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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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取舍
多尔衮订下的策略是谁先进入攻击范围就打谁,不过他更为侧重的是,先打毛文龙。原因是他怕毛文龙先打辽阳,而看熊廷弼的行军路线,明显是直取盛京,盛京的城防还是可以的,顶住熊廷弼一天的进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惜,他又低估了毛文龙,毛文龙这人,虽然脾气刚正,但打仗的时候,比狐狸还狐狸,狡猾到家了。他开始每天行走六十里,可走了两天之后,就改变了策略,专门派出一千人马,在北边作为探哨,以往鞑子偷袭,而自己的行军路线,又侧重向南迂回,这样一来,距离盛京便又远了一些,按照这个距离,鞑子哪怕是骑兵,在半天之内,也赶不到他们这,起码得用小一天。
最为可气的是,毛岛主在沿途之上,但凡路过鞑子的村镇,势必是要屠杀的,将鞑子的腹地,搅得是鸡犬不宁。一晃三天过去,熊廷弼马上就要到台安了,毛文龙则是绕到本溪南边一个叫南芬的地方,这让多尔衮甚是头疼。现在去攻打毛文龙,实在太遭罪了,一旦不能速战速决,拿下毛文龙,便要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所以,多尔衮干脆一咬牙,不搭理你了,派两千人马速速赶往辽阳,协助守城,大军立刻出动,赶往辽中,明天给予熊廷弼一个迎头痛击。
毛文龙进入南芬的时候,其实是希望能够遭到鞑子进攻的,这样可以给熊大帅分担一点阻力,但鞑子没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赶路。在第二天中午时分,赶到辽阳。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熊廷弼的人马来到辽中境内,走到这里的熊大人,可谓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突然间前方马蹄声震天,熊廷弼马上意识到,是鞑子来了。
别人怕鞑子,熊廷弼可不怕,因为他有足以和八旗铁骑抗衡的关宁铁骑。他立刻下令,派满贵和祖大寿率兵马前去阻击,其余人马,摆开阵势,准备迎敌。明军有兵马六万,骑兵一万五,步兵四万五,骑兵在前摆开架势,步兵分九宫布阵,摆了九个大方阵,每个方阵五千人,外围全部都是盾牌阵,然后是长枪,最里面是弓箭。等下交手之时,步兵可以配合骑兵行动。
很快,鞑子兵露头了,率先冲来的,是阿济格的镶红旗,阿济格一向勇猛,所以由他打头阵。镶红旗有差不多七千人,但面对数倍与己的明军,是毫不畏惧,直接冲了过去。
满贵和祖大寿见鞑子人少,是高兴万分,以为鞑子在盛京这边没有多少人马,发动骑兵,也迎面冲了过去。骑兵不比步兵,只有发动起来,才有威力,要是对面冲,你不冲,阵形登时就得被冲散了。
双方直接冲到一处,开始砍杀起来。女真人用的是马刀,明军用的是三眼火铳,三眼火铳不同于普通的火铳,又沉又重,离远了可以开枪伤敌,离近了可以就手用火铳去砸,威力相当惊人。
女真人少,遇到战斗力不亚于自己的八旗铁骑,当然是要吃亏的,没一会功夫,鞑子兵就有些敌不住了,是仓惶败退。原本,熊廷弼是这样打算的,在骑兵与鞑子交手之后,把鞑子骑兵引到步兵方阵这边来,以骑兵配合步兵,将鞑子骑兵消灭。可没有想到,鞑子兵实在太少,一阵下来,就仓惶败退。我本来就是要向前的,既然你退,那我就继续前进吧,熊廷弼率军,继续向前,再往前走,就是辽中县城,阿济格的人马,仓惶朝城内逃去,兵马入城,城门是立刻关闭。
按照熊廷弼的计划,是直接攻打盛京,路边的小县城,不必去理会,可现在辽中县内囤积了数千鞑子兵,要是不管,这些敌人完全会兜自己的后路。于是,熊廷弼下令,准备攻城。攻城时,熊大人也是小心谨慎,没有四下围打,以防有鞑子前来偷袭,只是单打西门。
明军攻城,是有攻城器械的,什么井栏箭楼,冲车、火炮是样样都有。想要打一个小县城,还用费劲么,先用火炮一轰,城上就乱了,紧跟着箭楼推上去,开始朝城内射箭,冲车再上,进而砸门。
没一会功夫,县城大门就被攻开,明军长驱而入,直接冲去城内。阿济格的兵马,边打边退,渐渐从东门撤出,向盛京方向逃去。经过这两次交战,时间也不早了,熊廷弼下令兵马入城,顺便在城内屠杀一番。
辽中县内有不少鞑子百姓,也有一些被鞑子俘虏的大明百姓,在那里充当奴隶。原本,祖大寿他们是不想为难这些同胞的,当时熊蛮子可没管那些,只是下令,见人就杀,不分满汉。汉人要是往城外逃,不必追赶,当时满人,是决不让逃的。
随着熊廷弼的兵马陆续进城,城内变成了屠宰场,可熊廷弼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阿济格又去而复返了,阿济格从东门杀来,城内的明军正在向城外驱赶百姓,实在没有想到,鞑子又来了。这个节骨眼,明军在城里,也没法布阵,想要关城门,实在来不及了,鞑子骑兵速度太快,城门那里又聚集着众多百姓,一犹豫的功夫,阿济格和他的女真勇士就杀开人丛,冲进城内。
阿济格这回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北门是豪格,南门是多尔衮,西门是多铎。四路鞑子兵一起冲入城内,他们也是啥也不管,是见人就杀。先前的明军早被冲昏头脑,这回鞑子从天而降,没有布阵的明军在鞑子面前是不堪一击。
城内的地方,影响了明军布阵,当然也会对骑兵有所限制,这就要看谁更加勇猛了。要是正常交战,明军也不一定会输,起码人数在那摆着,可突然间,城内起火了,好几个地方,是火光冲天。伴随着大火,城内的喊杀声更是震天动地。
“杀呀!”……
有备杀无备,鞑子本就占据了主动,先是将明军大乱。跟着城内着火,更是令明军不知所措。还有,鞑子四路,都是精兵强将,而城内四门明显是强弱分明,东门对付阿济格的,有关宁铁骑,倒能占据一定的上风;西门那边,是明军入城的地方,聚集的步兵较多,混战起来,也不吃亏。当时南门、北门就不行了,豪格和多尔衮的骑兵,轻易就杀进成来,然后直奔东门,和阿济格汇合,里应外合,将关宁铁骑杀的是丢盔卸甲、人仰马翻。
辽中县城现在成为主战场,另一边的辽阳也是喊杀声冲天。不过这喊杀声,只有明军的,鞑子只剩下惨叫声。
多尔衮原本派遣正白旗猛将苏克萨哈率领两千人马前来驰援,可惜刚渡太子河的时候,碰上了尚可喜率领的战船。毛文龙的水师,都是能当海盗用的,在这小河沟里,还不得称王称霸。鞑子的那点破船,几炮就给砸沉了,可以说,兵不血刃,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两千鞑子兵,也就仗着苏克萨哈运气好,抱了快木板,逃了回去。当他逃回盛京的时候,城内只剩下大贝勒代善和他正红旗的那点人马,其余的四小贝勒已经率领兵马出城了。别看豪格平日里和多尔衮他们争吵,可打仗的时候,大家都不含糊。
代善忙找范文程商量对策,看看如何是好。范文程只有一句话,别去送死了,等六贝勒那边打完之后,再说吧。
毛文龙的人马和尚可喜的兵马汇合,除留两千人马看守船只之外,其余兵马全力攻打辽阳。辽阳不比县城,城防相当坚固,可毛文龙现在,大炮有的是,不够还能从船上卸,一顿炮火,砸的守城的鞑子是抱头鼠窜。毛文龙趁此功夫,发兵攻城,在炮火的配合下,杀入辽阳城。
辽阳的守军本来也没多少,多是靠鞑子百姓上城助守,现在明军攻到城上,城上简直成了屠宰场。见时机成熟,毛文龙又令耿仲明率兵进行第二轮冲锋,耿仲明率领人马,轻松登上城池,在他的带领下,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引明军入城,彻底收复辽阳。
辽阳距离辽中也就五十多里,毛文龙喘了口气,亲自率兵,走水路朝辽中赶去,兵马侦骑前往辽中一带打探,战局情况。
毛文龙在拿下辽阳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大家伙甚至都是在船上吃饭,船队来到小北河,派出去的侦骑,早在那里等候。
“启禀大帅,大事不好!适才熊帅兵马与鞑子兵在辽中县城展开血战,熊帅大败,勉强杀出城外,正朝锦州方向败走。”
“这么快!”听到这个禀报,毛文龙懵了,按理说,今天熊廷弼应该是刚到辽中,以关宁铁骑的战斗力,万不会一天就被打败呀,怎么这么快。
毛文龙哪里知道,在熊廷弼进入辽中县城之后,就已经彻底的失败了。多尔衮也是怕明军在城外结阵,一时打不过,让毛文龙赶来增援,节外生枝。所以这才战略性放弃,引明军进入辽中县城,再趁乱从外面向里杀。在多尔衮与豪格的配合下,先是帮助阿济格消灭东门的明军,然后合力朝西门杀去,里外都是鞑子,明军步兵根本无法抵挡,在手下将领的拼死护卫下,熊廷弼才勉强逃出辽中县城,朝锦州方向败走。
而解决熊廷弼之后,鞑子兵马也是分兵两路,阿济格的镶红旗,撤回奉天,多尔衮、多铎、豪格的人马沿路向锦州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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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福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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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福陵
此刻已是半夜三更,毛文龙得知熊廷弼已经战败,立时就懵了,自己终究晚到一步,这可如何是好。他虽然不知熊廷弼出动了多少人马,可估计应该是将关宁防线的人马都调出来了。这要是敌人趁势杀到,锦州危矣。毛文龙的兵马,以步兵为主,这要是去援救,绝对是来不及的。
他呻吟片刻,心中暗想,与其让鞑子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还不如自己去牵着鞑子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攻打盛京,来一招围魏救赵。现在盛京的人马肯定不多,自己的人马杀到,就不信追熊廷弼的人马不回来,鞑子敢放弃辽阳,但绝对不敢放弃盛京。
打定主意,熊廷弼随即下令,船队先往难行,然后在古城子的茶流处,调头北上,进入浑河,直奔盛京。毛文龙这也是急了眼,船队根本不停,手下的士卒轮班划桨,两夜加一天的功夫,就来到盛京。
他们要登陆的地方,可是相当之好,因为一上岸,前面就是一片山林,这对以骑兵为主的鞑子,是很不方便的。这座山,名曰石嘴头山,不过他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叫做天柱山,之所以得名,全是因为山里有一座陵墓,名叫福陵,也就是现在的东陵,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陵墓。
毛文龙手持望远镜,向岸上观瞧,因为是晚上,只能看到一座林木丰盛的大山。此山不高,但周边无山,止此一座,就显得更是壮丽。
“过了这座山,前面就该是沈阳了。好久没有来过了,咱们突然深夜到此,鞑子未必会知道,这样吧,就从这里过去,过去之后,搭起大炮攻城,杀鞑子一个出其不意。”毛文龙说道。
他不知道这里已经成为鞑子酋长的陵园,下令从天柱山进去。天柱山不高,也没有什么险地,就是树木多一些,比较容易藏身。兵马陆续下船,先头部队朝山内走去。
打先锋开路的是耿仲明,他率领两千士兵先行入山,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耿仲明的人马就来到山顶,这个时候,天已微亮,向下看去,他意外地发现,下面竟然建有宫殿。
“这是怎么回事?”耿仲明纳闷起来,要是别的地方,或许可以说成山中的庙宇,但鞑子是不烧香的,没事在这里建什么宫殿呢。再仔细观瞧,耿仲明隐约发现有鞑子兵在站岗巡逻。“这是什么地方呀?”
他没有马上下令下去,而是原地待命,派人去通禀毛文龙。毛文龙带领大队人马已经来到半山腰,一听说这事,也是好奇起来,连忙朝山顶赶去。
来到山顶,往下一瞧,果是如此,用望远镜仔细打量,下面确实是有鞑子兵。毛文龙也糊涂起来,这个地方,即便是有鞑子的驻军,也不该有宫殿呀。仔细想了一番,猛然间恍然大悟,说道:“努尔哈赤死了,他的陵墓,应该在什么地方?”
耿仲明的反应很快,马上指着下面说道:“不会是在这里吧。”
“我也不敢肯定,但沈阳我来过多次,皆是一马平川之地,没有几座山。自古帝王建陵,都是在依山傍水之地,这里正好符合。难道说,咱们真的误打误撞来到努尔哈赤的陵寝了?”毛文龙不敢肯定,当时他的语气中,带着无比兴奋。
这里要真是努尔哈赤的陵寝,将他的陵墓破开,抢了他的尸首回去,那也是大功一件呀。别看没有打下什么要害,但对鞑子的士气,无疑是决定性的打击。
“义父,管他是不是呢,孩儿带人下去瞧瞧,先出其不意地将守在这里的鞑子兵给灭了,再看看这里的宫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耿仲明大声说道。
“好!就这样办!你带人马速速下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毛文龙令道。
“孩儿领命!”
耿仲明率领先头人马直接杀了下去,他们来的突然,守卫陵墓的鞑子兵,本来也不多,只有一个牛录三百人,且都是老弱,一向就是混日子,实在没有想到,会天降神兵,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是来不及了。明军这一杀下来,守灵的老弱残兵,倒是拼死抵抗,但哪里能够挡得住,在山里守灵,也没有什么骑兵,没一会功夫,就被杀得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负责守灵的鞑子兵将领,甚至不敢逃命,知道自己要是敢走,回去不仅是死,还得连累家里,只是让人赶到盛京报信,自己力战而亡。
鞑子兵很快全被歼灭,毛文龙率领主力人马,也冲下来了。他的人马来到刚刚所见的大殿,进去之后,差点没把毛文龙兴奋死,这里挂着努尔哈赤的画像,还立着他的灵位,可不就是天命汗的陵园么!
“还攻什么城,就在这里等鞑子就行了!来人啊,给我速速摸清地形,做好防御公事,找到努尔哈赤皇陵的入口,把他的骨头给我挖出来!”
毛文龙不停地下着军令,他明白,自己只要在这里,盛京城里的鞑子,就都得出来。这里树木林立,能够限制骑兵发挥,鞑子还不敢用火攻,只能冒死而入。在这个地方,打鞑子一个伏击,实在是太好不过。天助我也啊!
他的手下,不是去摸清此地的情况,就是小心布防,负责寻找陵墓入口的士兵,也很快有了收获。陵墓入口找到了,毛文龙毫不迟疑,直接下令,破开入口冲进去,你努尔哈赤活着的时候,让我大明百姓不得安宁,死的时候,我就让你不得安宁,不但如此,老子还要鞭尸呢!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逃回盛京的鞑子兵到了城门之时,城门还没开呢,尤其是今天,代善已经传令,城门不得开启。
毛文龙从水路北上,偷袭盛京,在河上行船之时,已被鞑子发现,报到代善这里。代善意识到,毛文龙用的肯定是围魏救赵之计,但他丝毫没有畏惧,根本没派人去通知多尔衮。
他现在手头有正红旗的十二个牛录,三千六百人,阿济格镶红旗的十个牛录,三千人,加在一块,也是小一个旗的兵力了,怎么可能会害怕毛文龙。阿济格本来是一个旗的兵力,但经过辽中一战,是死伤过半,现在只剩下三千人了。他之所以回来,也是多尔衮担心毛文龙会狗急跳墙,攻打盛京。只是他没有想到,狗急了不仅会跳墙,还会挖人的祖坟。
守城的士兵,听城下大喊不好了,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天命汗的陵墓……出大事了……明军杀来了……”那传信的士兵,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过城上听的明白,这是努尔哈赤的陵墓,遭到明军袭击了。城内连忙将城门打开,放那士兵入城,进去报信。士兵快马加鞭,匆匆忙忙地跑到代善的府上。一到府门口,都不等守门的士兵寻问,他就大声嚷道:“出大事了……快去通禀大贝勒……明军打来了……现在已经杀到天命汗的陵寝了……”
“什么!”守门的鞑子兵一听这话,登时就傻了,掉头就往府内跑。
这个时候,代善刚刚起床,正在吃早饭了,门卫一股脑地跑了进来,大声嚷道:“大贝勒,出大事了……”
“你报丧呢!这么急!是不是明军打来了?”代善十分不悦地说道。
“是明军打来了,听人通禀,现在已经打到天命汗的陵寝了……”门卫急切地说道。
“什么?”代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脚就把桌子踹翻了。大声吼道:“怎没可能?怎么可能?”
“是刚刚有人到门前通禀,就是这么说的……”门外胆虚需地说道。
“叫报信的进来。”代善大声喊道:“还有,快去吧阿济格和范先生都给我叫来!”
“喳……”门卫连声答应,迅速地跑了出去。
很快功夫,那门卫就带着逃回来的士兵进到花厅,不等来人下跪,代善就大声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奴才名叫阿吉,是专门负责守卫天命汗陵寝的……”因为代善的声音太大,事情又紧迫,阿吉都被吓傻了,连下跪都忘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快点如实说来。”代善大声问道。
“是……是明军突然从石嘴头山顶杀了下来,人马成千上万,我们抵挡不住,全都死了。连额真大人也……也阵亡了……”阿吉哭着说道。
“混蛋!混蛋!毛文龙,你简直是不想活了!快去给我集结人马,本贝勒要将毛文龙扒皮抽筋!”
