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触动
“父皇,沐叶也是一时糊涂,再打下去,这人都要废了……”贏景初出口相劝,却没有得到回应,当他再想上前一步的时候,衣角突然被人拽了拽。
贏景初回头,却发现黎芊荀在那里对他无声的摇头。
如今的情势,他确实不太适合插手。
昭阳的额头上,鬓角上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很快汗水便浸湿了衣衫,黎芊荀只在心里默念,昭阳不要再出声惹了秦皇不高兴就好……
很快,昭阳大口喘气的声音渐渐消失,整个人已经被汗水包裹,眉睫上全是汗珠,脸色苍白,唇瓣也失去了血色。
黎芊荀侧过了身子,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昭阳的惨状,只是心急如焚的等着秦皇下令停止杖责。
终于,在欣妃和慕容芷的得意和昭阳的昏迷中,秦皇下了命令。
“收手吧。”
话一落,秦皇便直接离开,丝毫不停留。
夜风清凉,让人感觉到一阵的舒心。
然而另有一个却并非如此。
昭阳整个人都趴在床上,痛的额头直接冒汗,双手紧紧地揪着枕头,牙齿都几乎绷紧了。
她从小到大都未曾被人打过,今日居然为了自己的婚姻而公然抗旨,虽说教训惨痛,可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分外痛快的。至少,这一切都是为了千离,而且她的抗旨也并非完全没有价值不是?
黎芊荀踱步到了昭阳的房门外,敲了敲门:“沐叶,你的药上好了没有?”
昭阳一听到黎芊荀的声音,整个人下意识地就想从床上坐起来,差点碰到了伤口,她匆匆让自己身边的婢女将伤口盖住,随后脸上立刻堆起了微笑:“千离,你怎么来了?”
门一打开,黎芊荀就看到笑得温柔,整个人还在强撑着的昭阳,若不是今天眼睁睁地看着她挨了板子,黎芊荀甚至都会觉得,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越想到此处,她的心里就越是有些心疼了。
“其实……今日之事,你大可不必如此。即便你嫁给了赢……你五哥,他也不会碰你的,到时候再想办法将这桩婚事退了即可,哪有你那么傻的,就直接上去同皇上叫板了。”黎芊荀越说越是心疼,这段时间与昭阳的相处,虽然总是让她尴尬症犯得不轻,可今日之事,却当真是触动了她的心。
无论如何,昭阳也是为了她才会这么做。
有一个人为了自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她多少还是有些触动,只是若要为她还愿,那当真是不可能的事了。
说到底,她还是很佩服昭阳的。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如果我要是真的嫁给五哥的话,那么天都要塌下来了。我不能这么做……其实你说的我也知道,很多事情我都是自己做不了主的,可是千离,自从遇到了你之后,婚姻大事,我就只想自己做主,如果有一天不能和你在一起了,那真的是比死了还难受。”
她的心意太过沉重,黎芊荀是真的不敢承受。
她想,若是昭阳知道了她是女儿身,那岂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黎芊荀动了动唇,身份一事呼之欲出,然而还未开口,昭阳便已经反而安慰她说道:“没事的,不就是几顿板子吗?养几天就好了呀,千离,等我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玩,你一定没见过秦国这里的景色,我要带你去最好看的地方和最好玩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偷偷去,不带上五哥,让他急死才对!他总是背着我偷偷欺负你,我可不会!”
黎芊荀到底还是没勇气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她看着昭阳满面期待,心下却是黯然。
还是不要先说了,若是直接告诉她的话,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想。一切……还是等她的伤养好再说。
“不如,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我明日再来看你?”
“别。”黎芊荀正欲离开,昭阳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千离,你再陪我说说话吧,我喜欢跟你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对你特别特别喜欢。呃……反正就是特别喜欢。要是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好,我留下来陪你。”黎芊荀一口答应。
伤口尽管很疼,可昭阳仍然在不停地诉说着秦国这里的故事。她说的并非是宫闱之内,而是城墙之外许多新奇有趣的事情。她似乎天性散漫,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梦想,无非就是想出去看看罢了。
“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带你离开秦国,出去看看怎么样?你喜欢黎国吗?我可以带你去黎国。”
“真的吗?我最喜欢黎国了!”昭阳笑得很是开心:“千离,你知不知道,黎国的女帝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见她。虽然我对国家大事没什么志气,不过嘿嘿,我却很喜欢黎国那样的风情呢。这些平常都只能在书上看到,若是能亲眼一见,自然是再好不过啦。”
“好,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
两人说着说着,黎芊荀便哄着昭阳睡着了。
离开昭阳的房间后,她便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想必应该是赢景初,他也在担心昭阳。
黎芊荀悄声带上了昭阳的房门,对房外的赢景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昭阳怎么样了?”赢景初问。
黎芊荀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太好。”
黎芊荀引着赢景初去了后园凉亭,二人相对坐着,良久黎芊荀踌躇道:“我想,有些事不能再瞒着昭阳了。”
赢景初不说话,大概也知道黎芊荀顾虑的什么。
今日,苏沐叶甚至敢为了黎芊荀抗旨甚至顶撞皇上,他日又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只是,黎芊荀的身份一旦曝光,带来的麻烦可就大了。
届时,若是被人知道黎国此时无人坐镇,岂不是又给了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
“只有这一条路了吗?”赢景初问。
“也不尽然。”黎芊荀撑着下巴,“或许,我们还能为昭阳择一位更好的夫婿!”
一个能彻底取代黎芊荀在苏沐叶心中地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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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喜欢就是喜欢了
苏沐叶受了仗刑,着实让慕容芷痛快了一把,也算是叫欣妃好好解了口气。
“可惜没能剥了她郡主的身份!”慕容芷恨恨道。
“这你就不要想了!”欣妃轻抿了一口宫女端来的香茶,道:“她那郡主的身份,可是她父亲用命换来的,皇上再如何生气,也不会剥了她的身份的!”
慕容芷扁了扁嘴,虽未明说,可心里却始终存着不快,说到底,就因为苏沐叶那战死的老爹,所以这么多年来,慕容家不论如何努力,都扳不倒苏家!
“其实,芷儿,本宫倒是觉得,你根本无需同那昭阳置气,她如何也威胁不到你不是吗?苏家真正掌权的,自然也不是她和她那寡/妇娘!”欣妃颇有些无情道,“不过也好,这回也算是狠狠给了云妃一个难堪,看他日她还有脸在本宫面前装横!”
然而,慕容芷还未得意多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忙抓住了欣妃的胳膊,急道:“姑妈,这可怎么办,皇上虽仗责了苏沐叶,可也迟迟不曾收回成命啊,如今,那道赐婚圣旨还在,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初哥哥娶别人!”
慕容芷到底是个目光短浅的,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利益以及她时刻惦念的。
就这个话题,慕容芷都已记不清自己在欣妃面前说过多少遍了,说得欣妃都烦了。
欣妃突然冷了脸,严肃地望着慕容芷,问道:“芷儿,那兰王到底有什么好?这么多年来,竟叫你如此执着?”
慕容芷怔了怔,有些委屈地瘫坐了回去,有泪在眼眶中打转。
是啊,转眼都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她拼命追着赢景初跑,赢景初从来都不屑回头多看她一眼。
为什么?
论身份,她慕容芷是护国公府嫡女,论样貌,虽比不天下第一美女燕倾城,在秦国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并无半点儿配不上赢景初不是吗?
可就连那讨人厌的苏沐叶都能得赢景初优待,偏偏自己不能!
慕容芷想到这些,莫名泪目,咬着唇道:“姑妈,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的吗?喜欢了便是喜欢里,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只是想要同他在一起,一刻都不分离!”
欣妃自然明白慕容芷话中深意,毕竟她也曾年轻过,只是,入了这宫门,寂寂深宫,望不尽的红砖高墙,早已将她心中的那份净土磨灭殆尽,从此眼里剩下的便只有无止尽的算计与争斗。
“芷儿,你要明白,兰王根本无意于你,你即便是再执着于他,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不是吗?倒不如寻一个对自己好又能有利于咱们慕容家的……”欣妃劝道:“本宫倒是觉得,那瑞王不错,你平日不也同瑞王走得很近吗?”
瑞王?听欣妃这样说,慕容芷脑海中不禁出现了赢景瑞的样子,赢景瑞虽也生得翩翩风度,可在慕容芷眼里,如何也比不上她心中的赢景初的!
“芷儿,你真的该为自己想想了!”欣妃道,“为了慕容家,总归不能太任性!”
慕容抿唇,敷衍着点了点头。
兰王府,休养了几日的苏沐叶终于能下地走动了。
苏沐叶扶着自己还痛着的屁股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后园,饶了半天才找到了黎芊荀与赢景初二人。
此时,黎芊荀正在园中凉亭中烹茶,许久没能喝到黎芊荀亲手烹煮的茶水的赢景初,一脸渴盼地盯着黎芊荀,那模样远远看上去实在是容易惹人遐想。
苏沐叶在花丛间站了半天,远远看着凉亭中相对坐着的两个人,恍然觉得,他们二人倒像是一对再般配不过的璧人!
“不,不会的!”苏沐叶这样安慰着自己,“千离可是正正经经的好男儿,怎么可能同五哥……”
到底是苏沐叶心思单纯,即便当初赢景初断袖的名声传得满城风雨,苏沐叶也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五哥会是那样的人,而今,更不会相信她的五哥会和千离之间能发生什么了。
“他们只是感情很好的患难兄弟而已!”苏沐叶喃喃自言道,“嗯,一定是这样的!”
话罢,苏沐叶提步朝那凉亭走了过去,她想要快步走,奈何身上伤处还痛着,根本就迈不开步子。
“五哥,千离!”
还没攀上凉亭,苏沐叶便就扯开了嗓门唤了声,黎芊荀与赢景初回过头来看到苏沐叶,黎芊荀热情地冲苏沐叶招了招手,“昭阳,你快来!”
看到黎芊荀这般热情地迎她,苏沐叶适才埋在心底的阴霾顿时一闪而逝,堆着笑脸跳上了凉亭,在黎芊荀的身边坐了下来。
“千离!”苏沐叶依旧一脸花痴地看着黎芊荀,又见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茶水的芬芳缓缓溢出,苏沐叶激动不已,指着那茶壶问道:“千离,这茶是你烹的吗?想不到,你竟会烹茶!”
黎芊荀将手中茶杯递给赢景初,转而冲苏沐叶扯了扯唇,旋即重新拿了一只瓷杯,手指轻动,苏沐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黎芊荀摆弄着这些茶具,而后那装着茶水的瓷杯里竟然生出一朵白色小花儿来。黎芊荀将那茶杯递给苏沐叶,“尝尝!”
