陆川这般恐怕是做给苏钰看的,却是无可奈何,心里却是嘲笑着这个家伙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
而等到回了陆川的府邸,陆川却仍旧不愿意放开他的手,慕染的眉头更深,毫不犹豫地挣脱了开,嘴上也是不屑一顾地说道,“人都走了,你这又是做给谁看?”
陆川方才因着楚河同苏钰置了气,如今慕染这般说来,他的怒意也就更盛,若眼前之人不是楚慕染,他只怕是要伸出双手来,紧紧地扣住眼前之人的脖子,然而在对上了慕染清冷的眼神之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得怒气冲冲地开口,“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我碰你?”
“呵,陆川。”没想到慕染的回答也是丝毫的不含糊,甚至那一声冷笑听在陆川的耳里是前所未有的刺耳,“我以为你该是有这个自知之明。”
那样讽刺的话语,陆川怒意直冲云霄,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扣住了慕染的双手,再一次,又是步步紧逼,直把慕染逼至了墙角,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女子,她清冷的眼眸里是明显的嘲讽神色,就像是在嘲笑着自己这个傻子,便是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陆川只觉得心中钝钝地疼痛,几乎差点儿就要投降。
然而想到她对苏钰那般温柔得样子,陆川还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楚慕染,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对你如何。”
“不是我觉得,是你不会。”慕染也是面不改色,即便陆川愤怒到如此地步,慕染却仍旧有着她的自信,“我说过,陆川,你不会让我恨你。”
“呵呵,我以前是这样想,不过如今看来,若是你心上能有我的话,便是让你恨我,也甚是不错。”说着陆川整个人压了过来,他霸道而怒气腾腾的俊脸逼近了慕染,看到一丝恐慌终于自慕染的眼里一闪而过,陆川的心里忽然涌现了异样的痛快。
慕染确实有着片刻的惊惶,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是太过自信,若是陆川真的发怒,对于谁而言,都是没有好处,她此时心里有着恐慌的挣扎,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被陆川所束缚住,这个时候竟然是动弹不得了。
“陆川!”慕染几乎失声尖叫,只是陆川逼得那样紧,慕染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与此同时,几乎是电闪石光之间,她眼前一空,等到回过神来,陆川却是被苏钰一掌推开,苏钰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差劲,并没有在意此时陆川如何,他已然一个箭步冲上来,眼里更是前所未有的焦急模样,“慕染,你没事吧。”
“我……”慕染是松了一口气的,她的功力毕竟比不上陆川,若不是陆川及时出现,她只怕早就已经被陆川就地正法了,她刚想对苏钰展露笑意,不过心里又想到什么,微扯着的嘴角忽然就这么定格,衬得她的面上是古怪的神色。
“无妨,让苏公子挂心了。”慕染又恢复了那般冷漠的语气,听得苏钰面色一沉。
她又瞧着此时正捂着胸口的陆川,方才苏钰是几乎使出了全力的,而陆川当时正在气头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一时之间自己的弱点全部都暴露在了苏钰的眼里,这一掌,可是叫陆川元气大伤,是站都站不稳了。
没想到慕染这个时候却是走到了自己的身旁,微微地扶住了自己,无视陆川些许诧异的眼神,慕染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关切,“你没事吧。”
片刻的狂喜过后,陆川的眼眸有暗了下来,他不是没有看出慕染这是在做戏,而他对上慕染那般冷漠的眼神,也是已然自他的眼眸深处看出了慕染的心声,她说得是,“陆川,既然做戏,整场戏,我自然会做到底。”
这样面无表情冷淡的话语,陆川也露不出丝毫的笑意,只是既然苏钰此时在自己的面前,陆川还是配合地将自己整个人都靠在了慕染的身上,话里更是带着得意的轻佻,“怎么,苏公子方才是恼羞成怒么?”
他说着更是将唇埋在慕染的发丝之间,留恋于慕染发间的味道,而在对上苏钰愈发难看的脸色之时,陆川的面色却是愈发的痛快,苏钰啊苏钰,就算慕染不能属于我,我也要让你知道,我也要让你尝一尝我如今所受的这些痛苦!
“陆兄,听闻你是江陵城的城主?”没想到苏钰很快便调整了他的神情,折扇轻摇,面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愠怒的神色来,反而是云淡风轻地开口,“城主府邸,自然是宅大院神,自然,容纳我同楚河二人,是绰绰有余。”
什么,他竟然想住进这里?
苏钰这般开口,不止是陆川,便是慕染都吃了一惊,不明白苏钰这是什么主意。
“没错。”楚河这时候领着莫依然缓缓走了进啦,面无表情地开口,“慕染,你这是不欢迎你哥哥么?”
他这话倒是让陆川意识到,楚河毕竟是慕染的兄长,江陵城上下都知晓慕染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若是不让苏钰住进来还能说得过去,只是楚河怎么说都是慕染的兄长,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拒绝,只是不知道这面前的两个人有着什么样的阴谋,狐疑自陆川的眼里掠过,忽而他又是轻笑一声,声音更是爽朗而痛快,“自然,你们能住进来,我是再欢迎不过的。”
说着更是唤来了几名小厮,说是收拾几间干净的厢房,面上却是不甘不愿的模样。
白夜瞳便是这时候自院落深处缓缓走出的,他的视线掠过苏钰同楚河,最终落在了莫依然的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莫依然。
然而很快,白夜瞳的视线又移了开,看着陆川似乎受伤的样子,他皱着眉头,疾步上前,扶着陆川,再看着苏钰等人的眼神,已然是充满了敌视,“你真的要让他们住进来,这岂不是养虎为患?”
白夜瞳知晓苏钰同陆川之间的敌意,自然是当苏钰住进这江陵府,定然是有着什么阴谋诡异,然而白夜瞳不明白,为何陆川又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毕竟前一刻,苏钰还将陆川伤得这般重。
“无妨,不过是小伤罢了。”陆川自身的治愈能力极为的可怕,方才苏钰那一掌几乎叫他肝肠寸断,如今不过是休息的片刻,那伤口便是已然痊愈了,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他冲着白夜瞳摆了摆手,那话里倒是有着几分明显的讽刺,“既然苏兄同楚兄这么想住我这府上,我又如何好拒绝的,毕竟楚兄也是未来的小舅子。”
他最后的三个字咬得很重,听得在场的众人皆是面色一沉,而莫依然的面上更是露出了错愕的神情,看着慕染的眼神也是愈发的复杂。
总之他们三个人就这么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到了晚间,莫依然仍旧惦记着傍晚之时的一切,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是要出了什么事情,她心中恍惚,思前想后,还是起身走到了慕染的房前,房间里闪着昏黄的烛光,房间里的人影影绰绰,莫依然面上却带着些许的犹豫,她明知晓这个时候慕染不该这么早就休息的,心里却还是怕就这么无端打扰了她,因而叩门的手便这么停在了门口,始终没有敲下去。
白夜瞳瞧见莫依然之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如此犹豫的模样。
因着当初那样荒诞的梦境,明知道这并非是莫依然的错,只是白夜瞳面对莫依然之时,心中仍然有着若有若无的怪异,她只当因着这姑娘同苏钰他们一伙,因而看着她此时站在慕染的房门口,主观上边当她是要对慕染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当即一声厉喝,吓得莫依然身子一颤,当即放下了自己的手。
等到她瞧见身后冰冷的白夜瞳这时,这才拍了拍胸口,有些不满地盯着眼前的白夜瞳,嘟着嘴巴,语态娇嗔,“原来是你,你吓死我了!”
“我不管你要对楚姑娘做什么不利的事情。”白夜瞳见莫依然如此,那一瞬间有着片刻的恍惚,心里更是涌出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情愫,虽说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再看着慕染之时面上更是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神情,而话里的语气却是愈发的愤慨,“莫姑娘,还请你记住,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要付出自己的代价。”
白夜瞳的话字字珠玑,听在了莫依然的耳里,却像是在讽刺着她一般,听得莫依然不由得怒火中烧,当即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气愤满满地看着白夜瞳,“白夜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夜瞳!莫依然的口中蹦出了这个名字的时候,白夜瞳只觉自己眼前的光景对开始恍惚起来,那一瞬间,也不知晓为何,他的脑海之中忽然涌现出一个耀眼玄衣的女子,站在雪山之巅,同他对峙的模样,而那女子的相貌,更是无端同莫依然的样子重叠在一起,叫白夜瞳更是情不自禁地一阵心悸,等到缓缓平复了心情,白夜瞳看着莫依然的眼神更是显得愈发古怪,他几乎是要紧紧地揪住莫依然的衣领,然而念在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白夜瞳终于保持了呼吸,虽说他的眼神却是与此同时显得愈发的不善,也不等莫依然说什么,白夜瞳却是怒气冲冲地冲着她吼道,“莫依然,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什么人?莫依然当即只觉得心中很是冤枉,她也很想知道她从哪里来,而她先前不过是好心,白夜瞳却如此冤枉了自己,这叫莫依然的心中毫不委屈,然而咬紧了牙关,她面上仍旧是倔强的样子,撇过脑袋不愿意看白夜瞳一眼,“我同你无亲无故,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么?”她心中置气,看着白夜瞳也就显得愈发讨厌,当即便推开了白夜瞳,一路小跑,很快也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是莫依然没有瞧见,她的身后,隐在黑夜之中的白夜瞳,正纹丝不动地凝视着自己得背影,而若是莫依然此时肯回头得话,便能够瞧见白夜瞳忽然变得温柔的面色。
虽然那一抹温润很快便是从白夜瞳的眼眸伸出消失不见,便是白夜瞳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反而心中那片刻的柔软又是怎么一回事?!
摇了摇头,白夜瞳想着这莫依然定然不是什么善类,谁知晓这个装备诡异的女子是不是会什么巫蛊之术,既然如此,他日后还是远离莫依然的好。
而莫依然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一处隐蔽得院落之中,却忽然惊讶于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道清冷的影子此时正独自坐在院落之中,修长的手指握着一直通透的杯盏,慕染的神色一片宁静,看着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莫依然已然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然而却是疑惑自己方才瞧见她房间里的影影绰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章
只是出乎意料的,武氏并没有丝毫动怒的神色,反而是含笑着点了点头,那般额模样,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慕染还在深深地感到纳闷之际,只是最让自己惊奇不过的却是武氏这时候竟然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曾氏的手,却是温柔地说道,“这倒不要紧,倒是媳妇你可千万别累着自己才好,阿一有我们看着,吃的也好,穿的也好,你也不必担忧,就是咱们家老爷子向你们想得紧,若是什么时候的空了,还是多回来的好!”想来这武氏向来是扯着嗓子吼的,如今这般细言软语的,慕染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反应过来的,只觉得是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只是她哪里知晓,武氏一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甚少才来了镇子上一遭的,眼睛瞧见的耳朵听见的都是土家人的粗鄙与没文化,只是一到了这镇子上,可就是全然地不同了,尤其是自己这个三媳妇,便是在镇子上熏陶已久的缘故,说话做事都是软侬浓的,自从她受了那么一个礼之后,只觉得是万分的受用,瞬间觉得自己是高大上起来,就是自己家的三郎不在身边,也没有向往常一般,骂骂咧咧地说上好几通的,若是此时说这话的是柳氏,恐怕武氏便不是这个表情,反而是会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便知晓你们这些个没脸没皮的,尽会使唤我们家的二郎,瞧瞧我们家的二郎,瘦成啥子模样……”没准儿还会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甩着她浑圆的棒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慕染一想到了这里,只觉得是非常有喜感的,忍不住窃笑一声,只是还没有笑完就分明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是狠狠地剐了自己一眼的,害得她是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也不多说些什么,多干些什么,只是装出了神色自若的模样,且是故意没有看向武氏的,虽说表面上看着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武氏的表情本来还是塌下来的,尤其是瞧见了慕染偷偷地笑了一下的时候,简直就是要怒目而视了,只是在看着曾氏的时候那神情又立即变成了含笑的模样,简直就跟变脸似的,又是指着慕染说道,“那便是我前些日子同你说过的程家的小子,虽说模样不大好看,不过倒也结实,日后好好教训,也能够照顾着阿一一些,今儿是特地给媳妇你瞧一瞧,可是否是满意的?!”
