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奴隶
兽人在燃烧军团的蛊惑下侵略了艾泽拉斯，而鉴于他们独特的游牧社会结构，这些兽人侵略者几乎都是以部落为单位行动的……这导致了一个问题，部落里的老弱病残也全跟来了。
壮年的男性兽人是部落军队的主力，他们的数量在战争中遭到了极大的消减，也无怪乎洛丽娅在收容所里看到的尽是年老或年幼的兽人了，其中还有许多新生儿，他们是随着侵略者的军队诞生在艾泽拉斯世界的……这些凶悍的异世界生物此刻被圈养在恶劣的环境中，往往十几只兽人才能分到一小间简陋的草棚，而食物也少得可怜，更没有任何的医疗救助。
这倒不是因为人类复仇的渴望太过强烈……战后的人类联盟物资匮乏，连重建工作都显得捉襟见肘，根本没有余力去让这些战俘过上健康体面的监狱生活——洛丽娅怀疑即便有条件，深受兽人之害的人们也不会愿意让这些侵略者过上好日子，他们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生存，全赖于王国的干涉……以洛丹伦王国为首的人类联盟高层强制要求地方收容被俘的兽人，就因为这个，王国中心和地方之间的关系还一度闹得很僵。
或许是担心吓倒两位小姐，高墙之下的收容所内，少数的壮年兽人都被铁链锁在了远处的铁笼之中，老年的兽人也被士兵赶紧那狭小的鸡舍般的棚屋，唯独那些满眼迷茫的小兽人才被允许在空地上自由活动。
“本收容所的管理是卓有成效的。”
在远离兽人们生活的区域的高台上，上尉沾沾自喜地向赫蒂吹嘘着他所取得的成就，诸如他治下的兽人是多么乖巧，仿佛宠物店中的猫狗一样温驯，似乎除了懒惰之外，这些绿皮的生物已经成为了最好的劳动力一样。
洛丽娅撇撇嘴。悉知历史的她自然觉得这些话荒谬绝伦，可她也自问着，要是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一切，她又是否会因为那些被鞭子驱赶着、努力学习小丑表演、木工和雕花手艺的兽人而欣喜，仿佛看到人类的国家终于即将站上世界的巅峰一样，无时无刻不感受到飞速向上的时代的感召。
赫蒂敷衍地应付着。不时发出些赞叹活着提出一些连她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好让话题继续进行下去，如此看来，她虽然性格怪癖，却并非不知道如何与同类交往，洛丽娅却没有站在一旁发呆的兴致，反正也没人阻拦，她便溜下了高高的检阅台，想走近一些去看看那些兽人究竟在做什么。
她生活在被四处游荡的死人所包围的时代，却很难像憎恨亡灵一样憎恨兽人。不论兽人曾对人类犯下何等罪行，她始终缺乏实感……洛丽娅自己也无法说清对兽人的态度，既有基于审美观和外形上固有的偏见，又带着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智慧生物的好奇。
好奇的不仅仅是她而已，那些终日面对这人类冷冰冰盔甲的小兽人似乎很少见到洛丽娅这样不仅不将自己包裹在铁皮罐头里、并且还穿得漂亮的人类（至少在色彩的美学上，人类与兽人并无二致）。
与人类的儿童相似，这些小兽人也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以及出自本能的对体型比自己大的生物的畏惧，他们犹豫着观望着。终究，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们开始向洛丽娅靠过来——有守卫看到了，便想要走过来驱赶他们，而当他看到洛丽娅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果诱惑兽人靠近的时候，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大概把洛丽娅当成了那些同情心泛滥的善良小姑娘吧……
不同于总是遭到小动物的厌弃，洛丽娅向来是招比自己小的孩子喜欢的。原因无他，仅仅是她口袋里总装着似乎永远都吃不完的糖果。
兽人与人类相似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说味觉，尽管这些年幼的兽人出生在对于他们种族来说最恶劣的时代，但他们并非没有见过糖——偶尔。卫兵也会抱着逗弄动物的心态朝他们抛洒一些零食，自然地，糖果的魔力很快就感染了这些年幼的兽人，现在，这魔力又驱使着他们忘记从小就伴随着他们的对人类的畏惧，开始走近洛丽娅，试探着伸出手去要糖吃。
当洛丽娅看到这些兽人都排好了队，一个一个有序地开始领取糖果的时候，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悲哀，在她印象里，小孩子在食物的诱惑面前才不会有任何纪律性可言……本性被磨灭之人，在觉醒的那一刻又会对曾经压制和奴役他们的人抱有什么态度？
仇恨是相互的，而多年后的某只兽人之所以深受爱戴，其伟大之处或许就在于唤醒了一群卑微的奴隶。
然而洛丽娅的糖很快就派完了，还剩下几只小兽人两手空空地望着她，那样子真让人受不了，无奈，洛丽娅只好伸出手，凭空地凝结出冰块来。
比起在洛丹米尔湖上生活的时候，她对魔法的掌控力明显变强了，虽然还不能做出栩栩如生的冰雕，但对于从没有玩具的小兽人来说，她做出的冰雕动物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能看出是什么动物的程度。
陡然出现的魔法让许多人侧目，那些原本懒洋洋躺在棚屋里的老兽人变得很紧张，他们似乎想要把围绕在洛丽娅身边的孩子唤回，却又害怕着堵在门口的守卫，洛丽娅再无兴趣进行这愚蠢的互动了，她将冰雕塞进那几只没拿到糖的小兽人怀里，便转身离开了。