苏沐叶接过茶杯,随着茶水慢慢荡漾,茶水中央的小花儿也慢慢绽开,苏沐叶顿觉新奇不已,只这样看着便已觉得赏心悦目,哪里还舍得喝。
“千离,你好厉害啊,这是怎么做到的?”苏沐叶对黎芊荀的崇拜之感,显然只增不减。
赢景初看着黎芊荀在苏沐叶面前肆意卖弄自己的烹茶艺术,不禁有些头疼,她这么做,只会让苏沐叶越陷越深好吗?这哪里是个要解决问题的样子,这分明是要制造问题嘛!
“郡主,喜欢吗?”黎芊荀看着苏沐叶痴迷的眼神,问道。
苏沐叶拼命地点头,“喜欢喜欢,千离,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
“我这可算不得什么!”黎芊荀忽然换上了一副谦虚的姿态,这倒让赢景初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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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送茶点
这般谦卑可不是黎芊荀的风格,赢景初这样想着。
苏沐叶撑着下巴,笑眯眯道:“唔,若这都算不得本事,难不成,阿离还有别的不曾露给我看的吗?”
“啊?”黎芊荀瞬间张大了嘴巴,阿……阿什么?阿离?苏沐叶突然冒出的这样亲昵的称谓实在叫她有些招架不住。
赢景初忍俊不禁,偷笑的样子落在黎芊荀眼中,黎芊荀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儿,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若再这般在苏沐叶面前招摇,只会让这丫头越陷越深好吗?
“呃……”黎芊荀打了个哈哈,敷衍道:“我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本事?郡主……郡主太看得起我了,这些,这些都不过是王爷教我的罢了!”黎芊荀愧疚地看了眼无辜的赢景初,原谅她只能临时将“锅”甩给赢景初了。
苏沐叶嗤笑着转头去看赢景初,道:“阿离你又哄骗我,五哥哪里会这个?五哥烹的茶,可说是整个秦都最难喝的,若说他能在这茶碗里烹出朵花儿来,那天上真的要下红雨了!”
赢景初瞬间了黑了脸,他真是太纵容苏沐叶了,以至于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没分寸。
但不难看出,赢景初是打心里优待着苏沐叶,就像是对待自己妹妹一样。
苏沐叶一直缠着黎芊荀问这问那,直到黄昏,她终于疲累,由下人扶着回了房休息。
黎芊荀与赢景初二人互视一眼,黎芊荀哀嚎道:“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赢景初抱拳靠在廊柱上,端瞧着黎芊荀这副滑稽的样子。
黎芊荀锤了锤胸口,突然抬眼盯上赢景初,认真道:“要不,你就顺应你那皇帝老爹的意思,把她给娶了吧?”
“你认真的?”赢景初突然伸手按住黎芊荀的双肩。
黎芊荀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胸口,莫名被赢景初的眼神给唬住了,摇头道:“我认假的!”
黎芊荀暗搓搓从赢景初手中挣脱下来,小跑着离去,口中不住喊着:“阿默!阿默!”
自她单独跟着赢景初来到秦国后,仿似使唤阿默的次数比赢景初自己还要多。
一连几日,黎芊荀总是会窝在赢景初的书房,似乎很忙。
“你别挤我,倒是腾点位置给我行不行。”黎芊荀回头愤怒地看着赢景初,嚷道。
书房里的位置久那么大,然而天气又较热,加上书房里头的书桌就那么一张。黎芊荀要找个位置好好看看,赢景初就不偏不倚地挤过来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虽然位置不大,可空出来的地方那么多,他却偏偏要靠近黎芊荀,岂不是有些不太单纯的目的?
赢景初笑着说:“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在看什么东西而已。”
黎芊荀立刻拿了一本已经准备好的历史典籍压住了她所看的东西:“就不给你看。”
她怎么可能让赢景初知道自己在看那种东西?若是被他知道的话,搞不好他会误会什么事情,黎芊荀不希望他会有所误会,所以才会藏得那么深。
说来也奇怪,赢景初本来应该是个大忙人的,可是黎芊荀刚过来的这段时间,也没见他怎么往书房跑,近日来她想要研究一些其他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了,赢景初又开始朝着书房里钻了。
哪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赢景初,你是不是很喜欢跟着我?”黎芊荀忽然合上书册,一本正经地问道:“前些日子,我就从来没看你进过书房!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我当然要跟着你啊。”赢景初眨了眨眼:“若非如此的话,怎么知道你成天都在干些什么?况且,是我带你来的秦国,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终日无聊的无所事事吧。”
“信你才有鬼呢……我跟你来秦国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我们是来干大事的好不好!”黎芊荀皱了皱眉,可是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她还莫名其妙惹上了情债,这事还真的特别棘手。不过既然眼下没什么进展的话,那么黎芊荀也就可以认认真真的替昭阳谋划一门亲事,只要亲事成了,那么她的情债就没了,而她日后若是揭开了身份,也能弥补昭阳许多许多东西。
两人刚说到这里,便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主子,郡主来了。”
赢景初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黎芊荀。
黎芊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昭阳已经风风火火地端着茶盏大步走了进来。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一些,已经可以看到粉色的刚长出的新肉。
“千离千离,我知道这段时间你看书一定很累很累,所以我特地给你准备了茶点好让你休息一下。”说着,她就将自己手中的茶水点心统统端了上来。
赢景初也想拿一块尝尝,苏沐叶立刻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背上:“五哥!这些东西你统统不能碰,这是我专程做给千离吃的。”
就连赢景初都显得分外愕然:“不是吧?你做的吃的?千离会不会被你毒死啊,我告诉你,要是他被你毒死了我可跟你没完,千离只有一个,你赔不起的。”
“你说什么呢五哥,我做的东西不仅毒不死人,而且肯定特别特别好吃!我可是把我的爱全都放进去了,你懂什么。”
赢景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佯装嫌弃地颤了下身子。
“郡主,你还会做东西吃啊?”对于眼前这份茶点,黎芊荀自己也是深表怀疑,她觉得,搞不好摆在眼前的不是什么茶点,而是苏沐叶进行实验的暗黑料理……
简直太可怕了!
“千离,怎么连你都不相信我。这真的是我做的,不过我做了十几次!一直做到味道很好我才拿来给你尝的。”苏沐叶委屈地撇了撇嘴:“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我就倒了吧……”
“不不不,我信你。”黎芊荀喊住了她:“我先尝一口哦,要是不好吃的话,就让你的五哥吃光好了。”
“为什么要我吃光啊?”赢景初表示相当委屈。
苏沐叶立刻重重一哼:“五哥不吃,我就拿去喂狗!”
“好好好,我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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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秦都美男
还未等赢景初把话说完,黎芊荀已经拿了一块茶点放进了嘴里。说实话,这糕点吃的她还真的是有些心惊胆战的,不过一口尝下来,味道确实不错,她也是真的没想到,昭阳还挺贤惠的。
“挺好吃的,都怪你五哥,要不是他那么说,我也不会这么担心你的厨艺。”黎芊荀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不过说实话,沐叶你还挺有当贤妻良母的潜质的嘛。”
要说做点心这种事情,黎芊荀恐怕是学个十几次都不一定会。至今为止,她可能还没做过点心……平常时候或许可以自己下厨,但是这种东西,她可能就没那么拿手了。
昭阳脸色羞红,立刻低下了头。
说到底,这还不是为了她的千离嘛。
赢景初见黎芊荀吃的开心,忍不住就上来抢两块。而黎芊荀也知道这是昭阳对自己的一番心意,加上东西又好吃,就不打算让给赢景初了。
两人算是为了一块糕点差点打起来。
昭阳刚想上去阻拦,没想到黎芊荀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腰带,顿时,她整个人的心跳都剧烈起来,一步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更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双手臂很快便接住了她!
她整个人都几乎被赢景初搂在怀里。
一旁的昭阳睁大眼睛,气呼呼地说道:“哼!五哥,你又吃千离的豆腐,我跟你没完!”
话音一落,赢景初便随手找了一本书来躲开昭阳扔过来的糕点,没想到桌上的书一拿,便是黎芊荀先前所看的秦朝历史,而她真正看的书……
“这里怎么会有两本书?”
赢景初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一旁,开始细细地端详黎芊荀所看的书。没想到他的视线还未看清楚,黎芊荀便一把将下面的那本书给抽掉了。
“不给你看!”说着,她就将自己先前所看的书藏在了身后。
她越是欲盖弥彰,赢景初就越是非看不可,昭阳听了这句话,自然心里也微微所动,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千离,你在看什么书啊,你想看什么书的话我都回府去给你搬过来,我家里有好多好多书呢!”
黎芊荀讪讪一笑:“不、不用了。”
她刚没说完,手里的书已经被赢景初给抢了过去。
那本书是青色的册子,外面没有封面,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可是赢景初打开之后,立刻就明白了……
每一页,没错,每一页都是男子的画像。最重要的是,这些男子他统统都认得,全是秦都名流,不仅如此,而且都是一些有着显赫家世的少男。
“嗯?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赢景初的嘴角还牵着,但黎芊荀已经能感觉到从他口气当中微微透露出来的危险气息。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一旁的昭阳还在状况之外,连忙说道:“五哥,千离到底在看什么东西?给我也看看,我好知道千离喜欢什么呀。”
赢景初将手里的书藏了起来:“小孩子不能看这些东西。”
“谁说我是小孩子!我都已经过了及笄之礼,五哥,说好的公平竞争呢?”昭阳说着,心里就涌起了一阵不太好的预感:“五哥,千离该不会是在看什么……看什么……”
她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赢景初直接把她往外轰:“行了行了,现在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快去养着,等我跟你的千离商量完了,我就把他还给你,一人一个时辰,算不算公平?”
昭阳一路被赶到了门口,听到赢景初这样一说,适才放心下来:“五哥,这可是你说的哦,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许再耍赖了!”
