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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之翼     明末中枢一木匠txt下载     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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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率性

    听了虎子的话,裴玄心中这个气呀,心里想着,你小子就不能别那么愣,一天到晚的口无遮拦,也不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英杰这小子,已经就够让我不省心的了,你呀你,也是够呛。

    “哦?小将军竟然有如此酒量,本督佩服。只可惜,酒力尚浅,饮不了十大碗。不过三大碗还是能喝的下去的。来人啊,取大碗来,本督要与小将军共饮三大碗。”

    岳肃朗声说完,下面的仆人马上取来大碗,岳肃让人把酒倒上,当下先与虎子干了一碗。裴玄在一边看着,心中纳闷,今天岳大人演的到底是哪一出,怎么对虎子如此客气?

    喝过一碗,岳肃哈哈大笑,说道:“小将军果然好酒量,对了,一直没请教小将军的名号,不知小将军怎么称呼呀?”

    “我叫虎子!”虎子大咧咧的说道。

    “裴虎子,果然是人如其名,好似下山猛虎。好!好!来人啊,倒酒!”岳肃豪气地说道。

    下人再倒一碗,岳肃又与虎子一饮而尽。把酒碗放下,岳肃又豪气说道:“小将军,你乃将门虎子,令尊纵横沙场,几经浴血,得来的总兵之职,可谓是无比荣耀。你出自将门,可不要辜负了尊父的一番心血呀。在这里,本督祝你日后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就超越令尊!”

    虎子听了这话,把嘴一撇,大咧咧地说道:“大人啊,虎子我也想纵横沙场,扬名立万,博个一官半职出来,当然,最好是当大将军!可是……我也没有那个机会呀……”说到最后,明显有些气馁,但仍继续嘟囔道:“就我的武功,我的老爹也未必能敌得过,可在这等地方,哪有用武之地呀,也就上次护卫大人时,派上点用场,但那种场面,怕是一辈子也碰不上了。***,要是天天有人造反,有人围攻大人就好了……”

    一边的裴玄,听了最后那句话,真是恨不得上去,一把将虎子给掐死。你真是胆大包天呀,连这种话也敢说出来,是不是不想活了。裴玄赶紧站了起来,想要给岳肃赔礼,结果,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岳肃是丝毫不怒,反而笑了起来,“这要是天天有人造反,我大明朝可就危在旦夕了,西北那边的战事,到现在还没打完,这就已经够让朝廷头疼的了,再多上几家造反的,那朝廷哪里还经受的住。至于说天天有人围攻本督么,本督倒是不介意,有小将军这等勇士,哪怕是千军万马前来围攻,本督也不放在眼里,只是怕,在人围攻的时候,小将军不在本督的身边,那本督的小命可就危险了。”说到此,岳肃瞧了眼已经站起来的裴玄,笑呵呵地说道:“裴将军,您怎么站起来了,快坐、快坐,这是家宴,有什么事,不用站起来说。”

    “是,大帅。”裴玄应了一声,坐了回去,这时候,他也不知该不该把道歉的话说出口。

    可没用等他说话,虎子又出声了,“有打仗的地方,也轮不到我去呀,朝廷也不派我爹前去剿匪,要是派我爹去的话,我就给我爹打先锋,把那些不知死的叛匪杀得一干二净。大帅,不是我虎子夸口,要是谁敢再围攻您,只要您一句话,虎子我肯定随叫随到,冲到最前面去。唉……***,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机会,去上战场杀敌呀!”

    听了虎子的口气,岳肃心中高兴,看来有门呀,且不管裴玄答不答应,他这儿子是想要沙场建功的。等下自己直言相邀,估计他一定能答应。

    岳肃满心欢喜,再次把酒杯端了起来,说道:“小将军,来,咱们再干一碗!”

    “好!”虎子也举起碗来。

    这一回,岳肃故意和虎子撞了一下碗,然后才将酒喝下。他喝酒的速度,和虎子相比,明显差了许多。尤其是一口菜没吃,上来就喝那么多酒,实在有些受不了,不过再看虎子,就像没事人一样。

    “好酒量!”岳肃夸赞一声,说道:“虎子呀,本督酒量有限,也就能陪你三碗了,不知你可否尽兴?”

    一听岳肃如此问,裴玄暗自祷告,希望儿子能说一句“喝好了”。但虎子要是能说出这话,那他就不是虎子了,只听虎子说道:“这才哪到哪呀,刚把我的酒虫勾出来,怎么也得再来十大碗呀。”

    “虎子!”裴玄气的,狠狠瞪了虎子一眼,心中骂道:“你可别说了。”

    见老爹生气,虎子是吓了一跳。但岳肃就是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看了裴玄一眼,说道:“裴将军,令郎是直率之人,本督甚是喜爱,还望莫要怪责于他。”

    “是,大帅。”岳肃既然这么说了,裴玄只好点头。看到老爹这么怕对面的这位大帅,虎子的胆量,马上就壮了两分。

    跟着就听岳肃微笑地说道:“虎子呀,本督是真的喝不动了,不过你若是还想再喝,那也无妨,本督手下,有几个酒量好的,每次都把本督喝的烂醉如泥。你要是能替本督报仇,把他们喝倒,本督重重有赏。”

    “哦!这也有赏!”虎子眼珠一亮,说道:“大帅,人在哪,我和他们喝去,肯定替你报仇,把他们都喝躺下。”

    “好!有志气,本督喜欢!”岳肃说着,伸手一指铁虬他们的那张桌子,说道:“就是他们几个,你要是能把他们喝倒,本督必有重赏!”

    “大帅!您瞧好吧。”虎子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就朝铁虬他们的那张桌子走去。

    岳肃刚刚的话,另一桌上的金蝉、铁虬等人都听的清楚,见虎子过来,马上让人给拉了把椅子过来,请虎子入席。

    金蝉、殷柱他们都是绿林道上的汉子,平常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性子,跟了岳大人这么久,也没有改变。他们对虎子的武功相当佩服,尤其是虎子对他们还有救命之恩,所以虎子一入席,跟着就给他倒上一大碗酒,众人大喝起来,虎子难得有这样的喝酒机会,见桌上的人各个豪爽,心中颇是欢喜,甩开腮帮子,一起大吃大喝起来。

    “这位兄弟,刚刚听说你叫虎子,来,咱们干一碗!”金蝉第一个挑头,和虎子饮酒。

    接着是殷柱、童胄、铁虬、厉家兄弟。虎子可谓是来者不拒,虽说第一轮是大家伙轮流敬酒,且一次就干一碗,虎子也丝毫没当个事,一口气喝了六碗,也就是脸有些红,说话的嗓门又大了一些。

    岳肃这桌呢,现在只剩下岳肃、蒋杰、裴玄三人,三人开始吃菜,吃了一会,岳肃的酒缓的差不多了,才说道:“裴将军,令郎真是将门虎子呀!不仅武功高强,还有雄心壮志,本督甚是喜爱。有朝一日,本督还真想看着他沙场建功,扬名立万啊。”

    “大帅过奖了,虎子这孩子,什么都挺好,就是脑子缺根筋。能在家里不给我闯祸,末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敢奢望他光耀门楣。”裴玄客气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虎子这叫直率,本督甚是喜爱。裴将军,要不然这样,让他到我麾下,历练两年,你看怎么样呀?”岳肃笑呵呵地说道。

    “大帅有心栽培,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是虎子,太过愚钝,怕他给大人闯祸,又或添什么麻烦。”裴玄不敢直接推辞,只能如此说话。

    “裴将军过虑了,虎子这般率性之人,能给本督闯什么祸呀?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事,都有本督为他撑腰。说句实在话,本督一见到虎子,就甚是喜爱,尤其是他还救了本督一条命,本督自然要加以提携。”岳肃说道。

    “这……”裴玄沉吟一声,岳肃的话,令他无法反对,尤其是能得到岳大人的提携,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想了一想,说道:“大帅,虎子现在也不是娃娃了,许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主,末将以为,这事不如就让他自己决定吧。”

    “那也好……”岳肃说完,就朝一边的桌子上看去,想要喊虎子一声。可就在这时,那边的桌子上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声音。

    “你敢说我只有蛮力,不服咱们较量较量!”这是虎子的声音,岳肃听的清楚。

    裴玄自然也听到了,马上站起身来,想要呵斥虎子,岳肃眼尖,一眼就看到裴玄起来了,抢先说道:“裴将军,坐、坐……先看看再说……”

    大帅有令,裴玄岂敢不尊,只好坐回椅子。

    这时,就听一边桌上的铁虬说道:“你也就是仗着身高体大,有些蛮力,凭借兵器沉重,方能与敌交锋。不似我,辗转腾挪,身手灵活,与敌交手,随机应变。”

    这话要是从金蝉嘴里说出来,还像那码事,从这位老兄嘴里说出来,连岳肃都觉得有些夸张。这家伙动不动就是拼命的架势,还辗转腾挪,亏他好意思说出口。不过铁虬的身手,也还算是灵活。

    “少在那里嘴上把式,谁能把谁打服,才是真格的。你若不服,咱们就比量比量。”虎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比就比,谁怕谁呀。当时,咱们不带用兵器的,省得我一不留神,把你伤了。”铁虬还有点心眼,知道用兵器的话,肯定打不过虎子,想要激他赤手空拳较量一番。

    虎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见铁虬这么说,马上回道:“不用就不用,看我怎么把你打趴下!”。

第八章 力拔垂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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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力拔垂杨柳

    铁虬和虎子要比试较量一番,裴玄听了之后,想要出声喝止儿子,他是怕儿子把人家给打伤了。可岳大人不动声色,自己也不便开口。

    岳肃的手下,金蝉、殷柱几个,现在都喝好了,见有热闹看,当然高兴,一个个开始起哄。金蝉说道:“花厅地方小,施展不起来,你们两个到外面比试,咱们弟兄给你们做评判。”

    “行,外面就外面。”铁虬第一个答应,跨步就吵外面走去。

    “在哪不打到服为止,走!”虎子也不示弱,跟着就往外走。

    金蝉、殷柱等人是连忙跟上,簇拥着二人,到得厅外。花厅所在的院子很大,比湖州总督行辕的那个院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到院子里,很快就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准备动手。

    在他们出厅的时候,岳大人也站了起来,微笑地看了裴玄一眼,说道:“裴将军,咱们也出去瞧瞧吧。”

    “是,大帅。”其实裴玄早想跟着出去看看了,那可是自己的儿子,即便不是亲生的,可这么多年,也有极为深厚的感情。儿子要是把人打坏了,肯定要惹麻烦,可要是受了欺负,老爷子也不愿意呀。

    岳肃当先挪步,朝外面走去,蒋杰和裴玄跟在他的身后,在他们三个出门之后,外面的铁虬和虎子已然摆好架势,准备动手。

    岳肃三人上前几步,没有靠的太近,也没有离得太远,只是静静地观瞧。

    这个时候,就听虎子说道:“你先动手吧,小爷我让你!”

    “呸!铁爷爷我打仗,还从来没用人让过呢!找打!”铁虬大吼一声,冲着虎子就冲了过去,抬腿一脚,直踹虎子的小腹。

    虎子头脑不灵光,可身手却不是一般的矫健,见对方一脚踢来,身子向旁一闪,随后便是一拳。铁虬也算是老江湖,功夫自然不弱,见虎子这一拳,风声甚是凌厉,哪敢硬碰,赶紧向旁躲闪。虎子随即跟进一步,再次一拳打出,虎子人高马大,拳脚带风,铁虬被逼得是步步倒退。

    一晃二十多个回合过去,铁虬被逼得倒退二十多步,一招都没还过。他倒是有心还手,可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大块头的动作能有那么快,逼得自己一点机会也没有。对手若是换做旁人,铁虬也是不惧,早就对攻了,但眼前的对手,拳头能有自己两个大,硬碰硬的话,自己肯定讨不到半点便宜。

    铁虬明白,这么打下去,自己就输定了,一边倒退,一边思考办法。正巧,边上有一张石桌,看到这个,铁虬眼睛一亮,突然向旁一蹿,一脚踏上石桌,借着向后反弹的力量,飞起一脚,朝虎子的脑袋踢去。这一招动作很快,虎子要是躲闪,铁虬必能抢得先机,趁势变招。

    原本铁虬以为,虎子肯定是要躲闪的,可没想到,虎子不躲不闪,抬起有常人大腿出的胳膊,护在头顶,向外一磕。跟在就听,“砰”地一声,铁虬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虎子的胳膊上。

    铁虬只觉得小腿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翻去,“扑”地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虎子只是倒退一步,随即抢步上前,直扑铁虬。铁虬连忙向旁翻滚,虎子不依不饶,在后急追。以他的体格,一旦追上,只要一脚,就能把铁虬踢飞。

    铁虬连打了十多个滚,前面是一棵大柳树,眼瞧着是无路可逃。好在这小子在打架的时候,脑袋灵活的很,身子猛地向前一用力,快速地滚到柳树根下,双手朝树上一撑,身子借力,向旁一滑,双腿疾奔虎子扫去。

    这一招来的突然,虎子猝不及防,被扫个正着,这要换做别人,登时就爬下来。可虎子的腿,都好赶上一般人的腰粗了,挨了这一招,身子一个踉跄,向旁跌出两步,但却没有跌倒。这功夫,铁虬认为机会难得,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顺势脚尖一点地,身子就朝虎子扑去,右拳猛然击出,狠狠地打向虎子的面门。这一招,铁虬几乎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要是打实的话,瞬间就能让虎子来个满脸花。

    虎子跌出两步,身子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见铁虬扑过来了,他看出这一拳力道十足,赶紧举起双臂,护住面门。“砰”地一声,铁虬那一拳正好打在虎子的手臂之上。因为只是仓促遮挡,虽然护住脸,但手臂却被打的生疼。

    铁虬趁此机会,跟着一脚,朝虎子的左肋踢去,虎子赶紧后退,勉强躲过这一招。铁虬跟进一步,接着一拳,朝虎子的胸口打去。这一招本是虚招,他估计虎子能够伸手遮挡,早已做好收拳换招的准备,而且下一招更为凌厉。可他又失算了,虎子似乎手忙脚乱,竟然没有来得及招架。这一拳眼瞅着就要打到虎子的身上。

    既然你架不开,那就须招变实招吧,“砰”地一声,拳头实实在在地打在虎子的胸口之上。虎子虽然中招,也只是闷哼一声,但身子连晃都没晃,不仅如此,双拳竟然同时击出,来了一招双龙出海。

    “小子,倒下吧!”

    原来,虎子刚刚见来拳打向自己胸口,那是心头大喜,他平日里练得就是硬功,胸口、后背经常被棍棒击打,时间久了,一般的拳脚打在这些位置上,根本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也就是铁虬的那一拳,极为沉重,才让虎子闷哼一声。

    反观铁虬,那一拳已然使老,见虎子的双拳过来,他知道这拳头的厉害,想要躲闪,可也来不及了,只能向后倒退,但只退出半步,虎子的拳头已经到了。

    “砰”“砰”两声,铁虬的双胸几乎是同时中拳,只震得铁虬是当场抛飞出去。也就仗着退出半步,稍微卸去一点力道,否则挨实了的话,即便铁虬身子骨健壮,也得在床上躺上一个月。

    铁虬直接的摔到柳树之旁,忍着疼痛,翻了起来。这时候,虎子已经追了过来,铁虬暗自咬牙,心里想着,现在哪能跑得过他,再挨上两拳,可就要了老命了。当场服软,因为有酒架的,四下又那么多人,实在有点丢不起那个人啊。

    他一咬牙,计上心来,身子向旁一转,朝树上爬去。虎子见铁虬上去,加紧脚步冲了过去,来到树下,狠狠一脚,朝树上踹去,大吼一声,“下来吧!”

    这个柳树,能有两人来粗,虎子一脚踹上去,震得树干之晃,树叶簌簌散落。爬到一半的铁虬,差一点就脱手掉下来,吓得他更是死死抱住大树。

    “砰!”“砰!”……

    虎子见铁虬没摔下来,跟着又是连踹三脚,铁虬现在已经有了准备,紧紧抱着大树,哪还能再掉下去。

    都被人逼到树上,不敢下去了,可铁虬嘴上还不服输,借着酒劲,大声喊道:“有种你上来呀!”

    这就有点无赖了,后面观战的岳肃看的清楚,摇头一笑,朝前面走去,他是打算到了树下,把铁虬喊下来。该认输就认输,技不如人么,这也不丢人。

    然,就在岳肃刚走出五六步,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站在树下的虎子,似乎急眼了,他的酒也没少喝,甚至喝的比铁虬还多。见铁虬在上面叫嚣,就是不下来,那是越来越气,到了最后,甚至是暴跳如雷。

    “哇呀呀,小子,你给我等着,看老子怎么让你下来!”

    虎子扑到树下,双手猛将大柳树抱住,跟着浑身上来一用力,“嗨!”

    “喀喀喀”……

    能有两人粗的大柳树,竟然在虎子的力量下,被缓缓拔了出来。泥土上翻,一点点露出根茎。

    “啊……”岳肃等人看到这一幕,大家伙的酒意,几乎都醒了一半,一个个好似傻了一般,张口结舌,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吧。

    “呀!”大柳树眼瞅着就要被虎子彻底拔出,虎子在最后那一刻,猛地虎吼一声,双臂跟着一用力,“喀”地一声,整个大柳树被他连根拔起。

    下面的人吓傻了,树上的铁虬更是傻了,眼瞧着虎子就要把柳树朝地上摔去,铁虬一松胳膊,先一步跳了一下。

    现在的他,酒也醒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能做出的事情。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忍不住大声叫道:“我服了!”

    “真服还是假服!”虎子把柳树向旁边一扔,大声喊道。

    “真服了!心服口服!”铁虬说完,冲着虎子一抱拳,叹服地说道:“虎子兄弟真乃神人也!受我一拜!”

    言罢,铁虬是深深一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铁虬真的服了,虎子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好!好厉害!小将军真乃天神下凡啊!”岳肃一边拍着手掌,一边向虎子走去。

    “叫他不服,不叫他开开眼,他也不知小爷的厉害!”虎子不仅是喝迷糊了,而且还被冲昏了头脑,傲慢地大声说道。

    “混账!你这是跟谁说话呢?”裴玄就跟在岳肃身后,一听到虎子这般说话,登时就火了,站出来大声骂道。

第九章 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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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入川

    一听到老爹气愤的喊声,虎子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爹……大、大帅……”

    “哈哈哈……”岳肃脸上丝毫不怒,爽朗一笑,说道:“小将军性格直率,无妨、无妨。”

    接着,岳肃转头看向后面的金蝉等人,说道:“金蝉,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啊?”

