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白头辫,老人祭孤坟
口之城廓,舌之门户,开合所言,荣辱所系;厚薄棱缩,观知人事,唇如青黑,苦疾贫寒,唇色丹砂,衣食齐福;唇薄色紫,毒杀妨亲;唇平不起,言事妄语,唇缺而陷,灾而夭寿;唇生不正,言词难定;此名曰:说唇。——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铛啷……铛啷啷!
一阵盆沿儿敲打声响过,打巷子北边走来个糟老头。
眼瞧老头身上的灰布马褂上破了几块,黑布鞋梆开了线,透出一股穷气。脚下疾步如飞,一条扁担挑着营生的家什,一头是烧得热气腾腾的炭炉,另一头是花梨木箱,箱子敞口没盖儿,里面装的尽是剃刀梳子篦子水盆火罐,还有收拾碎发的箩筐……
来的这位——正是担挑儿剃头刮脸的张老善!
俗话说:没有几手本事,填不活一张嘴。
张老善是通河人,颇有‘本事’。年年春来一暖,他便扛着一把长杆扫帚,走街串巷给人打烟囱;再暖一些,等南边的鸟来了,他就在南门外的土冈或杂树林子里支上一面小网逮鸟卖。逢谷雨一过,天明时,他去上街卖伞,天晴时又改做泥瓦,蹬墙上房掀瓦修顶子;再入冬后,他在街口摆个大水缸,将熬好的红果梨片杏子水倒在缸里,打上头再压上大冰块一镇,盖块湿布,当成冰凉透骨镇口拔牙消火解渴的冰汤来卖……
当然。平日里他也不闲着,挑着一副剃头担子游街窜巷,专门为人剃头刮脸。
这才是他的本业!
听旁人说。张老善当年在老家学艺时,拜了一位‘还俗和尚’。功夫能耐本事一招全都学了。还把功夫揉到手上,能抱着一个挂霜的老冬瓜剃。只剃掉瓜皮上的一层白霜,老冬瓜表面坑坑洼洼的,能练出这一手来才算真有手活儿。
眼下!
张老善径直走到街头儿,抬头见有间土坯打墙围的院子。院墙挺高,上边只露出三两个青瓦顶子。院子里几棵老枣树黑紫黑紫,没发芽儿,带刺的树杈密密实实地罩在上头。院里没有动静,树上没有鸟叫,烟囱眼里也没有烟往外冒。冷眼一瞧,倒感觉像是有什么奇人怪客住在里头……
咯吱!
张老善目光一跳,跟手推开院门,大步几下迈进了院子里。院子不大,颇为空敞儿,院内仅有一间小屋,屋内有明有暗。说话间,正有一人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打屋内走了出来!来的是一位干瘦的老头。五旬有余,偻腰曲背,穿着一件素黑的褂子,后脑勺上拖着一条长到腰际的白辫子。辫子尾上缠着一道红线!
“老主顾!”
张老善连忙拱手叫道:“瞧着日子到了,我又给您打辫来了!”
干瘦老头嘴角微微一笑,拱手回道:“敢情又要劳烦您了!”
简短寒暄后。张老善将挑子卸下,从院子里搬过一条方长凳。叫这位老头座定。跟手在花梨木箱底取出来一口铜盆,左手提壶往盆里倒了一盆热水。又打盆里捞出个热手巾,冒着气儿滴着水儿,往这老头的头顶上一罩,先用热气腾润了发根……
张老善跟这位老头并不算熟悉,心中只道他是个怪人!
为什么说是怪人?
因为常听街坊四邻讲,说这老头整天憋在院子里不出门,不到吃饭拉屎不露面,无论是谁都不准进他的屋子,逢人也无话,问也不多答,想什么干什么谁也不知,整条街有他没有他一个样儿……可凡人不能免俗,到了剃头的日子,这老头就招呼张老善进院,为他把辫子精心梳洗整理一番。
往来如此,这二人也就有了些话聊……
擦擦擦!
张老善一边用磨纸打着剃刀刃,一边嘴不闲着,张口说道:“你说这人活在世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张嘴!两只手都是为嘴长的,一天不忙乎,嘴就得饿着……现在世道变了,有吃官饭的,有吃洋饭的,可咱们人家吃什么?专吃‘猴子们’手里掉下来的‘枣儿’,捡来的吃不着新鲜……”
“人活世,明处乐,暗处歇!”
老头开口回话道:“热天躲在阴凉地界打盹儿,冷天就躺在阳光的地界睡觉!”
“您说的这叫享福……”
张老善瞧着刀子被擦锃亮,又用手摸了摸刀刃快了,便取下热毛巾,开始刮老头脑门上的新发茬。一面刮一面又说道:“……人生在世,热热闹闹,全靠折腾,官人们折腾品级权势俸禄,咱们折腾的是吃喝穿住买卖钱财。这世道也在折腾,你有心到茅坑里瞧瞧去,旧书都被擦屁股了,他们说这叫:革新除旧……咱不说别的,单说现在人人剃的都是分头、背头、平头,还有光头,再没有人留辫子了,我这行当快绝了……剃头带刮脸,刮脸都算赠的!”
老头听后眉头顿时皱成了‘干枣儿’,心里不是滋味儿。
紧接着,又听张老善继续说道:“你要说这辫子……早些年割辫子的那年头,一根根又粗又长的辫子都被人挂在铺子前卖,一个铜板买一根,全被人拿回家当蝇甩子……”
“啧!”
话未说完,老头身子突然一震,惊得张老善手上一抖,剃刀在头上刮破一道口子。张老善一愣神,赶紧用皂子沫将口子给堵住,不叫血出来,只刹的头皮好疼!
“您这是……”
张老善低头一瞥,握着剃刀不敢再动,眼瞧着这位老头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张老善心里暗道奇怪,不知自己那句话说的直,冲了这怪老头的心气。只见老头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什么,劳您继续吧!”
张老善又愣了一下,不再多说。随手将辫子解散,花了些功夫,用梳子梳洗好后,又重新打了辫子,抓起剪刀将辫尾细黄的发叉儿给修剪齐整,最后说道:“哎呦!我瞧着您这辫子根又散了叉儿,正好我有个偏方,好像是用麻叶,荨草……各三两,核桃去皮儿……算了,还是赶明儿给你抄一个吧!”
老头谢道:“有劳您了!”
噗!
张老善解下围巾,用热毛巾掸了掸裤腿,接下老头递过来的银元,揣进怀里。随后麻利地收拾好剃头担子,临出门时又朝老头拱了拱手,转身推门,一头扎进了巷子里……
咯吱!
一个时辰后,这间院门再次被人推开。那位打辫的老头换了一件宽宽绰绰的马褂,手里攥着一沓黄纸,径直朝城南走去。约近晌午,老头脚步不曾歇息,在城外的一片密林之中疾步穿行,林中之草长过身,岩石横乱。直至走到一处宽阔地,眼前面前葬有一座孤冷冷坟墓!老头走近跟前,用手拔掉碑前的野草,墓碑上的红字慢慢露出,上面刻着:
爱妻蓝心儿之墓!
“你还是老样子,我却是老了……”
老头弯腰坐在墓碑旁,叹气道:“走了这一路,腿脚酸的不行!……前日里,冥府急案催我过阴,走到一半路时,腿脚就软了,最后还是崔判命派五鬼抬我入阴的……你说这事闹的!”说到这时,老头稍顿了一下,又说道:“……后来崔判命问我在阳世可有妻室子女照顾,我哄骗它说无妻无子……其实他人不知,我与你早已结了冥婚!”
说话间,老头一时忧伤上了心头,拍了拍衣襟,慢慢站起身来,呲牙一笑,声音有些哽咽道:“你瞧!我临来时新打了辫子,免得你说我平日邋里邋遢的……”说罢,老头将攥着手中的一沓黄纸,正要往坟头上放去,可是手一抬,身子却一下子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眼瞧着坟头上——竟然印有一道深深的手掌印!
“大胆……”
老头心头顿时一震,惊呼道:“谁敢在坟上留掌印?”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一尖细的声音说道:“林木虽茂,无形可久,碑石虽固,无后可守!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此‘孤坟四煞’均已具备,恐怕再不过二年,葬在这坟中的尸身要生异动!”
“是谁?”
老头听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扭头一望,面前竟然站着俩人!
其中一位正是那位剃头的张老善,而他身旁不远处正站有一位少女。只见这位少女年约十八上下,面白如雪,双眸灵动,穿着一身灰素衫,肩头斜挎着一搭布包,背着一把桃木剑。少女先是用眼睛在老头身上扫视了一遍,随后张嘴笑道:“白老先生!你真是好眼力,竟然找到这么一块绝有的‘鬼地’来养尸!”
老头一皱眉,脸色怒变,叫道:“张老善,你……”
“呵呵呵……”
少女突然朗声笑道:“万万没想到,当年诛杀‘苗疆蛊师’麻祖,平息‘冥府祸乱’,被封鬼王敕封为‘阴阳通使’的白世宝道长,竟然成了哭坟头叹人生的老人家,风光不再……”
白世宝身份一露,当下怒道:“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好说!”
少女突然将桃木剑抽出,手心一甩,一道灵符径直朝白世宝掷了过来。口中急叫道:“小女子姓马,前来要你的狗命!”(未完待续。。)
第236章 情长难断
日月运行,四时而成,阴阳相错,万物而生;物以候之,六气终始,五行盈虚,行有分纪,周有道里,日行一度,月行有奇;五日为候,三侯为气,六气为时,四时为岁;原以至理,考以至数,垂事万古,无有差别;此名曰:节气。——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谁也没料到这小姑娘的胆子这么壮!
话不多说,张手就掷出一道灵符,跟飞镖似的,嗖嗖兜风,朝着白世宝的面门直轰过来……
嗖!
白世宝猛一斜身,灵符紧擦着鼻尖飞了过去。一招险避过,可白世宝的身子还拧着劲儿,来不及卸出去,险些栽倒在地上,多亏及时倚住蓝心儿的墓碑,才没有跌倒。“不服老不行,身子不跟劲走……”白世宝暗自叫苦,再回头扫了一眼那道灵符,顿时一惊,眼睛瞪的溜圆,惊叫道:“驱……驱魔龙族?”
正惊讶间,这位姑娘性子更冲,邪火四射。脚底用力一踏,飞身上前,将桃木剑在眼前一挑,又向白世宝的胸窝猛刺了过去!
“糟了,又犯病了……”
白世宝将身子一挺,正欲站直身子,顿感胸口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似被火灼烧一般,跟手在蓝心儿的石碑上猛地一抓,墓碑啪啪作响,好似要裂开……再猛抬眼一瞧,这位姑娘已经飞身近到跟前,白世宝咬着牙,心中急叫道:“偏偏这个时候,蛊毒也跟着来较劲!”
噗!
白世宝躲闪不及。脚没挪,头也没躲。索性将眼皮一合,好似非闭非睁非睡非笑。这姑娘见白世宝不躲不避。挺着身子让自己来刺,心头顿时一震,暗道奇怪。与此同时,手腕猛地一抖,木剑偏离了心窝,应声刺在白世宝的肚子上!
“你到底是谁……”
再瞧白世宝站立不动,右手扶着蓝心儿的墓碑,支撑着身子,左手紧紧捂着肚子。一根雪白辫子像是豹尾巴似的扫在胸前,衣襟上已染了一大片血红。离得近了,白世宝两眼直望着面前的这位姑娘,这才仔细瞧清楚……
这位姑娘身上的衣服看似素衫,却是针脚细腻,绣着素花琵琶襟,袖口镶着一道道花边,滚着素线。再往脸上瞧,美似花。拿眉眼五官画出来的花,说不出的好看,漂亮。白处雪白,黑处乌黑。红处鲜红,只是……眼神中露出一股冷寒的杀意!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
马昭雪!
白世宝一愣,抖着嘴唇。直磕道:“你,你是……”
“我是你的债主!”
这位姑娘口气极硬。眼神也是极凶,狠狠地咬牙叫道:“我今天向你讨债来了。我要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家破人亡?
这话叫人听得汗毛眼儿发凉。
白世宝回道:“生死我一个人,我来就是家来……”
“哦?”
这位姑娘把眼一瞥,瞧了瞧蓝心儿的墓碑!
“混账!”
白世宝心头顿时一震,怒声叫道:“谁敢惊了她安睡,我叫谁来陪葬!”
“是吗?”说话间,只见这姑娘打怀中摸出来一张符纸,冷笑道:“我知道你‘养’这尸花了不少年头,我这张符纸里面包了‘化尸粉’,打入坟里可叫她的尸骨无存……”
“你敢?”