明天就端午节放假了,悲催的小翼,明天还要加班。55555555555最近挺忙的,也不知道这几张写的怎么样,如果大家觉得还算有意思,那就各种票票和打赏一起砸死小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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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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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进退两难
老爹的坟被毛文龙的部队给站了,代善岂能不火,人都已经蹦了起来,喝令手下,快去集结人马。
过了一会,阿济格和范文程相继赶来,因为败兵进城时的一嗓子,福陵被明军占领的消息,很快传的是满城风雨,两个人在路上,便听说了,虽然不敢肯定是真是假,但从代善这么早就急着传召,料想十有**会是真的。
进到代善的府上,一入花厅,就见代善一脸怒容地在花厅内踱来踱去,厅内的人,没有一个敢喘大气的。
“二哥,出什么事了,这么早就把我们叫过来?”阿济格大咧咧地说道。
倒是范文程,显得十分沉稳,进来之后,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给大贝勒请安。”
“免了、免了……现在出大事了,毛文龙的兵马,突然杀到阿玛的陵寝了,你们说该怎么办呀?”代善焦急地说道。
“什么!这事是真的!它妈的,那还用说么,赶紧调集兵马,去将毛文龙大卸八块,以告慰阿玛的在天之灵呀!”阿济格也急了,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我已经调集我正红旗的兵马了,你现在赶紧去集合你镶红旗的人马,咱们这就出城!”代善大声说道。
“好!我这就去集合人马。二哥,你也别在这等着了,快点点齐人马,到东门等我,我集合完人马,就直接去东门和你汇合!”阿济格说完,转身就朝厅外走去。
范文程没有多言,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着跪倒在地。
“范先生,你这是做什么?”代善不解地说道。
“大贝勒,奴才现在有一句话,明知不当讲,却又不得不讲,但奴才知道,讲了也是白讲。”范文程摇头说道。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我们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代善客气地说道。当时,语气仍然显得有些急躁。阿济格是根本没功夫去听代善的话,已然跑出花厅,向府外赶去,他这是着急召集人马。
“天命汗的陵寝是在石头嘴山,那里虽然平缓,但树木林立,不利于骑兵冲杀。毛文龙占据地利,以逸待劳,如果去了,我军必然死伤惨重,届时盛京都有丢失的危险……”说到这里,范文程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又道:“可若是不去,毛文龙势必抛了天命汗的陵寝,不仅会将天命汗鞭尸,甚至还会将尸体带走,要是让他们这样将天命汗的尸体抢走,对我军的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这是攻占多少城池,掠夺多少财富也无法弥补的。而且,大汗回来,大贝勒也无法交代,极有可能丢掉脑袋。出兵不是,不出兵也不是,难呀……”
“谁说不是!”代善跺着脚说道:“刚刚我就在想,出兵之后,怎么攻进山去。但不出兵是绝对不行的,只有想办法将毛文龙打败,夺回父汗的尸体。先生,你一向足智多谋,还请想一个万全之策呀。”
代善虽然着急,但也不糊涂,一向沉稳的他,知道现在出兵和毛文龙在山地作战,根本占不了便宜,相反还要吃亏。可不去不行呀,要是老爹的尸体被夺走,士气受损是一方面,天聪汗回来,岂能放过自己。虽然自己按兵不动保全了盛京,当时,丢失父汗的尸体,那是谁也保不了自己的。倘若多尔衮、豪格他们全在家,倒是可以集结优势兵力强行杀进去,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呀。
“大贝勒,显而易见,原本毛文龙率水师打来,只是围魏救赵之计,目的是想让我们将六贝勒他们调回来。不过他们误打误撞跑到福陵,可让咱们是缚手缚脚了呀。毛文龙的水师厉害,咱们没有水师,根本无法断他归路,他现在站着福陵,进可攻盛京,退可乘船从浑河逃走。奴才看,为今之计,只有派人去和毛文龙谈判,答应他任何条件,再做打算。”范文程无奈地说道。
福陵东面就是浑河,从石头嘴山的山脚到浑河沿岸的距离,也就几百米,正好是人家船队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想从那里堵截,纯粹是找炮轰,拦是根本拦不住的。毛文龙想什么时候走,就能什么时候走。
代善愁眉不展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只好这样了,咱们先集合人马,到父汗陵寝脚下,找毛文龙谈判,看他是什么意思。”
代善提前就集合人马了,这个时候,有手下的额真前来禀报,说兵马集合完毕,正在东门等候。代善与范文程一起出府,骑马朝东门赶去,在东门这里没等上一会,阿济格率领人马就赶来了。两下合兵之后,从东门出发,直奔石头嘴山。于路之上,代善就将自己打算和毛文龙谈判的计划,说了一下,阿济格听了,马上嚷道:“二哥,人家都将父汗的坟给抛了,咱们还跟他们讲什么,不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如何对得起父汗的在天之灵!”
“十二弟呀,你当为兄不想将他们大卸八块么,可是现在,父汗的尸体,在他们手中,咱们怎么和人家打。而且,石头嘴山那里,不适合骑兵奔袭,毛文龙占据地利,一旦打起来,咱们胜算也不打。搞不好损兵折将,连盛京城都能丢了,到时大汗回来,咱们怎么交代。”代善摇头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谈判只是咱们一厢情愿,要是人家不愿意谈,咱们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父汗的遗体抢走吧!要是这样,你我还有何面目**新觉罗的子孙!”阿济格咬着牙说道。
“你不要急,咱们先去看看再说,派几个人去和他们谈,要是有的商量,咱们尽量满足他们,若是没得商量,咱们再研究开打。”代善以哥哥的语气劝说道。
“好吧、好吧,就按你说的,先跟他们谈谈,要是他们识相,一切好说,要是不识相,我非进去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不可。毛文龙算什么呀,想那熊蛮子,也被咱们杀得是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更别说他了。”辽中一战,鞑子兵重创熊廷弼的主力人马,阿济格气焰高涨,根本就没把明军放在眼里。
说着说着,大队人马已经来到石头嘴山脚下,从正面看福陵,周边是树林,中间有石梯,可以通道最上面大殿。此时的福陵,还没有完全修好,四周的围墙,还没来得及砌呢。可要是砌的话,那就更明显是陵寝了,而且鞑子兵想要攻打,更是难上加难。
山脚下,派了一名牛录额真,带领四名鞑子兵,进去找毛文龙谈判。额真在满语中是首领的意思,牛录额真,说白了就是一个牛录的首领,地位相当的低了。
那名牛录额真名叫吉拉台,他和手下的四个人,全都将武器留下,才慢慢向前走去,很快来到台阶之前,未上台阶,就大声喊道:“我们是奉命前来谈判的,不要放箭!”
他现在已经看到,半山腰上有明军的身影,生怕有人放箭,要是这么死了,实在太赔了。
“你现在这等着,我上去通传一声,要是大帅准你们谈判,你在上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跟着就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山上才再次响起那人的喊声,“我家大帅说了,没什么可谈的,要想换回努尔哈赤的尸体,就把掠夺大明的土地全都交出来,滚出盛京,回你们的赫图阿拉。否则的话,什么也不用说!”
吉拉台碰了个钉子,只好回去,禀报代善。阿济格一听到他所讲的话,马上就火了,大声说道:“二哥,我都说了,没什么可谈的,我现在就带兵杀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代善现在也是心中恼火,他压着火气,看向身边的范文程,说道:“先生,明军这么说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呀?看来除了开打,似乎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大贝勒,五贝勒,请二位暂息雷霆之怒,此刻言战,还为时尚早。不到万不得已,咱们是不能冲过去动手的。毛文龙现在,不过是夺了老汉王的尸体,这具尸体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可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泄愤而已。咱们越是看重,对方就越是得意。”范文程不紧不慢地说道。
“范文程,你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现在我父汗的尸体在他们手里,不抢回来,让他们就这么夺走,我阿济格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汗和额娘。你既然想不出什么像样的法子,二哥,我看就不用管了,这就冲吧!”阿济格兴冲冲地说道。这小子可是个急脾气,要不是代善在边上,估计早就下令冲进去了。
“是呀,范先生。我十二弟说的也没错,父汗的尸体在毛文龙手里,咱们要是这么耗下去,真让他将父汗的尸体抢走了,我和十二弟岂不是枉为人子,更是没有脸面去见大汗和其他兄弟呀。”代善咬着牙说道:“看来除了打,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大贝勒,先不要着急出兵,等一等。奴才以为,毛文龙也不会只想着拿老汗王的尸体回去吧,丢失了关锦防线,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范文程连忙劝道。
范文程终究不是努尔哈赤的儿子,这个节骨眼上还能保持冷静。他明白,要是现在动手,鞑子是必败无疑,搞不好还要打赏盛京,那可就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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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还得靠多尔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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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还得靠多尔衮
冷静的范文程劝代善和阿济格不要冒险出兵,早已急的火上房的阿济格哪里能听的进去,他大声嚷道:“范文程,你就知道说等,好,那你说,等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到毛文龙带着我父汗的遗体走才算完事呀!”
“是呀,范先生,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再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毛文龙要是真走了,可一切都晚了。”代善无奈地说道。
“大贝勒,我看再派人过去,找毛文龙谈谈。这回找一个有点份量的人,咱们有咱们的底线,估计毛文龙也有他的底线,如果差不多,咱们就答应他。估计他也就是想要六贝勒他们退兵,把关宁防线还给他们,以及让大汗退兵,放弃所有的战利品,咱们也答应他。”范文程说道。
“好吧,那就再派个人过去。”代善说完,刚要选人,就这功夫,从山上台阶走下一个人来,这个人身穿普通士兵服饰,走路大摇大摆,一直走到鞑子大军面前。
这名小兵面对数千鞑子兵,那是毫不畏惧,大声说道:“你们哪个是鞑子的首领呀?”
一听说管自己叫鞑子,阿济格上来就火了,怒声喝道:“你小子不想活了么?”
“少在爷面前耀武扬威,我家大帅说了,谁敢动我一根头发,他在就上面抽努尔哈赤一百鞭子,有本事的话,你们就杀了我吧!”小兵大咧咧的说道。
“十二弟,让我和他说话。”代善连忙劝住阿济格,用温和的语气,对那小兵说道:“我是大贝勒代善,这里我说的算,你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家大帅说了,你们不是有心谈判吗?这样也好,不过不能在这里谈。我家大帅,这就回师辽阳,有什么要谈的,咱们等皇太极回来再谈。你们要是现在攻下锦州,最好现在就给吐出来,免得努尔哈赤的遗体受苦。还有,告诉皇太极,在中原抢了什么,全给留下,否则的话,努尔哈赤在九泉之下,照样不得安宁。好了,我要说的只有这些,现在就随我家大帅离开这里了。”小兵把话说完,转过身子,大摇大摆的朝山上走去。
“你……”阿济格恨不得催马过去,一刀就把这嚣张的小卒子给砍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见过,有明朝的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
代善忙一把将他拽住,跟着说道:“慢走!本贝勒还有话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在这听着呢。”小兵也不回身,大咧咧地说道。
“请给毛大帅带句话,他既然想谈判,那就在这里谈便是,不用离开。我这就将前往锦州的兵马招回来,并派人给大汗送信,让他赶紧回来,当然,也会遵从毛大帅的吩咐,抢了什么,就留下什么。”代善十分客气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的粮食不够吃了,现在要必须要走,没有时间在你们这等。这天寒地冻的,咱们还在山上,实在受不了呀,要不然你们把盛京城腾出来,或许还有的商量。”小兵得意地说道。
“混蛋!”阿济格气的是暴跳如雷,也就是代善拉着他,要不然现在已经冲过去了。
“这位小兄弟,你们不是缺少粮食么,需要多少,我们可以送过去多少,保证足够你们吃用的。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全都满足。”代善笑呵呵说道。
“你们的粮食,我们实在不敢受用,天知道有没有毒呀。好了,不必废话了,咱们回见。”小兵再不理睬代善,跨步向前,代善再想挽留,人家也不回头。
看到这小兵就这样嚣张的走了,代善无奈地看向范文程,说道:“先生,这毛文龙现在要走,你说可怎么办呀?”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看只有派人给六贝勒送信,让他定夺。”范文程也没有了主意,但他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大贝勒,出兵觉得是不行了,但奴才相信,六贝勒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唉……”代善叹息一声,说道:“好吧、好吧,那就让他们走吧!速速派人去给十四弟传信,他看如何计较!”
毛文龙要走,谁还能拦得住他,代善也明白这个道理,现在老爹的尸体丢了,想要索回,也不太可能,要是冒然进攻,再把盛京丢了,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阿济格虽然有心要打,但代善毕竟是大贝勒,生拉硬拽的,还是将阿济格拉了回去。
山上的毛文龙,这个时候也开始撤兵,山下的兵马,他在山上用望远镜看的是一清二楚,以自己手头的兵力,想攻下盛京,简直是白日做梦。自己到此,不过是为了围魏救赵,现在拿了努尔哈赤和他老婆的尸体,已经足够要挟鞑子放弃攻打锦州,哪怕已经攻下,也得给吐出来。
毛文龙撤退了,从后面下山,返回船上,乘船赶回辽阳。
不提毛文龙这边,只说代善这边,派人骑快马赶往锦州方向,将这里的事,报知多尔衮。
从沈阳到锦州,三百多里地,骑最快的马赶路,也就不到一天时间。单人独骑送信,可比大队人马赶路快多了,要不然怎么会有六百里加急。
此时此刻的多尔衮,已经攻下锦州,正在率兵围攻宁远。
早在昨日,多尔衮和多铎、豪格的大军就沿路追杀熊廷弼,一直打到锦州城。锦州已然空虚,哪里还能顶得住,被鞑子兵轻松攻陷,熊廷弼只能仓惶逃往山海关。而鞑子不可能直接去打山海关,他也知道,山海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以他的兵力,根本攻不下来,山海关那里,只要有个三两千人,就能守住。所以,他率军攻打宁远,而此刻正在镇守宁远的是袁崇焕。
宁远现在也空了,袁巡抚手下,只有两三千人,但他决不后退,组织兵力,亲自登城守御。宁远城有不少大炮,再加上熊廷弼没来,没把低落的士气带进宁远,在袁崇焕的拼死守卫下,多尔衮整整攻了一下,也没拿下宁远。
夜晚安营扎寨,多尔衮打算休息一夜,明天再一鼓作气,攻下宁远。也就在这天晚上,送信的鞑子来了,将老汗王陵墓被掘的事情,转告给他。
多尔衮听了这消息,立时就傻了,此刻帐内,只有他一个人,他呻吟半晌,才说道:“此事不得外传,你就在我的帐内休息,哪也不准去,现在该怎么办,容我想想。”
“喳……”传信兵哪敢多言,答应一声,就不再放声,他也不敢真的在多尔衮的帐内休息,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多尔衮闭上眼睛,沉思起来,这个时候退兵是可以的,当时放弃锦州,再送信给皇太极,让他放弃战利品回来,那是绝对不行的。如果答应了这两件事,明朝一定还会继续以此为要挟,继续狮子大开口,到时再索要沈阳,索要抚顺,索要铁岭,你给不给呀?可要是不答应,父汗的尸体在人家手里,不能索回,肯定会打伤士气,被族人所不齿。
不过多尔衮终究是多尔衮,代善、阿济格的智慧和他相比,还要差上许多。想了一会,多尔衮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他马上让人取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书信,然后命令送信的信使,现在就换马赶回盛京。一定要把信,亲手交到大贝勒代善的手里。
这天晚上,他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该睡觉就睡觉,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到了次日天明,多尔衮又让人攻了一阵,见没有攻下宁远,在下午时分,便行收兵,撤回锦州。
而这个时候,那名传信兵业已赶回盛京,将多尔衮的信,亲手交到代善的手里。
代善将信拆开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也是无法抉择,连忙派人去将范文程请来。
范文程赶到代善府上,请安之后,代善立刻将信给了范文程,然后说道:“范先生,这是十四弟的亲笔书信,他的主意是这样的,你帮着看看,这样行吗?”
范文程接过信来,仔细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口中不由得发出赞叹之声,“妙呀、妙呀……六贝勒果然是大才……我不如也……”
多尔衮在信上写的是什么呢?
内容其实很简单,这里简单概述一下:二哥,石头嘴山上的福陵不是父汗的疑冢么,父汗的尸体,不是根本没在那里么,你们慌什么呀。这等小事,还需要给我写信商量吗?你还不赶紧将真相告诉族人,以免族人恐慌,否则动摇军心,这个责任,你可是背不起的。你这边速速将真相告诉族人,随便跟我发到明令,让我率兵攻打辽阳,将辽阳再给夺回来就是。
代善见范文程连声称赞,说道:“先生,难道你也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法子吗?”
“大贝勒,此时此刻,这或许是最好的法子了。老汗王死者已矣,留下的不过是一具尸体,如果将到手的地盘和利益拱手相让,怕是大汗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高兴的。老汗王一心为了振兴女真,现在正是我女真如日中天,大展宏图的时候,要是为了区区一副空皮囊,就将老汗王的社稷,拱手让人,老汗王也是不会甘心的。大贝勒,六贝勒的意见,无疑是最好的了,我想大汗在知道之后,也绝对不会再责难大贝勒。要知道,大贝勒已经宣布那座陵墓是疑冢,尸体不是老汗王的,刚刚稳定民心与军心,如果大汗要因此处置大贝勒,那不就是承认老汗王的尸体真的被明军夺走了,稳定下来的人心和军心,也会因此而再生动荡。大汗英明睿智,是绝不会因小失大的。”范文程说到最后,微微一笑,看着代善说道:“大贝勒,您就按照六贝勒的办法做吧,绝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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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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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破城
这就这一天,盛京城的城内城外,张贴了这样一张告示,明军率军滋扰石头嘴山的福陵,想要掠夺天命汗的遗体,可惜他们没有得逞,因为陵墓里的尸体,并非真正的天命汗和大妃的尸体,而是假的。真正的尸体,葬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滋扰。军民人等放心,天命汗和大妃的尸体,现在还妥善地葬在隐秘之处,外界无人知晓。
女真族人已经有不少听说明军攻入石头嘴山的福陵,将努尔哈赤和大妃的尸体掠走,现在看了告示,一个个是欢欣鼓舞,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上天庇佑,神灵保佑,大汗英明,没有让天命汗的尸体被人侮辱!”
区区一张告示,就将恐慌的阴云全部赶走,一切都烟消云散。与此同时,代善再让人快马入关,给皇太极送信,把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天聪汗。并按照多尔衮的意思,发了一道手令,命令多尔衮率兵攻打辽阳。
多尔衮留豪格率领人马,暂时驻守锦州,自己与多铎率兵,赶往辽阳。
多尔衮的正白旗在辽河让苏克萨哈败了七个牛录,再经过辽中一战,也有一定的损失,但和多铎的镶白旗加到一块,还是有一万人的。
兵马赶往辽阳,不日来到西门。他和多铎分兵两路,一路在西门屯扎,一路在南门屯扎,但却没有立刻攻城。不仅当日没有攻城,到了第二天,也没有发起攻击。
没去攻城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自己就那一万人,城内毛文龙的部队比他都多,还有大炮什么的,上去攻城,和找死有什么区别。想要围城,人马也不够,再者说,在东门那边就是太子河,河上有毛文龙的战船,东门外的地方,不是城上大炮的射程范围,就是河上战船的射程范围,到那去扎营,和找打有什么区别。
所以,多尔衮根本不打,意图就是困着你,等你没有粮草了,自然会走。
城内的毛文龙见鞑子兵在城外驻扎,既不攻打,也不派人前来谈判,心中难免疑虑起来。鞑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好吧,你不急,我也不急,你不是想和我比耐心么,那老子奉陪。毛文龙也是不动,安安稳稳地住在城内,看对手能玩出什么花样。当然,毛岛主早已经派人,将夺取辽阳和掠取努尔哈赤尸体的捷报,派人送到山海关。捷报之上,写有自己进入鞑子腹地之后,一些的遭遇和动向。
不提这边,先说毛文龙报捷的奏折送到山海关之时,熊廷弼刚逃回来不两天。如此惨败,又丢了锦州,熊大人都恨不得自杀殉国了。这两天,他一直在想,毛文龙现在怎么样,难道他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出兵袭取赫图阿拉么?要是去了的话,有没有被灭掉,要是没有的话,辽中那里怎么会冒出这么多鞑子?
