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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满弓刀16     天龙不败txt下载     天龙不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二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二)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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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阿紫白嫩的额头上黄豆般的汗珠滚滚而下,脸上肌肉不住抽动。

    她几次三番想伸手去按住耳朵,但伸到离耳数寸之处,终于又放了下来。

    突然间阿紫猛地运劲,双手齐出,数十枚大小不一的暗器尽数朝神山上人飞去。

    可同先前的“毒信针”一样,那些暗器飞不入神山和尚身前的三尺之内,就被啸声弹开。

    阿紫见了,心中焦急,暗想:“嘿,这臭和尚倒挺能吼的,不过这一招威力如此之大,想必大耗内力吧!为了东方哥哥,我且得撑住,看是他的内力先耗尽,还是我的真气先用光。”

    言念及此,一时间体内真气汹涌澎湃,也能与那大吼之声抗衡一时三刻。

    目睹台上二人的内力比拼,坐在台下的阿紫亲人,尤其是阮星竹,那是比阿紫自己还着急,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受到什么伤害。

    阮星竹几次三番想要出声打断二人的比斗,可是均被段正淳阻止,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值此关键时刻,任何外界的干扰都会让台上的两人遭逢性命之虞。

    只见神山、阿紫二人,一个朗声大吼。一个闭目静坐;一个动若雷霆,一个不动如山。总之是一时半会儿难分高下。

    而台下已有数人因为内力不济,而被吼声震得晕了过去。

    全冠清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他一心盼望阿紫能登上帮主大位,以实现自己一统武林的野心。

    可没想到头一个挑战者就这么地强劲,不易应付,搞不好自己精心谋划的这场泰山大会,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神山和尚的吼声竟戛然而止。

    阿紫和全冠清心中都大喜过望,暗自叫道:“哈哈。老秃驴的内力用完了!”

    想到此节,阿紫睁开双目,急跃而起。飞高丈许,伸出两只毒爪,直挺挺地朝神山上人的顶门抓落下去,准拟一击定乾坤。

    待到阿紫攻到离神山和尚不到五尺之距时。方才发觉有些不对:那神山上人面色虽然有些发白。但离真气耗尽时人的面貌,那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正当阿紫心存疑惑之际,神山上人却微微一笑,双臂向上一扬,如来神掌第五式“迎佛西天”已经裹挟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朝阿紫的双爪重重轰了过去。

    但闻“喀喇喇”几声轻响,而后便是阿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呀”。

    原来阿紫先前与神山上人比拼内力。真气已然损耗过巨。

    而神山上人的内功本就较阿紫为高,加之他已达阿紫爷爷辈的年岁。江湖阅历之丰富,当然是可想而知的。

    他本来尚有充足继续长啸,不过灵机一动之下,他故意示弱,停止吼声,制造出内力不济的假象。

    待得阿紫求胜心切、贸然来攻之时,神山上人以逸待劳,鼓起余劲,以如来神掌中甚为刚猛的“迎佛西天”,迎接自己送上门来的敌人。

    最后阿紫所发那一招“十紫连腥”,虽然已经是她用剩下的内功全力施为了,但她的十根纤纤玉指撞在神山和尚那一招开碑裂石的掌力之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于是好端端的十根手指,便这样骨折筋断了。

    阿紫此刻武功虽强,临敌应变的经验却差得出奇,神山上人略施手段,她就着了道儿。

    可见她之前觊觎中原武林盟主大位,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妄想。

    “阿紫!”见到阿紫惨淡落败,而且身负重伤,台下五人同时惊声大叫——阮星竹、段正淳、段誉、阿朱是出于亲情,而游坦之则是出于爱意。

    眼看阿紫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离封禅台,就要重重摔落在地面了,段正淳、段誉、游坦之三人同时运起轻功去接她。

    段誉身负“凌波微步”,因此最先赶到阿紫的身下,运劲轻轻一托,就把她稳稳地抱在怀中,喜道:“哈哈!我接住了!”

    “哎哟!”跟着段誉又大叫了一声。

    原来游坦之见一个陌生青年男子如此大大咧咧地当众抱着自己的心上人,心下有气,冲上去朝着段誉的肚腹就是一脚。

    段誉猝不及防间被他踹了那么一下,手一抖,阿紫重新飞上半空,游坦之赶紧伸手把她抢进怀里,然后关切地问道:“阿紫,阿紫,你……你没事吧?”

    阿紫一面疼得大叫:“啊哟!”一面努力地想动一动自己的手指,可惜除了传来阵阵剧痛而外,那十根手指愣是纹丝不动,吓得她六神无主,惨呼道:“哎哟,我……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动不了啦!”

    突然间一阵暖流袭体,原来是游坦之见阿紫受伤,赶紧抓住她的臂膀,为她渡入真气。

    眼见自己的儿子被人无缘无故地踢了一脚,段正淳心下很是不快,但看来人显得十分关心自己女儿的伤势,他一时也就不好发作,唯有静立一旁,以观其变。

    而段誉内力深厚,被游坦之重踢一下之后,也没甚大碍,目睹他对自己的亲妹子呵护有加,二话不说立即施救,便也不打搅他。

    过了一会儿,游坦之问阿紫道:“阿……阿紫姑……,你……你好些了么?”

    阿紫悲哀地应道:“不,不,还……还是动不了,我……我的手……,我的手废了!”

    游坦之一听,霎时如遭雷劈,纵然他身负如火般炙热的内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从头皮直到后背的深深寒意。

    过了半晌,游坦之将阿紫交予围上来的丐帮其他弟子照看,然后挺直身板,用手指着封禅台上的神山和尚大骂道:“你这臭贼秃!说好了点到为止,不残人命,不伤同道和气,你却废了我……我帮帮主的一双手!哼,庄某虽然不才,但今日定要血债血偿,废了你一双爪子!”

    神山上人听了他的喝骂,心中不忿,但还是强忍着怒火,朝着游坦之双手合十说:“庄施主,小僧方才只求取胜,并没有要伤害贵帮帮主之意,因此双掌击出之时留了很大的余劲,不然的话,恐怕贵帮帮主的一双臂膀都保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三)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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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神山和尚的辩解,游坦之反而更加恚怒了,加大嗓门呼喝道:“呸!贼和尚,打伤了人,不赔礼道歉也就算了,还如此巧言令色,文过饰非,好像你倒有理似的!来来来,和庄某大战三百回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就准备踏上通往封禅台顶的阶梯。

    神山和尚继续劝解道:“庄施主,你这又是何苦呢?再说了,方才小僧与众位英雄已经商量妥当,在场每一派只许有一人上台比武,无论胜败,不得换人。难道堂堂天下第一大帮,今天竟要当着全中原武林豪杰的面,出尔反尔么?”

    游坦之喝骂道:“什么出尔反尔?庄某是要找你这臭贼秃报仇雪恨,并非要夺什么武林盟主之位,你……”

    未等他把话说完,全冠清赶紧凑到他跟前,对他小声耳语道:“庄副帮主,大局为重啊!就算要为帮主报仇,咱们也得等到泰山大会结束之时,武林盟主选出之后。”

    其实他并非真心想要为阿紫报仇,只是因为先前的计划受挫,现在的他不得不重新押宝、下注了。

    全冠清原先的如意算盘这样打的,他先为阿紫大造声势。助她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而后把她当作一个傀儡,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掌之中。而后自己便能把持丐帮上下,继而号令武林。

    当时他想,眼下少林众僧被囚或是失踪;乔峰、东方不败远赴辽国;大理段氏身为异邦人士,自然不会参与争雄;“聪辩先生”苏星河隐居深山,不问世事;而慕容复上次和阿紫交过手,被她逼退了,自是不敌。

    那么在泰山大会上要与阿紫争抢盟主大位而且武功还能胜过她的根本就没人了。

    岂料半路杀出个与玄慈大师齐名的神山和尚来。并且还在第一回合就将自己寄予厚望的阿紫给打败了。

    惊怒交加之余,外号“十方秀才”的全冠清立马又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他心想,阿紫的武功自己是见识过的。本以为中原无人能敌,但自己终究是棋错一着,算漏了一个神山上人。

    既然神山上人的武功强过阿紫,那么在场之人中。除了不能参与争夺中原武林盟主的鸠摩智。恐怕没有第二人了。

    而神山和尚先前反反复复强调自己与丐帮的渊源,说明他对丐帮还是颇有情义的。

    加上清凉寺本就寺小僧寡,难成气候,即使神山上人称心如意地登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有很多事恐怕还得仰仗丐帮。

    要是自己能和他巴结上,就算不能将其像阿紫一样当做傀儡,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总算多了个大靠山。以后行走江湖,多有便利。总比血本无归的好啊!

    言念及此,全冠清便开始为神山和尚说起话来。

    另一边厢,东方不败也是很关切阿紫的伤势的,但自己有要事在身,绝不能轻易暴露身份,也不能露出太多关怀之意,唯有轻声朝站在一旁的苏星河说道:“苏前辈,久闻薛神医医术通神,全是得自您老人家的真传。既然今天您本人就在这里,劳烦去为那位丐帮帮主诊治一下伤患如何?”

    苏星河听罢,忙躬身行礼道:“星河恭领掌门人法旨!”

    岂料苏星河尚未动身,一道白影却嗖地抢出,飞向阿紫所在。

    东方不败定睛一看,却见那人影不是无涯子是谁?

    只听无涯子的声音传来:“慕华的医术是星河教的,星河的医术还是我教的呢!掌门人为何如此偏心,不让老夫一显身手?”

    东方不败闻言,莞尔一笑道:“呵呵,这个我倒还真忘了,恕罪,恕罪。”

    无涯子奔至阿紫近前,便将她从两名乞丐手中扶起,仔细查探她的伤势。

    而后更是与她双掌相交,以独门秘法为她接骨续脉。

    阿紫先是感到一阵剧痛,大叫一声“啊”。而后只觉犹似腾云驾雾般,陷入迷迷糊糊之中。

    游坦之听到阿紫的叫声,赶紧转身关切地问:“阿紫……査帮主,你没事吧!”

    但闻无涯子笑道:“哈哈,无妨,无妨,他这点伤,比起三十年前老夫所受的,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老夫眼下先以内功稳住他的伤势,待会儿便带他下山细加医治。”

    游坦之闻言,心中一凛,也顾不得找神山和尚寻仇了,赶紧跑到无涯子与阿紫身边,朝无涯子抱拳行礼道:“晚辈庄聚贤,拜见前辈!听前辈之言,阿……査帮主她的一双手,算是保住啰?”

    无涯子笑道:“哈哈,那是当然!”

    游坦之听了,大喜过望,连连向无涯子鞠躬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救治我帮帮主!多谢,多谢……”

    神山和尚站在高台之上,把台下的一切尽收眼底,见游坦之已不找自己麻烦了,心情也随之一宽,而后朗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还有谁要与小僧一决高下,以定盟主之位的,那便请了!”

    “在下便来讨教几招!”神山上人的话音未落,就有人搭了话,同时台上已经多了一位青年公子。

    只见那人二十**岁年纪,身穿淡黄轻衫,衣带飘然,腰悬长剑,面目清俊,丰神毓秀,潇洒闲雅,自是人中之龙的慕容复了。

    神山和尚见来人一表人才,微微一愣,而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南慕容’,慕容公子。小僧有礼了。”

    慕容复还了一礼,正待答话,却听台下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慕容公子,你不能参与这中原武林盟主之争。”

    慕容复扭头望去,只见说话者乃是全冠清,于是开口问道:“喔!这是为何?”

    全冠清不紧不慢地说:“咱们中原汉人如今聚集于此,乃是为了商议对付外族胡人入侵,保卫我汉家河山之策。而慕容公子你就是一名胡人,所以不该上台争夺咱们汉人的武林盟主。”

    慕容复听了,微微一怔,但还是强自镇定,反问道:“哦,在下是胡人?这又从何说起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四)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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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冠清摇头叹道:“唉,慕容公子,你好歹也是一代人杰,为何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却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的姓氏‘慕容’,便是胡姓。慕容氏是鲜卑后裔,与契丹一般,同为胡虏夷狄,数百年前也没少进犯我汉家山河。”

    “非也,非也,全长老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不待慕容复回话,他手下的包不同已经接上了茬,开始驳斥全冠清的言论。

    只见他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走向全冠清所在,一步一句地说道:“全长老,我家公子爷胡人出身一事的确不假,但他祖上自北国迁居江南已久,经历数代传承,早已与我汉家兄弟的血脉融为一体。而今辽国铁骑虎视眈眈,全长老又何必因为一些陈年旧账,而把我家公子如此一个抵御外侮的强援给拒之门外呢?”

    说得看似漫不经心,但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直斥其非,全冠清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言语辩驳。

    经过包不同这么一番抛砖引玉,慕容复赶紧抢过话头,义正词严道:“不错,在下自幼便生长在大宋江南如画的水乡之中,始终视其为自己的永远的故乡。每每想到契丹铁骑南下进犯。兵锋所指,尽皆化为焦土,江南故里。亦不能免,便即痛心疾首,寝食难安!”

    说着哽咽两声,台上台下,男女老幼,无不动容。

    而后他接着说:“前些日子有幸听闻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要聚集于这泰山之巅,商讨抗辽大计。在下欣喜若狂,立马带领手下赶来赴会,好为保家卫国倾尽绵薄之力。如今争当这武林盟主。绝非觊觎其荣光权位,只是让家乡免遭涂炭的责任使然。因此,还请大家行个方便,应允在下参与这盟主之争。”

    言语未毕。已经擎剑在手。团团向周遭做了个四方揖。

    在场众人听其言,观其行,大多动容。

    更有素来仰慕慕容复侠名者趁机起哄,大叫道:“允许啊!怎么不允许?”“对对对,谁要是阻挠慕容公子竞逐这武林盟主,那便是要阻碍我中原武人的抗辽大计,与咱们汉人为敌!”“哼!要与咱们中原武人为敌,就先来试试我老崔的大刀够不够锋利!”

    而后参与者越来越多。呼喊声也越来越大,大有免去比武。直接将慕容复推选上盟主大位之势。

    全冠清本来想靠自己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为神山上人挡下一个劲敌,却不想弄巧成拙,给了慕容复一个展示自己抱负的机会,让他大出风头,威势顿增,甚至压过了刚刚得胜的神山和尚。

    眼见民心不可违,全冠清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找了个地方坐下,静观台上变化。

    但见慕容复又抱拳向四下的英雄好汉致谢,而后转身朝神山上人拱手道:“神山大师,方才你与査帮主比斗内功,想必大耗真气。在下就不占你便宜,咱们只比招式,不赛内力,点到为止如何?”

    这句话一下就道出了神山上人的隐忧——他正担心先前自己的真气消耗过半,如今又碰上个这么强劲的对手,要是再次比拼内力,那么自己无疑败多胜少,于是一口答应道:“阿弥陀佛,小僧久仰慕容公子威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咱们既然是为天下苍生的气运而夺这武林盟主之位,也不用那么认真,非较量内力不可,自然是点到为止最好。”

    台下的游坦之听罢,一团火气上涌,小声骂道:“呸,臭和尚,口不对心,言行不一!”

    “啊!”阿紫又大叫一声,而后竟晕了过去。

    游坦之见状,赶紧问无涯子道:“前辈,阿……査帮主,她……她到底怎么样了?”

    无涯子收功之后,郑重其事地应道:“小兄弟不必惊惶,我已将他手上的伤势稳住了,这就带他回单家庄细加医治。”

    游坦之听罢,一颗悬起来的心微微落下,而后拜谢无涯子道:“那……那就多谢前辈了!”

    无涯子抚须笑道:“哈哈,不谢,不谢。”

    说着无涯子招呼几名丐帮弟子取来一副担架,把阿紫平放到担架上,而后就让两名丐帮中人抬着担架下山去了。

    天山童姥见了,赶紧“嗖”地一下,飞身跟了上去,口中对无涯子说:“师弟,等等我,我陪你一块儿下去!”

    鸠摩智见天山童姥离开,心下不忿,暗想:“嘿,这个女人,跑得倒挺快,我原本还准备在武林盟主选出之后,向她讨教两招呢!”

    游坦之自然也是寸步不离地守护在阿紫身边,段正淳、阮星竹等人本来就对谁当武林盟主一事没什么兴趣,于是向全冠清、单伯山等此次泰山大会的东道主辞行过后,便也尾随阿紫一行人而去。

    全冠清瞧出大理段氏人马似乎和阿紫的关系不一般,心中泛起了嘀咕:“咦!这个査练东,我认识他大半年了,却也还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后玉皇顶上原先随段正淳前来的人当中,就只剩下段誉了。

    他自然也挂念阿紫的伤势,可一想到神仙姊姊东方不败即将遭遇的开膛破肚之厄,他便谎称自己还是想留在泰山顶上看热闹,于是别过父亲一行人,独自呆在原地,寻找时机,以图搭救东方不败。

    这时台上的慕容复继续声明下一场比试的规则:“神山大师,要不咱们立下规矩,你我二人可都不得使出丝毫内力。咱们较量杖法剑法,招数精熟者胜,粗疏者败。谁要是动用真气,那便算是他输了。”

    神山和尚暗暗好笑:“嘿嘿,你这‘南慕容’忒也托大了点吧!你现在神原气足,我则耗掉了大半内力,你却不用内力充沛来占我便宜。也真不知该赞你一声君子呢,还是骂你一声傻子。”

    便道:“好,那就依慕容施主之言。”说完走到台边,接过一名清凉寺弟子送上来的禅杖。

    慕容复拔出长剑,剑尖朝下,抱拳说道:“请大师赐教。”(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五)夺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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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山和尚应道:“不敢,施主剑法高明,请进招!”

    慕容复说了声“好”,随手虚削,长剑就在空中弯弯曲曲地蜿蜒而前,每一路剑法使到一半,便即转为另一门派的另一招剑法。

    变幻无方的剑招中甚至还夹杂了一些刀法、棍法,当真是匪夷所思。

    神山上人见了慕容复那柄闪烁如灵蛇的长剑,心中猛地一怔,暗想:“这……这是什么招数?”

    眼见剑尖指向自己咽喉,当即举杖一封,而后便将“六祖坛杖”中“縁起说法”、“悟法传衣”、“众说定慧”、“教授坐禅”等招式一一使将开来,端的精妙绝伦。

    面对敌人纯熟的杖法,慕容复也不急躁,轻轻拨转剑头,刺向神山和尚的右肩,逼得他只好变功招为守招,缩回杖头一挡。

    岂料慕容复这一剑乃是虚招,不等长剑与禅杖相交,剑尖便已缩回,转而刺向他小腹。

    神山上人又是回杖一封,心想:“再不反击,岂不给他压制下去了?”