话虽说这般说得,只不过是是否满意,难不成还是你能够做主的么!?
慕染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只是却听得曾氏温柔的声音又在这时传来,“一切全凭娘做主。”
慕染这才抬起了眼睛来,却是在这时对上了曾氏含笑的眼睛,眉眼弯弯,那一瞬间,慕染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只觉得是如沐春风,心中荡漾起了一阵舒适的暖意来,也不由得咧着嘴吧笑着,露出来一口大白牙。
她想着,这曾氏,原来是这么一个容易亲近的人啊!好在她是在镇上住着的,否则,还不是有一个如同柳氏一般的软柿子么!
而等到曾氏端出了饭菜的时候,慕染也是总算知晓了如何武氏吩咐了他们是不能吃饭的,原来是专门为了蹭饭而来,而曾氏想来也是好客的,一桌子的菜,分量足不说,那油水比起平日里在林家吃到的,也不知道多了多少倍的,慕染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只是却还是打量着武氏的眼色,只是武氏倒是神色如常,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慕染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看着武氏端起了碗,又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在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动筷子的,不光是慕染,林家人除了林晖,剩林的几个皆是如此。
而等到酒不足饭半饱之后,武氏瞧着天色不早,也没有多停留,就要回去了,想来她心里还在惦记着要给林家的老爷子们做饭呢,只是武氏的双脚缓缓地蠕动到了门口之时,却又与曾氏促膝长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虽然没有开口,只不过慕染瞧着武氏这般模样,自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了。
曾氏后知后觉,许久才反应过来,赶紧匆匆回了屋室之内,再出来之时,却已然是将一个虽说小巧玲珑,却也是有些鼓鼓的钱包交给了武氏手中,话里更是慢慢的歉意,“娘,您瞧媳妇这记性,上一回,便是同三郎商量好了,等到娘来了,就将这荷包交给娘的,却是这般忘记了,还请娘见谅!”
都拿到钱了,还有什么见谅不见谅了,武氏此时已然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摆手,想来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挺清楚了曾氏所说的。
只是慕染瞧着这窄小的却没有什么人的餐馆,再睨了一眼那荷包,想着里边少说也有好几两银子的,也不知道这林三郎夫妇一个月能否赚到的,而曾氏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心疼神色,有的却只是深深的担忧,慕染想着,一看这模样,定然是在担心着生计啊!
不行,慕染在心里暗自思忖着,自己定然是要帮助林晖娘亲的!
只是眼看着武氏就要离开了,自己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么?!
“奶,娘……”
有时候慕染觉得林晖其实不但不是一个傻子,还是个机灵的天才,比如说此时此刻,她心里还在踌躇之际,却是不知觉对了林晖这傻小子使了一个眼色,却没有想到林晖果然是心领神会,便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捂住了肚子,做出了疼痛不已的模样,甚至额头上都开始大滴大滴地冒出了冷汗来,就是这般模样可是把慕染给吓傻了,想着自己方才不过是使了一个眼色罢了,应该不是对他做鬼脸啊!而他,自然也不是被自己给吓成这幅模样的……吧!
而林晖这般,一家子的人瞬间惊慌失措起来,全都围在了林晖的身边,而慕染被武氏这么情急之下的一个推嚷,一下子扑倒在了林晖的身上,却是这个时候,瞧着林晖明亮的大眼睛忽然朝着自己眨了眨,而这般的神情,慕染自然不会陌生,这不是自己每一次恶作剧的时候对着林晖使唤的眼神么!真没有想到林晖这小子果然是学得惟妙惟肖,而慕染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想到武氏那个力气大的一下子将自己从林晖的身上拔了起来,一把丢了出去,好在慕染面积大,人也结实,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只不过却也是这时,慕染身为一个旁观者,却还是瞧得清清楚楚,曾氏和柳氏是真的着急的,曾氏拿着帕子啜泣着,到底是妇人家,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是好,而柳氏在一旁轻抚着曾氏瘦弱的背,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却是落在了林晖的身上的,眼见着就要落下泪来了,而至于其她几位伯娘婶婶,慕染就不多说些什么了。
“不走……不走……”而林晖却是在这时又是急急地出声,一边叫唤着,更是一边欲要满地打滚的模样,可是叫武氏心疼着,直跟着叫唤,“哎哟,俺可怜的孙子喂,不走,咱不走!”
便是武氏这样一番话,却是叫林晖忽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虽然依旧是捂着肚子,不过却露出了笑意来,“不走!不走!”
便是林晖这般模样,可是叫曾氏不由得忍俊不禁,慌忙问道,“可是好些了没,娘带你去瞧大夫去!”
说着就要抱起了林晖来,而林晖却扑进了曾氏的怀中,将脑袋埋在了曾氏的怀抱里,也顾不得此时被压得扁扁的五官,却是撒娇道,“阿一不走,娘!想娘!”犹如咿呀学语的婴儿一般,只不过还是能够表达出什么意思来的,武氏瞧着林晖这般,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而慕染则是一脸期待地瞧着这个老太太,许久,武氏似乎是咬咬牙,这才说道,“就留在这儿几天吧,还没有瞧见过他爹呢!”
曾氏没有想到武氏会这般开口的,想来林晖刚进来的时候,她心里便是好一阵子的激动,后来要离去了,这个做娘的心里自然是万分舍不得的,只是因着武氏,曾氏也不好开口,心中的话却是屡屡欲言又止,曾氏是没有想过武氏是如何会在忽然之间冒出了这样的话来的,不由得是又哭又笑,对着武氏连连点头。
武氏瞧着这娘儿俩这般模样心里却觉得有些古怪,不过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心里还在担心着若是回去晚了,老爷子们没饭吃,又要怪自己了,这般想来,就催促着自己的几个媳妇们离开了,顺带着又推了一把慕染,这小丫头片子力气结实着,回去还能干不少活计呢,留在这儿做什么!只是慕染心中一惊,这个时候,林晖这小子,可是千万不能忘了自己了!
眼见着慕染就要被武氏给揪回去了,便是这个时候,只听得林晖又是吸溜了一下鼻子,脆生生的声音之又响起来了,“慕染……慕染……”说着更是急急地朝着慕染跑了过来,慕染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还算是这小子讲义气,是没有忘记了自己的。
曾氏瞧着这两个小娃子这般,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这才大着胆子对着武氏开口道,“娘,媳妇还未好好瞧见过这小姑娘了,想来瞧着她也讨喜,娘可否让慕染也一并留下来?”说着又是一个欠身,做足了身为媳妇应做的礼节。
便是一个小小的施礼,却是叫武氏大为满意,当下也不多想,便答应了下来,点了点脑袋说道,“既然如此,留下给阿一做个伴,也好,过些日子三郎回来了,再带了这两个小子回来吧,想来三郎许久没回过家了,老头子念叨的紧,刚好!”
“是。”曾氏回答得恭恭敬敬,恭送着武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只不过慕染瞧着柳氏离开的模样,却忽然忧心忡忡起来,想着柳氏归家之后,少不得受了不少的欺凌的,她只盼着柳氏能够撑下来,等到自己回了林家,那就是柳氏翻身做主把歌唱的好日子了!
这般想着,曾氏却来唤自己了,“慕染,天气寒凉,咱们还是回屋里歇着吧。”说着便是轻轻地牵起了慕染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只是慕染却在此时一惊,一是为了她许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就像是一个娘亲一般,让慕染忽然无端觉得安心起来,而二却是慕染本来还以为曾氏在镇上生活得好,至少一双手不会像是林家的女人一般满是干活留下的痕迹的,只是慕染没有想到自己想错了,那般粗糙的手,想来定然也是做了不少的活的,慕染抬起眼睛来,瞧着身旁的曾氏,想来曾氏保养得不错,看来大约是二十五左右的年纪,看样子还是风韵犹存的少妇,尤其是那般白皙的皮肤,想来在镇上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只是没道理一双手却是这般的粗糙啊!