    金蝉连忙上前几步,来到岳肃身边,小心地说道:“大人,是这样的,大家伙在喝酒的时候,说起虎子将军的勇猛来,铁虬可能是喝多了,有点不服气,就说虎子将军只是仗着蛮力,马快刀沉,才得意纵横。也就是个粗人,要是遇到灵巧的对手,肯定不是对手。结果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僵起来了,最后铁虬非要和人家动手,之后的事情,大人您也都看到了。”

    “呵呵呵呵……”岳肃听完这话,竟然气笑了,转头看了眼站在虎子那边的铁虬,笑骂道:“就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是粗人,你不粗呀?”

    见大人是笑着说话,铁虬知道大人没有生气,憨厚地笑了两声,挠了挠头,说道:“我不是觉得,我比他能细点么?”

    这句话一出口,惹得众人是哄然大笑。

    岳肃也跟着笑了一会,随后冲着虎子说道:“小将军真乃神力呀,如此勇猛,若不上战场博一个出身,实在可惜。”说到此,他故意摇头叹息,跟着又道:“小将军,如果哪一天,本督招你前去剿匪平叛,沙场建功,你可愿意?”

    “我做梦都想去战场杀敌立功呢?要是大帅带我去,我当然愿意!”虎子咧着大嘴说道。

    “那就好!”岳肃微微一笑,跟着又道:“虎子,你刚刚有没有喝过瘾,要是还没过瘾的话,咱们重摆酒宴,来个一醉方休怎么样?”

    “好!刚刚那点酒,算什么呀,加上这一折腾,那点酒意全都没了!咱们接着喝。”虎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岳肃吩咐重摆酒宴,这一回,岳肃也不分两桌了,十个人干脆并到一桌,大吃大喝起来,气氛可谓无比融洽,欢声笑语,推杯换盏,众人喝的都是不亦乐乎,就连岳大人也少不得又喝了三碗。

    酒桌之上,岳大人毫无一点架子,平易近人,蒋杰豪放不羁,岳肃的这班手下,对虎子更加佩服,连连敬酒。这一来,裴玄似乎有些懵了,在他心中威严无比的岳大人,原来还有这么一面。当朝次辅,闽浙总督,能和大家伙这么喝酒,简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裴玄本身就是武人,当年也是一到一枪拼出来的功名,军旅中人,有几个不好喝酒的,开始裴玄比较拘谨,可见到岳大人如此豪爽,也就不再拘谨,跟着大伙一起喝了起来。别看裴玄上了年纪,可酒量一点不差,是越喝越是开心。虎子就更不用说了,这厮的酒量简直和他的力气成正比,喝酒好似喝水,金蝉、铁虬等人轮番上阵,把自己都喝的迷迷糊糊,虎子才有了七八分酒意。

    这席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大家伙的都喝的差不多了,这才散席。不过,岳大人却邀虎子留在府上过夜,虎子喝的痛快,立马就答应下来,见儿子点头,裴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同意了。

    转眼三天过去,升职终于到来,岳肃焚香接旨。旨意之上,少不得斥责岳肃一番,说他太不爱惜身体,这样是不行的,你的命是朝廷的,而且你的命比整个战龙不还要精贵,怎能自陷险地,和叛匪硬碰,光凭这一点,你就是罪不可恕。念在你消灭叛匪的份上,而本身又没有受到伤害,又暂且功过相抵,但功难抵过,现在命你前往四川,充当四川总督,平定流寇,戴罪立功。

    给岳大人的安排,是戴罪立功,这一点岳肃早已知情,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岳肃的这班手下,很是不满,但不满也没有用,圣旨就是圣旨。不过,圣旨之上对其他有功将士的褒奖,确实很高的,抚恤自不用说,全都按岳肃提议的数字来给,除此之外,该升官的,都予以升官。

    总兵裴玄,加封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这也是岳肃在折子上没少给裴玄说好话。金蝉、殷柱、童胄、铁虬、厉浩然、厉浩荃全都给了个参将的衔头,在总督岳肃帐下听用。湖州守备,也心想事成,被提拔为分守参将。就连裴虎子,也不授予游击将军之职。

    圣旨下达,岳肃马上找来裴虎子,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四川剿灭叛匪了,你是否愿意前去沙场建功,扬名立万。这等事情,虎子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答应下来。于是,岳肃又找来裴玄,加以沟通,裴玄见儿子答应了,也不能说‘不’,也就只能同意。

    岳肃命令手下,打点行装,准备前往四川上任。正巧这功夫,刑部来人了,把程忠伟那桩案子的案犯,全部送到。这岳肃还客气么,一堂审下来,在岳大人的攻势下,被审犯官就供认不讳,签字画押。岳大人也没功夫再等什么秋决了,直接亮出虎头铡,“咔喳”一番,也就了事。

    琴馨算是大仇得报,对岳大人那是感恩戴德。岳大人趁热打铁,提蒋杰提亲,琴馨岂会不从,扭扭捏捏地表示,全由大人做主,岳肃在第二天,就布置喜堂,成全了他俩。

    在杭州又逗留几天,一来也是让蒋杰和琴馨缠绵几天,二来也是自己还有公务要办。马上今年就要过去,县令选举的事,不能怠慢,但自己即日便要走,只能把事情交托给浙江巡抚。

    把巡抚喊来,岳肃那是千叮万嘱,倘若有谁敢徇私,不从民意,破坏规则,本督随时都能要了他的脑袋,不信咱们就走着瞧。巡抚唯唯诺诺,全都答应,表示一定尽心尽力,决不辜负大人的信任。

    水师那边也得交代,嘱咐郑芝龙小心办事,不要惹什么麻烦,否则的话,让你连海盗都当不了。你那儿子,本督先替你养着,你就好好的办差吧。

    随后,岳肃这才启程,赶往四川。不想于路之上,岳肃得到一个喜讯,而且还是双喜临门。什么喜事呢,原来是二夫人沐天娇与三夫人李琼盈有喜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岳肃已到而立之年,为国操劳十载,终于有后,岂能不高兴。可是,自己这是去四川剿匪,都说流寇强悍,天晓得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从杭州前往四川,少不得要前往路过湖光云梦县老家,在路径家乡之时,岳肃特地回到府上,拜见老娘,然后将二夫人、三夫人、杜十娘,以及郑成功全都留下。郡主的护卫关羽,当然也要留下。只带大夫人阮傲月上路。

    在家里住了两日,岳肃一行便行开拔。岳大人也没带太多人,身边也就一千多护军,上次决战,身边护军几乎全部阵亡,岳肃又从裴玄那里,调了几百人,予以补上。裴玄担心儿子,还专门派了十几名亲信家兵,跟随在虎子身边。

    从湖光去四川,其实很容易,顺着长江直抵重庆,然后沿着沱江,便能到达成都境内。

    一路无话,船只来到成都境内简阳县。简阳县距离成都不过几十里地,下船之后,岳肃就让人快马前往成都报信,自行率领护军,前往简阳县城。

    在距离县城还有五里地的地方,安营扎寨,并派人到县衙知会一声。区区一个县令,岳大人见不见都无所谓,当时一千多人驻扎在城外,怎么也得打个招呼。而且,兵马远路而来,食物吃的也差不多了,还得进城,采购一些,今晚吃用。

    这要是一般的总督,肯定就命地方官府安排了,当时岳大人考虑到地方上也不容易,而且只是一个县城,还是自己出钱吧。岳肃让金蝉和童胄带了五十名护军进城,二人率人进城之后,打听到县衙所在,便赶了过去。

    来到简阳县衙所在的大街,只见街上是人山人海,聚满了人。看到这一幕,二人纳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找个路人一打听,那人见金蝉等人穿的是官兵服饰,连忙回答,说是本地县令吴如梦大人,正在审案。略一询问,金蝉便得知,审的是一桩奸杀案,案犯好像是成都府,知府衙门师爷的儿子,被害者是县内阳江酒楼的一个唱曲姑娘,苦主是她的老爹,现在正在里面审呢,因为衙门口,不知审出的结果怎么样。估计要等一会,才能从里面传出来。

    金蝉最恨那等仗势欺人的主,一听说有这样的案子,怎能不进去瞧瞧。顺便也能看看,简阳的知县为官如何,要是不行的话,直接回去禀告大人,就顺道把这厮给铡了。

    他们穿的是官军的服饰,只一吆喝,前面的百姓,赶紧老老实实让开道路,金蝉、殷柱等人,一路挤了进去。进到县衙大门,继续朝前挤,很快来到二门所在。到了这里,看热闹的人就不许再往里面进了,金蝉和殷柱都是穿着便装,吩咐士兵,稍微靠后一点,他们则是抢到最前面观看。

第十章 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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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打傻子

    大堂之上,县太爷高坐在上,两厢站着差役,阶下跪着六个人,前边两个,后面四个。先说前边那两个,左边那个,是个年过五旬的老汉,右边那个,是位二十来岁的青年。青年一身肥膘,穿的是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后面那四人,全是青衣小帽,随从装扮。

    “啪!”坐在上面的县太爷吴如梦重重一瞧惊堂木,跟着大声说道:“阶下人犯,姓甚名谁,还不速速说来!”

    “我……我……”青年支支吾吾,半天说出上话来。

    这时候,后面跪着的一个小厮出声说道:“回禀大人,我家公子是个傻子,还请大人不要与他计较。他的名字,叫做张用。”

    “傻子!”吴如梦打量了张用一番,冷冷地说道:“傻子还知道强奸、杀人?”

    “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酒楼吃饭的时候,我家公子好像是觉得那姑娘曲子唱的好听,就哭着闹着想要多听一会,于是我便花银子,请那姑娘到雅间里给我们家公子单唱。公子难得有一回雅兴,我们也不好打扰,就到了门外,不曾想,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小厮振振有词,仿佛一切,跟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跪在前面的老汉急了,他哭着叫道:“大人,莫听他们胡言,是那公子,亲自开口请我闺女去雅间内唱曲的,当时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傻子。原本,我是想跟闺女一起进去的,可是那公子说,喜欢听清唱,不用我进去,还赏了二两银子。小老儿也是一时让钱迷了心窍,就让我那可怜的闺女一个人进去了。后来,房内传出我女儿呼喊救命的声音,我本欲冲进去搭救,却被那四个人架住,死活也不让我进去,酒楼的伙计,也都听到、看到,他们可以作证。后来,这个禽兽出来,带着人就走,小老儿这才冲进屋去,进屋之后,只见我女儿衣不遮体地躺在地上,而且人已经死了。尸体大人已经验过,我女儿确实是被他侮辱,然后掐死的。”

    吴如梦在上面点点头,说道:“孔老儿,你所说的,本县已经查明,公堂之上,本县没有问你,你也不必抢着回答。”说到此,他看向那个小厮,又道:“你家公子奸杀人命,这件事情,尔等也都知道,为何当时不出首来报,反而带着你家公子逃走呢?若不是孔老儿及时报案,本县早一步派人抓拿,搞不好就让尔等逃走了!你且说说,这是什么道理呀?”

    “回大人的话,公子出来之后,我们就跟着走了,也没有进雅间去看。而且,我们公子是个傻子,出来之后,也没说话,我们也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如何能够出首。再者说,大人派人来拿我们的时候,我们不都在简阳县里面么,也没有出城不是,何来逃走一说。”这小厮振振有词,丝毫不把奸杀人命之事,放在眼里,处处都以公子是个傻子为借口,仿佛自己这边,一点过错也没用。

    大明朝的法律,和现代也差不多,虽说杀人偿命,当时傻子之类的精神病人,倘若杀人,都不至于丢掉性命,最高刑罚,也就是蹲几年大牢,家里赔偿苦主一些钱,要是病人的家里没有钱,也就是将家属揍上一顿,治一个管教不严,还算是比较人道的。

    也就是这等人道的法律,令从古到今,有不少人钻这等空子,犯案之后,装疯卖傻,逃避处罚。

    “孔老儿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说他的女儿在雅间内大声呼救,你们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反而还将他拉住,不让他进去呢?这声音,连酒楼的伙计都听到了,你们不会听不到吧?”吴如梦冷冷地问道。

    “我家公子,脑子有病,我们以为跟那丫头闹着玩呢?再者说,一旦突然闯入,吓坏我们公子,我们回去怎么和我们家老爷交代呀。”

    “好吧……”吴如梦微微一笑,说道:“咱们暂且不论你家公子是不是个傻子,但他奸杀人命一案,你们可承认?”

    “这个……既然我家公子从雅间出来之后,人就死了,小的也只好承认,人是公子奸杀的。可是,我们公子终究是傻子,不能按常人定论吧。”小厮说道。

    “你们承认就好,来人啊,让他们签字画押。”吴如梦表现的很是平静,先让书办将供词拿来,让四名小厮签字画押。

    四人也不能不签,只好一一画押。画押完了,上面的吴如梦才说道:“人是不是傻子,这可不是你们四个说的算的,在本县大堂之上,需要本县来断,堂外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要大家都承认他是傻子,他才能算是傻子。”

    说到此,吴如梦的嗓门提了起来,“来人啊,把案犯张用拉起来,带到二门外,给百姓们验看,让大伙辨认一下,确定他是不是一个傻子。”

    “是,大人!”话音落定,马上有差役上前,将张用拖了起来,架着他,朝大堂外走去。

    那名小厮见到如此情景,连忙叫道:“这位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县已经说了么,让百姓们帮忙认一下,看你们公子到底是不是个傻子。”吴如梦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本县的公堂,公堂之上,自是本县说话算数,你只需在下面跪着就好。”

    “大人!我家公子确实是傻子,想来也不用这般羞辱与他了吧。我们家老爷,可是成都府肖大人的师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你过了,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小厮亮出了自家老爷的字号。可以说,在他们当时被县里的差役抓到时,就曾经亮出过这个字号,但还是被带到县衙。

    “本县一向执法如山,大堂之上,不分贵贱,但凡有罪,一律按律判处。你们说你们公子是傻子,但只是一面之词,需要别人证明,那才可以。本县这也是,给他一个,让人证明他是傻子的机会。”吴如梦说完,冲着下面的差役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张公子带出去。”

    “是!”大人二次下令,差役哪敢怠慢,当下就连推带搡,将张用推到二门之外。

    这时,堂上的吴如梦大声叫道:“堂下百姓听着,此人名叫张用,乃是本案的人犯。他的家人,称他为傻子,尔等帮忙验验,看看这张用是不是个傻子。”

    吴大人喊完,那两名差役也跟着大声说道:“大家伙帮着验验,看着小子是不是个傻子!”

    金蝉和童胄就站在二门最前面,堂上审案的过程,他俩看的是一清二楚。在那个小厮亮出自家字号的时候,他俩就已经断定,这个什么张公子肯定不是傻子。

    他俩心中俺想,这位吴大人审案,倒是有趣,竟然要让百姓帮忙验人。这也好,就让我们哥俩戳穿这小子的假象。

    张用被推过来的时候,二人仔细打量了眼张用,张用长的是肥头大耳,目光有神,一点也不呆滞,怎么看也不像是傻子。当下二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由金蝉说道:“来来来,把人小子带过来,给我验验。我相人一向很准,是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两名差役见有响应的,便直接把张用推到金蝉的面前。金蝉冲着张用微微一笑,这个张用,赶紧跟着傻笑一声,“呵呵……”

    金蝉也不客气,抬起手来,在张用的脸上轻拍两下,说道:“你是傻子呀?”

    “呵呵……”张用又是傻笑。

    “看来还真挺像的!”殷柱从另一面,一把揪住张用的耳朵,然后狠狠一拽,朝人群里拖去。

    他这一下子,可着实不轻,而且来的突然,差点把张用的耳朵拽裂。张用被拽进人群里,疼得他忍不住嚎叫一声,“疼啊……”随后,大声骂道:“***,你敢这么拽老子,找死呀!”

    “哎呀,傻子还会骂人!***,你是谁老子呀?”金蝉抬手一巴掌,打到张用的后脑勺上。

    张用本来已经被童胄拉进人群,再加上这一下子,又是向前一个踉跄。人群中,有一个高大青年,他见张用这边扑来,膝盖猛地抬起,狠狠地向前顶去。这一下子,用力甚猛,而且正正好好,顶在张用的要害之上。

    男人的那里是最为脆弱的,哪里经得住这一下,疼得张用“嗷”地一嗓子,双手捂住要害,蹲到地上。

    “傻子也知道疼呀!”高大青年哈哈一笑,说道:“你那玩应,留着也是祸害人,既是傻子,这辈子也就用不着了!”说完,抬腿又是一脚,朝张用踢去。他这一脚,也没什么章法,就是朝张用捂在那里的双手踹去。不过这一脚的力气很大,也不知高大青年和张用有什么仇,竟然会下这么重的手。

    这一脚,直接把张用踹翻在地。差役一看,张用被人打倒,有心上前阻拦,不想抢过来几个百姓,竟然把二人给截住了。金蝉、童胄就在人群里,他俩看的仔细,只见又上来一名百姓,随同高大青年,开始伸腿狠狠地朝张用踢去。

    两个人踢得地方都一样,就是张用的要害所在,你有手捂在上面,那也无妨,照样让你让你疼得受不了。果然,张用被踢得翻过身子,想要打滚逃避,怎奈边上都是人,往哪里躲在。最为可气的是,前面的百姓,见有人动手,也跟着凑热闹,一人一脚,竟往张公子的身上招呼,疼得张用,现在是杀猪般的嚎叫。

    堂上的四名小厮,听的真切,先前那名一直在公堂上对答的那位,连忙说道:“大人,我家公子正被人殴打,还请大人,下令住手,救我家公子呀!”

    “他是个傻子,嚎叫很正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许是别人跟他闹着玩呢。”吴如梦直接把刚刚这厮狡辩的说辞用了上来,又道:“你也知道,你们家公子脑子有病,我要是现在派人过去,把他惊吓到了,那可怎么办呀?到时怎么和你们老爷交待呀?”说完这话,吴如梦冷笑起来。

    “你……”那小厮气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随后,腾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弟兄们,咱们快去救人。”

    说着,就要往人群里冲。可这时,吴如梦大喊一声,“大胆,把他们截住!”

    话音落定,马上有差役上前,把四名已经站起的小厮,又按倒在地。这四个小子,现在也火了,大声喝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初你们为什么要架住孔老儿呀?你们是什么意思,本县就是什么意思?这也是怕你们过去,惊吓到你们公子!还有,本县大堂之上,尚未发话让你们起来,你们就敢擅自起来,简直是目无官府,不将本县放在眼里!”吴如梦把嗓门一提,大声叫道:“将他四人,每人重大二十大板!”

    “是!”差役们答应一声,抡起水火棍就朝四人身上招呼。

    几棍子下去,大堂之内,便充满四人的哭叫之声。

    不过,他四人的叫声,加在一起,还没有外面那位的声音大呢。

    张用被踹到,那是惨叫不止,除了惨叫之外,还不住地呼救,“来人啊,救命呀!再打出人命了!”

    即便他叫的再惨,那高大青年也没有住手的意思,照旧抡起脚来,一个劲地朝张用身上招呼。一边踹,还一边骂道:“你不是傻子吗?傻子也会呼救呀!话说回来,打死一个傻子,能够怎样,傻子打死常人,不用抵命,常人打死一个傻子,也照样不用抵命!到时赔你家里两个钱,也就是了!”