正在猜想的时候,毛文龙的捷报送到,看了捷报,熊廷弼终于明白了,鞑子根本就没去打毛文龙,纯属战略性放弃,把全部兵力,都瞄准自己这边了,才造成自己的惨败。毛文龙现在夺了辽阳,如果说锦州还在,自己的兵马还在,这无疑是重大的利好,可是现在,锦州没了,辽阳好比孤城,守是守不住的,丢失只是早晚问题,好在毛文龙有水师,想要顺着太子河逃跑,还是没有问题的。另外,毛文龙偷袭盛京,围魏救赵,竟然误打误撞掠走了努尔哈赤的尸体,这可是个重大的收获,凭借这个收获,完全有资格和鞑子谈判,收复失地。一头取胜,一头战败,也可算是将功抵过吧。
熊廷弼将捷报和败报一起送往京师,不过老家伙还是藏了个心眼,让人先送到女婿杨奕山那里,请女婿看过之后,心中有数,再呈递上去。
也就仗着熊廷弼藏了这么一个心眼,那才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折子到了北京,杨奕山看了岳丈的奏折,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将折子上的内容给改了。
杨奕山是怎么改的呢,他是将岳父的主攻,改成牵制、佯攻,将毛文龙的策应,改成主攻。也就是说,他们这次进军的目的,其实不是以熊廷弼为主,而是以毛文龙为主,意图就是夺回失地辽阳,进而偷袭盛京。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虽然没有夺下盛京,但却抛了努尔哈赤的坟冢,并狠狠打击了女真人的士气。唯一的遗憾是,被鞑子钻了一个空子,夺走了锦州。
女婿帮着把折子改完,模仿着老爷子的笔迹,签上名字,然后呈了上去。
再说皇太极兵围顺平县,连续攻了七天,七天下来,没有村进,每一拨攻击,都被打了下来。岳托,济尔哈朗都在劝说皇太极,不要在执着这一个小城和为阿敏报仇了,应该迅速扩大战果,朝北京开进。
当时皇太极却没有答应,他现在憋了一口恶气,一心想把顺平县给攻开。阿敏死在这里,这里还只是一座小县城,要是无法攻破城池,给阿敏报仇,士气受损是一方面,明朝内部其他的县城看到,会以为八旗勇士只会骑马,对于攻城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到时都争相效仿,拼死抵抗,我女真还怎么抢劫。
而且,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看出城内的明军守城所依仗的,只是火。当时现在,城内纵火的次数明显减少,想来火药和火油都不充裕了,只要自己再加上一把劲,再攻上两天,一定能将顺平县攻克。
在他的执意坚持下,岳托和济尔哈朗也无话可说,继续率军攻城。他们的方法还是老样子,驱赶大明百姓充当炮灰,对于这个方法,鞑子是屡试不爽。即便攻不上去,也能消耗不少城内的守城资源。
城内的情况,正如皇太极所料,火药和火油,就剩下最后一点了,顶多还能用个两三次,城内不少百姓的房子,也都拆了,用拆来的石头,向下猛砸。
这一天,皇太极一改往日只攻一两个城门的打法,下令四门一起发起攻击。南门和西门,还是老套路,驱赶百姓攻城,东门和北门,根本没有调百姓过去,只是让堵在那里的鞑子兵,直接发起进攻。因为,皇太极也担心,押解百姓过去的话,肯定会让城上有所准备,还不如打他们一个突然袭击,或许效果更好。
事实证明皇太极的这个做法是极为英明的,东门和北门突然发起进攻,果然令城上的守军措手不及。这些天来,皇太极一直在南门和西门发起进攻,有的时候,甚至白天黑夜轮流打,令守城的官兵是疲惫不堪。卢象升为缓解压力,从北门和东门抽调了一部分士兵,过来轮换。当时为了避免让北门和东门的敌人看出这边空虚,专门从城内征调了一部分百姓,换上官兵的衣服,帮忙在上面虚张声势。
结果鞑子兵这一打过来,正规军和百姓的差距立刻就显露出来了,鞑子扛着云梯,举着盾牌,向上攻击,普通百姓,放火铳不行,射箭也不行,顶多就是拿石头往下砸。原本这两个城门的火药和火油配发的就不多,因为另外两门吃紧,也先后调走了,没有火来阻拦敌人,光靠大石头和开水、滚油是不行的,几拨下来,烧水和烧油就跟不上节奏了,城墙实在太矮了,顶住了几轮石头,玩命的鞑子兵终于有冲上城池的了。
城上要都是正规军,起码能够爬上来的些许鞑子给灭掉,当时百姓就不同了,看到眼睛都红了的鞑子兵,吓得直哆嗦,被几刀砍下了,就杀出一块空档,掩护着鞑子兵陆续上城。
北门这边,冲上城池的鞑子兵越来越多,通禀的梅勒额真立刻派人向皇太极报信,请求增援,城内的守军也是马上向卢象升请求增援。
不过,都不用等皇太极和卢象升出兵增援,没过多一会,鞑子兵就已经基本上控制了北门,守城的百姓,被吓得是蜂拥而逃,使得正规军也立不住阵脚,跟着向城下逃窜。鞑子兵顺着楼梯下城,当他们想要打开城门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城门洞早被封死了,大石头、沙包,堆得是满满当当。
开不开城门,骑兵就无法进来,毕竟马是不会爬云梯的。城上只能继续掩护后续的官兵向城上冲。北门的鞑子兵,已经憋了好几天了,天天只是待命,养精蓄锐,今天终于有机会发挥,还不得狠狠的大杀一番。
他们上城之后,也不下城池了,顺着城墙,直接朝东门方向杀去。
东门那边,本来勉强能够守住,怎奈北门这边,先失守了,鞑子兵这一顺着城墙涌过来,马上就乱套了。助守城池的百姓,吓得是屁滚尿流,仓惶往城下跑,这使得城下攻城的鞑子,顺利地冲了上来,两下的鞑子兵汇合,那还哪能挡得住。潮水般的鞑子兵很快又占领了东门,他们这回也不下城了,顺着城墙又往南门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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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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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英雄所见略同
鞑子兵先后攻占北门和东门的城楼,转而攻向南门。
卢象升亲自在南门督战,看到东门那边,鞑子兵冲来,连忙指挥士兵阻拦。然而这个时候,想要阻拦,也是拦不住的,敌众我寡,大厦将倾,岂是些许人就能阻拦的。
天雄军确实英勇,别看在城上扼守了这么多天,但在卢大人的指挥下,没有一个逃跑的,都是拼着性命,上前阻挡。步下交战,不比马上,鞑子没有马,和卢象升的士兵比起来,也差不了许多,你一刀、我一枪,大家都是一条命,死伤比例基本上是一比一。
和鞑子兵相比,平地交战,天雄军似乎还占据着优势,因为他们自知必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能赚一个,所以是各个拼命。
在南城之上,双方整整激战了一个多时辰,鞑子始终难越雷池半步。但随着双方的消耗,卢象升这边已经再没有继续跟进的士兵,这才将阵地一点一点的丢失。拼到最后,连卢象升都亲自提着佩剑上前厮杀。
卢象升的武功不弱,他一连杀死了十几名鞑子兵,可涌过来的鞑子兵,和从城下冲上来的鞑子兵是越来越多,回天无力的他,不由得叹息一声,将手中宝剑,横到脖颈之上,血溅五步。
鞑子踏着卢象升的尸体,攻陷了顺平县城。他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是见人就杀,将整个顺平县屠杀个一干二净。
阿敏死了,要是不用这些人的尸体来陪葬,那天聪汗实在没脸见人了。不过这顺平县这里,皇太极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算上当初阿敏死的人马,总共牺牲了将近八千人。
这么大的死伤,这在和鞑子的交锋史上,可为空前。皇太极在杀光顺平县城的内所有人后,下令抢劫了一天,将城内能带走的财物,全部带走,随后一把火将城内烧了个一干二净。
该去北京了,到北京抢上一番,让大明知道知道,我们女真的厉害。
休整一日,皇太极发兵,直扑北京。
从顺平到北京,也就二百五十里左右,皇太极照旧分兵两路,他派济尔哈朗接替阿敏的镶蓝旗旗主职位,率领镶蓝旗的人马为先锋,一路烧杀抢掠。
经过顺平一战,北京周边各县,已经是心惊胆寒,见鞑子到来,无不闻风逃窜,毫无半点抵抗之心。济尔哈朗连克徐水县、定兴县、固安县,一直打到北京城边的大兴县。
其实现在,赶到北京勤王的兵马已经不少了,有赵率教率领的一万人马,左良玉、曹文诏率领的一万五千人马,秦良玉率领的四千人马,以及从山东、山西赶来的两三万人马,再加上北京城的守备人马和禁军,数量已经比鞑子还要多上许多。
但这些兵马自从来到北京,就全都驻扎在周边各地,谁也不想先和鞑子动手。当然,也是不敢。卢象升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谁单独上去和鞑子死磕,那就是一个死,合在一处一起打,却没有一个领军的统帅,大家伙的级别都差不多,还互不统属,谁指挥谁呀。
没有一个愿意和鞑子打的,朝廷也不想从城内派兵去和鞑子打,以免战败,再把北京城丢了,这样可好,济尔哈朗的几千人,出入好似无人之境,先后掠夺了大批财物和百姓。
这一日,济尔哈朗杀到大兴县,毕竟是天子脚下,本城的县令是不敢逃走了,骨气勇气,带着城内的士兵和百姓,站到城上,倘若鞑子攻城,他们就拼死一战。
济尔哈朗还是拿出了老办法,驱民攻城,可在城内守军和百姓的英勇抵抗下,被打了回去。这个世界,你越是软弱,强盗的气焰就越是嚣张。你若是强硬,抢到就会畏缩。济尔哈朗手头的人马不多,当初镶蓝旗已经损伤不少,他也担心为了攻打一个县城,再造成严重损失。毕竟前面就是北京,后面皇太极的主力据此还有一段距离,万一北京城的大军杀出来,给自己包了饺子可怎么办?自己能跑得了,可掠来的战俘和财物怎么办?
小心起见,济尔哈朗没有继续攻打,在天快黑的时候,他率军离开县城,去了不远的孙村乡驻扎。这里早被鞑子洗劫了一遍,村子里几乎成了废墟,济尔哈朗下令安营扎寨,兵马就在此等候皇太极的到来。
只过了一天,皇太极的主力兵马就赶到这里,他并没有下令去攻打大兴县,而是摆出一副友好的架势,派遣使臣,前往北京城。
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对于女真使者的到来,大明朝还是洞开城门,请使者进来,由礼部接洽,询问使者此次前来,是什么意思。
使者开门见山地答道:“我是奉大金天聪汗之命,前来与大明谈判,这是我家大汗的文书,还请交给大明皇帝。我家大汗的意思是,想仿朝鲜例,成为大明朝的附属国,年年纳贡,岁岁称臣,两国友好,互通贸易。”
使者带来的文书,很快被送进内阁,别看内阁之内,岳党和齐楚浙三党一向都是互相拆台,但在这件事上,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不准。
区区蛮夷,还想自成王国,与我大明建立邦交,简直是痴人说梦。
内阁刚要言辞回绝,不想这就这一刻,有一份奏折呈了上来,说是蓟辽总督熊廷弼送来的。
熊廷弼这些天,也算是倒了霉,不久前刚被监军太监告了一桩,说他擅自出兵,攻打女真。跟着又被袁崇焕参了一本,说熊廷弼不听劝阻,冒然出兵,且不与监军商量,倘此战落败,则宁锦防线危矣。
奏折虽然呈上来,可因为鞑子已经打到直隶,谁又有功夫搭理,再加上岳党官员帮忙压着,也就大事化小了。
现在熊廷弼送来折子,那肯定是事关辽东战局,阁臣们也想看看,到底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要是打赢了的话,夺下盛京,这一下可好了。
结果打开奏折一看,上面的内容是胜负各半,夺下辽阳,丢了锦州,不过却抢走了努尔哈赤的尸体。一座半座城池,不算什么,可现在挖了努尔哈赤的陵墓,得到他的遗体,那对大明朝来说,可是空前的。
你皇太极不是要谈判么,那好呀,你老爹的尸体现在在我们这里,看你打算怎么谈。若是想换回你父汗的尸体,就把眼下夺得的东西和人质,以及关外大明的土地,全部交出来,滚回你的赫图阿拉。
明朝的官员,突然觉得自己的腰杆特别硬,马上组成谈判小组,与皇太极派来的使者,展开谈判。两下刚一碰面,皇太极的使者就展露出强硬的一面,可他们没有想到,大明朝的官员更横,直接表示,你们辽东已经乱了,你们老汗王的尸体都被我们抢了,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判。识相的,赶紧滚回去告诉皇太极,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里不是你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使者听说老汗王的尸体被大明夺走了,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出了北京城,报知皇太极。不过他们倒是存了个心眼,没敢回营之后,就四处散播,只是单独禀报了皇太极。
皇太极听了这个消息,是大惊失色,他明白父汗的尸体被夺,后果是何等严重。要是现在告诉三军,估计现在就得军心大乱。
不过皇太极终究是皇太极,他的智商绝对不会像阿济格他们那样。沉思了一会,就马上说道:“石头嘴山的福陵,并非老汗王的陵寝,不过是疑冢,里面的尸体,也不是老汗王的,这就是怕有人骚扰老汗王,也故意布置的。没有想到,就因为如此布置,才没有让我父汗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你现在再跑一趟北京城,告诉他们,那尸体不是我父汗的,想要我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那是休想。如果大明愿意答应我们的条件,那是最好不过,本汗一定会信守承诺,不再滋扰大明,可若是大明不识时务,那咱们就走着瞧!”