慕染不由得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只是曾氏领了慕染坐在了椅子上,又是瞧见了她这般模样,不明白一个小儿如何会有这般神情,只觉愈发可爱,便缓缓伸出手来,帮慕染抚平了眉间的褶皱,这才浅浅一笑,道,“如今慕染既然是林家的一份子,若是慕染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娘亲,可好。”
慕染明白,曾氏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便是接受了自己,虽说林晖是个小傻子,不过怎么说也是个帅哥坯子,哪里像自己这样一个土肥圆,她神情一怔,只觉得心头一暖,也没怎么多想,只是笑道,“娘。”
而便是这个时候,林晖忽然用力地拍着手,笑眼弯弯,咧着嘴吧,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虽然已至晚秋,只是小小的屋室之中,却是春意融融。
“我说沈疏大哥啊,您肯定是有关于林晖他娘亲的支线任务吧!”正所谓长江(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慕染心里早就跃跃欲试了,就等着曾氏这一句话的,而她这般一开口,慕染更是想都没想就用力点了点脑袋,慕染虽说个子矮,只不过力气犹如身材一般结实,厨艺也精湛得很,一份剁椒鱼头的厨艺已然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是曾氏也赞不绝口的,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慕染竟然会是这般地厉害,尤其是见到了剁椒鱼头出锅的那一刻,只是因着慕染太过矮小的缘故,最后的装盘却还是曾氏亲自完成的,只是光看着那般红红火火的样子,曾氏就足以瞪大了眼睛,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一道需要火力的功力的菜竟然出自一位不过**岁的小姑娘的手中,而慕染虽说是得意满满,面上却依旧是装作了谦逊的模样的。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只是这一顿饭与往常相比,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往日的小餐馆,便是到了饭点,也鲜少有顾客上门的,尤其是这样过了饭点的时候,虽说餐馆赚不到什么钱,自是夫妻二人都是坚持不懈的主儿,从来没有想过,为了维持生计,林三郎却是常常外出打些零散工,以补贴家用,而之前曾氏给了武氏的几两银子,她自然没有同武氏说得,并非是餐馆所赚来的银子,而是林三郎的血汗钱。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慕染等人还未再桌子旁边坐定,便是这时候忽然来了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看着一个个一卓不凡,也不是饥肠辘辘的模样,只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是一下子落在了桌案的剁椒鱼头上边,皆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纷纷迫不及待地指着那一盘子的剁椒鱼头,对着曾氏说道,“是老板娘么?我们要那一道菜,大份的。”
曾氏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来了客人的,虽说不过是两三为客人,却也是心满意足了,然而,她心里虽然高兴,却还是有几分为难,那一道菜是慕染做的,自己又如何会做呢,只是方才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道菜,这个丫头已然是累得满头大汗,她心里还是怕累坏了这个丫头,因而一双眉头是不由自主地微蹙起来。
而慕染瞧着曾氏这般模样,还以为自己的这位娘亲也是个心灵手巧的聪明人,自然是学会了自己方才的手艺的,只是慕染又怕曾氏因着自己而拒绝了那些个客人,也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拒之门外,因而是赶紧张嘴说道,“娘,有客人来了!”声音脆生生的,虽说是这般的身材,倒也是招人喜欢,几个客人一听见慕染这般说来,转瞬便是眉开眼笑,曾氏见状,露出了些许笑意啦,也就进了厨房之中,而便是这时候,却是陆续有人进来,皆是冲着那一道剁椒鱼头。
转眼,小小的客栈忽然之间是门庭若市,甚至没有了位子可坐,林晖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全然盯着自己的**辣的目光,小小的冷清的巷子终于在此时热浪滚滚地沸腾了起来,曾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似乎是有些兴奋地自言自语着,“开张到现在,还没有哪一日的人这般多呢!”
“定然是那剁椒鱼头的香味飘到了巷子外边,吸引了客人们呢!”慕染瞧着憎死笑眯眯的模样,这才咧着嘴巴,就像是在天真地说道,“娘,虽说您这小小餐馆开在了巷子之中,没有人能够瞧见的,只不过既然瞧不见,自然也是可以闻得到的,如今客人们是闻香而来,想来这名声可就打出去了呢!”慕染这话说得,曾氏可是眼前一亮。
而慕染方才的那一番话,自然是旨在告诉曾氏,虽说劣势已然很明显地摆在了那里,只是既然做生意,自然是要面临这般情况,如何学会劣转优,才是生意的关键,而如今只不过是个开始,慕染心里是清清楚楚地明白,如今是打响牌子的好阶段,只是既然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剩下的,自然便是巩固根基,学会好好地创新了。
她自然是想出了新花样了。
骤然增多的客人忽然使得曾氏有些手忙脚乱,只是曾氏心里却很是感激慕染的,毕竟若是没有慕染的话,生意也不会这般的火爆,忙活了许久,好容易得了闲,曾氏连忙去瞧了瞧慕染以及荣宸这两个小家伙有没有吃饱喝好的,只不过再瞧见了慕染拍着自己的肚子,又砸吧了嘴巴,一副很是满意的模样,还有林晖依旧在狼吞虎咽的模样之时,这才微微展露了笑颜,面上全然是一副欣慰的神情,只是林晖还在津津有味地吧唧着,手中的油渍就是蹭上了雪白的衣襟都是不知道的,慕染面上虽然很是嫌弃地看着林晖,不过却还是拿过一方干净的帕子,围在林晖的脖子上。
而曾氏在这时缓缓地坐在了慕染的身旁,轻轻揉了揉慕染的脑袋,又帮慕染擦了擦曾到的嘴角,满怀感激地说道,“慕染,你可真是娘的福星,若不是你,哪里会有这般热闹的生意的!”曾氏说这话的时候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只不过更多的,却还是眼里安心的神色,慕染瞧得清清楚楚,曾氏并非是一个贪心的人,她这般模样已然证明了,曾氏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这小餐馆的生意之上,她之所以松了一口气,也不是因着源源不断的银子的收入,而是因着这般拮据的时候,有了这么多的生意,无疑是意味着雪中送炭,让她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只不过慕染瞧着曾氏如此,却是摇了摇脑袋,谦逊地说道,“娘,哪里有慕染什么事情呢,定然是娘的厨艺精湛,虽说这小小客栈在这巷弄之中,这镇上的百姓吃过之后是再难忘记,就这般一传十十传百,娘的餐馆想不红红火火都难呢!”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又咧着嘴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配上这圆滚滚的身子,是甚是喜感的模样。
而慕染这般说来,曾氏的心中却是愈发的欢喜,眉眼弯弯,“娘自然知晓,慕染的那一道剁椒鱼头,千里飘香,这才吸引了那么多的宾客们,这些还是慕染的功劳!”
想来曾氏并非是一个居功自傲的人,她这般说来,就已然表示着她心中对慕染的感激以及赞赏,慕染见曾氏如此,想了想,也兵不多说些什么,只是依旧笑着,总不能两个人一直这般互相夸赞对方下去的,还是板正经事情要紧,一想到这里,慕染是眨了眨眼睛,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主意一般,忽然瞪大了眼睛,那一双本来就不小的眼睛一瞬间那叫一个熠熠闪光,“娘,我知道了,虽说这小餐馆处在巷弄之中,平日里自然鲜少有人停留的,只是别人看不见也能够闻的见啊,就像是今日一般,只要咱们在这香味上下功夫,千里飘香,镇上的老百姓们闻香而来,可是比镇上那些大酒楼大客栈的招牌还管用的,而且他们卖的是招牌,我们卖的是佳肴,那可是实打实的,等逐渐积累了名声,岂不是很好么?”慕染说着一双眼睛是愈发的亮晶晶的,而曾氏听着慕染的话,又回头瞧了一眼门厅满座的小餐馆,虽然不过是小小的地方,挤满了人,甚至许多排不上位子的这时候只能灰溜溜离去了,而曾氏瞧着这般热闹,却无端觉得甚是欣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的,想着慕染的话不无道理。
只是曾氏却还是有些苦恼,虽说慕染说的话不错,若是能够以香味吸引了镇上的百姓们驻足停留或者是品尝其中的味道,都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是慕染却不知晓,曾氏的小餐馆没有足够的人手,一般也只有林三郎两夫妻忙活着,如今林三郎又是出了远门,仅仅是曾氏一个人忙活着,实在是心有林而力不足的。再加上曾氏的小餐馆向来都是以清淡的饮食为主,却不像是剁椒鱼头这般重口味的,只是也不能天天以剁椒鱼头的扑鼻香味来吸引顾客吧,如何扑鼻的香味,闻得久了,自然都是要生厌的,正所谓幻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曾氏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苦恼的神色之中,只不过却是这个时候,慕染悄悄地打量着曾氏,大概也是知晓了她的心思的,定了定神,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才咧着嘴巴笑道,“娘,先前慕染在程家的时候,慕染的爹娘都是懒汉,平日里懒得做饭,久而久之,竟然还发明出了一种新的做菜的法子,虽说简单,不过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慕染想着,或许便是很适合娘的小餐馆的,到时候娘也不用做菜,只需准备了生的菜啊什么的即可,也不需要厨子,一切只给吃的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即可,向来就算是这般客人多了,也不必如今日一般手忙脚乱的,不然,若是生意天天如同今日一版火爆,娘的身子若是累坏了,可是不得了的!”
慕染说的话不无几分道理,曾氏有一双儿女,只不过女儿出嫁,儿子林晖又不常陪在自己的身边,有时候竟是连一个贴心的说话人都没有的,可巧,竟然来了一个慕染这般说话伶牙俐齿的,就像是上天赐予曾氏的宝贝一般,曾氏心中欢喜得不得了,听着慕染的话只觉得是万分有道理的,只是却还是觉着惊奇,她实在是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餐馆,是不需要厨子的?!这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么?
只是慕染却在这个时候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慕染对曾氏说的,那一道菜的名字,是叫做“古董羹”。
只是其中的名堂,慕染一时半会与曾氏自然是解释不清楚的,只是次日一大清早,便于曾氏到了集市之上,采购了许多新鲜的蔬菜,以及生的鸡鸭鱼肉,用的还是前一晚所赚的银子,而因着前一日夜里的名声,就是这一日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只是慕染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早已在门口挂了一个牌子出来,只是提供限量的分量,晚了可就是不候额的,便是这般,狭小的巷弄之内又是被挤了一个水泄不通,而曾氏更是忙得满头大汗。
而慕染却在这时帮曾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却是说道,“娘,您现在先辛苦一下下,到了晚间,咱们可就不这么忙了。”
曾氏这下可不明白了,如何到了晚间,就不必忙活了?!
“咕咚!咕咚!”林晖模仿着投料放入沸水之中发出的声音,又是吸溜了一下嘴巴,发出了欢喜的笑声来,又是用力地拍着手掌,一副很是开心愉悦的模样,而慕染掐着林晖这般模样,却是眨了眨眼睛,咧着嘴吧笑道,“咕咚,咕咚,才叫古董羹啊!”
慕染是不知晓林晖究竟有没有听懂她所说的,只不过一旁的曾氏却是听见了慕染所言,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便是古董羹的由来,古董二字,不就是音似古董羹么?!而与此同时,慕染只不过是想着自己尝试一番,尝一尝味道的,那比原先的剁椒鱼头还要香气扑鼻的味道却哪里是藏得住,尤其是已然在小餐馆里已然大快朵颐的客人们,是一下子就闻见了这般味道,不由得扯着嗓门招呼道,“老板娘,可是又有了别的什么好东西,不必藏着掖着,都端出来吧!”便是这一嗓门子,引来了一众纷纷附和的声音,想来先前林三郎也是好客之人,周氏夫妇与街坊邻里的关系都还算不错,因而看在这情分的面子上,还是会常常有了四周的邻里们来捧个人场的,如今正是一道招牌菜,引得四座叫好,街坊之间的人气也就愈发地旺了起来,而曾氏被这些邻里们一阵夸赞,反而举得不好意思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所以说他当初花了大价钱问那位裁缝姐姐拿的梨绒罗娟包还是很有好处的,看着眼前几乎空空如也的粮仓,阿洛渐渐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他还是有点期待看着陆川明天那肯定很好看的表情的。
不过阿洛也明白,偌大的江陵城,而陆川这样奸诈之人,也懂得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的道理,他离了这地方,便是向着要打探其他的粮草所在地,立志要装满自己的背包。
顺着通风口离开,阿洛纵身消失在朗朗夜空之中,再回头看着那一群不时打着瞌睡的兵哥哥,眼里满是同情。
他本想着就这么离开这里,毕竟此地不宜久留的道理他也是很懂,然而视线还没有拐回黑夜之中,却又被什么吸引了过去,吓得阿洛差点儿身子一抖,摔断了腿。
好容易终于在屋顶之上停稳,而吸引阿洛视线的,却是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阿洛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自黑夜之中缓缓现身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他?!