    大明朝的法律,倒没有打死傻子不用偿命这一说,但也分什么情况,如果说傻子意图伤害他人,别人自然可以正当防卫,把人打死了,也就是赔个丧葬费吧。

    人群里,五六个人上脚踹,张用哪里受得了。心里明白,要是再没人来救自己,十有**,要被人活活打死。无奈之下,扯起嗓子大声叫道:“大老爷就命呀!大老爷就命呀!”

    “傻子也识得本县吗?”吴如梦听到张用的喊声,马上提起嗓子,问了一声。

    “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张用没有办法,只好承认,自己不是傻子。他也明白,要是承认,肯定要倒霉,不过那也比现在就被人活活打死的好,毕竟自己的老子,是知府大人的师爷,即便判了死罪,也会想法子来救自己。现在么,要是被这帮泥腿子打死,实在不划算,哪怕他也得偿命,但自己的命,可比他们精贵多了。何况,他也不想就这么死了呀。

第十一章 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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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手脚

    吴如梦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哈哈一笑,大声说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拉进堂来!”

    “是,大人!”先前被拦住的两名差役,答应一声,就进去拉人。

    原本有人拦着他俩,自从张用承认不是傻子之后,吴如梦发下话来,也就没人再挡道了,就连那殴打张用的人,也都停下手下,主动让到一边,令差役从容走到张用身前。

    张用现在才算缓了一口气,蜷缩着身子,紧紧捂着要害,不停地呻吟。这帮人下手可真够重的了,张用疼得,连死的心都有了。当时,那两名差役是不管不顾,伸手架起张用,像拖死狗一般,将他拖回堂上。其间,张用又是疼得哭爹喊娘。

    到得堂上,吴如梦面带微笑,说道:“张用,你到底是不是傻子呀?赶紧如实说来!”

    “小民不是……”张用已经被人打服了,咬着牙说道。

    “你承认就好!说说吧,当时你是如何将民女孔秋儿奸杀的呀?”吴如梦冷声问道。

    “前几日,老父亲说,流寇快打来了,让我先回绍兴老家,以免出什么岔子。于是,我带着几名家人,来到简阳县,准备乘船前往江南。晌午在阳江酒楼吃饭,正好看到那唱曲的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便动了淫心,让她到雅间之内,单独给我唱曲。进来之后,我示意下人退出,趁她不备之时,将她抱住,强行非礼。在我得手之后,本欲赏她两个钱,把她打发走,不想她竟像疯了一样,对我又抓又咬。我当时吃痛,一怒之下,将她活活掐死。然后,我出了雅间,带着手下,扬长离去,不想,却被县里的捕快找到。手下的人,让我装傻,以求免去罪责,于是,我便按照他们的意思行事,在公堂装成傻子模样。”张用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将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奸杀人命,按大明律该当何罪,你也知道!更何况,还在公堂之上,装疯卖傻,幸好被堂下百姓揭穿,否则的话,岂不是叫你瞒天过海,逍遥法外。来人啊,让他签字画押!”吴如梦大声说道。

    书办将写好的供词取来,张用咬着牙,签字画押。心中对那些打自己的人是那个气呀,老子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多管什么闲事。然而,他那里知道,打他的那帮人,其实就是吴如梦安排的。

    “张用奸杀人命,公堂之上,装疯卖傻,按照大明例律,理当问斩。来人啊,将他关入死囚牢!待本县将案卷送抵有死,秋后问斩!”吴如梦当即宣判,张用被判了秋决,接下来,吴县令又看向刚刚挨了二十大板的四个小子,大声说道:“尔等四人,知情不举,反教唆案犯装疯卖傻,可否知罪?”

    “小民知罪……”四人咬牙答道。

    “让他四人签字画押!”

    吴如梦又叫四名小厮在口供上画押,待四人画押完毕,才进行宣判,“尔等四人,知情不举,按大明律,较同案犯罪减一等量刑,发配蓟镇充军。但教唆案犯装疯卖傻,当堂做伪证,虽不至死,仍需重罚,以警后人!来人啊,每人重打八十大板!”

    刚刚那二十大板,已经让这四个小子疼得死去活来,这再来八十,差点没将四人吓得背过气去。

    差役当下行刑,八十板子打过,四个小子全都被打的昏死过去。吴大人吩咐一声,叫人将四人押入大牢,也不找郎中医治,反正要是棒伤发作,死在牢里,也只能算你们倒霉。本县都是按大明律办案,你经受不住,能去怪谁。

    案子判完,人犯全部带下,吴如梦道了一声“退堂”,便站起身来,朝暖阁之后走去。

    看过吴如梦审案的全过程,金蝉和童胄对视一眼,心中暗道:“此人审案的作风,倒是和自家大人,有几分相同之处。看来还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能到回去,一定要跟大人说上一声。”

    二人此来的任务,是通知简阳县,总督大人在城外扎营,城内不必大惊小怪。但眼下这么多人,也实在不好亮出身份,暂且等在这里,待二门外的百姓推出,才欲找差役传话。

    他俩带了五十名士兵,百姓一走,马上显得十分扎眼,很快被差役发现。有差役走上前去,问道:“敢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官军,到此有什么事呀?若是来瞧热闹的,现在大人已经退堂,还请离开吧。”

    金蝉直接从腰间取出一块腰牌,说道:“将这块腰牌,带给你家大人,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金蝉的腰牌,是朝廷参将的腰牌,差役看到之后,吓了一跳。整个县里最大的官,才是个七品官,这参将得有多大呀。于是,连忙捧着腰牌进去禀报。

    吴如梦本已到了后堂,看到腰牌,又转头应了出来。金蝉将总督大人到此扎营的事,说了一遍,表示希望县衙派人,带着他们到城内采购一些食物。

    总督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吴如梦哪敢怠慢,而且金蝉说的清楚,不用你们县里掏钱,是总督大人这边自己出银子,所以,吴大人更是义不容辞。

    岳大人的名头,吴如梦当然也听说过,心中甚是佩服,当下表示,想去大营参见。但金蝉只说,总督大人身体困乏,到此只是打个招呼,不想惊扰地方,贵县就不用去了。

    这倒也是,岳肃是什么样的身份,哪是你一个县令想见就能见到的。吴如梦也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再说其他,只是派人带着金蝉他们到城里采购。

    一千多人吃饭,所需的粮食,也不能少了,还得买就买肉。折腾了半天,到了申时,方才带着东西回到城外大营。营内埋锅造饭,金蝉、童胄则是将在县衙之内,看到吴如梦审案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岳大人那是爱才的,对于这等刚正不阿,又有才干之人,就更是喜欢。听完金蝉的讲述,岳肃马上表示,让童胄明天跑趟城里,请吴如梦中午的时候,到大营吃午饭。原本岳肃也想在简阳县外休整一天,舟车劳顿,坐的船也不是很大,比不上那英吉利大海船舒服。疲于赶路的话,手下的弟兄们会吃不消的。

    次日巳时,童胄只带了四名士兵进城,而且都是便装。一路骑马,来到县衙所在的大街之上。眼瞧着就要抵达县衙门口,却见对面,匆匆赶来十几匹马,马上坐着十几个差役,领头那个,是一位捕头服饰的汉子。

    这帮人到得县衙门口,有一名差役大声喊道:“我们是成都府衙派来的,奉命前来提人,这是我家老爷的公文,带进去转交你家大人,让他快快把人交出来,我等好回去复命!”

    这差役派头十足,别看都是当差的,但在府衙当差,就是比在县衙当差有优越感。

    县衙守门的差役,连忙接过行文,朝衙门里跑去。

    刚刚那差役的嗓门很大,正往这边走的童胄听的清楚,他一听说,是成都府来提人的,立时就想起,昨天的那桩官司。案犯张用,不正是成都府师爷的儿子么,难道他们要提的人,就是那个张用。

    想到这里,童胄带住嘶缰,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他想看看,县衙里的这位吴大人会不会把人交出去。

    不一会功夫,从县衙里走出一个班头,那班头一出门,就抱拳说道:“原来是成都府的弟兄,我家大人已然看过公文,现在派我带着诸位,前去监牢提人。请随我来。”

    说完,当先引路,朝刚刚刚些差役来的街口走去。

    府衙来的差役,在后面跟着,童胄看到他们前去提人,想要看看提的是谁,但他没有亲自前去,而是派了一名护兵,下马前去查看。

    在护兵在后跟着,一直跟到大牢门口,只见大牢外面,正停着一乘轿子,看来府衙的人,早就来到大牢这边等着了。料想府衙的公文到来提人,县里面也不敢不给。

    县里的那名班头,拿着县令大人的手令,进入大牢,很快功夫,就将张用以及那四个小厮提了出来。张用是要害部位受伤,也就一时疼得要命,现在缓的差不多了,而那四个小子,挨了八十大板,想要走道都困难。

    交接了人犯,张用被扶进轿子,四个小厮则是被搭到马上,趴在上面。然后,两家的班头客气两句,府衙的人,便带人离开。看他们走的方向,是西门,应该是去成都。

    护兵看到人走了,赶紧跑回去给童胄报信,童胄得知之后,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县衙去请吴如梦,而是调转马头,向城外走去。他这是要回去通知岳肃。

    还有谁想要龙套的,赶紧在龙套楼留下名字,小翼一定会尽量安排,让所有的龙套都有登场的机会。在这里感谢大家,一如既往地对小翼的支持。小翼在此,再次由衷地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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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川中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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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川中局势

    童胄没有进到县衙,去请吴如梦到大营赴宴,而是直接返回大营,向岳肃禀明在县衙外的所见。

    岳肃听完童胄的讲述,沉吟片刻,说道:“这桩案子,若是咱们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童胄,你和金蝉带几个人,今天就去成都,到知府衙门那边打听一下,看情况怎么样。还有,李忠他们是在咱们之前出发的,想来现在已经到了成都,你们设法联络一下,问问他们,在这边都打探到了什么情况。我这边,还照原定计划,明天启程。”

    “是,大人。”童胄与金蝉一起领命,退到帐外,选了几个人,便动身前往成都。

    在这边,岳大人也没有闲着,暗中派人进城打探消息,一方面是询问一下,现在流寇到了什么地方,另外一方,就问问成都一带,官员的名声怎么样。

    过了半天,有探子送来消息,说是听过往的旅人所讲,绵阳已经失陷,流寇打到绵竹关。但自古蜀道难,绵竹关更是川中一夫当关万夫难开的险要,流寇想要破关,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成都一带官员的名声,别的不说,本县的太爷吴如梦倒是一个清廉的好官,成都知府莫声莫大人,也谈不上什么好坏,毕竟成都城里有巡抚、布政使、按察使,想要兴风作浪,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也就是偶尔有点小来小去的。

    得了回禀,岳肃便把注意力放在绵竹关的叛匪身上,派人再到城里打探,想要对绵竹关进行一番更为深刻的了解。

    据报,绵竹关是进往成都的必经之路,那个年头,交通不发达,尤其是四川这个地界,到处崇山峻岭,除了水路之外,走旱路想要到成都,只有前后两条路。从西北那边过来,一定要走绵竹关,关上只要有个几千人,哪怕雄兵十万,也难以通过。

    心中有了底,岳肃便释然,等自己到了成都,就立刻前往绵竹关督战,调集兵马,剿灭流寇。

    确定了大方针,次日一早,岳肃下令拔营起寨,前往成都。成都距离简阳县,不过几十里地,正常行军,一日便到,若是骑马急行,也就是两个时辰的功夫。

    大军行了一日,傍晚时分,抵达成都。四川巡抚朱燮元,早就带着城内文武官员出城迎接,简单客套一番,由朱燮元在前引路,请岳肃入城。岳大人就任四川总督的消息,早在一个月前就通知了四川,总督行辕已然准备好了,岳大人直接进驻。

    本来么,整个时辰正好是吃饭的点,朱燮元协同城内官员,已经在城内最好的酒楼,备好酒席,准备招待岳大人。而岳肃并没有答应,让一众官员都可以撤了,只留巡抚朱燮元在行辕,吃点便饭。

    留朱燮元的意思,当然是要问四川现在的情况。从朱巡抚口中,其实战局还是有利于大明的。为什么流寇会大举窜入四川,原因是在陕西实在有点混不下去了,延绥巡抚洪承畴连破流寇,几仗下来,令流寇闻风逃窜。相较于三边总督杨鹤的无能,朝廷干脆革了杨鹤的职务,委任洪承畴为三边总督。这一来,洪承畴权利更大,调动兵马,追的流寇到处乱跑,陕西有两员猛将,一个叫左良玉,一个叫曹文诏,都是相当厉害,流寇难当其锋,干脆窜进了四川。

    四川并非洪承畴的辖地,明朝是有规定的,兵马不得擅自越境,所以也只能坐视流寇进入四川。现在逃入四川的流寇越来越多,自保宁府失陷后,夔州府也相继失陷,两地百姓,多有附逆,流寇人数达五十万众。流寇没有后援供给,打到哪抢到哪,打一城扔一城,没有根据地,总之就是打到哪算哪。

    不久之前,刚刚攻破绵阳,现在直扑成都,但若是到达成都,就必须要攻破绵竹关。前些时日,新任四川总兵刘五寿抵达成都,朱燮元就让他赶往绵竹关,抵御叛匪。在前任总兵战败的那一战上,四川的兵马,已经损失不少,现在刘五寿带的,算是成都府最后的家当,一共六千人,加上绵竹关原先的守兵,总计能有一万来人。依仗险关,料想成都无忧。而且,朱燮元又刚刚上了折子,希望朝廷能让洪承畴率军援川,前后夹击,剿灭流寇。

    了解了更为具体的情况,岳肃也觉得固守待援,没有什么错误,理当如此。雄关险地,上万人守城,区区流寇,如何能够攻陷。

    与朱燮元简单吃过晚饭,岳肃亲自送朱燮元离开行辕。这功夫,金蝉、童胄带着李忠来到行辕,岳肃让他们到花厅叙话。据李忠讲述,他先来到成都,探听到不少消息,当时,他所探听到的情况,和朱燮元刚刚所讲,基本上相同。

    童胄又说起成都知府衙门的情况,说张用被带回之后,并没有被关入大牢,而是被送到一所大宅之内,经打听,这是府衙师爷张田家的宅子。今天一早,府衙还派人快马出城,看样子,似乎是去简阳县。

    岳肃吩咐,让他们休息一夜,明天继续打探,并在次日清早,先排厉浩然率领一百护兵,持着总督大令,前往绵竹关。有自己在那里盯着,岳肃也觉得放心,在成都住上两日,自己再亲临前敌,料想守住关隘,绝不成问题。

    第二天下午,岳肃得到消息,知府衙门升堂,重新审理张用的那桩案子。

    一听说重审,岳肃立时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看来莫声是想包庇张用。吩咐金蝉、童胄,便服百姓之中,前去听审,看看成都府能玩出什么花样。

    金蝉、童胄也没带人,就哥俩上去,来到知府衙门。此刻的知府衙门外,有不少百姓在围观,二人老不容易才挤到大门里面,可惜这次,身后没带官兵,想要再进一步,也是万难。里面的人,挤得实在太严实了。无可奈何,二人只能听从前面传过来的消息。

    公堂之上,最中央公案之后,坐的自然是知府莫声,在他边上,站的是师爷张田。下手有一张椅子,坐的是简阳知县吴如梦。

    莫声朝下面打量一圈,目光最后落到吴如梦的身上,可以说,莫知府是恨透了吴知县,原因就是,吴县令总是不给他面子,来到自己地头上当知县,都两年多了,丫的一个子也没送过,怎不叫上级领导生气。而且,这次明知张用是自己师爷的儿子,多少也得给点面子吧,可你竟然还敢公事公办,实在是欺人太甚。要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啪!”惊堂木一响,莫知府大声说道:“来人啊,带人犯!”

    声音落定,左右“威武”一声,很快,有差役将十一个人带到堂上。这其中有张用,昨天被打的四名小厮,孔老头,两名伙计服饰的人,一名郎中服饰的人,以及昨天将张用带到堂下的两名差役。

    这些人到得堂上,一起跪倒在地,口称“草民叩见青天大老爷”。唯有那四名小厮和张用,是躺在担架之上,没有跪拜。

    人犯到齐,莫声说道:“吴县令,本府之所以过问此案,原因在于,本府识得张用,他自小就是一个傻子,怎么会被人说成是装疯卖傻。所以本府将他及他的四名随从现行提到府衙,经发现他们被打的遍体鳞伤,尤其是张用,幸亏医治及时,否则的话,必然终身残疾,不能人道。吴县令,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会做出这等泯灭天良之事呢?”

    “莫大人,此言差矣。下官前日审问张用奸杀民女一案,若张用只是一个傻子,怎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呢?下官让听审百姓帮忙辨认,也没下令让人动手打他,如何会变成残废,险些不能人道,下官也实在不知。不如,就让张用自己说说,当时都发生什么事了吧。”吴如梦不卑不亢,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听了吴如梦的这番话,知府莫声的肺差点没给气炸了。让张用自己说,你吴大人的心眼还真不少呀,要是他自己说明白了,岂不是证明他不是个傻子。

    不过,莫知府也是有些心眼的,微微一笑,说道:“陈石、王树,当时是你们俩押着张用到二门外给百姓验看的吧?”

    “是,大人。”两个差役老实地答道。

    “当时都发生了什么情况呀?”莫声问道。

    “当时张用被百姓拉到人群里,有那百姓对他殴打,我二人本想阻拦,怎奈被百姓拦住,实在无法进去。”叫陈石的差役老实说道。

    “吴知县,这话你可听到,这可是你衙门里的人所回答,谅来不会有假吧。”莫声看向吴如梦。

    吴如梦十分淡定,说道:“下官当时坐在大人的位置上,张用在二门之外,百姓群中,试问哪里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再者说,陈石、王树既然看到百姓殴打张用,为何不马上回报本府呢?还有,说百姓在验看张用是傻子的时候,动手打他,这一点,下官很是糊涂。第一,下官没有让人动手打他,第二,百姓为什么要打他呢?无缘无故的,打他做什么呀?为什么没有百姓动手打我呀?”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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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铁齿铜牙吴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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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铁齿铜牙吴如梦

    吴如梦的一席话,几乎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听了这话,知府莫声再一次被气的差点吐血。

    这个时候,站在莫声身边的张田说话了,“吴大人,您说这话就不对了,公堂之上,你有官员审案的份,你怎能让百姓来审,这成何体统?你说你没下令让人殴打张用,可是,若非你叫人押他到二门之外,百姓堆里,他会让人给打了么?你说没有看到他被人打,可他再次被提到堂上,已是受了重伤,难道你看不到吗?为什么不将殴打他的人,抓到堂上,绳之以法吗?这未免有失公允吧?”

