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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子易     君子岳大掌门txt下载     君子岳大掌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九章 神棍

    面对谢迪无意中露出的高人一等举动,岳不群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才暗暗叹道:算了,算了,适才与他说话还算融洽,况且自已还要在江南一段时间,教教也行。就算是给华山派找一条其他的路子吧。虽然江湖中人对勾结官府的行为深痛恶绝,但自已只是随意指点一番,也无大事。

    岳不群望着王云说道:“这……不好吧?王公子只是想拜师学曲?”王云似乎也不太愿意,但最后还是说道:“小子贪心,欲学全儒释道三教之道,兵书战策阵法阵战之道,天文地理自然之道,古往今来宇宙之道。今愿拜通微先生为师,还请通微先生收弟子为徒,学习剑曲一道。”

    谢迪倒抽一口冷气,说道:“王家贤侄好大的口气,真学全了,那不成圣人了?”王云傲然的说道:“小子大胆,愿为圣人。”这下连岳不群也倒抽一口冷气了,还真是一个狂傲的小家伙。心思一动,如此狂言倒与历史上的一位人物相同,难道是他?

    岳不群细细一思,还真是他,王云乃他幼时之名,按传说的话,此时他已改名王守仁才是。既未改名,可见传说多有不实之处。谢迪转身问岳不群道:“岳大哥,此子狂傲,你看其面相,与运道寿数如何?”岳不群尚未说话,王云却抢先说道:“吾命由吾不由天,小子不信相术之言。”

    谢迪被顶得岔气,咳嗽不已。岳不群则心中狂喜,王守仁竟成了我徒弟。但面上却淡笑道:“你既拜我为师,却如此无礼,你父就是如此教你尊师重道的吗?”王云一惊,忙叩了个头,说道:“小子狂傲无状,还请老师见谅。”岳不群说道:“相术一道真假难辨,你若不信,就当从未听见即可。若说你好,听之一乐即可;若说你不好,谦虚小心提防些即可。何必违了长辈对你的关怀之意。”

    王云再拜道:“小子知错,请谢贤叔见谅。”谢迪摆手表示并不介意,岳不群说道:“我观你面相,有真假两面,但都是大福大贵之相。假面王云,一帆风顺,官居一品,寿数满百,子女双全,福德安康,善终。真面王守仁,官途坎坷,虽也能官居二品,但寿数只有五十八;前妻诸氏无子,过继兄弟之子;五十娶后妻张氏,生一亲子;有军功,封伯,虽能善终,但死后家宅不宁,继子亲子为夺爵位……嘿嘿”

    谢迪问道:“何为真面假面?”王云问道:“不能成圣人么?”岳不群看了看两个,说道:“真面假面就是说明某人的命途可改,全看他自己在关键之时的选择如何,与本人的个性有关。若个性发生大变,比如大澈大悟或者顿悟什么,命途也会发生剧变。”

    谢迪又问道:“为何假面比真面要好?”岳不群说道:“王云此时的命运是王云的命运。日后为成圣人,而改名王守仁,自然变成了王守仁的命运。”王云闻言眼光一亮,问道:“是不是小子改名王守仁,便可成就圣人之尊?”谢迪听了一惊,忙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点头说道:“不错,王守仁确实是圣人,是儒家孔、孟、朱、王四大圣人之一。改名之后,也不一定会成就圣人,只能说有圣人之命,未来全看你自已后天的努力和决择了。”

    谢迪听闻更加吃惊的抽气,王云说道:“老师能测弟子圣人的命途,难道是上天哪位上仙下凡?”岳不群笑道:“非也,我只是一介凡人,有点小本事罢了。”谢迪向四周扫了一眼,说道:“贤侄,此测命之说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不然恐有大变。”

    王云看了看四周,两艘游船上的船家离的只有三五丈远,也不知听未听到,就怕他们会泄露出去。王云望向岳不群道:“老师,这如何是好?”岳不群笑道:“他们闻知,自然同时受益。你们两家皆是贵家,再养两家亲仆又有何难。”王、谢二人自然拜服,两家船家本是微薄度日,如能入豪门为仆,自然千肯万肯,纷纷上前拜谢岳不群的大恩。

    谢迪问道:“王贤侄若改名王守仁,可否娶他人为妻,又不改圣人之命?”王云也对自已后代之事有些上心,岳不群笑道:“圣人之命全靠自己,自已若不努力关妻何干。只是若有另娶之念,我也不知后世如何。或许子孙满堂,或许子孙断绝。实难测算。”

    谢迪转问王云道:“侄贤可曾娶妻或订婚?”王云皱眉说道:“前年时父亲曾与我订下至交之女,正是江西诸氏。此次从京城回来,一是省亲,二是向祖父说明订亲之事。”谢迪忙道:“诸氏无子,不可为妻。贤侄当告长辈退之。”王云说道:“岂可因已明了后事而退妻,这对无子的诸氏何其残忍。最多……日后娶个小妾生子以传后。”

    谢迪拍腿大叫可惜,最后吭哧半晌说道:“贤侄,不,贤弟,我家有小妹年方十四,相貌才情皆不差,只要贤弟同意禇氏亡故后,让我妹为嫡妻,我谢家可将小妹嫁与贤弟为……外室。”谢迪好不容易的说完了,却看到岳不群和王云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已,也觉得丢死人了,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

    岳不群似笑非笑,王云也不知如何说好,气氛十分尴尬。岳不群道:“圣人虽然不错,但其在世之时可算不上多好。所以,还不如为子孙占个学生弟子的名额,这样还来得实在些。”王云也说道:“他日小侄学有所成,定收谢家子弟为徒,以报今日提携之恩。”谢迪尴尬的说道:“如此正好,如此正好。”

    三人坐下举杯共饮,不久之后,相交上岸再游。王云问道:“老师,这改名一事,可有讲究?”岳不群道:“并无讲究,只需禀告父母家人即可。”王云说道:“原来如此简单,那小子从此后就叫王守仁了。对了,不知老师相人命运,对自已是否有防碍?”

    谢迪也有些担心的看着岳不群,岳不群满意的说道:“防碍是有,特别是为师这测算法,虽然灵验,但消耗太多。别人算命看相损已福缘,为师算命看相损已寿命。所以不是其人,为师一般不算。至为师学有所成之后,连今日也只是第二次罢了。”王、谢二人感激的再次拜谢。又行了一会,忽见前方围着一大群人,指指点点,不知是何事情。

第九十章 倭人

    王、谢二人还是少年性子,喜好热闹,伸颈探头,想要一看究竟。岳不群微微一笑,见近百的人群之后有一棵大柳树,抓起二人便飞身而去,在谢迪的惊叫声中,站在了树技上。王守仁敬佩的望了岳不群一眼,说道:“老师的轻身之术真是厉害,三丈高远一跃而上。老师难道是江湖武林人士所说的一流宗师高人?”

    岳不群笑道:“一般般,勉强算是一流宗师高人。”王守仁更加佩服,说道:“听人说,内家宗师高人大都在四五十岁的年纪,老师还如此年青,便成了宗师高人,真是奇人啊。”岳不群笑骂道:“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竟夸起老师来了,真是没大没小。快看是什么事?”

    三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矮小的罗圈腿正坐于圈中,腰系一长一短两柄倭刀,身前一块白布上摆着十块黄金,还写着四个不错的汉字,“比武得金”。

    王守仁说道:“原来是一个倭人,来我华夏欲寻人比武。真是可笑,宗师高人岂会为了区区百金和人比武。”岳不群皱了皱眉,此时见到倭人极为不爽,说道:“在倭国,比武双方大都是见生死的,以区区百两黄金诱杀我华夏好汉性命,这倭人十分阴险。”

    王、谢二人吃了一惊,那倭人似乎耳目极灵,虽相隔六七丈,却向这边瞟了一眼。王守仁说道:“既然这倭人如此阴险,老师不如把他打发了吧。”岳不群微微笑道:“先看看再说,若这倭人真如此阴险,为师少不得送他回老家。”

    那倭人果然耳目极灵,听了岳不群的话后,立即站起身来,收拾了地上的黄金,背于背后,向岳不群三人所在的大树行来。王守仁叫道:“老师,他听到我们说话了,他过来了。”岳不群笑骂道:“你这么大嗓子,谁听不到啊。过来就过来,还怕他吃了你吗?”

    人群虽然吵喳,一直取笑这倭人,但这倭人也不动气,却朝岳不群等人行来。这倭人个子极矮,但气势极盛,要向外走人群也不敢阻拦,纷纷闪开身子,放倭人离去。倭人来到大树之下,朝上望了一圈,王守仁和谢迪被其盯得发毛,似乎被山中猛兽锁定,极不自在。岳不群却如风轻云淡,毫不在意。

    倭人笑了一笑,却露出了极其难看的笑容,说道:“鄙人爱洲久忠,扶桑伊势国人氏,于三年前随扶桑遣明使来到宗主明国。曾被宗主明国成化皇帝陛下聘为近卫军教头,教授鄙人的《猿飞影流剑术》,直至去年为止。鄙人来宗主明国两年,一直未见到宗主明国的剑术高人,十分遗憾。本于去年就要归国,但心愿未了,一时不舍,才又留了下来。一路由北向南,每城都献上黄金肯求高人比剑。不知是否鄙人心意不诚,还是行为不对,却未见过一位高人,只有一些低劣的剑手前来比剑。今日终于见到了一位高人,还请先生指教一番鄙人的剑术。”

    末了,又解释岳不群先前的话语,说道:“鄙人是正宗的武士,不是浪人野武士。比剑只是为了提高自已的剑道,并非为了杀人之道。先生先前所说,对鄙人是有所误会的。”

    岳不群了然的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汉语说得这么好。我华夏宗师高手谁不是品德高洁之辈,岂会为了你的黄金而出手,岂不平白污了自已手中之剑。你说你曾被成化皇帝聘为近卫军教头,是锦衣卫吧。守仁,你听过此人没有。”

    王守仁不屑的说道:“区区一个教头,岂能用万岁爷聘用之语,恐怕是哪个小太监或是千户之类的私下做主吧。本公子于京城中就从来未曾听说过。”爱洲久忠听后,大是尴尬,硬着头皮说道:“鄙人诚心向先生求教剑术,还请先生不弃。”

    岳不群傲然道:“那你演练吧,我在树上看着。”爱洲久忠对岳不群的无礼,暗自愤恨紧握剑柄,好一会才说道:“还请先生静观。”说完抽出了腰中的长倭刀,以双手握法握刀;倭刀在手,爱洲久忠气势立敛,不再是喋喋逼人,宛若一只隐蔽的凶兽,气息不露半分。

    岳不群一惊,这气势,此人已入一流之境,难怪一路南下寻不到敌手。华夏的一流宗师高手不过两三百之数,能肯定胜他的不过才四五十人,大都只能和他平手。怪不得无人与其比试,若不小心输了,那可是有辱国体的大事。以现在明人的高傲,自然不肯轻易出手。而能胜他的人大都是有身份有地位,又岂肯为了区区一介倭人,老远的跑上一趟。而且这个倭人还出百两黄金求比武,这不是埋汰人么。自然让这倭人顺风顺水的一路南下,来到杭州。

    岳不群说道:“好了,看你的气势,有与我交手的资格,我就来会你一会。”爱洲久忠大喜,又将倭刀入鞘,退后几步等候。岳不群让王、谢二人待在树上,自已飘然落下。原本散开的人群,见有人比武,忙也围拢过来,不断说笑起哄指点起来。

    岳不群与爱洲久忠相距一丈半而立,两人各以本国之礼后出剑,岳不群一式“白虹贯日”作起手式,爱洲久忠双手握刀收于右面颊处,凝神不语,各自探查对方的弱点。许久,爱洲久忠的养气功夫终不及岳不群,大喝一声,急跑三步突跃而起,双手高举,太刀猛然当头斩下。