白世宝手指猛地一扣,‘啪’地一声脆响,桃木剑应声短成了两截儿!
呯呯呯!
与此同时,顿听三声枪响!
再见这姑娘身子一抖,其中一枪正打在她的胳膊上,顿时鲜血直流,素衫被打穿个血窟窿。话不容缓,打林子里冲出来四个人,只见个个都是身穿一码灰布黑衫,高脚白袜,头上扣着卷沿的黑礼帽,外套断襟坎肩,脚步飞快,眨眼边跑到二人面前,唰唰唰,把枪口抵在那位姑娘的身上!
白世宝一惊,急忙声拦住道:“慢着,别开枪!”
“住手!照白老先生的话来……”
一声落下,从白世宝身后走出来一人。这人身穿深蓝西服,打着领结儿,脚上蹬着一双棕色尖头包脚,中间白色的镶拼色三节头的牛皮鞋,迈步走到白世宝面前,把头一扎,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让白老先生惊恐了!”
白世宝一愣,忍着伤口拱手回礼,问道:“你是?”
“在下宋德忠,乃受我家委.员委托,特来拜见白老先生,并送拜贴问安……”宋德忠一边说,一边打怀里掏出来一张拜帖,躬身给白世宝递了过去……
“拜帖?”
白世宝接过在手,打开一瞧,眉头顿是一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怎么是他?”
宋德忠瞧着白世宝皱眉,当下感觉不妙,怕不是好兆,便急忙躬身说道:“我家委.员寻白老先生已有多年,不久前才打探到白老先生的下落,只因委.员公务繁忙,实在是无法抽身来迎,只好派在下前来迎白老先生到沪,与我家委.员一聚!”
“上海……”
宋德忠微微一笑道:“正是!”
白世宝听后皱了皱眉……
白世宝这辈子与人与鬼都打过交道,看到的假笑比真笑多,听到的假话比真话多,心里也多了个心眼儿了……当下并没有应口,而是捂着肚子走到那姑娘面前,皱眉说道:“姑娘……我有话问你!”
“……”
“你怎么会用‘驱魔龙族’的符咒……马魁元是你什么人?”
这姑娘咬着牙,没吱声……
白世宝有气在鼻子眼里,肚子里没气,又说道:“姑娘,你听我说,我和马魁元有来有往,也算有段交情,我不知……”白世宝这话刚说到一半,便见这姑娘咬牙叫道:“今日我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害死了我母亲,我生,杀不了你;我死,做鬼定饶不了你!”
“什么?我害死了你母亲?”
白世宝一愣道:“你母亲是谁?”
“马昭雪!”
“啊……”
白世宝听后惊得眼睛瞪得溜圆,顿有所悟,心中暗暗叫道:“难怪刚才看她时,隐约感觉有些面熟,万没想到她竟然是马昭雪的女儿……”想到这时,白世宝追问道:“我已隐居了近二十年,这期间未曾与你母亲见过一面,如何说我害死了你母亲?”
“住口!”这姑娘气的手直抖,嘴唇发紫,指着白世宝的鼻子怒骂道:“恶毒人歹毒心,我狠不得将你的心剜出来,看看是黑是红!”
白世宝脸色铁青,眉头紧皱,干咳不止。
“嗯?”宋德忠一见白世宝动了怒,当下朝那四位递了个眼色。‘啪啪啪啪’四人拨了枪栓,抵在姑娘的头上就要开枪……
“慢!”
白世宝摆手叫住,摇了摇头说道:“留她一命,放她走吧!”
“这……”四人一愣,相顾对望。就在这时,这位姑娘猛地站了起来,一边捂着胳膊,一边朝白世宝叫道:“不用你来装好人,我马小玲不买这个账,我赌咒,不杀了你誓不为人!”说罢,转身朝瘫在地上的张老善蹬了一眼,便一头扎进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马小玲?”
白世宝瞧着姑娘的背影怔怔发愣,好自独立在深谷之中,眼前一片空空流云。心中暗暗思忖道:敢情这姑娘为什么从了马昭雪的姓氏,难道是她父亲家的根扎在了马家?她说我害死了马昭雪,这话又是如何来解?
白世宝越想越犯头疼!
这时宋德忠走上前来,轻声问道:“白老先生……你看这人用不用……”
“随她去吧!”白世宝摇了摇头,再低头时,瞧着整个衣襟上和手掌满是鲜血,顿时叹道:“岁月不饶人,我真是老的都不中用了……”
宋德忠见状,急忙朝四人叫道:“快扶白老先生去包扎伤口!”
“就不劳烦各位了!”
白世宝跟手打住,慢慢定了神,随后拱了拱手,慢慢说道:“如今国.难日深,我白某人老了,效国无力,但求早日超脱,劳烦你回去告诉你家汪委.员,其心意我受领,只怕不能前往……我白某人已是快进棺材的人了,如果半路上生急病,死在途中,那可就糟糕了!我家在这里儿,尸骨不想抛在外乡,死在外地,成为野鬼……”
宋德忠笑道:“请白老先生放心,这一路会有医护陪同!”
白世宝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确身有祸病,恐难治愈!”
“哦?”
宋德忠一愣,追问道:“何病?”
“既然如此,你就放开眼瞧吧!”白世宝见推脱不过,当下将衣扣儿慢慢解开,把胸口露了出来……
宋德忠顿时一惊,急问道:“您这是?”
“蛊毒!”
“蛊毒?”
“没错!”白世宝解释道:“这种蛊叫做‘阴阳血蛊’,是一种‘绝蛊’。凡中此蛊之人,一旦发作便发狂发躁,不能自控,人死后这种血蛊才会透体而出,到时死者的尸体会如同稻草一般干枯……另外这类血蛊的最可怕之处,是中蛊者会随时暴毙,与中蛊者接触之人,均会受到牵连,一旦到达时日,与中蛊者接触之人便会七孔流血,暴毙身亡!”
“啊……”
那四人听后惊的连连退步,只有宋德忠却是站在白世宝不动身位,张口笑道:“白老先生,您可曾听过‘九菊一派’吗?”(未完待续。。)
第237章 九菊一派
女命八字,以柔为本,以刚为刑,不宜太旺,气禀中和;日主旺相,夺夫福寿,克夫妨亲;月令休困,安于本分,善于持家;女忌星混,夫星之盛,明暗焦急,生淫讹乱,人如其名,水性如花,人人可采,难以言喻;此名曰:女命。——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当叮叮……
一辆胶皮轮子的东洋马车正在路上行驶,车夫不时摇下铜车铃,示意行人避让,不时扬鞭架马,飞快急奔。一个时辰后,这辆马车在一座住宅门前停下,车夫跳下马车,将车门打开,从车内钻出来一男一女!
先瞧这位男人,年约四十岁左右。身穿一身黑色西装,铮亮的皮鞋一尘不染,脸窄瘦黄,带着一副宽厚的眼镜。再瞧身旁这位女子,三十岁上下,一身墨黑的外套,面白敷粉,嘴唇深红,盘着发髻,脚上穿着白色布袜,踏着一双木屐,走起路来犹如花枝摆动。
“藤田先生!”
此时大门已被打开,有人迎身上前,在二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弯腰笑道:“我家委.员已经等候多时,里边请!”
男女二人点头回敬,跟着这人迈进院子里。宅院子极大,种树栽花,极是雅静,石砌的行道弯弯曲曲,颇有画意,一旦扎身进来犹如漫步花园一般。未走几步,便见前方摆有一张大茶桌,茶桌上放有一口紫砂茶壶和几个青瓷茶碗,有一人正坐在这里喝茶恭候!
这人正是汪.精卫!
咔嚓!
汪.精卫一撂茶碗,急忙起身。拱手笑道:“藤田少佐,您能前来。兆铭倍感荣幸……”
“不敢当!”
这位藤田少佐在中.国生活多年,嘴巴里能嚼出一口流利的中文。当下回敬过去。汪.精卫再向藤田身旁这位女人一看,便问道:“这位是……”
女子微微一笑,深鞠一躬道,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藤田少佐在旁向汪.精卫引荐道:“这位是:秋菊光子,她是日.本‘九菊一派’的阴阳师!”
“九菊一派?”
“是的!”
藤田解释道:“在日.本,‘阴阳师’有很多流派。其中名气最大的共有两派,一流派为星象占卜,名叫:‘千鹤一派’,另一派为法术祭道。便是‘九菊一派’……‘九菊一派’原名叫做:‘秋菊一派’,是因秋菊家族的秘传之法而得名,后因祭道时会动用‘红黄白墨紫绿橙棕粉’九种颜色的菊花,又称为:九菊一派!”
汪.精卫听得连连点头。
这时,藤田又在汪.精卫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悄声说道:“裕.仁.天.皇对‘九菊一派’非常器重,逢节日国祭都要请‘九菊一派’的阴阳师到京都去送‘灵火’!”
“快请坐……”
汪.精卫听得心喜,连忙弯腰伸手请二人入座,随后叫道:“看茶!”跟手便有下人在旁伺候。沏茶倒水。秋菊光子接过茶碗并没有喝,先是打怀里掏出来一朵金黄的菊花来,摘茎取叶后,将正朵的菊花丢进茶碗中。汪.精卫看的惊奇。不知何故,再瞧这位秋菊光子,举手投足间美艳无比。都好似一尊冰美人。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嚷道:“邪气!邪气!”
汪.精卫眉头一皱。只见身旁跑过来一人,趴在他耳旁悄声说道:“先生。他到了!”
“哦?”
说话间,见有下人引着一个清瘦的老头走了过来。藤田少佐瞥眼一瞧,只见这清瘦老头留着两撇小胡,好像鱼鳔粘在鼻子下边,身穿一件银灰色的大素袍,头戴玄色方巾,乌鞋净袜,淡雅爽利,步轻无声,好似天上风吹云飘,抬腿撩袍,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近到跟前!
“藤田少佐!”
汪精卫嘴角一笑,向藤田少佐和秋菊光子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张天师,算卦看相瞧风水无所不能,一身功夫,还能施展法术驱鬼捉妖。他在此地‘名大价高’,不是疑难大症,马车轿子来接来访,轻易不出头露面,不动能耐!”
“幸会,幸会!”
佐藤少佐听后,连忙起身弯腰鞠躬。可是这位张天师没拿正眼瞅他,将衣襟撘腰一插,眼睛瞟左瞟右来回乱瞧,打眼在院内一扫,口中叫道:“邪气!”
汪.精卫问道:“哪里邪气?”
张天师下巴轻轻一点,眼睛一闪,朗声叫道:“刚一进来就觉得这里邪气太盛,眼下仔细一瞧,毛病不少!”说话这当儿,藤田少佐瞥了一眼秋菊光子,秋菊光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又听张天师继续说道:“但凡有人找我看宅,有话不直说,我算是白来。既然你信得过我,我若是把你蒙在鼓里,这就是我没德了,你要问我哪里邪气,无论我说什么,你耳朵都得接着。”
汪.精卫陪笑道:“我的宅子哪儿不对,天师只管说。”
张天师面皮糙,一动嘴巴满脸褶子跟着动,声调干瘪,没高没低没顿没挫,张嘴就是说道:“咱们先说地面,哪高哪低最有讲究,沾吉便是吉,沾凶便是凶。前头地面高,后头地面低,还往后倾,这是大凶!”
啪!
一边说着,张天师一边掏出一块带把儿的八卦罗盘来,摆在地上,口中不停道:“单看地势还不成,再要看看庭院各处,各间房子的地形地相,各方各院各有各的视法,这里头讲究大了,错一点不成,差半点也不成……打八卦盘上看,你这宅子是离命,属九紫火星,大门要是开在东边,叫震门,最好,木火相生,一门高贵,可惜大门开在了南面……”
汪.精卫问道:“您瞧着要怎么办?”
“要我说……”
张天师将八卦罗盘一收,揣近怀里,张口说道:“先改门,再动地势……地势最忌讳四边高中间洼,好似水盆,中间往下塌,阴气中间聚,住在里面必是人相斗,事不宁,邪气湿气妖气作怪,到头来家破人亡;眼下快些拔高,将凹地垫土,少则三寸,多则半尺,要害之处不动的话,动别处没用!”
“哦?”
汪.精卫一愣,没听说过这个。当下吩咐下人取来一盘银元,递了过去,口中说道:“垫土改门太过于麻烦,我知天师身有本事,不知能否画张法符,镇镇我这宅子?”