    一向心高气傲的神山上人焉能允许自己总是被压制,当即举起禅杖。向慕容复右肩疾砸。

    这禅杖一丈八尺,是件极沉重的兵刃,倘若砸在肩上。非将筋骨砸断不可。

    慕容复见神山和尚虽然身在佛门,但出招狠辣,毫无慈悲之心,想起方才丐帮帮主的遭遇,便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使出猛招应敌。

    但见慕容复身子略侧,斜剑就往神山上人右胁下刺去。

    神山上人见对方这一剑虽似不成招式。所攻之处却务须照应,当即斜杖封他长剑,同时又即向前推出。

    这一招“忏悔发愿”本来守中有攻。只要对方应得这招,后着便源源而至。

    哪知慕容复竟不理会,长剑斜挑,径直和他抢攻。

    神山和尚这一招守中带攻之作只半招起了效应。唯有招架之功。却无反击之力。

    此后慕容复一剑又一剑,毫不停留地连攻三十余剑。

    神山上人左挡右封,前拒后御,守得几乎连水也泼不进去,委实严密无伦。

    但两人拆了三十余招,神山上人便守了三十余招,竟腾不出手来还击一招。

    台下众人人只看得目瞪口呆,眼见慕容复的剑法既非极快。更不威猛凌厉,变招之际。亦无什么特别巧妙,但每一剑刺出,总是叫神山和尚左支右绌,不得不防守自己的破绽。

    这一剑意,在场之人唯有独孤求败、东方不败和王语嫣三人理会得,而能将其施展开来的,唯有之前两人。

    王语嫣虽然不能亲身使用这种剑法,但她已经明白任何招数中必有破绽,但叫能够抢先,早一步攻击对方要害,那么自己的破绽便不成破绽,纵有千百处破绽,亦是无妨。

    她将自己从东方不败那里领悟来的独孤九剑剑意向自己的表哥倾囊相授,而慕容复本来武功底子就厚,再加上他人够聪明,又肯下苦功钻研,因此竟将这难以捉摸的独孤九剑给练成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三十余招源源不绝的连攻,正是使上了独孤九剑的原理。

    神山上人心下也越来越惊,只想变招还击,但禅杖甫动,对方剑尖便指向自己露出的破绽,三十余招之中,自己连半手也缓不出来反击。

    他眼见如此斗下去,纵然再拆一百招、二百招,自己仍将处于挨打而不能还手的局面,心想:“今日若不行险,以图一逞,我神山这降龙罗汉一世英名,便要化作流水了吧!”

    当即横过禅杖,疾挥出去,径砸慕容复左腰。

    慕容复伸出左手中的剑鞘,微微撩开杖头,右手长剑同时刺他小腹。

    这一次神山却不收杖防护,杖头一个回环,改为砸向慕容复头颅,似是决意打个两败俱伤。

    待慕容复长剑刺到神山上人腹前一寸之际,神山和尚的禅杖头离慕容复的脑袋还有一尺。

    眼看自己要死在慕容复前面了,情急之下,神山上人左手成掌陡地击出,往剑刃上拍去,已然不顾先前约定,用内力发动“如来神掌”第六式,“佛光普照”。

    “停!”台下一众武林耆宿见状,均知神山和尚此刻违约,已然便是输了。

    可台上酣战的二人又岂是说停就停得下来的?

    眼看当世两大高手即将血洒高台之际,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接着一道灰影闪过,射到封禅台顶,旋即落回地面,而台上的神山上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定睛一看,却在台下站着,手中沉重的禅杖收势不及,“咚”地一声砸落泰山顶上土。

    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个憨厚的声音斥责自己道:“大师,你既然已经输了,为何还不快住手,偏偏要与慕容公子斗个鱼死网破?”

    神山循声望去,见说话者却不是化名“张大明”的东方不败是谁?

    台上的慕容复也是一剑刺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他反应够快,伸出左脚朝前那么一蹬,这才稳住身形,心中疑惑不解:“咦!神山和尚他跑哪里去了?”

    四下张望,这才发现站在台下的张大明和神山和尚二人。

    回想起刚才的惊魂一刻,慕容复这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迈步来到封禅台边。朝东方不败拱手为礼道:“张兄,多谢了!你刚才的救命大恩,在下终生不敢或忘。”

    听慕容复这么一说。在场的群雄终于明白先前发生了什么事:东方不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高台,硬生生把神山上人给拽下台来,其速度之快,手法之妙,实属这些中原武林人士前所未见。

    面对慕容复出言相谢,东方不败还了一礼,而后解释道:“慕容公子。其实你不用谢俺。公子内力深厚,而神山大师连战两场,膂力已衰。就算他手中的禅杖砸中公子的脑袋,依俺之见,公子顶多会受一点伤,断不会有性命之虞。”

    说着转身面向神山和尚。抬手指着他说:“真正受了俺救命之恩的人。其实是他。要是俺出手迟了半刻,公子的长剑恐怕已经切入他的腹中。肝碎肠断之后,能否活命,那就很难说了。”

    先前的质问加上现在的解释,直听得神山和尚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

    无言以对之下,他唯有默默回到自己的位中,悄然坐下。

    眼见东方不败有功不居,慕容复对她真是肃然起敬。再次谢过她之后,慕容复就向四周的英豪一抱拳说:“各位。在下不才,刚才侥幸胜了一场。哪位英雄好汉还想和在下切磋技艺,以定盟主之位的,敬请上台,我慕容复随时恭候。”

    这时苏星河凑到东方不败的身边,对她说道:“掌门人,你看你是否要代表咱们逍遥派上台与那慕容公子切磋一番。”

    东方不败摇头笑道:“不必了,慕容公子剑术通神,俺就是上去,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周遭群雄一听,再把刚才她飞身移神山的一幕在脑中回放了一遍,心想连这个神秘的铁头高手都不是南慕容的对手,我们上去,岂不是白白丢人现眼?

    言念及此,台下的中原武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就没有一个敢上去跟慕容复一较长短的。

    过得半晌,台下有人起哄道:“哪一个想做武林盟主的,上台去较量啊。”

    另一人接口说:“哪一个自以为武功、威望能与神山上人、玄慈大师并驾齐驱的,上台去向鼎鼎大名的‘南慕容’请教两招,也无不可。”言下之意却是,连与玄慈大师齐名的神山上人都败下阵来,谁还敢自不量力上台去自取其辱?

    慕容复又将诚邀挑战之言重复了三遍,见还是没人上台,心中不禁窃喜。

    这时台下数百人竟齐声叫道:“慕容公子当咱们武林盟主,慕容公子当咱们武林盟主!”

    眼见大局已定,慕容复走到台边,拱手说道:“在下参与这泰山大会,原盼为保我大宋锦绣河山出谋划策,尽一点作为习武之人的绵薄之力,不曾想竟受各位英雄豪杰的抬爱,忝列盟主大位。”

    台下有人说道:“慕容公子,哦不对,慕容盟主,辽兵进犯在即,这些客套话,就请不要再说了。还是速速行了祭旗大礼,而后咱们在你的英明领导下,一同商议救出少林高僧还有对付契丹狗子的大计吧!”

    另一人道:“对,事不宜迟,咱们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将东方不败给宰了,以免夜长梦多!”

    听了他们的怂恿,慕容复略一沉吟,当即大手一挥说:“好,将那辽贼拖到封禅台上来绑好!”

    他话音甫落,几个丐帮的大汉便将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东方不败的替身给提了起来,同时另外几名丐帮弟子则在封禅台顶上竖起了一根粗大的木桩。

    段誉瞧在眼里,急在心头。

    自从送别了自己的父王之后,他一双眼珠子就没有离开过那假东方不败身上。

    看见他面容憔悴,神色灰败,他心中就一阵阵地绞痛。

    他也一直在寻思救“神仙姊姊”脱身之策,无奈那个替身周遭为了以丐帮六大长老为首的数十个高手,他便没办法靠近,更别提救其脱险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六)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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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东方不败”即将遭逢开膛破肚之厄,段誉说什么都不能再等了。

    就在那个替身被数名乞丐抬上封禅台的档口,段誉脚下“凌波微步”马力全开而动,整个人化作一道青影,直扑他们所经的阶梯。

    全冠清见状,大喝一声:“大伙儿快拦住他!万不可让他救走敌酋!”

    在场群豪闻声,霎时一个个抄起兵刃在手,尽皆争先恐后地拦在段誉面前,意图阻挠他救援“东方不败”。

    段誉的“凌波微步”已经练得十分纯熟,因此面临蜂拥而至的阻截之人,他也游刃有余。

    只是那个替身被百十号武林好手围住,段誉虽能躲开对手,却无法闯进包围圈里,救出“心上人”。

    眼看“神仙姊姊”已经被拖上高台顶端,开始上绑了,情急之下,段誉猛喝道:“各位,对不住了!”

    而后只听“噌”“噌”“噌”几声,他手上“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六脉齐开,由内功凝结而成的神剑喷薄而出,一时间剑气纵横。

    辅以“太极剑”剑法那连绵不尽浑圆之意,段誉双手上六柄气剑“呼”“呼”“呼”地游走在他四周。似行云,如流水,直将拦在他身前的江湖人士一个个打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真正的东方不败在一旁目睹了段誉“英雄救美”的英姿,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咦!这小子又发了什么疯?不过两年不见他施展武功,想不到他的内功、剑法都大有精进啊,不错,不错!”

    此时东方不败的替身已被牢牢绑缚在封禅台上的大木桩上,慕容复见段誉正突出重围,赶来救援。为了断其念头,当即举剑就准备朝那替身的胸前刺去。

    “表哥,东方公子可是数次有恩于咱们哪!”台下突然传来了王语嫣的声音。接着包不同也说道:“公子爷,王姑娘说得没错,东方公子多次出手相助咱们,咱们可不能如此恩将仇报啊!”

    让他这个一向说“非也”的人改口说“不错”。那也是极其难得的事了。

    慕容复闻言之后。半晌不语,也无放下长剑之意。

    经过一番思量过后,慕容复终于一字一顿地说道:“表妹,三哥,咱们当以大义为重,私利为轻!”而后闭上双目,长剑一挺,同时说道:“对不住了。东方公子!”

    “剑下留人!”忽闻一声炸雷般的暴喝,慕容复惊得两眼一睁。而后就目睹了自己的长剑“哗啦啦”地碎成一堆铁渣。

    同时,一个身罩玄色薄毡大氅、里面穿着玄色布衣、面目被头上压低的斗篷帽遮去大半的大汉,赫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向自己拍来一掌。

    慕容复慌乱之中,赶紧举掌迎敌。

    “砰”二掌相交,慕容复只觉和那人相对的手掌一阵酸麻,整个人“呼”地一声就朝后面飞去,直接落到了封禅台下。

    跟着耳边响起了全冠清惊恐的声音:“降龙十八掌!乔峰,是乔峰!”

    不错,来人正是过去的丐帮帮主,乔峰,也就是当今的大辽南院大王,萧峰!

    原来东方不败出访宋国后,没有回归,这个消息对于辽国一般的平民百姓那当然是严密封锁的。

    然而先前和她商定借机刺探宋**情的辽帝耶律洪基,对此事却一清二楚。

    在赴上京述职期间,南院大王萧峰在耶律洪基招待他的酒宴上不见东方不败的身影,心下疑惑,就向辽帝询问。

    于是耶律洪基悄悄地据实相告,萧峰一听之下,便即担心起东方不败的安危来。

    回到南京之后,萧峰当即派出大批探子赶赴中原,寻访东方不败的下落。

    可连续数月,这些探子都没有打听到关于东方不败的丝毫音讯,让萧峰不禁焦急万分。

    就在上个月,萧峰终于得到一个细作的回报,说东方不败已遭丐帮新任帮主査练东擒获,将被带到泰山大会上开膛破肚,以祭中原武林结盟的大旗。

    萧峰一听,甚是心惊,心想丐帮恨自己和东方不败切齿,这次掳去东方不败,她必定受了不少折磨。

    言念及此,萧峰心如刀绞,决心立时将她救回。

    于是奏知辽帝,告假两月,将南院军政事务交由南院枢密使代拆代行,径自率领麾下精锐南来。

    萧峰这次重到中原,乃有备而来,所选的“燕云十八骑”,个个是契丹族中顶尖儿的高手,而且机智过人,每一人都能以一当十。

    一行人来到山东,萧峰擒住一名丐帮低袋弟子询问,得知泰山大会召开的时间、地点,便以布帽遮面,率领手下部将混入中原武人之中,悄悄潜入单家庄,准备刺探出东方不败的下落,而后施以救援。

    可一连数日,萧峰等人就是找不到东方不败所在,无奈之下,只好随宋国武人上得玉皇顶来,随机应变。

    来到泰山之巅,听到全冠清大吹宋国武人结盟一事,萧峰心中不悦,但还是默不作声,静待东方不败现身。

    终于等到全冠清说服众人,丐帮新帮主携东方不败的替身出现,萧峰连忙朝那替身望去。

    一瞥之间,见担架上躺着一个俊美青年,只是形容枯槁。脸露病容,看起来就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东方不败。

    萧峰惊怒更增。心想“东方不败”眼下如此情状,则她在丐帮中所遭种种惨酷的虐待,自是可想而知。

    当即恨不得冲将上去,挥起“降龙十八掌”,将一众围在那冒牌货身边的丐帮弟子拍得个七零八落。

    但他毕竟身在丐帮日久,难免顾念香火之情,而且此时周遭中原武人成百上千。要想逞一时之勇,决计是救不出东方不败的。

    因此萧峰强压怒火,暗自盘算。希望趁着封禅台上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寻个稳妥的法子将“东方不败”救下山。

    岂料萧峰尚未思虑周详,那武林盟主之位在经历堪堪两场比斗之后便尘埃落定,花落慕容复手上。

    眼见慕容复不念旧情。要对“东方不败”狠下杀手。萧峰心下既痛惜,又愤怒,便也不再等,大步迈出,飞身上台,右手呼的一掌,便向慕容复的佩剑击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见龙在田”。

    顷刻之间。慕容复那柄锋锐的宝剑就被萧峰刚猛无俦的掌力拍得灰飞烟灭。

    待他回过神,萧峰抬起左掌。又是一招“鱼跃于渊”,直取慕容复前胸,以惩他忘恩负义之行。

    慕容复仓促举掌应对,内力未运足,二掌相交,便被震得狼狈下台。

    打飞慕容复之后,萧峰轻伸猿臂,“嘣”“嘣”两下就将绑缚东方不败替身的粗大绳索崩断,从木桩上将其解救下来,而后托住他的后背,关切地问:“东方兄弟,你……你怎样啦?你……你……没……没事吧?”

    “萧大哥,小弟在此!”忽然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萧峰闻之,心中一凛:“咦!听声音,应该是东方兄弟无误。但为何……为何却不是自眼前人之口发出?”

    疑惑间,萧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铁头灰衣人飞身上了封禅台,而后她双臂扣住面具上的机关,“喀拉”一声,打开了那铁面,缓缓取下,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萧峰定睛望去,却见来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东方兄弟”,更是何人?

    原来眼见萧峰上台救人,东方不败当即对这次重逢喜出望外。

    又见他抱着自己的替身关心地询问,虽然强敌环伺,在场中原武人个个想杀己而后快,东方不败却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立时运功飞到台上,脱下面具,与萧峰相认。

    “你……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萧峰倒是慌了神,仔细瞧了瞧甫落台上的东方不败,又扭头望了望自己怀中的那个替身,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谁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东方兄弟”。

    台下众人看到东方不败的真面目,听闻她与萧峰的对话,震惊自然也是不小。

    围追堵截段誉的人一个个手执兵刃在手,呆立当场,一动不动。

    段誉则痴痴地望着东方不败,心中又惊又喜:“啊,原来,原来‘张大明’大哥就是神仙姊姊,难怪数月前我与她同乘一骑时,隐约闻到神仙姊姊身上的香气。她平安无事,这……这……真是太好了!”

    苏星河捋了捋长须,沉吟道:“哦!想不到本派新任掌门,竟然是名满天下的东方不败元帅,实乃幸甚,实乃幸甚啊!”

    虚竹一时也呆若木鸡,暗叫:“哎哟,张大哥居然就是咱们中原武林人士人人喊打喊杀的东方不败!我与他同行数月,竟……竟毫无察觉。不过,我和他相处之时,并未发现他有何大奸大恶之行啊,为何……为何宋国武人总是要除之而后快呢?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语嫣同时掩嘴惊呼:“啊!原来……原来张大哥便是,便是东方公子所假扮的,这……这倒是奇了。”

    风波恶则拍着脑门大叫:“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咱们一块儿赶了这么久的路,为什么我就没早点儿发现张兄就是东方公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七)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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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不同摇头叹道:“非也,非也,不是四弟你脑子笨,而是东方公子伪装的功夫高啊!”

    慕容复目睹台上情状,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的,暗想:“这位张兄,不不,就是东方公子,和乔帮主为我洗刷冤屈在先,于擂鼓山上救我性命在后,接着又多番回护于我,我……我方才怎地猪油蒙了心,动了……动了杀他之念。”

    带东方不败前来泰山大会的魏明德、程远遥二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均想:“啊!原来真正的东方不败并非为丐帮帮主所擒来,而是被咱俩带到,这倒真是奇了!”

    鸠摩智瞥了东方不败一眼,心想:“咦!怎么是他?”

    台上的萧峰又端详了东方不败一阵,而后问道:“你……你当真是我东方兄弟?”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应道:“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我们初次见面,是在无锡城中,‘松鹤楼’上,当时咱们俩一共饮了二十多斤黄酒,还吃了十斤牛肉。”

    “东方兄弟!”萧峰手一抖,所托那个冒牌货当即滑落在地,而后他大步一迈,两步就跨到了东方不败面前。

    数月不见。如今却不期而遇,两人都激动不已,一时相对无言。

    沉默半晌。还是东方不败率先发话:“好大哥,多谢你来救我。”说着双臂伸出,紧紧搂住了萧峰。

    萧峰听了东方不败的话,心下一阵难过,把她抱在怀里,柔声说道:“东方兄弟,这些日子来可苦了你啦!其实。你不用感谢我。大哥没用得紧,竟然听信谣言,以为你遭人擒获。结果日夜兼程而来,却救了个假货。”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应道:“不,不。要谢的。应该谢的。常言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大哥既然为了一个假货都甘冒奇险,披星戴月而来,身捣龙潭虎穴之地,我这个真货,焉能不感激涕零!”话到此处,一双妙目,已然泪光盈盈。

    转眼再瞧萧峰的面庞。那也是虎目含泪,情难自已。

    在听闻全冠清揭破萧峰身份时。群雄便立时耸动。

    又听那个神秘铁头人自己表明真实身份——东方不败,在场中原武人无不胆寒。

    那日聚贤庄大战,萧峰与东方不败二人联手,连伤数百名好手,当真威震天下。

    中原群雄恨之切齿,却也是闻之落胆,这时又见二人突然出现在泰山之巅,均想恶战又是势所难免。

    当日曾参与聚贤庄之会的武人,回思其时庄中大战情状,兀自心有余悸。

    待见二人久别重逢,小叙相思之情,群豪由于心中惊惧,一时也只有面面相觑,肃然无语。

    “大哥,二哥,好久不见,不知二位近来可好?”首先打破沉默的,当然是视萧峰、东方不败为兄弟而非死敌的段誉。

    听到段誉的呼唤,萧峰和东方不败这才回过神来,松开各自的臂膀,转身迎向奔跑上台的段誉。

    “哈哈,有了你这样的好兄弟,大哥自然好得很哪!这些日子,不知三弟你又如何?”阔别两年,萧峰重逢段誉,心中喜不自胜,当即朗声应道。

    说话间,段誉已经奔至近前,对萧峰答道:“托大哥洪福,小弟两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大吉大利。”

    东方不败随即接口道:“既然大哥和三弟都那么好,我这个中间的自然也差不了啊!”