“五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行行行,那我就等着五哥的好消息。”
昭阳退出了房门,满脸欣喜地打算去准备了。然而她忘记了一件事——她与赢景初从未在黎芊荀的事情上达成过共识。
赢景初再回头看书房的时候,黎芊荀的身子已经从窗户外钻出去了一半。
他也不急,双手环胸悠悠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听到了他的声音,黎芊荀也知道自己无处可躲,自然也是干笑着回过了身:“我在找东西呢……”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黎芊荀立刻急了:“这绝对不管我的事情,我看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昭阳,我想替她找一门好亲事,不然的话我总有一种我欺骗了她的感觉。”
“真的是这样吗?”赢景初仍是有些怀疑。
黎芊荀吞了口口水:“好吧,我承认我看的时候确实看的挺认真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不成吗?但是想给昭阳找一门好亲事也是必要的,我想,昭阳应该喜欢长得好看的美男子,加上门当户对,所以就看这些东西咯。”
听到黎芊荀这样一说,赢景初反而叹了口气。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稳稳落座。
对于这件事,他是真的无奈而又无力。黎芊荀趁机将那本册子给抢了回来,一边翻着一边感叹道:“哎,真没想到秦都花美男还真的是多不胜数,你看,这么厚的一本册子,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挑几个带回黎国填充后宫去。”
“恩?你说什么?”
“我、我就随便说说的而已。”
赢景初又慢慢靠了过来,黎芊荀本来也是稳稳坐了回去,此时他的逼近,导致她连连后退,整个人都抵在椅背上,毫无抵抗地看着那张越来越大的俊脸。
推又推不开,可他靠近的时候,自己的心跳又忍不住要加速。
黎芊荀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赢景初忽然笑道:“怎么样?你看了那么多名册,我是不是排在第一?”
黎芊荀微微一愣,立刻把他推了开来:“去你的!”
不过这倒真的是事实,这所谓的秦都花美男名册当中,赢景初当真是排在第一的。论相貌,他自然是秦都数一数二的,论家世,他又是兰王……
这样说起来的话,后面二三十个都比不上他一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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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请帖
“你这样看着我,我就当你承认了。”赢景初笑得很是得意:“我知道在你的心目中,我一定是最好看的。”
黎芊荀刚想开口,没想到赢景初忽然又掷地有声地轻声说:“就像我一样,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她微微愕然,抬头之时,赢景初已经拿着一本书翻看,装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切,别以为刚刚那句话她没听到。
于是,黎芊荀先是偷偷地沾沾自喜了一会,而后又开始拖着赢景初来帮忙施展自己的计划了。
“现在正好你在书房里,我同你商量商量,咱们不如将这些男子统统请到兰王府里来,到时候再好好安排一下,让昭阳自己一个人慢慢挑……”黎芊荀说着,就把桌上的笔硬塞进了赢景初的手中:“来,事不宜迟,赶紧写帖子!”
赢景初无奈,可偏偏黎芊荀让他办的事情他还真的不打算拒绝。
他就由着她闹,反正无论如何,秦国之内的事情,他几乎都可以替她解决。
“喏,这个,户部侍郎之子,长得还可以。”
“还有这个……可是这个没有身份啊,嘶……不对呀,如果没有家世的话,怎么会排那么前面?这个人,你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本事?”
黎芊荀所挑选的,基本都是名册上排名前十的男子。这些人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要家世有家世。她想,昭阳之所以会喜欢千离,多半是因为她年纪还小,见过的男子比较少,今日这般将这么多美男全都请到府中来,那么众多人当中势必有一个两个是她能看得上的,到时候再给他们机会好好待在一起,这样撮合一下不就好了?
赢景初微微顿了顿:“这个人……倒的确是可以请,不过未必能请得动他。”
黎芊荀顿时有些惊讶:“这是什么人这么猖狂?怎么会连你也请不动?”
赢景初摇头:“并非猖狂,而是此人性子略有些乖僻,他是平阳侯的嫡子,长孙世子。但,平阳侯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封号,所有为秦国曾经立下显赫战功的人,都会被封为平阳侯,加官进爵的同时,享受皇亲待遇。这世子,终有一天是要继承平阳侯爵位的。”
“这么说这个人就是武功高强咯?”黎芊荀挑眉问道:“照你这么说的话,最近秦国也没有要打仗,他没什么理由不出来。”
“我对此人不太了解,只知道他这个人性子的确古怪,连父皇的面子也不买的。”赢景初顿了顿:“也罢,我在帖子上用上我的印章,到时候想必他应该也会给我几分薄面。”
“那他到时候放你鸽子的话,你岂不是丢脸丢大了吗?”
“那也无碍。”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他出来。
帖子写好之后,赢景初便让阿默统统都送了出去。黎芊荀看中了八个人,但最后只找了七个,最主要那第八个是慕容家的人,所以赢景初不想看到。
若是请了那慕容家的人,保不准会将慕容芷带来。
而这里所有的人,没有人会想见到慕容芷的。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阿默已将所有的帖子统统发完,便即刻回来禀告:“主子,属下已经将所有帖子统统都发了出去。”
“哦?”赢景初也是有些意外的,他原以为请出他势必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世子倒是十分乐意来一趟兰王府的。
黎芊荀听了,也是有些意外。她知道赢景初看人向来不会错,但他们的确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如此轻易就同意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的性子太过乖僻,故而喜欢做出一些让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两人相视一眼,昭阳已经来了书房门口:“千离千离!一个时辰到了,五哥,千离该归我了!”
赢景初笑了:“也罢,你就陪她一会,顺便让她也好帮着你准备一些东西,这样明日将那些人请来之后,你也好让我不要太过丢脸。”
“什么叫我不要给你太过丢脸?”黎芊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并未说你啊,我只是说,这兰王府还是不能太过丢脸。”
黎芊荀见他笑眯眯地,眼里满是促狭,分明就是一只大狐狸!而且他心里肯定还盘算了一些其他什么东西。
这样一想,她倒是也多了几分动力下去准备了。
昭阳见到黎芊荀,已经开心无比,哪里还管做什么事情?
因此,黎芊荀也只是告诉昭阳,明日府中将会来一些客人,故而两人下去准备一番,昭阳是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在为明日宴客做准备的时候,黎芊荀一直表现得很兴奋,苏沐叶禁不住好奇,问道:“千离,你怎么了?竟这么高兴?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才会这么开心的吗?”
黎芊荀耸了耸肩,“郡主啊,明日王府宴客……”
“宴客?”昭阳追问道:“什么宴?是有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黎芊荀点点头:“自然是令人高兴的喜事啊,明日会来好些人呢!”
话罢,黎芊荀还不忘提醒昭阳:“明日记得打扮好看些!”
当黎芊荀以千离得身份同苏沐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苏沐叶整颗心都跟着颤了起来,禁不住又开始想入非非。
当晚,苏沐叶便没能好好入睡,没来由期待起明日的宴会来。
明日,她一定要让千离好好看看她优雅得体的样子。
然而,正当黎芊荀为了苏沐叶的终身大事忧心忡忡的时候,却不知,她此举,又一次轰动了整个秦都,原先,兰王便有断袖之名传出,如今,兰王府又莫名要宴请秦都少男,大家不禁都想到了那一层……
“哈哈哈哈!”赢景瑞笑得前仰后合,“当真有这样的事情?好啊!”赢景瑞吩咐道:“去,将这桩事好好地给本王传到父皇跟前去。”
赢景瑞吩咐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这样吧,既然五皇兄当真有如此独特的癖好,那么本王便投其所好,再给他备一份大礼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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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宴客
秦宫,勤政殿,内监总管孙德匆匆而来,面露难色,一脸无奈地附耳对秦帝说了些什么,秦帝脸色顿时大变,手重重地拍在了案上,“老五他竟真的敢!”
“陛下……这兰王殿下,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孙德故作一副忧心的样子,道:“听闻今日被邀入兰王府的青年男子,可不下三十人呢。”
秦帝沉默着,似在强行压抑着他即将暴怒的情绪。
他终究还是太过纵容老五了,他想。
兰王府,黎芊荀为了这场宴,忙里忙外,总算是准备妥帖了,就等着人来了。
而作为今日府宴女主角的苏沐叶,此时还在房里整妆,丫鬟都被她给烦怕了。
“不行不行,这簪子太妖艳了,千离不喜欢的!”
“这只也不行,这只太老气了,我才不戴。”
“哎呀,这是什么呀,不是让你们扔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
面对着眼前堆放着的首饰,数目之多,着实叫人眼花缭乱,然而这么一堆首饰当中,却实难挑出一两件叫苏沐叶满意的。
越是这个时候,苏沐叶便越是容易着急,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发脾气。
黎芊荀进来的时候,苏沐叶还在为今日到底要佩戴哪支簪子而伤神,见黎芊荀进来,苏沐叶立马将目光转投向了黎芊荀——
“千离,千离你过来!”苏沐叶起身冲黎芊荀招手,“你快来给我看看,哪支簪子更适合我今日的装扮!”
黎芊荀走近前去,对着那堆首饰,也是目瞪口呆,这才是个姑娘家吧!
黎芊荀低眸,看了眼苏沐叶今日的衣着,青色衣裙衬得她更加俏皮热情,黎芊荀伸手在那堆首饰中翻了翻,最终挑出了一只刻着玉兰花的珠花,斜斜地插入苏沐叶的发髻中,“这样,多好?”黎芊荀扶着苏沐叶的肩膀,让她正对着铜镜,“看上去可气质多了呢!”
“是吗是吗?”苏沐叶一双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对着铜镜好一番摆弄,好像得到黎芊荀夸赞于她而言是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一样。
黎芊荀不禁汗颜低头,都怪自己生得太好,换上男装也能招惹上人家小姑娘。
受邀的宾客很快就会陆续入府,赢景初大有一种想要逃出去避避风头的意思。
“爷,您就真的这么放任她这么折腾啊!”似乎,连阿默都跟着有些看不下去了。
赢景初撑着头,单手支着书桌,翻看着黎芊荀所做的那美男手册。
这哪里像是要为苏沐叶择夫,这分明更像是为她自己挑选男妃嘛!
“随她去吧!”赢景初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她若不折腾,那还真不像她了。”
“可是爷,外头那些传言……”
“嗯……”赢景初大致也猜到了外头那些难听的传言,可他丝毫没有露出些许愤怒的表情来,像是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
“外头的人如何说,我总不能堵住他们的嘴,随他们吧!”赢景初合上那手册,起身活动了两下筋骨,阿默看着甚是无奈,心道:主子从前不是这样的,近来到底是怎么了?
纵然赢景初再不满黎芊荀所为,但到底还是有些好奇,正当赢景初即将踏出书房的时候,灵光一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吩咐阿默道:“阿默,看来你我势必要先准备准备了!”
阿默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爷指的是什么?”
“外头传得那么不堪,你觉得他会放弃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吗?”赢景初反问,大概已经猜出,赢景瑞会趁机将皇上诓出宫来,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再给他些许“惊喜”。
“爷!”阿默听罢,心中更是着急,“我这就去阻止他们,今日这宴撤了便罢了!”