阿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因着他实在想不明白,白夜瞳同陆川有什么关系。
鬼使神差地,他悄悄地跟踪了上去。
入目之处,他没想到自己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白夜瞳同江湖对坐,觥筹交错之间,是二人的欢颜,白夜瞳眉眼弯弯,面上是一如既往如沐春风的笑意,他同陆川更是不时朗声大笑,看得出,陆川同白夜瞳的关系很好。
陆川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白夜瞳忽然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们的阴谋不止他心中所想的那么简单咯!
阿洛猫着身子,纹丝不动地趴在屋顶之上,细细听着白夜瞳同陆川之间的谈话,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见他们在谈论着什么的。
“我当苏钰是什么东西,碰上我,还不是窝囊得如狗一般,缩在江陵吠都不敢吠一声!”有将士大口喝酒,大嘴吃肉,嗤之以鼻地说着这话。
陆川嘴角仍旧是微微笑意,紧紧地为那将士斟了一杯酒,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听得那虎背熊腰的将士自顾自开口,“城主,那苏钰同楚河二人,不过仗着同城主夫人的关系,便赖在您府上,当真是可气!”他说着更是豪迈地拍着自己得胸口,全然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听得阿洛倒是撇了撇嘴。他怎么不知道,慕染什么时候还成了城主夫人!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苏钰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呵。”陆川轻笑一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是那个醉酒的胖子此时又摆了摆手,又打了个酒嗝,古铜色的皮肤之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身子也有些歪歪斜斜,对上陆川的眉眼,却无法聚焦陆川的眼睛,慢吞吞说道,“城主虽说是朝廷之人,那是您的买卖!我就欣赏您这样有见识眼光长远的人,您和夫人,那也是郎才女貌!”
哟嚯,好大的口气!
阿洛此时已然被这三人的对话完完全全地迷了进去,面上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此时简直是乐不思蜀。
“大人,您别忘了,我们同朝廷之间,也不过是买卖!”这回是一个长相秀气,身材纤弱的小生开口,他全程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对那彪形大汉的话很是不满,不过这话听在阿洛的眼里,又是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朝廷?他怎么不知道,陆川什么时候又同朝廷扯上了什么关系?!
“唉……买卖不成情谊在!”那将军继续蛮横地打断年轻书生的话,“朝廷不会害我们的,我就是喜欢城主这样的人!”
那将士此时的神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而转过的视线落在白夜瞳的身上之时,眉眼之间继续堆着带着酒气的笑意,“白先生,你说是吧!”
“自然,自然。”白夜瞳的声音仍旧温润如玉,无视了年轻书生此时眼里的腾腾杀气,他低低地笑着,面不改色地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人自是轻而易举便可做到,只是夜瞳如今却不能说,还望大人见谅!”
他卖了个关子,倒是激起了将军的兴趣,又是灌了一口烈酒,将军朗声大笑,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哈哈哈,白夜瞳,我就喜欢你这说话的语气!听着舒坦!来来来,咱们喝!”
那将军的声音很是爽快,自然也就忽视了一旁书生毫不掩饰的怒意,就是偷听着的阿洛看着书生此时的样子,都很为这位师爷憋屈,心中直摇头,这大概就是作为一个过气师爷的悲哀了。
这三人的谈话还在时不时地继续着,阿洛听了半天也没有听见半点不得了的秘密,不由得昏昏欲睡,再一次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睛,正准备离去之时,却忽然神色一怔。
想不到自己方才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此时白夜瞳却是忽然不见了踪影。
不过天色不早,也早该洗洗睡了。
阿洛没有多想,调下了屋顶,仗着夜色漆黑,大摇大摆地在江陵城中乱晃着。
又鬼使神差地拐到另一处粮仓的所在地,不过现在这地儿有着几分偏僻,也比不得陆川府邸的富丽堂皇,好在守卫也不如那里的森严,阿洛这回倒是轻松许多,直把背包装的满满当当,阿洛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然而他才出了江陵城,正准备使一个大轻功之时,身子一激灵,忽然就听见了一声温润得如同春风绵绵的声音,“阿洛。”
说话之人既然是笃定的语气,便是清清楚楚地瞧见自己了。
想到自己方才还听了人家的墙角,阿洛心里不免一阵心虚,不过再想想自己方才隐蔽得这么好,白夜瞳定然没有发现什么的,他这才转过身子,笑嘻嘻地说话,“哎呀这不是陆川么,真巧啊,你也睡不着起床晒月亮么!”
只是说完这话,阿洛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江陵城到江陵途经一处荒郊野岭,阿洛如今便是立在这荒凉的郊外,所以哪有人会大半夜地跑到这个地方来,这不是没事撑着么!
“我是想着连夜赶路,兴许天亮之时便能到江流城。”陆川笑道,缓缓走近了阿洛,他的身上飘着清冽的香气,整个人都散发着春天的味道,落在阿洛的鼻尖,好吧,阿洛并没与什么感觉,就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身上弄这么香喷喷,想!干!啥!
差点儿就相信了陆川的话,若不是阿洛先前目睹了陆川同陆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画面之后,只不过他心中虽然疑惑,为了掩饰自己方才江流城到此一游的行径,他自然故作白痴地问道,“哇塞,所以陆川你是从长安一路天理跳跳,才赶来的江流城么?”
“自然。”陆川弯着眉眼,目光炯炯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子,阿洛不知晓,陆川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见阿洛,而远远地看见这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心中更是有着不可名状的窃喜,然而他也不会将心中所想告诉阿洛,然而先前同阿洛所言,他准备在天亮之时到达江流城,却是实情。
“可是陆川你来江流城干嘛?”听着陆川竟然这般说来,阿洛不由得心下一沉,愈发不明白陆川大大心里究竟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只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他也只能够顺着陆川的话问着。
“我自是担心你的安危。”没想到陆川这话简直是脱口而出,说话之间,更是突如其来地握住阿洛的手,忧心忡忡,“听闻苏钰只领了八万陆军,虽说江陵港不过是个小地方,陆川也不过只有三万水兵,只是他的三万足以抵挡三十万陆军,你们现在,岂不是自寻死路?”
陆川,这事你都知道?你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我们如今也是在商量对策,不会妄自行动!”此时千百个疑惑徘徊在阿洛的脑海深处,虽然他潜意识里将陆川当做亲近的人,不过实在他方才同陆川显得太过亲近,阿洛几乎心乱如麻,不明白现在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陆川大大。
不过为今之计,还是一起回了江流城之中。
毕竟这荒郊野岭,现在也没有大轻功,他总不能对陆川说大大你闭一下眼睛,然后biu地一声撇下他飞走吧。
于是阿洛真的就和陆川这样走回了江流城之中,荒郊野岭的,周围不时传来几声诡异的声响,一路上阿洛腿都要走得累死了。
好在他终于平安无事地回了江流城,此时天色也已然蒙蒙大亮。
入江听说阿洛回来了,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在他听说阿洛竟然以身犯险,说干就干,早就离开江陵潜入江流城之时,他这一颗心便吊在了嗓子眼,一整夜都睡不踏实,而听说阿洛既然是回来了,噌的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房门。
他倒是要看看,阿洛一个人,是怎样扛着这么多的粮草且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果然,他看见的不过是依偎着苏钰的单薄的身影,入江这才慢悠悠地停下了脚步,又扯着嘴角,嘲讽一般地笑了笑,“阿洛公子,你说的粮草呢?被吃进肚子了?”
阿洛此时困得很,实在没有功夫同入江解释,他又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开口,“入江大人,我困死了,不聊了不聊了,等我睡一觉在同你说,至于粮草,我变也会同你变出来!”
阿洛说完无视入江几近抓狂的眼神,便兀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真的跑去睡觉去了。
入江在他们身后气得跳脚,这才发现了这里竟然还站着第三个人,其实他方才就瞧见陆川,只因着视线却在阿洛身上,便也没怎么在意,如今对上陆川笑意吟吟的神情,入江身形一顿,终于意识到站在自己的眼前这个人,是谁。
“什么,你说入江竟然见到了陆川,他们两个现在不是水深火热的仇敌么,陆川竟然还一个人孤身前来,入江难道没有将陆川千刀万剐?”白卿本来还打算心平气和地听着阿洛说故事的,不过没想到其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听得白卿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是阿洛一直都是笑嘻嘻地说着这件事情,更是叫白卿心里异常纳闷,她又想着,明知道陆川就在自己的身后,阿洛竟然还能同入江讨论粮草的事情,要说入江一时之间没有认出陆川便是罢了,阿洛也是不管不顾,到底是有多大的心?!
还有啊,陆川是不要命了么,竟然还孤身一人来了这里送死?!
白卿心中简直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抚着胸口,总算艰难得使得自己平静了下来,又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的冷水,白卿仍旧掩饰不住自己此时的声音颤颤,她还是对这件事情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然而阿洛却仍旧笑得没心没肺,甚至眼里还带着对白卿几丝嘲讽,看得白卿心中一片凄凉,不知道他又是要嘲笑自己什么。
等了许久,沉默之后,总算是听得了阿洛毫不掩饰的懒洋洋的生意,“我说白卿,陆川和我的功力,也算是不相伯仲,你以为我当初能趴在房顶上,听着他们唠嗑唠这么久,还打量了好几个哈欠,陆川会是聋子?!再说了,他们少了七成的粮草,陆川早晚都会知道,我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也算是给她一个久违的惊喜,说到陆川,我还真的同他好久没见面了!”
阿洛肯定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那话里的意思是有多么的恐怖,白卿简直就是挺傻了,都说高智商的敌人势均力敌的时候都么令人咋舌,如今瞧着阿洛同陆川,白卿怎么看都像是这两个家伙在斗智斗勇,而其他人也只能够在一旁傻愣愣地看着,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洛明知道白卿大概也是听不懂自己所说的,不过面上仍旧是那般玩世不恭的笑意,又是对着白卿眨了眨眼睛,很是神秘兮兮地开口,“其实陆川来了才好玩呢,他就那么心急地将慕染绑在了身边,我看着慕染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都为慕染感到憋屈,这下好了,陆川既然来了咱们的地盘,我们刚好可以给慕染好好报仇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慕染从怀中取出一包粉末状物体,倒入桌上摆放整齐的茶壶中。想来穆大仁饮罢归来,茶水是必须之物吧?放妥,遂移步探身掀开床幔。只见三皇子安然躺在床上,似乎熟睡状,遂自言自语道:“三皇子,我能为你做的也仅此而已了…往后如何把握,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再回看一眼,慕染携侍女隐秘离开。
夜深如水。穆振峰送走宾客,又辞罢太子,略显疲惫地拖着沉重的双腿前往倚玉轩。
“太子殿下奉命巡查江南,不知对慕容家来讲是好是坏?”穆振峰略有忧色,却又自信慕容家荣极一时,定不会被任何人拖累。如此一想,便又释然。
忙着应付那么多达官贵人,自然身心疲惫。又想起三皇子这丫头不知跑去哪了,无名地又觉烦躁。小小年纪,主见倒是有,只不过,如此不听话的丫头让人不省心。许给老齐虽略显亏欠了这丫头,可老齐家三代忠仆,兢兢业业服侍慕容氏,总也不能不体谅老齐。老齐妻房难产而死,母子都没保住,总不能让老齐家绝后吧?