    正当三人有说有笑之际,却听全冠清阴恻恻地说:“段王子,这两人乃是我大宋军民的死敌,今日中原高手尽聚于此,他俩多半难以生离泰山了。大理段氏向来与我丐帮交好,因此全某还请段王子与他们二人划清界限,免得到时候动起手来,咱们伤了王子殿下,不好向段王爷交代。”言语中大有杀伐之意。

    面对如此威胁,段誉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回头昂然道:“有劳全长老提醒,不过在下早已同他们二位结拜为异姓兄弟,所谓义结金兰,即是同生共死!你们要将他俩杀害,最好也把我一块儿杀了。将我的尸首交还我父王之时,也不用多做解释,把在下此刻的话直言相告便是。相信父王既不会责怪在下辱没了段氏子孙的身份,也不会向丐帮兴师问罪。”

    萧峰与东方不败听罢,心中感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后萧峰上前一步,把戴在头上的布帽揭开,向全冠清和台下群雄一拱手,朗声说道:“全长老,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已经在辽国认祖归宗,恢复祖姓,因此眼下不在姓乔,而是姓萧,还请各位今后叫我萧峰,不要再唤我乔峰了。”

    台下之人听了,纷纷交头接耳。

    全冠清摸了摸下巴,回应说:“姓名虽然可以改变,但你身上所背负的累累血债,便可从此一笔勾销么?”

    只听萧峰又接着说:“各位英雄,我养父、养母乔三槐夫妇,以及授业恩师玄苦大师,均不是死于在下之手。而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前辈和智光大师,也并非萧某所杀。不知我与诸位的血仇又从何说起呢?”

    一旁的神山上人闻言,不以为然道:“喔,你说小僧的师兄徐冲霄并非死在你的手上,那么他又是为何人所杀了?”

    萧峰听了,望了一眼站在台下的吕章长老和吴长风长老,而后朝神山和尚抱拳说:“萧某不才,尚未查出真凶。”

    全冠清抢过了话头,哂笑道:“哼哼,你这契丹狗子,没有真凭实据,就敢在此信口雌黄,当这里的英雄好汉都是三岁小孩么?不必多说了,大家一起上,宰了这契丹刽子手和那东方走狗!”

    话音甫歇,只听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大叫道:“且慢!”

    跟着只见一个身着俗家衣衫却顶着个大光头的青年奔到台上,朝全冠清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全施主,依小僧愚见,这位张……,不,不,应该是东方施主,他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你们之间定有天大的误会,因此才会结下仇怨。如果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畅谈一番,说不定你们嫌隙就消散了,又何苦喊打喊杀呢?”

    全冠清见他外表、言行不伦不类的,出言相询道:“我瞧你奔上台时步履矫健,应该身有武功,而且据你外貌和言语、举止看来,你应是一位僧侣,却不知为何穿成这样。”

    虚竹赶紧答应:“唔,施主所猜不假,小僧的确是名出家人,穿成这样乃是为了躲避……躲避本寺的仇家。”

    全冠清继续问:“噢,请教小师父上下如何称呼,在哪一处宝刹出家?”

    虚竹微微躬身,答道:“小僧法号虚竹,在少林寺出家。”

    “一派胡言!”全冠清当即喝道,而后接着说:“少林寺弟子全被官府给抓起来了,朝廷又岂容你一个小和尚大摇大摆地上得泰山来!”

    虚竹连忙解释:“全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正是为了躲避官府的盘查,这才换上了一身俗家衣衫,上泰山之前,我还特意戴了顶大帽子,遮住我的光头呢!”

    全冠清听了,摇了摇头道:“就算你真是少林寺的僧人,也不应该在此大放厥词,替东方狗贼辩白。”

    虚竹闻言,赶紧摆手说道:“不不不,小僧决计是不会撒谎的。近几月来,小僧有幸与东方施主同行,一路上蒙他多番照拂。多日接触下来,小僧总觉得他就算不是什么活菩萨,那也是个大好人。全施主执意要枉杀好人,难道就不怕死后堕入阿鼻地狱么?”

    “哼!哪来的野和尚,竟敢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你快下来,要不然,连你一块儿宰了!” 全冠清一听虚竹的话,登时火冒三丈,当即喝骂道。

    东方不败上前拍了拍虚竹的肩膀,柔声道:“虚竹小师父,我一路上隐瞒身份,欺骗你那么长时间,你却丝毫不在乎,在此危急存亡之秋,反倒替我说好话。我……我心里很感动,谢谢了!”

    虚竹回首,轻摇着头,应道:“东方……东方施主,你,你不必谢我。小僧相信,你就算是骗了我,那也是迫不得已,有大大的苦衷。你肯定是个好人,只是……只是老天爷不长眼,偏让那么多人与你为难。”

    东方不败挥手说道:“别说了,别说了。小师父,对不起,我不能按照约定,陪你寻找你的师伯祖、师叔祖还有师父等一众少林高僧了。你,你这就下台去吧,他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岂料虚竹却摇头说道:“东方施……不,东方大哥,你还记得吗,那晚在西夏兴州城外,小僧……我叫你一声大哥,你答应了,是不是?”

    东方不败回忆片刻,颔首道:“对,那又如何?”

    虚竹本来拘谨胆小,此时忽然豪气陡生,说道:“好,东方大哥,你既然已认我作小弟,眼下若不是瞧不起我,咱二人便在此正式结拜起来,做一对异姓兄弟。”(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八)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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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东方不败答话,段誉已经喜道:“妙极,妙极!趁萧大哥和我也在这里,咱们四人便一起结拜了吧!”

    旁边的萧峰见状微微一笑,对段誉说道:“段兄弟做事倒真是爽快,东方兄弟还没开口,你就先替他答应了。”

    而后转身朝虚竹说:“这位师父,台下的数千人都要取我性命,情势委实凶险无比,但你竟然不怕艰危,在此生死一线间挺身而出,足可见是个重义轻生的大丈夫、好汉子。我萧峰今生能和你相结为兄弟,却也不枉了。”

    东方不败本来还想劝虚竹离开,但听萧峰和段誉二人都同意他的结拜提议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四人叙了年纪,虚竹大段誉三岁,因此成了他三哥。

    段誉正要跪倒下拜自己的三位哥哥,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一事,叫道:“哎呀,可惜此刻没有香烛。”

    未等他把话说完,东方不败就已应道:“这便取来!”

    只见她人影一闪,原本立在封禅台中央捆绑她替身的粗大木桩就被连根拔起,跟着他玉手一挥,“喀喇喇”地一阵响动,那木桩就竖着裂成四块。

    “咚”“咚”“咚”“咚”四声过后。四根细木桩已然插入萧峰等四人面前的地上。

    而后东方不败随手一劈,掌上真气如烈焰般扫出,木桩顶端一触即燃。

    台下一众武人看了。无不目瞪口呆。

    萧峰见状,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哈哈,东方兄弟,数月不见,你的武艺又精进了。”

    东方不败朝他抱拳笑道:“哈哈,哪里。哪里!”

    接着段誉对虚竹叫道:“三哥,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就跪拜下去。

    虚竹急忙还礼,而后朝萧峰、东方不败跪倒。

    萧峰立时下拜还礼道:“虚竹兄弟。萧某今日能结交到你这等英雄好汉,欢喜得紧哪。”

    东方不败也跪倒地上,向虚竹说道:“三弟,倘若今日咱们四人侥幸不死的话。二哥继续陪你寻找师伯祖、师叔祖和师父等高僧。”

    虚竹谢道:“嗯。多谢二哥!”

    跟着四人人相对拜了八拜,竟然在天下英雄之前,义结金兰。

    站起身后,萧峰觉得新交了个兄弟,顿时豪气勃发,朝台下大声道:“拿酒来!”

    四名混在中原武人当中的契丹武士立时从各自怀中掏出一只大皮袋,快步走近台边,双手奉上。

    萧峰等四人伸手接过。各自拔下皮袋塞子。

    萧峰朗声说道:“三位兄弟,你我生死与共。不枉了结义一场,死也罢,活也罢,大家痛痛快快地大喝一场。”

    东方不败、段誉、虚竹为他豪气所激,异口同声道:“不错,咱们正要和大哥喝一场酒。”

    萧峰听了,心神激荡,回应说:“嗯,好,三位兄弟,大家痛饮一场,之后就放手大杀吧。”

    说完便将皮袋高举过顶,微微倾侧,一股白酒激泻而下。

    他仰起头来,咕嘟咕嘟地狂喝不已。皮袋装满酒水,少说也有二十来斤,但萧峰一口气不停,将一袋白酒喝得涓滴无存。

    他肚子微微胀起,脸色却黑黝黝的一如平时,毫无酒意。

    虚竹胸中热血如沸,哪管他什么佛家的五戒六戒、七戒八戒,提起手中皮袋便即大喝了一口。

    东方不败和段誉见状,也不甘人后,于这泰山之巅,封禅台上,同时举袋豪饮。

    面对如此气吞山河的架势,群雄相顾失色。

    待烈酒饮完,萧峰右手一挥,将大皮袋扔至台下,呼喝道:“哪一个要想找萧某报仇的,便请上台来一战吧!”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没人敢搭话。

    其实在这帮中原武林人士中,心中恼恨萧峰者甚众,敢于上台与之一战者实寡。

    见半晌无人回应,萧峰又朗声道:“怎么?你们口口声声说欲杀我而后快,现在我自己送上门来了,为何还不动手?”

    听闻萧峰这话,全冠清心下有气,但他自忖不是萧峰的对手,于是扭头望向一旁的慕容复,低声说道:“盟主,要如何处置辽贼萧峰,还请示下。”

    慕容复沉吟道:“唔,你……你容我再想想。”

    “哼,还想个什么?你若是畏惧他,趁早把武林盟主之位让出来,免得大家都受你拖累。”众人循声望去,说话者正是神山上人。

    原本就脾气暴躁的他先前被慕容复这个晚辈抢去盟主大位,还遭东方不败一阵奚落,心中早就积了一团火,现下又听慕容复这样说,当即再也按捺不住,爆发了出来。

    眼见慕容复并不搭理自己,神山和尚心中的火气更大了,转身对萧峰说道:“兀那契丹贼子,你杀害我徐冲霄师兄的大仇,老衲早就想报了,只是一直寻你不着。今日老天有眼,将你送至我面前,老衲焉能与你善了?”说着就欲提起禅杖跳上台去,的确是把性命豁出去了。

    “神山师兄,且慢动手。贵派徐师兄并非萧施主所杀!”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神山和尚扭头一看,惊呼道:“咦!玄慈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场群雄闻言,心中俱是一凛,朝上山的路径望去,只见少林寺方丈玄慈正带着玄字辈的七位高僧。身着俗家衣帽,从山下疾步而上。

    虚竹站在封禅台上远远一望,登时喜出望外。大叫道:“啊,是方丈,众位师伯祖、师叔祖他们!”

    待八大高僧走近,玉皇顶上众人一齐躬身行礼。

    玄慈等八僧双手合十,向群豪回礼。

    然后虚竹冲下封禅台,朝玄慈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方丈师伯祖。多谢佛祖保佑,你平安无事。”

    玄慈眼见虚竹,也是又惊又喜。关切地问:“喔,你是虚竹吧?听玄难师弟讲,自擂鼓山棋会过后,你便随一位张施主下山行善去了。想不到竟然因此避过一场大祸。阿弥陀佛。看来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虚竹点头道:“嗯,师伯祖说得是。对了,师伯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玄慈对他温言道:“唉,一言难尽哪。虚竹,你先退下,待老衲化解了眼前这场血雨腥风。再来与你解释。”

    “是,师伯祖。”虚竹双手合十说道。而后就又回到封禅台上,与萧峰等人站在一起。

    而后慕容复、鸠摩智、全冠清、段延庆等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过来和玄慈见礼。

    玄慈对这些人不论善恶,一般地相待以礼,只是在见到跟在段延庆身后的叶二娘时微微一怔,旋即恢复一向的慈和之态。

    待问候完毕,神山上人便开始责难玄慈方丈了:“玄慈师兄,你说敝派门中徐师兄并非萧峰所害,到底是有真凭实据,还是有意袒护门人?”说话时神色严峻,语气更咄咄逼人。

    玄慈却不卑不亢,向神山和尚解释道:“我佛在上,‘妄语’乃佛门重戒!神山师兄,小僧说话,当然是讲真凭实据的。丐帮徐长老年高德劭,武林中众所敬仰,他老人家在卫辉家中为人杀害,敝寺僧众闻之均感震悼。小僧当即委派戒律院首座玄寂师弟,会同玄渡师兄、玄因师兄、玄生师弟,四人连夜赶往卫辉徐长老府上,负责查明真相。”

    在场群豪听到这里,连连点头,说道:“嗯,原该如此。”

    神山上人问道:“后来怎样?查出什么名堂了没有?”

    玄慈说道:“他们查出的结果就是,徐长老决不是乔峰杀的!”

    台下群雄等都是一惊,齐问:“大师,这又何以见得?”

    站在玄慈身后的玄垢上前一步,解释道:“我佛慈悲!那日乔峰和东方不败在少林寺中大闹一场,我们没能将他们擒住,给他们脱身逃走。后来小僧和玄石师弟二人奉了方丈师兄之命,暗中追踪乔峰。”

    台上的萧峰与东方不败闻言,对视一眼,心中一个疑团已经解开:“难怪我们就总觉得遭人跟踪,原来的确如此,还是少林寺的高手所为。”

    这时玄石又走上前来,说道:“小僧玄石,奉了方丈法旨,与玄垢师兄负责监视乔峰等人的动静。聚贤庄大战之后,小僧负责监视乔峰和那小姑娘阿朱一路,而玄垢师兄则监视东方不败。他们三人在雁门关会合后,一路上倒也没甚事故。”

    玄垢接口道:“世上的事,往往越是不经意,越会有出其不意的事来到头上。我和玄石师弟不敢怠慢,一路上住在乔峰一行人的隔壁房间,两人轮流只睡半夜,严加监视他们。路上的事我记得很清楚,乔峰一行人于七月初四离开渭州,我们远远蹑着,一路上从没离开片刻,在七月初七才抵卫辉。”

    神山冷冷地道:“你日子记得这么清楚,只因徐长老是七月初三晚上给人杀害的?”

    玄垢道:“正是!如果徐长老是七月初三晚上死的,就不是乔峰杀的,如果徐长老是乔峰杀的,那就决不是七月初三的事!”

    神山和尚还是不信,又问:“日子没记错么?”

    玄垢颔首道:“这件事至关要紧,我们是到徐长老家里详细问明了的。”

    玄石接着说:“七月初七乞巧节,丐帮在卫辉开吊,祭奠徐长老,我二人也去上祭,盼能听到什么线索。我二人出得门来,径自又去跟蹑乔峰,遥遥望见乔峰与东方不败从濬河边停靠的一艘船中出来,而后又到一间客栈见了谭公。接着他们就回自己落脚的客店了。后来听说谭公、谭婆夫妇和赵钱孙三人死在之前那艘船中。坊间传言,说这三人多半便是乔峰杀的。这就奇了,如果三人都是他杀的,那么谭公的尸首应当在客栈里发现,又怎么会出现在船上?”

    玄垢又道:“不错,更奇的是,后来我们跟踪乔峰一行人到山东泰安单家庄,见乔峰和东方不败与那铁面判官单正会了面,他二人离开时单正明明还是活着的,可为何我们随乔峰走到半路上却听说单正被乔峰杀了?”

    神山冷冷地道:“是乔峰其他的帮凶所为吧?”

    玄垢挠了挠头,应道:“这个……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至于去天台山止观寺保护智光大师,方丈师兄另行派得有人。我们见乔峰带同东方不败、阿朱向南方而去,便不再跟踪,自行回寺。”

    玄慈、玄垢、玄石等僧在武林中数十年来威名素著,正直无私,众所周知,他们既这么说,在场群豪听了绝无怀疑。

    而神山上人还是不服气,继续问道:“止观寺智光大师命丧少林派‘摩诃指’之下,不知方丈师兄有何解说?”(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九)元凶(九千字大章)

    ps:  (今天首先继续感谢书友“事组则圆”的打赏!我的作品《天龙不败》发布了新章节《第四百四十九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九)元凶(九千字大章)》,/book/)

    玄慈合十当胸,缓缓说道:“我佛慈悲!智光大师是服毒圆寂的。他所服毒药是寻常的砒霜,是从天台县城的仁济药店中,分作十天慢慢取来的。”

    只见玄渡大师上前一步,说道:“方丈师兄曾派小僧前往天台山查究,智光大师确是服砒霜自尽,他眼珠凸出,后脑骨碎裂,那是死后的事了。”

    神山和尚摇头道:“嗯,那乔峰去见智光大师,自是要逼问雁门关外那带头大哥的姓名。智光大师不肯说,他便以‘摩诃指’伤了大师。眼珠凸出,后脑骨碎裂,可不是中了‘摩诃指’的情状吗?”

    玄慈大师却坚定地说道:“绝不是乔峰。”

    神山上人又说:“还请方丈师兄指点其中原由。”

    玄慈大师应道:“好!”说完话却登上封禅台,站到萧峰面前。

    萧峰见状,赶紧抱拳为礼。

    玄慈双手合十还礼过后,从怀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向萧峰微笑道:“萧施主,可认得老僧吗?”