“这也不难!”
张天师收了银元,叫人搬来一张长桌,铺上两张黄纸,接头并齐,用镇尺压牢。随后眼睛半闭,略略凝神,跟手打怀中掏出一杆大笔,咬破中指,血在墨砚中滴了两滴,叩齿三声端起清水碗含了一大口,朝东打个喷嚏喷出来。口中急念道:“赫赫阴阳日出东方敕书此符扫尽不祥口吐三昧真火降伏妖魔急急如律令……”
念罢,张天师猛一扬笔,好似有风吹送。顷刻间神化气,气入笔,笔走人走。笔头一扬一住一抬,当下横走六步,把身子一收,没吱声,好似有风吹拂衣襟,当真有神。张天师跟手一抖,将两纸大符在胸前一展,正是两道‘敕令火驱鬼真咒’!
汪.精卫见后嘴角一笑,高声叫道:“好!”
啪!
正说话间,秋菊光子突然伸手在茶碗上一指,只听‘啪嚓’一声,泡有菊花的那口瓷茶碗突然裂出一道缝儿,汪.精卫低头一瞧,碗中的茶水已经冻成了一块冰坨。与此同时,张天师手上的两道符纸也被应声断成两截儿!
“嗯?”
张天师眼睛朝秋菊光子一闪!
俗话说:破符如破法,这等于到踢卦摊,砸面子。张天师当下动了火,怒声叫道:“你这点秽气,也敢在我面前放?”说罢,手指一抖,催出一团阴火在手上,跟手猛甩,阴火朝桌上的茶碗径直轰了过去!
咻!
秋菊光子没动身,嘴角微微一扬,只见茶碗突然腾在半空中,径直朝阴火撞了过去,‘咔嚓’地一声,茶碗粉碎,便将一团阴火冲灭,随后一块冰坨在空中旋了一圈,又落定在茶桌上!
“神了!”
汪.精卫看的惊奇,不禁叫出声来。
再瞧张天师,在旁憋得满脸通红,赌气道:“好丫头,天师本想哄你玩玩,你竟然不知好歹,动真格的了,别怪我不客气!”说罢,猛一拱手,又朝汪.精卫说道:“先生!俗话说:哪丢了面子哪里找,今儿我来的匆忙未带家伙,请先生留住这二位,候在这里稍等片刻,别走,我去去就来!”话音落地,张天师撩衣抬腿,带着怒气,一溜烟的跑了……
“哈哈哈哈!”
这时佐藤少佐站起身来,朝汪.精卫笑道:“先生这是在哪里找来的天师?”
汪.精卫脸色没红没臊,他自有用意,如今见秋菊光子露了一手,当下笑道:“光子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厉害厉害!”秋菊光子没笑没吱声,反而皱起了眉头,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冰块,只见菊花在冰块中慢慢缩成了一团,像是一朵未开花的鼓朵儿……
就在此时,有下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悄声回道:“白老先生到了!”
汪.精卫一惊,急叫道:“快请!”(未完待续。。)
第238章 投机谋夜
择穴从形,入葬从势,百尺为形,千尺为势;形势异相,朝从异同,势来形止,当葬其止,支葬其巅,垄葬其麓,卜支如首,卜垄如足;一阴既盛,一阳复生,下藏阴杀,上临煞风;棺如此葬,必遭灾至,暴败连祸,阴阳连患。——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这‘请’字一落音,抬眼便见着角儿了!
只见宋德忠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头。这老头穿了件白纺褂子,褶子好似刀裁一般齐,偻背弯腰,清瘦脸白。一根雪白的辫子垂在胸前,抬腿撩袍,迈步好似有阵清风吹迎……
“白先生!”
汪.精卫急忙起身迎上前去,连连拱手拜道:“兆铭与先生多年未有相见,心里想念之极,四处寻找先生下落,不负千番苦心,终于探得先生的消息,特派下人前去拜请……今日您能前来,实在荣幸之极!”
“实不敢当。”
白世宝拱手回道:“我本归隐埋名,不想再多问世事,可惜你我情义未尽,到头来还是要见这一面的!”
就在这时,秋菊光子朝身旁的藤田少佐轻点了下头,使了个眼色。佐藤少佐当下会意,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白世宝面前,深深扎了一躬道:“久闻‘阴阳道派’白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这位是?”
白世宝一愣,瞧着这人有点面生,不熟。
“我来介绍一下……”汪.精卫在旁引荐道:“白先生。这位是‘日.本.陆.军元帅府参议少佐’藤田尾郎先生,也是兆铭的好友。今日前来只为一睹老先生的尊容!”
“怎么,他是日.本.人?”
白世宝一惊。眉毛皱得紧紧的。
藤田少佐颔首微笑道:“白老先生,初次见面,您对我还不够了解,我虽是日.本.人,却在中.国生活了多年,吃百家饭喝百家水烤百家火,说起来也算是半个中.国.人……”
“你说‘吃百家饭’?”
白世宝听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白先生……”汪.精卫见气氛有些尴尬,正要赔笑说话。却见秋菊光子端着一碗茶。面露微笑,走上前来屈身递给白世宝,口中叫了一句:“多嗖!(请)”
白世宝一愣,不知为何这姑娘一见面就跪下奉茶。一时间,恐**份,又不好折了这姑娘的面子,便伸手去接……
嘶!
白世宝这一接不要紧,顿感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气,顺着手臂往心口猛扎。低头一瞧。茶碗中不是水,是冰!冰里面正冻着一朵金黄的菊花!
“道术?”
白世宝身子一震,舌抵上腭,神意照体。一股心火‘轰’地涌了起来。丹田顿生一股暖气,气再打全身一走,意与气和。意动气行——当下全身舒暖过来,好似刚缓好的冻梨。再瞧紧握茶碗的手。‘呼呼’冒着一团热气。
茶碗中的冰慢慢溶化,眨眼间又变成了热气腾腾的茶!
咕噜!
白世宝端起茶碗。仰脖啁了一口,随后低头向秋菊光子说道:“九菊一派,早有耳闻,幸会!”
秋菊光子点了点头,微笑回礼。
白世宝端着茶碗,冷笑一声道:“我们中.国.人最讲礼数,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敬的茶我喝了,我也回敬你一杯!”说罢,手心一翻,将茶碗倒了过来!
这一手,正是敬鬼的礼……
赫……
秋菊光子手法及快,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一朵深红色的菊花,捧在手心去接这碗茶水。菊花瓣儿在掌中一展,好似吸水的法器一般,将整碗的茶水不滴不漏地全都接了下来。紧接着慢慢抬起,在嘴边呷了三口,分饮而尽,最后秋菊光子朝白世宝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道:“啊里嘎到,高在一马思……(回谢!)”
“嗯?”
白世宝见她当面露了这一手,心中暗暗叫道:“敢情这是个硬茬儿”。
就在这时,一位下人走到汪.精卫身旁,说道:“先生,酒宴已备妥当!”当下汪.精卫朗声一笑,便引着白世宝三人径直朝宅厅中走去……
菜肴满桌,酒飘满厅。
一张柚木圆大桌的四周,放着三把红木靠背椅,上方特意端放着一张太师椅。太师椅上搁着两只垫子,一个是坐垫,一个是腰垫。汪.精卫笑容可掬地弯腰伸手,将白世宝请入上位。不一会儿,汪.精卫站起身来,以主人的身份祝酒道:“白老先生德高望重,今日来此一聚,乃兆铭万分之荣幸!……兆铭今日特备浊酒数杯,聊表仰慕之意,祝白老先生健康长寿……”
白世宝没多说,将酒泼了一半,一扬脖灌了下去,一股浓烈的酒劲儿冲鼻又冲头。
这时,坐在身旁的藤田少佐举起斟满花雕的细瓷杯,站起身来,向白世宝微笑道:“在下久闻白老先生道法超群,方才一见更是令我钦佩不已……我以大.日.本.帝.国.陆军参议少佐的身份,盛情白老先生担任我们的‘参议顾问’,希望白老先生万不要推辞!”
“这个……”
白世宝先是一愣,随后颤颤巍巍地站可起来,哆哆嗦嗦地端起酒杯,慢慢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白某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恐怕……”说到这儿,白世宝一摆手,袖管将面前的酒瓶拖倒,‘啪嚓’一声,酒瓶落地摔得粉碎,白酒撒的满地尽是!
身旁伺候的下人见状,连忙跑过来扶稳白世宝。又听白世宝磕磕巴巴地说道:“失礼了……你瞧,我身体实在是不行,这一路赶得急,没落下休息,现在不用说站起来,就连坐上一个钟头也不行!”白世宝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身子,有点站不住似的……
藤田少佐听后皱了皱眉,瞧了汪.精卫一眼,又说道:“如果白老先生不肯出山,可否‘荐贤’一位?”
白世宝故作思忖一阵,随后笑道:“想来想去,有一人正对你们的胃口!”
“是谁?”
“麻祖!”
藤田少佐愣道:“这位麻先生是……”
白世宝朗声笑道:“他是苗疆蛊师,蛊术超群,炼就百蛊,百毒不侵!不但能放蛊治病,还能施蛊催人性命,培蛊施毒,以毒喂蛊,无所不能,符蛊摄取人魂能附在草木之上,正是蛊术大乘卓绝之人!”
“好!”
藤田听后顿时大喜道:“白老先生可知,这人现在何处?”
“不知。”
白世宝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
藤田少佐一愣,刚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又被白世宝的话把他打入了**阵。
“白老先生,您言过了……”汪.精卫在旁听得是心头猛震,皱眉紧皱。他心里清楚,白世宝口中说的这位‘苗疆蛊师’早就被他杀死夺魂了,要上哪里去找?摆明着在逗藤田少佐的乐子……当下,汪.精卫朝下人眨了一眼,开口说道:“白老先生喝多了,快扶近他屋内休息!”
“不多!”
白世宝猛一摆手,朝着汪.精卫摇着头说道:“小子……当初我在酆都救你还阳,是盼着你成器,都说‘铁杆庄稼倒了’我激励你闯出一条路来,只希望你能为世间造福;可今儿,我却碰着一个唱花脸的后生,并不是当初的那位了……”
汪.精卫把脸一沉,问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话?”白世宝皱眉叫道:“我说一千,你道一万!别的我不懂,我就知道:‘自家’的事儿,容不得‘外人’掺合!”
汪.精卫当然听品出了这话的意思,心中暗道:“我正欲在此地另立.国.民.政.府,急需要藤田少佐的扶持,眼下可万万不能叫他给我搞砸了……”当下汪.精卫又急喊道:“来人!白老先生喝多了,快扶进房间休息!”
汪.精卫的这话,把白世宝的心说凉了。白世宝颤颤站起身来,朝藤田少佐拱了手供,笑道:“不好意思……”随后也没瞧汪.精卫一眼,便跟着下人到房间休息。汪.精卫精心准备的一场酒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夜晚时分,有下人敲门,前来整理床榻。又打来水让白世宝洗了脸,劝他早些睡下。白世宝松了辫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盘算了好一阵,终究没有盘算个妥当的办法来……
“我既然来了,不能就这样回去……”
呼!
白世宝正想到这儿,忽感窗外似有一阵邪风掠过,紧接着窗户前蹿了一个黑影来。白世宝一愣,瞥眼一瞧,像是一只野猫,跳到窗台上趴着不动。眨眼之间,这只猫影却又变得越来越大,黑影慢慢骑上墙头,来回转动一阵后,又笨手笨脚地溜下墙根!
“怎么?”
白世宝慢慢坐起身来,眉头一皱道:“这个宅子不净?”
“的确不干净!”
屋外突然回了一嘴,只见黑影也越来越近窗口,后又说话道:“这宅子西跨院的经房连喜房……这可是犯了大忌!你知道……喜丧相连,喜不冲丧丧冲喜,喜事早晚变成丧事!”
这句话长,白世宝听得是清清楚楚,当下卸下顾虑,面露微笑道:“你既然来了,就露个面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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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老狐说女
山川小异,风土不同,**晦明,人情物理,一行善恶,一时殃祥,忽移常变,造化难测;富贵贫贱,寿夭穷通,门第世德,诸事命运,难以法绳,毫厘千里;天生常理,阴阳变故,自不能废,亦不能逃;此名曰:阴阳常变。——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屋内的床榻和窗口离得远,黑糊糊的看不清。‘含含乎乎’只传进来两三句寒暄话,窗棂上的黑影便慢慢移到门口处,抬手推门,门儿‘吱呀’一声开了!白世宝的面色顿时透出红光,眼睛也慢慢一弯,眯成了一道缝儿。
眼瞧进屋的这位……
连鬓的胡须根根雪白,面黄油光,人身狐脸。脚上蹬着一双麻草鞋,身穿一件棕色宽绰大玄袍,遮了半截身子。屁股后,一根粗绒的狐狸尾像是扫帚似的,直拖在地上扫着踩过脚印。没错,它正是‘驱魔龙族’仙家堂口的胡三太爷,老狐仙!