“送出去的帖子,哪里还有再要回来的道理!”赢景初道。
赢景初深知,凭着他对黎芊荀的了解,以她那倔强精明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样鲁莽冲动事情来,表面看上去或许荒唐,但其中定有其他深意。
想到这一点,赢景初便也没了多少顾虑,更加放心地任由黎芊荀折腾了,他信她,一直都会信她。
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陪她的。
将近正午时,受邀的宾客悉数皆已到了,黎芊荀候在角落里,仔细端摩着这些一个胜似一个的京城阔少们,想来,这当中定有一个能入得了苏沐叶的眼的。
然而,当苏沐叶兴冲冲跑出来,看到来的都是这么些陌生男子的时候,顿时傻了眼,使劲戳着身旁的黎芊荀,问道:“千离,千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既是宴客,自然是来的人越多越好啊!”黎芊荀笑道,看着来的人差不多了,便小心拉着苏沐叶往后园走。
苏沐叶顿时生出一股被人出卖的感觉,总觉得身边牵着她的人似在酝酿着什么大的阴谋,却又无从揣测她到底酝酿了什么。
黎芊荀一直试图在这人群中找到赢景初,却始终没能发现他,就连阿默也没了影子似的。
苏沐叶看到那么多陌生人,有些变扭地往黎芊荀身后靠了靠,苏沐叶下意识的这个动作,让黎芊荀心里“咯噔”了一下,不难看出,苏沐叶有些害怕这样的场面。
黎芊荀握着苏沐叶的手紧了紧,小声安慰道:“别怕!”
苏沐叶咬着唇,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似的,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扭头看向黎芊荀,像是压抑了许久,哑着声音开口问道:“千离,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吗?”
黎芊荀怔了怔,点头称是。
“为什么?”苏沐叶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儿,“是因为烦我了,想要甩开我了是不是?”
“郡主……”黎芊荀欲言又止,踌躇着想要说点儿什么,却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不要叫我郡主!”苏沐叶强硬道:“我对你心意如何,你看不到吗?”
“我……”黎芊荀有些沮丧,苏沐叶对她如何,她怎么看不到呢,她也是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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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无话可说
“你……”
黎芊荀分明看到了苏沐叶眼中的失望和落寞。
此刻的她,一定恨极了自己吧?
“说啊!”苏沐叶凝视着黎芊荀,“给我一个理由,我就这么招你烦感吗?千离……你告诉我啊!”
黎芊荀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么做,的确有私心。
或许,最大的原因是为了让苏沐叶对自己断了念想彻底死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苏沐叶和赢景初之间的婚约。
那是秦帝颁下的赐婚圣旨,根本违逆不得。
原来,最自私的那个人根本就是自己,是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赢景初娶别人……
黎芊荀回头看了看来赴宴的那帮人,又看了看苏沐叶,道:“你信我,最初,我真的是想要为你择一位称心的良配。”
“呵!”苏沐叶狐疑地瞥了黎芊荀一眼,冷笑道:“你多费心了,我的良配,早就找到了!”
“昭阳!”黎芊荀声音不禁高了起来,看来不得不和她解释清楚了,否则,她对自己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刻。
“我们不可能的,你知道我……”
然而,没等黎芊荀把话说完,苏沐叶便打断了她,只听苏沐叶高傲地提了提嗓子,道:“你大概是太过自作多情了,我所说的良配,可不曾指你!”
黎芊荀一怔,仿佛已经猜到了苏沐叶接下来要说的话。
“五哥,我会嫁给他,成为他的王妃,成为这兰王府的女主人!”苏沐叶笃定道,话罢,冷冷瞪了黎芊荀一眼,转身而去。
黎芊荀愣在原地,久久没能缓过神来,这府宴,像是一个笑话一般,兰王府设宴却不见兰王,而作为女主角的苏沐叶,却也负气而去。
而受邀而来的那帮人,此时正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
黎芊荀尴尬地冲他们笑了笑,然后打发人又将他们给驱了回去。
一众人莫名其妙地被逼着来赴宴,结果宴席未开,又莫名其妙地被遣送离开,心中难免愤愤,却又无可奈何。
黎芊荀走过精心布置过的大厅,此刻厅内却空无一人,显得十分清寂落寞。
黎芊荀靠坐在门栏处,略有些忧伤地望着远方。
赢景初不知何时出现,缓步向她走来,配合着她蹲坐了下来,肩膀挨着她的肩膀。
“结束了?”赢景初问。
“嗯!”黎芊荀点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赢景初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黎芊荀的脸颊,脸颊上微微有些湿,像是刚流过眼泪一般。
“哭过了?”赢景初问。
黎芊荀喉头轻轻动了动,“我没有……想过伤害她。”
“我知道!”看着黎芊荀这个样子,赢景初不禁有些触动,伸出手臂揽过黎芊荀的肩膀,好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昭阳对你生出的情愫,是我们始料未及的。”赢景初道,“只希望有一天,她能够明白我们的苦衷。”
“不会了。”黎芊荀摇摇头,想起苏沐叶适才转身时的眼神和放下的狠话,她便知道,这桩事,再也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她会嫁给你。”黎芊荀笃定道。
“我不会娶她!”赢景初同样坚定地表态道。
“圣旨难违!”黎芊荀抱了抱膝盖,靠在赢景初肩膀上的感觉,让她有些陶醉,更有些迷恋。
很想,一辈子就这样安逸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会跟你回黎国!”赢景初道。
虽然只有这样简短的一句话,却让黎芊荀心中莫名泛起了阵阵暖意。
一句“他会跟她回黎国”,意味着他将要放弃秦国的这一切,放弃一统天下的宏图大业。
若真是如此,他不会快乐,想来黎芊荀也不会甘心。
“应子初……”黎芊荀分明知道,应子初这个身份是假的,可还是脱口喊出了这个名字。
在她的心里,大概会永远会活着这样一个人吧。
他说他叫应子初,是定远侯应迈天的儿子。
“是。”赢景初应道,“我是应子初,我们离开这里,回到我们原来的生活,我愿意,陪着你,守着黎国,守着你心中的那一片净土!”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她想。
然而,她不会这么自私。
黎芊荀附在赢景初耳畔,呢喃道:“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你要相信,我会帮你,而不是拖累你。”
而就在二人这般肩靠肩相拥时,外头,苏沐叶远远瞧着他们的靠在一起的身影,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
后来,阿默来告诉赢景初和黎芊荀——
“爷,昭阳郡主走了!”阿默回道,“脸色看着似乎还不太好。”
“我知道了。”
苏沐叶的离开,似乎没有对赢景初造成怎样的冲击,可阿默却有些担心,略带不满地瞪了赢景初身旁的黎芊荀一眼,道:“可属下觉得,那昭阳郡主,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这事儿,当不会如此轻易罢休吧!”
“有什么办法呢?”赢景初宠溺地看着身边的人,“她招回来的桃花,总是要解决的。”
而兰王府的消息,一向都传得很快,最先传到的是瑞王府——
“王爷,兰王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无端端邀了那么些人,可又无端端遣了他们回去,咱们这大礼,还能不能送出去了!”赢景瑞的手下有些心焦道,毕竟搜罗来那么些个极品,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赢景瑞负手轻轻踱着,思虑良久,道:“先留着他们吧,想来终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是——”
侍从要走时,赢景瑞突然又叫住了她,她道:“去把慕容小姐给本王请来!”
“是——”
午后,慕容芷来到瑞王府,心情看上去十分爽快。
“瑞哥哥,你是不知道,今日可算是咽得下那口气了!”慕容芷在他面前总是咋咋呼呼的,毫无半点矜持,
“什么事,竟这么高兴?”赢景瑞明知故问道。
“唔,瑞哥哥你竟然还不知道?苏沐叶走了啊,据说走的时候,还不是十分愉快,我就知道,初哥哥早晚有天会烦她的!”
慕容芷挑了挑眉,好似,苏沐叶从兰王府走了,她就有机会再进兰王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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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闭门谢客
赢景瑞微笑:“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千离公子同五皇兄如此要好,昭阳估计也看不下去了。”
慕容芷听他如此一说,心里又恨了起来。苏沐叶是跑了,可兰王府还有一个男人呢!她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怎么自己就是斗不过一个男人?
“瑞哥哥,你有没有好办法?就是那种可以把兰王府里的人统统赶出去的方法?”
“有啊,不过……”
……
几日下来,苏沐叶都没有回到兰王府,黎芊荀心里终于开始有了一些担心。怕只怕,她这回是真的伤心了。看来,她还是应该找机会告诉苏沐叶自己真正的身份,她若是长此以往的误会下去,只怕真的会多了一份心结。
想到此处,黎芊荀便找了几个兰王府的下人,带了一些东西去了一趟苏府。
她刚刚走出兰王府没几步,门口就有几个乞丐围坐在对面。奇怪的是,黎芊荀一出门,他们就偷看她,而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些乞丐的身上时,他们又把头别了过去。
黎芊荀抓了几个下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仆人还以为黎芊荀是在说他们的乞丐身份,便连忙回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兰王府门口好像多了几个要饭的,真的很烦,死赖在门口,无论如何也赶不走。”
黎芊荀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也没有打算再追问下去。她上了马车,几乎是一路颠簸到了苏府的大门口。
到了苏府门口的时候,黎芊荀脸色不适,便让身后的仆人带上准备的厚礼上前。
苏府的大门紧闭,她只能找到门口通报的侍卫。然而那些侍卫却是冷着脸拦了下来:“不好意思,这几日苏府闭门谢客。”
两只手横出挡在黎芊荀的面前,让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她身后的仆人见此架势,多多少少有些气不过:“这位是我们兰王府的贵客,先前与郡主也有些交情的,几位大哥麻烦多多少少看看身份,进去通传一声总不为过吧?”