“诶…”穆振峰长叹一声后,推门而入。“今日就歇在园内吧,明日若是殿下召见,也方便行走。”屋内略显漆黑,幸好略有月光撒进来,让人不至于行动受阻。火褶子也不知置于何处,便索性不点灯了。
手探了探桌上茶壶,透出适宜的温度。看来下人们刚刚来添过茶水。穆振峰自己倒出一杯来牛饮而尽,随后又倒一杯才缓缓喝来。今日饮酒略多了些,早已渴了,只是应酬之事盖过了解渴。现下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好好喝几杯水了…
看着外头月光透着银光,不免心静如水。想自己虽年近四十,但至少也功成名就。家事、公事都还算顺遂。虽无子,但女儿们也算争气。大女儿虽非嫡出,却被纳为太子妃。二女儿三岁夭折,但至少有慕染承欢膝下。想到慕染,不免又想到自己的独妹。素素足不出户已有15年,****将自己关在园中,真担心终有一天会做出傻事来。一想到这些,穆振峰觉得应该让慕染近日住园内陪陪她姑母。
思绪万千,突觉倦意袭来。穆振峰想着自己真的是累了,便移步床榻。
“床幔怎么都没有挂起来?”穆振峰想着定是丫鬟们粗心大意。遂自行宽衣就寝。接近床榻,倦意更浓,脚步都略显踉跄,眼睛都有些迷离起来,心底有一股明显的躁动。大手掀开床幔,便倒头睡去。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身旁有一丝平和的呼吸声…伸手一探,竟是温热的一个活人躺在旁边。穆振峰惊觉不妙,想起来看看清楚,可却无能为力地昏昏欲睡,只能告诉自己:肯定被设计了!
清晨清脆的鸟叫声意图唤醒众人早起欣赏这难得的美景。拙政园内花草树木各异、小桥流水怡情、湖光山色添彩。陆川漫步在人工湖边鹅卵石小径,欣赏这江南独有的美妙风光。
“若说这江南美景好啊,也抵不过昭阳殿呐。”陆川意有所指。
“殿下您的意思是?”随侍的江琉廷有些懂又不大懂自家主子的意思。
“怎么?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陆川故意为难他。
“殿下,奴才愚钝,真心不知!”江琉廷有些为难。
“你真的看不出来?这湖光山色,这假山凉亭,这奇花异草,哪些不需要银子,还得是重金!”陆川有深意地一笑:“这银子从何而来?慕容氏虽为皇亲,但毕竟无官无职,无处搜刮吧?”
“殿下您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陆川突然转变态度:“没什么意思。慕容氏能干而已。”陆川心里有加了句:富可敌国而已。
陆川漫步湖光山色间,见对面丫鬟、嬷嬷手持洗漱用具穿梭在园内,小厮们已开始一天的洒扫。看来,昨日穆振峰应该宿在园内了。
昭阳殿倚梅苑。
房外,复责洗漱的丫鬟站成一排,管事嬷嬷略有疑虑,眉头略锁,猜测着今日主人的异常。平日也时常宿于园内,但主人一向早起,怎么今日日头都有些升了,还未见动静呢?难不成昨日饮宴多饮了几杯之故?。
穆振峰从来没有那么有口难开的时候,简直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了。想他名震江南,又是皇亲,何时有如此吃瘪的时候?倒不是与丫鬟有染这一桩事让人为难,而是他亲口将这丫鬟许了老齐。
唯有慕染一反常态,冷静自持,走近穆振峰身旁女子身边,沿床边坐下,轻抚那女子的背部,似在安抚和安慰她。女子抬眼与慕染视线相交,慕染回她一个“安”的眼神。女子慌忙垂首当作不知。
慕染问要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穆振峰微怒:“那你来告诉我如何处置吧!”说着说着,穆振峰忍不住发起火来。“我倒还想你们来告诉我,是谁许她进园!是谁借她胆子爬上主子的床的!”
听着这些略透出些伤人的话语,女子这下真的悲从中来。她爱慕老爷没错,她不愿嫁与齐叔没错!那她错在哪了?错在哪了?“老爷,您不用动怒,也毋需担忧,女子随便老爷如何处置!红莲深知闯下大祸,穆府再也容不下女子。红莲愿意…”几度哽咽让女子无法顺畅地表达自己,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慕染微有悻悻然,却也不敢再多言,怕露了马脚出来,反倒不好。
四人后皆无语,只闻呼吸声。
慕染抬眼微看了下穆振峰,见其只顾看着窗外,眼神悠远不可及。
女子头也不敢抬,顾自垂首。慕染自身上解下披风披在女子身上,又安抚地拍着女子的背。
四人正无语以对间,突有小厮来报迎宾阁的贵客询问穆振峰在何处。穆振峰一听殿下寻他,便起身随小厮同去。
穆振峰是皇上的人,慕染想着若是他能出了什么丑闻,在朝堂之上定然大打折扣,对林晖而言,也自是一件好事情。
却不想,她还在这般想着,都是有人先她一步,设计了穆振峰。
这个叫做红莲的姑娘,慕染只第一眼瞧着她,便知晓她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对上红莲那样一双妖艳的眉眼之时,后来她才知晓,红莲竟是陆川的人。
有陆川相助,事情似乎容易许多,只是慕染不知晓,自己还是太过于单纯。
不过慕染不明白,陆川为何忽然就变成了堂堂太子。
只是那个时候棘手的事情还有许多。
慕染随回了倚梅苑,倒一时忘了让穆振峰批准自己在园内多陪;林晖几日。现在想来也无心顾这些了。现下最重要的还是红莲如何安置。。
“穆容,红莲以后该怎么办?”慕染放下茶盏询问顾自品茶不语的穆容,穆振峰的胞妹。
“那慕染你有什么好的主意?”慕容素闲散地****。
“我?我哪里知道这些!我只是关心红莲,怕她吃亏。”慕染故作轻松地回答。
“怕红莲吃亏?”慕容素笑意甚浓。
慕染突然警觉:“穆大人是男子,此事定是女子吃亏较甚!穆大人是赚了便宜的。”慕染心里一边打鼓,一边盘算着如何把话说圆,不让穆容怀疑到自己身上。。
“哦?是这样子吗?”慕容也发现了慕染的思绪灵敏。看来,这丫头是故意利用了自己,去成全红莲了。慕容素也沉下心来考虑考虑是否要助红莲一把。省得慕染这丫头去穆振峰这头老虎身上拔毛,反而损了他们的父女之情。
“姑姑…”慕染突然娇声喊起慕容素姑姑来。穆氏家教甚严,虽无官职,但历代常出皇族亲贵。历代女子中均有入宫侍君者,最高者得敕封贵妃。而男子亦有被招赘驸马、郡马。慕容家族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日常称谓均受家规和家训影响,需遵从族谱排行。像“姑姑、爹、娘等此类俗世称谓均不得用于慕容家族正式场合。只会在私底下无外人处喊喊。
“又要撒娇了?”慕容素看着慕染的行为表现,更确信是她设计了穆振峰。“总是长不大的样子。”。
慕染不语,兀自钻在慕容素怀里撒娇。
慕容素也但笑不语。自江琉廷处得知倚玉轩一早的风波,陆川心情大好。故意遣了人去找穆振峰。他倒要看看穆振峰如何处理这桩风流账。
穆振峰进得堂来,作揖并行跪拜礼。陆川自然受礼,并礼貌性地上前扶起穆振峰。
穆振峰立于原地候命。“殿下急着找我是有急事?”穆振峰问道:“这里的起居饮食殿下可惯?如有何不妥之处,殿下吩咐即可,园中诸人均候命行事。”“很好,一切都很好!岳父大人多虑了。”陆川笑答。
穆振峰略带疑虑地看了看陆川,又心里猜测着他一早找他的原因。
“一早听到园内传出些传闻,本王略有疑虑,便遣人去寻岳父大人。”陆川将话题慢慢转向他最关心的主题。“是何传闻?”穆振峰根本没想过自己一早的破事就已经被陆川知晓,所以并不明白陆川指的是哪桩。“能让殿下如此上心,敝人也很想知道。”。
“就是岳父大人昨晚幸了园中名叫红莲的丫鬟一事啊!岳父大人忘得倒快!想来岳父大人习以为常了,故而不太放在心上。”陆川语气轻松地把这个“炸弹”轰地一声炸在穆振峰头顶!
穆振峰纵横江南多年,见惯大场面,却被陆川这么轻松地语气带出的话题震得脑袋“嗡嗡”响。“我…那个…殿下…不是…”穆振峰词穷,脸面尽失,有点面红耳赤。
“岳父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陆川故意露出关心的深情,故作无辜状。
“殿下,此事不是您想的那样!”穆振峰慌忙解释。
“本王想的是怎样?应该是怎么样?”陆川故意跟穆振峰绕圈圈。
“这…”穆振峰真的想找个地洞钻。陆川见他词穷,心情大好,复又热情地起哄:“看来岳父大人仍不减当年的风流倜傥啊!不如这样…”。穆振峰抬首,疑惑陆川所说的“这样”到底是哪样?。“本王也难得来,不如本王替您操办操办,岳父大人意下如何?”陆川尤嫌不足,继续起哄。
“轰!”穆振峰的头真的要炸了!陆川继续说道:“本王今日作主,将红莲姑娘赐予岳父大人做个三夫人吧!本王也算替太子妃尽了孝道了。”。
穆振峰彻底崩溃了,根本无法言语,只是红着这张老脸,被陆川摆弄着。怎么谢的恩,怎么跪的安,怎么回的房都一概记不起来。
陆川做完了这事,慕染思忖着想来陆川已经知晓了自己知道他的存在了,这般躲着也不是办法,也就趁着谁都不注意的时候寻到了陆川,“陆川,我不要你帮。”
师傅也说,本就是昆仑山上的事情,总是叫外人来帮忙,总是不大好的,她如今心计虽说没有陆川这般深重,不过想想斗斗一个穆振峰,也是绰绰有余的。
陆川却是不在意,他本来就要接近皇上,如今太子的名头也是他迷惑而来,如此不过顺手罢了。
然而说到这个,慕染的神情也就显得愈发古怪,奇怪地看着面前笑意吟吟的陆川,慕染想了想,终于开口,“陆川,你什么时候又成了太子了?!”