    “呵……”吴如梦轻笑一声,说道:“张师爷,你也知道,公堂之上只有官员审案的份?你不过是个刑名师爷,官居几品呀?可有你质问本县,质疑本县的资格?”

    “这……”张田被吴如梦一句话塞的,登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老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别看他只是一个刑名师爷,可是在府衙的地位相当高,作为绍兴师爷,他继承了绍兴师爷的本色,不仅能说会道,时常还能够出谋划策。在莫声当年做知县的时候,张田就跟着莫声,一直辅助他成为知府,所以极被莫声器重。在府衙说话的份量,也相当于一人之下。

    “吴知县,你说得对,张田确实没有质问你的资格,当时本府确实有这个资格的。本府现在,也想问他所问的问题,吴知县,你解答一下吧!”莫声马上替张田出头。

    “下官还是那句话,为什么百姓要打张用?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呢?好端端的,别人为什么要打他?而且,在张用被带到堂上之后,他也没有控诉,说有人打他呀?公堂之上,他都不告那些打他的人,这让下官如何把他做主,追究打他的人呀?”说到这里,吴如梦看向躺在担架上张用,大声问道:“张用,本官现在问你,在简阳县大堂二门之外,你可否被人打了,打了你哪里,都是谁打的你呀?若是真的有人打你,公堂之上,为何不对本官言明呢?”

    吴如梦可谓是能说会道,根本不去理睬刚刚的问题,反而将矛头指向张用。

    张用听了吴如梦的问题,心中暗骂,我当时被打成那样,你也不是瞎子,再者说,你给我告状的机会了么。

    眼下吴如梦又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张用想要骂吴如梦一番,说出自己的“委屈”,可他明白,若是自己真的有模有样的回答了,肯定要被人家抓住把柄,说自己不是傻子。老爹可嘱咐过自己,一定要承认自己是傻子,在堂上装傻充愣,以免酿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张用无可奈何,嘴里支支吾吾,像是在喊疼,但谁也听不出,他嘴里嘟囔些什么。

    张田狠狠瞪了吴如梦一眼,然后向莫声那边又靠了靠,凑到莫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大人,这吴如梦实在是巧舌如簧,咱们先不必与他计较,和他争论这些,搞不好会落入他的算计。我看,还是按原定计划行事,只说小儿是傻子,先为他脱罪再说。”

    莫声点了点头,在张田退后两步之后,才说道:“吴知县,犯人张用,明摆着是个傻子,你问他的话,他哪里能够说的明白。现在你也看到了,张用就是一个傻子,虽然他奸杀人命,可也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有情可原。本府现在重审,大家也看的清楚,对于一个傻子,就不要再行追究了。本府这边,判处张用监禁三年,赔偿苦主孔老头,白银二十两。至于原先的卷宗,就此作废,本府会连同今天堂审的结果,一并送交按察使司。”

    “大人。下官前日已经审的明明白白,案犯张用,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傻子,奸杀民女之事,也说得一清二楚。不但有他亲手画押的供词,我简阳县旁听的百姓,都能作证。怎能说作废,就作废呢?”吴如梦当即站了起来。

    “吴知县,本府本想给你留些脸面,既然你现在这么说,那就不要怪本府与你就事论事了。”

    说到这里,莫声一敲惊堂木,伸手点指阶下跪着的那两名伙计服饰的小子,大声问道:“你二人可是简阳县阳江酒楼的伙计?”

    “小民正是。”两个伙计叩头说道。

    “本府现在问你们,在张用进到你们酒楼饮酒的时候,你们可曾看到过他?”莫声问道。

    “看到过。”伙计答道。

    “你们见到他时,他可说过什么话,是否像个傻子呢?”莫声大声问道。

    “他说话支支吾吾,小的根本听不清楚,看那样子就知道,是个傻子。”伙计当即答道。

    “好!来人啊,让他俩签字画押。”

    行文书办将供词拿来,让两名伙计签字画押。跟在,莫声又指向郎中服饰之人,大声说道:“杨柱铭,你是成都府文生堂的坐堂郎中,据张用的家人说,以前常请你去张家给张用看病,希望你能将他的傻病治好,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张用先天呆傻,小民实在有心无力。”杨郎中答道。

    “你也是成都府上有名的郎中,本府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依你所见,张用是真傻还是假傻?”莫声问道。

    “是真傻。”杨郎中直接答道。

    “好!让他签字画押。”

    莫声十分简单的,先后让三个人证明张用是个傻子。在杨郎中签字画押之后,他又指向陈石、王树两名差役,大声问道:“陈石、王树,你二人也是公门中人,本府现在问你们,吴县令让你二人押着张用到二门之外,找百姓验看,张用是不是个傻子。你二人当时,是亲眼看到有刁民将张用拽入人群之中,进行殴打的吧?”

    “确实如此。”陈石、王树点头答道。

    “先前你二人说,在刁民殴打张用之时,被人拦住,当时为何一不大声制止,二不到堂上禀明你家县令,让你家大人派差役出来将张用抢回来,把打人的刁民绳之以法呢?”莫声再次问道。

    “是张用被抓到县衙之后,大人得知他是傻子之后,怕难以将他定罪,所以私下找来我二人,吩咐到时会让我们将张用带到二门之外,如有人殴打于他,我等不必大惊小怪,全当没有看到。我二人不明就里,当时大人如此吩咐,我等也不敢不从。”陈石、王树答道。

    得了二人的供述,莫声看向吴如梦,大声说道:“吴知县,他们的供词,你可听到。事到如今,你还有何好说的?为何指使刁民殴打张用,到底有何图谋?是不是受了什么贿赂,方才如此?”

    “哈哈哈哈……”吴如梦听了这话,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说道:“大人真是会说笑呀,孔老头一贫如洗,拿什么贿赂下官。若问我有何图谋,下官的答案只有一个,为被张用奸杀的民女申冤!大人先后找人在公堂证明张用是个傻子,但下官很想知道,在简阳县大堂之上,张用招供之时,为何言语清楚,将犯罪经过如实供述,这一点,简阳县的百姓都可作证!还有,张用当堂亲口招认,他是见色起意,将孔老头的女儿孔秋儿骗入雅间,打发走下人,趁机将其奸污。事后,孔秋儿拼命抓咬,张用才一怒之下,将人掐死。人死之后,扬长而去,在本县派人抓拿之时,由下人教唆,教他装傻充愣,意图逃避国法制裁。此案证据确凿,莫大人,您不会是因为张用是府上师爷张田的儿子,你就妄想颠倒黑白,为张用翻案,令死者蒙冤吧……”

    吴如梦将话说到这里,本想继续再说,此案总督岳大人已然知道,想要翻案,纯属白日做梦。

    结果,后面这话还没等说出口呢,愤怒的莫声重重一敲惊堂木,怒声喝道:“放肆!”

    莫声伸手指着吴如梦,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吴如梦,这里是本府的公堂,你胆敢诽谤本府,可知身犯何罪?”

    “莫大人!”吴如梦也不示弱,厉声说道:“是不是诽谤,大人心中有数。我劝大人莫要多行不义,否则天理昭彰,你难逃报应!到时乌纱不保,可不要怪下官没有提醒大人!”

    “放屁!吴如梦,你好大的胆子呀!此案本府已然重审明白,张用确实是个傻子,而且证据确凿!至于说,他为何会在堂上公认,想必是重伤之下胡言乱语,又或是你当堂诱供,方令他糊涂招认。你不分青红皂粉,冤枉好人,教唆他人,乱用私刑,此事本府一定会查个明白,叫你乌纱不保!你现在若是承认,本府还会念在你尚算清廉的份上,不予追究,若是你不识好歹,下场如何,你自己掂量着办吧!”作为知府,那可是吴如梦的顶头上司,被手下的官员一挤兑,莫声岂能不怒。说起话来,也不再留分寸,好似街头流氓,一点读书人的样子也没有了。

    “大人说我不分青红皂白,那下官到要找个说理的地方,看看到底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失陪了!”吴如梦更是不客气,转身就往堂外走去。

    “你想去哪?”莫声厉声喝问道。

    “自是去找说理的地方!听说总督岳大人已来成都,下官这就前去拜会,请岳大人主持公道。世人常言岳大人乃是再世青天,我等楷模,想来一定会将此案查的一清二楚,断个明明白白!”吴如梦也不回头,大声说道。

    “想见岳大人,你够那个资格吗?不是本府笑话与你,昨日我陪同巡抚大人前去迎接岳大人,岳大人连饭都没有时间吃,立刻就找巡抚大人商量剿匪之事。你这芝麻绿豆大了的官,到了门上,岳大人估计连见都不稀罕见。这桩案子,和剿匪大计相比,孰重孰轻,你也该明白吧!”说句实在话,莫声还真挺怕吴如梦去见岳肃的,一旦岳肃真的接见,再一时脑袋发热,管了这事,估计自己的乌纱可就要没了。心中虽然害怕,当时嘴上一点不示弱。他敢这么说,自然也是有所考虑的,吴如梦这么大点的官,在总督大人眼里,那可连个屁都不是,总督大人,稀不稀罕去见。而且最重要的是,流寇都打到绵竹关了,岳大人估计为了这事,都焦头烂额了,哪有功夫,去管这等民间的小案子。

    “那也未必!”吴如梦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再也不去理会莫声,径直朝外走去。

    走出大堂,吴如梦继续向外走,二门前围观的百姓,亲眼目睹堂上的一切,大家伙不是傻子,是非公道,皆在人心。再者说,百姓中也有听说过张用的,知道是正常人,而且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见吴如梦,走了过来,连忙自觉让开道路,有的干脆,已经向外走了。

    也就这功夫,突听外面有人大喊一声,“总督大令在此,让成都府出来接令!”

    一听到这个喊声,所有人都愣了,也有府衙外把门的差役和站在最外面的百姓能看到,有一名身穿便服的汉子骑在马上,身后带着二十多名士兵,手持一枚令箭,大声喊喝。拿着大令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童胄。

    原来,童胄和金蝉混到二门外听审,很快就听明白了意思,知是成都知府要为张用翻案。于是,金蝉在这守着,继续听审,童胄回行辕报信。岳大人其实没有太多功夫,想着迅速审结,好赶去绵竹关,所以马上就派人过来。他这也是算到,吴如梦肯定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府衙守门的差役,走到童胄面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它妈的,耳朵聋么,总督行辕前来传令,令箭在此,叫你家大人速速出来接令!”童胄大声喊喝。

    这年头,脾气大、底气足也是实力的象征。差役见童胄这么横,赶紧跑到里面禀报,吴如梦听说是总督衙门来人,让知府接令,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便没有继续往前走。

    差役进到堂上,把总督行辕来人传令的事一说,莫声急忙站了起来,到外面接令。一边走,他心中一边忐忑不安,实在不明白,这个节骨眼,岳大人给自己传令所为何事,总不会是为了这桩案子吧。

    差役先行将百姓赶出衙门,也就吴如梦没人敢撵,毕竟人家穿着官服呢。莫声在路过吴如梦身边之时,还得意洋洋地瞧了吴如梦一眼,意思似乎是说,看到没,只有老子这种大官,才有资格和总督大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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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什么叫做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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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什么叫做威望

    莫声出了知府衙门,只见童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正用一种俯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就是成都知府莫声?”童胄用傲慢地声音问道。

    “正是本府。”见对方一个布衣打扮,莫声料想顶多也就是岳大人的亲随,他对于来人的这种说话口气,很是不满。但谁叫人家手里拿着总督大令呢,只好应了一声。

    “莫知府,总督大人有令,命你立刻前往总督行辕。眼前堂内所审之案,原告、被告,一干证人,全部带到总督行辕,不得少了一个。还有,你的那个师爷,也要一起跟着。”童胄用命令的口吻大声说道。

    “是,下官遵命。”总督大人的命令,莫声不敢不听,只是心中纳闷,岳大人怎么知道自己现在所审的这桩案子。总不能是能掐会算吧,这也太神了。丫的,吴如梦还没去告状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莫声现在心中纳闷,童胄只是大咧咧地说道:“好了,莫知府,本将现在已经将岳大人的命令传达完了,这就带着人,随本将走吧。”

    童胄的官职是参将,虽不官兵,当时却在岳肃帐下听用。可以说,要想带兵的话,岳肃随时都可以抽调一些人马给他,这个参将,可比那些分守参将,威风多了。毕竟是岳大人亲信将领。

    见童胄自称本将,莫声又是一愣,但也没敢多问。唯唯诺诺,吩咐手下,带上岳肃要的人,随着童胄赶往总督行辕。

    莫声与张田,一路之上,心中都是惴惴不安,岳大人的名头,他们怎会没听说,这等事情,要是岳大人出面来管的话,那肯定是为苦主申冤的。这可如何是好?

    逃走那是万万不能的,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有硬着头皮前去,到了行辕,先看岳大人怎么说辞吧。

    和莫声相比吴如梦倒是从容的多,去见自己的偶像,这是何等快事。到时可以亲眼目睹岳大人如何审案,如何将莫声、张家父子绳之以法。

    很快,众人来到总督行辕,童胄让人进去通报,不大功夫,里面传出话来,叫人到后堂参见。原本有不少百姓跟在后面,有的人还在猜测,岳大人会不会亲审此案,自己会不会有幸亲眼目睹岳大人的风采。

    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岳大人叫人去二堂,那就不是公开审理的意思。

    童胄引路,带着一行人来到后堂。一进堂内,岳大人高坐在上,身边站着蒋杰、金蝉、殷柱、铁虬、厉浩荃。

    “末将已将莫知府以及一干人犯带到,特来缴令。”童胄进堂之后,先行躬身说道。

    “很好,一边伺候。”岳肃说完,童胄老实的站到一边。

    这功夫,莫声、吴如梦等人也都上堂。

    “参见总督大人。”莫声、吴如梦、张田三人是躬身失礼。莫声和吴如梦自不必说,人家大小都是朝廷命官,而张田呢,作为师爷,起码也得是个秀才功名。在大明朝,但凡有个功名,见官就不用行跪拜之礼,都是知识分子圈里的,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草民叩见总督大人。”至于其他的人,全都要跪倒在地。也就躺在担架上的五位仁兄,依旧是躺着。

    岳大人扫了一圈,说道:“成都府,本督今天传你到此,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下官不知,还请大人示下。”莫声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现在审的这桩案子,凶犯是叫张用吧,他是你府上师爷的儿子,在简阳县奸杀人命。那日在简阳县衙开审的时候,本督的人正好去找吴如梦,在县衙看到堂审的一幕。当时张用已然供认不讳,行凶经过说的清清楚楚,并承认不是傻子。你今天为他翻案,还找了这么多证人,证明他是个傻子,以求减等量刑。本督一直关注这个案子,所以有派人暗中到堂听审,堂上发生的一切,本督的人已经报于本督知晓。好了,本督也不说什么废话了,你也知道,流寇正在攻打绵竹关,本督奉旨到此,就是剿灭流寇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亲审此案。所以,本督希望你能够老实一些,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倘若不尽不实,那本督也就知道亲自开审了。言尽于此,你且来看……”说到这里,岳肃指向公案上供的王命旗牌,接着又道:“此乃皇上所赐,王命旗牌,什么用处,量你也知道。现在本督问你,案犯张用,到底是不是一个傻子呀?”

    “这……”岳肃的这番话,莫声听的是明明白白。岳大人的厉害,莫声当然也有耳闻,他沉吟一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权衡起来。考虑一下,他认为这桩案子,想要瞒过‘岳青天’,似乎是白日做梦,一旦所言不实,被岳肃审出来,自己估计就要倒大霉。

    确定了这点,莫声干脆一撩衣襟,跪倒在地,哭着说道:“下官知罪,张用确实不是傻子……”

    “算你老实。那本督现在问你,你既然明知张用不是傻子,为何还要徇私枉法,替他翻案?”岳肃厉声问道。

    “只因张用的父亲张田是下官的刑名师爷,追随下官数年,一直尽心尽责,为下官出谋划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张用犯案,张田在我面前哭诉,苦苦哀求,希望我能为张用翻案。下官一时软了心肠,没有经得住他的求肯,便答应下来。是下官糊涂,还望大人从轻发落,下官以后再也不敢了。”莫声再次哭着说道。

    见莫声都承认了,张田都已经吓傻了,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只知道冲上磕头。

    岳肃哪有心情去理会一个师爷,目光仍然落在莫声的身上,说道:“你还想有下次吗?本督早已派人调查与你,念你在任上,没有太多恶行,刚刚回答,又没有狡辩、抵赖,还算诚实。本督眼下事务繁忙,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心思,权且从轻发落,你自请致仕吧。”

    致仕还乡,对一些犯官来说,是一种体面的离开。莫声自然不敢不识时务,连忙叩头说道:“多谢大人从轻发落。”

    “哼!”岳肃没有再去看莫声,指向下面跪着的一行人,问道:“你们哪个是本案的证人呀?”

    “小民就是。”什么杨郎中、酒楼伙计、县衙差役,都是苦着脸答道。他们怎能不心中叫苦,现在知府大人都被岳大人随便两句,就给打发回家,他们无权无势,一个被人当棋子用的小民,更是不值一提。

    “你们哪个在堂上证明张用是傻子的,现在站出来,告诉告诉本督,张用是怎么个傻法呀?”岳肃沉声问道。

    “大人啊,小民是收了张师爷三十两银子,才出面证明张用是傻子的,其实张用一点不傻,还望大人恕罪啊……”杨郎中第一个哭着喊道。

    “大人啊,是张师爷派人前来威胁小人,要小人在公堂上证明张用是傻子,要是乖乖听话,一切好说,还给小的十两银子,要是不老实,就打死小人的全家。”两个酒楼伙计也是哭着说道。

    “你们两个呢?”岳肃指向那两个县衙差役。

    “小的倒是真的没有撒谎,确实是吴大人让我们将犯人张用拉到二门之外,还嘱咐小的,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用多管。”两个差役战战兢兢地说道。

    都到这个份上了,岳肃料想这二人的话不会有假,点了点头,说道:“吴如梦,你的做法虽然不对,但也说明你为苦主申冤心切,且审案不拘小节,有一定的聪明才智。可天下官员,未必都会像你这般明察秋毫,如本督加以鼓励,其他官员,争相效仿,闹出事来,后果难以设想。这样吧,你自请罚奉三月,可会心服?”