她才不会去说为什么不把这些可怜的东西放走的蠢话，犯下了罪行就必须偿还，虽然兽人对人类的暴行多半与这些被关押的兽人无关，而在某天终将到来的兽人对人类的复仇，也是被奴役之人理所当然的权力。
思考这样无解的复杂问题不是她的工作，该把它们交给国王和哲人，虽然前者总是缺位。(未完待续。。)
第413章 信
赫蒂那饱经强盗、大自然和洛丽娅三方共同摧残的身体和精神终于崩溃了，虽然在来到收容所的路上看起来还一切都好，但谁又知道那不是她的身体在恶劣的条件中勉强支撑？
一旦安逸下来，她便很快陷入了感冒和发烧的地狱之中无法自拔，即便洛丽娅给她请来了几位医生也无助于她快些好起来，过往强迫身体的欠账总是需要时间来弥补，换个角度考虑的话，病好之后她一定会变得更加健康和耐玩，但这总需要一个破茧的过程。
对于在冬天把自己的亲戚推进冰水里洗澡，洛丽娅还是稍微有些愧疚的，尽管这愧疚几乎立刻就随风飘散了，但她终于没有强迫某个正在说胡话的少女继续赶路。
洛丽娅就这样被困在收容所之中了，每天多半的时间里，半昏睡的赫蒂都在嘀咕着阴暗的话语，洛丽娅也不能指望她陪自己说话了，在看书之余，觉得无聊的她便四处闲逛起来。
非常偶然地，洛丽娅在收容所附近的旅店门口看到了一个邮箱；非常偶然地，这个普通的邮箱引起了她的注意；非常偶然地，她居然走过去打开了它。
在不止一次往过去穿越之后，洛丽娅当然不觉得能收到信件或是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可那邮箱之中，偏偏就有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
洛丽娅把邮箱关上又打开，那封信居然还在，心想着这神秘的邮寄系统居然也有出错的一天，她拿起了那封信，随处都能买到的普通白色信封，上面既无收件人又无落款。显得非常刻意，稍微犹豫一下，洛丽娅还是小心地打开了信封——生怕那信封里藏着足以毁灭世界的病毒似的。
依旧是随处都可以买到的、稍微印了些碎花的淡粉色信纸，抬头的地方居然没有称谓……这样子的信件居然没有被退回去，真是奇怪了。
在阅读内容之前，洛丽娅首先注意到了字迹。那是十分漂亮的、仿佛花体字范本一样的手写体，而从字母的大小和书写习惯来看，明显是出于女孩子之手，尽管尚不知道写信的是何人，但这漂亮的字让洛丽娅联想到了娴静美丽少女的形象，她开始阅读内容，却很快皱起了眉头。
开篇第一句便是‘我今天吃了好多小鱼？’，先不谈论其内容，光是后面那个问号便让洛丽娅异常的费解。写信之人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太阳晒得我热热的！我想说。啊）荠菜从树上长出来了……’
在连续的用错标点符号和东扯西拉一大堆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之后，在洛丽娅快要以为这是一封密文信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了‘你好呀，小洛’的字样！
瞪大眼睛从一大堆无用的内容中筛选着信息，洛丽娅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是爱丽丝写给她的信，虽然那可怕的文法和内容看得她异常心塞，但她还是很高兴……爱丽丝并没有扔下她，‘一切都是那讨厌的蜥蜴的错’。
当洛丽娅总算把爱丽丝的信读完、弄懂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穿越时空的来信什么的，满满的梦幻色彩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少女心。
把大大的红眼睛弯成一道弧线、一脸幸福地站在邮箱前出神好久。洛丽娅才突然惊觉某触手怪的字居然写得那么好看，以及自己必须要快点回信的事情。
她从旅店老板那里要来一张信纸，歪头思考着该如何下笔。
随便写些日常的问候就好了吧，尽量简洁一些，也不需要过多的修饰词，就像普通谈话的样子……洛丽娅这么想着。将邮箱当做桌子，将笔尖压向了信纸。
时光的彼岸……
爱丽丝把信封塞到诺兹多姆给她的那个可疑的小盒子里，她稍稍有些激动，这种情绪在她的生活中是很少有的——可第一次写信，总让她有种难以言说的美妙感觉。
明明见面说话才是更有效率的沟通方式。可信件这种耗时费力的交流手段却有着独特的魅力……没有等待太久，爱丽丝的小盒子便发出了叮叮的响声，这东西居然还有来信提醒功能么？
爱丽丝拆开那凭空出现在盒子中的信封，只一眼便认出了洛丽娅的字迹……洛丽娅当然不可能如此快就回信，想必两边的时间流速并不一致？爱丽丝想着，洛丽娅的字写得并不好看，虽然其中也能看到女孩子独有的细致，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字就是不好看。
洛丽娅的回信堪称简短，却让爱丽丝看了很久……
你还好吗？
收到你的来信让我十分快乐，温暖、和煦、安心……此刻这些幸福的词语正环绕着我，让我知道了好事总会发生……整个冬日里反复的瞭望与期盼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降临，我漫长的等待终究以喜剧结尾，谢谢你。
我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想要同你分享我在路上的见闻，仓促之间却难以下笔，更不知该从何说起……请不要再责怪时光的守护者，只为了这一刻与你互通音讯，他就该被比作传递幸福消息的青鸟。