    岳不群长剑上指稍斜,以剑背挡住太刀刀锋,削向爱洲久忠的手指。爱洲久忠刀法一变,缩头矮身,缩手再前斩岳不群左肩背。岳不群左肩一让,长剑反撩爱洲久忠下身。爱洲久忠刀使半招,身子奇怪的向右侧翻落下地,跳跃前削,欲腰斩岳不群。岳不群长剑撩挡前刺,爱洲久忠又已跳开,太刀向右诡异的砍至,岳不群又挡开回削。两人叮叮铛铛交手数十招,互有攻防,却是不分胜负。

第九十一章 戚刀

    不过岳不群却感觉自已一直是顺着他的打法而动,有些不由自主的样子,在轻“咦”一声后,刺出一剑,便跳开几步细观。爱洲久忠同时后退,也面色沉重,凝神静思。

    岳不群发现爱洲久忠的刀法朴实严整,劲力充实,刀速流畅,快捷凶狠,刀招简单,逼得自已也以简单的剑招截削抹刺等法相斗。幸好自已的基本功不错,只采用手腕上的技巧变化,以最简短的距离来运使长剑,提高本身的剑速,应对爱洲久忠的刀速。

    而且爱洲久忠还喜欢跳跃而动,多以全身之力劈斩,宛若猿猴,真不愧为《猿飞影流剑术》。岳不群在后世多少知道一点日本的剑道,日本剑道的斩系或被斩杀都是在一瞬间便能决定,所以,最初的一击通常也是最后一击。

    而在“一击决胜负”的偏激思想下,就要求剑手们必须做到能迅速集中精神,准确地对敌手的破绽进行会心一击。因此日本人十分喜欢出必杀技,一招秒敌,动漫中更是经常出现一击必杀决胜负的场面。什么斩,什么必杀技都成了国内小孩子的口头禅了。

    所以岳不群一直防着爱洲久忠的必杀技,打斗也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打法。幸好自已剑术虽弱,但武功修为却高出爱洲久忠许多,更曾与绝世高手战过一场,没有给他一击必杀的机会。

    岳不群暗道:这日本刀法简单快捷凶狠,让我华山的繁杂剑术变得花哨无用,此乃以简破繁,以直破巧之法。与嵩山派的剑法略同,同属战阵剑法演化而成,但又比嵩山派的剑法更加快捷灵活。比起以灵活精妙、以险奇为胜的华山派剑法又更加凶狠直接。

    自己的华山剑法还是太弱了,虽得左冷禅的指点,但左冷禅必竟是他派中人,不明华山剑法的真正剑意要旨。所以自己的剑法之形已算极好,可还是不太明了剑法的内在剑意,就是以气御剑之法也称不上高明。被爱洲久忠截断剑招,就有点续接不上去了。剑法一道上竟然不是他的对手!

    岳不群不由有些为难了,不过既然说好了比剑的,自已也不好再用拳掌指法败敌,如此一来,此战着实难打。加上自已内伤未复,不便久斗,得想个法子才成。

    岳不群不由想起历史上日本刀法的克星,戚家战刀刀法来。戚家战刀以日本刀的弧形刀身为刀身,华夏剑的剑柄为刀柄。既能使出日本刀的招式,又能运用华夏刀剑的技巧。这种刀以劈砍术见长,也同样重视攻击,可以双手握刀,依靠身体的力量砍劈,也可使用手腕的技巧进行变化。

    其招式简单明了,刀走直线,刀势凶猛,基本以进攻为主,套路包含大量砍劈动作,刺击动作极少,同时又融合了华夏刀法“攻守兼备”的理念,适当增加了招架和回旋的动作,揉合了日本刀的快速,锋利以及华夏沉厚圆浑功夫。打斗时主要凭力量,速度和反应,对技巧要求不高,招招攻敌要害,极具杀伤力。

    所以该刀法易于学习和传授,适合军队这种大规模的人群练习和普及。同时该刀法实用价值极高,在战场上有重要的实战意义。虽然自已剑法不行,但是刀法还算不错。更改创有一套弯刀的《狂风回旋刀法》,威力已超过一流下品。只要稍稍改变用法,或可克制日本刀法。

    只可惜此时手中没有弯刀,寒光剑虽然坚锐,但还不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不然定让小日本吃大苦头。现在么,只要能击败他就算不错了。

    岳不群一心二用在脑海中推演了数遍,自觉可行,而此时的爱洲久忠也对华山剑法有了些针对性的感悟。两人同时大喝,攻向对方,爱洲久忠的刀法更加快捷凶狠,而不乏灵活。刀法之快更起了数道刀影,刀法时而如灵燕回返,时而如猿猴旋击,时而如大浪层层叠叠,时而如月下之影诡异莫名,时而如海上浮舟随波而动。

    而岳不群却剑法大变,剑使刀招,直来直去,凶猛暴烈,同样讲究一个刀快力大势猛。虽然还是单手使剑,但长剑更加灵活,更有八卦四象步伐四处游走,比之爱洲久忠的猴跳更加赏心悦目。不久,场中剑光激起一片精芒,流虹电闪,狂风呼啸,剑芒四射,更突然刮起两个小型旋风来,却是岳不群使刀法使到极至的表现。

    爱洲久忠对于岳不群的突变打法感到极为不适,面对威力渐显的刀法脸色更是大变。《狂风回旋刀法》虽不比《猿飞影流剑术》高明多少,但日本刀法属纯外家功夫,不懂得内劲的运用之妙,更不明内力使用刀法所引起的异象,只觉矮小的身子在旋风中站立不稳。如雨打飘萍,风卷残云,不等爱洲久忠反应过来,脚步重新站稳,流闪的寒芒旋飞成两个剑圈,瞬间将爱洲久忠击飞数丈,手中太刀更叮叮铛铛断成无数截。

    “哗”的一声,围观的群众全都欢呼起来;开始时,岳不群与倭人打得不分上下,原本喧杂的人声不敢喧哗,生怕影响到了岳不群的发挥。可后来岳不群剑使刀招,速度太快,早已看不清剑法的变化,只得目不转睛的一动不动,生怕错过。此时岳不群大胜,自然将心中深藏的喜悦叫出声来。

    王、谢二人也爬下树来,笑语盈盈,只将围观的人群劝散。不过二人面上却不见有多少兴奋之色,只对岳不群的剑法感到惊奇与佩服。二人必竟是文人出身,在他们眼中,武功再好也不如一篇道德文章来得好。

    爱洲久忠半喜悦,半失落的站起身来,向岳不群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先生剑术高明,鄙人十分佩服,鄙人终于见到了宗主明国的高深剑术,真是不虚此行。不知先生的剑术是何名称?”岳不群笑道:“我这微末剑术,在华夏不过下流水平,哪里高深了?比我厉害的不知繁几。这剑术嘛,其实是一套刀术,不像你们倭国刀剑不分,此刀术名叫《斩倭刀法》。”

第九十二章 天机

    爱洲久忠微怒的问道:“不知鄙人何处得罪了先生?竟让先生一再针对鄙人?如果鄙人真的有错,鄙人愿剖腹向先生谢罪。”岳不群捂剑默盯了爱洲久忠一会,爱洲久忠面不改色,看来这小鬼子的修养还不错。

    岳不群不由笑道:“我针对的是整个倭国,可不是你一人。”爱洲久忠疑惑的问道:“不知我国何处得罪了先生?”岳不群环视一周,不由想到后世数十年后的东南倭乱,不知大明将损失多少人口财物。若传下此刀刀法于东南之地,或可稍稍挡之。

    于是笑笑说道:“许多年来,你倭国一直都是倭寇不绝,年年劫掠朝鲜和我大明沿海。此时又是你倭国内乱之时,每逢战乱倭寇更多。以我推测,你倭国至少还有百年之乱;料想不出数十年,东南沿海就会遍布倭国贼寇。我创此刀法,就是为了对抗你倭国强盗所创,自然称之为《斩倭刀法》。”

    爱洲久忠这才恍然,说道:“先生剑术高明,鄙人佩服,但先生对我扶桑国国情还是不甚清楚;以鄙人料想不出十数年,国内就会大安,到时自有征夷大将军约束禁海,不使浪人海盗打扰宗主明国。”岳不群笑道:“何需了解,我只夜观天象,就知你倭国的足利氏、大内氏、细川氏和上杉氏气数将尽,此后诸侯混战,却不知你所认知倭国诸侯的还有谁家可安天下。”

    爱洲久忠大吃一惊,此四家都是此时倭国最大的势力,足利氏更是名誉上的倭国统治者,征夷大将军。岳不群竟说他们都气数将尽。此语难道是妄言?爱洲久忠有所怀疑的问道:“依先生所言,不知我扶桑还有何家可安定天下?”

    岳不群笑道:“此乃天机,岂可随意泄露。”爱洲久忠不由笑道:“原来先生也不清楚,只是诈言哄骗鄙人。”岳不群笑道:“休要激将,我可说一言给你听,免得你倭国小瞧我华夏高手之能。”爱洲久忠喜道:“请先生试言之。”

    岳不群想了想道:“百年之后,魔王种麦,猴子合面,狸猫吃面。”爱洲久忠喃喃念着,笑道:“先生此言,说了等于未说,更象是嘲弄之言。”王守仁笑道:“你这倭人愚不可及,吾师之言再清楚不过。百年之后将有三位枭雄,共同平定天下。分别被人称之为魔王,猴子与狸猫。魔王为首,成功过半,却半途而亡;猴子继任打下天下,却被狸猫篡夺权位,坐享其成。师父,不知弟子所言是否属实?”

    岳不群笑骂道:“就你能耐,狂傲自大,锋芒毕露,遇难则退,是你成才的大忌,你好自为之吧。”王守仁猛醒,向岳不群施礼拜谢。

    爱洲久忠思虑一会,才说道:“多谢先生指点,不知能否再说出他们的姓氏?”岳不群笑道:“倭人果然贪心,得陇而复望蜀,天机之事也想一探再探。如若再探,小心你倭国乱象持续更久,亡者更多。”爱洲久忠忙道:“的确是鄙人太过贪心了,还请先生见谅。”

    谢迪忧心的说道:“数十年后我等或老未亡,可怜还得此惨祸。岳大哥,不知可有何避免之策?”岳不群说道:“我一时心善,不忍东南数省深陷贼乱,而泄露此天机,本就是为我国百姓着想。如若文武百官就此重视海防,我国又岂有大祸发生?可惜我国文武都是明知是善而不为,明知是恶而为之的愚蠢肚肠,我大耗寿元而得来的警报,将无半分用处。如此,东南百姓还不如自助自救来得好,《斩倭刀法》也正是为此而创。”王守仁、谢迪肃然起敬,屈身拜服。

    三人转身欲走,爱洲久忠拦住三人,拜伏于地,说道:“鄙人一直心慕中华剑术,今日得见先生一展身手,大为佩服;想拜求先生为师,学习中华剑术,肯请先生能应允鄙人之请。”岳不群笑道:“你的倭剑剑术别具一格,不出数年,剑术就可大成,又何必再来拜我。”

    爱洲久忠诚恳的再拜,说道:“明国古人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鄙人诚心恳求,还请先生收留。”岳不群心中纠结了,小鬼子唉,到底收不收?又纠结了一会,终于还是收下了。因为岳不群明白,这爱洲久忠真正想学的不是剑法,而不死心的想欲知道,那安定倭国的雄主的具体情况吧。

    而这爱洲久忠的来历,岳不群也终于想起来了。爱洲久忠又称之为爱洲移香斋,是倭国三大剑道流派“阴流”的创始人,将来也算是剑圣级的人物。他的弟子是剑圣上泉信纲,徒孙是剑圣柳生宗严。在后世,阴流的徒子徒孙更是遍及天下。既然如此,或者可以下步闲棋,日后也许有些用处。决定好后,岳不群说道:“即然如此,我就权且收你当个记名弟子吧。”爱洲久忠大喜拜道:“弟子久忠,拜见老师。”