多尔衮想出了这条计策,皇太极也想出了这条计策。活着的人,是不能被一个死人要挟的。再者说,父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怎能因此败掉,哪怕父汗九泉之下知道此事,也会认同我的做法吧。
使者马上又跑了回去,向明朝表示,你们得到的那具尸体,并非我们老汗王的,只是一个替身。想要以此要挟我们,简直是妄想。承不承认我们是你的附属国,现在就痛快的给个话吧。
大明朝的谈判小组听到女真使者这么说,也有些懵了,当时他们知道,让大明承认金国的合法地位,那是绝不可能的,于是,再一次断言拒绝。
双方不欢而散,使者离开北京,皇太极见大明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心头火起,当即下令,手下的兵马继续给我抢。就在北京城外,给我使劲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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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司马乔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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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司马乔禹
见大明朝不答应自己成为他的附属国,皇太极心中很是恼怒,下令手下,在北京城周边,继续打死骚扰,不停地抢劫。
本来么,皇太极率这么多人马入关,目的就是来抢的,当时攻打北京城,却压根没有想过。自己的攻城能力,他还是清楚的,北京城这么高,让自己拿什么攻。当初只是攻打一个顺平小县,都折损了那么多人马,更何况北京。估计都死光了,也攻不下来。至于一统天下,皇太极更是没有想过,他现在的最大的目标,就是让大明朝承认他的合法地位。
他的人马,在北京周边四处抢掠,打劫乡镇,出入是肆无忌惮。大明的将领,倒也并非全是孬种,赵率教、左良玉、曹文诏、秦良玉都是好样的,但这四位的人马,加在一处,还没有鞑子人多,有心野战,怎奈敌众我寡,这要是硬拼,还不都得死光了。
北京城里的,似乎只想守住城池,丝毫没有和鞑子动手的打算,只要北京不丢,也就行了。没有给各部将领下令出击的,从山东等地赶来勤王的将领,自是心中高兴,说句老实话,真的是不敢和鞑子打呀。
鞑子在北京城外,折腾了能有将近十天,几乎抢遍了所有乡镇,所获甚是丰盛。见抢的差不多了,皇太极也不想再在这里逗留,因为在前两天,他收到代善送来的书信,说毛文龙偷袭盛京,将老爹的遗体给抢走了,毛文龙漫天要价,大汗您又不在,我只好找多尔衮商量,多尔衮为了稳定军心,建议我对外宣称,石头嘴上的陵墓是父汗的疑冢,里面的尸体,也不是父汗的。现在该怎么办?大汗您回来定夺吧。
多尔衮的做法,和自己不谋而合,大家都是为了女真的利益,谁也不能再说什么,就当真的是疑冢吧。
皇太极下令收兵,返回辽东。
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来去如风,速度极快,但走的时候,实在是不能这么说了。带着那么多财物和人口,跑都跑不起来。
女真人走了,带着二十多万大明的百姓,数不清的财物,但他并没有走来时的路,带着这么多人口和财物,再从山西走,万一再遇到太原那位仁兄,实在有点危险。女真人也是欺软怕硬的。他这回是要往哪里走呢,答案是张家口。
北京的西北方向就是张家口,距离不过三百里,一路之上,也就是有几个小县城,县城能打就打,打不了就把城外的乡镇给抢了,在北京城外都没遇到一丁点的抵抗,更别说是这里了。
以现在鞑子兵的速度,想到张家口,起码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张家口是长城要道,专门拱卫京师的,在那里有七千守军,坐镇的将领是一员副将。既是长城隘口,城防自然是不必说了,以七千人马守关,如果拼死守卫,鞑子兵虽有几万,也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当时,鞑子在关内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在北京城外都大摇大摆的抢了一圈,那就更别说是这只有七千人马的张家口了。守关副将,得报鞑子兵朝这里行来,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马上去集合兵马,做战前动员工作,可他并没有这么去做,而是叫人备轿。武将备轿,说起来很稀奇,一般武将都是骑马,可这位老兄,实在是个异类。
田记货行,张家口的八大货行之一。为什么在这里会有这么多家货行,原因在于这里是出关要道,从张家口出去之后,就是蒙古人的地盘,做塞外的买卖,远比在内地做买卖来的实惠。这八家货行,几乎控制着张家口的全部贸易往来,将各种物资卖到女真、蒙古是他们最常坐的买卖。
张家口的副将姓田,名字叫做田秀,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田记货行大老板田生兰的侄子。他能当上张家口的副将,全靠叔叔的花钱运作,所以,八大货行运输货物出关,他也一向是睁眼闭眼。
眼下鞑子马上要打来了,田秀自知以自己的本事,是挡不住鞑子的,不过他知道,叔叔田生兰和鞑子经常做买卖,有较为亲密的关系,这才专程跑到叔叔这里求救。
一到货行,货行的前台掌柜也认识他,马上上前打招呼,“田将军,您来了呀。快快里面前,我们东家今早就吩咐了,让小的在此候着,要是将军到来,就赶紧把将军请进去。”
“哦?”听了这话,田秀一愣,说道:“怎么?我叔叔知道我要来。”
“我们东家一向神机妙算,小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算出将军要来。快点请进。”掌柜笑呵呵地说道。
“好吧。”
田秀跟着掌柜走到货行中进院落,在院子里有一间厢房,掌柜的在房外通禀,里面跟着传出了“请”的声音。
掌柜将房门推开,田秀跨步而入,掌柜却没有进去,只是给里面的人请了个安,便将门带上。
“叔儿……”
屋里面坐着一位六旬老者,老者身材矮小,显得十分精明,外罩一身大皮裘,显得和长相很不搭调。田秀进门就叫他叔,可见老者便是田生兰。
田生兰面带微笑,却没有站起来,很是和蔼的说道:“秀儿,你来了。叔儿等你大半天了,没想到你才来。快坐、快坐……”
“叔儿,您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您这儿呢?”田秀纳闷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女真人不是快打来了么?你是张家口的守将,叫你去阻拦女真人,如何挡得住?要是真的话,一旦兵败,便必死无疑;可若是逃跑,弃了张家口,让女真人从容离去,日后朝廷追究责任,你也是逃不掉的。左右为难,你自然是要来找叔儿帮你出主意。”田生兰笑呵呵地说道。鞑子眼看就要打到面前,别说普通的百姓,即便是富户,也是提心吊胆。可这位田老板,竟和没事人一样。
“叔儿果然是神机妙算,侄儿确是担心这个,正左右为难。叔儿,看您如此谈笑自若,肯定是有什么锦囊妙计,还请快快教侄儿。”田秀急切地说道。
“不用着急,也更不要害怕,叔儿今天在这等你,就是要教你怎么办的。女真人再过两三天不是就要来了么,到时你先率兵抵挡一阵,女真人肯定会让百姓打头阵,来一个驱民攻城,这个时候,你假装不忍伤害那些百姓,让百姓们冲到城上,百姓一上城,自然会冲破城上的守御工事,女真人也会趁机攻城,这个时候,便大势已去。你赶紧掉头逃跑,从北门出去,往西边跑,而鞑子出关之后,会往东边走,绝对碰不上你。在外面躲个一天,你再回来,这时鞑子已去,张家口还是你的。至于说战败的罪名么,自鞑子入关之后,但凡攻打的城池,有几个守住了,你守不住也是正常。朝廷里面,我也会出钱请人帮忙关照,绝不会让人有事。对了,你的家眷,今晚就送到我府上来吧,保证他们平安无事。”田生兰平淡地说道。
“叔父的计策,确是不错,当时,您的货行,以及城内的百姓……”田秀小声地说道。
“城内也没有多少百姓,多是些商户,现在这些人不都向城外逃命去了么,现在跑的就是命大,跑晚了的,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至于说叔父这里,自有躲避之法,不必你来担心。好了,去做你的事吧。”田生兰微笑地说道。
“好,那小侄就按叔父的吩咐行事。对了,赵监军那里,我需不需要通知一声。”田秀躬身说道。
“赵岩那边和王登库关系密切,想来家产已经转移到那边了,大战之时,他会先你一步逃走的,你不必多管。”田生兰说道。
“那侄儿明白了。”
二人又客气两句,田秀告辞离开。
确如田生兰所说,城内的商户,在今天就已经开始有向外逃跑的了,可谓是人心惶惶。田秀回到府上,等到夜里,就将老婆、小妾、孩子和所有的金银细软转移到田记货行
搬家的时候,有十几个士兵簇拥着一位二十五六岁,身披铠甲的青年将军朝这边走来。这位将军复姓司马,双名乔禹。司马乔禹是张家口的游击将军,今晚来田府,是专门找田秀商议军情的。
一来到田家所在的大街,看到这么多人搬家,司马乔禹马上意识到,这一定是田将军要将家产转移,以往鞑子破关入城。这等事情,也算是人之常情,尤其是田将军这样的,平日里吃空额、喝兵血犹如家常便饭,张家口明明有守军一万五千,他却只报七千,吃了足足一半还多。家里的银子,当然也不能少了。
司马乔禹知道这些,但平日里也不说什么,他清楚的很,张家口的监军太监收了田秀不少好处,朝廷里也有大佬为田秀说话,自己如果举报,那是找死。
亲兵和家丁都在忙于搬箱子,司马乔禹和他的亲兵来到门前,他翻身下马,很快看到一名他认识的亲兵头目,于是面带微笑地说道:“张合,田将军在府上吗?”
“原来是司马将军呀,我家将军在府上。”亲兵头目恭敬地说道。
“我正好有时求见,找个人帮我通传一声如何?”司马乔禹客气地说道。
“瞧将军说的,实在太客气了,我这就让人进去通传。”亲兵转过身子,冲着门房大声喊道:“田老哥,进去帮忙通传一声,就说司马将军有事情见。”
房答应一声,进出通传。
门外的司马乔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就和张合闲聊起来,“我说张合呀,你们这忙忙活活的是做什么呀?好像是要搬家一样。”
“鞑子不是要打来了么,我家将军让家眷到田记货行避避,这点家当,也一道送去。”张合顺口答道。
田秀和田记货行的关系,在整个张家口也不是什么秘密,是个人都知道。
“这要是躲,也该搬出城呀,怎么能搬到田记货行,一旦鞑子破关,城里的一切,不都得让人给抢了,田记货行岂能例外。”司马乔禹不解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呀,但我家将军让搬,咱们这些当差的,听命行事就是,哪敢多问。”张合说道。
“唉……”司马乔禹叹了口气,说道:“鞑子就要打来了,城里的官兵、百姓都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在向外逃,明天逃走的人,估计更多。我今晚来,就是想和将军商量守御之策的。”
“司马将军,都说鞑子离开,自从在大同入关之后,一路烧杀抢掠,都打到了北京城下,吓得京师里的官兵,都没一个敢露面的。现在鞑子抢够了,要从咱们这里出关,您说咱们能守得住吗?”张合有些丧气地说道。
“能不能守得住,都得尽人事、听天命不是。咱们披坚执锐,受朝廷俸禄,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要尽守土之责。”
两个人正聊着,这个时候,府里的门房跑了出来,大声说道:“司马将军,我家将军有请。”
马乔禹冲着张合点了下头,说道:“张合,将军唤我,我这就进去了。”
“将军请。”张合则连忙拱手。
司马乔禹为人和蔼,在军中人缘极好,尤其是普通士兵,都喜欢到他帐下听用。司马乔禹进入府门,在门房的指引下,来到花厅,田秀正在花厅用茶,看他的样子,完全没有大敌将至的感觉,仿佛是胜券在握。
进到花厅,司马乔禹躬身抱拳施礼,“末将司马乔禹参见田将军。”
“司马将军免礼,快坐。来人啊,看茶。”田秀客气地说道。
待司马乔禹落座,茶水送上之后,田秀又说道:“这么晚了,司马将军来见本将有什么事呀?”
“鞑子马上就要打来了,咱们张家口兵马不多,现在人心惶惶,末将是来找将军商量守御之策的。”司马乔禹如实说道。
“是呀,鞑子马上就要打来了,司马将军,咱们应该如何守御呀?”田秀已经想好了退路,但他现在不能这么说,手下的将领来和自己商量退敌之策,当然要摆个姿态。
“末将以为,鞑子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咱们张家口也算是长城隘口,易守难攻,虽然城内兵马不多,但鞑子只能从一面攻打,七千人马,只要众志成城,足够守御。还有,城内粮草足够支持三个月,而鞑子万不会在此逗留久了,不需一月,料想就会绕道而走。所以末将想,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先安抚军心,做好大战前的准备,多派探马打听鞑子兵的进军动向。待鞑子来时,好生鼓舞士气,众将一起上城据守。再者,鞑子攻城的策略,一贯是驱民攻城,咱们对他们敢于爬城的百姓,不必手软,挨打就打,还要往死里打。城门那里,南北两个城门,末将也打算全部用大石、沙包封死,令城内外的人一概不准进出,做出一幅破釜沉舟的架势。这样一来,城内的士兵无法逃走,自然会拼死一拨。”司马乔禹说出自己的打算。
前面的话,田秀并没有当个事,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可当听到司马乔禹说将南北两个城门都封了,做出一副决死的架势,他便马上坐不住了。因为张家口这里的城关,只有南北两个城门,南门冲着关里,北门冲着关外,要是将两个城门都封了,自己到时候怎么逃走呀,总不能跳墙吧。
田秀连忙说道:“司马将军,你的破釜沉舟之计,确实不错,不过也太过冒险。一旦鞑子攻上城池,城内的军民人等,岂不是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不妥、不妥呀……”田秀说到这里,是连连摇头,最后又补充一句,“我看将南门封了,也就足够,鞑子撞不开城门,咱们在城上拼死抵御,一旦有变,城里的人不是还有机会逃走么。”
“将军此言差矣,士兵必心存侥幸,万一有鞑子攻上城池,万不能拼死一战。倘将北门封死,士兵无法逃走,定会拼死决战,将冲上城池的鞑子赶下去。我等是朝廷将领,受皇上隆恩,食朝廷俸禄,不仅有守图之责,还要有战死沙场的决心。封死北门,与城内将士共存亡,也算是给所有士兵做个表率,更能彰显我等的决心。”司马乔禹越说越是豪迈,说到最后,仿佛是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魄。
“不成、不成……”田秀仍是摇头,是呀,你是不怕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司马将军,你说得倒是有理,我辈虽说可以为国捐躯,但那些无辜的百姓和士兵,若是城破之时,有机会逃走,最好还是不连累他们。南门封死,已是足够,这件事,你不必再说了。”
“将军,您说不连累城内的百姓,末将以为,明日可以将封闭城门的消息,通知城内的百姓,他们愿意离去的,就尽快离去。至于说城内的士兵么,既然食朝廷俸禄,投身行伍,那就理应抱有战死沙场的决心。最多这样,是家中独子的,如果愿走,可以准其离开;若是兄弟父子都在军中的,可以准一个离开,剩下的人,就留在城内,与张家口共存亡!”
在说到‘与张家口共存亡’这几个字时,司马乔禹的声音是斩钉截铁。
“军中是独子的有不少,兄弟、父子齐在军中的也有不少,放他们都走了,还有几个人来守城?司马将军,你还是太年轻了,一腔热血,本将能够理解,但你的做法,实在太过鲁莽。本将刚刚已经说了,此事不得再提,就按本将的意思去做,只封一个城门。好了,你还有其他的什么建议吗?”田秀颇为不悦地说道。
“将军,如果不封北门,守城的士卒,必然不能全体用命,一旦有人先行逃跑,势必影响军心。把城门封死,让谁也……”
司马乔禹还想再说不封北门的弊处,可还不等把话说完,田秀就急了,只听他大声说道:“够了,司马乔禹,你是张家口的守城副将,还是我是!本将说不封北门,就是不封北门,你不必多言。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就告辞吧。”
说完,田秀干脆把茶杯端了起来。
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司马乔禹当然明白,可他竟然也把茶杯端了起来,揭开杯盖,喝了一口,然后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将军,您既是守城副将,就更应该将北门封死,难道说,您还打算在危难之时,逃之夭夭,弃张家口于不顾吗?”
“混账!”田秀气的重重一拍茶几,怒声喝道:“有你这么和顶头上司说话的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将打算逃之夭夭,弃张家口于不顾!你若再敢信口胡言,信不信不将现在就军法处置于你!”
“将军若无逃走之心,为何不愿将北门封死,说什么给城内百姓与士兵一个逃走的机会,我看全是借口,是将军您自己想有一个逃走的机会吧?”田秀的声音大,司马乔禹的声音比田秀还大。
“混账!反了,真是反了!”田秀被说到痛处,真正地怒了起来,他将茶杯重重地放地上一摔,然后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司马乔禹,你竟敢散布谣言,动摇军心,我看你真的是不想活了!来人啊!”
声音落定,很快有四名亲兵跑了进来,四名亲自一起单膝跪倒在地,“小人在!”
“司马乔禹散布谣言,动摇军心,我看十有**已经被鞑子收买。尔等将他给我押下去,重打八十军棍,关入大牢!等本将打退鞑子,再行奏明朝廷,予以发落!”田秀大声命令道。
“是,将军!”作为亲兵,自然要听从田秀的吩咐,四个人一起站起身来,朝司马乔禹走去。
“谁敢!”司马乔禹厉声喝道:“田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你不敬官长,大战前夕,造谣诬陷,本将如此办你,难道还有错吗?你们还不动手,等待何时!”田秀现在已经怒到极点,声音都快把顶棚鼓破了。
四名亲兵再不敢迟疑,紧着上前两步,将司马乔禹按住,道了声,“司马将军,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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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杏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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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杏黄旗
以司马乔禹的武功,这四名亲兵根本奈何不了他,可这是在田秀的府上,让他如何反抗,何况田秀还是自己的上司,一旦自己还手,那就是造反,哪怕被杀了,都没人管。四名亲兵将他按住,道了声“得罪”,拉出花厅。司马乔禹也是无可奈何,被拉出去后,亲兵将他按倒在地,取来棒子,“噼里啪啦”打了八十军棍。
亲兵认识他,下手的时候,并没有下死手,也就用了七八分力气,但即便如此,常人挨了这八十下,也着实够呛。也就仗着司马乔禹武功不俗,身体硬朗,才没有伤筋动骨。若是换了别人,估计已经哭天喊地,哀声求饶了,可他也就是闷哼几声。
按照田秀的吩咐,亲兵在打完之后,给司马乔禹送往军营大牢看管,因为是关口,军营就在城内,距离田府不是太远。出门的时候,司马乔禹手下的士兵看的清楚,连忙上前寻问,亲兵只说奉命行事,把人打发走。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是武将这里,远没有文官斯文。
三天之后,鞑子兵终于打来。城外探哨早就在路上查看鞑子行军的情况,不停地将鞑子距离张家口的距离报知城上,当弟子距离关口还有二十里的时候,田秀闻听禀报,是立刻上城。不过,在上城之前,他唤来一名心腹,心腹名叫田喜,是田秀的贴身护卫。
“田喜,你拿我的大令,走一趟大牢,将司马乔禹给我做掉。”
在这个时候杀掉司马乔禹,其实就是灭口,自己想要弃关逃走,司马乔禹是看出苗头的,必须要见他干掉。在明朝,副将根本没有权利杀游击将军,最多也就是关押,然后上本弹劾,但折子到了上面,朝廷肯定派人来核查,一旦司马乔禹说出实情,对自己可很是不利。毕竟城破之时,自己没有死。田秀当然也希望鞑子兵进城之后,进到大牢将司马乔禹给杀了,可是万一鞑子着急退兵,没有进大牢怎么办?还有就是,大牢里也没有什么财物,作为强盗,进去的可能性很低。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动手吧,把司马乔禹干掉,做出一副被鞑子杀掉的样子,也就是了,反正现在整个监牢里面,也就司马乔禹一个犯人。
司马乔禹在军营里的人缘不错,不打发心腹之人去动手,他也担心下面的人作弊。
田秀赶去城楼,田喜赶到大牢,监牢距离田府很近,田喜很快就到。一到牢门前,田喜亮出令箭,说奉命去探视司马乔禹。守门的时候一见令箭,马上放行,引领田喜进入大牢,来到司马乔禹所在的监房。
田喜是认识司马乔禹的,到得监房门口,只见司马乔禹正趴在草堆上,身上穿着囚服,屁股周边,满是鲜血。看司马乔禹如同一个半死人,田喜心中暗喜,料想对付这么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他让牢卒看门,监门打开,便叫牢卒退下,等人走了,这才大摇大摆的进到监房。
田喜认识司马乔禹,司马乔禹当然也认识他,司马乔禹原本是闭着眼的,当听到牢门声响,这才睁开眼睛,等田喜将牢卒打发走,走进监房,司马乔禹这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田喜呀,你来做什么?是将军让你来放我出去的吗?对了,鞑子兵有没有打来,城内的防御做的怎么样呀?”