在冬末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稍微有些无趣的人，我想我大概与她有着某种不太近的血缘上的联系，我想让她带我去看看萝卡，好为我的记忆之屋装点上一些新的花朵。
请不用担心我，我所处的这一方时光里一切都显得平静，像是某个黄昏里的老旧茶壶一样，锈迹斑斑、无聊、却平淡得让人安心，至于我接下来的旅行，那不过是一种消磨时间的可爱方式罢了。
你告诉我，只要把信放进邮箱中就能让它穿过时光之海并到达你的手中，我对此却有着少少的疑虑，我担心这样简单的举动没办法承载我对你的思念。
你并未提及你所处的时间，我只能祈愿你也同我一样身处在某个无聊又平淡的地方。
我不太擅长写信……但愿我的信也能给你带来片刻喜悦的心情，在重逢的时刻到来之前，我期待着能再一次与你分享我的故事。
……
“明明是个脑残少女……真的不是找人代笔的么？”
这文风根本就和洛丽娅格格不入，自言自语的爱丽丝把信纸装回信封中，小心地收藏到包包里。
与朋友相处的快乐不正是在于尽管彼此间已经非常熟悉、却偶尔也能有些新发现么？(未完待续。。)
第414章 脆弱
洛丽娅在纪念品商店里悠闲地晃荡着，这里陈列着许多兽人制作的工艺品，其手艺并不比人类更为精湛，但因为有了些异域特色，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她当然没指望着能从这乡间的收容所中用低廉的价格淘到神器……虽然从概率上来讲这样的事情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但总是指望着遇到这样的好事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呢？洛丽娅暗自腹诽着，是极端狂妄地将别人视作毫无眼光的白痴，还是已经走投无路到寄望于依靠实际上等同于不可能的低概率来发家致富了？
除了那些稍有特色但总也卖不出去的简单工艺品，商店的角落里还杂乱地堆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刻着兽人文字的骨骼、形状奇特的石头，甚至还有一把黑漆漆的斧头……想必这些东西一定是兽人们被没收的个人财产了，洛丽娅心想着，若是兽人有镶金牙的习惯的话，一定会被这里的卫兵撬下来的吧。
于是，兽人会镶金牙吗？
最后，洛丽娅用两枚银币的价格买了一条木头做的假蛇，倒不是因为它有多么惟妙惟肖，仅仅是因为把它放到赫蒂的被子里一定会很有趣……
在赫蒂尖叫着从床上摔下去的第三天，这乡间的收容所罕见地迎来了一大群人，他们驾着车骑着马，看似乱七八糟却又泾渭分明，分明是两拨看起来互相戒备的人。
这些人完全忽视了正蹲在路口大树下一边数蚂蚁一边悄悄用魔法冻住蚂蚁腿的洛丽娅小姐，直奔着收容所的旅馆而去。
这很不正常，一般人多少都会留意她罕见的发色……这些人居然谁都没朝她看一样，好像她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熊孩子一样。
本能地察觉到更有趣的事情将要发生，洛丽娅扔下那些无辜的蚂蚁，尾随着那些人群走进了旅馆。
也不知是随着对魔法越发深入的掌握激发出了强大的自信。还是逐渐适应了自己永生者的身份，洛丽娅开始喜欢上旁观的感觉……很不礼貌地，她事先就抱着观看他人表演的态度。
先不去评判她那小小的狂妄，两拨人的头领——两个年轻的男人挤上了旅馆的楼梯，甚至还互相推攮了几下，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直接朝着赫蒂和洛丽娅的房间而去。
一阵吵闹之后，好不容易才挤上去看热闹的洛丽娅终于弄明白了情况——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赫蒂的亲戚（或许也是她自己的亲戚）来迎接她了。
而那两拨看起来有着不小矛盾的人正代表着赫蒂?阿伯丁小姐父母双方的亲戚——她的表哥和堂弟，他们那互不理会又偶尔带着敌意的眼神交汇很是值得细细品味……根本不需要细密的推理，矛盾的核心一定是赫蒂……或者说她所继承的地位与财产。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洛丽娅多少有些失望，她本来还寄望于出现些狗血的感情纠葛，然而这就仅仅是大家族里常见的利益纠纷罢了，就在她想继续观看每个人的表情和恶意猜测他们不为人所知的想法时。赫蒂却把她揪了出来。
“这是……我的朋友。”在不知夹杂了几分真情的寒暄和叙旧之后，赫蒂拽过了躲在角落里的洛丽娅，像她的表哥和堂弟介绍着洛丽娅，有趣的是，她用了‘朋友’一词。
虽然经常性地陷入神经质中，但赫蒂并不傻，她想用洛丽娅来转移视线，好让她的亲戚不再过分追问过去发生的事情……比如她的哥哥。继承阿伯丁公爵没几个月的伊诺克是怎么死的。
然而单从外表上来看，洛丽娅小姐不过是个长相可爱却又没可爱到让人盯着不放的少女。而她最大的特色——那头粉色长发、在斯坦恩布莱德并不罕见……若是在平常，赫蒂的亲戚或许还有兴趣关注一下洛丽娅，说些干巴巴的笑话来逗弄逗弄她，然而在利益之前，一只萝莉实在是无足轻重。
嗯，无足轻重的。
洛丽娅翘着嘴角。甩脱了赫蒂的手，又溜回了角落之中。
……
葡萄并不算很娇贵的植物，产量也并不稀少，从洛丹伦北境的斯坦索姆郡到暴风王国在南海之滨的种植园，它们都被广泛地种植着。然而若论品质，还是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最好。