    萧峰一见之下,立时认出,躬身说道:“喔,原来玄慈大师。便是当日的迟老先生。”

    玄慈微笑点头。

    只见另外四名老僧各从怀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萧峰躬身向玄渡说道:“玄渡大师,杜老先生。”

    向玄因行礼。道:“玄因大师,金老先生。”

    向玄止行礼,道:“玄止大师,褚老先生。”

    向玄生行礼,道:“玄生大师,孙老先生。”

    玄慈转身对台下群雄说道:“各位施主,这位萧施主曾在少林寺学艺。本师是玄苦师弟。玄苦师弟两年多前为人所杀,当时寺中大都认定是萧施主下的手。老衲与玄寂师弟曾细查玄苦师弟断骨的伤势,发觉凶手的掌力狠猛异常。并非少林派武功。我们又想萧施主会使丐帮的‘降龙十八掌’,那也是威猛阳刚的掌力。于是老衲自己,再加上玄渡、玄因、玄止、玄生等几位师兄弟,我们五人改穿了俗家衣帽。在浙东天台山道的凉亭中。和萧施主相遇,邀得他全力施为,尽展所长。这五掌一一对过,我师兄弟互瞧一眼,心中都是同一句话:‘不是乔峰杀的!’”

    神山和尚却追问道:“那各位师兄的结论为何如出一辙呢?”

    玄慈大师不慌不忙地解释说:“我们五师兄弟所使掌力,有刚有柔,有厚有绵,萧施主定须全力以赴。不能取巧,否则难免立毙于当场。就算他能瞒得过我们其中一人。决不能五人全都瞒过。后来他跟老衲对掌,老衲使一招般若掌的‘一空到底’,正当掌力全空之际,萧施主的掌力竟也忽然放空,老衲这一下如是诱招,趁机发力,他非肋骨齐断不可。萧施主和我五人在山道上邂逅相逢,只为了不肯伤我,宁可甘冒大险,全撤掌力。他连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也不肯轻易加害,焉能杀害传他艺业的恩师?以掌法而论,玄苦师弟决不是萧施主所杀!以心地而论,更非萧施主所杀!”

    玄渡、玄因、玄止、玄生四僧齐声说道:“方丈师兄当时便有此推断。我四人事后详加推敲,议论他掌法、掌力中诸般细微曲折之处,亦都毫无疑义。”

    玄慈森然道:“当时在天台山道上,我们五人先已立下了主意,倘若察觉萧峰果真是凶手,我们便即五人合力,诛除了他,不但为玄苦师弟报此血仇,也为武林除去一个祸胎。”

    扭头向萧峰道:“萧施主,我们今日说这番话,不是向你卖好,乃是向神山师兄等诸位英雄好汉说明,并非我少林弟子妄杀无辜,而我少林派不正戒律。”

    萧峰躬身道:“是。多谢方丈大师为我洗刷冤屈。”

    玄慈脸现慈和,缓缓说道:“萧施主,现今我坦率相告:你一心追寻的那个带头大哥,便是老衲玄慈!”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全身剧震。

    对于萧峰而言,尤是如此。

    只听他激动得地断断续续道:“啊!原来……原来……你……你……就是……”

    玄慈微微点头,续道:“不错,正是老衲。当日在天台山道上,我知你并非杀害玄苦师弟的凶手,于是在跟你对掌时突然撤去掌力,就是要让你一掌打死了我,报你父母的大仇!”

    萧峰陡然间获知真相,心绪兀自难平,但种种疑团也终于得解,暗想:“当时既有人传来假讯,说我爹爹要来少林寺藏经阁抢夺武功秘笈,中原武人要设法阻止,理所当然应由少林寺中高手率领带头;而与汪前帮主情好莫逆的武林前辈,自以后来担任少林寺方丈的玄慈大师为首。只因我出身少林,素知玄慈方丈为人慈和,决不致没来由地带人去杀我爹娘,我心有所偏,便对清清楚楚现身在我面前的带头大哥视而不见,再也不去想上一想,玄慈方丈便该是带头大哥!”

    玄慈淡淡地道:“老衲当年做了这件大错事,早已甘愿就死。萧施主,请你上来一掌打死我吧。为你爹娘报仇,是人子应有之义。老衲未能及早明言,以致有多人为此送命。众位英雄豪杰,萧峰杀我,乃是完结一段因果,既有此因,便有此果。任谁不得伸一指加害于他!”

    说完垂手低眉,挺胸而前。只待萧峰下手。

    “轰”萧峰听闻玄慈大师所言,内力情不自禁提起,一时间封禅台上罡风四起。杀气腾腾。

    “大哥!手下留情!”眼看玄慈方丈命在顷刻,虚竹赶紧出言相劝。

    兄弟连心,东方不败和段誉见状,也跟着劝解道:“萧大哥,玄慈大师乃是受人蒙蔽,请放过他吧!”

    萧峰思虑片刻,终于压制住体内澎湃的真气。转而负手背后,缓缓走上几步,说道:“方丈大师。当年有人假传讯息,大师误信人言,致有雁门关外不幸之事。倘若萧峰身居大师之位,亦当如此作为。方丈大师行事居心。没半点违了佛旨。玄苦恩师自不是大师所杀。然我义父义母、赵钱孙等人,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玄慈道:“老衲惭愧,这些人虽非我所杀,但确是因我而死。老衲迄今尚不明凶手是谁。”

    萧峰道:“既然凶手迄今未明,萧峰此时亦不以一指加于方丈大师。此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到时自当再向方丈请益。”

    玄慈颔首说:“我知你心存慈念,凭此一念,即可多造功德。”

    萧峰应道:“弟子不敢求多造功德。只盼少作罪业。”

    玄慈道:“咱们学武之人,心中常存少作罪业的一念。便是功德。”

    萧峰道:“多谢大师教诲。”而后向在场中原武人团团躬身行礼,说道:“各位,既然玄慈大师已经还萧某一个清白,那么萧某和各位的仇怨已了,这就告辞。”

    接着转身朝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兄弟,咱们走吧!”

    东方不败刚想答应,却听全冠清喝道:“且慢!”

    萧峰见全冠清仍要纠缠,心下有气,问道:“怎么,全长老,难道你信不过玄慈大师之言,还是认定我是杀害多位中原武林人士的凶手么?”

    全冠清摇头道:“玄慈大师德高望重,他的话,谁敢怀疑?但你和东方不败二人是当今大辽皇帝的左膀右臂,身居高位,统领辽国数十万兵马,却是不假。哼哼,一个南院大王,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偷偷潜入宋境,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光凭这一条,我们中原武人,就不能放你走。”

    玄慈听罢,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难道老衲风尘仆仆而来,还是阻止不了一场杀戮么?”

    东方不败走上前去,对玄慈大师谢道:“大师,不必灰心,你能亲自赶到,为我和萧大哥洗清冤屈,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接下来这些不散的阴魂,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玄慈方丈闻言,颔首说道:“善哉,善哉!”

    而后东方不败转身面向全冠清,义正词严地说:“全长老,你好大胆子啊!明知我和萧大哥乃是大辽天子的股肱重臣,还敢挡我们的道。你不想想,要是我们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给了辽帝借口,出兵伐宋?你眼下这行径,究竟是爱宋国呢,还是要害宋国?”

    全冠清听了,厉声说道:“哼,无耻谰言!辽贼进犯我中原之意,就如当年司马昭篡逆之心一般,普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就算放你们回去,辽国君臣照样会找到理由来攻打我们。倒不如我们现在就先断其臂膀,到时候他就算打来,武力也会大打折扣。”

    群雄闻言,纷纷应和道:“嗯,不愧是‘十方秀才’,思虑就是周全!”“唔,不错,不错,决不能放他们回辽国去!”“对为大宋尽忠,跟他们拼了!”

    经过全冠清这么一挑拨,一时间群情激奋,众武人“轰”的一声站起,纷纷持兵刃在手,意欲同萧峰和东方不败拼命。

    与此同时,经过反复思量,慕容复回想先祖遗训,复国之志在胸中奔腾翻涌。

    终于下定决心,要以江山大业为重,江湖道义为轻,断然抛弃萧峰与东方不败对自己的恩义,踏上几步,朗声说道:“萧大王,今日中原群雄要保家卫国,诛杀胡虏,我身为武林盟主,自然先来下手。”说着又重新跳上封禅台。

    玄慈、东方不败等人赶紧闪至一旁,为“南慕容”和“北萧峰”腾出一块空地。

    萧峰点头道:“好!你和我齐名已久。今日便要在各位英雄面前分个高下。”语毕胸口热血上涌,在英雄肝胆驱使下,一声长啸。呼的一掌“损则有孚”,向慕容复猛击出去。

    慕容复领教过他掌力的厉害,双掌齐出,全力抵御。

    岂料萧峰掌到中途,两肘忽地往上微抬,右拳左掌,直击横推。一快一慢的打了过来。

    这是降龙十八掌中第十六掌“履霜冰至”,一招之中刚柔并济,正反相成。实是妙用无穷。

    而慕容复最擅长本领是“斗转星移”之技,将对方使来的招数转换方位,反施于对方。

    但萧峰一招的关窍恰好与“斗转星移”的原理相合,也是借力打力。路数太过变幻莫测。慕容复实在不知他要击向何处,于是无法牵引,当即凝运内力,双掌推出,同时向后飘开三丈。

    萧峰身子微侧,避开慕容复的掌力,大喝一声,犹似半空响了个霹雳。踏上两步,追上慕容复。举起右拳就向慕容复脑门砸去。

    慕容复听到他这一声大喝宛如雷震,本存惧意,见他身法如此之快,更加心惊。

    萧峰这一拳来得好快,直似电闪,慕容复待要招架,拳力已及顶门,总算他反应够快,脑袋向后急仰,两个空心筋斗向后翻出,这才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这千钧一击。

    未待他站稳,萧峰叫声:“好!”双掌向前平推,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招“震惊百里”便即发出。

    慕容复没料到萧峰第二击能如此迅速异常地赶到,简直是前劲未衰,后劲继至。

    好在他身法精奇,借着萧峰掌上的劲风,再次飘开,不过这次已经落到台边,差点掉下去。

    甫一开战,萧峰就已占得上风,但他接连迅猛发掌,内力消耗着实不少,到后来掌力略有减弱。

    台下武功低微之辈看不透其中的关窍,慕容复却心下雪亮,当即精神一振,抓住机会揉身而上,施以反击。

    自练成《易筋经》上心法之后,慕容复内功大进,气运双掌,掌缘真气密布,其锋锐不下一柄千锤百炼的宝剑,立马使出慕容氏家传剑法,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就将萧峰全身罩在一道道掌剑劲风之中。

    武林人士向来只闻姑苏慕容氏武功渊博,各家各派的功夫无所不知,殊不料手中无剑手亦剑,剑法竟精妙若斯。

    但慕容复每一招不论如何凌厉狠辣,总递不到萧峰身周一尺之内。

    当他绕到萧峰背后横劈一剑,萧峰听得背后风响,衣上也已微有所感,就在这一瞬之间,反手回劈,正是“降龙十八掌”中一招“神龙摆尾”,“咚”地一下二掌相交,慕容复只觉手臂酸麻。

    就在此刻,萧峰的后招又至,这第二掌“或跃在渊”,“呼”地一响,左掌前探,右掌倏地从左掌底下穿了出去,直击慕容复小腹。

    如此便逼得慕容复纵高伏低,东闪西避。

    好在慕容复“斗转星移”之技奥妙莫测,卸去了萧峰大部分掌力。

    转瞬之间,二人翻翻滚滚地已拆了百余招。

    东方不败、虚竹、段誉见萧峰每一掌都是打得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只怕难以持久,心中皆是焦急。

    这时东方不败忽地看到慕容复以掌为剑的剑法中露出老大一处破绽,情急之下,也就顾不得比武的公平了,当即以传音入密提醒萧峰道:“大哥,快用‘潜龙勿用’!”

    萧峰闻言,立时右手一推,左手同时向里钩拿。

    面对萧峰的右推左钩,慕容复为躲他右掌,身子朝自己右边一侧,却不料后背“神堂”大穴正撞在他左手那屈起食中两指上,身形微微一滞。

    趁此机会,萧峰右掌顺势一招“利涉大川”倏地击出,直取慕容复左胸。

    众人见状,均是一惊,因为他们都清楚,中了这招之后,慕容复不死也得重伤。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齐叫:“休伤我家公子!”一齐奔上。

    王语嫣也从人丛中抢出,叫道:“表哥。表哥!”

    就在敌人快要中招的时候,萧峰心想:“我与慕容公子无冤无仇,只是恼他恩将仇报的行径。又何苦伤他性命?”

    言念及此,掌上的力道已然收了八成。

    孰料奇变陡生,正在此时,一个脸蒙灰布的灰衣僧人迅捷无伦地蹿上封禅台,二话不说,伸出食指就朝萧峰凌虚点来。

    亏得萧峰应变奇速,放过慕容复。转而使一招“密云不雨”,双掌交替连拍,“啪”“啪”“啪”“啪”“啪”。接连挡开数十道极其凌厉的指力。

    慕容复如蒙大赦,连忙运劲冲开背后被封的穴道,抬手对准萧峰脖子就是一掌剑。

    此刻萧峰正全神贯注地对付连绵不断的指力,无暇顾及慕容复见缝插针的掌剑。眼看脖颈要害就要中招。

    便在此时。半空中忽有一条黑衣人影,如一头大鹰般扑将下来,双足正好落在慕容复伸出的手上,使其微微一偏,刺了个空。

    这人蓦地里从天而降,突兀无比,众人惊奇之下,一齐呼喊起来。

    待他踢开慕容复的臂膀。落到地上,在场的人这才看清。原来他手中拉着一条长索,长索的另一端系在十余丈外的一株大树顶上。

    只见这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冷电般的眼睛。

    说来也怪,灰衣僧见黑衣人到来,便即停止了出指攻击,站立原地。

    黑衣人与灰衣僧相对而立,过了好一阵,始终谁都没开口说话。

    群雄见这二人身材都甚高,只是黑衣人较为魁梧,灰衣僧则极瘦削。

    又过良久,黑衣灰衣二人突然同时说道:“你为何要救他?”

    同是一个“他”字,指的却是不同的人:黑衣人口中所指乃是慕容复,灰衣僧指的当然是萧峰了。

    群雄听二人说了这六个字,心中都道:“这二人声音苍老,年纪应该不轻了。”

    萧峰当即走上前来,谢过救他的黑衣人:“在下萧峰,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慕容复也上前对灰衣僧拜谢道:“在下慕容复,得蒙高僧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是不知前辈为何会使我慕容家的‘参合指’?”

    那灰衣僧并不答话。

    而一旁的玄慈方丈则仔细端详起他来,忽地若有所悟,疾步上前,提高声音,问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当真是你吗?”

    众人突然听到他说出“慕容博”三字,又都一惊。

    群雄大都知道慕容复的父亲单名一个“博”字,又知此人逝世已久,怎么玄慈会突然叫出这个名字?难道假报音讯的便是慕容博?

    各人顺着他的眼光瞧去,但见他双目所注,却是那站在封禅台上的灰衣僧。

    那灰衣僧一声长笑,说道:“方丈大师,你眼光好厉害,居然将我认了出来。”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面容。

    慕容复惊喜交集,叫道:“爹爹,你……你没有……没有死?”随即心头涌起无数疑窦:爹爹为什么要装假死?为什么连亲生儿子也要瞒过?

    而台下的全冠清则惊呼:“咦,燕……燕先生,怎么,怎么会是你?”

    玄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嗯,慕容老施主,果然是你。我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那日你向我告知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老衲自是深信不疑。其后误伤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见你不到了。后来听到你因病去世了,老衲好生痛悼,一直只道你当时和老衲一般,也是误信人言,酿成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唉!”

    他这一声长叹,实包含了无穷的悔恨和责备。

    这时忽听那黑衣人指着慕容博暴喝道:“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当年我和你三次对掌,深悔不知你本来面目,没下重手杀了你。今天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慕容博听了他的话,脸现疑惑之色,问道:“喔,你究竟是何人?与老夫有何仇怨?”

    “好!”那黑衣人应道:“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说着伸手便拉去了自己的面幕。

    群雄“啊”的一声惊呼,只见他方面大耳,虬髯丛生。相貌十分威武,约莫六十岁左右年纪。

    萧峰惊喜交集,抢步上前,拜伏在地,颤声叫道:“你……你是我亲生父亲……”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好孩子,好孩儿。我正是你的生父。咱爷儿俩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记认,谁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

    一伸手。扯开胸口衣襟,露出一个刺花的狼头,左手一提,将萧峰拉起。

    萧峰扯开自己衣襟。也现出胸口那个张口露牙、青郁郁的狼头。

    两人并肩而行。突然间同时仰天而啸,声若狂风怒号,远远传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鸣响,数千豪杰听在耳中,尽感不寒而栗。

    萧峰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取出一块缝缀而成的大白布,展将开来。正是智光和尚给他的石壁遗文拓片,上面一个个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那虬髯老人指着最后几个字笑道:“‘萧远山绝笔。萧远山绝笔!’哈哈,孩儿,那日我伤心之下,跳崖自尽,哪知道命不该绝,坠在谷底一株大树的枝干之上,竟得不死。这一来,为父的死志已去,便兴复仇之念。那日雁门关外,中原豪杰不问情由,杀了你不会武功的娘亲。孩儿,你说此仇该不该报!”

    萧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萧远山道:“当日害你母亲之人,大半已为我当场击毙。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染病身故,智光和尚服毒自尽,总算便宜了他们。只是那个带头大哥和假传消息之人,迄今兀自健在。”

    说着目光如电,在玄慈和慕容博的脸上扫过。

    而后萧远山转过头来对萧峰惨笑道:“嘿嘿,嘿嘿!当年你老子并无夺取少林寺武学典籍之心,他们却冤枉了我。好,好!萧远山一不做,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给人家瞧瞧。这三十年来,萧远山便躲在少林寺旁,将他们的武学典藉瞧了个饱。少林寺诸位高僧,你们有本事便将萧远山杀了,否则少林武功非流入大辽不可。你们再在雁门关外埋伏,可来不及了。”

    少林八大高僧一听,无不骇然惊色,均想此人之言,多半不假,本派武功倘若流入了辽国,令契丹人如虎添翼,那便如何是好?

    连同武林群豪,也人人都想:“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此人活着下山。”

    萧峰对萧远山道:“父亲,那带头大哥当年杀我亲娘,乃事出误会,虽然鲁莽,尚非故意为恶。可是另有一个大恶人,杀了我义父义母乔氏夫妇,令孩儿大蒙恶名,到底此人是谁,父亲可知?”

    萧远山哈哈大笑,道:“孩儿,那乔氏夫妇,是我杀的!”

    萧峰大吃一惊,颤声道:“是父亲所杀?那……那又是为什么?”