见司马乔禹死到临头还关心城内的防御,田喜不由得轻笑一声,说道:“司马将军,鞑子还有二十里就打来了,城内的防御,你就不用关了,我家将军已经安排好了。至于说我来见你么,确实是我家将军吩咐的,是来送将军回家的。”
一边说,田喜一天朝司马乔禹走去,当把话说完,人已经走到司马乔禹身边。
“多谢将军。田喜呀,就不用送我回家了,鞑子离此不远,估计一到,就要攻城,你快快扶我起来,送我去城头。”司马乔禹真切地说道。
“没想到司马将军到了这个时候,还关心城池安危,实在令人佩服。”说这话时,田喜的右手伸入左手袖口,握住已经藏好的匕首,跟着说道:“不过,守城的事情,司马将军就不必再费心了,我家将军是叫我送将军回家的,但……是回老家……”
当他说到‘回老家’三个字时,田喜猛然拽出匕首,朝司马乔禹的背心扎去。这一下动作很快,若是常人,即便没有受伤,也未必能够躲得过去。
可惜,司马乔禹不是常人,早年练就一身武功,十六岁参军,在边关和蒙古人打过不少仗,一到一枪拼出来的官职。反应速度极快,听田喜语气不对,他就意识到会有事情,在田喜动手的一刹那,便明白对方要杀自己。他连忙提起力气,朝田喜那边一滚,滚到田喜脚下,田喜一刀扎空,还不等回手再扎,司马乔禹已然右手,朝田喜的裆下抓去。
“啊……”
司马乔禹的这一下,抓的是又快又准,正好抓到田喜田喜的要害,疼得田喜嗷地一嗓子,匕首脱手掉下,双手捂住要害。而司马乔禹趁着功夫,猛地站了起来,一记勾拳,打在田喜的下巴上。“砰”地一声,田喜直接仰天向后栽倒。司马乔禹手疾眼快,不等田喜倒地,一把将他拉住,跟着伸手掐住田喜的咽喉,厉声问道:“田喜,我和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是我家将军让我来杀你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司马将军手下手轻。”田喜疼得是眼泪含眼圈,眼泪巴巴地说道。
“田将军为什么要杀我?”司马乔禹再次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田喜苦着脸说道。
“嗯?”司马乔禹声音一冷,卡住田喜的手紧了紧。
“我……我真的不知道……将军饶命呀……”田喜确实是不知道,他被掐的,都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
正着功夫,监房外传来脚步之声,原来是看管监房的牢卒刚刚听到田喜的嚎叫,意识到不好,赶过来查看的。
很快,两名狱卒来到监房外,见司马乔禹正掐着田喜,连忙劝说道:“司马将军,您不要乱来呀,他是田将军派来的,您要是杀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冷静、冷静呀。”
牢卒其实也是兵营里的官兵,被分到这里工作,自然认识司马乔禹。司马乔禹为人和善,牢卒对他印象很好,这才出声劝说。
司马乔禹的棒伤不轻,刚刚那一下,几乎用上全身的力气,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倒下,强打精神,再次将掐住田喜的手紧了紧,才说道:“你们两个不知道,是这小子前来行刺于我,意欲取我性命。他是田将军的心腹,我刚刚问他为何要杀我,他说是奉田将军之命。虽然我不完全知道田将军为何要杀我,但我也能猜出一二,田将军这是要杀人灭口。当初我曾劝田将军将南北两门封上,据关死守,不让鞑子出关。可田将军不但不准,还因此动怒,责打我八十军棍,将我关在此处。田将军为何不愿将北门封死,那一定是做好逃走的准备,我估计鞑子一攻城,不过多久,田将军就会弃城而逃。他这一走,军心必然涣散,关隘不保。田将军怕我不死,日后揭发于他,这才怕人来杀我灭口。尔等要是不信,等鞑子到来,便见分晓,田将军肯定会弃关而走。我劝尔等还是在他逃走之时,赶紧跟着出城逃走,奔西边走,或能躲过一劫……咳咳……”
说到最后,司马乔禹不由得剧烈的咳嗽起来,可在他咳嗽的同时,掐住田喜脖子的手,猛然一用力,就听“咔”地一声,田喜的喉管被他掐断。司马乔禹把手一松,田喜的尸体,随即栽倒在地。
司马乔禹继续弯腰咳嗽,但却顺手将刚刚田喜掉在地上的匕首抓了起来。
“司马将军,您的话是真的?”一名牢卒紧张地说道。
“是不是真的,一会便知。那日我去田府时,田将军连家里的财产都转移走了,要不是有心逃走,怎会如此?”司马乔禹说道。
“那好吧,凭着司马将军一贯的为人,我相信你。孙四,鞑子马上来了,咱们赶紧准备逃吧。这里距离北门不近,一旦乱起来,咱们想逃都未必来得及。”一名牢卒说道。
另一个叫孙四的狱卒点点头,说道:“我也相信司马将军的话,可是咱们的头能信吗?咱俩想要出大门,肯定会被外面的人看到,到时怎么说呀?”
“实在不行,咱们就等一等,到时一有动静,咱们加快逃跑就是。”先前说话的那名狱卒,看向牢房内的司马乔禹,又道:“司马将军,我们哥俩信你了,能让我们哥俩提前做好准备逃跑。但您也别说我们哥俩不仗义……”说到此,狱卒取下腰间的一串钥匙,丢进监房,接着说道:“门我们兄弟在外面给锁上,钥匙留给您,现在您不能走,而且外面还有人,您走也走不了。这里面的事,我们哥俩全当不知道,如果鞑子真的进来,我们会在外面大喊一声,到时您自己开门逃走。生死各安天命,您看怎么样?”
“如此就多谢了!”司马乔禹冲两名狱卒抱了抱拳。
二十里路,对于现在的鞑子来说,还真要走上一段时间,但二十里终究是二十里,还能用多长时间。
渐渐,鞑子距离张家口越来越近,终于来到关下。
一到关隘之下,鞑子连扎营的意思都没有,还是老办法,驱民攻城。按照之前田生兰的吩咐,田秀先是假意上城抵抗,但却摆出一副同情的架势,在百姓登城的时候,不加以阻拦。很快,爬上城池的百姓就开始四处乱窜,想要下城,这一来,将城上的守军都给冲乱了。
鞑子兵趁此时机,在后跟进,田秀则是掉头下城,朝北门逃去,城上的守军见主将逃走,哪还有心思守城,是跟着仓惶逃命。这一来,鞑子兵是轻松登上城池,对城上的人是大砍大杀。
而此时,率先逃下城池的田秀,跨马直奔北门。
城下的喊杀声和逃命声着实不小,监牢那边,马上就听到了。孙四和另一名狱卒,意识到鞑子打进来了,当下大声喊道:“鞑子入城了,快跑呀!”
喊完这一嗓子,就撒腿冲去监狱大门,朝北门方向跑去。监牢里其他的狱卒,也不知鞑子是否真的打进来了,但人都是怕死的,他们知道鞑子杀人不眨眼,若是真的进来,哪还有自己的活路,既然有人领头跑,那还等什么。性命攸关,哪怕真的跑错了,再回来就是,要是没错,那就赶紧出城。于是,呼啦一声,是拔腿就跑,根本没人理会牢房里的人犯。
刚刚的那一嗓子,司马乔禹听的清楚,连忙用钥匙将监门打开,经过刚刚的休息,气力勉强恢复一点,他紧要牙关,朝外面跑去。
监牢内外的狱卒已经全跑光了,司马乔禹没有遇到半点阻拦,很快来到街上。大街上现在的人并不多,因为在昨天之前,能跑的人基本上都跑光了。
司马乔禹也向北门逃窜,可他终究有伤在身,哪里能够跑得快,跌跌撞撞的,没跑去太远,力气就用的差不多了。在他穿过一个胡同的时候,突然间发现,前面的一家门户里,竟然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手里拿着一面不大的杏黄旗,将旗子插到门上,然后便关门关门进屋。
看到这一幕,司马乔禹很是纳闷,怎么鞑子来了,门上插一面杏黄旗,鞑子就会害怕,不敢进去了么。司马乔禹心中好笑,抬眼间看到门户上的招牌——王记货行。
王记货行的老板名叫王大宇,也是张家口这里有名的晋商,司马乔禹身为本地游击将军自然知道。他不解王家的意思,但也没有工夫去理会,穿过胡同,继续朝北门走,没走太远,他竟然在前面又发现一家,门上插有杏黄旗的商铺。
这家名叫黄记商行,也是有名的晋商,在张家口的名气,和王家差不多。看到黄家也插杏黄旗,司马乔禹彻底糊涂了,但他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他敢肯定,这绝对不会巧合。
“难道说,门上插杏黄旗的商铺,鞑子就不会进门骚扰?”
司马乔禹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但他现在实在跑不动了,以自己现在的气力,想要坚持出城,怕是有些力不从心。望着门上的杏黄旗,司马乔禹最后咬了咬牙,走到黄记商行墙边,顺着墙走到拐角处的隐秘所在,跟着身子一用力,扒上墙头。朝内一看,下面并没有人,便再次较劲,跳了下去。
进到黄记商行,司马乔禹短暂地休息一会,便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躲了起来。他的心惴惴不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心慌。就仿佛这里不是大明朝的国土,而是女真人的地盘。
过了没有多久,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是响亮,鞑子兵已经打进城了。外面的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司马乔禹并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象,他有一件事,他清楚的很,那就是黄记商行并没有遭遇鞑子兵的抢掠和袭扰。
等了半天,外面的喊杀声彻底停歇了,但司马乔禹不敢露头,也不敢闭眼睡觉,只能强打着精神,注意着一切。
夜晚星光点点,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司马乔禹可以感觉得到,城内仍有杀气,鞑子兵还没有离开。直到第二天一早,鞑子兵才撤离张家口。
拖着疲惫的身子,司马乔禹从黄记商行的院子里跳了出来,放眼望去,周边无比凄凉,刚刚经过战火洗礼的地方,可以想象他的景象。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落寞的身影,司马乔禹慢慢地走着,每经过一条街,都会发现,街上的商铺和民宅已经不成样子,鞑子兵曾将里面返的乱七八糟。
城内的商铺和民家虽然大多都搬走了,但人容易走,商铺里的货物可是不容易搬走的,这么多东西,运输费劲是肯定的了,而且也会影响逃命的速度。鞑子来了,当然不会单打张家口一处,周边的一些乡镇,也会捎带脚地让骑兵扫荡一番,要是货物太多,走的慢了,别说货物没了,就连人也得没了。
所以,城内的商家并没有将所有的库存都带走,相比于性命,有的还是将影响速度的货物留了下来。这些东西,鞑子自然不会再给留下。
看着街上凄败的场景,司马乔禹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所有商铺都被洗劫一空,为什么黄记商行没有事情呢?难道说是那杏黄旗的缘故?
王家门上也有杏黄旗,他那里会不会有事呢?
司马乔禹抱着好奇的心情,朝王记商行走去,很快来到商行之前,他竟然意外地发现,王记商行是毫无损失。门户没有一点破损,只是门上挂着的杏黄旗已经没了。
鞑子军来了,王家和黄家因为门上有杏黄旗,所以没有遭到鞑子军的洗劫。这是为什么?难道说他们和鞑子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司马乔禹紧张起来,很快,他突然又想到那天晚上去田府时的情景。田秀府上,将财产搬往田记货行,难道说田记货行也没有事情?很有可能,要不然田秀为什么会搬去?
司马乔禹慢慢地明白起来,这三家货行一定和鞑子有关系,他们经常做塞外贸易,和鞑子扯上些关系,也不在话下。当时,这些货行会卖给鞑子什么东西,司马乔禹并不知道,也不敢肯定。
这功夫,突然间,王记货行的门敞开了,司马乔禹反应很快,连忙一侧身,躲到胡同之中,偷眼向外观瞧。只见货行里面出来四名汉子,四名汉子每人都端着一个脸盆,就手将盆内的东西向外一泼。
就听“哗”地一声,盆里面泼出来的全是鲜血,至于说是什么血,就不得而知了。
紧跟着,四名汉子又从门内取出斧子,开始对自己的门户砍砸起来,他们的斧子很大,不错的大门,很快被劈的是稀巴烂。将大门批碎,又有伙计出来,将些不值钱的东西,撒到门外,然后一起回到里面。
这是在演戏吗?故意做出一副被洗劫的样子。
司马乔禹看的明白,现在的他更加可以断定,王记货行有问题。
当时现在,凭借自己,想要揭穿他们,将他们绳之以法,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将自己发现的一切,汇报给上司田秀,还是算了吧,现在田秀都要杀了自己,要是知道自己发现了这件事情,搞不好会将自己大卸八块。
张家口不能久留,必须赶紧走,离开这里,去找人告状,揭发这里的一切。可要去找谁呢?
北京城里的大官,天晓得哪个和田家有关系,要是告错了门户,自己是必死无疑。要知道,晋商也用银子勾搭上不少朝中大员,就算自己到了北京,搞不好也会因为走错门户,搭上性命。
不过司马乔禹很快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岳肃岳大人。
岳大人号称当世青天,又是先帝托孤之臣,只要找到他,将案子告到他那里,他肯定能够为我申冤做主。一想到岳肃,司马乔禹在不迟疑,马上提起气力,朝南门赶去。
现在的他,浑身筋疲力尽,全靠着求胜**,和一股信念在支撑。他知道,自己如果逃的晚上,等到田秀返回来,自己想要再逃,就没有机会了。
快走,司马乔禹!
终于,司马乔禹赶到南门,南门这里是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石块和沙包。可以想象,田秀是派人用大石头和沙包堵住了南门,可在鞑子抢上城池打进来之后,又将封死的门打开。
司马乔禹没有功夫多想,继续往前走,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道:“司马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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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蓟辽督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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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蓟辽督师
司马乔禹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当时吓了一跳,转身望去,只见在一旁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有一具尸体伸出手臂,“司马将军……”
尸体的身上满是血污,当时司马乔禹已然看出那人的面目,“李强!是你,你怎么样?”
“将军……”
李强是司马乔禹所统领的士兵,他望着司马乔禹有气无力地说道:“将军,我不行了……我们这些弟兄都死了……替我们报仇……”
说完这句话,李强咽下最后的一口气。
司马乔禹原先只想着往外逃,并没有细看这些尸体,现在认真一扫,也发现,这里的明军的尸体,大多数都是自己所统领的。望着这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司马乔禹不禁一阵难过,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淌出。
“田秀!都是你!我一定要为我的弟兄们报仇!”司马乔禹明白,这里之所以死的都是自己所统率的士兵,十有**是田秀故意安排的,让自己的手下在最前沿。“田秀,你身为张家口主将,勾结鞑子,弃城而逃,至无辜将士与百姓枉死,我司马乔禹有生之日,一定要取你性命!”
司马乔禹紧咬牙关,快步走出了张家口南门,朝四川方向赶去。
在司马乔禹从南门出城之时,田秀刚好从北门回来,在他身边,尚有四五千人马,可见逃的果断,并没有造成太为严重的伤亡。
田秀进到城内,没有发现一个鞑子兵的影子,心中也就踏实下来。跟着他才想起去刺杀司马乔禹的田喜,也不知田喜在刺死司马乔禹之后,有没有逃出城来,要是没逃出来,被鞑子杀了,也只能算你小子命苦了。田秀派亲兵前往监牢查看,随便也派人走一趟田记货行,看自己的家眷和财产有没有事。
很快有亲兵带回消息,家眷、财产是一点事也没有,只是并没有看到监狱里面的司马乔禹,有的只是田喜的尸体。
一听说田喜死了,司马乔禹不见踪影,田秀当时就懵了,连忙派人去找看守大牢的狱卒。狱卒们逃的早,一个也没死,很快就找到。田秀加以寻问,狱卒们表示,只是看到田喜进牢,进去做什么,大伙并不知道,后来听说鞑子打来了,弟兄们也没有工夫去照顾他,就先行逃命了,至于监狱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实在不知。
不知道底细的狱卒都是这么说,知道底细的那两位也是这么说,田秀见如此,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说自己是派田喜去杀司马乔禹吧。只能派人在城内寻找,他估计即便司马乔禹杀了田喜逃出来,但身上有伤,也不能走的太快,不等出城,鞑子就杀进来了,十有**会死在鞑子的刀下。只要能死就好。
鞑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在鞑子走后,北京城里可开了锅了张嫣凤颜大怒,第一次将首辅周道登给喊来,好一顿训斥。
周道登的脾气也好,是唯唯诺诺,一声也不吭,反正随便你怎么骂,我就是不回嘴。张嫣骂了一顿,将周道登赶出去,坐在椅子上,怒火仍是无法平复。
鞑子兵都杀到北京城下耀武扬威,朝廷养那么多兵马,养那么多将领,都是吃干饭的么!这件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太后大怒,众大臣们是一定要找出替罪羊的。首辅周道登肯定是首当其冲,你老兄脾气好,不欺负你,欺负谁呀。所以,一份份弹劾周道登的本章接踵而至,周道登看到这般架势,也是毫不迟疑,直接上呈了辞职的折子。太后见周道登辞职,自然是痛快的批准,你这老糊涂蛋,赶紧回家养老去吧。
周道登被撵走了,当时北京城内挖掘替罪羊的工作,还没有结束。第二个被弹劾的自然是打了败仗的熊廷弼。你这老家伙,不要以为大家伙都是傻子,打了败仗就是打了败仗,什么叫平分秋色。锦州丢了,辽阳就是孤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毛文龙在里面能守得住吗?你说挖了努尔哈赤的尸体,可皇太极说那是假的,根本不买账,现在不管它到底是真是假,只要皇太极不买账的,那就是假的。折损五六万人马、丢了锦州,擅自出兵,不率主力回京勤王,致使鞑子在中原烧杀抢掠、肆无忌惮,你这个蓟辽总督是怎么干的?
熊廷弼是杨奕山的老丈人,好歹有点根基,虽说满朝上下都在弹劾,起码岳党还是保的,不停地为熊廷弼开脱。这个罪名,要换做别人,即便不丢脑袋,也得捉监下狱,仗着岳党帮忙,最后让熊廷弼落了个自请退休。
首辅走了,蓟辽总督走了,这两个差事总得有人干吧。按照常理,这个时候的岳党肯定会联名保举岳大人回来,不过这一次,岳党官员在杨奕山的带领下,一句话都没说。你们齐楚浙三党愿保举谁就保举谁吧,反正我们保举岳大人,太后那里也未必能批,还不如一句话不说。这样一来,太后或许还会让岳大人回来。至于说蓟辽总督这个职位么,齐楚浙三党保举的是辽东巡抚袁崇焕,岳党保举的是三边总督洪承畴。
本章送到张嫣那里,张太后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她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只好找邹义来商量。
邹义一听说太后要见自己,马上就明白是什么事情,是一边往慈宁宫赶,是一边琢磨着说辞。
到得慈宁宫请安完毕,张嫣让他起来,然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邹义,这些天送来的折子,你也都看到了,关于这首辅和蓟辽总督的人选,你怎么看呀?”
“首辅这边,朝臣们一致推荐亓诗教,老奴以为,亓大人论资历,做这个首辅也是可以。只是若按照排名,理应由次辅岳大人递补,可老奴很是纳闷,请岳大人回来的本章,竟然一份也没有,真是怪了。”邹义小心地说道。
其实这么说,也是邹义揣着明白装糊涂,任谁都知道,岳党提议让岳肃回来,太后肯定不会准,倘若不提,或许还有点机会。邹义提起岳肃的名字,其实就是在提醒张嫣,现在国家到了这个地步,应该让岳大人回来了。
“岳肃……”张嫣沉吟一声,说道:“杨奕山这帮人不上折子请岳肃回来,别以为哀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以退为进,他们心里巴不得哀家请岳肃回来呢。唉……”
说到这里,张嫣忍不住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我本打算等皇帝大一些,由皇上下旨请岳肃回来,可现在看,是等不了了。陕西那边,杨鹤剿了那么多久匪,都是一无所获,新上去的洪承畴倒是有些本事,将流寇赶入了四川,当时最有本事的,还得是岳肃。那个王嘉胤,谁都拿他没辙,岳肃一到,就取了他的脑袋。放眼满朝文武,还有谁能及得上岳肃,先帝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岳肃呈上来报捷的折子,张嫣自然是看过了,只是前些日子光忙活鞑子的事情了,哪有工夫顾其他。现在想起了,张嫣还是觉得满朝上下最为靠谱的大臣,还得是岳爱卿。
见张嫣夸赞岳肃,邹义是一声也不敢吭,只是小心地站着。
而张嫣么,说完那番话,沉吟半晌,话锋一转,又说道:“对了,蓟辽总督的人选,有人推荐袁崇焕,有人推荐洪承畴。邹卿,你怎么看呀?”