    谢迪邀请岳不群到余姚东山谢府做客,王守仁家的祖宅与祖父也在余姚,也可就近向岳不群求学。岳不群自无不可,曾机向谢王两家请求运用官府之力,查询风清扬岳丈一家的事情。明朝最重视户籍管理,禁止人员随意流动搬迁,风清扬岳丈家传闻颇富,即使失踪逃了,想来查找方面,也比江湖中人更加容易。

    谢王两家都有高官在职,此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区区小事,自然照办。在杭州已无要事,四人即回谢家在杭州的小别院休息一晚,又向余姚而去。

    谢家已是千年的世家,东山之下全是谢家子孙,足有数百户,近万人之多。而且听闻还有好几支在其他各地,也已落户在当地发展不错。来到谢府,岳不群才知什么是书香门第,什么是江南巨富。光占地就有八十余亩,仆奴更是上千,亭台楼阁,池馆水榭,绿树红墙,倒映在一池碧水之中;鸟语花香,苍松翠柏,奇花异草,散布其中。回廊九转,屋舍重重,仿若小型皇宫。

    不,比皇宫更精致典雅,更有文化韵味。岳不群还好些,后世不管是影视,还是景点,多少见识过。而爱洲久忠就真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手足无措,洋相百出,让谢府仆奴偷笑不以。不过岳不群的穿着也惹得谢府仆奴偷笑不以。

第九十三章 绝脉

    岳不群在谢府大堂向谢迪父母行礼拜见,不过此来是作为谢迪之妹的老师,所以可低半辈论礼;略叙一会之后,又被谢迪引到后院客房休息,享用精美细食。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谢迪前来引岳不群至谢府琴房,谢迪之妹已在琴房等候多时了。只见一个长发披肩,头发上束了条紫带,全身淡红丝衣的韶龄少女站于房中,肌肤雪白,柔美无比,容色绝丽,让人怜惜;身似拂柳,气质楚楚,表情淡然,欲语还休,更有大家闺秀之内秀;只是樱唇淡紫,阴气极盛,有些奇怪。见岳不群到后盈盈下拜,说道:“谢幼娘拜见岳先生。”

    岳不群不由暗赞道:好一个绝代佳丽,好一个红楼黛玉。岳不群笑问道:“谢兄弟,你说你妹子不喜红妆爱武妆,看这模样一点也不像,你是否是在哄骗愚兄?”谢迪不及答话,谢幼娘已答话说道:“禀告岳先生,二哥所说没错,幼娘自幼喜好红拂女的故事,更慕其伴随李靖闯荡天下的英姿,行侠仗义,笑傲红尘。只可惜幼娘自幼体弱多病,成不了红拂女,心中甚是为憾。”

    岳不群问道:“不是听闻你曾拜了一位琴师为师,那琴师不曾为你调养身体?”谢幼娘说道:“六年前,秦师父教了幼娘三年琴技,本来好不容易答应教授幼娘养气习武,可惜却突然不见踪影,到今日已有三年时间了。”岳不群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可否与你把一把脉象?看看你的身体状况。”

    谢迪知道岳不群有些能耐,忙请岳不群坐下,又让谢幼娘伸出手臂。谢幼娘外表柔弱,但性格大方不作做,盘膝坐于琴几旁,依言将手臂放于琴几之上。话说练武之人多少懂得一点皮肉内伤的医术,对于其他的就不太懂了。

    不过岳不群为了方便传播五德教,也曾研究过一些医书,特别是天山派的内外科医书、及小半本的蝶谷医经和毒经。也曾为不少百姓冶疗过,加上此时也没有医闹,岳不群的胆子大了不少。虽说大病治不了,小病中病还是没问题的。更别说华山内功本就擅长养生之道,现更有了《九阴真经》的锻骨易筋篇和疗伤篇。

    岳不群伸出二指号脉,细细感受了一会,发现脉象极怪,时断时续的。仔细一想,似乎与天山派内科中所说的“九阴绝脉”相似,不过却又没有“九阴绝脉”那般恶劣。于是发出一道细细的真气入体探察,发觉谢幼娘的体内阴寒无比,真气刚到十二正经,谢幼娘就一阵轻呼痛声。

    岳不群忙收回真气,问道:“幼娘,你小时得过些什么病?”

    谢迪满眼关怀的扶着谢幼娘,谢幼娘说道:“幼娘小时经常嘴唇发紫,皮肤泛白,身体瘦弱,不能做剧烈活动,甚至不能有剧烈的感情波动。最让幼娘痛苦的是每日凌晨左右,浑身阴冷,全身有一种寒冷刺骨的疼痛,还伴随有心绞痛。后有名医诊断,这是一种绝症,是体内十二正经阻塞,称之为‘九阴绝脉’,本无医药可治,今生难以活过九岁之龄。不过幸好在八岁那年遇到了秦师父,他自称自已的琴音可以治疗幼娘的病痛。此后三年,每当幼娘发病之时,秦师父就弹琴给幼娘听,果然好上许多,再也没有以前那般疼痛,更能活到十四岁年纪。这几年虽然也经常发病,但幼娘都是依靠秦师父所授琴技渡过难关。”

    岳不群点点头,原来还真是“九阴绝脉”,这种病发症状和心脏病类似,在后世多被西医诊断为心脏病,也是一种无药可医的绝症。此病特别是凌晨时的那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痛苦,真想就此自尽了事。但谢幼娘能坚持到现在,可见其性格之顽强,求生**之坚定。

    谢迪问道:“岳大哥,不知可有何法治愈?”岳不群沉思了一会,才又问道:“幼娘,你可弹奏秦师父所授之琴技给我听听,看看琴音中有何奥妙之处。”

    “是,岳老师。”谢幼娘应道,转身在琴几边坐好,玉指纤纤,手抚几上古琴。琴面黑红相间漆,龙池上方刻“独幽”,池内有“太和丁未”四字;竟是唐时有名的古琴,就是后世也属十大古琴之一,这谢家果然底蕴深厚。

    谢幼娘玉指轻弹,一阵动人心弦的琴音传入耳中,让人不觉飘飘然,直如身处云端,全身放松,心神沉醉。想不到这谢幼娘的琴技竟已至极高的水准,再过两年怕是可成为一代宗师了。不过岳不群就感觉不到舒服了,只觉琴声虽然好听,却扰乱了自已的心神,体内的内力竟和琴音共鸣,如不自制便不知不觉的为琴音所制。

    岳不群为得琴技之秘,也不去自制,只放开心神听琴;琴音舒缓时,内息舒缓;琴音急骤时,内息也跟着急骤。琴声时缓时急,忽尔悄然无声,忽尔铮然大响,让岳不群大感难受。又过了一会,琴声越弹越急,岳不群只听得心神不定,呼吸紊乱,当琴音高亢时,心跳猛得加剧,就差没跳出胸腔来。激得岳不群心火烦燥,直欲舞动手足,大喊大叫的发泄一番。

    岳不群恍然,这琴技其实是一种音攻之法,此法十分的神奇,对于无内力之人完全无伤,反有振奋精神的好处。而对内力越强之人,影响越大,有扰乱操控之能。没有内功修为的谢幼娘,光凭技法就可调动自已这一流中品内功高手的内息,虽然是自已没有抵抗的原因,也可见此功之威力了。

    一曲即完,谢迪神清气爽,谢幼娘更是满面嫣红,比初见时更加娇艳动人,而岳不群则额上微汗。谢迪笑道:“岳大哥,我妹子的琴技不差吧?”岳不群说道:“岂只不差,比愚兄要好上千倍万倍,愚兄此后都不敢说琴了。”谢幼娘谦虚的说道:“岳老师过奖了,幼娘还差得远呢。不知岳老师可有何法治愈幼娘之疾?”

第九十四章 圣乎

    谢迪也十分期望的盯着岳不群,岳不群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幼娘你十二正经阻塞,秦师父是以琴音震颤之法,帮你疏通自身经脉。此法属正道,也十分温和,但进展极慢,需到三十岁之后,方可彻底痊愈。我这有个他人的法子,属于奇道,可修练一种极端的阴性或阳性的功法,吸收或化解自身的阴寒之气,强行突破自身经脉的阻塞。我手中正好有一门极阴的功法,可用来吸取自身九阴绝脉的纯阴之气,反以此气克彼之气,在此消彼长之下,可短时内打通和强化自身的经络,来治愈幼娘的九阴绝脉。只是此法十分霸道,但进展极速,一二年时间便可痊愈。就是此法太过凶险,有不成功便成仁之患。所以我不太赞同此法,觉得幼娘你还是安心等待秦师父回归,等他帮你治疗才好。”

    谢幼娘长叹一口气,说道:“岳先生说等秦师父回来,幼娘想,怕是等不回了。秦师父临走之时欲言又止,幼娘知道此去定有大凶险,果然,已过三年也未曾回返。幼娘已于年前为秦师父起了一座衣冠冢,以表哀思之情。此病症已折磨了幼娘十四年之久,每日都在生死痛苦之中煎熬,如能早日痊愈,就算是有大凶险,幼娘也敢尝试。还请岳老师帮忙救治幼娘。”

    说跪于地上肯求着,谢迪也跪在地上说道:“岳大哥,看着幼娘从小时起,每日就在死去活来之间,我这当哥哥的心也万分难受,恨不得以身替之。如岳大哥救好幼娘,我谢家定然记念你一世的恩情。”

    岳不群忙将二人扶起,迟疑的说道:“好,好,愚兄尽力而为就是。只是愚兄从未治过此种病症,此事还需细细推敲一番,尽量做到成功救治才好。”谢家兄妹忙道:“多谢岳大哥(岳老师)。”

    接下来便是教授谢幼娘古曲的时间了,谢幼娘琴技高超,只需让岳不群将曲谱写出,就可流利的弹奏出来。远比岳不群的筝音动听流畅,让岳不群无比汗颜,直道不敢为师,反向谢幼娘求教学习琴筝之技法,而谢幼娘又要向岳不群求治病症和学习武功剑术。

    最后谢迪提议结为兄妹,相互学习即可,二人这才认可。谢迪擅长书法和绘画,岳不群也不放弃学习的机会,向谢迪求教学习书法和绘画的技巧;不过也向谢迪传授色彩明暗立体写实的西方画法,让谢迪大赞神奇,绘画技法大步提高。不两日,王守仁也加入了三人团的学习之中。

    岳不群也想在华夏的文化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对王守仁的教授不止是古曲和剑术,更有自身所知晓的,适合于当代的一些知识,让王守仁三人惊愕不已,万分敬仰。岳不群虽然文化不高,但平日里喜欢看书,虽然属于囫囵吞枣式,不求甚解,所学不精,但所知的学识涵盖面之广,却让时人简直不敢想象。

    从天文地理,宇宙气象,山川河流,自然生态,人种传承,人文风俗,语言文化,历史规律,法律规则,国家制度,政治思想,学术道德,仙佛宗教,军事战略,诸国内情,练兵战术,步骑船炮,兵工建筑,工业科技,工商管理,兵役税收,民生民意,垦植畜牧,矿藏冶炼,医疗卫生,灾害防治等一系列适合此时代的知识。

    只短短一月时间,岳不群竟洋洋洒洒讲课数百万字,谢府专门为之安排记录的人员达二十人之多,书页纸张压实还有近丈之高。岳不群在后世一向宅得很,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已这么能侃,比在西域传教时更加能侃,侃得众人如痴如醉,不知休眠,不知饥饿,更不知世上的岁月。就差没有天女散花,心涌金莲了。

    王守仁一日忽然拍腿大叫,满面的沮丧道:“老师学识之渊博深幽如海,弟子就是穷究学问一生,恐怕也难及老师万一。您才是真正的新圣人,弟子不过只是一个狂妄无知的妄人。”岳不群不由自嘲道:“为师我样样只是略懂一二,样样都似懂非懂,其实样样都不通,如何称得上圣人?”