洛丽娅咕嘟咕嘟地灌下一小瓶葡萄酒，这是专为小姑娘设计的低酒精度高糖葡萄酒，与其将之称作酒、还不如叫做果汁更为贴切，又因为高糖则难以保鲜，是以它们价格不菲……虽然马车上的长途旅行让她烦闷，不断地颠簸又让她的小屁股总在隐隐作痛，但取之不尽的上好饮料总算给以了她等价的慰藉。
“我只能相信你了……”
车厢之中，赫蒂用她完好的左手拉住洛丽娅，“我不知道今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请你帮帮我。”
向来被家人无视并讨厌的她，在失去了一直挡在身前的哥哥的她，马上要接过公爵头衔的她……究竟会遭遇些什么，是可想而知的。
“请不要为难我，我也不值得你信赖。”
洛丽娅甩开赫蒂的手，她并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看在同为粉毛的分上，我最多保证你不会在我面前被人杀掉。”
赫蒂显得有些难过，大抵是终于回忆起她那对她一直不错的哥哥，又想到了他那卑微的死法，她哭了起来。
“其实，你不必太过在意世俗……”洛丽娅叹气，她伸手轻轻拍拍赫蒂的头，说出了似是而非的暗示：“若干年后，它们终究难逃被时间抹平的命运。”
身处七王国中最先被除名的狭小丘陵国家，公爵的头衔是否能带来更好的未来？
然而赫蒂并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在或许会变得十分艰辛与孤独的生活面前，洛丽娅模糊的安慰显得苍白无力。
啜泣终于减缓为轻声的叹息，然而却丝毫不能阻挡深夜中的车队继续奔向注定要毁灭的都城。(未完待续。。)
第415章 界线
洛丽娅在暴风城居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她还记得南方王国首都那洁净的街道和整齐划一的石墙蓝瓦建筑，以及那纵横交错在城中的运河；她也意外地遭遇过洛丹伦城，匆匆一瞥之间，稍微领略了它雄伟的轮廓……而达拉然高耸的尖塔是最新鲜的记忆，象征着智慧与魔法的紫罗兰之眼刻画在城市中的各个角落。
这三座都城各有其特色，洛丽娅很难评判出哪一个更美，她或许会选择居住在暴风城中，她很喜欢那里如运河般安稳的生活氛围，而瑰丽至极的达拉然会是个很不错的旅行地点。
她对洛丹伦城了解不多，只觉得它非常大，而就连这模糊的印象仿佛也比眼前的这座城市更为真实——车队行至斯坦恩布莱德附近，洛丽娅理所当然地要遥望一下萝卡的故乡。
丘陵与山地交接处的地势任性地起伏着，透过车窗，她一会儿要仰望、一会儿又俯视着那座城市，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它灰蒙蒙的，待到近处，她便发现这座城市异常的拥挤，这拥挤不仅存在于平面之上，随着地势的起伏，它看起来就像个毫无规则和逻辑可言的丑陋蜂窝一样碍眼——在山上开凿出的洞穴房屋之上还有房屋，而它的邻居却突兀地出现在低矮的断崖之下。
看到洛丽娅好奇又困惑的目光，坐在她对面的赫蒂问道：“你从没来过这里，对吗？连游记都没有看过？”
“游记？”
洛丽娅嘀咕着，她稍微出神一会儿，才回答赫蒂的问题：“这种书实在太多了，而我又不想去其中寻找堪称珠玉的少数……剩下的那些，除了能让你装成一副你自己都不曾理解的样子。只会让你贫瘠的内心显得更加荒芜。”
“你在说什么？”
赫蒂察觉到洛丽娅所说的与她所理解的游记显然不是同一种书，问题出口后又变得不在意起来，她也将身体微微倾斜向窗口，指着城中最高处的土黄色城堡说道：“那里就是希尔斯布莱德家族世代居住的王宫，山的那边是属于阿伯丁的领地……”
她语气中带有对自己故乡的自豪，虽然在洛丽娅看来。这一切都泛善可陈……似乎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赫蒂稍微变得活泼了些，连话也变多了，她似乎并不觉得如今已贵为公爵的她为一个小女孩儿充当向导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尽职尽责地描述着途径的每一条街道与每一座值得她夸赞与回忆的建筑。
“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出门呢。”
“只要披上斗篷，遮掩住……”在洛丽娅面前变得越来越坦然的赫蒂晃晃她干枯萎缩的手臂，“我也有晚上偷溜出来闲晃的青春时光呢。”
“说起来，这里有什么特产么？”
如同所有迷茫的旅人一样，洛丽娅也只能去讨论一下买些纪念品的可能性了。
赫蒂首先想要夸赞南部丘陵出色的农产品。然而想到达拉然共和国的法师大概不会稀罕蔬菜瓜果之后，便介绍了一些洛丽娅闻所未闻的音乐与画作，“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找来一些艺术品……当然不是传世之作，但作者也是颇负盛名的。”
女公爵一下子戳中了洛丽娅小姐的弱点，让她理解艺术之美的难度约等于让牛头人打毛衣，甚至更难。
洛丽娅撅撅嘴，不再望向窗外。蜷缩起身体，很快。她全副注意力便集中到了自己袜子的花边上，都没有注意到赫蒂正用审视的目光望着她。
在马车被堵在拥挤的道路上难以寸进的时候，赫蒂突然问道：“你不会对公主不利吧？”
回过神来的洛丽娅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是说过自己的目的是想要去看看公主……虽然她的确抱有欺负萝卡的念头，可无意验证时空悖论、更不会莫名其妙跑去弑母的她怎么会对萝卡不利？
似乎从洛丽娅的表情中确定到她没什么恶意，赫蒂低下头去。接着问道：“你很喜欢？”
“大概算吧？”