邹义连忙答道:“袁大人和洪大人都是当世人杰,袁大人久在辽东,又是前蓟辽总督孙大人的学生,由他接任,也无可厚非。洪大人是三边总督,剿灭流寇之时,已显出其手段,让他去做这蓟辽总督,也极为合适。两个人都和合适,只是洪大人那边,流寇尚未全歼,还有不少余孽,需要洪大人处置。所以,最好是留在那边不动。”
狐狸就是狐狸,先是将两个人夸赞一番,也不提到底看重何人接任,只说洪承畴那边走不开。话里话外,就透着让袁崇焕接任。
“按卿家的意思,是有意袁崇焕了,袁崇焕现在辽东巡抚,要是接任蓟辽总督一职,是不是有些太过破格了。”张嫣觉得有理,洪承畴那边,能不动就不要动了。
可一个巡抚,升任两省总督,实在有点大了。要知道,前两任做着蓟辽总督的人,可都是干过兵部尚书的。以袁崇焕现在的资历,还是要差上不少。
“总督是有些大了,要不然换个名目,或许能好些。”邹义小心地说道。
“换个什么名目?”张嫣立刻问道。
“总督上马管兵、下马管民,但辽东那边的百姓也没有多少,有的也都是在关内。再安置个巡抚,也就足矣。老奴以为,单独给袁崇焕一个管兵的官职,也就好了,比经略大,又没有总督的权利。”邹义答道。
“那你说说看,这是个什么官职呀?”张嫣又问道。
“老奴以为,蓟辽督师这个衔头,或许不错。只管蓟镇和辽东的兵马,不知太后以为如何?”邹义小心地说道。
蓟辽总督和蓟辽督师这两个官名看起来差不多,当时职权不同,总督要比督师的职权大上一些。总督是又管兵、又管民,可督师就只是管军队,但高于经略。因为明朝,经略和巡抚是平级,互不节制,打仗的时候,经常造成经抚不和,使得功败垂成。督师高于巡抚,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蓟辽督师……”张嫣沉吟一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就叫蓟辽督师吧。不过,也别先下旨意委任袁崇焕这个官职,哀家想看看这个袁崇焕到底有什么本事,传他进北京来一趟。”
“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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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五年平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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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五年平辽
张嫣决定传旨召袁崇焕入京,看他有没有本事,前两届干蓟辽总督的,都是兵部尚书,当代公认的名将,也用不着她来召见。当时这一次不同,辽东刚经过惨败,现在锦州没有,辽阳成为孤城,估计过不了多久,辽阳就得丢失,成个关外,除了宁远,都得成为鞑子的地盘。张嫣虽是女流,却也为丈夫留下的江山担忧,很担心待儿子长大继位之时,江山变得千疮百孔,而自己也被世人骂成祸国妖姬。
为了表示自己帮儿子守住江山的决心,她决定见一见这个袁崇焕,看他有没有本事。
对于太后的话,邹义只有领命的份。
随后,张嫣又沉思起来,邹义只老实的站着,但他知道,眼前的太后再想些什么。当然是招不招岳肃回京。思虑良久,张嫣才说道:“岳卿总是在外奔波,为朝廷荡寇平乱,想来现在也有些累了,就让他回来吧。不过,在下旨调他回来之前,首辅的人选还是要先落实了,邹义呀,你看谁来做这个首辅比较好呢?是让亓诗教来做,还是廷推呢?”
毕竟亓诗教是齐楚浙三党的领袖,已然是阁臣,三党现在也算是根深蒂固,如果让他来做这个首辅,岳肃即便以托孤大臣的名头回来,亓诗教多多少少也能凭借三党的势力,起到一些掣肘的作用。可如果让别的人来当这个首辅,估计等岳大人回来,其地位还比不上刚刚被迫退休的周道登。所以说,要想对岳肃起到牵制,让亓诗教来做首辅,可谓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邹义不能这么说,自己要是保了亓诗教,那就相当于把自己和齐楚浙三党推到了风口浪尖,等岳肃回来,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刘名果和曹化淳在一些事情上,都表现出支持岳肃,且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位置。自己虽然暗地里也帮着岳肃,可做好事不留名,实在不妥。还是算了吧,太后您自己拿主意吧。
于是,邹义小心地说道:“太后,以亓大人的资历和威望,当首辅当然没有问题,可内阁是有排序的,这样直接委任,实在不妥。所以老奴以为,不如先廷推一下,看看朝臣们都保举哪些人,太后再从中选拔,不是更好。”
嫣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廷推比较好,起码也能让哀家瞧瞧,满朝文武心中的算盘。好吧,就叫廷推吧。对了,哀家有意在首辅选定,召岳肃回来的事,你不得泄露,明白么。”
“太后放心,哪怕给老奴十个胆子,在这里和太后说的话,老奴也不敢泄露半句。”邹义连忙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就好,你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第二天,两道旨意从司礼监发下,一道是召袁崇焕进京,一道是让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廷推首辅人选。
廷推是要十个人选,齐楚浙三党,还是按上次的规矩,自己占了四个名额,其他的人选,你们岳肃再推,最后随便弄上两个意思一下就是。
结果岳党这次,并没有向上次那样大张旗鼓,一心要取首辅,只是形式上报上岳大人的名字,然后再没提一个自家人的名字。这一来可好,不少原本太后见不到的姓名,现在得以出现。
韩爌、李标、成基命、周延儒、王象春这五个名字出现在廷推名单上。
本来么,张嫣还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全都是岳党和齐楚浙三党的名字,然后随便找两个官员敷衍了事。其实她也早就想好了对策,那就是抬举亓诗教当首辅。结果一看到名单,张嫣的初衷有些改变。
韩爌是老成持重的人,当年自己丈夫在位,就在叶向高走后,当过一阵首辅,后被阉党排挤,才自请致仕。韩爌也是正了八经东林党元老。张嫣对东林党的官员,也没有什么成见,她恨得只是阉党,因为恨屋及乌,谁叫魏忠贤和客氏当初算计过自己呢。和魏忠贤做对的,那就是好人,而且丈夫当初顺利登机,东林党的官员也是出过力的。对于丈夫当初为什么会纵容魏忠贤灭掉东林党,张嫣并不明白,但她只知道,那是魏忠贤矫诏,蒙蔽圣聪,才令忠臣蒙冤。
现在魏忠贤都倒了,丈夫也死了,原先的忠臣,能回来就回来吧。也算自己替丈夫弥补一下这些忠臣。
韩爌的资历在那摆着,既然廷推提名了,那就不必再议,好吧,就让他来做首辅吧。
旨意立刻下达,召韩爌回京,重任首辅。这一道旨意,简直是震惊朝野,蛰伏的东林党人见韩爌复起,简直是信心大振,一个个又全都冒了出来,为皇上歌功颂德,说皇上英明神武、慧眼识珠。国难之时,启用老臣,定能中兴大明,如此善举,光武再生,也不过如此。
给韩爌的旨意的发现去,袁崇焕也进京了,递上牌子,太后马上传见。太后当然不能单独见外臣,必须由皇上在场,现在刚刚过完年,天气还冷,选得地方便是御书房。
袁崇焕今年四十六岁,虽然多在辽东,且参加过不少战斗,但却一点武人的气质也没有,一副儒生面貌。面如冠玉、身形清雅,让人一瞧,就有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
袁大人进到御书房,立刻给皇上和太后见礼,“臣袁崇焕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袁卿家免礼,来人啊,看座。”小皇帝朱慈焴说道。
朱慈焴也有八岁了,张嫣现在要好好地锻炼于他,所以事先已经教好了说辞。
“多谢万岁。”袁崇焕站起身来。
这时,已有小太监端过椅子,请袁崇焕坐下,袁崇焕小心地坐下,屁股也就搭了个椅子边。
跟着,就听上面的朱慈焴说道:“袁卿家,现在蓟辽总督熊廷弼已经自请致仕,辽东一带,不能一日没有统帅,不少朝臣向朕保举爱卿。但辽东那边,十分紧要,不敢轻率,所以才召你回京,亲自问话。”
对于儿子的一番说辞,张嫣心中很是满意,尤其是儿子脸上没有一点惊慌,更是令张嫣高兴。
“陛下所言极是,陛下不偏听一面之词,亲自求证,可谓明君风范。陛下想问什么,臣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袁崇焕说道。
“袁卿家,你对辽东现在的局势怎么看?”朱慈焴问道。
“现在辽东新败,丢失锦州,我军元气大伤,即便夺下辽阳,但毛文龙也是孤悬地域,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辽阳难以守御。好在毛文龙有水师在侧,顺辽河撤离,不成问题,可保我大明一股战力。但关宁兵马继续补充,兵器、铠甲、马匹也需求极大,否则只能勉强坐守,想要反扑平辽,实在是痴人说梦。”袁崇焕答道。
听了袁崇焕的回答,年纪幼小的朱慈焴,马上不知自己该如何再说了。倒是张嫣,随即说道:“袁卿家,照你的意思,如果给你足够的兵马,补充了兵器、铠甲、马匹,就能收复辽东了?”
“并非微臣夸口,若兵马整齐,器械足够,粮草充裕,臣定能五年平辽。”袁崇焕底气十足地说道。
“五年之内真能平辽?”张嫣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孙承宗、熊廷弼都是当世名将,可都对辽东没有办法,可眼前的袁崇焕竟然说能够五年平辽,怎不叫人兴奋。
“臣敢以性命担保,若能兵马齐备、器械足够、粮草充裕,五年之内,定然平定辽东。”这一回,袁崇焕的声音又变得慷慨激昂。
“好!袁卿家,你说要兵马充足,这点不成问题,不管是从外地调拨,还是就地招募,皇上都会满足与你。要银子、要粮、要兵仗、马匹,卿家尽管开口。只是五年平辽,爱卿可不要是一句空话。”说到最后,张嫣的声音严厉起来。但可以听出,她的语气中,多的还是兴奋。
“五年平辽,绝非空言,还请陛下放心。”袁崇焕说道。
“对了卿家,你说五年平辽,可有什么具体策略?”张嫣也不是好糊弄的,你说五年平辽,那么多人都平不了,你袁崇焕又比他们多什么。满足你这几点,朝廷必然花费甚巨,岳大人虽说帮着朝廷弄了不少银子,可也不能轻易都给败光了。
“攻守之战,随机应变,士气低落兵甲不全只能修城死守,当时器精甲坚兵强马壮就可以攻。所需兵马不超过十六万,关宁本部十二万为正,东江两万为奇,苏门一万二千为援,足以平辽。鞑子兵少,常以奇兵致胜,我军倘兵强马壮,正面对敌,毫不畏惧。第一、且进且耕,步步为营,逐步压缩建虏的领地,同时建立广阔有力的战略反击公事。鞑子不攻,就难以生存,鞑子若攻,必正面与我军主力决战,我军以多打少,必收全功。第二、稳固防守,使建虏无所掠夺,掐断它们的粮食来援,使它们陷入困境,居于被动。第三,联合察哈尔,使鞑虏两处受敌。第四,整军备武,整顿内政。如此一来,定能一年小胜,二年大胜,三年小定,四年初定,五年平定辽东。”袁崇焕侃侃而谈,显然是做足了功课。他已然知道,这次入京,太后会问辽东的情况,一路之上,都在思考如何应对,这一次的御书房召对,定能定太后大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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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本督终究还是刑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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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本督终究还是刑部尚书
袁崇焕的五年平辽之策,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至于缺乏操作性,张嫣这种不知兵的人,当然不明白。但从道理上讲,张嫣认为应该可以。现在都后悔,当初没有早召见袁崇焕,否则的话,鞑子也就不会打到北京,辽东那边就不会损兵惨重了。
随后,张嫣让袁崇焕告退,转而传见邹义,让邹义去和内阁拟旨,升任袁崇焕为蓟辽督师,赐尚方宝剑。
别看新首辅韩爌还没有到任,但该正常办公还是要办公的,袁崇焕是齐楚浙三党保荐的人,太后准了,三党的脸上也有光彩。
袁崇焕升任蓟辽督师,自是要克日上任,但袁大人临走之前,并没忘了向朝廷要兵、要饷、要装备。山海关这里的兵马需要十二万,辽东原本有兵马七万余众,但经过熊廷弼那一仗的折损,剩下的不到两万,这一次需要补充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朝廷这两年一直和流寇打仗,流寇是越打越多,官兵是越打越少,还从哪里给袁崇焕划拨十万人马。江南、云贵那边是有,可太远了,就近这里,还得留着打流寇,都给你了,别人还怎么办?
不过袁督师毕竟是齐楚浙三党保举的人,怎么也得帮衬以下,东拼西凑,从山西、山东、湖广、河南给袁崇焕调拨了五万人马。听说要去辽东打仗,那些兵油子哪个愿意,可没有办法,上面催得紧,最后派去的人马都是抓阄定出来的。剩下的五万人,由袁崇焕自行招募,其实袁崇焕也喜欢自己招兵,他从辽东土著汉人之中,招募了五万人,加以训练。别看是新军,练上一个月,也不会比那些兵油子差。谁叫人家丢失了土地,现在已经无家可归。
召韩爌回京任首辅,升袁崇焕为蓟辽督师的旨意,是先发出去的。在所有人以为北京城的风雨就要过去之时,司礼监又来内阁拟旨,召岳肃回京。
齐楚浙三党的官员一听说要召岳肃回京,当时就懵了。而岳党官员是欢欣鼓舞,马上加以配合。这是太后的意思,又有岳党支持,别人也不可能反对的了,于是旨意很快拟好,送往四川。
这时候的四川,可谓忙的不亦乐乎,李家送来的粮食源源不断,流民也都到了保宁府、夔州府,现在落下脚来,有了太平日子过。主持大局的巡抚朱燮元,保持公平、公正的原则,深受百姓爱戴。岳大人更是如此,‘岳青天’的大名,已然响遍整个四川,无数百姓都在家中为岳大人立起了长命牌位。
今天,成都的总督行辕来了一位客人,与其说是客人,不如说是告状的,告状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乔禹。
岳大人的行辕之外,永远立着鸣冤鼓,只要百姓前来击鼓鸣冤,岳大人会马上召见。不过岳大人现在审案子可比以前容易的多,录完口供,大略地洞悉原委,就行文发回本地,让当地官府重审,限期上报。如果真的有冤,当地官府也不敢袒护,老老实实的重新审过,呈报上来。如果是地痞无赖胡搅蛮缠,当地官府也会如实上报,这个时候,岳肃就会对原告加以重判,不是流放,就是充军。
司马乔禹来到总督行辕,看门口立有鸣冤鼓,立时上前敲了起来。岳大人现正在后堂批阅公文,基本上都是安抚流民的事务,一听门外鼓响,有人鸣冤,还是一如既往地站起身来,赶往前堂,吩咐准备升堂。
岳大人升堂高坐,不一刻功夫,司马乔禹被带上公堂。司马乔禹也就二十五六岁,小伙长得英俊潇洒,可是现在的他,邋遢不堪,活像一个叫花子。
是呀,能不沦落成这样么。现在是什么时代,小冰河时期,百姓连口饭吃都没有,要饭都没地方要,司马乔禹身上还有伤,能够拼死赶来,路上吃了多少苦,那是可想而知。一两天吃不上一顿饭都属正常,渴了的时候,不是抓口雪吃,就是喝着冰冷的溪水。有的时候,一天就混的水饱。这家伙的体格还真是不错,枪林箭雨中滚出来的,一路冒着寒冷,竟也没得病。支撑进了四川,有济民施粥的地方,他才有了饭吃,坚持着赶到成都。
在司马乔禹登上大堂之时,左右“威武”一声,这要或作别人,马上就得吓得跪倒在地。但司马乔禹终究是铮铮铁汉,没有被此震慑,反倒是仔细端量起堂上端坐之人,见岳肃一脸正气,司马乔禹激动地说道:“请问上座之人可是总督岳大人……”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正是本督。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有何冤屈,见到本督,为何不跪?”岳肃义正言辞地说道。
“蓬!”一听岳肃承认,司马乔禹直接跪倒在地,“末将张家口游击将军司马乔禹叩见大帅。末将有无比冤屈,山高水深,还请大帅为末将做主……”
说这番话时,司马乔禹的眼泪都躺了下来。
“司马乔禹……”岳肃打量了下跪的司马乔禹一眼,说道:“抬起头来。”
司马乔禹将头抬起,岳肃仔细观瞧,虽然司马乔禹一身邋遢,毫无半点将军的样子,但从司马乔禹的眸子中,岳肃看出一股刚毅和不屈的神色。是呀,要是没有刚毅和不屈的精神,司马乔禹绝对不可能坚持到成都。
岳肃微微点头,说道:“你说你是张家口的游击将军,现在可有何凭据证明?”