    王守仁说道:“孔圣人一生不过修订六经,授徒三千,就敢称之为圣人。老子圣人一生不过只传下数千言的《道德经》,也敢称圣人。其余圣人在弟子看来皆是大众小贤,竟也妄称圣人。老师立言数百万,句句皆是至理名言,他人如能得悟其中万字精髓,便可称之为世之大贤。老师如何不算圣人。”

    岳不群大笑,摇了摇头,自然不好说明这些知识其实都是数百年后,无数先贤的思想论述,只能说道:“为师只能勉强算是生而知之的先知,可不敢妄称为圣人。徒儿既然说到孔圣人和老子圣人,岂不知孔子也曾拜师于老子。为师虽非圣人,但所言的这些学问还算不差,徒儿你难道不能吸收归纳,另辟蹊径自创一道,最终成就圣人之位?”

    此言说得王守仁如雷灌耳,呆立半晌,最后深深拜伏说道:“多谢老师点拔之恩,弟子定然努力学习感悟,另辟蹊径,自创一道,成就圣人之位。”

    一月过后,风清扬岳丈一家的情况始终查之不到。岳不群大感奇怪,难道他买通了官府中人,划去了自已的记录?不然以官府之能,何以查不到一家富豪的情况。琴奴的产期将近,岳不群也无心再继续侃文,这才开始传授武功,此时才记起被抛到一边许久的爱洲久忠。

    问及谢迪,才知爱洲久忠见岳不群没空,就托谢家买来一把不错的倭刀,一直待在客房小院静坐练剑。岳不群让爱洲久忠也同时过来,与王守仁、谢幼娘一起学习华山派的剑术。内功方面,则是单独传授。因王守仁性情大变,谦虚而暗藏锋芒,于是传授给他中性金锐利属性的《归元一气功》。

    而谢幼娘此时的十二正经是通非通,并非完全堵塞,也许修习阴属性极端的内功,其凶险程度并不如开始时料想的那般大。只是岳不群把不准何门内功心法适合谢幼娘,最后谢幼娘自我认定自已,是属柔和有韧性的性格。岳不群方才拍板决定,让谢幼娘修习阴柔水绵密的《寒冰雪魄功》,而不是《玉女心法》。

第九十五章 麻烦

    八月中秋刚过三日,岳不群就亲自护法,相助谢幼娘修习《寒冰雪魄功》。《寒冰雪魄功》主修阴维、阴跷两脉,通过强壮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和足太阴脾经三经,来壮大自身的功力。

    《寒冰雪魄功》的修练进境本就极速,加上谢幼娘的九阴绝脉阴上加阴,修练更速。如若成功,内力的增长速度将是正常人难以比拟的地步,不用一月,就可生出少阴之气来自我医病了。只是凶险之处在头三日,九阴绝脉本就属极阴,又要修练阴属性功法,阴上加阴绝对是九死一生。

    岳不群也不敢怠慢,与谢幼娘同居于一间静室;以从谢幼娘处学来的琴技手法,调动谢幼娘本身的血气运转,减轻谢幼娘的身体病痛。还不时以手抚背传功,传入一道真气助谢幼娘顺利运转内力,不至有走火入魔之危。

    如是三日不眠不休,谢幼娘忍受巨大的痛苦,终于将阴维、阴跷两脉的穴道连接通道打通。又运转无数遍的《寒冰雪魄功》功法,并结合自已体内多年的阴气,将时不时阻塞的十二正经疏通了一条小道,整个身体不由感到阵阵轻松。

    谢幼娘满面惊喜的张开凤目,看到了略显疲累的岳不群,下拜泣道:“幼娘多谢岳大哥的护持,多谢岳大哥的救命之恩。”岳不群笑笑摆手道:“都是自家兄妹,客气什么。倒是这九阴绝脉果然神奇,阴气之盛让《寒冰雪魄功》的进境加快如此之多。他人四五年的苦修,反不如幼娘你三日的苦修。你只三日功夫,就修成了三流下品的内力,一年之后,至少可达二流下品的内力,你那红拂女的愿望,很快就将实现了。不过一年之后,你的内功进境将会日渐减缓,两三年之后,将彻底与常人无异了。所以日后你还需勤奋苦练才行。”

    谢幼娘再拜说道:“多谢岳大哥的成全,幼娘定然不忘岳大哥的嘱咐。”岳不群笑道:“好了,起来吧,你爹娘和二哥也该等急了。咱们也该出去了。”谢幼娘这才起身,笑颜满面的与岳不群走出静室。

    静室之外,已至黄昏,谢家二老、谢迪、王守仁和一个白面无须的锦衣中年人在静静等候着。只见静室门一开,谢幼娘就如蝴蝶一般飞出,满面红光,步伐稳健,阴气也少了许多。就知谢幼娘成功的练成了岳不群所说的阴性内功,不由喜极而泣,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好一会儿,锦衣中年人不耐烦的叫道:“好了,你们谢家可高兴了,可圣上却等得不耐烦了。若是圣上有事,你谢家也逃不过责罚。”又转身打量了一番刚出来的岳不群,立即满面堆笑,问道:“不知这位可是西岳散人通微先生岳大贤?”

    岳不群满面疑惑,不知此是何人,自已这西岳散人岳通微的名号,不过是在西湖上随意编取的,只有谢迪、王守仁两个知晓,他人如何得知的?岳不群点头道:“在下正是岳易,不知阁下是……”那锦衣中年人媚笑道:“咱家梁芳,乃大内御马监总管太监,奉万岁爷爷口谕,有请西岳散人通微先生入宫觐见万岁爷爷。”

    岳不群更加惊疑了,这成化帝的亲信大太监,怎么跑到余姚来了,还说成化帝专门找自已入京,自己什么时候闻达京城皇帝耳中了。转头看向谢迪、王守仁,只见谢迪苦着一张脸,说道:“在月前,小弟曾给家兄寄了一封家书,信中曾提到岳大哥对家兄的命数预言。不想,家兄将岳大哥举荐给了太子千岁,太子千岁又推荐给万岁爷。所以……”

    岳不群这才恍然大悟,细思一会,现已是八月过半,成化皇帝恐怕病重将死。而正一教的张天师祈福无用,先前要求严惩五德教的群臣,恐怕反要受罚。而不知真孝假孝的太子却要受赏,也许还会重启邀请五德教教主入京祈福之意。只是西域路远,不知五德教教主是否能赶到京城,于是又将做为神算西岳散人的自已推出应急。只不知太子和谢迁的谋算是什么?自已此去不知是凶是吉?

    又望了望太监梁芳,岳不群可没有普通江湖中人傲见官家的想法,想起有人说过太监喜欢别人把他们当作正常人看待,于是拱手笑问道:“原来是御马监的总管梁大哥,不知万岁爷龙体如何了?”

    梁芳先奇怪的看了岳不群一眼,先是微怒,接着却眉开眼笑起来,不久笑容一敛,看了看四周的人,都属朝政知情者,这才长叹一声说道:“不好,岳兄弟你不是测出来了吗,现在就等西域的五德教圣人入京为万岁爷爷祈福了。只是路途遥远,要等九月初方能到达。唉,也不知来不来得急啊。”

    接着又双目含泪的怒道:“都是那群该死的乱臣贼子,人家五德教圣人明明说了万岁爷爷的大限之期,竟敢还阻拦太子千岁邀请五德教圣人入京祈福之议。偏去请那无才无德更无能的张原庆,害得万岁爷爷有救不得救。那群乱臣贼子全部都想着万岁爷爷早日宾天,好做那从龙功臣。哼,休想,万岁爷爷无事则罢,若是有事,咱家定参他们一个陷万岁爷爷于死地的大罪不可。”

    梁芳杀气腾腾的话语,让在场之人不由噤若寒蝉。照这么说,满朝文武的确该死,只是新皇若是登基,也只能不了了之了。人走茶凉,新皇也不可能因旧皇一事杀尽全臣。为表孝心,最多只会拉出几个替死鬼出来意思一下便行了。

    岳不群听梁芳的话中之意,有交好自已的意思,不然也不会透露许多机密,与自已先前的猜测相同。五德教要入京城,自已不在西域,也不知会是谁来?太子的位置稳定,太子一党的谢迁也很稳定。正一教天师张原庆却要倒霉了,恐怕就是那只替罪羔羊。

    岳不群问道:“梁大哥,小弟才疏学浅,不知此时召小弟入京有何重任啊?小弟也好做些准备才是。”梁芳擦了擦泪水,方才说道:“无需准备,只要你算出万岁爷爷确切的大限之日,和五德教圣人来京之日,还有测算是否能够来的及,有无其他的救治方法……反正请你入京就是一个测字。”

第九十六章 知行

    岳不群只得暗中摇头了,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自已真会测算,怎会测不到自已将有大麻烦。要不是顾及到谢家安危,自已早跑了,何必去趟这趟浑水。本来打算过几日就要回长安去,守护琴奴生产一事,看来事不随已了,希望琴奴母子平安吧。

    岳不群说道:“梁大哥,说句实话,大概的东西可以算出,这确切的东西如何算出。真能算出,小弟早就是仙人了。何必在这红尘之中打滚。”梁芳劝道:“岳兄弟不用多想,太子也知此事,请你前去也只是让万岁爷爷安心罢了。成与不成是看五德教圣人的脚程快慢,和太医院太医的手段,跟兄弟你无关。”

    想五德教初立,教中并无大才,更无独挡一面的传教人才。在吐鲁番传教时,全靠自已说通阿黑麻汗,有了阿黑麻汗的支持,底层的传教士才能顺利传遍全国。但还是有几十万死忠他教的信徒,就是因为传教士才能不高,不能说服他人的原因。

    如果八大大德士派出使者来明,以当朝的那些大儒、大真人、大和尚的学识,定会驳得使者哑口无言,坏了五德教的名声。现在还不是回传大明之时,看来自已还是要入京一趟,阻止五德教的使者出丑。

    岳不群说道:“这就好,这就好,不知何时动身?”梁芳说道:“岳兄弟一连辛苦了三日夜,想必早已累了,老哥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让岳兄弟在车上休息,咱们连日赶路,好早日回到京城。”

    岳不群抱拳谢道:“那就多谢大哥了,小弟再嘱咐谢家小妹一些话语,就跟大哥入京。”“好,好。”梁芳说完,转身即走。

    岳不群又转身嘱咐谢幼娘,不料谢幼娘却说道:“岳大哥,你说过的,练《寒冰雪魄功》在一月之内还有大凶险,我家可没有其他武功高手帮忙护持,幼娘只得和你一道进京了。况且幼娘还要去京看望大哥呢。”

    岳不群想想也是,只得同意了,谢迪只好也去准备车马,把谢幼娘托付给岳不群同行,自已则要留在家中照料父母。最后只剩下爱洲久忠了,爱洲久忠学会的武功,远没有王守仁学的多,爱洲久忠只不过跟岳不群学了几日的《华山剑法》;而王守仁此时却身负《抱元功》《归元一气功》《华山剑法》《养吾剑法》《长拳十段锦》和《岳氏太极拳》等功法。这是因为王守仁志不在武,所以岳不群才提前传授,让他有空时慢慢自修,只起到养生健体之效。顺便借王守仁日后名人之效,传扬华山武功之名。岳不群又想了想,爱洲久忠必竟在京城混了两年,说不定还有需要用他的地方,于是也通知让爱洲久忠跟着一起入京。

    见众人走远,王守仁不满的说道:“阉宦乃乱国之贼也,这梁芳贪黩谀佞,黩乱朝政,乃巨奸也。老师,您怎么对这阉宦如此亲切客气?”岳不群淡然问道:“守仁,你可愿自阉自身,入宫待奉万岁?”