“狐兄!”
老狐仙迈进屋后跟手将门关上。随后眨了眨眼皮,转着眼珠子先是打屋里观瞧了一阵,最后瞧准一张梨木大椅,猛一甩袖子,长须随着一飘,屁股落定,张口叫道:“小子……总算叫我扑到你影了!”
白世宝微微一笑道:“怎么,你找我有何事情?”
“我有话要跟你说……”老狐仙拎起桌上的一口茶壶,嘴对着嘴儿‘咕噜噜’灌了两口,然后一抹嘴巴开始说道:“我这辈子叫你粘上了。以前的事儿咱就不提了,那是大小姐心甘情愿,我也没辙。弄不好里外受气,哑巴吃黄连……单说眼下,我只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见着过一位年轻的姑娘?”
“年轻的姑娘?”
白世宝当下一愣,直问道:“你说的慢些详细些,什么姑娘,长个什么样儿?”
“长的跟你一个样儿。”
“跟我一个样儿?”
白世宝听得发懵。慢慢皱起了眉头,再凝神瞧了瞧老狐仙,满脸疑惑地问道:“狐兄。我怎么听着糊涂,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若是有这么一位姑娘前来找你,你万万不可伤着她!”老狐仙顿了顿后,又慢慢说道:“因为……她不单是‘驱魔龙族’的传人。更是你白世宝的后人!”
“我的后人?”
白世宝陡然一惊道:“我从未娶妻。哪里来的后?”
啧!
老狐仙一吸冷,浑身抖了抖,急叫道:“怎么?你装傻有瘾,还是当真不知道?”
白世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老狐仙见状,又一愣,急叫道:“怎么?你不知道当初我家大小姐肚里有了你的孩子?”
“有……有什么?我的孩子?”
这话好似一道惊雷,轰的白世宝浑身发软。头皮发乍。一时间,不知事打哪儿起。话打哪儿说,孩子又是打哪儿出来的。嘴上直抖,说话‘含含糊糊’好似嚼着一块热豆腐,磕磕巴巴地叫道:“怎……怎么会?我和马昭雪从没有过那事,哪里来的孩子?”
“天上掉下来的!托梦投来的!你这么一把年纪,胡子比脸白,怎么什么都不懂?”老狐仙睁圆了眼睛,怒瞪着白世宝,嘴唇直抖道:“当年力战边魁时,你与我家大小姐性命不保,后得胡九方道长用‘阴阳双.修’,以‘女子丹经,男子丹精,阳混入阴,阴混入阳,以血为介,牵动阴阳’的‘双.修法门’才保全你们二人的性命……”
老狐仙一口气把当年的‘事儿’兜底一说,好似竹筒倒豆子,一下子全讲了出来。听得白世宝身僵眼直,好似坠入无底深洞,脑中更似‘黑天黑地昏天昏地没天没地’的一片空白。顷刻间,脸色如白纸!
“这么说……”
白世宝稍作回神,慢慢捋顺思路道:“一十九年前,那位胡道长借用‘阴阳双.修之法’在救我们性命的同时,让马昭雪怀了我的孩子?”
“正是!”
老狐仙点头说道:“以阳补阴,以阴生阳,‘阴阳双.修’就是‘男女双.修’!……当初叫你收了我的那颗‘夜明珠’,就是有心将我家大小姐的终身托付于你,叫你好好照顾我家大小姐。谁成想你却‘一走了之’,再也找不到你的下落……若不是大小姐临终前吩咐我不要难为你,今儿我非得刹刹你的邪气!”
白世宝问道:“马昭雪如何‘走’的?”
问到这儿,老狐仙咬着牙,硬叹了一口气道:“大小姐先是被你一气,心火急涌,留了病根,又在三年前受了一场风寒,当下就没了精神。四处寻医吃药,药下肚后立时管用,可刚缓上气儿,挺不了几天,病再一来,还使那药就不成了;最后……”
白世宝听后默默不语,过了一阵,开口问道:“不瞒你说,这事儿我有些心亏。你能告诉我,她葬在哪里吗?”
老狐仙摇了摇头道:“大小姐是家师马魁元亲手葬的,‘驱魔龙族’一脉有家族隐秘的墓穴,这个墓穴坐落何处,外人都不知道……”
“……”
白世宝顿了顿后,又突然一惊道:“对了,这孩子是不是叫做:马小玲?”
“没错!”
老狐仙当下站了起来,急问道:“怎么,她来找过你?”
白世宝点了点头,说道:“半月前,我在京城撞见过她……当时我见她与马昭雪有些连相,又见她使用‘驱魔龙族’的符咒之法,便猜定了几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我的女儿……”
“龙族符咒?”
老狐仙一惊道:“怎么,你和她交手了?”
“她无大碍……”说到这里,白世宝收了声,心里有些不快。低下头来心中暗叫道:“天缘难说,没料想马小玲竟然也走了她母亲马昭雪‘弑父’的旧路……”老狐仙在旁好似猜到白世宝的心思,便说道:“这个也不能怪她,她打小没你在,现在又失去了大小姐,小小年纪满心苦楚,怎么能咽得下?”
白世宝突然抬头问道:“是不是马魁元在马小玲面前使邪,说了些什么?”
“这个不能……”
老狐仙摇头道:“不管怎么说,你是马小玲的亲生父亲,也算是我们‘驱魔龙族’家族的女婿,家师马魁元再怎么恨你,也不会叫他外孙女去杀你,这种苦他早就尝过……在事情没弄清之前,我们也不好乱猜,以免误会了家师马魁元!”
“不成!”
白世宝慌忙起身,穿衣穿鞋,口中急叫道:“我得去见她!”
“等等!”
老狐仙一把拦住白世宝,张口急道:“我知你身为人父,却未尽半分养育……可你小子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不开悟?”
白世宝愣道:“什么意思?”
老狐仙解释道:“你要去哪里找她?甭说是你,我都找不到她的下落……再者说,我猜她肯定比你更急着相见。既然先前她能找到你的住处,相信很快也会打探到这里,她可比你精明!……依我看,你莫不如就在这里候着,免得东跑西跑,耗着她的精神!”
白世宝听后连连点头,这才停住。可是住口却没闭嘴,张嘴倒气儿,又急叫道:“糟糕!这里她可不能来!”
“我知道!”
老狐仙一笑,截住白世宝的话说道:“现在你这位朋友现在跟日.本人勾上手了,这种地方可是比闹鬼闹虫热闹多了……”
嗖!
白世宝急走到门口,将门推开一道小缝儿,瞧着挺大个宅院黑静静的,没人影,狗影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扭头朝老狐仙问道:“怎么,你听说什么了?”
老狐仙冷笑道:“你不问世事,难怪不知你这位朋友的名号能震疼耳朵……你更不知他身旁带眼镜的那位主儿是什么背景吧?他可是日.本.陆.军的探子,他们来这里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世宝一皱眉问道:“什么勾当?”
“卖.国!”
“啊!”
白世宝心头猛地一震,脑门上又多了几条深沟。只听老狐仙继续说道:“还有那女的……道法奇特,见也未见过。刚才我来时,围着宅子饶了一圈,观了地形地势,忽见她门窗上都插着一朵朵的菊花,没香没味儿,什么花没香味?纸的!好像‘辟邪打鬼’的符纸似的,看一眼我就眼花,阴气不阴气?……我猜他们这股邪劲儿使到头,非端了你不可!”
白世宝点头说道:“吃饭时,他们曾邀我做什么顾问,我没应承……俗话说:人生在世,七情六欲,八财九权,能控则清,能放则空;为了这点私欲叫我去卖.国当汉.奸,最后落得天下人辱骂,算是万万不可!”
老狐仙回道:“这话你应的好!”
白世宝点头道:“别看我白世宝虽老,没糊涂也没白活,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
“好!”
说到这儿,老狐仙一拍白世宝,转身说道:“走——!”
白世宝问道:“干什么去?”
老狐仙一笑道:“我见你瞧个透亮!”
“透亮?”(未完待续。。)
第240章 狼心难测
太极天地,气动阴阳,流出五行,生化万物;阴阳妙用,难逃一理,刚柔之道,顺不可逆,济之以柔,不得其情,济之以刚,不奴其情;刚柔相济,不可制者,顺逆不齐,不可逆者;此名曰:阴阳相济。——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俗话说:床上闻风枕边吹,歹恶计来梁上窥。
趁夜。
老狐仙带着白世宝打算去摸摸底,瞧个‘透亮’。院子极大,前后左右像是四条街道,外墙直上直下,此时夜空无星无月,一片昏暗似要吞掉这间宅院。白世宝和老狐仙绕着墙根转了一大圈,最后躲在一处假山下的几块石头后面候着,好一阵子听不见动静……
白世宝心急,忍不住张口问道:“你把我拉到这里来看什么?”
“嘘!”
老狐仙悄声回道:“你别出声儿,人家可长着耳朵。”
哒哒哒……
说话间,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像是木头梆子硌着石头子响儿。老狐仙一惊,急扯了下白世宝,叫道:“悄声,人来了!”
白世宝把气一沉,急蹲下藏好,一动不动。扭脸瞧见远处有盏烛光闪了过来,眨眼间,正见宋德忠抄着一盏纸灯在前方引路,身后紧跟着一人,正是‘九菊一派’的秋菊光子!
“是她?”
白世宝暗暗好奇,心中思忖道:“这么晚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正思忖间。只见宋德忠和秋菊光子脚步匆匆,打白世宝眼前一过。便径直朝院子的西北角走了过去。
“走!”
老狐仙猛地站起身来,朝白世宝急声叫道:“跟着他们!”
白世宝和老狐仙嘴不出声。脚不出响,一路不迟不远地跟在后头。瞧着宋德忠和秋菊光子二人拐进西北院后,再往北穿过两间屋子,最后走到一间敞屋门前,抬手拍门,门儿被人打开,二人一头扎进了屋内……
白世宝愣道:“这是哪儿?”
老狐仙朝周围一扫,悄声说道:“管它是哪儿,咱们跳上房去瞧瞧!”
嗖!
话音一落。老狐仙身轻脚快,找个墙角轻轻一蹬,没有半点声响,轻飘飘地上了房。白世宝一皱眉,叹了一口气道:“咱没这个能耐,临老爬房上墙的,这不是折腾着筋骨么!”说罢,抬头瞧见一棵歪脖树,一股杈子正搭在房脊上。当下。白世宝脚窝地,用力一点,攀着树枝也上了房顶!
白世宝和老狐仙蹑手轻足,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二人一齐趴在房瓦上。两个黑影一动不动,好似房脊上的两塑龙头!
“啧!”
没想到趴在瓦上好似受刑。白世宝上了年纪,不比年轻。趴一会还成,可时间一长。瓦片硌着胸脯、膝盖、胳膊肘阵阵作痛,哪鼓硌哪儿。虽说肚子是软的。可天黑露降,瓦片精湿精凉,一股寒气打肚脐眼儿往里钻……
白世宝正咬牙硬挺着身子,忽听屋内一阵‘支支吾吾’地有人寒暄对话。老狐仙朝白世宝使了个眼色,白世宝点头会意,当下咬破了中指,在身旁的方瓦上空画了一道符咒。随后嘴唇慢慢抖动,只见一块瓦片竟轻轻地掀开,没发出半点声响!
屋内的对话声往外扩,不差分毫地传了出来。只听有人问道:“还有靠的住的人么?”
另有人答道:“要几个有几个!”
“好!”
“……”
这当儿。白世宝朝老狐仙一皱眉,二人扎头往屋内一瞧——
只见屋内布置极其文雅,好似一间书房。屋中放有一张檀木大桌,桌上摆着茶壶水碗,文房四宝,铺着白宣纸。另有一口一人来高的山石盆景,石头缝里插着几盏灯,山石上下各有个脸盆大的池子,仿瀑布流水喷泉一般。拨去池口的塞子,池水打层层叠叠石面上,涓涓潺潺淋淋漓漓而下,再加上灯光一照,有光有影有情致有野趣,石头上纂刻着二字:洗心。
山石盆景旁坐着三人,正是汪.精卫、藤田少佐和秋菊光子!