赢景初对自己府中的下人向来厚道,故而这些仆人平常说话虽然没分寸,但也是句句在理。按理来说,门口的侍卫无论如何都应该进去通传,至少给一些面子。可是他们从一见到黎芊荀开始就冷着脸,仿佛丝毫都没有说话的余地。
那侍卫冷哼一声,讪道:“若是兰王亲自登门,我们自当进去通报,可眼下来的不过就是个兰王府的门客罢了,身份再尊贵也只是门客,况且……”
他刚说到一半,另一个侍卫顶了顶他,生生地将他所说的话全都打断。
黎芊荀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然而如此站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伸了伸手,从自己身后的仆人手中接过了准备的礼物,递了上来:“那这样吧,麻烦二位将我的礼物交给郡主。”
幸好她有所准备,这礼物当中有她道歉的话。
至于解释……
只怕还是要等苏沐叶愿意见她的时候当面说才行。
“知道了。”那侍卫随意地应了一声。
黎芊荀双手抱拳:“劳烦二位了,告辞。”
既然苏沐叶不愿意见她,那她也不能直接冲进去私闯民宅,可她身后的仆人终究还是气不过,十分不满地说道:“公子,若是此番回去,只怕到时候还会有人说是王爷怠慢了您呢。这些人也不过就是狗眼看人低,我们即便是直接闯进去也不碍事的。”
那仆人所说的自然是好意,但多多少少有些偏激。
事情都没有进展,黎芊荀实在不愿意给赢景初惹麻烦。
“走吧。”她刚上马车,便有些烦闷地掀开车帘。没想到恰巧看到门口那两个侍卫将她所送的礼物扔在了一旁。
她微微眯了眯眼,示意车夫先别急着赶车。
那两侍卫将礼物扔了之后,便是一脸轻蔑地嗤笑道:“呸!什么门客,不过就是个勾/引兰王的小白脸而已!”
“说小白脸还抬举他了呢,你看他的样子!以为自己有了兰王的维护就上天了!”
“哎,兰王殿下原先好歹也是赋有圣明,眼下就被这样一个小白脸毁的清誉全无。真是可惜了……”
黎芊荀听着,那些个仆人自然也听见了,于是他们就催着车夫立刻赶回兰王府。
这样的事情,自当是要尽快回了兰王府同王爷商量才是。
马车没走多久,黎芊荀就听到有人针对她开始指指点点。
“你看,这不是兰王府的马车吗?”
“还不是兰王府里头住的那个小白脸?原先就有歌谣传出来,谁知道今天居然碰到这种人,哎,真是晦气。兰王殿下算是被这个男人给毁了!”
“这种人就应该死!”
“就是啊!误人子弟,害人害己。真是看不下去了。”
“男人跟男人怎么在一起?骑在男人的身上,呵呵这种销/魂的滋味我倒还没有尝试过呢。”
“你倒是敢想,如果你真的想骑在男人的身上,倒不如问问马车里的人。哎,看着仪表堂堂,内心却如此龌龊。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几个人越说越过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起哄,竟是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生怕黎芊荀听不见似的。
然而这谣言几乎全都是针对她的。
她身边带的仆人见黎芊荀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便连忙安慰道:“公子,这些刁民所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等回去之后让王爷想办法就是了。”
黎芊荀耸了耸肩:“我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快回去吧。”
她只是觉得这次事情闹得有些大,她也有些愧疚罢了。他们说的没错,赢景初原先在秦国的名声怎么说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结果却因为自己而变成了这样……
更重要的是,谣言来势汹汹,看上去未必会是空穴来风。
搞不好……
“总之,一切回去再说。”
回了兰王府之后,黎芊荀又看到了那几个乞丐,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乞丐的数量竟然变多了。乞丐自然还不敢指着她的鼻子议论她,但是那些奇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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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满城风雨
瑞王府内。
慕容芷急匆匆地赶来,一路便到了内厅,径直走到了赢景瑞的面前:“瑞哥哥,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几日大家都在议论初哥哥?说初哥哥断背,表面看似高洁,实则内心龌龊?为什么初哥哥要因为一个男人名声变差啊!”
她本来等着赢景瑞的好消息,却没想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一开始谣言似乎还是针对所谓的千离公子的,可是近几日谣言的矛头忽然又指向了兰王,都说是兰王的纵容,无视伦理,一心要逆天而为。
总而言之,到最后更夸张的说法都有了!
“瑞哥哥,你别喝茶了,快帮我想办法啊!”慕容芷满脸地担忧:“若是初哥哥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即便是嫁给他了,日后也会受人指指点点的!”
赢景瑞心平气和地说道:“别急……哎,这件事也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把控好分寸,原先只想给那千离公子一些教训的,谁知道这些刁民传者传者竟然传成了这样。你放心,没事的,过些日子风波就平息了。这段时日的谣言正好,怎么说至少也可以让那个千离知难而退不是?更何况谣言都传成这样了,五皇兄想必也会因为自己的颜面而把那个千离公子赶出去的,到时候你不就有机会了?”
“可是我不要声名狼藉的初哥哥啊,我喜欢纯粹的初哥哥,样样都好。”
“谣言这种事情,过了段时间总会平息的,只要那千离走了,五皇兄又同你成了亲,到时候谁还会说他有断袖之癖?”
听他这么一说,慕容芷适才豁然开朗。
“瑞哥哥,你说得对!”
……
这几日,黎芊荀都没怎么见到赢景初。其实见不到也好,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开口。自己好心,结果没想到却惹了那么大的祸。当日去苏府的时候还不算,近几日更是变本加厉,许是因为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故而堆积在兰王府门口的乞丐越来越多,这些乞丐也不是来要饭的,怕是想打听一些消息赚些钱财。
本来她同赢景初之间也不至于如此情况,主要还是那日宴请的统统都是秦国美男。这么多人统统参与其中,事情自然也是大了不少。原先还只是说黎芊荀是赢景初养的小白脸的,到后来谣言越来越夸张,不是说黎芊荀勾/引兰王落实断袖之癖,就是说富家子弟爱好奇特,夜夜笙歌祸乱朝纲。
这些还只是好听的,说得更难听的都有。
黎芊荀知道,自己这样一直停留在兰王府中也不是个办法,故而想着都过了些时日,不如出去看看,至少也好了解一下谣言究竟平息了没有。
为了以防万一,她特地从侧门出去的。
她身边一个人也没带,一出去,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待在那里。黎芊荀走近之后,才发现那个人就是前些日子就已经待在门口的乞丐。他在外头张望着,衣衫褴褛,手中的袋子看上去倒是干净整洁,就连一丝补丁都找不到。此时,他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黎芊荀皱了皱眉,刚刚上前一步,就见那乞丐忽然离开。她大着步子跟上,才发现那乞丐又去提了一个水桶过来,水桶一提过来,黎芊荀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她用袖子掩住了鼻息,还未来得及阻止,那乞丐便将桶里的东西泼到了兰王府的墙上。
黎芊荀顿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也立刻了解了他手中的袋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当即向前一步,喝道:“你在干什么?”
那乞丐见到了黎芊荀,不但丝毫未有惧意,反而扯着嗓子大喊:“大家快来啊!快来看啊,小白脸出来了!”
他刚一喊,就来了十几个乞丐。对付这十几个乞丐,她到底是有些自信。可跟在十几个乞丐后面来的一些百姓,虽然因为乞丐脏臭而不敢靠前,但仍然面对黎芊荀“虎视眈眈”。
黎芊荀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奈何自己已经跨出了兰王府的侧门,想要离开可能并非那么容易。她连连后退,竟是被那十几个乞丐和十几个平民百姓逼退到了墙角。
那些平民百姓当中有男有女,妇人的手里都提着个篮子。
黎芊荀眉头微皱,知道自己走不了,便想着趁此机会替赢景初辩白:“各位,我同兰王殿下,并非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她觉得她的态度差不多已经足够客气了。
然而那些乞丐和刁民仍旧咄咄逼人:“小白脸竟然不承认了!你不在的时候,兰王殿下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荒唐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竟然让秦都一点都不安宁!”
“就是就是!太过分了吧?几个男人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卿卿我我,也太不知羞耻了!”
“是啊,要我是这种人,早就一头撞死了,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干嘛!”
“对!这种不知羞耻的人,真该让他们的父母好好看看好好管教!”
本来一人起哄,几人七嘴八舌的跟着附和,谁知道人群当中不知道谁砸了一个鸡蛋过去。黎芊荀灵巧地闪身躲了过去,还未站稳,便看到铺天盖地地臭鸡蛋砸了过来。
不会吧?
这些人竟然猖狂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还能躲,十几个鸡蛋和菜叶子同时砸过来,黎芊荀倒还真的不好躲。她闪了几下身之后,迎头又是一个鸡蛋,朝着她的头顶落下。
这回,她恐怕是真的躲不了了!
黎芊荀闭上了眼睛,正准备迎接那个砸在她头顶的鸡蛋,没想到所谓的蛋壳迟迟未来。她睁开眼睛,忽然看到了赢景初。
在此时见到他,她本该是开心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些人统统守在这里,赢景初再出来维护她的话,那岂不是将短袖之名落实了?