    王守仁顿时满面通红,怒气勃发,但因敬仰岳不群之故,没有发怒,只**的说道:“弟子不愿。”岳不群问道:“你不愿!那你知道去势入宫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是阉人,凡是与阉人有关的一切,你都不屑去知道。他梁芳,若是富家子弟,与你一般身家才华,可会愿意去势入宫?皇宫里的所有太监,若都是富家子弟,可还会有人去势入宫?”

    岳不群声音不由转重,严声道:“世代众多太监倒底何来?你想过没有?我告诉你,他们世代只是安分守已的普通百姓,他们的父母每日都在为如何平安生存于世间,而苦苦挣扎着。只是在口中常念圣人之语,想要世界大同的文人官员治下,却连抚养孩子长大,这最基本的能力都没有了。最后只得忍痛将自已的孩子阉割掉,想法送入宫中吃碗皇家饭,为的只是活下来。只是这皇宫容易进吗?不,想进皇宫至少需要数十两银子打点,这点银子不过尔等一顿酒宴的钱财,却是百姓一户人家一二年的生活费用。如真有这些银子,他们的父母还会阉割掉自已的孩子吗?‘朱门酒肉臭,门外冻死骨’到底是何意?你有空可四处看看,太平盛世下的穷苦百姓是如何生活的。去西北西南各省,更可去京城探察一下,那些被阉割后又进不了皇宫的阉人还有多少?决对不比皇宫里的少。一个正常人被阉割后会是什么?是生活在人世间活生生的厉鬼?厉鬼入了皇宫会做什么?只会想方设法报复这万恶的社会,报复让自已由人变成鬼的文人官员。”

    岳不群声音更厉,说道:“‘阉宦乃乱国之贼’,说此话者都有何人?是文人,是满朝的达官贵人。他们本来自于民,却也自绝于民。只因掌握了世间的舆论,就把自已打扮成草民的代言人,来欺骗世人。有这样无耻的代言人么?若是他们将争权夺利,贪腐算计的心思全部用在治国之上。让大明天下所有百姓人人富足,人人安居,这太监何来?不思已过,反污他人,可谓无耻之犹。王守仁,你也要做这样的人吗?”

    王守仁听得面色发白,连忙下跪,叩头说道:“弟子知错,请师父息怒。”岳不群余怒未消,又道:“你若想成圣,却不明世间的困苦,人间的黑暗,到底想成什么圣?如果依然只是如大众腐儒一般,夸夸其谈,光说不为,不得知行合一,充其量不过一伪圣。需知真正的圣人不但要有学识,还要有大爱仁心,还要有为他人着想的善心;更要有改天换地,治理天下之雄心。并且真正做到让天下人,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样才叫作真正的圣人……”

    一番长篇大论,说得王守仁再次叩首道:“老师说得是,弟子知错了,等老师入京之后,弟子这就化身百姓,游走四方;同享百姓之苦,明察百姓之困,实解百姓之忧,真正进入百姓生活之中,不负老师重望。”岳不群手抚王守仁的头道:“你有此心,吾心甚慰。”

第九十七章 赴京

    半个时辰之后,一切准备就续,岳不群、梁芳、谢幼娘和爱洲久忠,及六十名锦衣卫骑士一道向北奔行。岳不群和谢幼娘分乘两辆马车,三日的不休不眠的确够累,岳不群上车不久,就睡入梦乡。等醒来时,已到第二日凌晨,梁芳和锦衣卫骑士已奔行了一夜。

    岳不群叫了几声,梁芳就顶着一头的露水策马过来了,肩上还有潮湿的印迹,不知是汗是露。岳不群说道:“梁大哥也不上车休息一下,马车上还空着呢。”

    梁芳桀桀一笑,说道:“老哥我怕岳兄弟不惯与人同睡,就骑了一夜的马,岳兄弟既然醒了,老哥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双脚脱蹬,纵身一跳,又在马车辕木上一点,就擦着马夫的身子钻入马车之内。看样子武功也有一流的身手,看来宫中的内侍武功不差啊。

    梁芳盘腿坐下,说道:“岳兄弟一路休息可好?”岳不群赞道:“休息极好,一路行来,马车竟然没有多少颠簸感,这车把式的功夫极深。”梁芳笑道:“这是当然,老吴头可是我御马监最好的车夫,他是祖传的手艺,世代为各位先皇狩游驾车。可惜多年来万岁爷爷从不出宫门,老吴头的手艺都荒废了许多。”

    岳不群不置可否,又问道:“对了,刚才看老哥你的武功身手不弱,难道内侍人人都习武吗?”梁芳笑道:“哪里,现在满朝都是文人酸儒的天下,习武之人都是粗鄙的武夫,直遭所有人看之不起。而内侍们也都是酸儒们教出来的徒子徒孙,又有几人喜欢习武,内侍中习武之人数百人中也不过一人。而老哥我是因管着御马监,才不得不练上几手,好压压场面。算来,老哥我还是练武奇才呢,每日随意练练,整个皇宫竟无对手了。若是生在太祖成祖朝,老哥我就是封侯也说不定呢,可惜生不逢时啊。现在想来也只有当年的西厂厂公汪直,可与老哥我一较高下了。唉,多年未见,也不知他在南京待得如何了,有没有受到小人的欺压?”

    岳不群见梁芳语气低落,岔开话题笑道:“大哥不知练的是什么武功?随便练练就如此高明,就是放到江湖武林中也是一代宗师了?”梁芳笑道:“江湖武林全是一群不听管教的刁民愚民,岳兄弟这么比可把老哥给看底了。武功再高又有何用,朝庭大军一到,全部束手就擒。至于老哥练的是什么武功,老哥也不太清楚,反正是宫里广为流传的几套武功之一。没名没字的,流传很广,只是练的人少,权当他是养生健体的法门。岳兄弟若有兴趣,等回京之后,老哥给你找人抄录来。”

    岳不群没想到竟有如此的意外之喜,忙向梁芳道谢,又谈了一会的话,梁芳扭捏的说道:“岳兄弟,老哥有一事相求,不知……”岳不群说道:“梁大哥请说,若小弟能够办到,小弟决不推辞。”梁芳喜道:“小事,小事,岳兄弟很容易办到。就是想请岳兄弟帮老哥看看面相,老哥的后半生如何?可有大的变动?”

    岳不群这才明了梁芳为何客气了,原来是这个,也不知谢迁在京是如何传扬自已的,就连梁芳这见多识广的大太监,也相信自已的测算能力。不过岳不群倒是真知晓梁芳的后半生,说道:“梁大哥想毕心中对自已的后半生也有所猜测,只是想知道个确切的答案吧?”

    梁芳点点头说道:“不错,唉,早在数年前就有所猜测了,只是不能确定而以。老哥我现在只想问问,有没有性命之忧?”岳不群说道:“放心吧,老哥可寿终正寝,只把原来皇上赐给你的东西退还给朝庭后,最多降为南京的御用监少监,退居家中养老罢了。太子千岁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厚道君王,多年之后还一直念着老哥,只是群臣阻止,才和汪直一样,没有再被启用。不过算来,结果还算是好的了,想当初王振、曹吉祥的结果可就不好。老哥你苦了一辈子,也该到了休息养老的时候了。”

    梁芳静默良久,长叹一口气,说道:“没有性命之忧就好,唉,老哥多年前还曾劝万岁爷爷废掉太子千岁,没想到太子千岁如此仁厚,老哥我就放心了。”梁芳放开心思后,人更见飞扬,与岳不群谈话时妙语连珠,知识面极丰,岳不群不由大感佩服。能在历史上留下方寸之地的人物,就没一个是简单的,若是梁芳转念想在江湖上立足,定会成为一代豪杰。

    众人行程极速,一路都有驿馆卫所换马,可日行五百里,比之轻功要快速多了。毕竟不是每个江湖人都有岳不群的速度,就是有,如没有生死要事,也不会损耗内力赶路。对于此时的人来说,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时间的浪费无所谓,内力的损耗却是不行。

    第二日黄昏就到了苏州府,梁芳思及众人疲累,决定当晚在苏州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行赶路。当夜就住宿于苏州知府官衙,苏州知府则退至偏门小院住宿。岳不群没去管这些小事,只安心住下,扶持谢幼娘练功。

    谢幼娘的绝症有了好的可能,整个人都活泼起来。此次更是初次出门,一路之上就如小鸟一般兴奋。除了第一日早上还休息了半日,另半日时间就钻进了岳不群的车子,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还好有梁芳这内侍出身的人,有着不一般的好脾气,问题中的十句倒有八句是他回答的。

    酉时,岳不群正在房中看护谢幼娘练功,忽闻院外传来喝骂声和吵闹声。岳不群眉头一皱,暗道:天色已晚,怎么还有人前来衙门?听声音像是在后院大门,那不是有锦衣卫站岗吗?怎么引发乱子起来?千万不要惊到幼娘才好。

    等了一会,吵闹声越来越烈,不过谢幼娘却顺利的从入定运功中醒来,岳不群这才松了口气。岳不群又让谢幼娘静心安养,这才出门去看看倒底发生何事?

第九十八章 才子

    行了几步,看见梁芳也被吵得不耐,于是两人一起前去察看。走到后院大门,发现正有三个青年正与守门的锦衣卫拉拉扯扯,旁边还有十来个锦衣卫劝说。那三个青年各自脸上通红,五指印明显,想是被锦衣卫所打,而守门的四个锦衣卫则衣裳不整,倒是并未受伤。

    梁芳一声怒喝,众人才停止吵闹,又有人上前来禀告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三个青年都是苏州举人,名声极广,乃是知府邀请前来赴小型文会的。岳不群、梁芳一行人的临时投宿,让知府措手不急,没有及时通知三人文会取消。而这三人自持衙门中的熟人,也不通报,就直直闯到后院里来,没想到被守门的锦衣卫打了几巴掌。

    这三人顿时不干了,报出自已的举人身份,就和守门的锦衣卫拉撤理论起来。锦衣卫近年来被文官打压得厉害,见打了几个举人身份的人,怕被文官抓住漏子秋后算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才越闹越凶。

    梁芳思及自已将要倒台,不想再让文官寻自已的差错,不想为那几个锦衣卫出头,于是偷偷跟岳不群说了,让岳不群这太子亲招的贵人前去处理,自已先回房了。

    岳不群暗自摇头,要在后世,你若乱闯中央警卫要地,被打那是活该的,弄不好还会关上几日。不过明时的读书人可不好惹,特别是太监没掌权的时候,那可是如同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更多的是自已咬作一团,自相残杀。

    岳不群上前问道:“你们三人没看见此处有锦衣卫把守吗?怎么如此乱闯?就算没有锦衣卫,此处也是知府大人所居之处,要知尊卑有序,又岂能乱闯?你们夫子是如何教授你们礼仪之道的。”

    三个青年中最年青的一个傲慢的说道:“区区阉狗,不文之人,也敢指责我等的礼仪之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知府大人与我等以文相交,不分尊卑,知府衙门我等想入就入,不需通传。谁知今日来了一群阉狗,强占主人之宅,拦主人之贵宾,现在还要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可恨之及。阉狗,可敢报上姓名,本解元定当参你一本。”

    岳不群也头痛了,自已本就不通此时文人的礼仪规矩,这什么解元一开口,自已就后悔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嘛。自已本就不擅争嘴,如何骂得过这些句句“阉狗”的高材生。看看知府到此时还未前来调解,岳不群猛省,恐怕这三人是这知府故意支来找事的,难道梁芳与这知府有私仇?看先前接待的样子也不像啊。

    难道这知府有其他什么阴谋不成?想想梁芳南下接自已的目地,弄不好这知府是朝庭中某大佬的马前卒,专门为迟滞自已等人入京的时间,好拖死成化帝,才搞出来的花招。

    想到此处,岳不群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岳子易,乃一介草民,可不是什么内侍中官。不知三位举人老爷如何称呼,是否可让在下知晓三位吴中才子,少年举人的高姓大名。”

    那解元一挥手道:“本解元之大名也是你这草民能知晓的,草民快让开,叫那老阉狗出来。”岳不群说道:“解元公原本也算草民,可成了解元公后自然不是草民了,唉,现在连跟草民说话都不屑了,生怕污了自已的嘴巴。草民明白了,草民明白了。”说完就欲退下。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举人忙拉住那解元,又叫住岳不群,说道:“这位黎首,伯虎弟不是这个意思,我等挨打,他只是急着找阉狗辩个是非明白罢了,并非是对草民不屑。小生祝允明,唐解元叫唐寅,那位叫文壁。”

    岳不群心中一动,又见着熟人了,说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打人的不是中官,你们找中官做什么?难道只是领头的是中官,你等就要找中官骂一骂,来显示你们不惧贵权阉人之高风亮节吗?”