    “下官心服口服,等回去之后,就自请罚奉三月。”吴如梦躬身说道。他也明白岳肃的意思,这般审案,若是别的官员,因为动机不纯,也这样做的话,势必酿成严重后果。所以,罚奉三月,已经算是相当轻的处罚,吴如梦自是心口皆服。

    “张田身为府衙刑名师爷,也是知法之人,其子行凶,不知自行反省,反而包庇、纵容,买通、威胁证人,实乃罪不可恕。看你也是有功名之人,今日本督便革掉你的功名,充军云南,你可心服?”岳肃大声问道。

    “小民心服口服。”张田哪敢说半个‘不’字,天下人都知道岳大人的厉害,充军云南,没取自己性命,已经算是不错。估计要是敢说不服的话,继续追究,脑袋就没了。

    “尔等三人当堂做伪证,按大明律例,理当严惩。除罚没所收脏银外,每人重打八十大板,监禁半年。拉下去,执行!”岳肃指向杨郎中和两个伙计,大声说道。等他把话说完,一摆手,马上有护兵上来,将三人拉到一边行刑。

    六十大板打完,岳肃也不理会三人,看向躺在担架之上的张用五人,说道:“尔等五人,维持原判,等下由吴如梦押回简阳县。”

    岳大人没有当堂用狗头铡铡了张用,其实也是考虑到,用不着什么案子,都取出御铡三刀,地方上能办的,由地方上办就是。

    一切处理妥当,岳肃站起身来,说道:“退堂!”言罢,一转身,朝暖阁之后走去。

    如此案子,岳大人谈笑间便都解决,吴如梦是佩服万分。他明白,岳大人之所以能改这般轻松的破案,职位在那里摆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岳大人多年积累下来的盛名和威望。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有这么一天。

    可吴如梦哪里知道,就在这一天,自己的命运,已然发生了变化。别看岳大人在二堂之上,只是例行公事,没有和吴如梦多说半句话,但岳肃已经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便上本保奏。以岳大人的职位,想要提拔于他,还不是小事一桩,没过多久,吴如梦就被破格提拔为太原府通判。以后吴如梦凭借岳大人的保举,和自己的才干与努力,那是一路升迁。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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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绵竹关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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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绵竹关失守

    了结了张用那桩案子,岳肃在第二天,率领护军前往绵竹关。原本他是想等从重庆府赶来的总兵秦良玉,二人一道率兵前往,当时岳大人只到了成都两天,就有些坐立不安,一心关注着战局。于是,他有些等不及了,干脆先行前往。料想自己前去,一定能够鼓舞士气。

    兵马离开成都,巡抚朱燮元亲自送行。成都距离绵竹关能有一百五十里,因为蜀道难行,这一百五十里是现代直线前往,在明朝时期,还得绕路。

    急行军一日行了六十里,抵达彭州。在彭州休息一夜,继续赶路,岳肃他们是天一亮就行军,正午时分,已经走出将近四十里,兵马正前进的功夫,突然前方有十几骑迎面赶来。这十几骑速度极快,川中的道路不宽,岳肃的人马几乎将整个道路占满。

    双方越离越近,渐渐能够看清,来人身上的服饰。马上的十几个人,都是官兵打扮,而且对面来的人,也已看清岳大人的旗号,在距离能有二十几步的时候,来人全部跳下马来,有一名士兵,快步朝岳肃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可是大帅亲来……”

    岳肃骑马走在最前面,身边跟在蒋杰、金蝉、殷柱、铁虬、厉浩荃、虎子,童胄则是留在行辕。听到的对方声音,金蝉大声说道:“正是岳帅在此!”

    士兵又向前跑了两步,然后直接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小人是奉厉将军之命,回成都报信,不想在此遇到大帅。前方大事不好,绵竹关已然丢失,还请大帅定夺!”

    “什么?”一听这话,岳肃登时就懵了,绵竹关号称川中险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丢失。这才几天呀。

    岳肃强打精神,大声问道:“绵竹关怎么会丢了的?”

    “小人也不知道,我等昨夜赶到什邡县,今天一早动身,准备赶往绵竹关,不想刚刚走出十里,就迎面碰到从绵竹关败退的官兵,厉将军知道事关重大,所以马上派我等回来报信。估计现在,厉将军正带人向这边撤退呢。”士兵说道。

    “这……混账…….”岳肃咬着牙,狠狠骂了一声。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倒是蒋杰,连忙开口说道:“大帅,绵竹关失手,我等需早定对策。什邡不过是县城,料想难以抵御流寇,大帅不能再继续前进了。属下以为,应该先行退回彭州,再行计议。”

    “干嘛退呀,流寇来了正好,小爷的这口大刀,正寂寞着呢。”虎子听了这话,跟在瓮声瓮气地说道。

    岳肃当然不会有虎子这等心思,流寇几十万,哪怕多事老弱妇孺,那年轻丁壮也有十万八万的,就自己手上这几号人,拿什么抵挡,虎子再猛,也不可能杀光几万人吧。岳肃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不错,什邡县难以抵御,而且人心已乱,理应速速撤退,做好迎敌准备。金蝉,你派几名心腹之人,立刻赶回成都,给朱大人报信,告诉他,绵竹关已失,做好防御准备,尽量征调人手。”

    “是,大人。”金蝉答应一声,当下安排人,快马赶回成都。

    而岳肃也不能在这等着了,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退回彭州。

    彭州只是成都府下的一个州城,城墙并不高,防御能力也不是很强,在此驻守,根本是守不住的。可以说,只要破了绵竹,再打到成都城下,费不了多大力气。

    岳肃心中有底,自己手下一千人,彭州城里,守备兵马,已经被调走,能战的士兵,不过千把人,加上自己手头上的这点,在没有什么防御力的城内守御,和找死根本就没有区别,同时也是浪费战力。

    回退的时候,士兵明显有些急了,脚步很快,从天明到正午走出来的路,不到黄昏,就走出来了。部队进城之后,岳肃找来知州,把绵竹关失守的事告诉予他,下令让全城百姓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撤离。

    岳大人明白,把消息告诉百姓,一定会引起城内恐慌,百姓蜂拥而逃。可要是不告诉的话,流寇一旦打来,这些百姓就得无奈投奔流寇。

    果然,命令传下,民心大乱,百姓们仓惶收拾东西,携家带口朝城外逃窜。岳大人就站在北门,这是从绵竹到此,所要经过的门户,站在城楼之上,手里拿着望远镜,可以看清城外的一切,回过头同样能够看到城内的一切。

    百姓流离失所,岳肃心中难过,自己是四川总督,这些百姓都是他的治下之民,这次逃难,不知会给这些百姓造成多大的伤害。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夜渐渐黑了下来,官兵埋锅造饭,赶了一天的路,士兵又累又饿,吃饱之后,只想着美美睡上一觉。可是岳大人的呢,只吃了一小碗饭,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他是在城楼上吃得饭,吃完之后,也没有下城,仍旧是坐在城上。彭州知州就坐在岳肃的边上,见岳肃不下城休息,小心地说道:“大人,时候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身子要紧呀。”

    他这倒不是好心,实在是自己想走,自己的家眷还在城里呢,百姓们蜂拥撤退,哪怕自己先不逃,守在岳大人边上,自己的家人也得逃呀,要是不走,一旦叛匪打来,到时可怎么走呀。

    “绵竹关是成都的门户,现在失守,让本督如何还能睡得下。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家眷也应该快些撤离,只是毕竟是朝廷命官,应该给百姓做个表率,流寇还没打来呢,要是家眷第一个逃命,让百姓怎么想。你放心,流寇那么多人,不会这么快打来的。”岳肃直接看穿了他的心思,用不冷不热的话回了一句。

    “大人说的是……”知州应了一句,便不敢多言。

    “你也跟着本督忙了一天了,先行回家休息吧,安抚一下家人,告诉他们,不必惊慌,流寇不会那么快打来。就算现在打来,还有本督的人顶着呢。”岳肃说道。

    “是、是……谢大人,那下官这就先行告退了……”见岳肃让他走,知州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下了城楼。

    岳肃继续坐在城上,他这是在等。厉浩然还没回来呢,总得等他回来,大家一起撤吧。再者说,岳大人还想知道,绵竹关到底是怎么丢的,流寇有什么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川中险关夺了下来。要是有什么攻坚利器的话,自己也好早作防备。

    现在是十一月份,即便四川的气候一向温暖,到了这个季节,夜里也是很凉的。而岳大人只是在城上生了把火,披了件棉衣,一直也没有下去。

    他不下城,金蝉等人自然也不会下去,也都在城上休息。到了三更时分,守在城上的士兵,突然看到不远处有火把的光亮,似乎是有人朝这边赶来,但人数不是很多。

    “大人,城下有人。”一名护兵大声喊道。

    岳肃一直没有睡着,只是静静地靠着,一听这话,马上站了起来,向城下观瞧,果然有一行人朝这边赶来。瞧人数,并不是特别说,估计能有一百来人。

    没一会功夫,这帮人到了城下,岳肃业已看清,这帮人穿的是官兵服饰。跟在就听城下有人喊道:“快开城门!”

    “你们是什么人?”城上的一名士兵大声喊道。

    “我们是总督岳大人的护军,有大令在此!”城下一人大声喊道。

    一听到这话,岳肃的精神头一震,出声叫道:“本督在此,厉浩然何在?”

    “大帅!末将在这!”紧跟着,城下就响起厉浩然的声音。

    “浩然!”岳肃马上听出声音,跟着下令,“快开城门!”

    城门打开,下面的官兵快速入城,很快功夫,厉浩然登上城楼,来到岳肃的身边。

    “参见大帅,不知大帅,为何会在这里呀?”厉浩然纳闷地说道。

    “本督也是担心绵竹关,所以想要早点过来,没有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到底是怎么回事,绵竹关是怎么丢的?”岳肃说出心中的疑惑。

    “具体情况,末将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在路上遇到从绵竹关退下的败兵,听他们说的。听说是流寇挖掘地道,从地下潜入绵竹关,总兵刘五寿听闻流寇入城,便立刻逃离,官兵见主帅逃走,便无心抵抗,蜂拥而逃。所以,才令流寇轻易夺下关口。”

    “什么!混账!废物!”得知险关失守的原因,岳肃气的是破口大骂,两军交战,最忌主将先逃。主将一旦逃走,军队的士气会立刻跌入低谷,更会给士兵这样一个想法,你当官的都跑来,还想让我们这些当兵的玩命,那不是做梦么。

    骂完之后,岳肃厉声问道:“那个刘五寿现在什么地方?”

    “末将一路撤回,并没有遇到刘总兵,想来是我们行军的速度太快。当时料想,用不了多久,刘总兵就回退到这里。”厉浩然答道。

    “那也好!本督就在这里等他!”岳肃恨恨地说道。

    刘五寿,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姐夫。原本登州副将出缺,刘五寿见山东那边比较太平,所以找姐夫出头,想给自己保个登州副将的差事。

    有骆养性出马,这等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折子递上去,很快就被批了。刘五寿得到消息,自然高兴非常,只想着到了登州,好好地威风威风,再捞上一票。

    可谁曾想,这运气似乎好过了头,四川总兵阵亡,总兵这个职位除了缺,太后想起了这位老兄,把他提拔到四川总兵的位置上,尤其还是在流寇已经打到四川的情况下。

    得到自己再次升官的旨意,刘五寿差点没激动的哭了,不过这不是高兴的激动,那后悔啊。他马上找到姐夫骆养性,希望不当总兵这个差事,不去四川上任。

    可是骆养性哪里同意,好不容易费劲给你讨得差事,你要是不去,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太后,太后会怎么想。到登州当副将你就去,到四川前敌当总兵,你就不想去,朝廷是你家开的呀。不想去,你也得去。

    见实在没有退路,刘五寿只好硬着头皮赶往四川上任,等他到的时候,绵阳已经失陷,流寇正在兵逼绵竹关。他是四川总兵,朱燮元当然要让他去镇守险关。

    刘五寿一百个不愿意,可自己毕竟是四川总兵,不去实在说不过去,只好咬牙应承下来。他要是不去,那镇守绵竹关的参将,守的还挺稳当的,滴水不漏,流寇怎么攻也攻不进来。他这一去,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流寇大军,眼睛就发话,脑袋就迷糊,差点吓晕过去。

    先前几日,流寇虽然攻得比较猛,当时绵竹关城高墙厚,流寇又没有什么好的攻城器械,顶多就是靠云梯往上冲,这能攻上去么,一**地被打下来,留下无数具尸体。

    见没有什么危险,刘五寿的胆子倒是壮了壮,开始到城上指手画脚,摆出一副最高长官的架势,指挥作战起来。就是城上坚守,只是不是傻子来指挥,一般来说,都没有太大问题,小心戒备着,流寇也不能飞过来。

    只是没有料到,流寇竟然想出一招挖地道的法子。这招在攻城战中,屡见不鲜,也不算什么奇招,只要留意一些,一旦发现不对,弄些炸药给炸了,也就没事了。

    可刘五寿压根没有这个想法,分守参将前来提醒,以防流寇用这招,他也没当个事,还把人家驳斥一顿,说流寇哪有这个指挥,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再者说,现在都是冬天了,泥土坚硬,想要挖地道,哪有那么容易。而且绵竹关这等险关的城墙,地基很深,万不可能被挖过来。

    四川这个地方,不似北方,地处盆地,到了冬天,也不是特别的冷,泥土也不会冻住。流寇真的挖掘地道,从下面挖穿了绵竹关,叛匪趁夜涌入,但地道口终究有限,也不可能一下子全杀进来,只要拼死抵御,夺回地道口,压住敌人,照样还来得及。

    可惜,刘五寿一听说叛匪入关,自己就吓懵了,那还有心思去想对策,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他这一炮,守关的士兵还不得跟着跑,于是乎,川中险关绵竹关就这样陷落了。

    刘五寿这人,贪生怕死不说,还好吃懒做。逃出绵竹关之后,一口气跑去三十多里,在马背上颠簸的够呛。转头见敌人没追了,这小子便放慢了速度,所以在路上没有遇到厉浩然。

    但他也知道,敌军在后,不能跑得太慢,更是不敢睡觉,带着身边的亲信士兵,走走停停,终于在逃了一天两夜之后,赶到彭州。论时间,也就比厉浩然晚了不到三个时辰。

    在此鸣谢小飞哥一回来就给小翼打赏。同样也要感谢其他给小翼打赏、投票,不停支持小翼作品的广大书友。小翼在此,由衷地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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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万众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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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万众一心

    “快开城门!”

    一大清早,彭州城下就有人大声叫关。

    城下的人数,二百多号,这些人穿的是官兵的服饰,明显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连旗号也没有。

    守城的官兵,早就看到他们到来,不过已然司空见惯,这一夜,自厉浩然率队回城之后,接二连三的有不少败兵逃到这里,被岳大人收编。可以说,岳大人一宿的没睡,光忙活这事了,他清楚,再过几天,流寇就要打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

    “你们是从哪来的?你们的官长是谁?”城上官兵例行公事地问道。

    “我家总兵大人在此,废什么话!快点开城!”下面那灰头土脸的士兵,脾气还挺哼。

    岳肃就坐在城头,半眯着眼睛,似醒似睡,当他听到‘总兵大人’四个字时,精神头登时就来了,挺身站了起来。冲着城下大声喊道:“你家总兵姓甚名谁?”

    “废话,我家总兵便是四川总兵官刘五寿刘将军!”城下士兵大声喊道。

    岳肃现在,身上没穿一品文官的袍服,穿的是武将的戎装,所以下面的人也看不出他是做什么的。作为总督,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穿一身戎装,也不算什么。确定是刘五寿前来,岳肃连忙一抱拳,说道:“原来是刘将军回来了,快开城门。”

    城上士兵,连忙开门,请城下败兵进到城内。这帮人刚一进门,就见金蝉从城上跑了下来,冲着他们喊道:“不知哪位是刘将军?”

    刘五寿虽说是战败,但得知后面没有追兵,现在又到了安全地带,胆子恢复了不少,立刻趾高气昂地大声说道:“正是本将,有什么事吗?”

    “原来您就是刘将军,正好,我家大人有情。”金蝉说道。

    “你家大人算哪颗葱呀?本将急于赶路回成都,没有功夫去见。”刘五寿还以为是本地知州呢,一个小小的知州,他哪会放在眼里。

    “我家大人是新任四川总督岳大人帅,你说算哪颗葱呀?”金蝉冷冷地说道。

    他这话说完,不少护军就已经朝刘五寿他们围了过去。

    一听说四川总督的名头,刘五寿吓了一跳。从北京出发前,他听说朝廷委任‘岳阎王’做四川总督,全力剿匪,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碰面。

    刘五寿心里发虚,但也不能不见呀,强作镇定,说道:“总督大人可是姓岳?”

    “正是。”金蝉答道。

    “没想到岳大人这么快就来了。”刘五寿跳下马来,跟在说道:“大帅在什么地方,快引我去见。”

    “岳帅正在城楼之上,刘将军,请!”

    刘五寿打心里害怕,但他也知道,逃是逃不了的,只能相见。或许岳大人能够看在自己妹夫骆养性的份上,不太难为自己。不就打了个败仗么,能算什么呀,这年头,谁不打败仗呀。

    带着两名亲兵,跟随金蝉上到城头,岳肃早在城上等候,一见刘五寿上来,冷笑一声,不等刘五寿见礼,就先行说道:“你就是镇守绵竹关的总兵刘五寿?”

    “正是末将。末将参见大帅。”刘五寿忙给岳肃见礼。

    “绵竹关是川中险关,易守难攻,你带着上万人马镇守,怎么就把关口给丢了呢?”岳肃冷冷地问道。

    见岳肃声音不善,刘五寿忙辩解道:“大帅息怒,绵竹关失守,实非末将之过,纯属流寇太过狡猾。他们从地下挖掘地道,通入关内,叛匪人多,足有几十万众,我部万余人,倘没有险关阻拦,正面交锋,如何能是敌手。所以,才被流寇夺了绵竹关。”

    “你说的倒是轻巧,地道能有多大,叛匪几十万人,能一下子从地道里涌出来吗?你身为三军统帅,闻听流寇从地道钻出,不率兵奋力阻拦,反第一个逃离关隘,是何道理?你要知道,绵竹关一失,流寇不日便要打到成都,到时如何是好?”岳肃厉声说道。

    “流寇势大,末将也是听了消息之后,一时慌了手脚,才逃离关隘的。现在想起,是后悔不迭,真恨不得当时就和流寇拼了。然事已至此,末将也是无可奈何,有心无力了。流寇虽然即将打到成都,但毕竟机动能力较慢,一时半刻,还到不了,咱们只要先行撤离,到安全之地,集结兵马,还是能够收复失地的。末将的妹夫,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等下我就给我妹夫写信,让他奏请太后,立刻调派援军前来……”刘五寿先行狡辩,跟着搬出自己的妹夫骆养性来,堂堂锦衣卫,不管是谁,也要给几分面子吧。

    不过他不知道,这天下间能让岳大人给面子的人,实在太少,而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实在是不够格。遥想当年,岳大人还是顺天府尹的时候,就敢赏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侯国兴大嘴巴子呢,这侯国兴的老娘还是奉圣夫人客印月,声势不知比现在的骆养性高出多少。

    “你这是拿骆养性来吓唬本督吗?”岳肃轻笑一声,说道:“莫说是你临阵脱逃,即便是骆养性在此,他敢临阵脱逃的话,本督一样将他砍了。来人啊,将刘五寿给我拿下!”