只见汪.精卫一扭头,朝站在门口的宋德忠说道:“事不宜迟。德忠,你这就去跑一趟!”
“好!”
宋德忠点头称是,转身抄起纸灯,又一推门,飞快地走了出去。随后,便见藤田朝汪.精卫笑着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我希望能将‘大道’这两个字用在新.政.府的名字中!”
“这个嘛……”
汪.精卫皱了皱眉,轻轻地摇了摇头,回道:“藤田少佐,我知道你的用意,只是……如果以此来博取中.国百姓的好感,恐有不妥。殊不知,用这二字,中.国百姓会将‘大道’政.府称为‘大盗’政.府……依我看,莫不如叫做:‘特别政.府’!你觉得怎样?”
藤田少佐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后点头笑道:“无妨,可以照先生的意思来办!”
汪.精卫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另外,兆铭还有两件要求,需要藤田少佐务必转告天.皇,一定要满足我!”
“哦?”
藤田少佐愣道:“请先生说说看?”
汪.精卫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正色道:“第一嘛,这个‘特别.政.府’所属的人选,要全部由我一人来任命,希望日.方不得插手!”
藤田少佐点了点头,没应口,追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众人之言,恐生诟病。我建议将‘特.别.政.府’设在南京!“
“南京?”
“没错!”
汪.精卫将茶碗放下,慢慢解释道:“南京是中.国的四大古都之一,自古中原被异族所占领,汉民族即将遭受灭顶之灾时,通常汉民族都会选择南京休养生息,立志北伐,恢复华夏。当年南宋初立,群臣皆议以‘金陵’为都,以显匡扶中原之图,惜宋高宗无意北伐而定行在杭州,最后迫于舆论定‘金陵’为‘行都’……所以,南京一直被视为汉族的复兴之地,在中.国历史上有着特殊的地位!
“我之所以说这些,相信藤田少佐已经明白我的用意了……”
“我明白。”
藤田点头道:“关于先生的这两个要求,我会即快向天.皇奏报!”
“好!”
汪.精卫朗声笑道:“只要藤田少佐肯出力帮我汪某,此事一定能成!”
“……”
与此同时。
白世宝在房顶上眼珠子瞪得好似钟馗,阴着一副铁青脸,紧紧咬着牙根。顿感周围‘层层叠叠虚虚实实明明暗暗浓浓淡淡争争让让’都变得分明透彻了。白世宝心中暗叫道:“都说人生在世,终日争名夺利无用功,无常一到,万事皆空!……可今儿,汪.精卫这小子竟然在这里卖祖宗,卖.国,做起了汉.奸的勾当!……他的命是我救的,我这当儿就应该把他收给回来!”
老狐仙见白世宝脸色不对,当下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白世宝先沉下气来!
“另外……”
只见藤田将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瞥眼瞧了瞧汪.精卫道:“那位白老先生的事情,你看要……”
“请少佐放心!”
汪.精卫陪笑道:“我汪某人做事最讲实效,能为我们效力的便是我们的朋友。换言之,不能为我们效力的……我们就……呵呵呵……”
藤田少佐听后点头笑道:“好!”
“藤田君……”这时,身旁的秋菊光子向藤田‘叽里咕噜’说了一阵日语。藤田听后朝汪.精卫点头笑道:“我们光子小姐说:中.国的道法,无非是练丹符箓等等的奇技小数,远不及‘九菊一派’的法术,那位白老先生的事情,就交给光子小姐来处理吧!”
“混账!”
白世宝气的双手直抖,恨不得立即跳下去,一掌劈死这三人!
“这个……”
汪.精卫皱起了眉头,他原本没想杀掉白世宝,如今见藤田叫了真,当下便心起犹豫来。就在这时,汪.精卫忽听身后有阵碎碎声动。转过身子一瞧,门口处的地砖‘啪’地一声裂开,竟陷下一个大窟窿。正惊讶间,听见洞里面‘吱吱’直叫,汪.精卫站起身,径直走到窟窿前,刚要下手去掏……却见干草死叶破纸烂棉花都被拱了出来,打窟窿里钻出来一个小脑袋!
竟然是一窝刚下生的小肉耗子,还没长毛儿,乱爬乱动!
“耗子打洞?”
白世宝和老狐仙在屋顶上也是吃了一惊,相顾一望,各自摇了摇头。俗话说:男人心散,女人心专。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只听秋菊光子急声叫道:“乔到麻太!大媒由!(等等!不要碰!)”
“怎么?”
汪.精卫顿时变得慌张起来。就在这时,只听窗根底下有人咳嗽一声,闷声叫了一句道:“邪气,盗财挖错了洞!”
“是谁?”
汪.精卫一惊,打腰间拔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来,枪口瞄着窗,喝声叫道:“谁在屋外?”
又听窗外那人急声叫道:“呦!不好!”(未完待续。。)
第241章 贼鼠盗财
三阳为家,三阴为宅,阴阳合聚,家宅生气;青气主忧,诸事欠吉,白气主哭,家宅不宁;紫气东来,祥瑞降临,黑气不散,破财鬼怨;赤红气兆,远朋信至,黄气满屋,喜财得禄;三阴三阳,六气势发,吉凶灾祸,万事不离;此名曰:观宅气。——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门前烧香不拜佛,阴仇怨恨祭鬼魔;里外有人来窃物,夜里怪梦又还多!
嗖!
白世宝趴在房脊上探头一瞧,正有一道黑影打房檐下钻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往西墙角溜去……紧接着,又听‘咣’地一声,屋门被一脚踹开,汪.精卫端着手枪跑了出来,打四处一望,不见人影,口中急叫道:“来人!”说话间,四下里涌出来五六个下人,手上都攥着一把手枪,一阵风似的赶到!
汪.精卫瞪着眼睛,嘴里像是嚼着枪子儿,急叫道:“给我仔细搜!”
白世宝再瞧那黑影,脚底抹油,正溜在墙根下。抬脚爬墙,却笨的似头驴蹄,脚不知该往哪儿蹬。爬了两次没上墙,正要转身往后门跑时,却感后脖颈忽给人用手抓住,一提。身子挺起,脚跟打空原地转了一圈,最后‘扑通’摔坐在地上……
“张天师!——怎么是你?”
汪.精卫一愣。仔细一瞧,爬墙的这位留着两撇小胡,不是别人,正是头前请过来看宅的张天师!来去没换衣服,仍是头戴玄色方巾。灰色素袍。只不过眼下瞧着肩上多了三搭包袱,大小两个。外带一个被褥卷儿。这一身行头,看的汪.精卫醒不过味儿来。上下打量了张天师两遍。换了一副疑惑的口气问道:“你这是来?”
“哎呦!”
张天师脑门冒汗流油,头皮由红变白,眼珠子一转,当下扯个慌说道:“您来了,我真运气,省腿儿再找你说了……我自打这宅子一走,就心神不宁的,心想我既然收了先生的银子,就不能对不住您!”
汪.精卫皱眉道:“什么意思?”
张天师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顿了顿,张口说道:“先生,您放心吧!您这宅子打今儿起就算干净了。我今儿看见一条蛇道,从您房后穿过里院,绕过后花园假山,打后墙西北角那个缺口走了……头前没跟您说,怕扰了这蛇精,现在您院里‘狐黄白柳灰’一概绝迹,只有百十只大耗子。没一个成精的,放心放心……”
“哦?”
汪.精卫听后,冷笑道:“这么说,你这当儿跑过来是给我治宅的?”
“不假!”
“……”
世人常说:人嘴歪心不正。话就愈说愈邪乎。这一来,今儿所有邪乎事都有了来头,来头的来头。没人再去追。世上的事,本来明白了七八成。就算到头了!
太明白,反而更胡涂。
这位张天师有点能耐。全在嘴上,张口一串一串,听得懂又听不懂。他以前靠的是行医卖药发迹的,号称:‘张神医’。外面人传的邪,都说‘张神医’医术如神。后来新换了一位潘知县,潘知县也懂医,说他老婆病了,吩咐下人抬大轿将‘张神医’接去,‘张神医’截帐子给县太太号脉。只见他一捋袖子,三指头往寸关节上一搭,张口便说道:“恭喜大人,太太有喜了!”
潘知县听后顿时一愣,问道:“请问神医,这孩子是男是女?”
‘张神医’笑着说道:“回禀大人,脉上是贵子!”
潘知县说道:“不错,正是‘贵子’!”
唰!
潘知县跟手将帐子一撩,打床上跳下一个人来。‘张神医’当下傻了眼,床上躺着的哪里是太太,正是人家潘知县的大少爷!当下‘张神医’就被潘知县招呼衙役们拉到大堂,判他个‘假医行骗’,打了五十杖子,打得他屁股飞花,又将他的家抄了封了,不得他再行医。
再后来,‘张神医’来到此地。打一位相士手里学了几招,摇身一变,鼓吹成了‘张天师’。口有彩,又一传,都说‘算卦相面’这套五花八门,走江湖所道‘金批彩挂’,头一字‘金’就指相面算卦。像什么‘梅花易数’、‘马前课’、‘批八字’、‘黄雀叼贴’、‘坐地不语’、‘灯前神数’、‘奇门遁甲’,相面相骨相鼻相手相口相耳相痣,他都能耐,无所不通,无所不能。
‘金批彩挂’全凭说话,谁信谁愁,不信不忧。今儿张天师没心思说这个,抬手抱拳拱拱说道:“先生,眼下宅子干净了,您可放心安住……瞧着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咱就此告辞!”
“慢走!”
话音刚落,汪.精卫没吱声,身旁的下人拦阻道:“你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瞧瞧!”
“什么东西?”
张天师一惊,东西挪在面前,两个下人走上前要接手。只见张天师的眼睛瞪得凶,大吼一声道:“你们把我‘张天师’看成是什么人?我身上可没一件脏东西,不怕亮出来见太阳,你们别动手把我东西污了,我自己来……看吧!”刹时间,两个大包袱当众一摊,什么罗盘黄纸朱砂墨斗,什么零零碎碎大小符纸,‘稀里哗啦’地被扔在众人面前……
嘛也没有!
只见下人用手一指,叫道:“被褥卷儿也得打开瞧瞧,瞧清楚你好落个清白!”
张天师冷笑一声,使劲扯断捆被褥的细绳。一打开,中间有个蓝色包裹皮儿,四四方方包裹着一件东西。下人小眼一亮,好似一截蜡烛头,嘶声变了调儿道:“这是什么?”张天师全不当事儿,几下打开蓝包儿。原来是一个带水银镜的八卦盒,跟手‘啪’地扣过来,里面装着各种道旗星旗摊了一地!
仍旧——嘛也没有!
就在这时,藤田少佐在秋菊光子低语几句。秋菊光子点了点头,伸手一抓,张天师衣襟上的一个绯子扣掉在地上,随后拈来一朵白菊在手,弯下腰插在衣扣上,嘴里轻轻嚼了几句……
说来也奇,当下便听见一阵‘吱吱’叫声!
转眼间,不知打哪里跑过来一窝耗子,有大有小,小的嘴里各是叼着一块银元。另有两儿个头大的,用身子裹着一个钱袋,相互咬着尾巴,在地上打着滚儿,包着钱袋往前走……一直走到那朵白菊旁,探着鼻子用力嗅了嗅,最后将银元钱袋尽数丢在扣子上!
“这是‘鼠盗财’?”
汪.精卫一惊,扭脸一瞧张天师,叫道:“原来天师今晚前来,不是‘送宝’,而是‘讨宝’来了!”说罢,汪.精卫瞅着张天师哈哈大笑。这一笑,叫张天师受不住,浑身发抖,将手上的‘八卦盒’一摔,藏在‘八卦盒’暗层里的银元全都撒了出来,当下使劲一跺脚,叫道:“邪气!”
张天师脸一白,当面认栽!
就在这时,藤田少佐又走到汪.精卫身旁,悄声说道:“先生,方才我们在屋内谈话,可能被他听的清清楚楚,若是趁现在不杀了他,只怕传出去……”
“明白!”
汪.精卫点了点头,将脸一扭,朝几个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会意,抬手拔枪要毙了张天师,却见秋菊光子手指一弹,一朵紫色菊花,带叶带茎,径直朝张天师的面门急轰过去!
啪!
张天师见状,慌忙张手去抓,顿感掌中一冰,瞬间便是一阵剧痛!张天师急翻手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手掌已变成一团骨肉模糊的肉酱,白骨凸露,血花滔天,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当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口中惨叫道:“这……是什么道法?”