    三人脸色一红,那唐寅强辨道:“此事起因是阉狗强占知府官邸为起始,自然要找阉狗辩个是非明白。”

    岳不群笑道:“难道儿子作贼反去抓老子不成,再说这几个锦衣卫兄弟只是忠于职守,为避免不明身份的人闯入守卫的大院而打人,这又有何错需辩?”

    唐寅怒道:“一句两句就想撇清关系不成?没门,不让梁芳这贪黩谀佞,黩乱朝政之阉贼出来,我等岂能干休。”岳不群微笑道:“三位想骂梁中官他日可以,但是今日不成,这梁中官今日身负重要之责,六日前才从京城赶至宁波,现又要在六日之内赶回京城。你等今日若是找他麻烦,他故然讨不了好,你等三人一生的前程也遭此连累,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唐寅大笑,说道:“好个危言耸听,唐某惧怕极了。你这草民再来说说,我等前程如何遭连累?性命如何有忧?让唐某再惧上一惧。”一旁的锦衣卫有一人冷冷的说道:“今日之事不劳岳先生神算,我等都知你等三人有大麻烦,还将有性命之忧。”

    唐寅笑道:“神算?此人莫非是个江湖术士?我就知道,梁芳阉贼不按好心,与韦兴阉贼朋比为肩,不是引进妖人李孜省,就是妖僧继晓,现又引进妖术士岳子易。全是一丘之貉,该杀,该杀。梁芳阉狗出来,出来……”岳不群摇了摇头,看着这愤青唐寅,在后世对唐寅的好印象全部打翻了。

    岳不群想尽快打发了三人离去,于是说道:“唐解元既然骂我是妖术士,我对你三人有几句测算之语,不知你三人想不想听?”唐寅笑道:“梁芳老阉狗既然不敢出来,那就听听你这妖术士之妖言,看看是如何惑众的?”

    祝允明和文壁虽一直不说话,但对好朋友唐寅的支持是不可质疑的,虽对岳不群的身份不屑一顾,但梁芳不敢出门,不是还有岳子易这大走狗么,就先听一听岳不群的妖言,也无妨事。

第九十九章 预言

    岳不群故意看了看三人,又点头又摇头,直看得三人发慌,才说道:“你三人之才,世所罕见,原皆有宰辅之才。我初见你三人时,头顶红云,气象万千,贵不可言。现在么黑云盖顶,霉运当头,宰辅之位已然失去。”唐寅三人哂笑不已,看着岳不群胡言。

    岳不群又道:“祝允明,天顺五年生,寿数六十有七;擅诗文,尤工书法,日后名动海内。其实现在并未中举,中举还需五年后,之后久试不第;五十四岁授广东兴宁县知县,八年后转任为应天府通判,不久称病还乡。祝允明命数还算可以,没有跌落低谷,不错,不错。文壁,成化六年生,高寿九十;诗、文、书、画无一不精,人称“四绝”全才,后以文徵明之名闻于世。可是科举之路坎坷,十次应举均落第。五十四岁时受举荐以贡生进京,授职翰林院待诏。惜受同僚的嫉妒、排挤,四年后乞归,不再求仕进。文壁未保得前程,却保得寿数一道,也好,也好。”说完,又看向唐寅。

    唐寅吃了一惊,连退三步,立即警醒,不服气的又进三步,岳不群摇头叹道:“你不进退这三步还好,进退这三步,却让你娶妻三次,三次或妻亡或休妻。”

    唐寅听了不由一呆,岳不群继续说道:“唐寅,成化六年生,寿五十五,擅诗文,犹擅书画,后以唐伯虎之名闻于世。因过早泄露已中解元一事,要十一年后方中解元。因狂傲太过,命克家人,至使父、母、妻、儿、妹相继在六七年后,短短时日内去逝。十二年后入京参加会试,因霉运当头,更连累他人陷科场鬻题案,罢黜为吏。又因狂傲不就,与妻失合,休妻。后靠卖文画为生,纵情于酒色中自娱。幸遇名妓沈九娘不弃,嫁予为妻,生一女。又因拙于经营,一家全靠九娘撑持,再陷九娘病入膏盲,不久去逝。之后皈依佛门,号六如居士。唐寅一世不幸皆为狂,可惜,可惜。你三人日后好自为之吧。”岳不群束手而立,大摇其头,唐寅、祝允明、文壁三人面色惊疑不定,呆立许久不动。

    众锦衣卫大怒,三个小小秀才竟敢冒充举人来欺诈自已一群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摩拳擦掌的就想擒拿三人出气,三人大惊,唐伯虎强自说道:“我等虽不是举人,但还是秀才,堂堂朝庭的生员,也是有功名之人,你等不何放肆。”

    明朝时只有举人才可为官,秀才可不算值钱,锦衣卫完全得罪得起,锦衣卫们恶狠狠的冲上前去拳打脚踢,岳不群看看差不多了,说道:“诸位兄弟,还请停手,他们已经自取其祸了,你们就饶了他们吧。”

    锦衣卫们这才停手,骂道:“三个小贼,竟敢得罪我们锦衣卫,要不是看在岳先生面上,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你们后日功名前程一概没有,这样也好,对于文人来说,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哈哈哈……”

    唐寅三人挣扎爬起,文壁问道:“不知刚才岳先生所说可是真的?”三人面带期盼,一脸肯求,岳不群说道:“凡是有因有果,尔等前程本来自于皇家,在未出世时就得罪皇家,自然好不了。不过文人想要青史留名,未必全要科举进入朝庭,就是在民间也可有一番大作为。光是靠你们三人本身的才具,诗文书画之道也能流传后世,比之名臣大将也不差多少。算来,你们也该安心了。若是你等心有不甘,我亦无法。这样吧,我在余姚谢家留了一些文稿,你们可前去求取一观,或许对你们的命数有些更改,算是我们今日有缘的一点赠礼吧。”

    三人垂头丧气的谢了岳不群,相扶而去,岳不群笑了笑,转身就走。有名锦衣卫神色一动,偷偷跟上,见四下无人,叫道:“岳先生,岳先生,小的叫钱宁,先生是否能为小的算一算前程,小的日后定不忘今日大恩。”

    岳不群说道:“我若测算一人,定伤我一年之寿,此乃大事,岂可随意。”钱宁叫道:“小的日后定厚报先生大恩,还请先生为小的算上一算,小的感激不尽。”岳不群笑道:“日后你不害我就好了,我岂敢得你的大恩。”

    钱宁一惊,不敢再说,岳不群说道:“罢了,就给你算上一算吧,你若真记我大恩,希望日后不要找我麻烦才是。唔,你的命数乃是‘生当五鼎食,死当五鼎烹’。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头又走。

    第二日一早,岳不群梁芳一行人就北上而去,一路上十分顺利,最后在常州稍歇,又继续前行。第二日晚就行到镇江府渡江,于扬州休息。一路匆匆,也无时间去参观南京的繁华,更看不到那秦淮河的风光。

    路上,梁芳笑问道:“昨日那三个胆大的秀才果真有宰辅之命数?只是因阻拦老哥请岳兄弟进京帮助万岁爷爷,就霉运当头?科举不顺?”岳不群笑道:“宰辅之才是有的,为何霉运当头就不知了,日后的确科举不顺。”

    梁芳大笑,说道:“笑死老哥了,好端端的三个宰辅英才就这么废了,还不知原因,真是笑死人了。只可惜那幕后黑手钱知府,没有得到什么惩罚,可惜,可惜。”一路谈笑,倒也不寂寞。第三日就来到宿迁过夜,一早又向济南而去。不过当晚就下起了小雨,梁芳不由大怒,直骂贼老天,这样下去,三日之后如何能到得了京城。

    第四日一早,雨还未停下,岳不群梁芳一众人只得冒雨前进。小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一路泥泞不堪,岳不群早抛弃马车不坐,只有谢幼娘乘坐马车。梁芳说道:“谢家小娘子身子大好,万岁爷爷却急着救命。是不是兵分两路,我们先走,让谢家小娘子慢慢跟上。不然如此下去,谢家小娘子怕会被拖垮,老哥和你也不能早日到达京城。”

第一百章 遇伏

    谢家乃是官宦之家,更是要以皇帝的性命为重,虽然岳不群去了也无大用,但按规矩还是越早到达越好。岳不群还未说话,谢幼娘就已说道:“岳大哥,你为了救幼娘,已经让梁公公等了一日,岂可再因幼娘而拖累救驾的行程。你们快快前去,幼娘最多迟上三五日就可入京,分别数日,不会出大问题的。”

    岳不群看了看天色,只得说道:“哪好吧,这几日练功时一切小心,不可疏忽大意了,免得走火入魔。”谢幼娘笑道:“知道了,岳大哥。”最后,只得留下二十名锦衣卫保护着谢幼娘,岳不群、梁芳、爱洲久忠与钱宁等四十名锦衣卫策马狂奔,也不怕雨天伤了马蹄,反正前方有换马之地。

    老天一直小雨不断,只在经过泰山时稍稍坚难一些,一路倒也顺利。邻近天黑时,济南已不过还有十数里,遥遥在望。经过一片密林时,忽然一片弓弦声响起,从密林中射出数百支弓箭。岳不群一惊,抽出长剑连连击落来箭,不过座下良马却因一时未能防护到,中了数箭。良马一声长嘶,轰然倒地,岳不群忙掌击马背,借力飞跃落地。定眼再看其他人马,近半人中箭受伤,更有数人身亡,座下良马却无不倒毙死亡。

    岳不群一凛,射人先射马,密林中人绝对是精锐部队,想要一网打尽啊。梁芳和爱洲久忠跃近岳不群身旁,梁芳骂道:“好贼子,这全文官腐儒莫非疯了不成,文的挡不了,现在竟又来武的。等咱家回到宫里,非禀告万岁爷爷和太子,将他们斩尽杀绝不可。”

    此时又一波箭雨袭来,众锦衣卫武功不弱,围成四个小圈,将三人团团护住,个个挥舞绣春刀将箭雨击落拨开,只有寥寥几个再度受伤。钱宁说道:“梁公公,事情不对,看情形,这群贼人是想将我们全部杀尽啊。”梁芳叫道:“他们敢,咱家必竟还是御马监总管太监,万岁爷爷的近臣。文官们就是再大胆,也不敢随意派遣军队杀咱家。”

    岳不群也在旁说道:“小弟虽不在朝中,但是也知道,他们既敢害万岁爷,那害你这御马监总管太监又有何不敢的。”说着,又一波箭雨射来,梁芳挥舞长袖击落射来的数十箭,怒骂道:“临阵三箭射,接下来就是步卒出动,骑军游奕了,看来确实想将咱们斩尽杀绝啊。”

    一旁的钱宁大叫道:“梁公公,岳先生,不妙啊,咱们的锈春单刀怕是不敌贼子的长枪大戟,更别提贼子可能还有盔甲骑军。不若乘雨天贼子的弓箭张力不强,无法连射之际,速速离去吧。我等锦衣卫的脚力不错,贼子最多只有少量骑军可追上。光是少量骑军,我等还不惧他们。”