    “是!”左右吆喝一声,殷柱、铁虬带着护军一拥而上,立时就将刘五寿给按住,拉肩头、拢二臂,绑了个结结实实。

    同刘五寿一起来的两名亲兵,吓得是浑身直哆嗦,干脆直接跪倒在地,一句话也不敢放声。倒是刘五寿,被绑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大喊大叫,“我妹夫是锦衣卫指挥使,你们谁敢动我,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把我放开,否则的话,这事被我妹夫知道,一定会把你们全都关进诏狱里面!”

    “莫说骆养性不在这里,即便他现在就在这里看着,本督绑你,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本督今日,暂且不取你性命,待到流寇打来之时,再借你的脑袋,号令三军!把他给我押下去,好好看管。随他回来的士兵,同其他官兵一样,全部收编。”岳肃大声说完,跟在又指向跪在地上的两名亲兵,说道:“你们两个是本地官兵,还是从北京随刘五寿过来的?”

    “小的是从随将军过来的?”一名亲兵小心地答道。

    “与你们一样,是从北京来的,还有几人呀?”岳肃冷冷地问道。

    “还有二十人。”亲兵如实答道。

    “把他们全部关押,待破敌之后,再行释放。”若是平时,岳大人或许就把人放了,也不怕他们回家告状。只是现在,流寇即将打来,让他们走了,就怕他们在沿路之上,造谣生事,夸大敌情,使民心不稳。

    处理了刘五寿和他的亲兵,岳肃仍旧留在城上,他知道,还会有败兵陆续回来。绵竹关那里的损失应该不能太重,只要把败回来的士兵重新集结,完全能够组织一支不小的战力。成都城内,实在是无兵可用了。

    当然,岳大人也派出侦骑,到前方打探敌情,看流寇是否是否杀过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从前面败回的兵马,陆续赶来。什邡县的百姓,也有不少逃难过来的,据说流寇已经朝什邡县流窜,一两天内,就要抵达城下。

    截至到今天,岳大人已经收编败卒五千余人,有了这个数字的官兵,岳肃心中也有了一定的底气。成都城,岳大人已经看到,就凭如此城防,流寇没有攻坚利器,想要破城,不是那么容易的。

    彭州的百姓,基本上都逃到成都或者是别处去了,当然也有一些实在逃不了的,岳大人也没法一一照顾的到,只能管眼前的事情。官员的家眷,在岳大人的指挥下,是最后撤离的,彭州城的官员,却是没一个敢走的,总督大人还没逃呢,他们现在就想着逃,是不是想和刘总兵一个待遇。

    又等了一天,什邡县的县令带同本县官员,也都抵达。若换做以往,估计早就逃来了,可能也是收到风声,才逃的不紧不慢。据什邡县令汇报,流寇已经快打到县城了,还请总督大人早做决断。

    到了这个时候,也该回成都了,要真的是和流寇前脚抵后脚,哪有那么多时间布防。于是,岳肃下令,全军撤离,返回成都。

    一路无话,从彭州到成都六十里地,大军急行,一日便到。回到成都,巡抚朱燮元出城迎接,告诉岳肃,城内已经做好防御措施。不过,城内可用之兵,不过千余人,正招募百姓,上城守卫。

    岳肃只是微微点头,表示需要直接上城视察。成都城,城高墙厚,为了抵御流寇,朱燮元已经从军械库里把大炮都搬上城了,守城官兵,见岳肃到来,一个个是抖擞精神,怎奈人数实在有点少的可怜。

    岳肃将收编回来的五千人,以及自己的一千多护军,加以安排,成为守城的一线部队。对于朱燮元提出的,征召百姓上城守卫,岳肃给予否决,他表示,要从富人家中,征召打手、护院上城守卫。岳大人的话说的明白,流寇来了,不抢穷人,只抢富人,这个时候,你们有钱的,自然要给本督站出来,有人出人,没人给我出钱。

    岳大人一向铁腕,他下的命令,有谁胆敢不从。官府一将命令下达,即便再不情愿,也得出人。成都知府莫声第一个响应,亲自带了府上的家丁、奴仆四十人前来,表示愿意有力出力。他是自请致仕,折子写完,要一级一级的交上去,等送到北京,时间早的呢。这家伙也算是识相,打算在这个时候,戴罪立功。岳肃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反对,直接答应下来,准他戴罪立功,实打实告诉他,只要协助守城成功,本督自然会手下留情。

    有了这话,莫声的表现还真不含糊,当即捐出所有家产,白银十万余两,愿充作军饷、赏赐,给守城官兵。

    莫大人能如此做,实在是因为人家是好面子的读书人。莫声年纪不到五十,就这么自请退休回家了,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岳肃虽然留情,没有抄他的家,但莫大人心里也有数,自己不是被革职,说走就能走的,要等朝廷的批复下来,折子一层一层送到北京,再等送回来,估计流寇早把成都城给包围了。一旦城破,银子还不都得被洗劫了,一文也不是自己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拿出来,落一个好名声。哪怕守住了,城没有破,日后论功行赏,他也相信岳大人,一定会就事论事,不会埋没了自己的功劳。

    岳肃对莫声的表现,十分满意,大加赞许,直言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折子到哪了不要紧,本督还能给你追回来,好好干吧。

    莫声高兴的不得了,更加卖力了,带着府衙里的差役们,组成拆迁队,将城里的那些废弃的房子、庙宇,总之是没用的建筑,全都拆了,以作守城之用。是呀,守城的时候,少不得用石头往城下砸,现在准备,不用岳大人吩咐就提前去做,也算是他有眼力。

    在莫声的牵头下,城内的富户越发的踊跃,什么家丁、打手、护院纷纷送到前敌,不想送人的,就得送钱,总之是一样也少不了。莫声还做了一件有益的事,那就是平稳物价,大战前夕,粮食肯定要涨价,结果这位仁兄,用强硬的态势,把物价压住,不管城内的商铺,有什么后台,他也不畏惧。而且还大量征收粮米,充作军用。可以看出,人急眼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再者说,这里有岳大人这张保护伞,自己有什么害怕的。

    城防有条不紊的布置妥当。城内所有官兵加在一起,能有七千人,再加上富户送来的家丁、护院之流,整整凑了上万人。这是第一梯队,岳肃将护军、士兵、护院什么的,分散安排,每两千人负责守一门。金蝉守首当其冲北门,殷柱守东门,童胄守南门,厉浩然守西门。巡抚朱燮元居中策应,岳肃亲上北门。城内的差役人等,作为第二梯队,平日维护治安,前线吃紧的时候,会马上征召。

    官员的家属,以岳肃的老婆阮傲月牵头,带着朱燮元的老婆、丫鬟,莫声的老婆、丫鬟,以及城内所有官员家的女眷、下人,专门负责给官兵做饭。

    又过了两天,消息传来,流寇已经过了彭州,直扑成都,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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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虎子百骑劫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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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虎子百骑劫敌营

    这一天,流寇终于打到成都城下。作为四川总督,整个四川最大的官,岳大人亲自站在城楼,给官兵鼓舞士气,让士兵可以看到,你们的主帅就和你们站在一起,老子是当朝次辅,位极人臣,都没有害怕,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从城上向下望去,远处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流寇,朝这么移动。可以说,要是胆小的,看到这个架势,都得吓尿裤子。

    然而岳大人只是轻笑一声,指着前来叛匪,大声说道:“一群乌合之众,人数虽多,又能如何?尔等可畏惧?”

    最后一句,岳肃的声音更大,城上的士兵,几乎都能听得清楚。岳肃的护军,第一个大声喊道:“大人性命关乎天下,尚且不惧,我等岂会畏惧。愿誓死追随大人,剿灭流寇!”

    他们一带头,其他的官兵一个个也跟着大声喊道:“大人性命关乎天下,尚且不惧,我等岂会畏惧。愿誓死追随大人,剿灭流寇!”……

    一时间,城上的喊声,响彻洞天。岳肃借此时间,大声说道:“来人啊,将总兵刘五寿押上来!”

    “是!”

    这是早已准备好的节目,一声令下,铁虬和虎子将刘五寿从城楼里面拖了出来,后面还有护兵,将虎头铡搬了出来,岳大人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刘五寿现在,脸上没有半点嚣张之色,精神有些萎顿。带到岳肃面前,铁虬和虎子分别一脚,将刘五寿踹倒在地。紧跟着,岳肃大声说道:“犯官刘五寿,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丢失险关,至令流寇兵逼成都。罪不可恕,理当问斩。用其人头,号令三军,用其鲜血,予以祭旗!来人啊,虎头铡伺候!”

    “是!”护兵答应一声,虎头铡放落在地,铁虬、虎子这就要去拽刘五寿。

    刘五寿一听说要砍自己,吓得脸都青了,一个劲地磕头,哭着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他现在也不敢再亮出妹夫的名号了,骆养性毕竟在北京,这里是成都,离得远着呢。而且就算知道,也未必能从‘岳剃头’刀下把自己救出来,只有祈求眼前之人了。

    岳肃是不理不睬,这时铁虬、虎子已经把刘五寿拉了起来,紧跟着,由虎子将黄绸子扯掉,一把拉开铡刀。这本来是铁虬的工作,可今天虎子一听说要用铡刀“咔嚓”人,心中激动非常,从铁虬那里问明了用法,就一个劲地和铁虬商量,这回让给自己来过过瘾。铁虬是他的手下败将,已经对这位爷心服口服,经不住虎子的软磨硬泡,最后答应下来,由虎子开刀。

    虎子拉起刀来,铁虬在后面将刘五寿的身子送上去,此刻的刘五寿,在看到铡刀的那一刻,人登时吓得昏死过去。

    “铡!”

    在岳肃大喝一声之后,虎子也喝了一声,紧跟着铡刀一落,“咔喳”一声,刘五寿身首异处,尸体滑了下来,脑瓜子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停了下来。

    岳肃低头瞧了眼刘五寿的脑袋,冷哼一声,大声说道:“将刘五寿的脑袋高挂起来,传遍四门,但凡有临阵退缩,不尊军令者,这便是榜样!”

    “是!”

    城上祭旗完毕,官兵们的士气立刻高昂起来,有岳大帅亲自坐镇,哪个还会害怕,即便害怕,又有谁敢有逃跑之心。

    相比城上的井然有序,城下的流寇好似一盘散沙,行军赶路也没有什么顺序,在距离北门还有五里地的时候,停了下来,看来是要安营扎寨。过了一会,流寇又动了,不过是左右分散,分别朝成都的东门、西门移动,瞧架势,是打算将成都城包围。

    流寇的行军速度,实在不敢恭维,忙活了一天,才勉强完成合围。但并没有安营扎寨,只是简单的扯了几十个帐篷,大多数的人,还是在帐外,点燃火堆,埋锅造饭,就地休息。

    从这可以看出,流寇的人实在太多,帐篷明显不够用。至于扎寨,更是没有那个材料,也懒得去动手。

    岳大人在城上看的清楚,也就是自己手下人少,要是人再多点,都恨不得这就提兵出城,打一个冲锋,杀杀流寇的锐气。

    站在岳肃的身边的蒋杰,自然也都看到,他小声说道:“大帅,流寇远来疲惫,且没有扎营保护,实乃偷袭的天赐良机。属下以为,不如趁天黑,派人前去劫营,打叛匪一个措手不及,杀杀他们的锐气。”

    “先生,本督也有如此想法,怎能城内官兵实在太少,城外流寇实在太多,一旦出城,怕是有去无回啊。”岳肃说道。

    “大帅此言差矣,流寇从入川至今,尚未受挫,信心自然高涨,凭借人多,以为城内不敢偷袭,守备松懈,我军只需百余骑,定能将他们搅个天翻地覆。大帅莫不是忘了书中甘宁百骑劫魏营了。”蒋杰微笑地说道。

    “先生所言倒是不错,可本督手下,并没有甘宁这般马上猛将呀。”岳肃无奈地说道:“金蝉、铁虬他们都是绿林中的高手,夜间策马劫寨,怕他们有所不及呀。”

    “金蝉他们,或许不及,但大帅手下,不是还有一个万人敌么。”蒋杰笑呵呵地说道。

    “你是说虎子?”岳肃摇了摇头,说道:“让这厮冲锋陷阵自是无话可说,但若是夜晚劫营,一旦他杀得兴起,没有及时回来,流寇人多,搞不好会搭上他的性命呀。叫他领兵,我实在不放心呀。”

    “属下猜到,大人会有如此心思,所以杰愿意陪同虎子将军一同前去劫营,不需人多,只需百骑,自叫流寇心惊胆寒。”蒋杰自信地说道。

    “先生愿亲自前去?”

    “正是。”蒋杰点了点头。

    “既然有先生亲往,那肃这就放心了,如此有劳先生了。”岳肃冲着蒋杰躬身说道。

    “大人客气了。”

    当天晚上,流寇自在城下休息,没有发动进攻,吃饱喝足,就和衣睡觉。现在眼瞅着快进十二月,哪怕四川一地,冬天气温也是零度以上,到了晚上,也叫人受不了呀。也就是白天走了一天路,大家伙都累的受不了,这才勉强睡过去。想来睡梦之中,他们也梦想着能够快点攻下成都,进城去抢上一番,美美地吃上几度,在城里过上一个冬天。

    流寇么,没有根据地,没有后援补给,打到哪抢到哪,打不过就跑。田地荒废了,拖家带口,跟着瞎闯,后悔的人,其实多了去了。其实是那些妇孺老弱,跟着部队瞎折腾,哪里受得了。路上病死的,那是不计其数。也就是历史是后来人书写的,将这帮人的行为说成起义,说是义举,打土豪、分田地,均田免粮。可跟着这伙“义军”瞎折腾的,中间死了多少无辜百姓,要是没有这伙人搅合,堂堂中华怎会陷于蛮夷之手。明亡之后无华夏,可惜、可叹呀。

    题外话不多说,单讲流寇守在火堆旁,连个遮拦都没有,就此睡了过去。而城内呢,一百多名护军,二更吃饭,人吃的饱饱的,马也喂得饱饱的,一个个磨刀霍霍,只等着今夜出城大杀一番。

    最为兴奋的,当属虎子,听说出去劫营,饭吃的都比往常多上两碗。不过也有不满意的,铁虬就是首当其冲,见单单安排虎子跟随蒋先生出外劫营,没有安排他去,那是主动请缨,希望大人能命他跟着一起去。铁虬热情非常,岳肃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也就准了。厉浩荃也跃跃欲试,但却被岳肃挡了下来。当然也有担心的,随虎子前来的几名裴府家将就十分紧张,城外那么多流寇,就少爷他们百来人去,怎不叫人担心,所以一个个都要跟着少爷一起去,也好做个保护。他们的想法其实和岳肃一样,但不担心一开始少爷出什么危险,毕竟都是跟在裴玄久经阵仗的,能看出流寇不过是乌合之众,就是人多,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怕只怕,少爷杀得兴起,不知道回头,陷入重围,可如何是好。叛匪好几十万,就算伸头让少爷来杀,累也得累死少爷呀。也就是因为有蒋杰跟着,他们才能放心点,自己再跟去,关键时刻也能拉少爷一把。

    他们担心虎子,虎子却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城外这么多人,终于能杀个痛快了。合扇板门刀磨得雪亮,在月光之下,散发出慑人的寒光。

    望着天上月亮,时间一点点过去,三更时分,岳肃拿望远镜朝城下望去,借着星光,外面的情况,大约能够看的剔透,叛匪也就有那么几个人守夜,估计也都睡着了,其他的叛匪,就更不用说了。

    到时间了,岳肃冲着披挂整齐的蒋杰三人与百来名将士一拱手,说了声,“拜托了!开城!”

    城门洞开,蒋杰、铁虬、虎子三人一马当先,率先出城,其他官兵是紧随其后。一百来人呼啸而出,城门随后关闭,吊桥也拉了上来。

    既然是偷营劫寨,自然少不得人含梅,马摘铃,马儿的脚上都裹着棉布,跑得再快,也发不出多大声响。借着夜色,这一百多人飞快杀到敌营,五里地么,对快马来说,还不是眨眼的功夫。

    叛匪大营没有栅栏,一马平川,睡觉的流寇,也没有什么秩序,东一顿、西一撮,哪有地方往哪躺。蒋杰这一百人杀进来,流寇们当时就乱了套了,一个个吓得好似没头苍蝇一般乱窜。和他们相比蒋杰他们,好似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蒋杰和铁虬,今晚拿的都是长刀,马上砍杀,十分方便。不要以为将先生只是步下功夫,只会用把扇子,人家怎么说也是将门出身,十八般兵器,不敢说全都会用,也基本上都能耍的起来。一口长刀在手中,耍的是呼呼生风,可谓当者披靡。

    虎子就更不用说了,合扇板门刀这一轮开,是碰着就死,磕着就亡,若是别人能用虎入羊群来形容,那虎子只能说是开了挂的猛虎杀入羊群了。

    大半夜的,流寇也不知对方来了多少人,反正凑到前面的,是当场毙命。虎子一马当先,直接杀出一条血胡同来,他胯下宝马“墨麟兽”,不管是踩到谁,撞到谁,那也是不死即伤。其他人全都跟在他的身后,在叛匪丛中,那是东杀西窜,好似进入无人之境。

    “过瘾,过瘾啊!”虎子那是无比兴奋,手中大砍刀那是越抡越猛,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余下的人也没闲着,每杀到一处,就有人从怀中取出一把纸撒将出去。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捡起来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等虎子他们从这边杀到别处,就有那好奇的,凑过去,把纸捡起来,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个年头,虽然没有什么九年义务教育,文盲到处都有,但也不是各个都是文盲,认识字的平头百姓,劳苦大众还是不少的。多的字不认识,但多多少少也识得几个。所以,咱们也不要无限封建年代,百姓大字不识,好比明太祖朱元璋和他手下的大将徐达、常遇春这帮人,元朝统治下的放牛娃,不都认得字,还能看得懂兵书么。别说这是跟了朱元璋之后才开始学认字,这个解释不太靠谱。元末统治下的百姓都识字呢,更别说是大明朝了。

    有那流寇将纸张拾起,借着月色,可以看清上面写有一行字,很是简单,“凡取下王嘉胤项上人头归降者,赏黄金千两,官封副将。”

    散发传单的策略,也是蒋杰早就想好的,城内那么多人,大家伙一块动笔,一会功夫就写了好几千张。出城的官兵,一人揣个几十张,没过一处,由一名官兵,把怀里的撒出去,也就完了。

    一百来人,把整个流寇大营,搞的是鸡飞狗跳。中军营帐内,流寇首领王嘉胤还在睡觉,得了禀报,大吃一惊,自己这么多人,城内竟然还敢出来劫营,简直是不想活了么。马上下令,命手下拼死阻拦。

    可这有什么用,他的大营一点秩序也没有,全都是些乌合之众,军令传出去,和扔水里面,没有什么区别。别说组织不起来一点有效的防御,那些流寇见到虎子他们杀来,略加抵抗,见对方离开,是赶紧撒开。深更半夜的,实在不知官兵杀进来多少,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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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死守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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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死守坚城

    蒋杰、虎子率领百骑劫营,一路畅通无阻,所向披靡,挡者必死。冲杀了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流寇营地都乱成一锅粥了,远处的只能听到喊杀声和惨叫声,不知是哪里出了状况。近处的,被杀得落荒而逃,哭爹喊娘。

    骑兵的优势,就在于此,来去如风,无法阻拦。想当年甘宁百骑劫魏营也不过如此。只是眼前的流寇,哪里比得上曹操大军,被杀得乱七八糟,有那不明就里的,已经开始大喊,“官兵大军来了,快跑呀……”

    敌营越乱,对偷袭的官军来说就越是好事,估摸着所有的传单都撒的差不多了,蒋杰策马撵上虎子,大声说道:“撤退,往回杀!”