偏偏赢景初丝毫不在乎,一来便有些紧张地询问:“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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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此事蹊跷
这些人还只是一部分而已,随着赢景初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兰王府的后门。这里不过是一条小巷子罢了,可是来来往往的百姓却那么多。一时之间,小巷子里站满了人。
黎芊荀用力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赢景初的衣服脏了,被鸡蛋给砸的。这些毫无作用的事情虽然无伤大雅,可到底还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我也没事。”赢景初神色示意后方:“好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他便拉着她跑。
回了兰王府后,就看到院外不停地有人朝着里头扔东西。这些平民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跟风做些小动作罢了。但是这些小动作足够让整个兰王府的下人都觉得异常麻烦——若是不清理的话,会传来阵阵恶臭,若是清理的话,只怕没完没了。
黎芊荀眉头紧锁:“这次算是我害了你。”
“什么害我?”赢景初似乎并未即刻反应过来:“若你说的是短袖的话,那大可以放心。我有没有断袖之癖,你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人家会那么说啊。”
“清者自清。”赢景初对这件事丝毫都不在意,反而是黎芊荀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如果不是她的话,赢景初也不会被人这样说三道四。
“不过既然你回来的话,那我得跟你说件事。”
说着,黎芊荀就将这些天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了赢景初:“你看,这件事基本是闹大了……但是我觉得很奇怪,昭阳生气之后,我们明明已经将那些美男统统遣散离开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谣言?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先是有几个乞丐守在门口,之后那些乞丐又来做这些夸张的小动作,其实我觉得……”
她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人在背后操控着。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是乞丐毕竟是要饭的,不会要着要着无聊地跑来兰王府更闹事,而那些刁民就更奇怪了,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百姓自然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碰到兰王有这样的事情,最多也不过是心里记着,不可能有胆子这样公然来闹事。
最重要的是,黎芊荀这些天所看到的,都是有人在那边带头。
看来,她的“出名”想必也并非是偶然。
“此事蹊跷,被你这么一说,我自当觉得心里有数。不过你放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他,真好。
……
秦宫。
赢景瑞见时间成熟,便在早朝之前找了几位自己的亲信约在大殿门口见面。几个人三三两两地站在门口窃窃私语,口中所说的无非就是赢景初的事情。
“兰王此行事关重大,几位大人弹劾之时只需要照着民怨来说即可,所有的证据本王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诸位大臣不必担忧。”赢景瑞笑的志得意满,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那些亲信自然也收到了不少风声,眼下又见赢景瑞说的如此笃定,自然是有了八成的把握,他们袖里都放着奏折,而奏折的内容几乎全是弹劾兰王的内容。现在的情况,即便是秦帝有心护着赢景初,只怕也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是以,赢景瑞才这般意气风发。
“是是,瑞王殿下既然有了有了安排,那臣等自然是按照瑞王的吩咐来行事。”
赢景瑞到底还是有所保留,故而微微勾唇笑道:“这样,几位大臣弹劾之时先不说如何处置兰王,只说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情有多严重,兰王的行为有多不堪。说多了,只怕对诸位大臣也不好,至于如何处置兰王,这件事本王到时候自己会同父皇说。”
赢景瑞找他们帮忙做事,这些大臣却反而要谢谢他。
赢景初的处理的确是几位大臣最头痛的事情,若是秦帝询问处置意见的话,他们几乎都是无话可说的。说的过重,兰王毕竟是秦帝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不仅对兰王下不了判决,反而还惹得自己倒霉。反之而言,若是说的太轻,那么兰王永远都会是自己政/见上的敌人,没有人不会想要铲除自己的敌人的。
更何况此事闹得这般大,眼下除去兰王几乎已经算是最佳时机。
几位大臣又在门口商量了一下,随后三三两两地进了大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秦帝身边的公公刚喊了一声,便有大臣直接站了出来。
“皇上,前段日子兰王殿下将秦都几位长相貌美的男子全都请进了自己的家中赴宴。其中更有平阳侯的世子爷,兰王此番行为,只怕是……有所不妥。”
这只是个开场白,自然说的并不严重。他话音一落,身旁便又另一位大臣站了出来:“皇上,兰王殿下的断袖之癖如今已经满城风雨,若是皇上再不做些什么的话,只怕这件事会越闹越大。”
“皇上,兰王殿下同他身边的那位千离公子依旧是形影不离,只怕两人关系实在不浅。”
“皇上,兰王殿下……”
“皇上,兰王殿下……”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之内都在说着赢景初的事情,这好好的一个早朝,愣是被瑞王身边的臣子搞成了批斗大会。
既然有大臣是站在赢景瑞那一边,自然也有人是站在赢景初这边的。
只是朝堂之上批判的声音太过喧嚣,即便是兰王的亲信也插不上话来。不,或许并非是插不上话,而是无话可说,有的只是沉默与声声无奈叹息。
赢景瑞放眼望去,那些所谓的赢景初的亲信大臣,不是保持沉默,就是无奈叹息,脸上皆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看来,这局他赢定了!
赢景瑞嘴角牵起一抹幽深的笑容,继续看下去,才发现原来赢景初今日没来早朝。这更合他意!
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赢景瑞便当即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秦帝本来眉头紧锁,见赢景瑞站了出来后,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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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上奏弹劾
比起外人,秦帝的心里自然是更愿偏帮自己的儿子。赢景初此番作为听起来很是严重,可在他眼里目前还找不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对于帝王而言,这些儿女私情的小事其实并不重要,但若是闹大了,那事情的性质就不同了。
赢景瑞就打算针对这一点来说。
“父皇,儿臣前几日路过兰王府,发现兰王府的门口到处聚集着乞丐,甚至还有不少平民朝着兰王府里扔东西……如此盛况,都是因为五皇兄的任性而为。那千离公子毕竟来路不明,况且又是个美貌男子。若是如此放纵下去,只怕民怨四起,到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对于先前几位大臣的上奏,赢景瑞所说的差不多也是核心的总结之言。
秦帝沉吟片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事实上,他不太愿意惩罚自己的亲生儿子,同时,这件事的严重性又不小,是以他当即下不了判决。
“此事稍后再议,瑞王,退朝之后你来一趟御书房,朕有话要问你。”
……
后宫之内。
兰王的事情惊动了朝堂,自然也惊动了后宫之中。
“眼下这宫中最厉害的皇子真当要属兰王殿下了,妹妹,你还没有听说吧?那兰王殿下可是放着同昭阳的婚约不要,跑去喜欢一个男子,而且这件事还巴不得别人知道呢,竟是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了。”
欣妃本该同云妃也算是撕破了脸,这不,眼下逮着机会,自然是要来“回报”一番。她刻意让人打听了云妃的去处,为的就是来戳云妃的脊梁骨一下。
无论如何,至少也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才好。
云妃听着生气,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这件事就不劳烦姐姐担心了,不过就是些坊间谣言而已,待沐叶嫁进了兰王府后,谣言岂不是就能不攻自破了?”
“妹妹何须如此安慰自己?是不是谣言,姐姐心里清楚的很,也真的是委屈了昭阳,竟然嫁给一个只喜欢男人的兰王,哎,当真是可怜啊。只怕这昭阳日后也是要步你的后尘了。”
云妃脸色微变,冷笑道:“姐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皇上……”
“妹妹可千万别有什么脏水都往姐姐身上泼,姐姐可什么都没说呢。”
“没这个意思自然最好。姐姐若是有空,姐姐自个儿留在这里赏花,妹妹的身子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云妃打了一声招呼就走。
她心里自然也清楚,兰王的事情不会像自己所想的那么轻易便能结束,只怕……还得想个法子才行。
此时,御书房内。
秦帝一直在旁忙着处理公务,故而赢景瑞也不好先行开口。不过他多半料准了秦帝喊他过来就是要说赢景初的事情,只是结果如何还不清楚罢了。既然如此,那么多等片刻也是无妨。
秦帝见赢景瑞不开口,适才问道:“等很久了吧?”
“回父皇的话,儿臣并未等很久。”
“哎,在我这几个皇子当中,朕最疼爱的便是你……说来也是寂寞,朕觉得,或许只有你才明白朕真正的想法,只有你才是真正的孝顺。”秦帝叹了口气,感慨几句之后又接口道:“今日叫你过来,想必你应该也知道所为何事。”
赢景瑞略微低头,谦恭地说道:“儿臣实在不敢揣测父皇的心思,只知道今日朝臣都在说五皇兄的事情,此时父皇将儿臣喊来,只怕也是因为五皇兄的事……”
话音一落,他便微微颔首,偷看秦帝的表情。
秦帝依然看着奏折,面上波澜不惊。
赢景瑞便又接着说道:“父皇,此事事态严重。五皇兄的做法实在是太过有损皇家颜面,有些话大臣也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那些坊间传言几乎已经到了……皇上管教不严,皇兄仗着自己身份就想着寻/欢作乐,如此堂堂正正地行荒唐之事,定是要被百姓指指点点。然而儿臣知道,像我们这样的皇子,就该为父皇的颜面着想,决不能做出让人如此议论的事来。”
秦帝抬头,深呼一口浊气:“那照你之见,这件事应该怎样处理呢?”
“依儿臣之见,首先就应当保全父皇的颜面。五皇兄做出这等事情来,显然是没有将父皇放在眼里,不如……”说到此处,赢景瑞又看了一眼秦帝的神色。他的声音忽然变轻,带了一些试探性的口吻:“将五皇兄暂且贬黜出京,否则京城只会越来越乱。如今已有百姓朝兰王府里扔腐肉,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些百姓指不定会朝宫里扔。民怨四起,到时候恐怕民心不保啊!”
秦帝依旧沉默,赢景瑞揣摩不出他的心思,此时心里倒真的是有些急了。
“父皇,此事……”
“此事不必再提,若是无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这件事朕自有定夺。”
听秦帝这么一说,赢景瑞的心里也算是沉了下来。因为这样看来,秦帝此次叫他来御书房为的正是赢景初的事情,只是最后的结论,只怕还没那么容易知晓。
赢景瑞回了瑞王府,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将慕容芷请来。
慕容芷自然是匆匆赶来,一到内厅,第一件事就是开口询问:“瑞哥哥,怎么样?初哥哥的事情有起色了吗?”
赢景瑞颇为头痛的说道:“这件事……只怕眼下并没有那么好处理……”
慕容芷见他神色为难,忙说:“瑞哥哥,如果你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主要是为了初哥哥,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只是……到时候一定要让初哥哥知道我为他做了不少事才行!”
听到慕容芷这样一说,赢景瑞便豁然开朗:“既然如此,那一切可就都拜托你了。”
“瑞哥哥不用客气,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帮你一些也是应该的。”
最重要的,她不是在帮赢景瑞,而是在帮自己。只要将眼前的障碍统统扫平,那么她离赢景初的距离就更近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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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秦帝召见
云妃回宫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打听了赢景初的事情。在得知兰王府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她终究开始担忧了起来。当初替苏沐叶选择的这桩婚事多多少少是为了让慕容芷不痛快,但是没想到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可到底昭阳和兰王之间婚约还在,嫁与不嫁都成了最大的问题。
晚上,秦帝照例宿在了欣妃那里,傍晚时,欣妃见过了慕容芷,慕容芷同欣妃说了好些话,赢景瑞原本有意利用慕容芷与欣妃的关系,教唆慕容芷去说服欣妃,再由欣妃劝服秦帝贬黜兰王出京。
然而,慕容芷平常虽然没有多少主见,可在对赢景初的事上,却是谨慎的很,虽然,头脑简单被人利用着对赢景初造成了不少麻烦,可终究不会主动刻意去害赢景初。
慕容芷想对付的目标是黎芊荀,而不是赢景初,自然也就没有按着赢景瑞教她的那些话来说给欣妃听。
入夜,秦帝来欣妃处用膳,欣妃故作若无其事地为秦帝布菜,不难看出,秦帝受兰王一事困扰,脸色十分难看。
欣妃难得体贴地坐在秦帝身边,问道:“皇上有什么心事,可同臣妾说的,臣妾……臣妾无才,可臣妾有一颗愿为皇上分忧的心。”
秦帝心中闷笑着,他在这个时候选择来欣妃这里,自然也存了私心,更多的,是带着一种试探的心态吧,若是,欣妃也主张他将兰王贬黜出京,那么这桩事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了。
“兰王的事,想必你也该听说了吧?”秦帝问道,看似是在疑问,却透着笃定,前朝诸事向来系着后宫,这一点,秦帝不是不知道。
欣妃闷下头来,道:“皇上明鉴,臣妾……臣妾是听芷儿说了一些。”
“嗯……”秦帝沉吟了片刻,半晌没再开口。
欣妃起身,为秦帝斟上一杯凉茶下火,秦帝并未拒绝欣妃的好意,接过凉茶,轻抿一口,道:“说说,你怎么想?”