洛丽娅不知道自己究竟喜不喜欢看书，多数时候，她看书唯一的动力便是获取知识，目的非常明确……虽然她也不是成天抬着书，但在她外表这样的年纪以及这识字率始终低得可怜的时代里。她在赫蒂眼中已经算是爱书之人了。
“我会遵守约定……”赫蒂说道：“皇家图书馆或许有些闲职，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进去的。”
洛丽娅并不知道图书馆虽然位于王宫之中，但却距离中心位置相当远……她的注意力终于从袜子的花边上移开，稍稍思考一下，点了点头，算作认可了赫蒂的提议。
各自思索着毫不相关的事情，她们停止交谈，任由车外的嘈杂声渗透进来。
当马车行驶到公爵府邸的时候，她们不再是关系奇怪的朋友了。
公爵不需要一个见过自己软弱的亲密之人，而时间的旅行者也有意与自己的远亲保持距离。
……
原本赚到了一笔不菲的赏金，然而一切却在一场梦幻般的宴请之后轰然崩坍。
正与肥皂和盘子为伍的奥古斯至今依然不敢相信那小小的身体是如何塞进了如此巨量的食物……他开始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自己一定被森林中那只兽人打伤了脑袋。
“别偷懒！”
险些因为食材被清空又不能收回资金而陷入停业困境的旅馆老板在奥古斯身后咆哮着，那声音雄浑有力，“你永远也别想出去了，永远！”
爱丽丝究竟吃掉了多少食物，竟然要用青年的一生去偿还？
奥古斯不得不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尝试过逃走，然而却被可怕的旅店老板用锅铲揍了一顿……如果这是梦的话，快点结束吧……他只能寄望于自己的脑袋真的坏掉了。
然而还没等他洗干净所有的盘子，旅店老板却像换了个人一样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可以离开了。
奥古斯越发确定自己疯了。
当他走出旅店的时候，却看到那个罪魁祸首的银发幼女和镇上的民兵队长站在一起。
“你的债务被免除了。”民兵队长皱着眉头对奥古斯说道：“看在这个小女孩求情的份上，你只要完成我交代的工作就好。”
就这样，半吊子的战士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一个自杀任务——独自探查兽人可能存在的前线哨所位置并破坏它。(未完待续。。)
第416章 不爱阅读的国家
在一系列的考试后（包括读写、分类图书和修补缺损书页的测试），洛丽娅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这里除了一张椅子和奇怪的壁画之外什么都没有。
图书管理员的职位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冷门，当阿伯丁女公爵的侍从把她带到王宫广场旁的一间小厅时，这里早就人满为患了——幸运的是，尽管必须面对一大群竞争者，但在她看来十分简单的测试居然干掉了绝大多数应聘之人……高企的识字率当然只会出现在工业社会里，但会来应聘图书管理员的人也不至于不会读写通用语，真正的难点在于萨拉斯语和矮人语。
人类并非大陆上唯一的文明，至少在出版书籍的数量上，人类远远比不上自己的铜须矮人和高等精灵盟友。
于是，同时掌握着联盟四族语言的洛丽娅小姐就脱颖而出了。
一个头发半白、眼睛浑浊的老太太走进了房间，她便是王室图书馆的馆长，她是来通知洛丽娅最终结果的。
“通常来说，我们是不会聘用外国人的。”
年老的馆长似乎患有非常严重的眼疾，然而她并没有带眼镜，“并非出于私心，而是为安全考虑。”
位于王宫之内的图书馆当然要谨慎地筛选员工，洛丽娅已经在这房间里等了好几个小时，等待着他们去联系达拉然的领事——非常讽刺地，按照约定俗成的习惯来讲，洛丽娅该算作洛丹伦和斯坦恩布莱德人，然而在这过去的时光里、在她妈妈的故乡，居然是达拉然共和国给了她一个合法的身份……那位穿着蓝色法袍的领事先生在按照洛丽娅给出的地址联系本国之后，还亲自跑来这里为她作证……也不知怎么地。他看洛丽娅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刚刚出土的古迹一样，小心翼翼之间又夹杂着揣测和疑惑，而在与洛丽娅短暂的交谈之中，他使用的居然是高等精灵的萨拉斯语。
“你的身份似乎没什么问题，而那些指望着混口饭吃的小贵族又实在太蠢。”图书馆长走近了一些，她接着说道：“恭喜你了。小姑娘。”
……
虽然过程漫长又无趣，但东奔西跑整整一天的洛丽娅总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原本以为有了赫蒂的帮助便能够简单地取得职位——洛丽娅才不相信这场惯例的招募会如此难为一位实权公爵，她只能认为原本信誓旦旦的赫蒂出于某种原因而并没有全力帮助她。
更让她恼火的事情还在后面，在进入王宫的时候，她携带的所有私人物品都被检查了一遍。
“这是什么？”
某个在洛丽娅眼中愚蠢透顶的卫兵拿着一条胖次问道。
大大地翻着白眼，洛丽娅小姐没好气地喊道：“帽子！”
要不是检查她的好歹是个女人，她发誓一定要用魔法把整座城市轰上天。
洛丽娅呲牙咧嘴地把大堆大堆的零食和衣物塞回包里，她习惯性带在身边的那些野外生存工具全被没收了。幸好装着炸弹、刀剑、火枪和稀奇古怪收藏品的袋子一早就保存在了其它地方，她还要蒙受更大的损失和更多的盘问。
“每次出入都要接受检查。”
当洛丽娅离开的时候，卫兵在她身后提醒道，又引得粉毛小姐一阵咆哮。
好在图书馆为她安排了宿舍，她并不需要频繁出入王宫。