秋菊光子没搭话,嘴角微微一扬,好像有股邪意在其眉心舒展……
“丫,丫头……你别……别杀我,听我说!”张天师端着一只残手,不断地往后蹭着身子……心里清楚,刚才那一击,若不是险险避过,迎在头上恐怕必死无疑!而面前这位丫头的道术超群,他这点道行根本不是对手,若不快想个法子脱身,眼下只怕要葬在这里。
哗!
秋菊光子手一抬,手指间又拈出来两朵紫色菊花来。‘啪’地一声,将菊花攥在手里发力一撮,摊开一瞧,变成揉碎的细细花瓣。随后秋菊光子慢慢向张天师面前走去,挥手用力一撒,张口叫了一声道:“西内!(死吧!)”
嗖!
电光火石间,一道灵符打空中飞掠而至。灵符卷起一阵邪风,正将秋菊光子揉碎的花瓣吹散的到处乱飘……这道灵符刚猛,劲力极威,正克菊花之阴柔!
“纳尼?”
秋菊光子一惊,猛回头朝屋顶一望,皱起眉头,疑声道:“哇大勒待思噶?(是谁?)”
话出去音儿没消,飘上房顶,直扎进白世宝和老狐仙的耳朵里。老狐仙嘴皮子也鼓起劲儿,朝白世宝一努嘴道:“走吧!这小妮子招呼我们下房呢!”
白世宝一皱眉,咬牙叫道:“好说!”(未完待续。。)
第242章 心不移,身归正道
山岳参天,相土度地,土贵有支,地贵平夷;宅墓之象,荣华之源,墓凶宅吉,子孙官禄,墓吉宅凶,子孙不立;墓宅典吉,子孙荣华,墓宅典凶,子孙移绝;天灵地祸,孤魂悲扰,流转如蓬,生死墓户;此名曰:阴墓阳宅。——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急不如快!
‘嗖嗖’两声,白世宝和老狐仙打房顶上翻身落地。汪.精卫眼神瞧来瞧去,最后在白世宝的脸上撂住,心里发怔,暗暗叫道:‘他是什么时候藏在房脊上的?’他不傻,看得出来,白世宝的眼里看出一股子凶狠的劲儿,这股凶劲儿放在后槽牙上,能磨出刃来。
“白先生,你怎么……”
汪.精卫从眉心到额顶鼓起来一根青筋,腾腾直跳。
白世宝没瞧汪.精卫一眼,抬腿迈步,在众人面前一过,径直走到张天师身旁。头上的皱纹渐渐伸平,瞥眼在张天师手臂上一瞧,张口叫道:“别动劲!她这术里有毒,你这条手臂怕是废了,现在端下来还能保住你一条命。”
张天师喘着粗气,咬牙回道:“今儿我算认栽,活受了这罪,求救一命!”
白世宝点头说道:“忍忍,一咬牙就过去了……”话音刚落,白世宝一手扣住张天师的手腕,另一手紧紧掐住肩头,蓄劲一提。‘咔嚓’一声,便将张天师的一条废手给端了下来,肩头错离了骨窝,皮还连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低垂在胸口。紧接着,白世宝又破指血在张天师肩头画了道符咒。张口念了几句,封了筋脉。痛的张天师满头大汗。
手不痛,心痛。好端端的一条胳膊,说断就断。张天师口里磨牙,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瞪着秋菊光子,怒叫道:“邪气!咱们这事不算完……”
这话说得嚼足了劲!
“这苦是你自己找的,受着吧!”
白世宝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冷冷说了一句,好似拿刀切断他的话。随后再把脸一扭。正见汪.精卫,顷刻间,心头那股凶狠劲又被激了起来,口中说道:“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你也恨我不死!”
啧。
汪.精卫眉稍一抖,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先生这话说走了题,叫我不明不白。”
“不明白?”
白世宝怒道:“刚才你在屋内说的那番话,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汪.精卫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听白世宝说道:“我这条老命不怕给你。可是你要谋.权.卖.国我可不饶你……当年洋毛打进京城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心似乱麻,如今世道刚刚平定。你却躲在这里勾结‘鬼子’来引狼入室,密谋卖.国!”
“白先生!”
汪.精卫咬牙打断道:“你不懂我的实意,我这是在曲.线救.国!”
“曲.线救.国?”
白世宝冷笑一声道:“你这是不走正路!‘大丈夫拧断不弯’这个道理世人都懂。可你却始终悟不透,如你却为了荣华富贵。拿热脸去贴‘鬼子’的冷屁股,这般卑贱龌蹉。不配做个中.国人!……早知你是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助你还阳!”
白世宝这一番话好似在心里憋了好多年,全没顾到汪.精卫的面子,一下子把满腔愤气都撒出来,把连勾带刺的话都扔了过来!
汪.精卫哪里接的住。
一时对不上话茬,脸色突变通红,眼睛嘴巴全张着,先前待白世宝那股子客客气气的劲儿全没了,当下心里动怒,嘴上叫道:“先生!事不能总一样,话也不该老这么说!这世上的事,向来都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越胡来越没事,越小心越来事,说白了,五脏六腑这一堆,还是胆子比心有用……我若不放胆子搏出一番成就来,‘捡来’的这条命岂不是算是白活?”
“混账!”
白世宝怒骂道:“你的胆子竟然大的波了天!”
“白老先生息怒……”这时,身在一旁的藤田少佐上前插话道:“白老先生,我猜您定是想多了,我们大.日.本.皇.军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帮助邻国共荣共兴,我们是朋友,并非是敌人!”
“我没老花了眼睛,朋友和仇人自然分得清。”白世宝咬牙叫道:“我还是那句老话:自家的事自家的理,应由自家来辩自家来解,绝容不得外人来掺和!”
白世宝这话真是八面攻,八面守,说的藤田少佐两手冰凉,一时答不上来。当下扭头朝汪.精卫看了一眼!汪.精卫会意,阴着脸朝白世宝说道:“先生!我敬你所以才不杀你,可事到如今,你挡了我的路,这也怪不得我来清理一下了……”说罢一抬手,身旁几个下人猛抬起枪来,将枪口对准了白世宝和老狐仙。
老狐仙叫道:“呦,这家伙尾巴露的比我还快!”
白世宝没吱声,目光打众人脸上扫了一眼,手上紧紧攥成了拳头,怒叫道:“咸鱼烂虾上了桌,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要我的命?”
“汪さん!(汪先生!)”
就在这时,秋菊光子向汪.精卫一鞠躬,说道:“任せてくださいね!(请交给我吧!)”
汪.精卫扭脸向藤田少佐瞧了瞧,随后朝手下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几个手下收了枪,当场后退,将白世宝、老狐仙和秋菊光子围了起来,拉开了阵势……
“呃!”
白世宝瞥了一眼秋菊光子,说道:“今早敬茶时,你施了暗手给我,我见你是小辈。已给足你面子,如今你又来招惹我。万别怪我不留情面……”说到这儿,白世宝横跨一步。摆手说道:“当然,另外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我们中.国的道术博大精深,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小数’, 摘星控月,斗转星移,几门几宗几百样,道术变化无穷尽,你才悟透了多少?依你的道行甭说是摸门,只怕连围墙也摸不着……”
秋菊光子嘴角一扬。叫道:“教えた(讨教了!)”
“不吝赐教!”
白世宝一皱眉,身上露出一股子功儿气儿味儿神儿。
秋菊光子更不多言,跟手打怀里掏出来一把菊花。用舌尖一舔,眨眼间,好似变成了一捧‘冰菊花’。 当下嘴角邪邪一笑,张手一扬,茎朝前朵朝后,个个好似冰锥一般,径直朝白世宝面前飞了过来。老狐仙眼瞧不对。感觉浑身发渗,正欲出手,只听白世宝一声大喝道:“狐兄,叫我来!”
天道玄术——‘灵家’战‘冰家’。
只见白世宝迎手将辫子一甩。撩起衣襟,抬腿横跨半步。双手打腋下‘唰唰’摸出两道符纸,紧紧攥在掌心。跟手在面前空画个‘阴阳道遁’,双手中不断往外冒着浓烟。好似一道黑墙……
刹那间,浓雾遮天。
眼瞧着四周好似乱葬岗。漫天弥散着一股黑浓的烟雾……听到一阵‘啪啪啪啪’的清脆响声。老狐仙眼明,浓雾里瞧得清清楚楚,正见秋菊光子撒过来的‘冰花’被浓雾罩住,激的应声粉碎。老狐仙惊道:“好霸劲,熏了这丫头的邪术!”
秋菊光子先失一手,当下心惊,双手急忙往怀中掏去,却见浓雾当头罩来,趁势急向后连推退步。可白世宝招式不停,浓雾穷追,不罩旁人,单向秋菊光子头上飘去,直至她身旁咫尺时,却突然乍散!
“どうですか?(怎么?)”
秋菊光子一愣,凝神瞧着黑雾渐渐散去,只见白世宝弓着身子,脸色通红,双手捂住胸口一阵剧咳!
“你小子这是怎么了?”老狐仙见状急忙近到跟前,口中叫道:“眼瞧着这丫头的势头灭了,你怎么在这时候罢手了?”白世宝满头虚汗,紧皱着眉头,慢慢挺起身子,朝秋菊光子拱手道:“承……让!”
秋菊光子愣在原处一动不动,藤田少佐跑过来问道:“なぜ手を止めた(为何停手了?)”
“私は負けた……(我输了。)”
秋菊光子说罢,默不作声。不知白世宝占了上风,为何又突然收法。
“快……”
白世宝在老狐仙的手腕上一抓,感觉腹中气血上涌,一口血涌到嗓子眼,硬咽了下去。压声向老狐仙说道:“你快想办法走……我毒性发作,只怕撑不住了……”
老狐仙愣道:“怎么回事?”
白世宝咳嗽道:“我不瞒你……麻祖这蛊在我身上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散去……我用尽各种方法都克制不住……一旦用术过劲,这蛊就会反噬回来,眼下只怕凶多吉少……”
老狐仙听后,急叫道:“小子,你胡说什么?你还没再见你女儿呢,走!我带你走!”
话音刚落,忽听‘呯’地一声枪响。老狐仙身子应声往后一仰,腋下正中一枪,顷刻间,鲜血外涌,血流不止,翻倒在地。白世宝大惊,抬头一扫——只见藤田少佐手上正端着一口小枪,枪口往外冒着烟……
“不急走!”
汪.精卫也是一惊,瞧着藤田少佐努着嘴,慢慢说道:“我请白老先生前来是有事相求,事还没成,怎么能轻易说走了呢?”
白世宝咬牙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慢!先别急着回答我……”藤田少佐将眼镜推了推,呲牙一笑道:“我见这倒地的老先生跟你关系不错,想必有些交情!”
白世宝当下一惊,连连叫苦,心知他要说什么,眼下若是不应他的口,只怕老狐仙要丧在这里。当下猛一咬牙叫道:“你想叫我做什么?”
藤田少佐笑道:“我想让你走趟阴,帮我找一位中.国人!”(未完待续。。)
第243章 践前言,英雄难全
日月为光,万物为鉴,精处于心,神依于眼;眼观善恶,神视清浊,阳神合吉,阴鬼合凶,左瞳为阳,右眼为阴;动阴阳合,辨天地袤,神定心清,睛如日月,清明太虚,万象皆明;此名曰:神通(瞳)鬼眼。——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藤田尾郎撅着下巴,眼睛没浊气,黑是黑白是白。把话一说,目光紧紧盯着白世宝,仿佛带着利钩儿,勾着白世宝的心思猜。
“叫我走阴?”
白世宝听后,心头一惊,好似得了瘟病,脸没血色,眼珠子谁也不瞧,也不知瞧哪儿。心中暗叫道:“事有蹊跷,万万不能答应,我这一应口岂不是也做了他的‘走狗’?不成,我若不答应他,只怕狐兄性命难保……”想到这儿,白世宝振作一下,慢慢直起身来,再说话,字字都似打后槽牙里挤出来的,直叫道:“好!我……”
“甭去!”
“狐兄?”
正说这时,白世宝低头一瞧。只见老狐仙抬手紧紧揪着白世宝的衣角,咬牙叫道:“那子弹没打中要害,我还死不了……你可别中了他们的圈套,把这份罪孽往自己身上揽!”