慕染这样问来,陆川面上却只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似乎也不准备回答慕染,倒是看得慕染心中不免几分讪讪的。
陆川既然不想说,慕染知道自己也打探不到什么了,只是她那个时候毕竟相信着陆川,自然不会想到陆川当时便准备下好大的一盘棋。
不过既然是解决了穆振峰的事情,也自然解决了林晖身旁的一大隐患,慕染忽然想起苏钰来,苏钰为了林晖之事,帮了自己许多,她先前因着苏籽的关系,对苏钰一直爱理不理的,如今慕染想着,她最近得了闲,自是要去感谢一番苏钰的。
不过才遇见苏钰,她又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慕染定了定神,想着毕竟能够再压制苏籽一段时日,而如今苏籽这般下场,同她打过交道之后,慕染更确定苏籽不会做什么事情,她心中对苏籽放了心,便开始担心起了莫依然同白若馥日后的相遇,莫依然是因着白夜瞳同白若馥之间的相爱而心声恨意,所以只要让白夜瞳不见到白若馥,事情看起来会容易许多。
又或者说,让白夜瞳在见到白若馥之前已经爱地莫依然爱得无法自拔,虽然慕染觉得后者似乎并不可行,她不是没有暗中观察过白夜瞳,只是他的这位师叔一直以来都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而他的视线虽然不时停留在莫依然的身上,只是那样的眼神并非含情脉脉,却是带着疏离的怀疑,还有莫名复杂的眼神,便是慕染也无法看透。
若是以往的生意,对于慕染而言,这并非是一件难事,只不过如今她自己尚且在陆川的束缚之中,身不由己,而想来陆川也早已谋划着白夜瞳同莫依然之间的相识相遇,陆川的心思是慕染所惧怕的,她不知道陆川究竟想要干什么,所以心中才愈发忐忑。
同白若馥告辞之后,慕染仍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然而她并不知晓一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还未出了白家的门,陆川同白夜瞳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他们二人一起来了白家,看得慕染不由得一惊,虽然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陆公子,白公子。”白老爷老远就迎了出来,再瞧见陆川身旁不是苏钰或是楚河之时,面上更是笑靥如花的模样,虽然大腹便便,不过神情也显得愈发慈祥,又是对慕染微微一笑,慕染也是盈盈欠身,心中却是不免惊骇,难不成陆川是要设计白夜瞳见到白若馥了么。
慕染心中一惊,视线落在并未有什么表亲的陆川的身上,他的眼神也就显得愈发的冰冷,然后便是听得了陆川的声音,“陆某同白兄叨扰白老爷了。”
白老爷对陆川的到来还是很是欣喜的,撇开上一回因着苏钰而造成的不愉快不谈,他赞许的目光落在白夜瞳的身上,与此同时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原本对陆川便很中意,只不过第一眼就知道陆川同楚慕染伉俪情深,他自然也就放弃了自己的打算,不想这一回陆川带来的白衣公子却是仪表堂堂,气场强大,便是白老爷见多识广,对上白夜瞳的眼睛都不由得一颤,这个面上温润如玉眼里却不怒自威的男子,有着天生身为王者的气场。
慕染看得出来,白老爷对白夜瞳很是满意,他此时已然是拿看女婿的眼光看着白夜瞳了。
所以当白老爷忽然开口,试探着问道,“白公子这般人中之龙,谁能嫁给白公子,当真是福气。”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白夜瞳倒是爽朗一笑,也不避讳,“大丈夫志在四方,夜瞳尚未成家。”
这下,白老爷倒是笑得更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夜瞳虽然这话说得无意,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此时成家立业的事情,然而慕染听着他这般说来,心中却是不可避免地微颤一下,而他得视线落在了一旁陆川的身上,在对上陆川那双漆黑幽深的眉眼之中一晃而过的奸诈之意,她心中的不安也就显得愈发强烈。
陆川这般危险的神情,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然而许久之前的陆川,分明不是这般模样的。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刚过及笄的小姑娘罢了。
那时她被师兄们戏弄,她忽的想起了师兄骗了自己的,喝了那般烈性的东西,那时她便觉得古怪,那般的东西,似乎是酒,这般的烈性,只是他荣宸却是笑着,“什么酒,不过就是有些烈罢了,可是从西域来的好东西呢,不大碍的。”她这才犹豫着吃了进去。
慕染可算是明白,那个家伙,分明是欺骗了自己幼小的心灵!
在心里将荣宸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慕染这次啊稍稍清醒了些,垂着咸咸的冷风,只是他的脸颊是愈发的通红,脚步也有些发颤。
这时候忽然觉得一阵温暖,驱赶了夜晚的寒意,慕染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些,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冷漠得毫无表情的脸,她心中纳闷,只是忽然伸出了手来,狠狠地捏了陆川的脸一把,“这面具做的,跟陆川真像!”
陆川虽然吃痛,却是任由着他拉扯着,不过眼神却是愈发的阴暗了下来。
不过慕染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错了,一下子又大惊失色,在陆川的怀里却是双手合十,连连恭敬地摆手,“陆川大人,我错了,您请大人有打量,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何错之有?”这般稀奇古怪的话倒是把陆川逗得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只是将袄子裹紧了些,陆川这才淡淡说道,“总是让人这么操心。”
语气里却没与丝毫的责怪之意,反而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的味道。
这话说的慕染高兴,虽然她十有**也是未听见的,不过慕染却忽然嘿嘿地嬉笑着,“陆川,没想到你桃花如此泛滥,这么快就有人来勾搭你了,厉害!当真是厉害!”
这丫头,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陆川还在纳闷之际,却忽然被慕染一把推了开,她的脚步踉跄着,只是那气势却不弱,“陆川,你是我的!我才不会让别人抢了你去!”
只不过慕染一说完了这句话又无助地瘫坐在了地上,只是嚎啕大哭,“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是如孩童一般手足无措的模样。
陆川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只是蹲在慕染的身前,将她滑落的袄子提到了肩上,就这样在夜色里紧紧地搂住了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只是这时的慕染却只是将口水落在了陆川的身上,自己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陆川似乎有些无奈,却还是将她横抱着,送回了房间里去。
等到慕染终于在翌日一觉醒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依旧模糊。
三儿赶紧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有些嗔怪道,“酒性不好,只顾着逞能,这会子遭罪了吧!”
慕染只是咧着嘴笑着,并不说话,要她说什么?她总不能是被人算计了,这酒是被人骗了才喝的吧!
不过慕染忽然有些奇怪,她最后的记忆分明是在庭院之间的台前的,如何一觉醒来,便是在了房中了,“我是如何来的?”
慕染只问道。
“竟是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三儿道,“昨儿个横冲直撞地进来,还吐了我一身,莫要在这里装傻充愣!”
“真的么?”慕染挠了挠脑袋,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三儿了。
虽说三儿不过是个婢女,不过在慕染的心中不是这般想的。
三儿倒是无所谓,反正慕染也没有真的吐在她的身上,若不是陆川交代了她,她也不想要撒谎的,只不过慕染这丫头吐了陆川一身,这倒是真的。
快速地伺候了慕染洗漱,慕染一拍脑袋,她这才想起了昨天夜里晕倒的苏籽来。
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的病是装的如何了,可是叫苏家的众人发现了?
还是继续以精湛的演技来博同情?
为了表示姐妹情深,慕染想着自己还是要过去一番的,便让三儿帮自己找了一个还算是素净的小礼物,便去寻苏籽去了。
慕染料想的果然不错,苏家三姑娘的本事果然是练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
只见她抹着眼泪,只泪眼婆娑地说道,“老祖宗,都是念薇的错,念薇不该在如此的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不雅的事情,念薇真是该死!
“傻孩子。”因着苏三郎的归家,那一日苏籽毁了马车的事情她早已是抛之了脑后,尽管苏籽昨日晚上确实是不雅只是好在月黑风高,也没被人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倒是平添了几丝风韵。
苏家主母心里的怒火早已是烟消云散,只是劝道,“你又何必自己与自己怄气,如今我也未责怪你什么的,若是被人家看了去,当真以为又是我施了家法!”
想来这已经是苏家主母最和蔼的语气了,只是在旁人听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没与让你哭,你有什么可哭的,真是丢了苏家的脸面,毁了我的名声。”
苏籽是一下收住了眼角的泪水,不再哭泣,只是哽咽着说道,“是……是……老祖宗,慕染知错了。”
苏家主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我并非是打你骂你,也不是想要你如何,自是如今我老了,这苏家不是你们几个小辈撑下去的!我这个老太婆是知道三姑娘你长袖善舞,只是咱们既然似苏家的人,便是尊贵的身份,又如何在人前抛头露面,更何况还是学着那些西域之人?不是丢了咱们呢苏家的名声,也是丢了洛城的名声?”
是尽量和颜悦色的长篇大论。
苏籽听了百日,总算是听懂了。
四字箴言,跳舞,丢脸。
然而,苏籽却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在陆川面前使劲了浑身解数,他却依旧神色自若,似乎根本就不知情一般。
他压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苏籽瞬间只觉得心碎一地。
然而,她还是想着或许不过是月黑风高的缘故,陆川定是没有看清自己的面容,才是这般的冷漠,或许当他看清楚了之时,一切便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的,一定是这般,她如今已经不是自信,而是自恋了,所以才会这般的笃定。
慕染来了苏籽的房内之时,只觉得一道阴狠的目光直射而来,不用看,自是苏籽无疑了。不过慕染却还是僵硬地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便只淹没在了人堆之中,避开了苏籽的视线。
苏家主母却忽然在这个时候说话,“怎么女儿都这样了,三郎还不回来!”
那晚宴本就是为他的归来,谁知却未见到了苏三郎的身影,甚至就连几日早上也未见到直叫苏家主母蹙着眉头,“三郎究竟是哪儿去了?”
“回老太太。”还是张氏毕恭毕敬地回了话,“苏家的胭脂行向来是苏家的主心骨,只是连日里却亏空了不少,恐怕三老爷是去了这件事情罢!”
“生意比家里人重要么?”苏家主母一听这话,却是愈发气得不可遏,“将三郎从店铺里叫回来,就说她亲闺女病了,就等着她救命!”
慕染神色微怔,想到了陆川的同时,却不想竟然还能想起苏籽当初那些斑斑劣迹,这么想来,似乎自己第一眼见到苏籽的时候,她便已经能够将假装柔软的本事炼得炉火纯青,倒是许久都没有方才那般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模样了,虽说慕染并未瞧见苏籽此时真正的相貌,不过听着当时她如同泼妇一般的声音,想想也是**不离十了。
想到这里,慕染又是冷笑一声,回过神来,正如自己所料,陆川此时声音愉悦,似乎是故意调笑自己的好兄弟一般,“我瞧着白老爷的令爱温婉可人,小家碧玉,倒是不错。”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又是爽朗地大小几声,饶是眼前之人是白夜瞳,此时听着陆川这般说来,忽然也是微微不自觉地红了脸,声音也随之轻了下来,不着痕迹地微微瞪了陆川一眼,只听得白夜瞳低沉的声音如是开口,“陆川,你胡说些什么?!”