穿过许多哨卡、频繁地出示自己的通行证之后，洛丽娅来到一片广阔的花园里，大片得到精心修剪的花朵染上了夕阳的颜色，这美丽的景致终于让她平静了一些。虽然她越来越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自寻烦恼、为什么不找个偏僻的村落去安静地待着。
然而她又能去做什么？
看不见的规则始终束缚着她，而离开了爱丽丝又让她每天都过得格外无聊……魔法的练习更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完成的事。现在的她已经习惯随手练习，而不是像一开始那样急功近利地拼命集训。
事实证明，时间的积累比一时的热情更为重要。
穿过花园，躲开那些巡逻的卫兵，洛丽娅来到一幢二层的圆顶建筑之前，它的占地面积也算庞大。然而却根本无法与曾经的诺莫瑞根大图书馆相比——看起来还不到六分之一大。
而当洛丽娅走进图书馆的时候，它却显得意外的庞大起来。
并非空间魔法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空无一人带来的错觉。
本要与她交班的另一个管理员显然早退了，将厚重的大门合上之后，这庞大的建筑仿佛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
主动要求上夜班的洛丽娅完全无视了入口处安静燃烧着的油灯，径直走了进去，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将整座图书馆逛遍之后，她终于在二楼转角处的休息室最深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
洛丽娅就这样过起了白天睡觉，晚上在图书馆中游荡的生活，虽然进入这里的时候受了一肚子气，但福利却意外的好……她压根就没问过薪水是多少，但她对自己的房间很满意，干净整洁的同时也算得上宽敞、而每天睡醒的时候，还能在休息室的桌找到还没凉透的食物。
白天的时候，图书馆配备着六名管理员，而到了夜晚，便只剩下她一人……这里是个管理相当松散的地方，与它严格的准入考试完全搭不上边，白天工作的人皆是住在附近的小贵族，是以并没有留宿的必要。
终于有了稳定地、适合吸血鬼萝莉健康成长的作息时间，最近的洛丽娅觉得自己精神好极了；而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她开始喜欢上了自己的夜间王国——深夜中游荡在高大书架之间的时候，她会把自己想象成图书馆的幽灵，并为此开心不已。
她再没有见过那位馆长，而目前为止，也没有遇到过挑灯夜战的读者，以至于她有了某种直观的印象——斯坦恩布莱德人并不喜欢读书。
像那些古旧书籍一样沉静的夜晚里，洛丽娅能听到自己轻巧的脚步声。
今夜，她也在这静谧里独自徜徉。(未完待续。。)
第417章 文学少女洛丽娅（大雾）
这世上还没有哪座图书馆会不允许它的雇员浏览藏书，洛丽娅对锁在地下室里的所谓珍本藏书毫无兴趣，这便不妨碍她享有图书管理员最大的福利了。
从书架上随意地抽出一本描写千年前巨魔战争的小说，一本斯坦恩布莱德的历史和一本陌生的散文，又花了不少时间从休息室中搬来柔软的垫子、泡好茶，把它们放到阅览区去，最后，虽然窗外透进的黯淡光芒并不影响阅读，但为了情调计，她还是点燃了油灯。
她又注意到了窗外远处的人影，尽管表面上有着宽泛的自由，但她知道确实有人在监视她，这种监视又分成明暗两种，包括窗外那躲躲藏藏的晦暗人影，还有那些正当光明地绕着图书馆巡逻的卫兵。
一直没有离开过图书馆的洛丽娅仿佛在和他们较量耐心一样……她甚至早就忘了跑到这里来的目的，反正看看年幼的萝卡什么的，本就是无聊中的消遣，与读书并没有多少区别。
带着可爱的笑容，洛丽娅朝那监视她的人影挥挥手，而**裸的挑衅之后，她便翻阅起桌上的书籍。
那本从未有过任何印象的散文有着不错的文笔，用词算得上优美，然而洛丽娅却始终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她猜想着要么是自己没能读懂，要么就是这本书言之无物，在强迫自己接受文字的奇妙排列洗礼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洛丽娅小姐终于接受内心深处的呼喊，把那本散文扔到一边去了。
至于那本以巨魔战争为背景的小说，洛丽娅也没能坚持很久，大段大段的关于一个茶杯的描述让她有了抓狂的冲动，在作为主人公的联盟列兵力挽狂澜、痛杀巨魔并搞定他一见钟情的高等精灵少女之前。洛丽娅便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收书箱之中。
她始终不算是爱书之人，阅读只凭着兴趣或知识而去。
幸好，随机从各个区域抽出来的最后一本书终于对上了洛丽娅的胃口，虽然它字里行间都遮遮掩掩，甚至不乏歌功颂德之举，可洛丽娅还是从这本记叙斯坦恩布莱德王国历史的书籍中发现了许多隐藏的细节……她仿佛感受到了作者在写书时满满的恶意。许多语焉不详的暗示揭开了想象的门扉，历代国王与女王的怪癖都一一展现在她面前……
除去好好的满足了一下洛丽娅的想象需要和猎奇欲，这本书还告诉了她不少事情（虽然真实性存疑），比如斯坦恩布莱德和斯托姆加德交恶的原因除了它们都将自己视为阿拉希帝国的真正继承人之外，还在于某一位粉毛女王小时候在众人面前把某一位激流堡继承人的裤子给拽了下来。
斯坦恩布莱德向来奉行长子/长女继承制，是以比起别的国家而言，它的女王数量很多，除了少数几次意外情况，谁登上王位似乎仅仅取决于谁先出生……洛丽娅还注意到了别的规律。当斯坦恩布莱德王国和别的国家关系恶化或是政府结构变得莫名其妙诡异的时候，都是女王执政……就连这位素未谋面，在一百多年前就蒙圣光召唤的作者也忍不住加了一句非常主观且不敬的评论——我们的女王向来跳脱且极富侵略性。