白世宝听后眉头一皱,目光打面前一扫,见藤田尾郎眉头皱的紧紧的,端着手枪,依旧在等着他的回话。白世宝心中暗忖道:“如今,事到这份儿上,拼死也是拼命,一时反到没怕的了。我倒无碍。可万万不能连累了狐兄!”随后,白世宝再把脸一扭。望向汪.精卫苦笑道:“说到头来,算我白世宝眼拙。看错了人!”
嗖!
话音未落,白世宝双手往下一操,海底捞月一般将衣襟撩起。脚下悬劲,速度急快,身子向身旁一闪!众人冷不防白世宝突然冲上来,还没醒过味儿,顿感手腕一麻,枪便被他夺了过去……
白世宝端着两把手枪,将枪口压在膝盖上。喊道:“罢了,我就送给你们这一双腿!”
呯!呯——
两声枪响,叫人听得心里一揪!
再见白世宝跪坐在地上,双腿已断!
众人被惊的脸色刷白,瞧着白世宝双腿血流不止,顷刻间都傻了眼。只见白世宝咬着牙,露出一副怪相,朝藤田尾郎笑道:“我这双腿算是废了,走不了阴了。劳你再找别人想辙吧!”
“你……”
藤田少佐眼睛瞪得溜圆,脸色煞白,嘴唇发抖。他没料到是这样个结局,望着白世宝那双血淋淋的裤腿和没有血色、微睁双眼的面相。也惊呆了吓傻了,只叹‘心事’变成了‘后事’。
“岂有此理!”
汪.精卫没想到白世宝这么不给藤田少佐的面,宁可自断双腿。成了废人,也不愿为藤田少佐走一遭阴。当下觉得白世宝坏了自己的事儿。不除不平心,不杀不解恨。跟手向身旁的手下递过一副凶狠的眼神。示意斩草除根,杀了痛快!
嘭!
还未等下人们动手,忽见老狐仙身上涌出一股黄烟,迷得周围朦朦一片,当下什么也看不清楚瞧不见。待烟雾散尽后,只见地上留有两摊血迹,和老狐仙脱下来的一件棕色宽绰大玄袍……
“跑了?”
汪.精卫原地一转,四下里瞧不见白世宝和老狐仙的踪影,心中一急,当下跑到秋菊光子面前抱怨道:“光子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秋菊光子好低好沉好冷好静地回道:“彼が死にそうになった(他活不久了!)”
汪.精卫被这话咽的一怔,再扭脸向藤田尾郎瞧去,感觉他一副怪异难解的表情……
……
嗖嗖嗖!
半柱香后,十里外的密林中,老狐仙正背着白世宝在林中狂奔!
老狐仙的目光泛空,心还似在梦里头。白世宝趴在老狐仙的背上,双腿上血红一片。这时老狐仙扭头瞧了瞧白世宝,咬牙叫道:“人活在世,站着走路,全凭使腿。腿是人根,也是命根,人死了一躺,这腿才算没用;你刚才为何不开枪杀了他们,反而自断了双腿?”
“世间是非,非我所能……”
白世宝面色煞白,嘴唇染红,一边不住地咳血,一边摇头叹道:“我这么做……并非是要断了这双腿,而是断了他们的这门子心思……咳咳!……他们这类人……是你我杀不尽的,留他一条性命,相信后人自有评断……”
老狐仙听后眉头紧皱,欲言又止,心念白世宝伤的极重,便打断道:“先别多说,再撑一下,前方有个镇子!”
“狐兄……你甭费力了……”白世宝摇头道:“我这身子骨,别人不知道,数自己最清楚,只怕是熬不过来了……大限已至……”
“胡说!”
老狐仙眼一红,急叫道:“都说:人挪活树挪死,树断根人断气,这气可不是人死活的那口气,而是志气,这个时候万万不能丧气!”
白世宝苦笑道:“你的话……我爱听……我浑浑噩噩一辈子,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你能说说我这人吗?”
“说你?”
老狐仙生怕白世宝就这么‘过去’。当下便脚上使劲,嘴上使劲,一边急奔,一边说道:“我说,我说……你这人心胸大,小事不走心,大事不当事,人不别扭,也不找别扭;换个人上吊的苦恼,你往脑袋脖子后边一扔,只字不提……要说你心里有数没数,谁心里都有杆秤,可你的这个秤杆上没星,不计较。可是……你做事又欠果断,心肠热又软。再加上你脑门中间没纹,不是个操心的命。天生不操心,命便入不了官门,心肠软,不当官,不操心,不伤神,舒舒服服大闲人,你说我是不是觉出你的脾气来了?”
说到这儿,老狐仙扭头瞅了瞅白世宝,见白世宝微微点了下头,便继续说道:“再说你运气好,生有大运,不会轻易死……你瞧瞧自己的这两只手,掌长肉厚皮细指软,这种手富不怕富,穷不怕穷。大钱如船挡山外,小钱如风阵阵来,虽说你祖宗有钱不能得受,六亲不认靠不着,你也不缺钱花。钱打哪儿来,我不知道。可你穷不死,饿不着,一沾穷,必有贵人!”
白世宝微笑道:“不满你说……我这辈子,人缘儿还算可以,倒是常有朋友帮忙……”
老狐仙听后笑道:“所以说,你信我就听我的!别犯嘀咕,拿出胆子,爱嘛干嘛。不信你抽个签子瞧瞧,一准是‘平安大吉’。等到了前面的镇子里,我找个医给你瞧瞧,多则大半年,等你这股子阳劲儿一上来,保证你是‘新袍新褂新靴新帽新鱼新虾新房新轿’,吉祥安泰,万事如意!”
老狐仙捡尽了好话说,只盼着白世宝能高兴。
可就在这时,却听白世宝慢吞吞地说道:“狐兄……我在京城郊外葬有……一处孤坟,坟中藏有我……撰写的阴阳道派之术……和走阴的法门,请帮我转到蛟龙山,交给一位叫王响的后生……”
老狐仙顿时明白白世宝的意思,当场怒叫道:“甭说这个,这种事情你自己去打理,我不给你跑腿!你小子万万不能死,你赤口白牙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办,怎么能半路上想着去死?你若是真的要去望乡台,也得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了再给我走!”
“好……”
白世宝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老狐仙眼眶微红,强忍着身上的枪伤,向前狂奔。它心里清楚,白世宝最致命的是‘苗疆蛊师’麻祖种在他身上的蛊毒,就算前方有镇子,寻到了医,也问不到能治的药。眼下一片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只能向前疾奔!
“当下……该是宣.统几年了?”
白世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叫老狐仙顿时一愣,急回道:“你糊涂了,怎么还宣.统,宣.统在龙椅上只坐三年就翻下来,大清年号也截了,今早是民国了!”
“呃……”
白世宝自言自语道:“恍惚说过,我也记不清了……年岁大了,成天人缠事扰尘蒙土裹烟熏火燎的……鬼静人不静,天天不清静……”说到这里,白世宝又突然叫道:“你歇歇,就到这儿吧……我瞧着有人来迎我了……剩下的路,叫我自个儿走……”
话一出口,老狐仙打四周一扫,不见有半个人影,心里立时慌了,红着眼圈,抬手抹泪道:“不成,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白世宝气若游丝道:“放……我下来吧……我另有去处……”
说话间,老狐仙只感背上越来越轻,白世宝的身劲儿全消了。再瞅白世宝一眼,已是面色如纸,没有半点血色。老狐仙急忙停了脚,将白世宝依在一株树下,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你要去哪?”
白世宝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一笑道:“走阴!”
……
茫茫无极生有极,乱到此时方有绪;
情仇怨恨皆来过,阳世一场无非戏!
……
(本书未完,后有两章,请关注结局……)(未完待续。。)
第244章 过阴山,别有收缘
大哉天地,万物有宗,阴阳变化,五行生克;木盛逢金,造作材器,水多遇土,修为堤岸,火淬冶金,铸刃剑锋,水疏旺土,培成稼墙;生物之始,阴阳并育,相生过及,反必恶化;此名曰:五行生克。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一年后。
上海福州路一家戏院的台上传来京剧《落马湖》的激越锣声……
即将登台的这位是京津坤角,六福戏班的压轴——小白玉。小白玉十八不到十七有余,长的唇红齿白亭亭玉立,自幼苦学余派的须生戏。《文昭关》、《失空斩》等等,都是她拿手的曲目。更兼她年华将近双十,眉清目秀,面不敷粉而自白,唇不点朱而自红,双目含情脉脉,倒有一番俊俏飒爽之气。
“三尺雕翎箭,开弓人马翻,杀敌逞英豪,英雄出少年!”
随着锣鼓的点子声,小白玉从‘出将’门上场,甩了几下水袖,迈着方步移到台中亮相。板眼走的端正飒爽。“啪”地一声,小白玉本想把腰上的垂带踢上肩头,可这一下却没踢成功……
“唷——唷!”
台下观众见状,纷纷喝起倒彩来!
凡是戏迷都知道,这是最起码的‘腿子功’,连三四流的武旦都不在话下。更不要说小白玉这样的名角。按理说这出折子戏小白玉唱过无数遍,也练过无数遍,根本不会出什么岔子,可眼下却偏偏出了邪!
小白玉情急之中抬头朝观众瞟了一眼。做了个应景的俏眼。意思是说:‘身体不适,请多包涵’。随后又是‘啪啪啪’连踢了三下。姿势没错,腿劲也够。可就是愣没将垂带踢到肩上,当下引得台下哄堂大笑,一片倒彩!
“不好,走板了!”
戏班老师父往台上一扫眼,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戏班自古有三怕,一怕开锣天不作美;二怕开锣滋事闹事,三怕地痞流氓看白戏;三怕之外还有一忌,最忌戏子‘走板翻冷’失误晕场,不单损了戏班的名声。更容易折了一个角儿。当下,老师父急叫道:“锣停不吉利!李五子快去垫场,把小白玉替下来!”
“嗯!”
听老师父一声喝下,戏班武生李五子来不及卸妆,慌忙抓了两柄铜锤,撩帘又重新登台。端着铜锤在台上走了‘趟马’,引着皮鼓大锣小锣,来了个一打一散,亮了个翻身舞锤。几番折腾后。这才将场子救了回来!
小白玉下场往后台一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怔怔发呆……
“这样下来可不是法子!”
老师父在旁来回踱步,紧皱着眉头。连声叹道:“连续三天了,头里金桂三唱一半哑了嗓子,昨儿张三宝抖空崴断了腿。今天小白玉又出了这档子事……”
丑角张三宝在旁说道:“可不是,我们登台唱戏不怕别的就怕这个。招财不惹祸。眼下像是犯了忌,闹鬼似的。这叫我们还怎么唱下去?”
“犯忌?”
老师父一皱眉,突然一惊道:“对了,开箱前你们几个都烧香拜祭了没有?”
众人相顾望了一眼,纷纷点头。张三宝也点头回道:“打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哪个登台敢不烧香?”
老师父听后眉头皱成了核桃皮儿,低头不语。
“你们快……快瞧!”
就在这时,戏班小武生福六眼睛瞪得溜圆,哆嗦着手,指着一口戏箱惊叫!
众人扭头一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岁数最大最有惊艳的老师父也当场愣住。戏箱上不知何时被贴了三张黄符,上面写着三个血红大字——过阴山!
“这是……”
老师父慢慢凑上前去,抬手正要一揭,三道黄符竟然‘嘭’地一声,化成三股浓烟凭空消散。吓得老师父浑身发颤,表情怔怔发硬,在场的众人无不惊愕。
“《过阴山》?”
张三宝在旁壮着胆子问道:“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老师父回过神来,一脸愁容道:“听着名字像是‘鬼戏’!”
“啊!”
众人听后顿觉毛骨悚然,寒气袭身。都知道鬼戏是唱白的,并不是寻常戏班可以唱的,而且鬼戏戏目极烧,《钟馗嫁妹》、《包公辩案》、《幽女魂》——压根本没有《过阴山》这一目!
又听老师父慢慢说道:“难怪最近怪事连连,原来我们戏班招了怨鬼!”
小白玉吓得面白如纸,浑身抖索成一团,颤颤巍巍地叫道:“这……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
老师父打众人脸上扫了一眼,皱眉说道:“十年戏班,人捧字号,百年戏班,字号捧人;这行当全靠名声,我们初来乍到,此地还未唱完三场,如何能停?……如果场数没唱完就停锣收工,以后恐怕甭想再唱戏了!这行当也容不下我们……”
小白玉急叫道:“可这鬼戏不是我们能唱得了的啊!”