“怎么,向来彬彬有礼的白公子此时难不成是害羞了?”陆川见着白夜瞳如此,声音之中戏谑的意味反而更足,听得白夜瞳微微眯起眼睛,反而拉着慕染挡枪,“我说陆兄,当着嫂子的面夸别的女子,也不怕嫂子吃醋么?”
慕染听着白夜瞳这么说来,倒是极力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天知道她多么希望陆川能喜欢上别的女子,这般她自然也能够轻而易举地脱身,而不是如此被陆川禁锢在身旁,然而陆川听着白夜瞳这么说来,嘴角的笑意反而按捺不住,几乎是急不可耐地一把揽过慕染纤细的腰肢,将纤瘦的姑娘拉入怀中,“自然,慕染是信我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他话里的自信听在他人的眼里不免使人有些羡艳,不过慕染的面上仍旧是那般波澜不惊的神情,即便此时陆川这般开口,她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来,微抿的薄唇更没有多说些什么,却也是没有否认陆川的话。
不过这般情形看在白老爷的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了,之前这位楚姑娘分明否认了他同陆川之间的关系,后来又来了那位苏公子,看样子似乎苏钰同楚慕染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陆川同楚慕染又是如此亲昵地站在自己的眼前,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白老爷此时愈发混乱,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在陆川并不准备多留,他掐着这个点来白家,一件事情是为了接慕染回去,还有一件便是让白夜瞳先见见白老爷,让彼此能留下个好印象,若是白夜瞳能够在巧合之下瞧见白若馥便是再好不过,如今交谈了一会子,陆川并不准备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去了。
等到出了白家,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细微的神情并没有落入陆川的眼里,慕染与此同时也掩饰得很好,她心中倒是庆幸陆川的深谋远虑心思缜密,只不过她还是有点儿后怕,陆川对这家事情计划地越多,说明计划越不可能发生错误,而她想要趁机推翻陆川的一切,也就显得愈发困难。
更何况她如今知晓了苏籽的事情,慕染并不能够确定陆川知不知晓苏籽的事情,她心中自然希望陆川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只不过这的有那么巧的事情么?慕染想到这里,心下已然凉了半截。
路上却又是听得陆川忽然对白夜瞳淡淡开口,“夜瞳,你确实该成家了。”
白夜瞳脚步一顿,在听见陆川的话之后忽然微微皱着眉头,他不明白自己在听见陆川所言之后从心底涌出的排斥感从何而来,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的感觉衣服啊强烈,后来见到莫依然之后,简直就像是有什么在自己的体内不断叫嚣着,只不过白夜瞳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模样。
只是在听见陆川这般提及之时,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情不自禁的不耐烦,“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说完了才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了,白夜瞳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是一时语塞,发现自己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不过脑海之中随之浮现的却是莫依然的身影,怎么会,他不是讨厌极了这个女子!
仿佛看清了白夜瞳心思的陆川此时扯了扯嘴角,却并未多言,不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就揽着慕染走开了。
陆川不在意,慕染却是将白夜瞳方才过激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
慕染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川的面色,不过陆川若是能顾让楚慕染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怕他也不叫陆川了,果不其然,很快陆川那般漆黑幽深的眼眸扫过慕染清冷的双眸,慕染躲闪不及,只能被逼着迫不得已般迎了上去,却是瞧着陆川此时忽然搽了搽嘴角,他的眼底更是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什么?”
慕染只道陆川定然是误会了,不过她也懒得解释,说话之间面上也仍旧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冷冷地开口,“你究竟要怎么设计白夜瞳同莫依然?”既然不能看出什么,慕染自然是直接问他了,虽然在听见自己这般话之后,陆川的神色忽然一沉,而那般阴沉沉的眉眼之间,便是慕染也不知晓他是如何要露出这般同方才一比简直天翻地覆的神色。
“怎么,你是担心莫依然,还是担心白夜瞳?”陆川的声音很是低沉,也没有了往日他那般虚假的面容,他原本就站在慕染的身侧,同慕染保持着几米的距离,此时他面色一沉,反而是忽然大步愈发逼近了慕染,身上是愈发暴躁的气息,简直叫慕染不明白她又说了什么惹他生气的话。
虽然陆川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多管闲事,慕染再想想,大概她方才那般话,陆川误以为自己又是要打着什么主意,虽然她确实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抹淡淡的心虚自慕染的心底一晃而过,然而对上陆川的眉眼,慕染又是露出了她原版倔强的毫不服输的神情,神情既是冰冷,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嘴角更是含着一抹冷漠的笑意,“陆川,我是戳中你什么软肋,你现在是要骂我,还是打我?”
她如今也不怕陆川骂自己或是的打自己,她也不信陆川真的会这样做,她倒是怕陆川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不过她话音刚落,陆川却是忽然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漆黑的眼眸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身上,慕染只觉芒刺在背,第一次有躲闪着别人的目光的想法,却还是咬紧牙关,迎了上去,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陆川的眼睛。
陆川终于轻笑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慕染好奇心害死猫,你最好还是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看起来慕染是真的嫌自己多管闲事了。
慕染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知晓适当地使出激将法,能够让慕染在不耐烦或者愤怒之中暴露很多自己原本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说方才陆川突如其来的紧张就让慕染心中所想验证了几分,只不过她毕竟了解陆川,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过犹不及,她必须点到为止。
因而慕染此时适时的沉默终于让陆川转过身去、
慕染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虽说她又是在忽然之间听得陆川阴沉沉的一声,“慕染,你师叔白夜瞳不是等闲之辈,这一点你再清楚不过,如今他虽然失去记忆,不过你还是远离得他的好。”这话听在慕染的耳里,不像是威胁,倒像是来自长辈的劝告,虽然慕染心中只当白夜瞳又是在耍着什么手段罢了,她面上也是轻哼一声,说不清是听从了陆川的话,还是对他的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慕染只是想着,必须要在白夜瞳见到白若馥之前,让他爱上莫依然才行,她方才所疑虑的是陆川是否有让莫依然同白夜瞳争锋相对的计谋,如今看来,她心中所想已然验证了七八分,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只不过如今慕染知晓自己也是自身难保,这件事情还是应当从长计议,如此想来,她坐在冰冷的院落之中,听着来自夜市之中的喧嚣,她面上更是若有所思的神情,直到楚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慕染也没有反应过来。
楚河为慕染斟了一杯茶水,茶香清冽,自是慕染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味道,她回过神来,对上自己的兄长冰冷的双眸,一如自己,慕染朱唇微动,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心中所想告诉楚河。
她如今毕竟身在陆川的府邸,知道隔墙有耳,她灵识微动,便发现四处正埋伏着不少的影卫,只怕她现在同楚河说些什么,都会一丝不差地落入这些人的耳朵里,尽管慕染道行高神,她却还是提醒自己,在没有确定绝对的安全之前,自己绝对不能够冒险。
显然,楚河同慕染的想法不谋而合,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这黑漆漆的深夜,楚河终于又是冰冷着声音面无表情地开口,“慕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跟在陆川的身边,吃喝不愁,他又是江流的城主,我为何离开?”慕染冰冷一笑,倒是她一贯的风格,虽说慕染此时的想法同她口中所说是全然不同,而楚河在听到慕染这班上说来眼里更是一动不动,慕染毕竟同楚河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两个人不必点破,楚河只是瞧着慕染的眼睛,便是知道她说得这话很是言不由衷。
楚河也不准备再开口,只是沉默不语地饮茶,而慕染也是习惯地没有说话,忽然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随着压抑得气氛如同乌云一般黑沉沉地压了下来,慕染并没有回过身,也知道从自己身后走来得那个人究竟是谁。
慕染心下一沉,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同楚河求助,楚河来的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陆川便赶了过来,慕染不知道他究竟是不相信他楚慕染,还是不相信楚河。
虽然慕染同楚河若有所思,只是两个人的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们兄妹那么久不见了,也没有机会好好叙旧。”陆川顺势坐在了慕染的身旁,只是他嘴上虽然说得是善解人意的话,不过却顺势覆上慕染冰凉的手,在触及她掌心的温度之时,陆川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住了嘴。
慕染面上没有多言,心中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嘲笑着这个男人的言不由衷,明明知道自己同楚河多年未见,却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从楚河的身边带走,让自己从来都没有什么时候能够同楚河好好说话,后来更是将自己带离了长安,来到了这里。如今他面上似乎是为了自己同楚河着想,实际上还不是就这么坐在自己的身旁,在暗中监视着么?
“其实陆川,这里本来就已经是你的天下了,你又何必再来?”楚河忽然幽幽开口,随着茶杯落在桌案上的清脆声响,他抬头看着陆川,那样一双波澜不惊的平静眼睛此时犹如浩瀚的海面,谁也不知道在那海面之下有着怎么样的风起云涌。
楚河很奇怪,他从来不会问自己没有答案的问题,所以他虽然是开口问陆川,心中却是早就已经知道陆川为什么要这样做,果然陆川冷笑一声,看着楚河的神色也有点改变,扯着嘴角,他淡淡开口,“楚河,你不知道么?”