    萧远山道:“你是我的亲生孩儿,本来我父子夫妇一家团聚,何等快乐?可是这些南朝武人将我契丹人看作猪狗不如,动不动便横加杀戳,将我孩儿抢了,去交给别人,当做他的孩儿。那乔氏夫妇冒充是你的父母,既夺了我的天伦之乐,又不跟你说明真相,那便该死。”

    萧峰胸口一酸,说道:“我义父义母待孩儿极有恩义,他二位老人家实是大大的好人。然则杀死谭公、谭婆、赵钱孙等等,也都是……”

    萧远山道:“不错!都是你爹爹干的。智光大师虽已身死,我仍在他太阳穴上指击泄愤。当年带头在雁门关外杀你娘亲的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他,岂非该死?”

    萧峰默然,心想:“我苦苦追寻的‘大恶人’,却原来竟是我的爹爹,这……这却从何说起?”缓缓地道:“少林寺玄苦大师亲授孩儿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间,孩儿得有今日,全蒙恩师栽培……”说到这里,低下头来,已然虎目含泪。

    萧远山道:“这些南朝武人阴险奸诈,有什么好东西了?这玄苦是我一掌震死的。”

    少林八高僧齐声诵经:“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声音十分悲愤,虽然一时未有人上前向萧远山挑战。但他们在这念佛声中所含的沉痛之情,显然已包含了极大决心,决不能与他善罢干休。

    萧远山又道:“杀我爱妻、夺我独子的大仇人之中。有丐帮帮主,也有少林派高手,嘿嘿,他们只想永远遮瞒这桩血腥罪过,将我儿子变作了汉人,叫我儿子拜大仇人为师,继大仇人为丐帮帮主。嘿嘿。孩儿,那日晚间我打了玄苦一掌之后,隐身在旁。不久你又去拜见那贼秃。这玄苦见我父子容貌相似,只道是你出手,连那小沙弥也分不清你我父子。孩儿,咱契丹人受他们冤枉欺侮。还少得了么?”

    萧峰这时方始恍然。为什么玄苦大师那晚见到自己之时,竟会如此错愕,而那小沙弥又为什么力证是自己出手打死玄苦。却哪里想得真正行凶的,竟是个和自己容貌十分相似、血肉相连之人?

    于是含泪说道:“这些人既是爹爹所杀,便和孩儿所杀并无分别,孩儿一直担负着这名声,却也不枉了。”

    一旁的东方不败听了萧远山所言,却心下起疑。上前两步,朝他一拱手道:“小可东方不败。拜见伯父!伯父之言,恐怕有些不尽不实吧?”

    萧远山听罢,扭头瞧了东方不败一眼,说道:“哦,原来是峰儿的结义兄弟。东方贤侄,老夫所言,有何不妥?”

    东方不败应道:“不妥之处太多,且听小可一一将来。首先,若是依照伯父所说的理由,您要杀死乔三槐夫妇,为何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好似算准了萧大哥的行踪,等他要回家见二老时才动手?而且还要想方设法让少林僧刚好迟一步赶到,认定萧大哥是凶手?据小可推断,凶手先杀人,再到少林寺中去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因此杀害乔三槐夫妇的凶手须在路上监视我与乔大哥的动向,算好时间后飞鸽传书通知藏身少林寺里的共犯,那共犯再告知寺里的和尚赶到乔三槐家里救援,两人一起配合得天衣无缝,才完成了这一桩栽赃陷害的大计!”

    萧远山闻言,微微一愣,不作回答。

    只听东方不败又说:“其二,虽然您与萧大哥父子二人面目相似,但大家请看,您一个六十岁的人和三十岁的萧大哥哪能一模一样呢?很明显是有人直接装成萧大哥的样子杀人嘛!”

    萧峰听了,不解地问:“哦,特意扮成我的容貌杀人?这……这又是为何?”

    东方不败摇头道:“其中原因,请容小弟稍后再做解释。”

    而后继续说道:“最奇的是,萧伯父杀害谭公、谭婆、赵钱孙等人的理由,乃是他们不肯告诉萧大哥‘带头大哥’的真实身份。可是他们到底告诉萧大哥‘带头大哥’是谁没有,当时只有萧大哥,小可,以及阿朱妹子三人知道。萧伯父又没来问过我们,又如何得知他们没有说出‘带头大哥’姓名,并且以此为由杀人呢?”

    萧峰闻言,却犯起了糊涂,追问东方不败道:“喔,如果我父亲不是那‘大恶人’,那他为何要主动包揽下这么多的罪名?还有,那真正的‘大恶人’,到底是谁?”

    东方不败向萧峰解释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萧伯父宁愿自己承担恶名,全是为了你,他的亲生儿子!”

    萧峰听罢,惊诧不已,喃喃自语道:“为……为了我?”

    随即恍然大悟,萧远山是要以自己扛下所有罪行的方式,来佐证玄慈等少林高僧之言。

    今日自己才与生父初次见面,不料其父爱,竟浓至斯。

    接着东方不败又说:“而那真正的‘大恶人’,就是当年假传讯息,意欲挑起宋辽大战的人;同时也是如今要极力促成辽夏结盟,进犯大宋的人;是要刺杀宋国皇太后以及稳健派大臣的人,又是害得少林寺被官府查封的人,还是真正推动这次泰山大会的人。我说得没错吧,慕容博老先生,或者该叫你一声燕龙渊燕老爷。”

    听到此节,慕容博不禁拍手叫好:“好,好,精彩,精彩!不愧为替大辽执掌百万雄兵的大元帅,果然心思缜密,推理得严丝合缝。老夫佩服,佩服!”

    东方不败则抱拳说:“承前辈谬赞!”

    听了二人的对话,在场群雄均已明了,近两年来江湖上所有大风大浪的始作俑者,就是诈死的慕容博。

    但闻慕容博问东方不败道:“东方元帅,你是如何得知一切尽是老夫所为的?”

    东方不败答道:“哼,拜你所赐,这两年来,小可一天都没闲着。通过数百日的查探线索,还有苦思冥想,又见得方才前辈出手攻击萧大哥的‘参合指’,与那日行刺高太后的刺客头目所发招式一模一样,还有你的武功路数里隐隐含有少林派武学的影子,再加上全长老那声‘燕先生’,小可终于彻底明白了,你就是两年来武林中这许多事端的幕后黑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血仇霸业,笑一声付沧海(十)沧海【万字大章,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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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此处,萧远山喝道:“那还跟他费什么话?大家一起上,宰了这祸根!”说着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击了过去。

    岂料这时鸠摩智飞身上台,斜刺里闪至,双掌封挡,“波”的一声响,拳风掌力相互激荡,台上一时间飞沙走石。

    这一下掌拳相交,竟不分高下,两人都暗自钦佩。

    而后鸠摩智转身向慕容博合什一礼,说道:“慕容先生,昔年一别,嗣后便闻先生西去,小僧好生痛悼,原来先生隐居不出,另有深意,今日重会,真乃喜煞小僧也。”

    慕容博抱拳还礼,笑道:“在下因家国之故,蜗伏假死,致劳大师挂念,实深惭愧。”

    鸠摩智道:“岂敢,岂敢。当日小僧与先生邂逅相逢,讲武论剑,得蒙先生指点数日,生平疑义,一旦尽解,又承先生以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要旨相赠,更铭感于心。”

    慕容博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接着又道:“这里萧氏父子欲杀我而甘心,大师以为如何?”

    鸠摩智道:“忝在多年知交,焉能袖手?”

    慕容复也冲到慕容博身前。摆了个守势,对萧远山说道:“要杀我爹爹,先过了我这一关!”

    慕容博登时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萧远山等人说道:“各位既然知道这次泰山大会乃老夫所促成,那么应该不难猜到在场的武林人士当中,有多少是老夫所邀来的帮手吧?”

    萧远山等人闻言,朝台下一望,见不少手持兵器之人正跃跃欲试,显然是慕容博的手下。

    全冠清趁机煽风点火道:“这萧峰之父萧远山,自称在少林寺潜居多年。尽得少林派武学秘藉。今日大伙儿若不齐心合力将他除去,他回到辽国之后,广传得自中土的上乘武功。契丹人如虎添翼,再来进攻大宋,咱们炎黄子孙个个要做亡国奴了。”

    顿了一顿,继续说:“便请燕……不。不。是慕容老先生,与武林盟主慕容公子共同发号施令,大伙儿齐听差遣。先杀了萧远山、萧峰父子还有那东方不败,除去我大宋的心腹大患。其余善后事宜,不妨慢慢从长计议。”

    玄慈方丈听了,不以为然道:“各位英雄,想必你们适才已听得分明,二位慕容施主。尤其是慕容老施主,包藏祸心。根本就不希望咱们大宋国的天下太平。这样的人,他的号令,能听吗?”

    慕容博听了他的话,缓缓说道:“玄慈大师,这形势比人强啊!眼下他们听不听老夫的话,恐怕由不得你做主!”

    玄慈大师叹息一声,摇头说:“唉,老衲无能,确实不能左右当前的形势。但慕容老施主,请听老衲一言。先前闻得东方施主的话,我才知你这些年来,丝毫没有对当年之行有过悔恨之意,反而在武林中兴风作浪,干下了累累恶事。虽然老衲还不清楚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可是你所图谋的大事,已经害死了这许多无辜的性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难道你就不能在此刻收手么?”

    慕容博冷冷地道:“哼,一将功成万骨枯!”

    玄慈脸有悲悯之色,说道:“我玄悲师弟曾奉我之命,到姑苏来向你请问此事,想来他言语之中得罪了你,或者在贵府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到了你的意图,因此你要杀他灭口。”

    慕容博嘿嘿一笑,并不答话。

    玄慈续道:“但你杀柯百岁柯施主,却不知又为了什么?”

    慕容博阴恻恻地一笑,说道:“老方丈精明无比,足不出山门,江湖上诸般情事却了如指掌,令人好生钦佩。这件事倒要请你猜上一……”

    话未说完,突然两人齐声怒吼,飞身上封禅台,向他急扑过去,正是金算盘崔百泉和他的师侄过彦之。

    慕容博袍袖一拂,崔过两人摔出数丈,躺在地下动弹不得,在这霎眼之间,竟已分别中了他的“袖中指”。

    玄慈思量片刻,便即答复:“那柯施主家财豪富,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嗯,你要招兵买马,积财贮粮,于是看中了柯施主的家产,想将他收为己用,要他接奉慕容家的‘燕’字令旗。柯施主不允,所以你就将其杀害。”

    慕容博哈哈大笑,大拇指一竖,说道:“老方丈了不起,了不起!只可惜你明察秋毫之末,却不见舆薪。在下与这位萧兄躲在贵寺旁这么多年,你竟一无所知。”

    玄慈缓缓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明白别人容易,明白自己甚难。克敌不易,克服自己心中贪嗔痴三毒大敌,更加艰难无比。”

    慕容博又说:“老方丈,念在昔年你我相交多年的故人之谊,今日只要你不妨碍我的大事,我绝不难为你。”

    玄慈方丈双手合十,叹道:“唉,多行不义必自毙,慕容施主好自为之!”

    慕容博看了玄慈一眼后,便不再搭理他,而是转身面向萧远山说道:“萧兄,可否请入玉皇庙内借一步说话?”

    萧远山闻言,心下诧异:“这老贼不知又生出什么诡计?”但他勇武过人,又怎会惧怕敌人的阴谋,随即朗声道:“哼,有话为何不能在此光明正大地说,非要躲到见不得人的地方?”

    慕容博微微一笑,应道:“事关今日你我之事要如何了结。”

    萧远山喝道:“如何了结?当然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了!”

    慕容博摇头道:“你要杀我报仇,以今日之势,只怕未必能够。这山东可是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地盘。泰山上下,我已布置了千把号人,而你方只有数人,请问是谁多占赢面?”

    萧远山道:“当然是你多占赢面。可是大丈夫以寡敌众,又何足惧?”

    慕容博道:“萧兄英雄盖世,生平怕过谁来?可是惧谁不惧,今日要想杀我。却也甚难。我跟你做一桩买卖,可让你得遂报仇之愿。”

    萧远山听罢,眼里精光一闪。问道:“什么买卖?你说!”

    慕容博哈哈笑道:“哈哈哈,萧兄到底不是生意人,不懂谈生意的规矩。这买卖所涉太大,其中关窍。焉能叫旁人听去?”

    萧远山应道:“好。这生意咱们就到玉皇庙里谈!”说着转过身去,大步迈向玉皇庙。

    慕容博点头赞道:“嗯,萧兄果然爽快!”而后也跟了上去。

    慕容复与鸠摩智紧随其后,而萧峰和东方不败唯恐敌人有诈,萧远山吃亏,也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他。

    六人进得庙内,首先参拜了供奉在里面的掌管三界之主神。玉皇大帝。

    慕容复回头将庙内的门窗全部关上,而后慕容博这才对萧远山说道:“萧兄。我有一言,你听是不听?”

    萧远山道:“任凭你如何花言巧语,休想叫我不报杀妻深仇。”

    慕容博颔首道:“你要杀我报仇也行,但你却须让你的儿子和他的结义兄弟答允我一件事。”

    萧峰、东方不败闻言,面面相觑,暗想:“不知他要我们答应他什么事?”

    慕容博又道:“只须你让他们允了此事,便可上前杀我报仇。在下束手待毙,决不抗拒,鸠摩师兄和复儿也不得出手救援。”

    他此言一出,萧远山、萧峰、东方不败固然大奇,鸠摩智和慕容复也是惊骇莫名。

    慕容博接着说:“萧兄,在下有一事请教。当年我假传讯息,致酿巨祸,萧兄可知在下干此无行败德之事,其意何在?”

    萧远山双目中直欲喷出火来,喝道:“什么原由?你……你说,你说!”

    慕容博微微一笑,问道:“萧兄,你道我慕容博是哪一国人?”

    萧远山微微一凛,回答:“你姑苏慕容氏,当然是宋国汉人!”

    慕容博摇头道:“萧兄这一下可猜错了。”转头对慕容复说:“孩儿,咱们是哪一国人氏?”

    慕容复道:“咱们慕容氏乃鲜卑族人,昔年大燕国威震河朔,打下了锦绣江山,只可惜敌人凶险狠毒,颠覆我邦。”

    慕容博又问:“爹爹给你取名,用了一个‘复’字,那是何所含义?”

    慕容复答道:“爹爹是命孩儿时时刻刻不可忘了列祖列宗的遗训,须当兴复大燕,夺还江山。”

    慕容博道:“你将大燕国的传国玉玺,取出来给萧老英雄瞧瞧。”

    慕容复道:“是!”解开负在背上的布包,取出一颗黑玉雕成的方印。

    玉印上端雕着一头形态生动的豹子,慕容复翻过玉印,显出印文。

    东方不败和鸠摩智见印文雕着“大燕皇帝之宝”六个大字。

    萧氏父子不识篆文,然见那玉玺雕琢精致,边角上却颇有破损,显是颇历年所,多经灾难,虽不明真伪,却知大非寻常,更不是新制之物。

    慕容博又道:“你将大燕皇帝世系谱表,取出请萧老英雄过目。”

    慕容复道:“是!”将玉玺收入包中,顺手取出一个油布包来,打开油布,抖出一副黄绢,双手提起。

    萧远山等见黄绢上以朱笔书写两种文字,右首的弯弯曲曲,众皆不识,当是外国文字。

    左首则是汉字,最上端写着:“太祖文明帝讳皝”,其下写道:“烈祖景昭帝讳隽”,其下写道:“幽帝讳暐”。

    至太上六年,南燕慕容超亡国后,以后的世系便都是庶民,不再是帝王公侯。

    年代久远,子孙繁衍。萧远山、萧峰、东方不败、鸠摩智四人一时也无心详览。

    但见那世系表最后一人写的是“慕容复”,其上则是“慕容博”。

    鸠摩智立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慕容先生乃大燕王孙。失敬,失敬!”

    慕容博叹道:“唉,亡国遗民,得保首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历代祖宗遗训,均以兴复为嘱,慕容博无能。江湖上奔波半世,始终一无所成。萧兄,我鲜卑慕容氏意图光复故国。你道该是不该?”

    萧远山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群雄逐鹿中原,又有什么该与不该之可言?”

    慕容博道:“照啊!萧兄之言,大得我心。慕容氏若要兴复大燕。须得有机可趁。想我慕容氏人丁单薄。势力微弱,重建邦国,当真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是天下大乱,四处征战不休。”

    萧远山森然道:“你捏造音讯,挑拨是非,便在要使宋辽生衅,大战一场?”

    慕容博道:“正是,倘若宋辽间战衅重开。大燕便能趁时而动。当年晋朝有八王之乱,司马氏自相残杀。我五胡方能割据中原之地。今日之势,亦复如此。”

    鸠摩智点头道:“不错!倘若宋朝遭到大辽入侵,不但慕容先生复国有望,我吐国蕃国也能分一杯羹了。”

    萧远山冷哼一声,斜睨二人。

    慕容博道:“令郎及其义弟,官居辽国南院大王和天下兵马大元帅,二人都是辽国皇帝的股肱重臣,而且东方元帅手握兵符,可调辽境百万雄兵。倘若二人向辽天子奏请伐宋,一定能获允可,到时候萧大王和东方元帅挥军南下,尽占大宋河山,建立赫赫功业,进则自立为王,退亦长保富贵。那时顺手将中原群豪聚而歼之,如踏蝼蚁,昔日萧大王为丐帮斥逐,而后又与东方元帅一起遭人围攻、追杀的那一口恶气,岂非一旦而吐?”

    萧远山道:“你想我儿和东方贤侄为你尽力,你好混水摸鱼,以遂兴复燕国的野心?”

    慕容博道:“不错,其时我慕容氏建一支义旗,兵发山东,为大辽呼应,同时吐蕃、西夏、大理三国并起,咱五国瓜分了大宋,亦非难事。我燕国不敢取大辽一尺一寸土地,若得建国,尽当取之于宋国。此事于大辽大大有利,萧兄何乐而不为?”

    他说到这时,突然间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封书信,一抬手,将它交给身旁的慕容复,说道:“复儿,你父亲的临终遗言尽皆记录在这封密函里面。待会儿,萧老英雄只须依得为父的倡议,便可立即取我性命,为夫人报仇,我决不抗拒,而你以后也万不可找他报仇。你只需按为父遗书上所写,尽心尽力相助萧大王和东方元帅攻城略地便可。江山为重,切记,切记!”

    慕容复接过自己父亲的遗书,感念他为国捐躯,其言语中有说不出的悲壮,一时眼中含泪,失声叫道:“父亲!”