    蒋杰一开口,追随在虎子身后,寸步不离的家将也赶紧附和,“少将军,赶紧向回杀。”

    虎子还没杀过瘾呢,当时临行前岳肃有吩咐,必须按照蒋杰的吩咐行事,否则以后,再不给他杀敌的机会。虎子今天也没喝酒,脑子还算灵光,也就点头答应,向成都城方向杀回。

    来的时候无人能挡,去的时候,无人敢挡,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出敌阵,返回成都。岳肃一直都在城头观瞧,见虎子他们回来,那是高兴非常,最为令他高兴的还有,竟然没有一个流寇,敢在后面追杀。岳肃连忙下令开城,吊桥放下,城门洞开,勇士们呼啸而入,结束了今夜的旅程。

    岳大人清点人数,去的人是一个不少,一个个身上满是敌人的鲜血,却是没有一个受伤的。

    “壮哉!”岳肃大喜,立刻吩咐,“上酒。”

    酒是早已准备好的,一声令下,不等勇士们下马,士兵们就将一碗碗好酒端了过去。虎子他们接过酒来,是一饮而尽。道了声“好酒”,才跳下马来,把酒还给送酒的士兵。并没有像电视中那样,非得把酒碗砸了,才能彰显豪迈。

    丫的,酒碗不需要钱买呀,即便便宜,以后喝水、吃饭的时候也得用呀。

    岳肃让他们到营地休息,成都是分内外城的,外城现在全部驻军,立有暖帐。岳肃的中军大帐,里面已经摆好酒肉,让他们随便吃喝,吃饱喝足,再去睡觉休息。

    和岳肃这边相比,流寇营地还是乱成一锅粥,那些乌合之众,一个个方寸大乱,有的甚至不知道,官兵到底走没有。王嘉胤派人安抚人心,折腾到天亮,叛匪们才发现安全了。清查尸体,这一夜被官兵打死五百来人,伤了二百多号。这点死伤,对人数众多的流寇来说,算不得什么,当时要命的是,一具官兵的尸体也没留下。

    王嘉胤大怒,清晨吃过早饭,就下令攻城。大冷的天,总不能都在城外喝西北风吧,赶紧攻下城池,进去过年才是真格的。一路抢来,在绵阳城和绵竹关都受到顽强的阻击,攻破之后,也没有抢到太多粮食,尤其是打到什邡县和彭州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收获。什邡是小县,抢也抢不到什么,彭州那边,收到消息比较早,家里有粮,几乎都跑了,官仓也都搬空了,留下来的就是一些啥也没有的贫民。甚至能跑得动的贫民,也都跑了。

    流寇根本不耕种,要想继续活下去,就得继续抢。否则的话,几十万人吃什么呀。王嘉胤算了一下,顶多还有一个月的口粮,所以他们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攻下成都。

    流寇们开始攻城,反正人多,是四门一起攻打。但攻城器械,实在太弱,除了云梯,就是少量的井栏箭楼。说白,靠的就是人海战术。

    可这在坚固成都城面前,算得了什么呀。成都作为四川首府,城高墙厚自不必说,城内还有专门制造武器的兵仗局。火器司里存着的火器,全被调了出来,别看是国产大炮,也有六十多门,再加上岳大人还从浙江带来了五门西班牙炮、五门英吉利炮,打这些流寇,那是绰绰有余。火炮瞄准井栏箭楼就打,火枪不停地发射。一座座箭楼被炮弹砸飞,炮弹所过之处,一死就一趟。

    火枪的威力,在这里更是展露无遗。火枪的射程在百步左右,但居高临下,打的更远,在城上向下打,能够从容开火,而且还不用瞄准,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一枪下去,肯定有中弹的。兵仗局的火枪多的是,一共四千条火枪,平时都没人愿意用,也就岳大人喜欢使这东西。每城一千条,轮流发射,枪管热了,就停下来凉一会,反正是冬天,凉的也快,趁着功夫,可以用弓箭射击。

    流寇杀到城下,这也不用慌张,铁锅上早就准备好开水和滚油了,往下一倒,能烫死一片。烧红的火链,顺着城墙横抡,只要攀爬的流寇碰上,登时就得摔下去。城下聚的人更多的时候,就把火油往下倒,然后一点火,整个城下就能变成火海,有多少死多少。

    成都城外有护城河,半天下来,护城河面都堆满了尸体,叛匪四门一起攻打,这损失得有多大,到了未时,叛匪合起来死了六千多人,伤者过千。

    头上的太阳还老高的,城下的叛匪就不敢继续往前冲了,这简直是人间地狱,上去就是死啊。

    王嘉胤在北门督战,看到这个情况,也有点傻了,攻打绵竹关的时候,伤亡都没这么惨,本以为能够一鼓作气拿下成都,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呀。

    找手下狗头军师研究一番,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想要用攻破绵竹关的方法攻进成都,基本上没有可能,城外的护城河那么深,里面全是水,怎么挖地道呀。唯一的方法,还是靠人海战术,让手下的人猛冲。不管白天黑夜,轮番攻打,反正人多么,耗也能把守城的官兵耗死。

    王嘉胤也看出来了,这是唯一的办法,指挥流寇,继续向前冲。可是流寇就是流寇,不比正规军,你说冲就冲,流寇是只能打顺风仗,受不得挫折的,见情况不对,哪个还给你玩命冲。

    手下的人都不冲,王嘉胤也没有办法,只好收兵,埋锅造饭,让流寇们缓一缓,明天再攻。流寇们早就想休息了,这正中下怀,一个个收拾做饭,吃饱了,掉头就睡。

    当时王嘉胤,比昨晚能够警觉一些,专门派人夜里盯着,以防官军再度劫营。本来么,城内的官兵昨晚偷营劫寨了,今晚肯定会以为外面有准备,万不敢再来。可万万没有想到,今晚官兵又行动了,这回还是百人,还是虎子、蒋杰、铁虬带队。

    不过,他们没有打北门外的敌营,而且打东门外的敌营。东门外的流寇营地,昨晚没有受到偷袭,虽说得到消息,但也没当回事,以为官军今晚肯定不能来。结果官兵来了,虎子他们这一百来人,在流寇营地一番砍杀,一个人没死,放倒了上千流寇,折腾半个多时辰,然后扬长而去。

    消息传到王嘉胤耳朵里,气的他是直咬牙,这次索性分批进攻。白天打的时候,一部分人先休息,打到晚上,白天休息的人,再挑灯进攻。

    这个打法,倒是令城上的守军比较吃力,对方人多,白天晚上的能够折腾的起,自己就这么点人,还得守四个城门,要是熬通宵,车轮战的话,实在受不了呀。

    岳肃找来巡抚朱燮元一研究,第二梯度也开始上吧,重新安排兵力布防,也跟敌人玩两班倒。成都是大城,什么巡抚衙门、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知府衙门、同知衙门、通判衙门、推官衙门,大衙门有二三百人,小衙门也有百多人,再加上清军厅的差役,怎么说也有两千多号。然后又出钱在城内招募丁壮,所招募的百姓,必须是成都人士,外乡逃入城的,一概不要。这也是担心,有内鬼混入城内,大战之时,趁机开门。

    可以说,流寇很少有正了八经公开的城池,最最常用的就是派人混进城去,伺机开城。只是可惜,岳大人在成都城安排的滴水不漏,一点机会也不给你。到这个份上,也不乱用外乡人,外城这里,根本不让百姓过来,内城里面,每条街上都有差役巡逻。哪怕征调差役上城,也只是调动一千,余下一千,在城内维持秩序。

    流寇没白天、没半夜的轮番攻城,城内是有条不紊地展开抵御,你的攻城方法就那么一样,我的守城放了去。五天下来,流寇就已经先攻不动了,死伤两万余众,那还打什么打呀,尸体堆积如山,被城上一把吧烈火,烧成骸骨。如此场景,称作修罗场也不过分,攻城的流寇,被吓得攻城时,只是在护城河那边呐喊,连向前冲的勇气都没有。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流寇已然成攻城改为围城了。这种场面,是岳肃最喜欢看到的。别看成都城里的人口不少,粮食用不了多久,但也比城外的流寇强啊。城内有房子遮风挡寒,城外没有,虽说每过一天,大家都消耗粮食,但你流寇好几十万,能消耗的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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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外强中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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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外强中干

    一晃半个月过去,叛匪由先前的猛攻,渐渐变为偶尔攻一下,直到最后,是根本不攻。守城的压力,越来越小,岳肃现在忙活的,就是粮食调配。成都毕竟是四川首府,城内的粮仓比较充盈,民间也有不少粮食,富户在岳大人的沟通下,都主动捐出粮食,完全可以维持,估计能够勉强再坚持半个月,如果只给百姓喝粥的话,一个月都没有问题。

    城外就够呛的,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十日,距离过年只有二十天,想要进城过年,那是基本没机会了。别说过年了,估计流寇都在想,几天之后还能不能吃上饱饭。

    他们的粮食,勉强够一个月的,前头半个月吃完,余下的半个月,丁壮还能凑合吃饱,老弱妇孺,也就勉强有口粥喝。

    看到这个情况,王嘉胤为难了,天气越来越冷,城攻不下,饭没得吃,待到粮草耗尽,手下的人就都得散了。这可怎么办?

    王嘉胤进行了一番研究,决定掉头去攻打几十里外的简阳县,起码也是个县城,多少也得有点粮食吧,而且一个县城,比较好攻,料想大军一到,吓也把地方官给吓跑了,那是唾手可得。

    当下,王嘉胤决定分兵两路,一路去攻打简阳县,一路继续围着成都城。围成都这一路,是他亲自率领,攻打简阳县的这一路,由他手下大将吴延贵带领。人不是很多,但全是丁壮,一共有一万五千人,目的是以最短的时间,夺下简阳县。

    从成都到简阳,正常行军一日便到。抵达到距离简阳城还有三里的地方,全军停下休息,埋锅造饭。他们也没安营扎寨,因为根本没有帐篷,只等着休息一晚,明天就把县城拿下。当然,吴延贵也是比较狡猾的,他派了一千人为先头部队,先到简阳城看看,要是地方官已经弃城而逃,他们就进城过夜。

    这一千来人,溜溜达达赶往县城,距离县城越来越近,竟然发现县城大门是开着的。一见城门大开,这帮人高兴起来,估计本县的官员和守军都吓跑了,那还等什么,先进城瞧瞧,有好的先抢了,然后再通知后面的弟兄们进城。

    他们继续向前,在距离城门只有五十多步的时候,突然城头,展开旌旗,一排箭雨从城上洒下。流寇毫无准备,登时倒下一片,待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震天价的喊杀声响了起来。

    一支人马从城内呼啸杀出,前面是马队,后面的步兵,步兵手中,全都是清一色的钩镰枪,正是白杆兵。

    一说白杆兵,自然少不得秦良玉,秦良玉此刻正在城头,与县令吴如梦站在一起,观看敌情。

    上文书说过,巡抚朱燮元早就调秦良玉从重庆府赶来增援,只可惜完了一步,当秦良玉率领五千白杆兵抵达简阳县的时候,已经听说流寇将成都城围的是水泄不通。秦良玉久经战阵,是知兵之人,明白现在出击,里应外合,攻打流寇,虽然能够杀透重围,但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即便进了成都,照样是被围,还得继续等候援军。兵力在那摆着,实在不太划算。所以,秦良玉决定,暂不杀往成都,与成都内的官兵汇合,而且留在简阳,以待时机。老带兵的她明白,久战之下,比的就是粮草,若说成都如此坚城,挡不住区区流寇,她实在不信。拖到一个月,流寇没有粮草,人心涣散,向别处流窜之时,自己再突然出击,与成都守军,里应外合,定能一举破敌。

    而且老辣的秦良玉还计算到,围困成都的流寇,在久久不能攻下成都的情况下,必然会攻打附近的州城府县,抢夺粮草。简阳县离得最近,势必是流寇的第一目标,自己率军留在这里,倘若流寇来打,自己的兵马不管是突然袭击,打对方一个冷不防,还是助阵守城,都能力保简阳不失。守住简阳,就能与成都形成掎角之势,令流寇不敢再到更远的州县去抢掠。

    果不出秦良玉所料,流寇确实分兵攻打简阳,发兵过来之时,早被探哨发现行踪。于是,秦良玉摆出一个空城计,诱流寇过来,等靠近之时,猛然出击。秦良玉的白杆兵,和八旗劲旅对抗,都不吃亏,更别说是打区区的流寇了,两下刚一接触,前来捡便宜的流寇就蜂拥而逃。

    秦良玉亲自擂鼓,命令士兵追击,白杆兵紧追不舍,一直追到流寇驻扎的营地。流寇们正在休息,突然听到逃回来的自己人又嚷又叫,“官兵来了,咱们中计了,有埋伏,快跑呀……”

    这里的流寇人数,远比白杆兵要多,可流寇也就是普通的百姓,岁数年轻一下,手里有件武器,但并没受过什么训练。一见到这个架势,哪还敢迎战,不等领头的吴延贵下达指令,就开始掉头逃跑。

    白杆兵在后掩杀,一口气追出十多里地,只杀的流寇人仰马翻,四散奔逃,死伤无数。取胜之后,白杆兵这才收兵,回到简阳县。

    流寇这一役,死伤能有多少,连吴延贵自己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在逃回成都外营地时,跟在自己身边的能有四百多人,后来陆续归队的,能有一千多人,余下的,就再没回来。

    王嘉胤得知此事后,是心头火起,自己在成都损兵惨重,没想到在区区简阳小县,又损失了这么多,先前两万,现在又没了一万多,总共手下的丁壮才有多少。这么折腾折腾,没等过年,就死的差不多了。

    可是,王嘉胤更加还在后面,现在这步田地,那是进退两难呀。想要前进,必须打下成都,瞧眼前这个架势,还想打成都,简直是白日做梦。掉头往简阳那边跑,倒是一条路,但他不知简阳城有多少人啊,自己派一万多人,就回来这么两个,看来兵力不亚于成都。原路返回,那弟兄们不得饿死,来路上的东西,能抢都抢光了,掉头往回,没有东西可抢,吃什么呀。

    王嘉胤琢磨来琢磨去,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但事到如今,走回头路那是肯定不行的,成都不好打,干脆就别打了,简阳终究是一个县城,城防在那里摆着,和成都不是一个档次。城里都有多少人马,一万人撑死了,也罢,咱们就去打简阳吧。

    破了简阳,在一路向下,打到哪算哪。起码先抢点东西,把年给过了。

    说干就干,王嘉胤可没有粮食在这里靠着,当下集合人马,发兵前往简阳。流寇那么多人,这大规模移动,城上的守军自然看的清楚。岳肃看出,这是要忘简阳方向走,简阳不过是个县城,哪里能够守住。岳大人还不知道秦良玉到了简阳。

    当时,适当的帮一下,那还是可以的。看了《三国演义》,岳大人明白,在敌人退兵之时,出兵追杀,肯定能让叛匪喝上一壶。于是,岳大人召集众将,集合兵马,这段时间,叛匪没来攻城,城内士兵也修养的差不多了。听说岳大人要主动出击,虎子和铁虬那是兴奋非常,但有的士兵却没有那个底气,心中暗自嘀咕,咱们能守住城池,就已经谢天谢地,还出去追什么呀。

    经过一番筛选,岳肃调集了两千精装士兵,由金蝉、厉浩然、铁虬、虎子率队,只等城外的包围解除,流寇后军,也往简阳开进的时候,再行追杀。

    流寇当初包围城池,都用了两个时辰,现在撤围,自然用的时间不能短了。当最后一拨流寇撤离之时,城上一声炮响,吊桥放下,城门洞开,金蝉、厉浩然、铁虬、虎子是一马当先,杀出城去。成都偌大的城池,马匹当然不少,骑兵有五百,步兵一千五,是浩浩荡荡杀将过去。

    撤兵之时,流寇是毫无防备,而且后队,多是老弱妇孺,哪里能够抵抗,官兵一冲,是四散奔逃。道路就那么宽,流寇几十万人,不可能光往边上跑,往前逃跑的更多。这后队一挤前队,前面的流寇就乱了,骑兵趁势跟进,只杀得流寇是哭爹喊娘,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流寇就是流寇,一遇到这种情况,根本都不知该怎么办了,似乎除了逃跑,就别无选择。不少百姓都是被裹挟的,看到这个情况,那还管什么,立刻趁机逃跑,岳大人其实也就是想让流寇尝尝厉害,当时没有想到,竟然有意想不到的重大收获。流寇是越跑越多,几万人,在成都城外,好似散沙一般,到处乱窜。不是向东,就是向西,乱七八糟。

    这一回,铁虬和虎子杀得可是过瘾了,两口大刀是见人就砍,遇不到半点有利抵抗。在最前面的王嘉胤,明知后面的乱了,也想不出一点办法,只能带着人继续向前。后面堵得那么严实,想要增援,都没有办法。反正后面的都是不能打仗的老弱妇孺,死就死吧。

    官兵也就是人太少了,几十万人,哪怕摆在面前让自己杀,恐怕累死,一天也杀不过来。杀散的流寇是越来越多,当时他们部队,也有些脱节了。骑兵在前,步兵都没了影子。追出去能有二十里,前面逃窜的叛匪,还是看不到尽头,眼瞅着天色都黑了,金蝉连忙叫住虎子和铁虬,告诉他们收兵。

    这两位仁兄,其实还没过瘾,但铁虬是听金蝉话的,既然金蝉要撤,那就只能撤了。虎子现在,和铁虬的关系处的相当不错,两个人时常嬉闹,见铁虬和金蝉他们收兵,他也只好答应。于是马队掉头,朝成都返回。沿路之上,又将一些想追随大队的流寇吓得到处乱躲,与步兵汇合,是凯旋而归。

    今日一番大战,令那些官兵明白了一个道理,流寇也不过如此,没什么本事,外强中干,也就是仗着人多,出来唬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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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洪承畴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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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洪承畴来信了