老师父双手攥拳,急的满地转圈。
就在这时,张三宝突然叫道:“师父,我知道一人,他能唱白戏。眼下可请他来扛一骨节儿,安抚一下这个鬼魂!”
老师父一愣道:“是谁?”
张三宝回道:“这人名叫李青田,专攻武生,是个‘武轴子’, 不是‘通大路’,不打卦,会小嗓,还能卡戏,早些年也算是一位名角儿。他最擅长唱《铁笼山》等折子戏,一时名声大噪。谁知后来李青田因耽于烟酒赌嫖,不抽饱大烟就不能登台唱戏,所赚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后来典当了戏装,损了戏院的面子被戏班赶了出来……他现在生计窘迫,却不接‘黑杵’。单在白会上唱鬼戏,这叫人更加高看一眼!”
老师父愣道:“你怎么会和这人认识?”
张三宝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前日来时我拗不过烟瘾,跑去烟馆吸了两口。这期间认识了他,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老师父听后来不及责备,急叫道:“眼下他在何处?”
张三宝回道:“约莫这个时候他还在烟馆泡着,我这就前去请他!”
“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老师父一咬牙,朝张三宝叫道:“好!三宝,你快去包些银子去请他来救场,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唱完剩下的两天,万万不能再出差错!
“成!”
张三宝点头称是。随后包了银子,拄着拐,由两个小学徒搀着,推门走了。老师父看着张三宝的背影,叹了口气,心中暗忖道:“好端端的如何得罪了鬼魂?”
两个时辰后,张三宝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老师父一瞅不见李青田,当下急问道:“怎么?莫非上门碰了钉子——没请来?”
张三宝摇头说道:“李先生热心热肠子,够仁义。请动了。不过今儿不成,他要明晚才能过来!”
“为嘛?”
“李先生说,唱鬼戏容不得半点马虎不得,要吊嗓唱荒腔。不能唱水词,既然‘鬼物’提了‘过阴山’三个字,他得拟个词儿来吊嗓……另外。还需要我们准备一下。”
老师父问道:“准备什么?”
“戏台左右要点三柱朝天香,戏不常罢。香不能断,茶桌脚下还要用铜钱压阵……戏台上属鸡牛狗的人都不能登台!”
“好。我们这就准备!”
……
次日晚,李青田果真来了!
老师父打眼一瞧,李青田身穿一件灰色褂子衫,又高又瘦又干又脆,面黄皮皱,眼睛似一对玻璃球,有眼无珠,亮而无神,十足一副病殃殃的神态。老师父拱手相迎,随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李青田听后点头道:“鬼物爱听戏,我便连夜将这出戏改了改,添了些唱词,保证叫它听后早日投胎,再不敢来戏班作祟!”
“好!”
老师父听了心里开花脸上笑。可随后又泛起犹豫来,道:“今儿戏目都报了出去,眼下临时换戏恐怕不妥!”
李青天回道:“祸来招鬼,急不等人,迟了也是不妥!”
没有半点法子,老师父猛一咬牙朝众人叫道:“还愣着干嘛?听李先生的,马上去布置,下一场登台唱鬼戏!”
一众小徒慌忙布置了戏场,在戏台两侧点了三柱朝天香,香烛足有碗口一般粗。如此一来,惊观众纷纷发愣,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更有人打趣道:“这是哪一出?是要加戏怎么着?瞧着样子八成是《天仙配》吧?”
说话间,李青田换了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出将登台。待立定站稳后,李青田嘴唇一动,张口唱道:“人生罢尽情难续,行走酆都过阴山!”
在场观众听后均是呆呆发愣,从没听过这曲目,更不知道源头。当下一片喝彩之声,纷纷叫奇叫好,叫着新鲜!唯独一人,听后‘唰’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铁青着脸,嘴唇不住抖动,哆嗦道:“走……走阴?”
“先生,你怎么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也纷纷站起身来,表情甚为慌张。又见这人眉头一皱,咬着牙恶狠狠地叫道:“去,把戏台给我拆了!”
几位下人相顾一望,跟手打怀里掏出手枪,一跃冲上戏台,高声嚷叫道:“识相的快点给爷停了,否则送你上西天!”
“机会来了!”
与此同时——剧场一个角落里,正有一位年轻的女子,眼眶微红。双手紧紧地攥着一张符纸,目光狠狠地盯着站起的那人,随即一跃而起,扑上前去喝声叫道:“汪.精卫,拿命来!”(未完待续。。)
第245章 问正道,侠义全书
乾始开通,以阳通阳,正万物性,生万物情;阳丧灭坤,坤终复生,生而正者,统继天道;乾坤有讯,阴阳来时,阳借阴气,动为一吸,阴借阳气,静为一嘘,阴来阳作,不杂曰纯,不变曰粹,纯粹之精,刚健之正,阴阳相应,大道自成。+顶+点+小说+www+23wx+com——摘自《无字天书》终章。
……
“老爷子您继续说,后来怎么着了?”
“后来……”
此时‘正兴德茶楼’二楼的一处角落挤满了人。当中正坐一位身穿蓝褂子的老叟,面方脸阔,肚鼓耳垂,放佛一肚子杂学,阅历文章要比学士老梆还要多。褂子是一码新的,大襟上没褶,胸前一拍蜈蚣扣也扣得端正,看上去像唱戏说书的一般。
“来,借个过儿!”
老叟咧嘴一笑,刚要开口,却见身前挤进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间茶楼的掌柜。掌柜的拎着一壶茶往桌上一撂,随后拱手笑道:“您老讲了这么久,给小店带来了不少人气喜星,和气生财,我敬您老一壶茶,撇了这碗茶沫,来碗‘高叶’给老爷子润润喉!”
“哎呦……”
老叟闻到茶香,拱手行了个虚礼儿,呲牙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跟手沏了一碗,一口茶呷下去,美滋滋地砸砸嘴叫道:“这茶好香,可是咱‘正兴德’的名碗?”
掌柜摇头笑道:“这是我打安徽弄来的,一般茶要喝两碗才有味,这茶打热水一冲味儿色儿全出来了。不信。你们就相互瞧瞧,像不像荷花塘里照的那色?湛绿湛绿的。它不单喝着香,三碗过后。再把茶叶倒进嘴里嚼嚼,嫩的像是菠菜心……”说话间,众人闪出一空,拉着掌柜入座,掌柜稍作客气两句,也打横就势坐下。随后瞧了瞧这位老叟,急切地问道:“您老继续讲,我也听的来了劲!”
“哈哈哈!”
老叟听后,当下呲牙大笑。笑得脑袋使劲往后仰,喉结在脖子上直跳。随后猛一正脑袋,瞪着眼睛说道:“……至此以后,白爷生死不明,世间再无人知其下落。……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位‘白世宝’白爷还活着,只不过改了名,择深山去隐居,夜间为人走阴寻鬼。往来于阴阳两界……”
“等等!”
众人正听的怔怔发愣,忽听背后有人插话,叫了这么一嘴。
老叟一惊,回头一瞧。眼见身后说话的是个小伙子。当下眉头一皱。只见小伙子张口说道:“前些日子,我还真听人说过这位白爷!”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急问道:“你打哪儿听过?”
这世上的人一旦赶上兴致。谁也拦不住。似乎平时见不到也听不到的邪乎事,都挤着往外冒。茶楼里的人闲来没事。只爱好信儿,都挤头来抢着听。那位老叟更是皱着眉头。追问道:“你说的话当真?”
“不假……”
小伙子清了清嗓子,换气说道:“前几天的事儿,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去天津河门外倒货,没想到碰到一桩邪乎事儿……你们猜怎么着?河东一村几百口子人在一夜之间全都死在家里了。听邻村的人说是水鬼投胎,五鬼绝命,吓得那一带没人敢在夜里出来,孩子不哭,狗不叫,鸡不上墙,猫不上房,从来没有这么邪乎过……”
“有这邪乎事儿?”
众人听后纷纷惊诧。
老叟在旁急问道:“后来呢?”
“后来?”
小伙子挤身进来,把碗啁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更邪乎的还在后头……我听说没人敢去殓尸,尸都撂味儿了。可就在这几百口子人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夜里,你们猜怎么着?全村的尸体都不见了,连影儿都绝了,更奇怪的是,家家户户的门上都用血画了道‘符咒’,像是引尸用的……后来才听人说是白爷‘借尸还魂’把尸都救活了,连夜都走光了!”
话说到这儿,人群里又听一人喊道:“你们可甭拿假话当真!”
小伙子一愣,急叫道:“我可没说假!”
再瞧那人把脸一板,张口说道:“我听你开口闭口说得邪乎,敢情你在这里打趣儿,无非是想蹭一碗茶喝吧?”
小伙子脸色一红,吱吱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那人一笑道:“不瞒着,你刚才说的这事我也知道,不过……和你说的却是完全两个样!”
众人听得迷糊,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瞥了小伙子一眼,又瞧了瞧那位老叟,随后咬牙说道:“根本就不是什么水鬼投胎!前些日子小鬼子屠村,河东村的上百口人都是死在小鬼子的手里,个个身上都带着枪眼儿……”
“啊!”
众人听后陡然一惊。
掌柜的追问道:“那尸体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这事我最清楚……”那人面色突变凝重,慢慢说道:“那夜小鬼子抓了壮丁,从被窝里把我抓了过去,一直押到河东,原来小鬼子是要在城外建工事,打算截河,可没出挖沙,便将那个村子几百口人全杀了。随后叫我们把尸体殓入麻袋里,连夜扛着扔进河里……来封河!”
说到这儿,在场的人脸色全变,脑门上的青筋直蹦,眼里射凶光,后槽牙磨得咯咯响,好象五百个老鼠一起磕东西。掌柜的一听这声音,心里发寒,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本来也是气盛胆壮的人,可顶不住‘小鬼子’这三个字,当下咬着牙叫道:“真是造孽啊,几百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更有人骂道:“小鬼子,我造你的祖宗!”
老叟听后,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日.本.人……”
就在这时,说话的那人瞧着老叟的表情不对,便问道:“老爷子,你刚才说的‘白爷’这事,该不会也是跟着小伙子一样,也在打趣哄我们的吧?”
“混账!”
老叟一听,面色顿怒,用手在桌上猛一拍,跟手又提起茶壶,拿指头子在壶肚上‘呯呯呯’弹三下。应声忽然‘哗啦哗啦’一阵响,二楼几扇玻璃隔扇全部被吹开,陡然间,一阵寒气扑进来!
呼呼……
热的气凉的风,相互一激。在场的众人差不多全响响地打了喷嚏。这几下喷嚏,反倒叫众人清爽了!
“雪?”
“奇了嘿!快瞧,六月飞雪……”
众人打窗外一瞧,纷纷傻了眼。只见窗外飘来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又静又雅。与此同时,老叟站起身来,嘴上慢慢说道:“天有冷热,地有寒暖,一气贯通天地;节分气,气连节,节藏刚,气含柔,刚柔相济,气节相接,方能春去秋来,暑消霜降,叶凋冰封,盛极而衰,循环往复,阳气一尽,阴气一展,金寒不熔,木寒不发,水寒不流,火寒不烈,土寒不生……此之谓:天地有节,阴阳有道也!”
随后老叟松了松扣,响亮打个饱嗝,又对着窗口舒舒服服地打个喷嚏,拍了拍屁股,转身走下楼去。期间只丢下一句话,道:“阴阳之道,你们怎么会懂?……这次变了法儿,只叫你们信!”
掌柜的惊叫道:“老爷子,你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不早了,话说到这吧!”老叟转过脸来,只见脸冒灵气,眼冒灵光,活似变了一个人。呲牙朗声大笑道:“你们自管沏一壶茶水,就着我讲的故事,慢慢琢磨细细品吧!……要是忽一拍脑门子,自以为悟到什么,可别胡乱说!哈哈哈哈……”
众人木头似地呆了半天,只盯着老叟飘忽的背影悠悠消失在茫茫白雪中,这才醒过味儿来,纷纷惊叫道:“这老爷子真乃奇人也!”
“什么奇人,我猜是活佛?”
“二成不像凡人,八成是个神仙!”
“神仙?我看他倒像是个怪人!”
“怪人?”
“……”
一个时辰后,那位老叟钻进一座山林中,辗转绕过几片树林,拨开一处荒草后,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一处孤坟前。再见这位老叟泪光微闪,说道:“师父,我又看你来了!”说罢,抬手在墓碑上一抹——
只见墓碑上刻着七个血红大字,上写道:恩师白世宝之墓!
……
诗曰:
有名多无能,
有能多无名;
说假全是假,
说真全是真。
(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