    此时,林中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五支百人队的军队从密林中接连涌跃而出,分成鹤翼阵型围了上来,个个身着绵甲,手持长枪,腰挂长刀,威威凛凛,精锐异常。同时,两旁又奔出五十名骑军,左右游奕,断去官道大路,只等岳不群等人转身欲逃,就马上追击砍杀。再看密林的对面空地,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十七个黑衣蒙面人,个个背负一把长剑,分散四处站立着,一见身形,便知是剑道高手。

    此地现在成了四面包围的绝地,钱宁之谋也失去了效用,看来今日又要不得不痛下杀手了。岳不群看了看那十七个黑衣蒙面人,感觉他们的战力最强,最难对付,于是心中有了定计,说道:“梁大哥,你和爱洲久忠防着两翼骑军,钱宁,你等锦衣卫防着那十七个黑衣剑手,这五百步卒就交给我来对付。等我打发了他们,再来对付黑衣蒙面人。”

    众人一惊,不知岳不群如何敢说此大话,梁芳惊慌地问道:“岳兄弟,那可是五百人啊?你如何能敌?还敢速胜?”岳不群笑道:“这五百人在小弟看来,不过是插标卖首,排队枪毙,何惧之有。”

    众人见岳不群信心十足,只得同意此种安排,纷纷对准各自的敌人。岳不群解下古筝,乘步卒尚未围拢,运使轻功迅猛向一队百人队冲去。身近五丈,又横向而走,筝音叮咚,金剑横飞,从头至尾,再从尾到头,筝音入耳,惨叫不断,只十个呼吸,一支百人队兵卒竟全部惨叫身亡了。

    当场的其他近五百人震惊了,盯着一脸淡然的岳不群,纷纷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妖法?杀人如此之速?筝音声响就是人亡之时,全身的绵甲竟无半点防护用处,全部都是头脸之上遭受似剑创伤。

    看着地上那两三排整齐的死尸,梁芳狂喜了,大叫:“狗崽子们,岳先生神术无敌,不用怕啊,杀贼啊。”岳不群又奔向另一支百人队而去,那统领五百兵卒的指挥将官也正在其中。那将官大惊,忙下令投出手中的长枪,百支长枪飞射而出。岳不群左右闪躲,并以空明劲击开数支飞枪,数息之后,就来到这支百人队身前数丈之外。

    再一次古筝之音响起,只死了十数人,那百人队就轰的全散开了,兵卒们个个鬼哭狼号,四散奔走,立即引发了其他三队百人队的混乱。那三队百人队见岳不群古筝一晃,亦全部崩溃,转身四散逃跑了,如见到了什么人力不可拒敌的恐怖怪物,一哄而散。更对拦路的同袍乱砍乱刺,连两边的游奕骑军也惊慌失措的先走一步。独独留下那呆若木鸡的指挥将官,岳不群向前走了数步,那将官向四周一望,惨然一笑,也不多语,拨剑自尽身亡了。

    岳不群暗自摇头,这就是封建时期的精锐军队啊,死伤百分之二十就崩溃了。如果是现代化的军队,拿起刀子一拥而上的话,恐怕自已也要大费周张吧。转身去看锦衣卫与黑衣蒙面人之战,岳不群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半阴暗的天空中,有十七柄长剑上下飞舞,宛若游龙,灵动异常。短短时间内,那三十余名锦衣卫竟被杀的只剩下几名了。

第一百零一章 御剑

    梁芳使出一把软剑防护自身,苦苦挣扎着,爱洲久忠的刀法快捷犀利,在防护住自身的同时,还大开大合挥舞长刀,击飞电射而来的飞剑,保护着没死的几名锦衣卫。“是正一教。”岳不群暗自想着,因小时那款著名的游戏之故,对这御剑之术有些敬畏,因此并不上前,只站在一旁细观。看爱洲久忠刀击飞剑并不困难,那飞舞的利剑劲力应该不大,只是快捷灵动难防,如飞龙一般环绕周身回旋攻击,偏又不见剑招人影,一不小心就成为剑下亡魂。

    那十七柄飞剑的飞行轨迹更是条理分明,分进合击极为凌厉,层层叠叠围攻一人的话,就是一流中品的高手也要被飞剑所速斩。攻向爱洲久忠的有七柄飞剑,攻向梁芳的却有十柄飞剑,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梁芳就已满头大汗,坚持不住了。岳不群有些踌躇不前,看这些正一教的黑衣人,估摸都是一流下品的高手,自已上前不知挡不挡得了这许多的飞剑。

    不过也不容岳不群踌躇不前了,那正一教的黑衣人见岳不群武功厉害,短时就击散了五百兵卒,忙分出十柄飞剑攻来,不让岳不群有筹谋之机。梁发、爱洲久忠这才松了口气,而岳不群不由苦笑了,现在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以筝发《暴雨金剑指》不能三百六十度防护,加上与明心禅师大战时,所耗的自身先天真气只回复小半,《庚金剑决》所吸收的临时先天真气总量不多,不可久斗。岳不群只得弃筝用剑,运使华山派的《养吾剑法》先防护自身。这《养吾剑法》最擅防守,守中有攻,剑光只在周身三尺吞吐不定。黑衣蒙面人围在四周七到十丈外,决不靠近,掐着剑决遥控飞剑进攻。岳不群进,他们就退,岳不群退,他们就进,深得钓鱼兵法之妙。

    岳不群刚一亲身接触飞剑,担忧之心立时放松了不少,飞剑之术虽然灵活快速凌厉,劲道的确稍小,比不上持剑肉搏,所以一时也攻不破岳不群以气运剑的护身剑光。只是久守必失,还需截断击落那些灵动的飞剑,突破飞剑之困,进行反击才行。不过这些飞剑似乎每把都是上品宝剑,锋利迅疾,岳不群的拳掌指擒拿法虽不弱,因是血肉之躯,并无刀剑不入的手套可用,也不敢以手轻试诸飞剑之利,破困只能依靠剑法之功。

    岳不群的剑法水平一直低于拳掌指擒拿法,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华山派剑法的独特“剑意”之故。单论剑招的话,华山派剑法称不上极高明,但华山派的以气驭剑之法,则威力上远远强过他派。华山气宗有“以意驭气”之说,剑宗也有“以意驭剑”之说,这意便是“剑意”了。如不明其中“剑意”为何,那么一生就止于一流下品之境。如领悟到其中的“剑意”,短短时日便可成就一流上品的剑术。

    比如《养吾剑法》乃是岳不群最先学到的高级剑法,而《养吾剑法》的“剑意”要求则是要养吾浩然正气,以浩然正气驭气运剑。岳不群虽知道家上善若水、虚极静笃,却不明道家是如何养浩然正气的。虽知儒家的宁静致远、知行合一,却不想做个儒家君子,也不明儒家浩然正气之真意,所以剑法招术虽然大成,但剑招无意境的加持,只有刚刚一流下品的威力。

    想当年,岳惟自创紫霞神功之时,《养吾剑法》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更超出原创作者一筹,又将养吾剑意并入《紫霞秘笈》之中,成为紫霞神功的配套剑决。而紫霞神功的要决,也是要养吾浩然正气,因此这也是岳不群一直不想修练紫霞神功的原因了。

    至于华山派的其他剑法,《希夷剑法》要求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乃是华山派某位前辈于华山中的一处秘洞里所得,相传是希夷先生陈抟老祖所创。其剑意高深莫测,比《养吾剑法》更难明其意,也同样难有进展。

    《朝阳一气剑》乃气宗绝学,威力虽大,却最重气势,一出手就是必杀之剑,乃华山派掌门段清玄的拿手绝技。岳不群因其杀气过重,一时没有好好钻研。

    《淑女剑法》则是专为女子所量身创造的剑法,岳不群是男人,也不可能领悟到淑女真意,从而学至大成。就因华山派剑法对悟性的要求太高了,所以岳不群逐渐对其他剑法也生出抗拒之心,这也是岳不群这几年喜用自创空手武功招式的原因。

    倒是天山派的《飘渺灵云剑》和《雪花六出剑》,不讲剑意,只讲究招式的威力,岳不群反而练得更好一些。只是此二剑毕竟属于他派的武学,天山派虽灭,但知晓此派剑法的人不在少数,使多了反而让他人笑话,所以岳不群也练之不多,只是小成。到如今真正需要剑法之时,反而没有一门可用之克敌制胜的剑法,让岳不群无奈的连连苦笑。

    岳不群只得边挡飞剑,边分心二用,思索着《养吾剑法》的真意,看看能否在短时内,领悟到《养吾剑法》之真意。岳不群思古推今,把自已所有有关浩然正气的见闻知识回想一遍。《养吾剑法》的剑意原意是指养天地之浩然正气,而这浩然正气应该不是实物,而是个人的修养、意志和心境。

    道家的浩然正气与儒家的浩然正气又有所不同,自元末明初全真教势衰后,道家的养浩然正气之法逐渐失传了;现在的道士多学正一教之法,不重修持自身已心,而崇拜神仙,画符念咒,降神驱鬼,祈福禳灾。而岳惟早逝,同样也未传下其自悟的养浩然正气之法。

    现世上流传的,多是儒家的养浩然正气之法。而儒家养气之法所谈修身养性,主要是要克省察治,排除己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以养浩然正气。王守仁更言:圣人之心如明镜,纤翳自无所容,自不消磨刮。若常人之心,如斑垢驳蚀之镜,须痛刮磨一番,尽玄驳蚀,然后纤尘即见,才拂便去,亦不消费力,到此以识得仁体矣。若驳蚀未去,其间固有一点明处,尘垢之渃,固亦见得,才拂便去。至于堆积于驳蚀之上,终弗之能见也。此学、利、困、勉之所由异,幸勿以为难而疑之。而修善去恶,尤须在起心动念处,认真省察,笃实扩充而克除之。战兢惕厉,毋或怠忽,是为善人。

    如不明儒家经义之深意,终是难懂儒家养浩然正气之道。岳不群只得悟些简单的,要说最简单的,就是后世广为流传的八荣八耻之说,只要基本做到八荣八耻的,自身的浩然正气已然不弱了。而现在儒家养浩然正气之法,最出名的当属文天祥的《正气歌》了。

第一百零二章 剑意

    岳不群手舞长剑,口中大声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每读一遍,舞剑一遍,回省穿越后的所行所为所思一遍,剑法愈加圆润,锋芒愈加内敛,剑法也愈加高明。同时,修练数月的《全真心法》,终于可不断自我运转起来,时刻不停,更耐久斗。

    岳不群连读十数遍,又细细品味,这才发现,所谓《正气歌》中浩然正气的真意,就是极度的爱国。岳不群不由思及后世民国时代的英雄伟人们,英雄伟人们也多爱国,而爱国主义就是最高的浩然正气和节操的集中体现。难怪那些英雄伟人个个正直不阿,自身也有着极强的人格魅力,这正是浩然正气的一种具体体现。

    岳不群终于明悟了《正气歌》中浩然正气之真意了,“养吾天地浩然正气,至大至刚,直养而无害,塞于天地之间。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岳不群在后世多受爱国主义之教育,也算是爱国之愤青了。此时端正了态度,将自身爱国的情感,依照先辈们的武学记录,溶入到剑法之中,《养吾剑法》的威力立时大进,一跃升为一流上品的威力,以达常人学剑所能达到的极至。

    《养吾剑法》又是守护之剑法,专守护自身和同伴,深含守护反击之剑意。初时如谦谦君子,剑光不离身周三尺,剑法以不争为要旨,仿佛是要以情示人,以德服人。随着剑招的推移,到得后来,便如一名古之大圣贤,攻守进退之间,皆是正气凛然。叮叮当当连响不断,那十柄飞剑全被岳不群的长剑震落。