    眼见对方连遗书都早已准备好了,其诚意可见一斑,却也大出萧远山意料之外。

    慕容博在大占优势的局面之下,竟肯束手待毙,让萧远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而他脸露微笑,凝视萧远山,只盼他快些劝说萧峰与东方不败,而后下手杀了自己。

    萧远山沉吟片刻,问萧峰和东方不败道:“峰儿,东方贤侄,此人之意,倒似不假,你们觉得这买卖如何?”

    萧峰和东方不败则异口同声,断然喝道:“不行!”

    萧峰凛然说道:“杀母大仇,岂可当作买卖交易?此仇能报便报,如不能报,则我毙于此地便了。这等肮脏买卖,岂是我萧峰所屑为?”

    东方不败颔首赞道:“萧大哥说得不错,我们怎可为了报一己私仇,而陷千万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慕容博仰天大笑,朗声道:“我素闻二位才略盖世,识见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见,竟是两个不明大义、徒逞意气的莽夫。嘿嘿,可笑啊可笑!”

    萧峰知他是以言语相激,冷冷地道:“萧峰是英雄豪杰也罢,是凡夫俗子也罢,总不能中你圈套,做你手中的杀人之刀。”

    慕容博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是大辽国大臣,却只记得父母私仇,不思尽忠报国。如何对得起大辽?”

    萧峰踏上一步,昂然说道:“我对大辽尽忠报国,旨在保土安民,而非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报仇雪恨而杀人取地、建立功业。”

    萧远山年轻之时,一心致力于宋辽休战守盟,听了儿子这番话,点头连声称是。

    慕容博唯有转向东方不败。劝说道:“东方元帅,你我二人无冤无仇,你若是答应出兵。老夫便将这些年来为复国积累的资财,全数给你,还传授你伐宋必胜之策。不知你意下如何?”

    东方不败哂笑一声,答道:“哼哼。慕容老先生。有三件事你弄错了。其一,我和萧大哥早就义结金兰,你害死了她的母亲,就跟害死了我的母亲一般,没有差别。其二,我东方不败向来对金银财宝不大感兴趣,你原先让那个燕扬送来贿赂我的东西,我全部打赏给属下了。眼下更是不会贪求你的财帛。其三,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事?就算能胜,到那时各国兵士早已杀得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又岂是我东方不败所愿看见的?”

    忽听得长窗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善哉,善哉!萧居士和东方居士宅心仁厚,这般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菩萨心肠。”

    六人一听,都吃了一惊,怎地居然并不知觉窗外有人?而且听此人的说话口气,似乎在窗外已久。

    慕容复喝道:“是谁?”不等对方答话,“砰”的一掌拍出,两扇长窗脱钮飞出,落到了庙外。

    只见窗外站着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这僧人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

    慕容复又问:“你是何人?为何躲在此处偷听我们说话?”

    那老僧缓缓说道:“施主问我是谁,我也不记得我……我……我是谁了?”

    六人一齐凝视着他,只见他眼光茫然,全无精神,但说话声音正是适才称赞萧峰与东方不败的口音。

    慕容复喝道:“一派胡言,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老僧挠了挠头,脸上现出歉然之色,道:“我……我真记不清楚自己是谁了,不光是我,这位萧老居士到少林寺藏经阁看书的时候,大概也忘了自己是谁。后来……后来慕容老居士也去了,恐怕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去偷研武功,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这老僧又怎会知道?疑惑道:“咦!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老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鹜,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自然瞧不见老僧。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迷失自我,可惜,可惜!”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找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当时喜不自胜,此事除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

    一时之间只道:“你……你……你……”

    老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阁的,是一本《善勇猛拳法》。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得回头?”

    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将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经阁中夤夜的作为说得丝豪不错,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上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

    那老僧慢慢转头,向慕容博瞧去。

    慕容博见他目光呆滞,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地看透了,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

    只听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居士虽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屣。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却即如获至宝。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做此愚行。”

    慕容博心下骇然,自己初入藏经阁,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笈,确然便是《拈花指法》,但当时曾四周详察,查明藏经阁里外并无一人,怎么这老僧直如亲见?

    只听那老僧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现有武功,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逐步囊括以去。尽数录了副本。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说不定已传授于令郎了。”

    他说到这里。眼光向慕容复转去。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跟着看到鸠摩智,这才点头,道:“是了!令郎年纪尚轻,功力不足,无法研习少林七十二绝技,原来是传之于一位吐蕃高僧。大轮明王。你错了,全然错了。你想贯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却又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

    鸠摩智从未入过藏经阁,对那老僧绝无敬畏之意,冷冷地说道:“什么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大师之语,不太也危言耸听么?”心中却道:“咦!这老僧所说之言,听起来怎么如此像先前那个红衣女子的话?他们二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老僧道:“不是危言耸听,练习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陷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大轮明王原是我佛门弟子,精研佛法,记诵析理,当世无双,但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念,虽然典籍淹通,妙辩无碍,终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中的戾气。”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少林寺建刹数百年,古往今来,唯达摩祖师一人身兼诸门绝技,此后更无一位高僧能并通诸般武功,却是何故?七十二绝技的典籍一向在此阁中,向来不禁门人弟子翻阅,明王可知其理安在?”

    鸠摩智怫然道:“那是宝刹自己的事,外人如何得知?”但心中已经惊诧万分:“瞧这老僧服色打扮,应该是少林寺操执杂役的服事僧,怎能有如此见识修为?”

    服事僧虽是少林寺僧人,但只剃度而不拜师、不传武功、不修禅定、不列“玄、慧、虚、空”的辈份排行,除诵经拜佛之外,只做些烧火、种田、洒扫、厨工、土木粗活。

    而他吐属高雅,识见卓超,与服事僧的身份大大地不符。

    那老僧续道:“本寺七十二绝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方能练得越多,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诸般厉害的杀人法门了。本寺之中,自然也有人佛法修为不足,却要强自多学上乘武功的,但练将下去,若非走火入魔,便是内伤难愈。本寺玄澄大师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学修为,先辈高僧均许为本寺二百年来武功第一。但他在一夜之间,突然筋脉俱断,成为废人,那便是为此了。”

    忽听得嗤、嗤、嗤三声轻响,响声过去更无异状。

    而鸠摩智脸上已然变色,却兀自强作微笑。

    原来鸠摩智越听越不服,心道:“你说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不能遍学,我不是已经学会不少?怎么又没筋脉齐断,成为废人?”

    双手拢在衣袖之中,暗暗使出“无相劫指”,神不知、鬼不觉地向那老僧弹去。

    不料指力甫及那老僧身前三尺之处,便似遇上了一层柔软之极、却又坚硬之极的屏障,嗤嗤嗤几声响,指力便散得无形无踪,却也并不反弹而回。

    鸠摩智大吃一惊,心道:“这老僧果然有些鬼门道,并非大言唬人!”

    那老僧又说:“本寺七十二绝技,均分‘体’、‘用’两道,‘体’为内力本体,‘用’为运用法门。萧居士和慕容居士本身原有上乘内功根柢,来本寺所习的,不过是七十二绝技的运用法门,虽有损害。却一时不显。大轮明王曾练过‘逍遥派’的‘小无相功’吧?”

    鸠摩智又是一惊,自己偷学逍遥派“小无相功”,从无人知。怎么这老僧却瞧了出来?

    只听那老僧续道:“小无相功精微渊深,可据以运使各家各派武功,以此为根基,本寺的七十二绝技,倒也皆可运使,只不过细微曲折之处,不免有点似是而非罢了。明王若只修习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的使用之法。其伤隐伏,虽有疾害,一时之间还不致危及本元。可是明王此刻‘承泣穴’上色现朱红。‘闻香穴’上隐隐有紫气透出,‘颊车穴’筋脉震动,种种迹象,显示明王在练了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之后。又欲融会贯通。将数项绝技并而为一……”

    他说到这里,微微摇头,眼光中大露悲悯惋惜之情。

    鸠摩智学会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后,觉得功法种类太多,不如将若干功法相近者合并,但并来并去,甚感心烦意躁,头绪纷纭。难以捉摸,难道那老僧所说确非虚话。果然是“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么?

    转念又想:“练功不成,因而走火入魔,原是常事,但我精通内外武学秘奥,岂是常人可比?这老僧大言炎炎,我若中了他的诡计,鸠摩智一生英名付诸流水了。”

    那老僧见他脸上初现忧色,但随即双眉一挺,又是满脸刚愎自负的模样,显然将自己的言语当做了耳畔东风,轻叹了口气,向萧远山道:“萧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可感到隐隐疼痛么?”

    萧远山全身一凛,道:“神僧明见,正是这般。”

    那老僧又道:“你‘关元穴’上的麻木不仁,近来却又如何?”

    萧远山更是惊讶,颤声道:“这麻木处十年前只小指头般大一块,现下……现下几乎有茶杯口大了。”

    那老僧转头向慕容博道:“慕容老施主视死如归,自不须老衲饶舌多言。但若老衲指点途径,令老施主免除了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三次的万针攒刺之苦,却又如何?”

    慕容博脸色大变,不由得全身微微颤动。

    他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每日清晨、正午、子夜三时,确如万针攒刺,痛不可当,不论服食何种灵丹妙药,都没半点效验。

    这痛楚近年来更加厉害,他所以甘愿一死,以交换萧峰答允兴兵攻宋,虽说是为了兴复燕国的大业,一小半也为了身患这无名恶疾,实在难以忍耐。

    以他这等武功高深之士,即令耳边平白响起一个霹雳,也丝毫不会吃惊。

    但那老僧这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令他心惊肉跳,惶恐无已。

    他身子抖得两下,猛觉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之中,那针刺般的剧痛突又发作。

    本来此刻并非作痛的时刻,可是心神震荡之下,其痛陡生,当下只得咬紧牙关强忍。

    慕容复素知父亲要强好胜的脾气,宁可杀了他,也不能在人前出丑受辱,于是向萧远山一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暂且别过。两位要找我父亲报仇,我们在姑苏燕子坞参合庄恭候大驾。”

    伸手携住慕容博右手,道:“爹爹,咱们走吧!”

    那老僧道:“你竟忍心如此,让令尊受此彻骨奇痛的煎熬?”

    慕容复脸色惨白,拉着慕容博之手,迈步便走。

    眼见大仇人即将离去,萧远山喝道:“你就想走?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咱们生意做不成,就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

    那老僧微微一笑,说道:“萧老施主,切勿动怒。我问你一句话:倘若你有治伤的能耐,那慕容老施主的内伤,你肯不肯为他医治?”

    萧远山一怔,反问道:“你说什么,我……我为慕容老……老匹夫治伤?”

    慕容复喝道:“你嘴里放干净些。”

    萧远山咬牙切齿地道:“慕容老匹夫杀我爱妻,毁了我一生,我恨不得千刀万剐,将他斩成肉酱。”

    那老僧道:“你如不见慕容老施主死于非命,难消心头之恨?”

    萧远山道:“正是。老夫三十年来,心头日思夜想。便只这一桩血海深恨。”

    那老僧点头道:“那也容易。”缓步向前,伸出一掌,拍向慕容博头顶。

    慕容博初时见那老僧走近。也不在意,待见他伸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左手忙上抬相格,又恐对方武功太过厉害,一抬手后,身子跟着向后飘出。

    他姑苏慕容氏家传武学,本已甚高。再钻研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后,更加如虎添翼,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为了以防万一。鸠摩智、慕容复还同时出手格挡,意图助慕容博化解危机。

    岂知那老僧一掌轻轻拍落,竟轻松容易地绕开三大高手的阻截,“啪”的一声轻响,正好击在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

    慕容博全身剧震,登时气绝,向后便倒。

    慕容复大惊,抢上扶住。叫道:“爹爹,爹爹!”

    但见父亲嘴眼俱闭。鼻孔中已无出气,忙伸手到他心口摸去,心跳亦已停止。

    那老僧转向萧远山,淡淡地道:“萧老施主要亲眼见到慕容老施主死于非命,以平积年仇恨。现下慕容老施主是死了,萧老施主这口气可平了吧?”

    萧远山见那老僧一掌击死慕容博,本来也讶异无比,听他这么问,不禁心中一片茫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大仇得报,按理说该当十分快意,但萧远山内心中却说不出的寂寞凄凉,只觉在这世上再也没什么事情可干,活着也是白活。

    顷刻之间,心下一片萧索:“这个大仇人死了,我的仇已报了。我……我却到哪里去?我无处可去。”

    那老僧又问:“慕容老施主是我打死的,你未能亲手报此大仇,是以心有余憾,是不是?”

    萧远山却回答:“不是!就算你没打死他,我也不想打死他了。”

    那老僧点头道:“不错!可是这位慕容少侠伤痛父亲之死,却要找老衲和你报仇,却如何是好?”

    萧远山心灰意懒,说道:“大和尚是代我出手的,慕容少侠要为父报仇,尽管来杀我便是。”

    那老僧道:“慕容少侠倘若打死了你,你儿子势必又要杀慕容少侠为你报仇,如此怨怨相报,何时方了?不如天下的罪业都归我吧!”

    说着踏上一步,提起手掌,往萧远山头顶拍将下去。

    萧峰大惊,这老僧既能一掌打死慕容博,也能打死父亲,大声喝道:“住手!”

    又听“啪”的一声,这次的响声比之前响得多,吓得萧峰大叫:“啊!父亲……”心想今日才相认的生父已然无幸,不禁悲从中来。

    待他回过神来,仔细一瞧,却见无名老僧的右掌没有落到自己父亲的头顶,而是在离萧远山“百会穴”还有一尺之处,和东方不败的左掌对上了。

    大喜过望之下,萧峰激动得热泪盈眶,向东方不败谢道:“东……东方……东方兄弟,多……多谢你救了我父亲一命!”

    东方不败右掌一推,将萧远山送至萧峰身前,应道:“不谢!萧大哥,你快带伯父走,这个和尚由我来应付!”

    萧峰扶住萧远山,颔首答应:“好,东方兄弟,你要多加小心。待我将爹爹送至安全的地方,便来助你!”说完展开轻功,携着萧远山便朝玉皇庙外冲去。

    无名老僧见状,当即喝道:“休走!”同时左足倏地踢出,将地上一个蒲团踢起,直射萧远山后背。

    “且住!”东方不败也呼喝着,右手施展“北冥正气诀”,吸住身侧一张香案,而后向上一扬,将其朝那蒲团推去。

    但闻“轰隆”一声巨响,香案后发先至,与那蒲团撞上,随即爆裂开来,木渣布片霎时碎了一地。

    两件物事上的力道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无名老僧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出口问道:“你这功夫好似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却又高于‘北冥神功’,到底有何来头?”

    东方不败呵呵一笑,应道:“你手上功夫的来头可也不小啊!应该是江湖上失传多年的‘无相神功’吧?比起逍遥派现存的‘小无相功’,那是要厉害多了!”

    无名老僧所使的武功。东方不败曾在灵鹫宫密室的石壁上和擂鼓山逍遥派的藏书中看到过,虽然对其记载不详,但她已然隐隐瞧出那是“无相神功”中的路数。

    这《无相神功秘籍》。乃佛门双宝之一。

    相传是太虚双仙中的无相真人所著的武功秘典。

    无相真人将此秘典藏于华山武林圣地游鸾洞中,秘存多年,武林人物为拿得此书不惜大打出手,后被逍遥派开派祖师逍遥子巧得,四十多年前又被逍遥派弟子神秘遗失了。

    《无相神功秘籍》为上、下两册,计分拳、掌、剑、指、身法、内功、补遗等七篇。

    其下册内功一篇,为佛门至高无上气功“三乘五行罡气”修为方法。

    上下两册均为十招四十式。每招名称都很别致,上册十招寓意苍松,下册十招寓意翠柏。

    见对方道破自己武功的来历。无名老僧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嗯,东方居士挺有见识的,那就请再见识一下‘无相神功’的真正威力吧!”

    话未说完。一时拳、掌 、剑、指、身法上的妙招齐出。攻向东方不败。

    面对如此强敌,东方不败岂敢怠慢?

    立时将“四海归一”**催谷至极限,将平生所学各种武功招式尽数融入“东方万化”之中,双掌上的穴道接连扫出真气,击向四面八方,小庙内登时烈风纵横。

    “砰”“砰”“砰”“砰”“砰”“砰”二人你来我往间,顷刻间便走了百十余招,极尽走劲、粘劲、化劲、引劲、借劲、放劲、截劲、卷劲、开劲和合劲的各种诀窍。招招神奇绝妙,式式玄奥精深。

    此刻的。东方不败招式已达“无招”的化境,而那无名老僧虽说还是有招,但他将枝通猿路、叶断禽踪、栖鸾系马、盖凤藏蛟、气嘘苍壁、韵奏笙簧、披露舞风、凝音飘蕊、花幢雪压、翠盖烟笼、迎风带月、虬枝飞鹤、化石藏蛇、霜波溜雨、落子流肪、根盘百尺、性傲三冬、拔地苍翠、参天碧青等数十妙招连环不断地使将出来,其变化之繁复,也能与无招一较长短了。

    庙里的鸠摩智和慕容复目睹眼前两大绝世高手的巅峰对决,一时目瞪口呆,暗想:“我等自忖武功还算高明,但在这两人面前,岂不是萤火微光之于东升旭日么?”

    忽见无名老僧双手合什,四下顿时真气奔涌,恍如浪潮来来回回,轰轰发发,又似千万只马蹄同时敲打地面一般,这股声势,比之雷震电轰更为厉害。

    此时此刻,东方不败直如身处波涛山立的沧海之中,大有风雨飘摇之感。

    一转瞬间,四周气劲已冲至东方不败身前。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暗想:“嘿嘿,想不到独孤前辈传我的入海搏浪之法,今天便可派上用场了!”

    猛地纵身后跃,突觉背心一股极大劲力推到,“四海归一”**疾运,那股气劲竟然被她背上的穴道全数吸收,化作她内力的一部分。

    东方不败双足一点,跃向无名老僧,只觉劲风扑脸,迎头一股小山般的真气当头盖下。

    她双手合而成锥,钻破那股气劲,而后从中一分,将其一分为二,两臂同施御气之法,让那真气反击无名老僧自身。

    无名老僧见状,大惊失色,赶紧运使另一股真气前来为自己护驾。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玉皇庙的顶端被炸开一个大口,东方不败和无名老僧同时从那洞中飞身而出,再次你来我往,接连对攻。

    玉皇顶上群雄目睹二人过招,无不呆若木鸡,均想:“这……这还是……还是……凡人的武功么?”