“臣妾……”欣妃扭捏了两下,“臣妾不敢妄议朝政,还请皇上恕罪!”
“这不算朝政!”秦帝摆手,道:“这是朕的家事,朕恕你无罪,你尽管说罢了!”
“那臣妾便……便说了。”欣妃凑近了秦帝,道:“臣妾觉得,此事,当不是兰王殿下的过错,皇上自然不能随便贬黜了兰王,兰王殿下毕竟是皇上,是陛下的儿子。”
秦帝听着,不自禁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是——”
欣妃见秦帝的表情有所缓和,也算放开了不少,遂大胆道:“臣妾觉得,此事症结当在那个叫千离的少年身上,若是……”欣妃突然警惕地附在了秦帝的耳边,将自己的提议同秦帝细说了一番。
秦帝听罢,竟然大赞欣妃此法可行,“如此一来,这桩事的确可以圆满解决,也算给秦都百姓一个交代,朕也就不用将兰王贬黜出京了!”
“是啊!皇上自然也不用忍受父子分离之苦了……”欣妃咬了咬牙,心中不禁思忖着,难道自己押错了宝,皇上真正的在意的是兰王而不是瑞王吗?可皇上平日里更多关注的却是瑞王啊。
不过,欣妃也不蠢,自然看得出来,皇上今夜宿在她这里,为的是试探她的心意,若是她顺着瑞王的意思对付了兰王,那么皇上必然会对此事生出疑惑,细查起来,可不见得就这么简单了,但若是,欣妃反其道而行,在皇上面前表现出公正客观,并给出一个客观完美的解决的方法,那么落在秦帝眼里,又是另一种思量了。
次日,秦帝罢了早朝,将众多信誓旦旦弹劾兰王的朝臣门拦在了金殿外。
兰王府,孙德公公一早便带了人来,不由分说地便捆了黎芊荀。
“兰王殿下莫要动怒,奴才们也是奉命而为,皇上还在等着呢,奴才这就回去复命,殿下得罪了——”话罢,不等赢景初作出反应,孙德便领着几名禁卫军雷厉风行地将黎芊荀给带进了宫。
此时,秦帝正在御书房候着,孙德独自进去通报了一声,而后粗鲁地将黎芊荀给推了进去。
由于双手双脚还被绑着,又在强大的推力下,黎芊荀险些便摔在了地上,幸而自己有些功夫底子,还能稳住自己的身子。
黎芊荀抬头瞥见秦帝,迟疑了片刻,还是跪了下来,“参见皇上——”
即便,以她黎国女帝的身份,根本无需向秦帝行礼,更不该受这种被捆住手脚的屈辱。
但为了赢景初,似乎做这些又是值得的。
“千离——”秦帝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跪在他脚下的黎芊荀,并没有要她平身的意思。
黎芊荀抬头,镇定地迎上秦帝鄙夷的目光,“皇上用这样的方式召见千离,真是叫千离大感意外。”
“噢?”秦帝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朕若是不用这样的方式召见你,当用什么样的方式?”
“都说秦国重才,千离乃是兰王的殿下门客,皇上难道不该是以礼相待吗?”黎芊荀应付自如,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儿紧张,
“你说得没错,我秦国重才!”秦帝并没有反驳黎芊荀的话,“你是兰王带回来的人,朕本不该如此对你,但如今,你并未尽到你一个门客的本分!”
黎芊荀没有急着反驳秦帝的话,即便秦帝话里带刺,黎芊荀似乎明白了秦帝召她来的缘由,那些被有心人可以造就出来的谣言,到底还是不能视若无睹。
只是,上一次,秦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选择为赢景初赐婚,这一次……又当如何呢?
秦帝看她的眼神叫黎芊荀顿觉后背发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袭来,然而,黎芊荀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自己就越不能乱。
她必须要完美的掩饰住自己身份的同时,还要完美的解决这桩事,保住赢景初以及整个兰王府的声誉,这对赢景初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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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一个选择
但显然,此刻的秦帝,似乎并没有多少兴趣知道黎芊荀到底是什么身份,该查的都查了,赢景初早就引着秦帝顺着他为黎芊荀造出来的那个假身份给查了个翻天,根本就不会把她和黎国的女帝联系到一起。
秦帝要的,不过只是一个结果罢了,一个能说服秦都百姓的结果——
那便是,“千离”的死。
只要“千离”死了,且还是死在兰王手上,那么所有的谣言,也便不再是谣言。
黎芊荀仿佛一瞬间便明白了秦帝的心意一般,关乎她的生死,若说没有怯意,那根本不现实。
“皇上……”黎芊荀抬头望向秦帝,“外头那些传言,莫非您也当了真吗?”
“朕自然不信!”秦帝坚定道:“但朕终究要让老五给秦都百姓一个交代!”
黎芊荀双唇动了动,却是没有再说话,她想,她懂了……
兰王府——
黎芊荀被孙公公带进宫已经几个时辰了,竟半点儿消息都没有,赢景初愈加忧心起来。
赢景初正要进宫时,宫里忽然又来了人,阿默引了那太监进得正厅,无疑,那太监并没有给赢景初带来什么好消息。
当太监宣读完圣旨的时候,赢景初整个人都僵住了,秦帝要赢景初即刻迎娶昭阳郡主入府,以此堵住秦都百姓的嘴。
且,婚期就定在三日后……
赢景初自然不肯,连圣旨都没接,直接便拉下了脸,冲那传旨的太监道:“本王要入宫面圣!”
赢景初越过那太监,便要往外走,不料,那太监直接上前拦住了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赢景初会做此反应一般,“奴才劝兰王殿下眼下莫要贸然入宫的好!”
赢景初脚步突然顿住了,回头望向那太监,“你……”
“陛下早在奴才来兰王府给殿下传旨时,便已交代下了,若是殿下执意不肯迎娶昭阳郡主,那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太监冷静地说道,丝毫不曾在意赢景初此刻面上那暴怒的神情。
“你威胁我?”
“不是奴才威胁殿下……”那太监卷起手中的明黄色圣旨,将它好好地放到了赢景初的手中,道:“皇上还要奴才交代殿下一句话,千离公子会在宫里小住几日,待殿下成婚后,皇上自然会放了他回来,让他继续伺候殿下!”
赢景初太过了解自己的父皇了,皇上这是摆明了拿黎芊荀的性命要挟他,若是他不妥协,那么黎芊荀的下场可能就只有一个“死”!
但其实,赢景初心想,皇上最初想的便是要取黎芊荀的性命吧,只是不知道黎芊荀用了什么办法,竟叫皇上改变了心意。
奈何,面临此时的困境,依旧不能公开黎芊荀的身份,黎芊荀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么就不单单是她一人生死的关系了,而是关乎到整个黎国的安危……
苏府,苏沐叶安静地坐在母亲杨氏的身畔,看着杨氏绣一副她看不懂的绣品。
自从从兰王府回来后,苏沐叶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再没了往日的活力,终日蔫蔫的,杨氏多次同她说话,她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心不在焉似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昭阳,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杨氏问道:“有什么可以同娘亲说的!”杨氏生性娴静,倒与苏沐叶截然不同,苏沐叶多半性格随了她那未曾见过面的父亲吧!
“昭阳?”杨氏见苏沐叶毫无反应,又多唤了一次,苏沐叶如梦初醒一般,缓过神来后,半睁着眼睛去看杨氏,“啊?”
“诶……”杨氏叹息一声,“你这个样子,娘亲实在是担心,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同娘亲说啊!”
“娘亲,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您就别担心了!”苏沐叶往杨氏身边靠了靠,伸手揽住了杨氏的肩膀,“真的,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说着,还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可惜,苏沐叶自己看不到,她那笑比哭还难堪。
“你……”杨氏放下刺绣,理了理苏沐叶散在耳畔的碎发,突然有侍女匆匆赶来,远远欠身行了了一礼道:“夫人,郡主,云妃娘娘有信儿来了!”
“呈上来吧!”杨氏抬手,侍女将一张信封奉到杨氏手上,若是从前,苏沐叶必然会多嘴问信中到底是什么内容,可今日,苏沐叶竟然半点儿都不曾好奇,杨氏有些莫名,当着苏沐叶的面拆开了那信封,信中所说的,自然是皇上将苏沐叶与赢景初婚期定在三日后的事,云妃提醒杨氏早做准备,但更多的是要杨氏好好开导苏沐叶,云妃似乎早就看穿了苏沐叶的心思,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任性,这个亲,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杨氏合上信,面无波澜,转而又将那封信递给了苏沐叶,“你姨母的信,你也看一眼吧!”
苏沐叶摊开信纸,平静地看完信,平静地合上,然后起身,认真地看着杨氏,道:“娘亲安排就是,女儿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昭阳,昭……”杨氏还想叫住苏沐叶,有些话想要同苏沐叶说,可苏沐叶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像是十分着急躲开一般,疾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给锁了进去。
“郡主,郡……”丫鬟被挡在房外,苏沐叶背顶着房门,恼道:“都走,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来烦我!”
听外头没了动静,苏沐叶再也绷不住哭了出来,苏沐叶缓缓蹲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脑海里不知为何,总是会浮现出黎芊荀的样子来。
明明说好要恨她,不再想她的,可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呢?
“她有什么好?她到底有什么好?”苏沐叶自问着,明明说不出她的任何一个优点,可就是爱她爱到不可自拔,可她三日后,便要嫁给他人了……嫁给一个她从来都视为哥哥的人,她知道,她不会快乐,她的五哥也不会快乐。
“苏沐叶啊苏沐叶,你到底该怎么办?”那是皇上的旨意,她违抗不得,五哥也违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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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一别离愁
入夜,兰王府,赢景初负手立在院内,浅淡的月光打在他玄色长袍上,阿默离得远远的,丝毫不敢上前去扰了他。
赢景初仰头,看着天际渐变的云层,双眸紧蹙,像是遇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大难题一样。
树影微动,一个黑影迅捷地游/走在兰王府中,阿默顿时警惕了起来,却见自家主子依旧镇定自如,那黑影在树丛中翻腾了几下,最终出现在了赢景初面前。
赢景初挑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来了?”
来人轻笑一声,缓缓摘下覆在面上的黑色面罩,露出那张清俊的脸,嘴角含笑,可那笑容中却带着丝丝冷漠与残忍。
他不是旁人,而是秦帝手下第一影卫别离愁——
曾在黎国出现过。
“五皇子知道我要来?”问罢,别离愁兀自笑了起来,“那么五皇子可知我今次来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赢景初丝毫没给他面子似的,“你此去北齐,想必又为父皇立了大功吧?”