    十名黑衣蒙面人大惊,忙掐剑决欲收回飞剑,不料岳不群一个压字决,将十柄长剑压得纹丝不动。毕竟黑衣蒙面人是以真气隔空御剑,力道如何是手握长剑运功的岳不群的对手。见收之不了,十名黑衣蒙面人各对视一眼,飞速向岳不群奔来,准备近身而战。

    看他们举掌而行,掌上隐现雷火之光,岳不群心下起疑,一般的掌力哪有如此怪异的表象。当下也不敢让他们进身,抬足踏住十柄飞剑,寒光剑回鞘,古筝重新在手。待十名黑衣蒙面人全部奔近三丈之内,岳不群原地旋身,《暴雨金剑指》快速发动,辅以《天罡剑气》,一曲急速的《十面埋伏》奏出。三分钟后,地上躺满了破碎的死尸,如同乱剑分尸。

    岳不群又纵身攻向其他黑衣蒙面人,剩下的七名黑衣蒙面人大惊,纷纷转身欲逃,不过轻功身法太缓,不多时就被岳不群、梁芳、爱洲久忠三人追上。黑衣蒙面人胆气已丧,剑术大乱,匆匆抵挡一会,就被岳不群三人斩杀了六人,只余下御剑术最强的那人,团团围在中间。

    梁芳阴测测的笑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是何门派?竟敢胆大包天,刺杀本公公。”那黑衣蒙面人横剑身前,嘟喃几句,又将面巾拉下,只见是一个五十余岁的圆脸老者,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贫道乃五岳剑派中的泰山派天门道人是也。”梁芳狠厉的叫道:“泰山派?五岳剑派?哼,咱家定将你们全部屠灭掉。”

    岳不群皱皱眉头,说道:“梁大哥,他这是想转移你的视线,行嫁祸之计呢。他不是五岳剑派中泰山派的天门道长。”梁芳疑道:“哦,岳兄弟测到了他们是什么门派的人?”岳不群说道:“此地虽近泰山派,但两三月前,五岳剑派和日月魔教一场大战,输得极惨,泰山派的掌门玉珑子道人也死在此役。天门道长做为泰山派的新任掌门,此时正需坐镇泰山稳定人心,是不可能和十几名一流高手前来刺杀于你的。况且泰山派根本不懂飞剑之术,倒是龙虎三山中的正一教极擅飞剑之术……”

    那圆脸老者凄厉的大叫着,飞剑向梁芳射去,举掌又向岳不群击来。掌心雷火隐现,更有细微轰隆雷音。岳不群猛然忆起,这是正一教嫡传弟子降妖除魔驱鬼的最强功法,《五雷正法》中的《五雷神掌》。听闻其要决是五雷分属五脏,将五脏之气攒聚,会聚为一,方能达于大道,掌握五雷之妙用。正一教多来往于朝堂文人百姓之间,少与江湖中人交往,只有道教分枝的门派才隐约听闻过正一教的道法武功。岳不群虽欲见识一番,但也不敢小视,忙运起全身功力,使出破玉拳迎击而去。

    “咚”的一声巨响,岳不群只觉对方的掌力十分刚猛霸道,并伴随有数十伏电压的雷击,更兼有绵绵不绝的劲力,岳不群与那圆脸老者各自退了四五步,两人更是一口热血喷出。岳不群全身一阵麻木,心内更是大惊,自己的功力已近一流上品,破玉拳的威力更是奇大,竟然还跟一个不过一流下品功力的圆脸老者,所使的五雷神掌斗个平分秋色。这五雷神掌真有这么强么?

    岳不群不信邪的压下伤势和麻木感,再次双拳击出,圆脸老者也同时举掌相迎。又是“咚”的一声,岳不群的五脏再次猛受震动,又一口心头热血喷出。此时岳不群才领会过来,这五雷神掌的确厉害,难怪是支撑正一教流传千年的镇教绝学,绝对是绝世中上品的神功绝学。即使是这功力不够的圆脸老者使来,也有一流上品的威力。梁芳和爱洲久忠击落飞剑,也挺刀剑左右夹攻刺砍而去,圆脸老者挥掌左右横扫,雷音双响,掌击刀剑,梁芳和爱洲久忠也同时喷血飞出数步倒地。

    岳不群大急,出指凌空点向圆脸老者胸口要穴,圆脸老者也不畏惧,举掌再次拍来。不料岳不群却是射出两道天罡剑气,剑气锐利无比,迅捷如电,直如利刃破竹之势,以指破掌,击散了圆脸老者的五雷掌劲,又击穿圆脸老者的双掌,连他的小臂骨也全部击碎。圆脸老者惨叫连连,忙运内劲逼向沿臂而上的气剑,终于在手肘处逼散了气剑的侵攻,双臂却鲜血淋淋,已然被废。岳不群的凌空指力随后而来,连点圆脸老者的胸口要穴,圆脸老者顿时萎靡倒地不起,躺在地上直呻吟。

第一百零三章 妄语

    岳不群暗叹,若是这群家伙只以五雷神掌来战的话,自己等人早就败了,哪里还有胜的希望?梁芳和爱洲久忠爬将起来,看样子受伤不轻,想来都是内脏受到巨震,需要休养一日半日才成。

    梁芳踢了几踢地上的圆脸老者,骂道:“咱家想起来了,你们是正一教的九宫十八老。好个正一教,竟敢犯上作乱,简直好大的狗胆。等咱家回京,定率兵将你们全部剿灭不可。”地上呻吟的圆脸老者不由嘲讽道:“昏帝一死,太子及位,你这阉狗自身难保,还想灭我正一教?太异想天开了。”

    梁芳笑道:“你这贼子,还想嫁祸太子,太子仁善,岂会弑父。至于咱家,嘿嘿,岳先生早和咱家算过了,太子仁孝,咱家死不了,最多被贬。倒是你正一教为万岁爷祈福无用在先,谋害天使,想害万岁爷不得救治在后,再嫁祸太子之罪;等咱家回京,定让你正一教数千有渡牒道士全部都要为万岁爷陪葬。”

    圆脸老者也不理会梁芳,望了岳不群一眼,忍痛说道:“你就是那什么西岳散人岳子易岳先生吧,武功倒是高强,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上品的大宗师大高手了。可惜不再江湖上称雄,却硬要牵入皇室之争。听闻你术算不错,可算到入京之行,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岳不群淡笑道:“哦?太子仁厚,不知会有何人来治我于死地?”此时的梁芳是乎明白了什么,却一声惊叫:“太子妃……”突然停住不说了,双股颤抖,呆若木鸡,更无杀人之心了。

    岳不群眉头一皱,暗思:太子妃?她怎么了?那太子妃张氏在史书中除了对自家人纵容,倒也称得上贤惠。而且她是年初时才成为太子妃的,她怎会有异动?唔,对了,以前看史书中说,孝宗只有张氏一个妻子,算是皇帝中最痴情的种子。可是反向思维,也可以从中看出张氏的手段十分高明,不但御夫有术,就连文官史官也少说其的恶行,最多只是稍稍说她骄妒。

    就连做为内阁大臣的谢迁,也为了结好于她,而劝孝宗不要纳妃。这在古时重视皇室子孙繁盛的年代,是让人极费解的怪举动。要知道,皇帝广纳嫔妃是极正常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大臣也不会反对。比如前些时候,群臣就因为成化帝二十**岁还没有儿子,竟纷纷上书要求皇帝广纳嫔妃。看梁芳的样子,应该曾经领教过张氏的厉害。

    此时张氏还只是太子妃而以,就有如此威信,可见其能。梁芳曾于前年劝说成化帝改立兴献王为太子,前几日梁芳也承认有此事,后来因泰山震动,大臣阻碍才放弃此念;张氏极爱丈夫,想来定然深恨梁芳。而太子自小就受尽磨难,不久又差点失去太子之位,即使太子仁厚,无所谓;可那张氏也许恨不得公公早死吧,好让自己丈夫顺利登基。她是极有可能阻止一切想救成化帝的人,甚至派人半路劫杀,也是有可能的。

    岳不群看了看地上的黑衣蒙面人,也许他们真是太子妃张氏所派,这下麻烦了。岳不群心中转念一动,故意望望北方,又望望已然近夜,满是雨云的天空,跌足大叫,说道:“妇人短见,妇人误事,妇人害人害国也。”

    本来吓得呆若木鸡的梁芳听岳不群一叫,不由惊醒问道:“岳兄弟,什么妇人短见误事害人害国了?”岳不群长叹道:“太子乃千年难得一见的贤君,其命数需受开国之祖的万般坚苦,才可成就大业。本来太子已经苦尽甘来,不需多久就可继承大统,一帆风顺,将开创大明五十年的盛世。可惜太子妃竟有弑君弑父之举,弑君弑父本是大罪,有此恶念者就有大业力降身。况且太子妃已然实施,业力将更大。不但让她自己受罪,还让太子寿元减半,大明未来也只能中兴十数年的了。”

    梁芳大惊,忙又细问有何罪责,岳不群说道:“太子妃之罪孽,将大祸害丈夫、子女、兄弟。太子所受罪孽最重,寿元将先减一半,只得三十六岁之寿,为帝十八载;共生育二子一女,只嫡长子命硬存活,另一子一女全部早夭。长子日后继承大统,寿元也将不高,只得三十二岁之寿,也将先已母驾崩;更无后继之人,帝位也将落入叔伯兄弟他人之手。而后太子妃亲弟也将因犯罪,而被新皇所惩处;太子妃日后因此与新皇交恶,遭新皇所厌。晚年更是孤苦无依,凄凉而死,死后也不得太后之礼入葬。惨、惨、惨。”

    梁芳彻底惊呆了,太子妃这命相纯粹克夫克子克兄弟还加克自己,整个一个扫把星降世啊。梁芳忙问:“岳兄弟,这太子妃自身有大罪恶,怎的累及太子?不知这有何说法?可有何改过之术法?其他妃子都没有所出吗?”

    岳不群知他想借机立下大功,而转投太子麾下,可刚才的话多是来自历史,自己又哪里有能力改变了?真有那能力,自己也不会在外转了一圈后,最后还是要回华山当掌门了。这历史似乎并不容易改变啊,也不知自己日后还会不会再死在小尼姑之手?

    岳不群说道:“上天行事是很公平的,夫妻本是一体,太子妃做恶全是为了太子,让太子得利,自然是太子得受大部分的上天严惩。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有神圣监察,莫要以为他人不知。做恶受惩,行善积福,没有后悔药一说。日后只得多做功德之事,或可稍减自身的业力,或许有更改自身命数的希望。其他妃子么?太子本是千古贤君之命数,是古今上百君王中最为专情之君,生平只有一妻,何来妃子之说。”梁芳听后不由讶异不已。

    岳不群算算时间,现已到八月二十五了,有太子妃的制肘,想来五德教使者也不会有时机见到成化帝。不是早有伤亡,停止不前,就是被逼回转吐鲁番了。自己入京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还不如借机脱身。岳不群又道:“梁大哥,万岁爷一家的命数已定,我入不入京都无用处了,今日就此拜别,还望珍重。”

    梁芳忙拉住岳不群,说道:“这……这……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也不知万岁爷去了没有,太子那边,唉……这……”说着不由滴下数滴浊泪,也不知是为成化帝,或是为太子,还是为了他自己。

    岳不群说道:“太子继位乃大势所驱,老哥你也不要再有其他想法;看你近日气运大衰,如若谋事,铁定不成,定有杀身之祸,还是老实渡过此次危机才好。另外,你就和太子、太子妃禀告,万岁爷天命已到,是救之不了了,让太子准备继承大统吧。对了,我所说的话语,老哥别让他人知晓了。不然,将会有其他变数,死伤的人将会更多,尸横遍野,你我也将全部牵连进去,不得好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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