    跟着二人落了下来,顺着玉皇庙后的悬崖绝壁滑落下去,期间相斗不止,所经山石、树木受到波及,纷纷发出爆裂之声。

    他们一招一式威力之大,当真是不可思议。

    待落到悬崖底部,东方不败双足在身旁一块岩石上使劲一撑,登时踏日横空,双掌并在一起,打出一记融合了自己千变万化招式与绵绵不绝内力的“万化归一”,裹挟山河变色之势,急攻无名老僧前胸。

    面临如此处境,无名老僧唯有两掌交叉放于胸前,全力施为,抵挡东方不败的雷霆一击。

    “砰”二人再次对上招,一齐朝各自后面一退三丈。

    东方不败吸一口长气,重又抡掌而上,但一时间竟惊诧得停顿下来。

    原来此刻她面前的那位无名老僧,容貌出现了极大的变化:方才还光秃的头顶,已然生出万缕青丝;之前苍老干枯的脸庞,现在却变得白皙水嫩,秀美难言;连原本平平的胸脯,眼下都鼓了起来。

    东方不败盯着那无名老僧的新颜看了半晌,总觉得似曾相识,再仔细一瞧,只见她嘴角边有个酒窝,鼻子下有粒小黑痣,当即如梦初醒,惊呼:“啊!你是李秋水的小妹子,李沧海吧?”

    这时无名老僧竟用一个甜美、清脆的女音笑道:“呵呵,想不到与你过招时真气消耗太多,让我露出了本来面目。东方居士,或者说是东方姑娘,你可真厉害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沧海一声笑”吧!)

    原来这位无名老僧,便是李沧海以“无相神功”中变换外形的法门化身而成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绝顶骨肉重逢,灭亲平反,国士多慷慨(一)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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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不败听闻李沧海道破自己女儿身的秘密,便也恢复自己本来的声音说:“喔,果然是沧海前辈,你与无涯子一样精通医道,一眼就瞧出我身为女子,佩服,佩服!”

    “你先别佩服我,我先问你,你可知我为何要先掌击慕容博,再欲掌击萧远山?”李沧海忽地问东方不败道。

    东方不败摇头道:“小可不知,还请前辈指教。”

    李沧海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因为他们内伤太重,须得先令他们作龟息之眠,再图解救。”

    “什么?”东方不败闻言,大吃一惊,问道:“难道慕容博没死?你……你是在给他和萧伯父治伤?天下哪有先将人打死再给他治伤之理?”

    转念一想,适才自己就目睹了无名老僧变成李沧海之奇观,那么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疗伤方法,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李沧海笑道:“哈哈,我与他二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打死他们?我救他们,意在阻止眼前这场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

    东方不败一听,心下歉仄,暗道:“如果李前辈所言非虚,那么我岂不是帮了萧伯父倒忙了吗?”赶紧朝李沧海抱拳说道:“李前辈。请恕小可唐突鲁莽,误会了前辈的用意,还坏了替萧伯父疗伤的大事。”

    李沧海右手一竖。打断了她,解释说:“哎,这也不能全怪你。其实刚才我也是起了好奇之心,想要掂量掂量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因此没有立即向你说明原委,抱歉,抱歉。”

    东方不败随即说道:“那事不宜迟。还请前辈这就上崖为萧伯父疗伤!”

    李沧海却摇了摇头说:“不行,以我现在的容貌,不宜在那么多人面前露面。”

    东方不败疑惑地问:“怎么了?前辈现在的容貌挺好的呀。比先前那个干巴巴的老和尚要美丽动人多了,为何不能让人看见?”

    李沧海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取个男人的名字,还总是以男装示人?”

    “我……我……”被李沧海突然这么一问,东方不败登时语塞。不知作何回答。

    李沧海叹息一声。替她答道:“唉,其实你跟我一样,还不是为了避免麻烦。”

    东方不败听了,若有所思,喃喃道:“麻烦?嗯,的确如此,的确如此……”

    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起李沧海来。见她负手踱了几步,双目凝望远方。

    东方不败暗忖:“我刚才就猜想那位少林无名老僧究竟是何人?他既能说出‘小无相功’的精要。与逍遥派又有何渊源?而无涯子深爱的李秋水之小妹究竟是生是死?生的话住在何方?死的话葬在何处?原来他们两人竟是同一个人!从李秋水的话来推测,我眼前这位李沧海大概也有八十多岁了,但从头到脚,她依稀保持着当年的绝代风华,如此驻颜有术,真是了不起啊!”

    过了半晌,李沧海回过头来,发现东方不败正在好奇地盯着自己看,于是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我在猜想前辈口中的麻烦,究竟指的是什么。”东方不败应道。

    “什么?呵呵,当然是这红尘纷扰了。”李沧海说着,神思好似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那时李秋水和无涯子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双双隐居在大理无量山剑湖之畔的石洞中,逍遥快活,胜过神仙,并且李秋水给无涯子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李沧海时常到无量洞中探望自己的姊姊和姊夫,而两人对她都是殷勤地接待。

    这一年,无涯子在山中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美玉,便说是照着李秋水的模样雕刻了一座人像。

    雕成之后,无涯子整日价只是望着玉像出神,从此便不大理睬李秋水了。

    李秋水跟无涯子说话,无涯子往往答非所问,甚至是听而不闻,整个人的心思都贯注在玉像身上。

    虽然无涯子的手艺巧极,那玉像也雕刻得甚美,可是玉像终究是死的。

    何况玉像依照李秋水的模样雕成,而李秋水明明就在无涯子身边,他为什么不理李秋水,只是痴痴地瞧着玉像,目光中流露出爱恋不胜的神色。

    长此以往,李秋水不明所以,心中自然感到委屈。

    一次李沧海又来探望她的时候,李秋水便向自己的亲妹子倾诉衷肠,一来消解苦闷,二则请她推敲一下其中缘由。

    为了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李沧海便到那尊玉像前仔细观察,一心想瞧出些古怪,为自己的姊姊排忧解难。

    细看之下,聪明伶俐的李沧海终于瞧出了门道,同时也暗自心惊:这所谓的依照李秋水的外貌所雕刻的玉像,实则更像自己一些!

    那么无涯子的心思,李沧海也猜到了大半——他是移情别恋,爱上自己了。

    温柔善良的李沧海自然不愿夺走自己亲姊姊的夫君,而且希望自己的姊姊一生幸福欢乐。

    因此她回禀自己的姊姊李秋水,无涯子只是一时陷入对自己作品的自我陶醉中,不可自拔,过一段时间便会好转。

    其实她已打定主意,自己再也不会去无量山,出现在无涯子的眼中了,希望从此断了他的念想,使他和姊姊重归于好。

    没想到她半年没去无量山拜会自己的姊姊和姊夫,无涯子自己到找上门来了。

    他来到李沧海的住处,说是李秋水染病不起,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妹子。

    李沧海跟他去无量山了,虽然李秋水确实生了病,看到自己的亲妹妹来探望也很高兴,但一路上无涯子在看着李沧海时流露出爱怜的眼神,以及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佐证了她的猜测。

    这等于将李沧海陷入了绝境,她若是不采取行动,那么无涯子移情之势,将会愈演愈烈,终究导致他和李秋水的婚姻破裂。

    而到时候无涯子又来纠缠李沧海,李秋水无论怎样都会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虽不是李沧海有意勾引自己的姊夫,却又让她如何自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绝顶骨肉重逢,灭亲平反,国士多慷慨(二)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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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进退维谷,手足无措,李沧海思前想后,也曾想到过用自尽来成全自己亲姊姊的幸福,而最终她却选择勇敢地活下去,因为她既爱着自己的姊姊,也热爱生命,热爱这个世界。

    要活在这个世上,又要彻底地从无涯子与李秋水的世界中消失,其难度可想而知。

    于是李沧海在这年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趁着一次探望自己姊姊的机会,盗走了逍遥派无上秘籍《无相神功》,而后别过李秋水和无涯子,开始浪迹天涯。

    李沧海先是易容后一边混迹北国,一边勤练《无相神功》上所记载的武艺。

    她虽未被逍遥子收入门墙,但她天资聪颖,而且骨骼精奇,在自己姊姊和姊夫两大绝世高手的指点下,已经打下了坚实的武学基础,因此修炼起“无相神功”来,那真是轻车熟路,一日千里。

    在经过几番江湖漂泊后,李沧海终于倦了,想要找到一个合适地点,长期落脚。

    深知自己姊夫无涯子的聪明才智和通天本领,李沧海为了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藏匿地点,那还真是费了不少脑筋。

    她想自己如果找间尼姑庵出家。恐怕很容易就被无涯子查出所在。

    因此女拌男装,易容投入少林,就算是无涯子再怎么聪明。也决计不会想到李沧海竟会躲到一个只准男人入内的地方。

    过得数年,李沧海的“无相神功”终告大成,已至“无形无相”的至高境界,内力运处,甚至能改变自己的外形,比之寻常的易容之术,那又高出了许多。

    因此后来李沧海也不用易容了。直接运起了“无相神功”,将自己化作一副男儿外貌。

    但为了以防万一,不让人揭破自己女伴男装的真相。她还特意修炼了御气之法,将自身内功化作气浪、气墙,绝对不让人碰到自己的身体。

    而李沧海武功如此之高,行事却异常低调。不去争夺方丈之位。反而到藏经阁去扫地,其武功、面貌尽皆不为人知,也避免了女儿身暴露的可能性。

    不过后来她听说自己的姊姊还是跟无涯子闹翻了,暗叹造化弄人,自己的一番苦心孤诣,也不知该与不该。

    “东方兄弟,我来助你!”忽听得一声暴喝,将李沧海从对往昔的追忆当中拉回了现实。

    “不好。是萧大哥来找我了。李前辈,你先在此处回气。我先劝萧大哥上去,等你能变回老僧的模样,再上来为萧伯父疗伤吧!”东方不败一语甫毕,便即展开轻功,拾崖而上。

    行至半山腰间,东方不败便碰到了萧峰。

    萧峰连忙问:“东方……东方兄弟,你,你没事吧?那无名老僧呢?”

    东方不败摇摇头,又变回男子的声音答道:“我没事。萧大哥,我们误会那位老僧了,他其实不是要击毙萧伯父,而是要让他先作龟息之眠,而后才能医治他的内伤。”

    “喔!什么?竟有此事?”萧峰闻言,纳罕不已。

    “大哥,我们上去再说吧!”东方不败提议。

    “好!咱们这就上去!”萧峰答应道。

    而后两人就飞身而上,同时返回玉皇顶。

    回到玉皇顶后,东方不败看见封禅台上少林寺八大高僧正和段誉、虚竹等人团团围住萧远山,似在护卫着他。

    而慕容复、鸠摩智和那慕容博的“尸首”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原先聚集在山顶的数千中原武林人士,除了少数向着少林寺的英豪在一旁掠阵外,大多也消失不见了。

    于是东方不败便问身边的萧峰道:“萧大哥,怎么不见慕容公子的身影?还有那个鸠摩智到哪里去了?慕容博的尸身呢?中原群雄呢?”

    萧峰答道:“东方兄弟,适才你和那无名老僧相斗下山之后,慕容公子就抱着慕容博的尸首出了玉皇庙,而后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命令在场的中原英豪撤下山去,他自己也携着父亲的遗体离开,鸠摩智等人陪同他一起走了。”

    “什么?他走了?那位无名老和尚还要为他亲爹治愈内伤呢?”东方不败听了,惊呼。

    “此话当真?”萧峰只觉难以置信。

    “罢了,罢了。那慕容博毕竟欠萧伯父和大哥你一条人命,而且是他自己的福缘太浅,以至于无法得到高人的医治。也许死了,对他倒是一种解脱。”东方不败思虑片刻后,喃喃说道。

    “嗯,的确如此了。”萧峰点头道。

    萧峰陪着东方不败重回封禅台,只见萧远山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浑不复初临玉皇顶那种威猛。

    东方不败上前问道:“萧伯父,你还好吧?”

    谁知萧远山却喃喃自语道:“噢,仇也报了,怨也消了,可……可我,我……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还有什么意义?”根本就对东方不败关切的询问充耳不闻。

    东方不败见状,心想:“多半是当他见到自己的大仇人一命呜呼之后,三十年来支撑他活下来的报仇怨念霎时烟消云散,从此觉得生无可念,已有了寻死之心。不行,我得劝劝他,免得萧大哥难过。”

    言念及此,东方不败先是提高嗓门说:“小侄恭喜萧伯父,贺喜萧伯父!萧伯父三十载大仇一夕得报,真是老天有眼,大快人心!”

    这次东方不败的声音够大,终于震撼了萧远山,让他有了反应。

    他听东方不败这么说,摇头哀叹道:“唉,有什么可喜可贺的?就算慕容博死了,我的爱妻、峰儿的亲娘也不能死而复生,我逝去的三十年韶华,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见萧远山终于有了反应,东方不败转而柔声道:“萧伯父,靖节先生有言曰:‘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虽然萧伯母已经不在人世,您依旧有萧大哥、萧太后,还有萧家成百上千号亲戚在辽国,他们难道都不值得你珍惜么?伯父虽然年过六旬,但凭伯父精湛内功,雄强体魄,再火上数十载,也并非难事,这么长一段时光,难道您就舍得白白放弃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绝顶骨肉重逢,灭亲平反,国士多慷慨(三)治伤

    ps:  (今天首先继续感谢书友“事组则圆”的打赏!我的作品《天龙不败》发布了新章节《第四百五十三章 绝顶骨肉重逢,灭亲平反,国士多慷慨(三)治伤》,/book/)

    萧远山纯是一介武夫,所读诗书不多,不知靖节先生是谁,但依稀觉得东方不败所说的有些道理,一时间陷入沉思之中。

    这时萧峰也走上前来劝道:“父亲,东方兄弟所言不差。姑妈和我等萧家老小,先前以为你早就殒命雁门关,因此无不对你深感怀念。现在既然你尚在人间,若是跟我回归大辽,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岂不是一桩天大的美事?不仅您老人家会高兴,我们萧家其他人也一定同样开心。”

    萧远山听了自己亲儿的言语,顿时更加心动。

    就在这时,从玉皇庙后飞出一个身着灰衣人来。

    众人定睛一瞧,却见不是恢复无名老僧外貌的李沧海是谁?

    李沧海飞身来到封禅台上,少林寺八大高僧同时向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参见神僧!”

    李沧海回礼过后,便用苍老的男声对东方不败说道:“是时候了,该当为萧居士疗伤哪!”

    萧峰和东方不败赶紧拱手相谢道:“多谢前辈!”

    李沧海走到萧远山跟前,举起右掌。正欲向他顶门拍落,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转身问东方不败道:“东方居士。慕容老居士的‘尸首’呢?到哪里去了?”

    东方不败直言相告:“哦,他的‘遗体’被慕容公子带下泰山去了。”

    “什么?”李沧海听到这个答案,惊诧莫名,而后收回右掌,与左手并在一起,负于身后,来回踱步。

    东方不败见状。说道:“前辈,就算你弄假成真,让那个慕容博确确实实丢了性命。也算得是他这个作恶多端的人咎由自取了,又有什么好烦躁的?还是请前辈速速为萧伯父治疗伤患的为是!”

    “不成!”岂料李沧海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东方不败疑惑地问,

    “你可知我医治萧老居士的法门?”李沧海反问。

    “不知。除了龟息假死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关窍?”东方不败摇着头说。

    “那是当然!”李沧海颔首应道。而后详加解释:“萧老居士的病因是阳气过旺。虚火上冲,慕容老居士却是阴气太盛,风寒内塞。老僧须得让他们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方可同时治愈二人。因此对于两人的医治,必须同时进行。而且他们俩缺一不可。现在倒好,慕容复不明所以。带走了他爹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却让老僧如何施救?”

    她话音甫落,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道灰影向下山的道路射去,正是东方不败。

    萧峰连忙问道:“东方兄弟,你到哪里去?”

    东方不败头也不回地应道:“去追回慕容博啊!”

    “来不及了!”李沧海插口说,“等你追他回来,他早就假死变真死,死透了。”

    听闻此言,东方不败心中一凉,顿时停下脚步,而后奔回封禅台,问李沧海道:“难道……难道,就……就没有别的,别的办法了吗?”

    李沧海思索片刻,回答道:“办法有是有,只不过与慕容博一般拥有过盛阴气的人,天下虽大,却也不太好找。”

    “哎哟!”这时萧远山忽地叫出声来。

    萧峰立时关切地问:“父亲,你……你怎么了?”

    “我……我……没……没……事!”萧远山咬牙切齿地答道。

    众人见他面容扭曲,汗珠一滴滴不住地滑落,显得无比的痛苦,均知其伤患发作了。

    萧远山是契丹英雄,年纪虽老,不减犷悍之气,内伤虽重,但哪怕是在没人的地方发作也会咬牙挺受,绝不发出丝毫声响。

    只是方才他心神激荡,失魂落魄下,定力稍有减弱,因此才吃疼出声。

    待神智恢复,转而又刚强硬挺,不承认其痛苦。

    可萧峰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当即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向李沧海拜了下去,说道:“家父病根已深,还祈慈悲解救。”

    李沧海合什还礼,说道:“施主请起。施主宅心仁善,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肯以私仇而伤害宋辽军民,如此大仁大义,不论有何吩咐,老衲无有不从。不必多礼。”

    随即萧峰只觉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在手臂下轻轻一托,身不由主地便即站起,却没见李沧海伸手拂袖,顿感惊异不止。

    他心想这般潜运神功,心到力至,莫非这位老僧竟是菩萨化身,否则怎能有如此广大神通、无边佛法?

    又听李沧海道:“只是正如老僧先前所言,缺了慕容老居士,要救治萧老居士,老僧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啰!”

    萧峰听罢,一颗心直如坠入深渊,转眼一望父亲那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更感无助与忧伤。

    站在一旁的东方不败将萧峰的言行尽收眼底,与他一般地伤感、心忧,同时脑中念头急转,思虑应付之策。

    忽地灵光一闪,问李沧海道:“前辈,你说萧伯父的内伤是由体内过多的阳气而引起的,那么他如若内力全无,是否就病灶根除了呢?”

    李沧海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应道:“咦!这个方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只是要让他内力全无,须得用上逍遥派的‘北冥神功’,此刻这里……”

    未等她说完,东方不败已经微微一笑,接口道:“此刻这里,小可便大显身手了!”

    说着走到萧远山跟前,盘膝坐下,双手直接伸向他身上积贮内功的膻中气海,对他道:“萧伯父,得罪了!”

    立时全力运起“四海归一”**,萧远山只觉自己的内力犹如河堤溃决,从自己膻中气海中直涌出去,暗自心惊,但念及东方不败这是为了给他根除病患,也无甚惧意。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萧远山数十年来积累的深厚内功,尽数归于东方不败的体内,而他自己只觉全身软绵绵的恰似大病初愈。

    眼见东方不败收功,萧峰赶紧上前问萧远山道:“父亲,你……你感觉好点了吗?”