陆川话音刚落,楚河也是冷笑一声,视线似有若无地掠过一旁的慕染,三个人此时各怀心思,面色皆甚是复杂。
“我来,自然是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果然陆川说着将视线凝固在了慕染的身上,那样深邃的眼睛里,映着慕染自始至终清冷的面庞,慕染在听到陆川的回答之时心中也是不可抑制地陡然一惊,几乎是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虽然她一直避开楚河的视线,而她的表情埋在深夜的阴影之中,叫谁都不能轻易瞧见,陆川自然也不能看见此时慕染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其实慕染早就知道陆川是因着自己而来,只不过在真的听到他开口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心中还是忽然涌现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更多的还是对陆川的警惕,这样想的时候慕染忽然觉得自能的心中一片悲凉,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曾经她以为可以依赖一辈子的男子已然在她的心中变成了这般模样,慕染不明白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只不过若是之前陆川出现在自己的身前,同自己说着看似冷漠实则却是柔情蜜意的话的时候,她定然是要感动得热泪盈眶,然后再义无反顾地扑进那个人的怀中的,而不是像是现在这般,他听着陆川这般说来,心中却一边寻着他这话的破绽,一边在想着陆川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样的阴谋。
想到这里的慕染忽然便发觉原来自己的心中早就已经没有陆川的位置所在了,虽然陆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慕染感受着身旁来自陆川身上的气息,听着两个男人互相试探的话语,心中却是前所未有地想着另一个人的面庞。
慕染以为她如今既然跟在陆川的身旁,只怕是再也没有同苏钰过上原先那般温馨的日子的机会,只是慕染没有想到,离开苏钰得越久,反而心中愈发想念那个温润如玉,面上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男子,而不像是陆川这样总是笑里藏刀,让人看不清陆川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而此时楚河坐在自己的眼前,比起她如今要面对的一切,慕染其实更想询问关于苏钰近况,只因着她许久都没有见到苏钰了,然而她也更不敢问,生怕因为苏钰两个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的同时,也让苏钰不知觉陷入险境之中。
她对苏钰的一切,已然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而这般想来,慕染又想起了前些日子江流城的粮仓被盗的消息,她之前只以为这不过是阿洛额恶作剧罢了,如今前后联系在一起,又是想着苏钰忽然不知所踪,慕染忽然屏住呼吸,开始思考着会不会这件事情同苏钰也有着关系,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意味着江流城同江陵城之间的大战在即?!意识到这一点的慕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也是露出了愈发复杂的神情来。
她的眼前忽然恍惚起来,慕染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苍白的面色之间,身上也开始微微地战栗着,显然陆川很快就发现了慕染的不同寻常。
“慕染,你怎么了?”很快便扶住了慕染,陆川的声音之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躁不安。
“无妨。”虽然慕染的面色仍旧不大好,她却还是习惯地推开了陆川的手,摇了摇头,轻声开口,“哥哥,陆川,我想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见慕染摇摇晃晃着挣扎起身的模样,陆川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扶着她,楚河早已先他一步将慕染扶住,声音虽然冰冷,不过那样的不近人情却是说给陆川听得,陆川此时心中虽然不甘心,却无可奈何,只能沉着一张脸,跟在这两兄妹的身后,而陆川一直若有所思,自然也没有瞧见,在一片黑暗之中,慕染将手中的什么以光速一般塞入楚河的手中。
而楚河也很快接了过来,不过是电闪石光之间,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陆川也没有察觉,而慕染同楚河更是冰冷相似的模样。
陆川一直跟着他们回到了慕染的门口,楚河心中明白自己的不便,也只是将慕染送到了门口,声音没有温度,却也是带着身为兄长的温暖,“慕染,我明日再来看你。”
“嗯。”离开楚河的怀中,慕染推门而入,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身后的陆川一眼,陆川的面色更是阴沉沉很是可怕。
而楚河此时更是转身就走,不想没走几步,便是听见陆川继续阴沉着的声音,“楚河,你同苏钰斗不过我的。”
陆川的声音信誓旦旦,带着令人费解的孤傲与狂妄,却也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听得楚河微不可觉得皱着眉头,只是冷哼一声,“是么?”说完这两个字,他也不想听陆川继续说些什么,便大步离开了,楚河自然是没有瞧见此时自己的身后,面色阴沉沉的陆川此时埋在袖中的双手正握得紧紧的,而深邃的眉眼之间更是谁都看不清的神情。
而楚河回去之后,不想苏钰已然在房中等着自己了。
楚河面色凝重的模样也自然而然落入苏钰的眼中,虽说在瞧见苏钰的那一刻楚河的面上依已然恢复了平静,即便苏钰此时正蹙着眉头看着自己,楚河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还是苏钰率先开口,“方次啊你同慕染一起?”
大概是他身上沾染了慕染身上清冽的香气,也确实如此,苏钰一下子就闻了出来,而建楚河并没有否认,他也是愈发笃定了心中所想。
“慕染同你说了什么?”苏钰这些皱着眉头,声音之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楚河略略有些犹豫,还是将手心之中紧握着的纸条拿了出来,是慕染亲手交给自己的,想来慕染此时也是进退两难,她一方面要稳住即将见到白夜瞳也即将被苏籽夺取身子的白若馥,一方面又要让白夜瞳爱上莫依然,尽管事实本该如此,然而只凭着慕染一个人,她实在是分身乏术,更何况还是在陆川的严密监视之下。
其实慕染早就算出楚河会在今夜找到自己,只不过他并不能确定楚河是否能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她心中忐忑,尤其是在见到陆川之后,那样紧张的心情愈发明显,好在她终于如愿以偿。
慕染将她所需告诉了楚河,苏钰自然也知道慕染此时的险境,楚河犹豫的正是这一点,这两个人总是这样,平日里面对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淡定处之,沉着应对,所以往往能够出奇制胜,反而总是牵扯到对方之时,两个人却像是智商下线一般,走了不少的弯路,这样的愚蠢,楚河从来都人受不了。
苏钰自然也是看出了楚河犹豫的是什么,他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也就在此刻消失殆尽,呼吸也是突如其来得变得急促起来,苏钰几乎是低声吼道,“楚河,有关慕染,你真的不同我说么?”
“小点声。”楚河摇头,面无表情,内里却是头疼,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够将慕染如今所遭遇的点滴全然告知了苏钰,不过他也不知道慕染是因为陆川拿苏钰威胁才将她留在陆川身旁,否则若是让苏钰知道这一点,只怕当即便是要同陆川来个鱼死网破罢。
虽然说苏钰此时的面色也没有好的大哪里去,许久才平静下来,楚河见苏钰不似方才那般怒气冲冲,也终于肯同他商讨起如今的对策。
白若馥有慕染轻而易举地接触着,想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而莫依然此时跟他们身处一处,慕染虽然没有说明,想来她的意思也是要让自己同苏钰帮着撮合白夜瞳同莫依然了。显然恢复白夜瞳的记忆是关键,不过苏钰同楚河不谋而合,两个人同时担心着是否白夜瞳在之前便同陆川有所交易,若是白夜瞳真是如此,恢复了记忆之后,他更会痛陆川连成一线,而他和苏钰也会愈发处于不利的位置,这方法显然不可行。
“便是白夜瞳如今不认识莫依然,他对莫依然的感觉应该还在,而不会是如今这般厌恶的模样?”苏钰很早就发觉,白夜瞳对莫依然的态度很是不对,一开始他只当是因为白夜瞳失去了同莫依然之间的记忆,只是如今莫依然同他并无交集,上辈子爱到骨子里的情人不可能这辈子会对对方露出如此深恶痛绝而又嫌弃的模样,这奇怪的一点很早就让苏钰起了疑心,不过因为平日里的繁忙,他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所以一直以来也不能在意,如今这般的感觉反而是不断地放大了开来。
苏钰愈发觉得这其中定然有着蹊跷,至于到底是什他同楚河都没有发觉出来的东西,苏钰有信心他自然能够很快就了解清楚。
而翌日苏钰古怪的神情落在莫依然的身上之时,莫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胡乱地抚上自己得面颊,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苏钰,犹豫着开口,“苏公子,是依然……是依然面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不,你很好。”还是楚河接过莫依然的话来,冷冷地开口,视线落在苏钰的身上,却是皱着眉头,苏钰还是太急了一些,然而楚河懂此时苏钰的迫切,他同苏钰异样焦急,不过他毕竟是要保持冷静,不能失态到这般地步。
苏钰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终于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那声音叫莫依然甚至恍惚自己方才见到的苏钰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然而莫依然更是没有想到苏玉会忽然问道,“依然,你觉得白公子这人如何?”
“白公子么?”莫依然不知所以,脑海之中浮现出白夜瞳那想起自己的眉眼,而他分明瞧着别人的时候不是这般模样,一想到这里,莫依然便不免觉得心惊胆战,微微低下脑袋来,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轻声开口,“白公子似乎很讨厌依然。”是笃定的语气。
苏钰同楚河这会子倒是面面相觑了,两个人皆是露出了默契的神情来,白夜瞳尽管失忆,只是他的性格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人前人后都隐藏地机身,只是他这时却竟然明显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表现出如此的情感,如此刻意的事情,那自然便是阴谋无疑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钰面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他自然也就想到陆川,陆川向来擅长梦魇,想来他能够让白夜瞳忽然如此讨厌莫依然,定然是在白夜瞳的脑海深处植入了特殊的梦境。
好在慕染并非常人,白夜瞳并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慕染,否则如今慕染同苏钰也不会是这般光景了。
既然知晓了事情的原委,苏钰便不会坐以待毙,一向温柔的面庞此时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他忽然觉得,事情就这么变得有趣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慕染在陆川的身旁,确实太久了。
莫依然一听了慕安的话,心中暗自纳闷,想着她究竟何时竟然多了一个老祖宗出来的?想来黎老爷子去世还没有多久,千里迢迢,武氏自不会大费周章从扬州独自赶来。
更何况,还要用慕安这般凌厉的话?莫依然是愈发的不解了,只是一侧身,这才看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正背对着自己,手中是一人多高的龙潭木拐杖,雕刻着的繁芜复杂的花纹俨然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上是让人压抑的强大的气场。
莫依然不解,一头雾水地瞧着慕安。
却见慕安正悄悄地对着自己使着颜色,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还不下跪,有你好受的!”
竟然还有这般威胁人的?
莫依然虽然不说话,只是拿了一个眼神回他,“拜托,你总该告诉我这位老奶奶是那一家的皇亲国戚吧,我就是要跪,也要说什么的吧!”
谁知莫依然还没有说完话来,只见这位老太太手中的拐杖一顿,只是怒声道,“野丫头就是野丫头,不知教诲!”
这般凌厉的话语,直叫莫依然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老……老祖宗……”
老太太终于转了身子,爬满了皱纹的脸上尽现老太,干瘦的身形不难看出她的精明,只是那干枯的眼睛里却只是瞥了莫依然一眼,眼睛里是使人不寒而栗的寒光,透着让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的压迫感,“既是松儿的骨肉,待在这儿成何体统,带回了慕家去!”
“慕家?!”莫依然愕然,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是莫依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又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来架自己了,威严一惊,连退几步,三两下便躲过了这些人的手脚,一边躲闪着一边不解地嚷嚷着,“慕家是哪里呢?总不能这般平白无故地将我绑了去?慕安,难不成这是你的玩笑不成!”
谁知莫依然虽然这样说着,慕安的脸色却是愈发的难看,眉眼间更是透着对莫依然的隐隐担忧,不断地用眼神示意着莫依然不要抵抗,乖乖地听了老太太的话。
莫依然却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谁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的脸色阴沉得像是空中如腐蚀一般堆积着的乌云朵朵,“当真是没教养啊!丢了慕家的脸面!”
此话一出,慕安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莫依然了,只能死了这条心。
谁知这时老太太却不放过他,冷声说道,“安儿,你还愣着,给我捉了那丫头来!”
慕安乖乖点头,只是三两下,就将莫依然的双手扣住,他似乎也显得很是无奈,只是低声说道,“莫依然,我也是被逼的。”
说罢,就要压着莫依然向着屋外的马车走去。
阿洛却在此时优哉游哉地走来,看着眼前之景,又看着凌乱的厅室,只是蹙眉说道,“新进了一柄龙井的茶饼,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不必。”老祖宗一见阿洛这家伙身为一个男子竟然还涂着脂粉,一下子没了好脸色,又见他声音里尽现媚态,愈发觉得恼火,只是拄着拐杖,冷声而去。
阿洛身形一晃,却是拦住了慕安,“慕五爷何必心急,不如尝尝我那好茶,倒是极品呢。”
“我们家只喝新茶。”老太太丝毫地不让步,那样厉害的气场就连阿洛都觉得些许诧异,要不是他身经百战,此刻也不能如此的淡定,只是隐隐之间,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了。
不过既然慕安的手里是莫依然,他便是不能让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