洛丽娅小姐十分喜欢在历史之中读出自己想象的黑历史的阅读体验，甚至忘记了玛雷的嘱托，直到天亮的时候，她都没有抱着她的法杖进行每日例行的功课。
……
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大喜大悲的奥古斯如今又成了一名‘勇敢’的死士，他想要逃跑，但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迫接受了战时任务。一旦逃跑就要以叛国罪论处的时候，他又不敢逃跑了。
被兽人杀掉至少还能在死后留下个不错的名声。可要是被当做逃兵抓住……他不敢想象那后果，一旦战争到来，国家也好法律也好，统统都抛弃了同情心和道德的伪装——尤其在面对异族侵略的时候，一切只以人类整体的存亡为重。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就那么想死么！”
奥古斯转身咆哮，那个讨厌的银发幼女。他落到如今的下场全怪她！早知道就该让她死在兽人的斧下！
嘛，虽然在心里念叨着恶意的话语，但奥古斯始终是个善良的蠢货，他想把爱丽丝赶回镇上去，便追逐起她来……每次快要抓到爱丽丝的时候。他就会莫名其妙的摔倒，反复几次，又被爱丽丝将一颗啃了一半的苹果砸到脸上之后，奥古斯终于愤怒起来。
于是他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然而爱丽丝根本无动于衷，比起某只粉毛的耍赖手段来说，这个男人实在太弱了。
要不是为了能继续和洛丽娅通信……爱丽丝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没用的家伙会如诺兹多姆所说的那样，是历史转变的关键人物……她隐隐有一种受骗的感觉，然而身受时间之力的诅咒，即便是她也无可奈何。
……
“工作到这么晚不会很累么？”
洛丽娅走出了图书馆，在深夜的花园里闲逛一下后，走到一颗大树下说道：“别躲了，快下来吧。”
然而那个被发现的密探无论如何也不愿现身，洛丽娅只好朝树上甩了一枚冰刺，伴随着一声尖叫，那个监视她的人终于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疯了吗？”
并没有如洛丽娅预想的那般大喊‘来人啊，有刺客’，怒气冲冲的密探从大腿上拔下了冰刺，这才注意到洛丽娅魔法师的身份，她变得紧张起来，原本只是例行的安全行动，没想到真的发现了威胁。
“好啦，我没有恶意啦，只是想请你进去喝杯茶呢。”
洛丽娅伸手去邀请那位二十多岁、身材矮小的女人，对方很机警地想要后退，却被她轻易抓住了手腕。
几声清脆的响声。
密探小姐痛苦地倒吸着凉气，她的手腕脱臼了。
洛丽娅抽抽嘴角，她忘了自己正处在三段的状态，力气稍微有些大了……当快要哭出来的密探张嘴想要大声喊叫的时候，她只能干脆利落地用一本精装版的字典打晕她了。
圣光在上，洛丽娅小姐真的只是想要请她喝茶而已。(未完待续。。)
第418章 图书馆中的幽灵小姐
朵莉妲醒了过来，她昏昏沉沉的，后脑还遗留着被重物敲击后的疼痛。
长久以来的职业训练让她很快摆脱了意识的混沌，接着便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捆在一张椅子上，而她面前的桌面摆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透过那白色的氤氲，朵莉妲看到了绑架她的犯人——那个在最近应聘了王室图书馆管理员职位的外国女孩儿。
虽然有达拉然的领事为她担保，而王宫的防御又非常严密，但朵莉妲还是被派来监视她，不知根底的外国人当然要谨慎对待，这很正常，除了在深夜里的图书馆到处闲逛之外，朵莉妲始终没有发现观测目标的异常。
然而就在今天，已经放松警惕的朵莉妲却遭到了暗算……头疼让朵莉妲清醒过来，她挣扎几下，却发现自己被捆得很结实……这完美相扣的绳结，果然是惯犯么！
朵莉妲并不知道这是洛丽娅小姐在和她的宠物受美的普通互动中修炼出来的手艺，外国人再加上魔法师的身份、以及袭击并绑架王国密探的**敌对行径……朵莉妲已经十分确定了，洛丽娅一定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阴谋个鬼啊！”
洛丽娅把擦桌子的抹布扔到了某个将自己推理全盘托出并质问她的密探脸上，她站起来走到朵莉妲身旁，“要说多少次才明白，我只是想请你喝茶啊！”
“你在茶里掺了什么？吐真剂么？”
十分机敏的朵莉妲才不会相信敌人的鬼话。
虽然很想问问吐真剂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洛丽娅小姐端起茶杯便凑向了朵莉妲嘴边，却在对方挣扎的过程中将茶杯打翻了。
现场的状况稍微有点不妙。
“原来是拷打工具么……”因烫伤（其实也不是很烫）而紧咬牙关的密探小姐从多年的从业经验中辨别出了茶水中并没有添加奇怪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更加确信洛丽娅的犯罪嫌疑了，“我不会背叛王国的。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情报！”
洛丽娅扶额叹息，没办法，只好重启一下了。
于是她绕到了朵莉妲身后，再次用大字典将她打晕了。
……
洛丽娅小姐终于开始为自己的多事而后悔……一定是最近看太多书的错，什么人与人友爱相处的世界，都是骗人的！