    萧远山试着调息了一下,脸上神情既喜悦又失落,答道:“嗯,不错,东方贤侄手到病除,爹爹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疼痛。唉,不过爹爹数十载积累的真气,也付诸东流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绝顶骨肉重逢,灭亲平反,国士多慷慨(四)复仇【周年庆,二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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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不败连忙说道:“萧伯父莫急,待小可化纳了前辈的内力,消解其过旺阳火,便将数十载精纯的正常内功传回与你。”

    萧远山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你伯父我武功招式尚在,而且身板硬朗,一般的贼子也奈何不了我。我曾经用那些内力多造杀业,如今全部失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东方贤侄,你不必还给我,权当是我交的医药费吧!哈哈!”

    听萧远山这么一说,东方不败之好拱手应道:“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自己的生父已然无恙,萧峰大喜过望,赶紧向东方不败谢道:“东方……东方兄弟,多……多谢你治好了我父亲的病患。大哥无以为报,唯有……请受我一拜!”

    说着就向东方不败跪拜下去。

    “且慢!”东方不败一把将他托住,而后柔声道:“萧大哥,既然我们是结义兄弟,那么你父亲自然就是我父亲了,儿子治好了父亲的伤病。哪里有需要感谢的道理?”

    萧峰听罢,一时间热泪盈眶,哽咽道:“东方……东方兄弟。你……”

    而后东方不败对萧远山道:“伯父,咱们这就启程回大辽吧!”

    萧远山点头答应道:“嗯,好,好,咱们这就回去。”说着便在萧峰与东方不败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面带微笑,欢慰不可名状。

    李沧海上前一步。问萧远山道:“你现在心中可还有什么放不下?”

    萧远山答曰:“弟子空在少林寺旁耽了三十年,没半点佛门弟子的慈心,如今想来。真是追悔莫及。杀人屠刀,自当放下。”

    李沧海又问:“那么你的杀妻之仇,不想报了?”

    萧远山摇头应道:“弟子生平杀人,无虑百数。倘若为我所杀之人的眷属都来向我复仇索命。弟子虽死百次,亦自不足。”

    李沧海哈哈一笑,道:“哈哈,大彻大悟,善哉,善哉!”

    萧远山一瞥眼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玄慈,于是走过去对他说道:“玄慈大和尚。三十年前,你身为那帮中原武人的带头大哥。害死了我的爱妻,逼得我跳崖自尽。老夫大难不死,之后便起了复仇之念,偷偷潜入少林,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如今真相大白,首恶伏诛,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

    玄慈闻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萧施主能这般想,那是最好不过了。其实偷偷进入我少林寺藏经阁翻阅武功秘籍,也算不得对老衲不起,萧施主言重了。”

    萧远山诡秘一笑道:“嘿嘿,老夫所说对不起你的事,并不指这件。”

    玄慈方丈听了,略感意外,不解道:“喔,那施主到底还做了什么对不起老衲的事,还请明言。”

    萧远山笑道:“呵呵,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来,咱们进玉皇庙内一叙。”

    “好,老衲遵命。”说着玄慈大师就随萧远山进了玉皇庙。

    待萧远山把还能关上的门窗给掩好,玄慈方丈便说:“还请萧施主快快赐教。”

    萧远山正色道:“玄慈和尚,当年你令我家破人亡,夫妇父子,不得团聚,后来还把我的孩儿送给一对汉人夫妇抚养,对他隐瞒真相。你说,老夫得知后是否火大?”

    玄慈歉仄道:“阿弥陀佛,老衲当年糊涂,造下这等冤孽。施主乃世俗中人,气恼小僧的荒唐作为,那也是人之常情。”

    萧远山又问:“那你说,我为了报这大仇,该当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玄慈思索片刻,答道:“唔,应当害得老衲同样妻离子散,只是老衲身在空门,没有妻室,不知……”

    萧远山冷哼一声,说道:“哼,你的确没有妻室,但是二十多年前,你引//诱了一个温柔美貌、端庄贞淑的女子,令她失//身于你,还给你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不是?”

    玄慈闻言,如遭五雷轰顶,愕然道:“啊!你怎晓得此事?”

    萧远山得意地说:“嘿嘿,我在少林寺旁隐伏多年,每晚入寺,什么事能逃得过我的眼去?你们二人在紫云洞中相会,那女子临盆时,你叫乔婆婆来给她接生。种种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萧老英雄,你弄错了!不是他来引//诱我,是我去引//诱他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接着玉皇庙大殿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女子。

    玄慈和萧远山回头一看,只见来人身披一袭淡青色长衫,满头长发,约莫四十来岁,相貌颇为娟秀,但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似乎刚给人手指抓破一般,赫然竟是“天下第二恶人”叶二娘。

    玄慈惊呼:“二娘,你……你怎么来了?”

    叶二娘径直走向玄慈方丈,边走边说:“小女子家住少室山下,当年我爹爹生了重病,我家贫苦,没钱请名医为我爹诊治。万般无奈之下,我唯有向少林寺的僧人们求助。玄慈大师听说之后,毫不犹豫到我家去,为我爹医治重症,救了他的命。那时的我,对玄慈大师既感激,又仰慕。只是贫家女子,无以为报,后来我便想方设法,以身子相许……”说到此处,眼泪扑簌簌而下。

    玄慈见状,赶紧上前温言安慰道:“二娘,这些年来,可苦了你啦!”

    叶二娘哭道:“呜呜,我……我不苦!你……你有苦说……说不出,那……那才……是……是真苦。” 言辞之中,对这个遗弃了她的情郎,仍充满了温馨和思念,昔日恩情,不因自己深受苦楚、不因岁月消逝而有丝毫减退。

    玄慈转身朝萧远山拜谢道:“原来萧施主早就知道老衲的丑行孽债,却不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揭破,如此护短之恩,老衲无以为报,唯有……”

    萧远山却打趣道:“怎么?你也要以身相许么?不成,不成,我老萧虽然丧妻已久,但也还没到对一个大和尚感兴趣的地步。”

    此言一出,逗得玄慈和叶二娘差点笑出声来,笼罩在他们二人身上的悲情登时散了大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绝顶骨肉重逢,灭亲平反,国士多慷慨(五)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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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萧远山又道:“其实玄慈大师你也不必谢我,若不是慕容博这个罪魁祸首那么快暴露身份的话,我原本是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把这件事给抖出来,让你身败名裂的。”

    玄慈方丈听了,额头沁出一丝冷汗,喃喃道:“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素来德高望重,武林中人无不钦仰,要是群僧和众豪杰得知他竟会做出这等败坏佛门清规戒律的事,那他必定声名扫地,难以立足于武林,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萧远山走到叶二娘跟前,接着说:“叶二娘,对不起,当年你的孩子是我抢去的,你脸上这六道血痕,也是我抓的。”

    “什么?”玄慈与叶二娘同时吃惊地叫道。

    叶二娘仔细端详了萧远山一阵,终于尖声大叫:“啊!是你,真的就是你!”

    玄慈大师连忙劝她道:“二娘,稍安勿躁。”

    而后扭头对萧远山说道:“萧施主,原来你所说对不起我的事,是指这件。”

    萧远山默默地点了点头。

    玄慈方丈合十说:“善哉,善哉!既造业因。便有业果。这也是老衲咎由自取,怪不得施主。”

    顿了一顿,继续问:“只是恳请萧老施主赐告我儿下落。老衲感激不尽!”

    萧远山回答:“为了报复你,我抢了你的孩儿,放在少林寺的菜园之中,让少林僧将他抚养长大,授他一身武艺。”说着抬手一指封禅台。

    玄慈顺着他的手指望出去,端详良久,脸上充满温柔慈爱。眼中泪珠儿打滚,缓缓说道:“虚竹在寺中二十四年,我竟始终不知他便是我的儿子!”

    原来玄慈方丈的私生子。正是萧峰、东方不败的三弟,虚竹。

    玄慈回头看向萧远山,声音仍安祥镇静,一如平时:“萧老施主。你和令郎分离三十余年。不得相见,却早知他武功精进,声名鹊起,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心下自必安慰。可是我和我儿日日相见,却只道他为强梁掳去,生死不知,反而日夜为此悬心。你这仇报得也真……也真太漂亮了!”

    萧远山抱拳道:“大师。对不住了!”

    玄慈不再理他,而是低头对叶二娘温柔地道:“二娘。这些年来,老衲只顾到自己的声名前程,全不顾念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未嫁生子,处境是何等的凄惨,害得你孤零零地飘泊江湖。”

    叶二娘却说:“不!你顾到我的,你给了我很多银两,给我好好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只是……”

    说着瞧了萧远山一眼,而后续道:“只是这位萧老英雄为求报仇,偷去我的孩儿,害得我白天也想我儿子,黑夜也想念孩儿,最终思子成狂,气不过人家有儿子,我自己儿子却给人抢去了。于是我……我只好勤练武艺,去抢人家的儿子来抱。可是……可是……别人的儿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好?”

    听到此节,玄慈、萧远山两个大男人都不禁潸然泪下,一是为叶二娘的真挚母爱和凄惨遭遇深深打动,二则愧疚自己两人的恩怨,竟连累一个女子至斯。

    在经历了一番大喜大悲过后,玄慈郑重其事地对叶二娘说道:“二娘,这些年来,我害苦你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我……定会,定会好好待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不过……”

    叶二娘抹干眼泪,抬头问道:“不过什么?”

    玄慈回答:“不过我现在仍然身为少林寺的方丈,而少林寺此刻正遭逢创寺数百年以来未遇的巨大危机。我岂有在此刻一走了之的道理?我向你承诺,一旦我寺所遭冤屈被顺利洗清,我就立马将方丈之位传与他人,而后找个清静的地方,远离江湖恩怨,与你安安稳稳地共度余生,并好好照顾你和我们的孩子,你说好吗?”

    叶二娘坚定地点点头,答应道:“好,好,你去完成你的使命吧!若是你没有这份担当,那就不是我所钦佩、爱慕的玄慈大师了。”

    得到自己爱人的支持,玄慈心中带领少林寺摆脱危机的信心一时间更加充足了。

    之后三人冰释前嫌,一同走出玉皇庙。

    封禅台上众人见三人结伴走来,本就惊奇,又见三人脸上兀自泪痕斑斑,却又挂着释然的微笑,一时间更是大惑不解。

    而玄慈和叶二娘看见台上的虚竹之后,还自然而然地朝他投去一抹父母慈爱的微笑。

    可是眼下却还不到骨肉相认的时候,于是一双父母默默地享受着亲人团聚的幸福,却吧自己的孩子给蒙在鼓里。

    待玄慈他们登上封禅台后,东方不败便提议道:“各位,咱们这就下山吧!”

    “好!”众人齐声应道。

    走在半路上,东方不败问玄慈道:“玄慈大师,你和几位玄字辈师父那日到底被何人所救?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泰山大会上?”

    玄慈回答:“哦,救我们者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发觉他们身怀少林寺的武功,先还以为他们是我少林俗家弟子,后来又发觉不是。至于为何能到泰山大会上,那还多亏了这位神僧。”

    说着伸手指向李沧海,继续道:“我们被人从洛阳城外救走后,给带到河南一处偏僻的山庄,说是为了避过风头,还请我们在里面小住几日。我们心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答应了。后来这位神僧潜入庄中,找到了我们,告知泰山大会的详情,并说明其背后有一个天大的阴谋,而这山庄中人也是阴谋的参与者。我们八人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随他溜出庄去,换上俗家衣物,直奔泰山而来,想不到还真的揭破了慕容博的大阴谋。”

    东方不败扭头看了看李沧海,心想:“她既然扮作一个最低等的少林僧人,官府自然是不会严加看管她的,因此她便可趁机逃出冤狱,调查真相,并且找出方丈等人的所在。这个李沧海,可真不简单啊!”

    言念及此,对李沧海又高看了几分。

    一行人来到泰山脚下,便即要分别。(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绝顶骨肉重逢,灭亲平反,国士多慷慨(六)归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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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慈方丈对萧峰、萧远山、东方不败说道:“各位施主,托几位的洪福,那慕容老施主的奸谋揭破,而面对东方施主的推断时,他对入宫行刺太后一事也没做反驳,那么害得少林寺蒙受不白之冤的元凶多半就是他了,先前在场的不少武林人士都可作为见证。老衲这就带他们一同去官府,有了他们作证,相信少林寺的冤屈很快就能获得平反了。”

    萧峰等人拱手应道:“喔,那就恭祝玄慈方丈马到功成了。咱们这就别过!后会有期。”

    玄慈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后会有期!”

    虚竹上前一步,对萧峰、东方不败、段誉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大哥、二哥、四弟,我先随方丈大师设法洗清本寺冤屈、营救寺中弟子去了,若是有缘,咱们定会重逢。”

    萧峰等三人朝他拱手说道:“三弟(三哥),你此去任重道远,可要多多保重啊!”

    而后两路人马一路向北,一路向西,分别行去。

    待玄慈等人走远,萧峰关心师门安危,于是就问东方不败道:“东方兄弟,你看这少林寺的冤案能得到顺利平反么?”

    东方不败颔首道:“慕容博的阴谋当众暴露。可以作证的人很多,而且既然有了方向,再继续顺蔓摸瓜的话。相信会有证据被源源不断地挖掘出来,朝廷找到真凶后,自然会释放被拘捕的少林寺僧众,而且还会取消对少林的查封。只不过嘛……”

    萧峰追问:“只不过什么?”

    东方不败回答:“只不过少林寺被平反了,慕容公子一家可要遭殃了。你想想,行刺当朝太后和朝廷重臣,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一旦慕容博的罪行被坐实。那么他就会被判满门抄斩的极刑。他现在死透了,倒是不要紧,但他一家老小可都得跟着倒霉。慕容公子、王姑娘等人全都难逃一死。”

    “什么?那……那这可。这可……如何是好?”萧峰一听,惊叫出声。

    萧峰虽然愤恨慕容博害死自己的母亲,但他从小受玄苦大师佛法点化,仁慈侠义。先前在玉皇顶上与慕容复交手时。已经赞佩其武功高强,实乃一代人杰,而且发现慕容复对慕容博的奸谋知之甚少,显然没有参与其中,若是他也要被牵连丧命,那太也可惜。

    而慕容复的表妹王语嫣,聪明伶俐,温柔善良。对众家武学了如指掌,却又不习武艺杀伤生灵。如果她也因慕容博的滔天大罪而死,那么老天爷真是无眼了。

    一时间,萧峰内心又陷入痛苦挣扎之中,一会儿希望少林寺玄慈方丈等人能快点查出幕后黑手,换自己师门一个清白,一会儿又期盼真凶不是慕容博,而是另有其人,以免慕容复等人遭受株连。

    东方不败看出了萧峰的心思,上前温言劝道:“萧大哥,你不必担心。世间自有公道在,作恶之人只有报应,行善者自会受到神明庇佑。而且,我会密切留意从大宋传来的情报,如果慕容家真的面临灭顶之灾的话,我一定会全力营救的。”

    萧峰听了,点头说道:“嗯,那就好。”

    萧峰将萧远山、东方不败带到自己和燕云十八骑拴马的地方,给他们二人一人牵来一匹良驹,而后扶萧远山上马,自己和东方不败先后上马,牵着马缰,扭头对段誉说道:“四弟,多谢你仗义相助,你快回家人身边去吧,免得他们为你担心。”

    东方不败也叮嘱段誉道:“四弟,我就把你的妹妹阿紫姑娘托付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别让她有什么闪失,否则的话……你父亲和阮伯母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段誉凝望着东方不败半晌,心道:“怎么,才刚刚与神仙姊姊相聚不到半日的光景,难道我们又得分别了吗?”

    对于她的吩咐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东方不败见段誉脸现痴迷之色,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于是提高嗓门喝道:“喂,小子,你听见没有?我叫你照顾好你阿紫妹妹!”

    段誉被她这么一喝,当即如梦初醒,吓得一哆嗦,赶紧拱手下拜道:“遵……遵……遵命,小弟遵命,遵命!”

    看到他傻乎乎的言行,东方不败扑哧一笑,而后打马而去,只给孤单的段誉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

    萧峰和东方不败,率领着一众契丹武士护送着萧远山,延河北东路一路向北,没过几日,就回到大辽境内。

    在南京城内稍作停息之后,一行人又立时催马北上,来到了上京临潢府中,拜见耶律洪基和萧太后。

    萧远山和萧太后兄妹相认,自是不胜之喜,而耶律洪基、萧峰、东方不败兄弟重复,那也是欢喜无限。

    当夜辽帝下旨上京城内欢庆三天,一来祝贺太后兄长尚在人世,二则欢迎东方不败平安归来。

    宴会上,耶律洪基让萧峰与东方不败分作自己左右,一同吃喝,以便畅聚别来之情。

    酒过三巡之际,耶律洪基拉住东方不败的手,不住述说相思之意:“东方……东方兄弟啊!你……你知道吗?你,你哥哥我……我见你到宋人地界上,去……去了,大……大半年都没有音讯,还……还听二弟说你,你被什么丐帮帮主给逮住了,要……要在泰山顶上被……被活活剖腹挖心。你知道我……我有多担心吗?”

    又喝了一杯,然后接着道:“我……我差点没亲率大军,打……打到……山东去,去救你。”

    东方不败听了他的话,赶紧举杯谢道:“臣弟得蒙皇上如此牵挂,真乃几世修来的洪福。这就敬皇上一杯,以陈谢意。”

    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耶律洪基笑道:“哈哈,贤弟果然爽快。贤弟此番南行,宋国的形势险易、兵马强弱,想必都已了然于胸。以贤弟之见,宋国是否可取?”

    东方不败吃了一惊,寻思:“皇上刚与我重逢,便问起此事,看来他的确一心南占大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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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不败介绍:
东方不败:“苍茫天地之间,究竟何谓正?何谓邪?” 乔峰:“宋辽当真不能两立?胡汉究竟有什么分别?” 正邪胡汉,亦真亦幻。 恩怨荣辱,尽归尘土。 曾经沧海无际涛,难为秋水两岸潮。 如虹剑气寒光耀,似水柔情鬓云飘。 百媚红颜弹指老,万里江山烟雨遥。 不念昨夜纷繁恼,只记今朝同一笑。 试想一下,如果金庸笔下第一大奸雄东方不败教主当真拥有一副女儿身,并且一统了江湖,如果她跨越将近五百年时空,与金庸笔下第一大英雄乔峰帮主金风玉露一相逢,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又能否胜却人间无数恩怨情仇、悲欢离合,超脱凡尘呢?! 本书每十章为一回,回目成词。欢迎收藏,谢谢各种票票!天龙不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龙不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龙不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