“末将现在并没有凭据证明,但大人可以到张家口核实,哪怕随便找一名小卒,也能认识末将。”司马乔禹恳切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督暂且相信于你。可你是张家口的游击将军,张家口隶属宣府,如有冤屈,理应前往宣大总督处告状,为何跑到本督这边?”岳肃疑惑地问道。
“末将实在不敢到那里告状,原因无他,实在是怕有命前去,无命申冤。”司马乔禹泣道。
“宣大总督现在还是崔景荣吧?”岳肃淡淡地问道。
做过朝廷次辅的人,对一些封疆大吏的名姓,自然是了如指掌。
“正是崔大帅。”司马乔禹答道。
“听闻他的官声还算可以,你既不是布衣,案子告到他那里,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更加不至于取你性命吧。不过,你既然大老远的把案子告到本督这里,虽说张家口不在本督职权范围之内,但本督终究还是挂着刑部尚书,可以疏理天下诉讼、刑狱。你把案子说一下吧,若是真的是重大无比,本督自会亲自受理,若是一般的案子,也会帮你行文崔景荣,让他办理。”岳肃平淡地说道。
正常程序也是如此,越境办案,终究不妥。哪怕是刑部尚书,但越级到来,有悖朝廷法制,这不是将宣大总督当摆设么。
“多谢大人,案子是这样的,半个多月前,鞑子从北京撤兵,意图通过张家口出关……”
当下,司马乔禹就将那天晚上去田秀府上商议军情,先是遇到田府搬家,后是在府上商议军情,结果触怒田秀,挨了八十军棍,被打入大牢的经过讲了一遍。接着什么鞑子打到张家口,田秀派人刺杀自己,反被自己所杀,趁鞑子入关之际,自己逃出大牢,潜入黄记商行,得意保全性命。整个张家口的百姓、商户人家都被洗劫,然后黄记商行、王记货行这两个门上插有杏黄旗的货行,却是完好无损,时候竟然故意制造被鞑子洗劫的假象。自己带伤逃出城来,想去告状,又怕无人做主,那田秀有晋商撑腰,天晓得和那些大员有关系,否则的话,田秀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弃城而逃。听说事后好像也没有受到惩处,实力可见一斑。久闻岳大人清名,故才冒死赶到四川,求大人为末将申冤做主。
司马乔禹讲的甚是详细,岳肃也听的明白,这桩案子若是坐实,那田秀以及田记货行、王记货行、黄记货行就是通敌的罪名。这可不是小案子,若果是如此,这几家可都是要抄家灭门的。
朝廷是怎么发落田秀弃城而逃的,岳肃并不知道,不过确如司马乔禹所说,田秀是一点事也没有。虽然逃了,可鞑子入关,攻城掠地,谁也挡不住,我这边兵微将寡,拦截不住,也不能怪我呀。这等小事,京里随便有个大员帮着压一下,也就没事了,太后那边当然也不能去管一个副将的胜败。
岳肃沉吟半晌,说道:“按你所说,这几家商行可是有勾结鞑子的嫌疑,一旦属实,可是要灭门的。这等大案,可不能靠一时揣测,要知人命关天。”
“末将愿意项上人头担保,所见之事,全部属实。”司马乔禹真切地答道,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显然是发自肺腑。
“刚刚你说,这几家商行常到塞外做买卖,肯定与鞑子有些关系,但做什么买卖,你并不清楚。那本督现在问你,他们是和蒙古人做买卖呢?还是和女真人做买卖呢?”岳肃问道。
和蒙古人做买卖,那个时候还算是准许的,但和女真人做买卖,已经被禁止。但凡贩卖物资给女真人的商人,都是灭门的罪过。
“这个……末将不知……”司马乔禹如实答道。
“算你老实,不过本督就冲你‘不知’的份上,这个案子本督接了。不过此案,需要详查,你暂且住在本督这里,如有需要,本督会找你问话的。你要知道,此案若真是捕风捉影,诬陷好人,本督一定取你性命……”
岳肃的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堂外有护军匆匆跑了进来,“启禀大帅,有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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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北京城,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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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北京城,我又回来了
堂外跑来护军,禀明有圣旨前来,岳肃一听这话,连忙让人将司马乔禹带下去休息,跟着在正堂摆下香案,准备接旨。
岳大人则是亲自出门,迎接传旨太监,小太监岂能没有听说过岳大人的名号,见岳大人亲自相迎,半点不敢摆出什么架子,而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客气两句,进到大堂,香案已然摆好,小太监宣读圣旨。
旨意上的内容,岳肃其实已经知道,杨奕山早在前天派人送来书信,说太后决定召恩师回京,不过首辅却给了韩爌。旨意内容大概如下:岳大人本丁忧在乡,怎奈朝廷多事之秋,先闽浙有叛匪横行,后蜀中有流寇滋乱,朝廷才夺情起复,授岳大人闽浙总督、四川总督,两下剿灭叛匪、流寇,斩杀战龙帮魁首洪森,流寇首领王嘉胤,实在居功至伟。现川中流寇已平,岳大人理当功德圆满,回归内阁,重掌次辅之权,以尽先帝托孤之责。岳卿接旨之后,即刻返京,不得有误。
传旨太监念罢旨意,岳肃领旨谢恩,随即吩咐金蝉等人,打点行装,明日启程前往北京。但走是要走,可正事也要交代,先是派人给武昌的李元琛送了封信,表示我要回京了,答应你的事,回京之后就办。另外,岳肃抵达保宁府的时候,又专门找来朱燮元,把川中的一切都交给他,好生叮嘱,一定不可怠慢百姓,以免这些百姓吃不上饭,再行作乱。
川中的这些流民,深感岳大人的恩情,自发地赶来送行,场面别提有多壮观。百姓们岳肃做了一把万民伞,因为人数太多,姓名不能全写到上面,所以每户派代表写上名字,即便如此,还有不少人家因为排在后面,实在没有书写的地方了。
来的时候,清清白白,走的时候,只多带了一把万民伞。
出了四川,岳肃一路赶往北京,不过岳大人走的路线,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他先是前往长安,在那里见了三边总督洪承畴,二人只是吃了一顿饭,对当前形势进行了一番闲聊,从对话之中,岳肃可以感觉得出,洪承畴性格内敛,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才。在长安只住了一夜,然后又继续出发,陕西的流寇虽然被赶走不少,可这里的百姓,日子实在不好过,朝廷没有多少粮米赈济,这一点洪承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洪承畴知道岳大人有办法,所以前前后后将不少流民赶到了四川。离开了陕西地界,进到山西,在太原府,宣大总督崔景荣和山西巡抚刘策都来迎接,刘策现在是岳党官员,少不得给岳大人接风,而崔景荣知道岳大人要回京重入内阁,怎能不巴结。席间岳肃并没有提起张家口的案子,只是注意品味崔景荣这个人,崔大人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鞑子入关的大同是他的地盘,鞑子出关的张家口也是他的地盘,鞑子在他地盘又进又出,视长城如平地,这位老兄的水平能高了么。不过,崔大人派马匹的本事,还真不是盖得,刘策跟他相比,就是初学生的水平,看来崔大人的书真没有白读,连拍马屁能够引经据典,实在是高呀。
岳肃在太原也只住了一夜,除了这两位大员之外,岳肃还接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吴家省,一个是新任的太原通判吴如梦。吴如梦原本被岳肃保举为太原通判,可还没等上任,就和秦良玉守卫简阳县立了大功,但因为还没在通判任上干过,并没有再行提拔,仍只是去太原接任通判。然而,岳大人接见与他,是傻子都能明白,这位吴通判不用多久,肯定还能高升。岳肃对吴家省加以褒奖,好生鼓励,然后让他与蒋杰叙旧。至于吴如梦么,岳肃让他暗中留意一下山西的晋商,比如说那个黄记货行、王记货行、田记货行。既然是晋商的大户,在太原不可能没有买卖。吴如梦不知何意,但岳大人交代的任务,岂能怠慢。其实他并不知道,除了他之外,岳肃也已派孔刃、曹瑜在太原及张家口秘密调查。
出了太原,岳肃沿路赶往大同,这一来谁都能看明白了,岳大人在回京路上,想要视察一下边镇的情况。岳大人为人铁面,若被他抓到错处,还能有好,大同巡抚、总兵等官员出城三十多里迎接,而岳肃也就是和他们客气两句,就要去看被鞑子攻破的隘口。
长城隘口自然不必多说,高度在那摆着,哪怕是鞑子突然来犯,可若是平日里就留神戒备,哪怕只有个一两千人马守御,也不会被鞑子一阵风似得攻破吧。无能和疏忽,那就不必说了,但岳肃也没有加以斥责,照旧住了一夜,次日继续赶路。
很快到得宣府,宣府巡抚与总兵也是出城好几十里迎接,但岳大人也是一样,客气两句,就要去张家口视察。这里是鞑子出关走的地方,岳大人到大同的时候,都去鞑子入关的地方视察了,要是不到张家口这出关的地方视察,连宣府巡抚都会觉得差异。可以说,他早就交代了张家口的田秀,要田秀做好迎接准备。
来到张家口,岳肃看了一下城防,又看了看前来迎接的田秀,竟然破例地和他说话了,“你们张家口有多少守军?”
“回大人的话,一共有一万五。”田秀小心地说道。虽然实数是七千,但要军饷的数字是一万五,这要说只有七千,估计当时脑袋就得搬家。
“大同那边,兵马多被调去剿匪,鞑子进来的口子,兵马空虚,尚有情可原。你这里有一万五千人马,听说连一天都没守住,你这仗是怎么打的呀?”岳肃淡淡地问道。
“实在是鞑子太过狡猾,他们驱赶我大明百姓攻城,听到百姓的哀求之声,我军难免心慈手软,让那些百姓上城逃命。不想防御工事被上来的百姓冲散,鞑子这才有机可趁。末将自知有罪,此时此刻都觉得对不起朝廷啊……”田秀语重心长地说道。看他的模样,真有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鞑子狡猾,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不过以后你要记住,慈不掌兵,若是鞑子再用这种方法攻城,万不能姑息。”岳肃宽慰地说道。
“多谢大人教诲,末将以后一定谨记。”田秀恳切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当时岳肃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估计田秀是在想,哪有那么巧,鞑子还从我这里走呀。
“对了,经此一战,兵马损失多少呀?”岳肃又问道。
“损失过万。”田秀连忙用一副痛苦的模样说道。这一次一共死了两千来人,剩下的将近五千,他总共的兵力是一万五,正好可以用阵亡人数加以补齐,趁机还能多捞点抚恤金。
“哦……”岳大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住了一夜,次日赶往北京。别看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田秀通敌,但从张家口的城防及兵力来看,一天都守不住就丢失险关,不是临阵逃脱,也是个废物,此人不能留了。要知道刘五寿这等废物,在绵竹关好歹还守了几天呢,你这张家口的险要比绵竹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连一天都守不住,要你还有什么用?要不是岳肃想查明司马乔禹所说的案子,现在就能把田秀给砍了,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来到北京城,十里亭外,岳党的官员齐来迎接,话了一番别后相见之情,岳肃就亲自前往紫禁城递牌子。别人递牌子,黄门监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刁难,尤其是对外省的官员。当时岳大人那都是在紫禁城挂号的人物,号称最不能得罪的人,他的牌子一到,小太监马上入宫通传,说岳大人递牌子陛见。
张嫣其实已经知道岳肃到京师了,别的人什么时候到,她不会去理会,当时岳肃,她是一定要派人打听的,甚至有谁去十里长亭接岳肃,她现在都已了如指掌。
岳肃回来了!
张嫣也不知现在的心情怎样,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也有一种忐忑的感觉,想长吁一口气,但又觉得肩上的担子仿佛又重了一些。
虽然心情很是复杂,可现在是一定要接见岳肃的,她马上传旨,召岳肃御书房见驾,然后,自己又派人去接儿子,一起赶往御书房等候。
传旨太监出得宫门,将岳肃引入紫禁城,一路前往御书房。
久违了,紫禁城,这里曾经是那样的熟悉,而今天却有觉得是那样的陌生。
终于,岳肃来到了御书房,这里他从来没有来过,一般都是在养心殿。
“臣岳肃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一进御书房,岳肃当即撩衣襟跪拜下去。按照岳肃的即便,见了皇帝不磕头,也属正常,可今天是陛见谢恩,一定是要跪的。
可不等岳肃跪倒在地,上面的朱慈焴就连忙喊道:“岳太保快快免礼,来人啊,看座!”这是张嫣教给朱慈焴说的话,而且万分强调,不等岳肃跪下,就要喊出来。
当时,岳肃还是跪到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多谢陛下!多谢太后!”说完,岳肃才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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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故事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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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故事里的故事
今天岳肃身穿仙鹤补子袍服,头戴七梁冠,这是象征一品大员的装束。
张嫣望着岳肃,这才两年不见,她突然觉得岳肃比两年前老了许多。鬓角已然斑白,脸上也生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皱纹,虽然说岳大人还是以前那样刚正的面容,但从那风削的脸上,张嫣不难发现,岳肃比以前多了丝凄凉,也多了丝刚毅。
“没想到,只两年时间,岳肃竟然老了这么多……”张嫣的眼角不由得流下一滴泪水,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落泪,原本想好的那些鼓励、安慰的说辞,竟然一时间都忘却了。
御书房内,此刻鸦雀无声,小皇帝不知道下面该怎么说,张嫣只望着岳肃,忘记了说辞,而岳大人则是看着上面的皇帝,从小皇帝的身上,他依稀看到朱木匠的影子。“陛下,臣回来了,还请您放心,臣绝不会有负所托,定然中兴大明!”岳肃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
过了半晌,张嫣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换了副微笑的面容,说道:“岳卿家,你回来了。”
“臣回来了。”岳肃说道。
“回来就好……”这本不是张嫣先前想好的说辞,但此时此刻,似乎对岳肃产生了一股愧疚之情,不知该怎么和眼前的人说话了。
“多谢皇上和太后牵挂。臣这两年有负先帝厚望,至令流寇肆虐,鞑子滋扰京师,令皇上和太后受惊,臣实在有愧!”说着,岳肃再次屈膝跪了下去。这一跪,不是跪上面的皇帝和太后,而是跪死去的知己。
“岳卿……”看到岳肃跪倒,张嫣急忙站了起来,紧走两步,想要上前搀扶。好在她反应的快,也就只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跟着,就站在原地,再没有移动。她明白,现在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都有些不成体统。
要知道,皇上去扶,那还好说,可太后娘娘,怎么能去扶一个大臣。但已经离座而起,想回去,也不太好看。张嫣眼珠一转,随即大声喊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岳大人起来。”
“是、是……”一边的小太监赶紧上前将岳肃扶起来。椅子早就搬过来了,可岳肃压根没有坐的意思,当时小太监还是将岳肃扶到意思前就坐。
岳肃坐下来,张嫣这才用一副随意的姿态,走回原处坐下。
“多谢皇上,多谢太后。”岳肃坐到椅子上说道。
“岳卿说的哪里话,应是我母子多谢大人才是。大人为国鞠躬尽瘁,两鬓都以斑白,先平斩龙帮逆贼,后诛流寇匪首,如此功绩,放眼天下,无人能及。倘大人能在京师,区区鞑虏,焉敢在北京城下肆无忌惮。”张嫣感慨地说道。
“这些都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鞑虏肆虐京师,已然令臣羞愧于地,焉敢居功。臣既然回京,定然不负先帝和陛下所望,中兴大明,平定辽东,使海内升平,陛下高枕无忧。”岳肃发自肺腑地说道。
“先帝和陛下都相信爱卿一定能够坐下。对了爱卿,回来之后还没用饭吧,哀家还记得,当年先帝与卿家一起用膳时的情景。不如今天,就在宫里面吃吧。”张嫣真诚地说道。她这番话可不是做作,因为此刻,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作为皇帝,朱木匠也有许多后宫佳丽,当时他唯独宠爱张嫣。这一点,张嫣自是再清楚不过。丈夫除了喜欢做木工,剩下来的时间,大多都在自己这里。
“臣……”岳肃有心推辞,却不知该如何推辞。现在的他,也不由得想起当年和朱由校一起吃饭的情景,君臣二人,不分彼此,有说有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可留自己吃饭的人,毕竟不是朱木匠,太后留自己吃饭,这等事,好说不好听呀。
正好在这时,上面的朱慈焴也说道:“是呀,岳太保,您就留下一起用膳吧。听母后说,岳太保很会讲故事,当年就给父皇讲了许多有道理的故事,而且很是动人,朕也想听岳太保讲故事,最好讲一些关于我父皇的故事。”
他的声音很是稚嫩,但却充满了真诚,让岳肃无法拒绝。岳肃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臣遵旨……”
“岳太保,那咱们这就一起用膳。”朱慈焴说着,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来到岳肃身前,一把拉住岳肃的手,然后回头冲着张嫣说道:“母后,咱们去哪里用膳呀?”
张嫣听了这话,顺口答道:“养心殿吧。”
养心殿!那是岳肃和朱由校一贯见面的地方,也是二人建立友谊的地方,二人在那里一起吃饭,一起做木工,一起谈天说地,一谈研究国事。可以说,那里是岳肃最为熟悉的地方。还记得在那里,朱由校拉住自己的手,也拉住眼前这个孩子的手,将两个人的手攥在一起,将整个江山托付给自己。
岳肃落泪了,看着眼前的孩子,想起朱由校托孤时的场景,岳肃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岳肃很少流泪,但今天他真的无法克制自己。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岳肃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养心殿的。而眼前的养心殿,就和当年的养心殿一模一样。里面摆放着各种模型,这都是当年朱由校亲手做的,里面还有各种做木工的家什。这是做梦吗?
突然间,岳肃仿佛听到养心殿内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岳卿,你来了,朕等了你好久,你今天终于来看朕了。”
“万岁、万岁……”岳肃几步冲入养心殿,撩衣襟跪倒在地,“臣岳肃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岳肃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肃的声音在养心殿内回荡,然而,那个会在第一时间搀扶自己的人却没有出现。甚至连那句“爱卿快快平身”也没有听到。
养心殿内,还是装满了木工的模型和家什,当时那个人并不在。
“岳大人,你这是……”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岳肃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来,回身躬身说道:“回太后的话,臣刚刚好像是听到先帝的声音了……”
“卿家一番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不过先帝……”张嫣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她的眸子里,也滚出泪花。
看到太后流泪,岳肃自然不能再说什么,退后一步,垂首侍立。朱慈焴此刻也又蹦又跳地走了进来,他指着里面的模型,说道:“岳太保,听母后说,这里的许多东西,都是你和父皇一起做的。有个会动的木偶,真的很好玩,可母后总不让朕来玩,你能帮朕说说情,求母后今天好好玩一回。今天的功课,朕明天一定补上。”
“皇上……”朱慈焴的话,张嫣听的清楚,她甚至都不等岳肃说什么,就含着眼泪柔声说道:“今天那个木偶,你随便玩,功课明天补上就是。”
“多谢母后。”一听这话,朱慈焴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随后,朱慈焴欢欢喜喜地奔着里面跑去,里面的模型都摆放在哪里,他似乎是了如指掌。而在他走后,张嫣才看向岳肃,说道:“岳卿家,你是不是在纳闷,这里的一切,为何一点都没有变?”