    岳肃派人出城也就一番追杀,区区两千人,就把几十万流寇大军搞的是四散奔逃。这也就是叛匪人数实在太多,官军人数实在太少,否则的话,估计整个叛匪大军,都得给杀散了。

    见时候不早,官军收兵回城。再看城外的叛匪,跟在后面的老弱妇孺,不是朝不同方向逃窜,就是坐到地上,原地休息。流寇里面,有实在没有生计,才无奈入伙的,也有是被裹挟的。裹挟的人众,多是川人,他们趁此时机,那是掉头就逃,你不管我,我也不管你。那些无奈入伙的,其实现在也很无奈,不知道是跟着追上去,还是散了。跟着追上去,肯定是有危险的,可不追上去,以后吃什么呀,这里远离家园,可如何是好呀。

    成都城外,流民到处乱窜,十多万人,向来时的方向逃去。这帮人,都是被裹挟的百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是赶紧走吧,别在这里遭罪。可是回家,吃什么呀?大冬天的,家里的粮食都被流寇抢了,这才无奈沦为流寇,现在一无所有,可怎么办呀?哪怕是种地,也得熬过这个冬天呀。

    岳肃站在城头,望着城下四散的流民,他几次想下令,将城池打开,却都忍了下来。这个时候,不是仁慈的时候,这么多流民进城,城内必然大乱,而且城门也会失去控制,一旦主力流寇去而复返,成都必失。

    我理解你们,很多人都不远成为流寇,都想着留在家园,但你们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可本督现在救不了你们,本督也是人,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生死有命,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吧。如果本督在剿灭流寇之后,你们还能活着,那本督一定想办法,尽量不让你们死去。当年黄河遭灾,十几万人流离失所,本督还不是把他们都救活了,只要给本督时间,本督一定也能把你们救活,让你们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岳肃最后咬了咬牙,没有开城放流民入城,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但这么做,无疑是最为稳妥的。毕竟流寇还没有被彻底打败。

    流民没有吃的,没有喝的,顶着冬天,四处逃难。这是谁之过?起义,均田免粮,哪怕真的让你成功了,你会做到吗?这不过是,那些野心家的一句口号罢了,骗的只是愚民。大明朝的税赋,已经够低了,放眼中国历史,没有一个朝代的税赋,比大明朝低。

    王嘉胤率领流寇,杀往简阳县。流寇的人数实在太多,经过撤退时的追杀,也没有动摇根本。这么多人,行军赶到简阳,不是一天就能到的,再加上被冲杀一阵,连做饭的功夫都没有,等到官兵撤退,才坐在冰冷的地上,喘了口气,埋锅造饭。粮食不多了,吃饭也得省着点,年轻的丁壮,能够勉强吃饱,老弱妇孺,有一口,饿不死也就行了。

    次日继续行军,流寇终于来到简阳县。抵达之时,已经快是晚上,找个地方先行驻扎吧,顺便到周边村镇扫荡一下,看能不能再抢点。

    他们运气很是不好,早在他们要攻打成都的时候,简阳县城外的百姓,就开始搬家了,不是逃到城里,就是逃到外乡,但凡能走得动的,全都走了;但凡能带走的,也全都带走了。田地倒是留着,但这季节,你也弄不出来粮食。

    王嘉胤很是恼火,决定一天之内,攻下简阳。第二天早上,流寇集结完毕,蜂拥朝简阳城扑去。成都城,他们都能四门围打,更不要说小小的县城。

    流寇将简阳城团团围住,是拼命的攻打。若换是平时,这么一通攻击,早把县城打下来了。可惜,秦良玉和他的白杆兵来了,五千人马,再加上吴如梦召集的百姓,一起上城守卫,打退了流寇一**的攻击,留下的只是一具具的尸体。

    城池没有成都高大、坚固不要紧,流寇也没有什么攻坚利器,原本的那点井栏箭楼,也在攻打成都的时候,被城上的大炮轰个干净,单凭云梯往上爬,这想攻进去,跟做梦有什么区别。秦良玉的白杆兵,战斗力可要比岳大人的护军还厉害。还有,吴大人一向清廉公正,深受简阳百姓爱戴,有他号召守城,简阳的百姓,是义无反顾。城内没有足够的石头,有的百姓干脆提议,拆自己的房子,总而言之,缺什么大家一起凑。

    吴如梦的老婆,亲自带领城内的老弱妇孺给守城的勇士做饭,城内的一些富户,也都自发的捐粮。官清则民心所向,哪怕是有钱人,也不敢为富不仁。他们也都明白,捐出一点粮食算不了什么,真要是让流寇打进来,那就什么也没有了。流寇不抢穷人,在穷人那里,他也抢不到东西,所以转抢有钱的。

    吴大人登高一呼,简阳城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再加上秦良玉的白杆兵,流寇是难越城池半步。秦良玉看到吴如梦的人望,心中甚是叹服,她在太行山曾经见过大名鼎鼎的‘岳青天’,但还没见过岳大人是怎样治理地方的,不过在她想来,岳大人也不过如此吧。

    流寇整整攻了一天,死伤三千余众,一点收获也没有。这一天,王嘉胤可有点急了,往日攻打县城,那是手到擒来,怎么今天打个简阳县,死伤惨重不说,城上反而一点事没有。这县城怎么那么难打。

    吃过晚饭,全军休息,到了第二天,王嘉胤亲自督阵,再行攻城。

    可结果还是一样,简阳县固若金汤,只有自己人扔在性命,根本登不上城头。

    成都城里的岳肃,现在已经知道流寇在攻打简阳,派出无数侦骑,日夜打探流寇的情况。听说连续两天,流寇都没有攻下城池,岳肃不仅佩服起来,没想到吴如梦还有这么一手,面对几十万流寇,是丝毫不乱,还能组织抵御,一下子就挡住流寇两天,有点本事,我不如也。

    要知道,岳大人在彭州的时候,尚没敢在彭州据城死守,而是撤到成都,就是怕彭州守不住,到时折了全部家底,连累成都无兵可用。

    眼下吴如梦在简阳坚守两天,岳肃现在思考起,该如何应对。是出兵相助,还是静观其变。出兵相助的话,单凭自己的兵马,和流寇在平地交战,实在不够看的;可是静观其变的话,他又担心吴如梦守不住。

    也就是在今夜,城外突然有人叫关,城上的士兵一问,城下之人回答,是三边总督洪承畴派来的信使。士兵立刻回报,岳肃一听,马上下令开城,放人进来。

    前来送信的,有二十来人,想来也是担心路上出事,所以才多派人手。信使将信呈上,岳肃展开观瞧,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三边总督洪承畴现在已经接到朝廷的旨意,率军入川,与川中兵马联手,共同剿灭流寇。洪承畴现已进入四川境内,收复保宁府,估计赶到成都,起码需要一个月,毕竟四川的道路不太好走。当时,请总督岳大人和巡抚朱大人不要担心,本督已经派大将曹文诏率精锐五千为先锋,先行出发,不出半月,必然抵达成都。

    原来,朱燮元请求朝廷派洪承畴出兵援川的奏折送到北京之后,立刻得到广泛的重视,尤其是岳党,是极力催促。再怎么说,岳大人马上就要入川了,万一没有援兵,出了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张嫣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立刻准了,派人给洪承畴下旨,速速率兵援川。

    而洪承畴在接任杨鹤的三边总督后,一改杨鹤的策略,变成以剿为主,先剿后抚。说白了,就是先把你打服了再给块糖吃。陕西的流寇,被他先后剿灭不少,王嘉胤逃入四川,王自用逃到山西,高英祥逃到甘肃。陕西基本上太平了,洪承畴开始安抚,朝廷的旨意来了,他并没有马上援川,想把陕西这边全都安排完了,再行入川。好在他的工作效率还是比较快的,在流寇攻打成都的时候,他的兵马终于进入四川境内,并派曹文诏为先锋,赶往成都。

    岳肃看过信后,心中十分高兴,自从和流寇交手之后,他已经意识到,流寇并不可怕,只是自己人太少,要是再有一万人,绝对可以与流寇正面一战。曹文诏率五千人赶来,秦良玉的白杆兵应该也到了,就是不知现在在什么地方,要是这两路人马和成都的兵马汇合,剿灭流寇,指日可待。

    将信使打发下去休息,岳肃立刻给洪承畴写回信,信中自然少不了感激的话,同时表达的自己的仰慕与期待,希望能和洪大人两下合兵,剿灭川中流寇。

    写完给洪承畴的信,岳肃又写了一封给曹文诏的信,虽然不认识曹文诏,当时岳肃在信中还是客气一番,说了两句恭维的话,并将流寇攻打成都没有得逞的事情,说了一下,言明流寇外强中干,没有多大本事,只要将军的援兵一到,两下联手,就先给流寇一个下马威。

    两封信写完,岳肃将写给曹文诏的信,交给自己的手下,让人连夜送出去,沿路寻找曹文诏的军队,见到之后,直接交给曹文诏。另一封信么,明日交给洪承畴的信使,给洪承畴带回去。

    然后,岳大人又和蒋杰商议起军情,研究秦良玉和她的白杆兵会在什么地方。别看岳大人和秦良玉只在太行山见过面,但对这位女英雄十分佩服,知道是女中豪杰,绝不会因为畏惧流寇,而不敢前来增援。

    蒋杰和岳肃的看法一样,甚至蒋杰还给出一个肯定的回来,秦良玉现在肯定来了,至于说在什么地方么,十有**是在距离成都最近的简阳县。否则的话,区区简阳小城,怎能挡得住流寇两日。

    有了蒋杰如此肯定的回答,岳肃心中大喜,只等曹文诏的援兵赶到,就打算兵和一处,将打一家,直接出兵征剿流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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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王嘉胤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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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王嘉胤的脑袋

    流寇围攻简阳县,整整打了五天,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正踌躇满志的时候,天公也不作美,突然下起雪来。流寇的营地,本就帐篷不多,上层领导有帐篷住,下面的喽啰和老弱妇孺,那可就惨了。粮草已经不够,现在不仅是老弱吃不饱,就连冲锋陷阵的丁壮,也都要喝粥。流寇的士气,遭受到极大的影响。

    可以说,很多人都不知道,今天过后,明天会是个什么样子。

    一间营帐之内,有两个人正在烤火,外面下雪,帐篷里也不够暖和,只能聚在火堆边,房内御寒。这两个人一个叫张立位,一个叫王国忠。张立位是王嘉胤的妻弟,也就是小舅子,王国忠则是王嘉胤的族弟。

    两个人因为裙带关系,在流寇团体中,都有职司,所以有帐篷可以住。只是帐篷太少,两个人一直都是同住一间帐篷,作为室友,自然会有深厚的友情,基本上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唉……这大冷的天,人家在城内有房子遮风挡雪,搂着老婆在被窝里躺着,暖暖和和的。再看咱们,冰天雪地的,还要睡在帐篷里,冻得都睡不着,再过两天,粮食吃光了,咱们可怎么办呀?”张立位唉声叹气地说道。

    “谁说不是,但咱们也算不错了,还有个帐篷遮风,你瞧瞧外面那些,还躺在雪地里呢,这场雪过后,不知要病倒多少。”王国忠也是摇头说道。

    “下面的人都病倒了,咱们还拿什么打仗,眼瞅着简阳城固若金汤,哪怕再攻半个月,我估计也攻不下来。何况,咱们也坚持不到半个月了。我听说了,粮草也就能用这么两天,再移师别处,外面的人有一大半子都走不动。这边的百姓,畏咱们如虎,听说咱们来,就搬家走了,一粒粮米,也不给咱们留下,城池又守的牢,等这点粮食用光,估计官兵就要打来了。我听说,守在成都城里的,是那个叫什么‘岳剃头’的,这人甚是厉害,否则的话,咱们这么多人围攻成都,他还敢派兵出来袭营,咱们撤退的时候,他还能派兵出来追击。厉害的很呀,等咱们没了粮,人心涣散,他再率兵前来,咱们根本就抵挡不住,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就算跑了,这大冬天的,让咱们吃什么,住哪里呀。”张立位明显对流寇的前景很不看好。

    “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可咱们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怎么办呀?等到官兵来了,跟他们拼死一战,也就是了……”王国忠颇为无奈地说道。

    “拼死一战?拿什么拼呀,下面的人不是饿倒,就是病倒,官兵以逸待劳,如狼似虎,不用交手,胜负立分。”张立位说道。

    “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可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现在逃走吧。就像你说的,外面冰天雪地,咱们还没粮食,吃什么,上哪住呀?估计逃不了多远,不是饿死,就得冻死。”王国忠摇头说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做不做的。”张立位这次把声音压得很低。

    “什么主意呀?”见张立位神神秘秘,王国忠也压低了声音。

    话音落定,就见张立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小声地说道:“你瞧。”说着,伸手把纸递给王国忠。

    王国忠接过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嘴巴半天都没合上,半晌之后,才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不会是想……这也……这也太冒险了吧……”

    王国忠的表情为何会如此,归根究底还是在这张纸上,这纸上写的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当初蒋杰和虎子他们劫营之时,所撒的传单——“凡取下王嘉胤项上人头归降者,赏黄金千两,官封副将。”

    “你是觉得什么冒险,是杀我姐夫危险,还是去拿他人头投诚的时候,朝廷会食言而肥?”张立位平淡地问道。

    “‘岳剃头’的名头,我也是听说过的,他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我只是担心,万一咱们……没有得手……小命可就……”从王国忠的口气里,不难听出他也有心做这档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当流寇,明显要混不下去了,要是能够投奔朝廷,那自然是最好。但他只是害怕,取不下王嘉胤的脑袋,再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要害怕,今天白日里攻城不下,进而又下了大学,我姐夫的心情很差。他这个人,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喝闷酒,好像还每喝必醉。咱们就趁这个时候,偷偷潜入他的帐中,革掉他的脑袋,然后逃往成都。料想人头一献,岳总督一定会履行承诺。”张立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王国忠犹豫了一下,可能也是想到,现在的局势确实对自己不利,流寇随时都有可能被扑灭。反正也是做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投靠朝廷,风险相对要低,收益也会更大。

    拿定了主意,王国忠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二人靠到三更时分,出了营帐,朝王嘉胤的大帐走去。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话一点没错。都是自己人,而且一个是王嘉胤的小舅子,一个是王嘉胤的族弟,进入王嘉胤的大帐,自然不会困难。

    果真不如张立位所料,王嘉胤今晚还真喝醉了,他与王国忠进入帐内,直接用刀割掉了王嘉胤的脑袋。睡梦中的王嘉胤,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两个人的手里。

    张立位和王国忠在割掉王嘉胤人头之后,也是一阵紧张,平复了好久,情绪才算镇定下来。王国忠解掉外衣,包裹了王嘉胤的人头,然后二人又流出营帐,趁夜离开营地,朝成都方向逃去。

    二人也没有马,一路之上,撒腿疾奔,营地边上虽然有人看到二人离开,但也没有去管。毕竟这些天,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逃走,谁去管谁呀。

    从简阳到成都是一天的路程,二人也是玩命赶路,不到第二天中午,就来到成都城下。

    “快开城,我们要见岳大人,有紧急军情禀报!”二人一到城下,就用吃奶的力气喊了起来,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追赶一样。

    自流寇走后,岳肃也没有放松警惕,每天都会上城视察一番,今天也不例外,突然听到城下有人大喊,向身边的金蝉一摆手,金蝉马上一个箭步,抢到垛口边,往城下一看,是两个汗流浃背,神情慌张的人。跟在,金蝉大声问道:“我家大人就在城上,尔等是做什么的,有何紧急军情禀报?”

    “我们是王嘉胤的手下,当初能捡到过大人散发的传单,说只要取下王嘉胤的项上人头,就赏黄金千两,官封副将。现在王嘉胤的头来,已然取来,还请大人过目!”张立位用紧张且兴奋的语气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城上的岳肃听的清楚,一听说取下王嘉胤的首级,岳肃别提有多兴奋了,跟着两步抢到垛口,向下瞧了二人一眼,见后面没有流寇大军,立刻大声叫道:“开城门,放他二人进来!”

    一声令下,吊桥马上落下,城门洞开。王国忠与张立位是既紧张又兴奋地走进城来,在士兵的指引下,来到城楼。岳肃一见这二人上来,不等近前,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人头何在?”

    “人头在此,请大人过目!”二人连忙上前两步,一起跪倒在地,王国忠把包裹王嘉胤的衣服,举国头顶。

    “打开!”岳肃吩咐一声,边上的士兵,立刻上前,把衣服打开,里面的人头跟着露了出来。

    岳肃虽然没有见过王嘉胤,但王嘉胤那是流寇总首领,他的画影图形,早就发到各州府县,莫要说这成都了。朱燮元那里,就有王嘉胤的画影图形,岳肃也看过,觉得依稀相似,连忙下令,派人去请朱燮元,让他把图带来,再行确认。

    士兵答应一声,马上下城去请朱燮元,岳肃这边,自然也要问问,这两个小子是怎么杀的王嘉胤。

    岳大人平伏一下激动的心情,咳嗽一声,说道:“你二人姓甚名谁,是如何杀得王嘉胤?”

    “小的叫王国忠。”“小的叫张立位。”“我二人是趁夜溜入王嘉胤的大帐,趁其酒醉,方行刺杀。”王国忠和张立位争先恐后地答道。

    “王嘉胤怎么说也是流寇头子,他的营帐是那么容易溜进去的吗?”岳肃虽然兴奋,但也没被冲昏头脑,进而问道。

    “小人是王嘉胤的妻弟,王国忠是王嘉胤的族弟,我们流寇里面,都有差事,所以想要接近王嘉胤,并不困难。”张立位马上答道。

    肃点了点头,自然也少不得打量张立位的神色,从这小子的眼神中,岳肃看出兴奋与贪婪之色,料想所言不假,这两个小子,是为了朝廷的许诺,才干掉的王嘉胤。

    “你们放心,等下本督取来画影图形,确定了那是王嘉胤的脑袋,许诺的黄金和官职,会马上兑现。不过现在,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们,流寇大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岳肃先安抚他二人一番,然后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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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介绍:
臣本山野木工,专椎凿髹漆之事,聊以度日。蒙先帝器重,不嫌臣班门弄斧之才,赐进士及第,僭越中枢,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老父病丧,丁忧还乡,陛下夺情起复,以臣巡按江南。臣行事鲁莽,有负圣眷,陛下不加追究,仍委以重任,着臣予兵部,付军国之事,实令臣感激不尽。
现国家动荡,外虏当前,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不思忠君大义,反起兵谋逆,骚扰地方,妄图窥测神器。所谓攘外先要安内,微臣不才,愿提兵南下,与闯逆会兵于洛阳,以报先帝知遇之恩,陛下重用之德。今自造棺匣一口,随军而侍,若不灭寇,誓不还朝。
——引自岳肃《出师表》明末中枢一木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中枢一木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