“还是殿下看得起别某……”
“少来!”赢景初侧过身子,盯着别离愁那张好看的脸,追问道:“父皇急着召你回来,怕又是一桩棘手的事儿吧?”
别离愁歪着脑袋,带着一丝傲慢一丝自大,自信满满地对上赢景初探究的眼神——
“千离,黎芊荀……”别离愁淡淡吐出这两个名字,赢景初心头一紧,“你……”
“哈哈哈!”别离愁笑得愈发肆意。
他竟查到了!赢景初惊讶之余,却也没了多少意外,该的,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逃开别离愁的眼睛呢。
然而,赢景初却深信,别离愁没有将这一秘密透露出去,否则黎芊荀早就活不成了,秦国更会立即向黎国发兵。
赢景初自然也明白,别离愁今日来的目的,他能压着黎芊荀的身份不说出去,必然是有所求,至于他求的事……
旁人或许不知,但赢景初却知道。
赢景初捏了捏拳,望着别离愁的背影,道:“带她走——”
别离愁脚步顿了顿,猛地回头,疾步逼近了赢景初,“既然无法改变,那么我只有一个请求——善待她,她即将成为你的妻子!”
别离愁怎么可能带她走呢,他自己或许不害怕四处颠沛的流离生活,可她呢,她怎么办,她又如何能忍受?
别离愁飞身没入夜色中,赢景初依旧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别离愁,苏沐叶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别离愁的父亲原是苏沐叶父亲身边的第一副将,而在别离愁五岁时,父亲却随苏将军战死,他苦苦盼着父亲凯旋,盼回的却是一只冰寒的尸骨。
后来,苏夫人生下苏沐叶,被皇上封为郡主,而别离愁则被皇上带在身边,培养成了他身边的第一影卫。
许是由于身世太过相似的缘故,别离愁对苏沐叶总会生出一股异样的保护欲来,随着年岁渐长,这样的保护欲也发生了变化,他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赢景初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可别离愁却从不承认,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将苏沐叶当作妹妹而已。
次日,别离愁早早便去了苏府,苏夫人忙命人张罗着备了酒菜,别离愁那双手虽然沾惹了不少鲜血,可面对苏夫人和苏沐叶时,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别离愁十分能讨苏夫人的欢心,苏夫人更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般,这当中深厚的感情,不言而喻。
“离儿!”苏夫人迎了上来,上下仔细打量着别离愁,查看着他身上有没有新添伤口,“你今次外出数月,事情可都办完了吗?”
“夫人放心,都办完了!”
“身上可有受伤?”
别离愁摇摇头,挽住苏夫人的双手,“没有没有,你看,我这样健壮精神,哪里像是受了伤的?”
苏夫人不信,愣是要给别离愁检查,别离愁一个大男人,哪里好意思,即便心里将苏夫人当成了亲娘,可到底也不是亲娘。
别离愁推脱这,忽地问起:“小叶子呢?”
“昭阳啊……”提到苏沐叶,苏夫人不禁面露伤感,“这孩子,哎……”
“夫人,小叶子她怎么了?”
“在她房里呢,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的,饭也不好好吃,眼看着瘦下一大圈儿了。”苏夫人指了指苏沐叶寝房的方向,道:“正好,离儿你回来了,你去看看她,兴许,她看到你高兴,精神就好了呢!”
“是吗?”别离愁暗叹一声,安慰道:“那好,夫人您先休息,我先去看看小叶子!”
话罢,别离愁便风风火火赶去了苏沐叶的寝房。
丫鬟见别离愁过来,亦是又惊又喜,忙拍门道:“郡主郡主,离公子回来了,郡主您快开门呀!”
一听到“离”字,苏沐叶最先想到的,自然是千离,可一细想,千离怎么可能会来看她呢?
“郡主,您快开门看看呀!”丫鬟继续唤道。
别离愁站在苏沐叶的房门口,一直不曾出声,苏沐叶躺在床上,不禁烦躁地拿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丫鬟的声音似乎很吵,最吵得应该是她的脑袋,脑袋里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那个人的名字和那张她不愿再想起的脸来。
苏沐叶因何闷闷不乐,别离愁大概是猜的出来的。
千离?别离愁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因为一个女人么……
但倘若小叶子知道那个她惦念的人是个女人……
他想,他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小叶子的,不管是谁,哪怕她是黎国女帝。
“小叶子,快开门,是我。”别离愁靠着苏沐叶的房门,道。
蒙在被子里的苏沐叶恍惚听到别离愁的声音,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双眸顿时绽出了精光,是她听错了吗?刚才那声音……是离哥哥?
苏沐叶赤着脚跑下床,贴着耳朵靠在门上仔细听了门外的动静。
“小叶子!”别离愁又唤了一声,伸手贴在了门上,“乖,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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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我嫁
苏沐叶确认了真的是别离愁,这才肯开了门,一见到别离愁的刹那,便一股脑扑进了别离愁的怀里,别离愁稳稳地扶住了苏沐叶。
苏沐叶脸上还挂着泪珠,别离愁习惯性地伸手为苏沐叶擦干了眼泪,这个习惯跟了他许多年了,苏沐叶自小,一哭鼻子便会往别离愁的怀里钻,仿佛只有他能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一般。
“没事了没事了!”别离愁轻轻拍着苏沐叶的肩膀,“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别离愁将苏沐叶带回了房间,又让丫鬟送上了吃食,苏沐叶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别离愁哄着苏沐叶吃着东西,房里只有他们二人,苏沐叶也不用顾忌什么形象,一边哭着鼻子一边让别离愁喂饭。
别离愁很享受这个过程,在他的眼泪,苏沐叶永远都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妹妹。
“离……离哥哥……”苏沐叶嘴里还装着食物没有完全咽下去,猛地哽咽了两下,终于绷不住冲别离愁哭诉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五哥!”
别离愁叹息一声,拿了绢帕替苏沐叶擦鼻子。
“离哥哥,你去求求皇上好不好,让他收回成命,我不喜欢五哥,五哥也不喜欢我……”说着,苏沐叶突然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对似的,忙开口道:“不,我喜欢五哥,五哥也喜欢我,可是我们之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啊……我们就算成亲了,也不可能快乐!”
别离愁揉了揉苏沐叶的头发,“小叶子,你难道不想永远和五哥在一起吗?”
“想啊!”苏沐叶毫不犹豫道:“我不但想要永远和五哥在一起,还想永远和离哥哥在一起……可是我……我不能嫁给五哥,我不能……”她从来都只是把他们当成哥哥,根本就没有一点半点的男女之情,苏沐叶实在难以想象,如果强制要她嫁给赢景初,她和五哥之间,要如何相互面对。
“小叶子,你要知道,你嫁给五哥,至少,五哥会疼你,一辈子照顾你,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别离愁问,胸口某个地方隐隐痛着。
苏沐叶突然扁了扁嘴,不再吃别离愁送到嘴边的食物,突兀地看向别离愁,问道:“离哥哥,你爱过吗?”
“我……”他想说,他当然爱过,他怎么可能没有爱过呢?
只是,他的爱,永远只能暗藏在心底,不是不敢争取,而是不能争取,他不能连累她,不能!
“离哥哥,你没有爱过,你怎么知道,爱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苏沐叶侧目,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千离的样子来,看着苏沐叶的这个样子,别离愁险些就要将事实真相脱口而出。
然而,隐忍了半天,最终出口的只是简单的:“那个人,不适合你,小叶子,不要执着了!”
“你们都这么说,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就连……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说……”苏沐叶突然又想起了千离那决绝的表情,心中一痛,“我不懂,我不懂,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
“小叶子,相信离哥哥,离哥哥不会骗你,你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你们……”别离愁话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他实在是不知要如何同苏沐叶说清楚。
或许,只能让黎芊荀亲自和苏沐叶说清楚罢!
可是如今,黎芊荀被皇上软禁在宫中,任何人不得轻易亲近,他要如何让苏沐叶和黎芊荀联系上呢?
“小叶子,有些事情,必须要由千离亲自告诉你,只是……千离现在,恐怕是不方便见你!”别离愁沉了沉声道。
“为什么?”苏沐叶不解,“千离怎么了?”
“被皇上软禁了。”别离愁道,又将这几日京中发生的诸事同苏沐叶细说了一番,虽然别离愁自己也没有亲眼见过,但到底知道一些,而且,知道得比这些表面的东西还要多。
譬如,他知道,这些传言是八皇子赢景瑞找人传出来的,京中的骚动,必然也与瑞王脱不了干系。
然而,这些东西,牵系着两位皇子的权位相争,若一个不慎,有什么不该说的说漏了,那么后果,恐怕就难以收拾了。
“有人主张皇上将兰王贬黜出京,以安抚秦都百姓的不愤的情绪。”别离愁看着苏沐叶,认真地说。
苏沐叶被吓到了,“皇上同意了?”
“自然是没有!”别离愁换了个姿势坐着,“若是皇上同意了,此刻兰王早已收拾东西出京了,只是……京中传言到底需要有人来终结,而终结的办法还有两个?”
“两个?”苏沐叶像是明白了什么,“其中一个,便是让我同五哥尽快成婚,若是五哥成了婚,那么秦都谣言便可不攻自破。”
“是!”别离愁点了点头。
“那还有一个呢?”
“死!”别离愁咬了咬牙,颇有些无情地道。
“死?”苏沐叶不可置信地撑大了眼睛:“不可能的,五哥毕竟是皇子,皇上怎么可能要五哥的性命的。”但说完,苏沐叶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皇上自然不会要自己的儿子的性命,但他却可以随意取了另一人的性命。
“千离?”苏沐叶张大嘴巴,“皇上要杀千离?”
别离愁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皇上要千离死,但却不是他自己动手,而是要兰王殿下亲自动手,如若不然,拿什么向众人证明,他根本没有断袖之癖?”
苏沐叶一颗心寒到了底,她以为,要她嫁给五哥,是一件最不幸的事情,可如今看来,这个选择,却是所有选择中,最幸运的一个,至少不用死人,至少,五哥还能留在秦都,留在兰王府……
“离哥哥,我明白了。”苏沐叶叹息一声,“我不要五哥被贬黜出京,我也不要千离死,我……”她没得选择,她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三日后与赢景初成婚,从此做兰王府的女主人。
“我嫁!”苏沐叶坚定道:“为了五哥,为了千离,我嫁,离哥哥,我不闹了,我再也不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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