“是……”岳肃躬身说道。
“没有没说一句话就施礼,先帝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吧。而且,你是当朝次辅,托孤大臣,也不必如此。”张嫣感慨地说道:“自先帝走后,哀家时常都会来这里,缅怀先帝,先帝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留给哀家的,哀家看到这些,就仿佛看到先帝。皇儿现在还小,养心殿还用不上,所以里面的一切,还维持原先的样子。你对先帝的忠贞之情,哀家是知道的,先帝也是清楚的,否则也不会将大明的江山托给卿家。现在陛下年幼,朝廷又值多事之秋,这一切就仰仗卿家了。”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张嫣,心中甚是懊悔。她后悔当初让岳肃丁忧还乡,后悔当初岳肃请缨剿灭流寇的时候,自己没有答应,更是后悔让韩爌来做这个首辅。然而旨意已经下了,想要收回,也是不可能了,但不论如何,岳肃只要回来,就一定能够一切的担子都给扛起来。
在岳肃进养心殿时的那一跪,张嫣已经被打动,她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先帝的做法,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是自己。
没过多久,尚膳监将准备的酒菜端到养心殿,朱慈焴、张嫣、岳肃三人坐在一桌,开始吃饭。
席间朱慈焴总叫岳肃给故事,而且还要求将关于自己父皇和岳肃在一起时的故事。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君叫臣讲故事,臣怎能不讲。于是岳肃,就从自己与朱由校相识时讲起。先是市场斗雕刻,然后朱由校愿赌服输,赠送玉佩。这是第一个故事,接下来就是岳肃入京充任顺天府,上朝时怒打黄门监,朱由校下旨召见,为自己出头的故事。
一连讲了两个故事,朱慈焴和张嫣都听的是聚精会神,当朱由校金殿发威之时,朱慈焴不由得连连叫好,拍手称快。张嫣虽然知道这些,但此刻听岳肃像说故事一样讲起,仿佛自己丈夫的英姿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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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强势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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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强势回归
在养心殿吃完饭,岳肃才跪安离去。岳大人在北京城自有府邸,回到府上时,手下的人都已经入住,对于重回北京,大家伙都显得很兴奋。
下午登门的客人有很多,除了岳党的官员外,齐楚浙三党也有代表到来,如亓诗教,另外北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也有不少上门的,即便有的不是本人亲来,也是派心腹人带着礼物过来探望。
岳府晚上大排筵席,招待往来宾客,其中热闹,自不必多说。
第二天清晨,岳肃前去上朝,小皇帝这个年岁,基本上是不上朝的,也就是偶尔出现大事的时候,出来露个面,由邹义陪着,在上面陪听。至于太后面,明朝可没有垂帘听政那一说。
岳肃今天第一天回来上朝,张嫣为了彰显隆重,特让儿子去上朝,这也就是意思意思。上朝的文武官员,现在当然不会将坐在上面的小屁头放在眼里,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这位托孤大臣的身上。
早朝也没有什么事,小太监一句“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下面没有官员放声,跟着也就散了。因为真正的办事的地方,现在不是在皇上皇极殿,而是在内阁。
退朝之后,阁臣们来到内阁,韩爌年纪大了,赶路的速度自然没有岳大人快,所以尚未到北京,内阁里最中间的那把椅子,当然得岳大人来做。
岳肃坐在中间,阁臣分坐两厢,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岳党官员的气势,明显要盖过齐楚浙三党的官员。
“本官昨日刚刚入京,朝里的情况,有些还不大清楚,最近都有什么要紧的事务,办完的和没办完的,大家都说上一说,让本官心中有个数。”岳肃扫了屋内官员一眼,平淡地说道。
“大人,最近朝中的大事,主要是与鞑子一战的善后,许多职位的空缺需要补充。原蓟辽总督熊大人因为兵败,自请致仕,由辽东巡抚袁崇焕递补成为了蓟辽督师。袁大人前些日子刚刚入京,陛见谢恩,并在皇上面前承诺五年之内平定辽东……”说话的是内阁大臣张正刚,他是岳党的官员,以前那是人如其名,为人刚正,但自从参合进当政,难免要为岳党利益冲锋陷阵。
“什么?”一听张正刚说到‘五年平辽’,岳肃登时就是一愣,跟着说道:“五年平辽,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是这样的,皇上在打算任命袁大人为蓟辽督师之前,专门召见与他,似乎是想看看袁大人在辽东那边有什么建树,而袁大人便在御前表示,五年之内,可以平定辽东。而他具体的策划,皇上那边也交代给了内阁,让内阁尽量配合,要银子给银子,要兵马给兵马,要兵仗给兵仗。”张正刚说道。
“哦……”岳肃沉吟一声,在他心中,始终觉得五年平辽实在有些不太靠谱,毕竟熊廷弼都栽进去了,你袁崇焕难道比熊廷弼还厉害。对于上辈子历史不太好的岳肃来说,袁崇焕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其中有的人说有本事,有的人说没本事,到底有没有本事,以前岳肃也没放在心上,可现在不由得他不放在心上了。平辽是大事,以现在大明的国力,能守住辽东就不错了,平灭鞑子,哪有那么容易。大明兵马羸弱,还内有流寇作乱,内外应接不暇,在辽东消耗过多,平定还好,要是没有成功,光着消耗也是现在的大明朝无法承受的。
岳肃想了想,说道:“把袁崇焕的平辽方略给我看看。”
“是,大人。”张正刚离坐起身,到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个木匣,从匣子里拿出一个本章,然后回来呈给岳肃。
岳肃翻开观瞧,本章上的内容,就是袁崇焕的平辽方略,也正是在御书房对话时他说的那些。
看完之后,岳肃总觉得有些不妥,上面说的容易,但操作起来,还是有苦难的。岳大人也大大小小打过不少仗,不敢说深通兵法,但也长了不少眼界,单说第一条且进且耕,步步为营,逐步压缩建虏的领地,同时建立广阔有力的战略反击公事。
这一点看似不错,但根本就没有操作性,且占且耕,你说笑话那,鞑子来去如风,皆是骑兵,随便在哪里打个迂回,就能绕过你的主力部队,来到后方袭扰。我军发现有警,现发兵增援都来不及。
还有第三点,联合察哈尔,使鞑子西南两侧受敌。整个蒙古部落,大部分都已经臣服,区区察哈尔,人家不去打他就不错了,哪还敢去惹女真。指着他们出兵,岂不是做梦。
一年小胜,二年大胜,三年小定,四年初定,五年平定辽东。用嘴说话,这谁都会,但要真正做到,哪有那么容易。
当时岳大人现在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毕竟旨意刚刚下去,自己刚回来就拆皇上的台,实在不妥。所以他只是轻轻地将本章放到茶几之上,又道:“还有些什么事呀?”
“还有就是皇上召韩阁老重新入阁,担任首辅。”张正刚说道。他一边说,一边看岳肃的脸色,这件事岳肃已经知道,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张正刚,还有什么事,继续说。
可以说,在现在岳肃的眼中,让谁当首辅都无所谓,自己是托孤大臣,单凭这点,也能把你这个首辅压的死死的。大家一起一心为国,也就相安无事,如果跟我耍什么阴谋诡计,处处掣肘,谁都不管用。当然,岳大人也明白太后为什么让韩爌当这个首辅,说白了也是想制衡自己的权利。不过要是让亓诗教来干,应该会更好吧,为什么要找韩爌呢?
岳肃不明白太后的心思,却也没有多去理会。跟着张正刚又接着说道:“袁大人升任蓟辽督师,现在辽东巡抚出现空缺,正需人填补,这两天大家伙正在商议,由谁出任辽东巡抚。”
“这事就不用再议了,辽东巡抚这差事,本官以为调宣府巡抚何尚坤去比较合适。袁崇焕官兵,何尚坤管民,也算是不错。”岳肃淡然地说道。他的声音看似平淡,但任谁也能听得出,这是不容违勃的。
阁臣们互相瞧了瞧,岳党官员们,都是心中高兴,瞧咱们岳大人一回来,声势马上就不一样,想要抬举什么官员,谁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齐楚浙三党的官员,真是没有一个出声的,要换做往常,但凡岳党保举的人,三党官员肯定会抬出一个与之分庭抗礼,管你的建议对不对,在我眼里就是不行。但岳肃现在说话了,人家是托孤大臣,代表皇帝说话的,而且调宣府巡抚去任辽东巡抚,并不过分,根本没有理由去反驳。要是谁敢向以前那样回驳岳党的官员,真成了没事找事,大学士这个活,是不是不想干了。
“大人英明。”亓诗教第一个带头,首肯了岳肃的提议。紧跟着,三党的官员再不犹豫,马上出声表示赞成。
内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一致,真是少见的很。
这个时候,岳肃又开口了,“何尚坤调任辽东巡抚,宣府巡抚那边也不能出缺,宣府是边镇要地,拱卫京师,非文武兼备之士,难以胜任。本官这里有个人选,调任福建巡抚吴思南任宣府巡抚,你们觉得怎么样呀?”
岳肃的提议,岳党官员自是无话可说,齐楚浙三党的官员则彼此瞧了瞧,最后仍是一起附和,“大人英明。”
宣府巡抚调任辽东巡抚,正常情况下,属于升迁。但瞧眼下这个局势,辽东关外的土地,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辽东巡抚和个空架子也没什么区别,而且辽东那边风险很大,在那边当官,很少有干长的,至于结局,几乎是没几个有好果子吃。
而福建巡抚调任宣府巡抚,那根本就不是升迁,反而算是降了。宣府重要,但管的地盘有限,福建虽说是不毛之地,但油水还是不少的,并胜在安全。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地方当土皇帝,怎么说也比到一个兵锋所指前线,当个战战兢兢的巡抚强吧。
同样,当福建巡抚要想升迁,也不困难,朝中有人,混上两年,不是入京当京官,也能在南直隶那边捡个好差事,不管怎么样,也比到宣府好多了。可以说,不少人都不明白,岳大人为什么要让吴思南到宣府当巡抚。如果有心提拔,直接安插到北京也就是了,犯不着去宣府折腾一下吧。
谁都知道,岳大人干过闽浙总督,吴思南也算是岳大人的部下,关系如何,大家不清楚,但从岳大人调吴思南当宣府巡抚来看,可能性只有两点。
第一,吴思南在福建的时候,或许得罪了岳大人。因为毕竟是巡抚,总督想要办他,也没那么容易,而且岳肃当时正属于不得太后欢心,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把火气压了下来,伺机报复。从福建调到宣府前线,想要抓小辫子报复,简直容易的很,随便找个茬子,就能把一个宣府巡抚给弄死。
第二,那就是吴思南真的就些本事,像岳大人说的,是文武兼备,可以独当一面,镇守边疆。再怎么说,鞑子是从宣府的地盘上出关的,选一个有本事的人接任宣府巡抚,对拱卫北京,十分重要。
基于以上两点,看以看出,岳大人不是出于私心,想要报复;就是出于公义,为了国家。至于其他目的,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所以,再加上岳大人的强势,自然也不会有人反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岳大人一回来就做出这个安排,除了其他目的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试探。现在,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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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哪里的兵都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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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哪里的兵都不够用
岳肃刚一到任,就发布了两个调令,一个是调原宣府巡抚何尚坤为辽东巡抚,另一个是调福建巡抚吴思南为宣府巡抚。至于说谁来递补吴思南的福建巡抚的空缺么,这个交给内阁一起商定,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件事办法,岳肃有提出了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将流放云南的李文彰释放回来,并加封一个伯爵头衔。理由是李家在国难之际,资助粮米八十万石,解四川之危,使川陕流民可以安居乐业,功劳甚伟,理当褒奖。
李文彰是岳肃的老丈人,当初被流放,这是岳肃定的案,还罚了银子。现在不仅要放回来,还要加授伯爵,也是岳大人挑的头。本来么,这件事要是在别的时候,别的人提出,肯定得挨骂,内阁当时就得给否了。因为商人封爵,那是自大明朝开国以来,就没有的事情,士农工商,商人排名最低,凭什么封爵。
可现在的内阁,最大的官是岳肃,由他提出。下面的阁臣,一半都岳党的官员,另外一半是齐楚浙三党的官员,这三党官员,和李文彰的关系都不错,说句不好听的,三党的经济后盾,就是李家。大家伙都收了李家不少钱,而且李家还年年有供奉,这个时候,你不帮忙说话也就算了,要是领头拆开,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亓诗教等三党官员,彼此瞧了一下,觉得这事实在为难。按照常理,岳肃敢提出这事,就该直接反对,可事关李家,这话哪能说的出口。彼此交换了一番眼神,最后由大学士钱梦皋说道:“岳大人,这个商人封爵,自大明朝开国,就没有这个先例……这事若换在以往,连议都不用议。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李家确实于国有功,捐出那么多粮米,解救无数流民,可说功在社稷,加以封赏,也是无可厚非。这事真叫人为难,要不然容我等回去想想,明日再议。”
说回去想想,其实就是三党官员要回家之后,坐在一圈,仔细研究研究。毕竟在这里不便商谈。
岳肃明白他们的意思,说道:“好吧,这件事就明日再议,你们回去之后,都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咱们再议议流寇的事情吧,你们都在京城,得到的消息,要比本官多得多,现在王嘉胤是死了,陕西的流寇也流窜进了甘肃和山西,那两边的情况怎么样呀?”
“回大人的话,山西那边,曾有消息传来,本已将流寇首领王自用赶入山中,即将歼灭,然鞑子绕道山西,这才无奈将剿匪的兵马撤回,包围太原,致使王自用趁机逃窜,现在去向无踪。甘肃那边就不太好了,那里本来就穷,因为大旱,不少百姓已度日如年,自高迎祥窜入甘肃之后,很快召集了大量饥民,攻打府县,连下数城。官军难以抵挡,洪承畴本有心在剿灭陕西的流寇之后,就赶往甘肃,无奈鞑子入关,只好发兵勤王。现在的流寇,攻下甘肃近半城池,流寇数量已达百万。洪承畴正催兵、催饷,表示没有援兵粮草,实难剿灭。”张正刚回答道。
他说的情况,和岳肃了解的也差不多,从四川回来的时候,岳肃先见了三边总督洪承畴,在他那里了解了甘肃的大概情况。流寇势大,尤其是那高迎祥,本领着实出众,不比一般的流寇,他手下有八队人马,是各个骁勇,当初能把他们从陕西赶走,都费了很大气力,现在想要剿灭,哪有那么容易。洪承畴表示,自己要想全歼流寇,起码要有十万人马,不过看眼前的情况,想要一时间集结这么多人马,还要有战斗力,实在太过困难。而且,陕西那边也需要粮食安抚百姓,否则老百姓没有饭吃,啥时候再闹事,都不好说。
山西那边,王自用逃的无影无踪,谁也不知跑到哪里,但估计用不了多久,还会露头。
“这样吧,援兵一时难以调集,先把洪承畴所需的粮饷拨过去。陕西那边,安抚百姓也需要粮食,朝廷想筹那么多粮食,还需要民间商户配合。这样吧,着户部与各地商人接洽,购买粮食。李家的事情,要尽快议出,朝廷日后在湖广购粮,也要李家帮忙。好了,今天就议到这里,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本官也要看看最近的公文。”岳肃说道。
“是,大人。”
接下来,岳肃开始阅读一份份奏折,但凡骂人吵架的,一律先扔到一边,只看那些有实质性的。看完之后,都写上处理意见,然后交送司礼监。
他这边忙碌,有一个地方比他还操心呢。什么地方,那就是辽阳。
辽阳城自从被多尔衮的兵马围住之后,毛文龙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虽说有些粮食,但外无救兵,这些粮食早晚也得吃光。单捧着努尔哈赤的尸体,守在孤城,实在不是个办法。
眼瞅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城内的粮食越来越少,而多尔衮就是不攻城,反正就和你耗着,看你怎么办?
在孤城守了一个月,毛文龙认为不能再在这里耗着了,否则的话,一旦皇太极的大军回来,真和自己硬磕,搞不好自己都得搭在辽阳。干脆,先撤吧。
于是,在这一天,毛文龙下令撤兵,水师停在北门,他直接率军出城,上船离开辽阳。如此一来,这一仗明军最后的结果是损兵惨重,还丢了锦州,败的不能再败了。
在毛文龙离开辽阳没几天,皇太极率领他的得胜之师返回辽东。天聪汗回到盛京,对出战的将领和留守的将领都加以褒奖与封赏。其中多尔衮的封赏是最重的,晋封和硕贝勒。
与此同时,他还听说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蓟辽总督熊廷弼退休了,换上来的是袁崇焕。袁崇焕他是听说过的,但到底有没有本事,那还要再说。当下,皇太极亲自率军,去攻打宁远,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试探性攻击,看看袁崇焕的本事怎么样。
袁崇焕对宁远城是再熟悉不过,得知皇太极发兵前来,立刻让赶回来的赵率教率军赶赴宁远御敌。
双方交手打了一仗,皇太极难越雷池半步,攻城本来就不是强项,攻不下来也是正常。可接下来,皇太极又做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派人前去议和。这回他也没提什么附属国的事,只说两家罢兵,互通商路。
别看袁督师在御前夸口,五年平辽,能不能平定,自己心中最是清楚,想要平定辽东,哪有那么容易,之所以那么说,也就是想让皇上和太后宽心,让自己的官当的大点。
能够议和,那是最好不过,只要不打,比什么都强。袁督师也就派出代表,和女真的代表展开会谈。其实,他派出的代表,根本不能代表朝廷,只是现在手头的兵力太少,先拖着吧,等朝廷调拨的援兵来了,再加上自己招募的兵马够数,训练一番,差不多了,再研究其他。
其实皇太极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可眼下想要攻下宁远和山海关,并非自己能力所及,攻城战,不是自己的强项呀。大明能够答应通商,那是最后,哪怕不答应,咱们就玩玩口水。
该谈判谈判,皇太极则是率领大队人马,返回盛京。也就在第二天,众贝勒议事之时,多尔衮提出了一个意见。
“大汗,辽中一战,我军虽然取胜,但却暴露出我们的一个弱点,若不弥补,长此以往,于我女真的将来实在不利。”
“多尔衮,这话是从何说起呀?你且说说看。”皇太极说道。
“是,大汗。辽中一战,我军能够获胜,也是险胜,倘熊廷弼步步为营,不予冒进,我军想要取胜,实要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我八旗铁骑虽可横行天下,但弱在人少,否则的话,大汗绕道入关,熊廷弼也不敢趁机攻我盛京。愚弟以为,若是能够扩充兵马,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在日后,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多尔衮说道。
皇太极点了点头,但还没等他说话,莽古尔泰都抢着说道:“扩编人马,说的容易,我女真人口就这么多,怎能都去参军?”
对于莽古尔泰抢着发言,皇太极有些不悦,其实他也想问这个问题,但也不能在我没有批准的时候,抢着发问吧。和莽古尔泰相比,多尔衮就平静的多,一句话也不多说,只等着大汗开口。
对于多尔衮的态度,皇太极特别满意,说道:“多尔衮,莽古尔泰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女真的男丁也不能全都去参军呀。”
“确是如此,但愚弟的意思,并不是要扩编女真人加入军队,而是将蒙古人和被俘虏的汉人编入军队,让他们为我们女真而战。”多尔衮从容地说道:“这个问题,愚弟在与熊廷弼交锋之后,就曾想过,也不知是否可行,还请大汗定夺。”
“将蒙古人和汉人编入军队……”皇太极沉吟一声,可不等他再行开口说话,莽古尔泰又嚷道:“大汗,这可不行,怎么能够让汉人提我们女真人打仗呢,若是临阵倒戈,那可怎么办?至于说蒙古人么,倒是可以考虑,毕竟父汗在时,就曾编织过专门蒙古人的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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