如今。她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虽然导致现在结果的一切过程都显得非常蠢，但拘禁守护王室的密探什么的，恐怕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她又没办法把朵莉妲放走，这个死脑筋的女人仿佛已经认定了她有什么阴谋，但或迟或早，她的上级总会因为她失踪而怀疑到自己的。
洛丽娅再也没心思看书了，她站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又打开衣橱。那位密探小姐此刻正被严严实实地捆在里面，嘴里还塞着一条抹布，无谓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
洛丽娅想开口对她说点什么，然而解释已经失败过无数次，又‘重启’过无数次的洛丽娅终于放弃了。
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洛丽娅摆正朵莉妲的脸，死死盯住了她的眼睛。
……
朵莉妲在花丛中醒来，她仰望着那颗之前藏身的大树，除了后脑习惯性的疼痛（为什么会习惯？）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旦遇到了困惑，她也如所有人习惯的那样想要找出一个简单合理的解释——朵莉妲心想自己一定是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她站起身，却发现身体意外地迟钝，仿佛很久没有动过一样，手脚传来酸麻的感觉。
自己晕了很久？
记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但却总在最后一刻被阻拦，这种违和又无力的感觉让她恼火。甚至有了要把脚下那些花儿踩碎的冲动。
直到视线中出现了那座投下深深黑影的建筑，仿佛被发自心底的声音召唤，朵莉妲在这一刻忘却了自己的使命，朝着王室图书馆走去。
……
就算在吸血鬼三段时的力量很大，就算某个倒霉蛋的体重很轻。但比朵莉妲更娇小的洛丽娅却因为不断把密探搬来搬去并反复使用吸血鬼的催眠术而消耗了大量体力，此刻，她懒洋洋地倚在阅览区的椅子上，用一本薄薄的诗集当做扇子，轻轻地扇着风。
图书馆的厚重大门被缓缓推开了，循着黯淡朦胧的灯光，穿过众多高大的书架，朵莉妲一脸疑惑地缓缓走近洛丽娅。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密探小姐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她竟然自己现身于目标身前，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呼~
洛丽娅长舒一口气，第十七次，她终于成功了……这女人的意志力还真是顽强，拖着似乎比朵莉妲更加疲惫的小小身体站起来，她微笑着说道：“你一定是口渴了。”
将早就冷掉的茶倒入茶杯之中，又拿出一小盘饼干，洛丽娅邀请朵莉妲加入了这将近清晨的奇怪茶会之中。
朵莉妲显得有些不清醒，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一样，坐在洛丽娅之前的位置上，她轻轻摇晃着身体，透过窗口，她清楚看见了自己先前醒来的那片花丛，而联通两点之间的窗户还敞开着，夜风从那里溜进来，正轻轻浮动着窗帘……然而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早已被发现。
“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朵莉妲感到自己很饿也很渴，没有多想，她便将茶点和茶水送进了口中。
洛丽娅将装饼干的盘子更加推进她一点，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你是达拉然来的吧？”
“正是如此。”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那你一定是个魔法师吧？”
没来由地，朵莉妲觉得洛丽娅一定是个魔法师。
稍微沉默一下，洛丽娅点点头承认道：“我确实是个魔法师……嗯，同时也是牧师。”
“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朵莉妲将最想搞清楚的问题直接问了出来。
洛丽娅轻轻拍了拍桌上放着的几本书……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魔法师都是追逐知识之人。
突然出现的外国女孩儿的目的似乎轻易地解释清楚了，朵莉妲点点头，不再发问，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茶点。(未完待续。。)
第419章 图书馆中的幽灵小姐（2）
从阿拉希帝国末代皇帝的死到七王国的世代谱系，从上古时期人类渡过茫茫大海的传说时代到千年前对抗森林巨魔的战争，从某位贤王的颂歌到曾经流行一时的童谣，淡粉色头发的图书管理员小姐最近成了历史分区的常客……不论她的目的是想了解历史还是仅仅为了打发时间，也不论她从五花八门的图书中得到的信息正确与否，她那关于过去的知识与日俱增。
虽然在遥远的过去时常流连于诺莫瑞根的大图书馆之中，可侏儒的书籍鲜有关于人类的内容，就算偶尔提到人类，也仅仅是简单的用‘高’与‘落后’两个词来形容。
洛丽娅还是头一次接触到如此多的描写人类过往的书籍……这些记载着历史的蒙尘文献本应成为贵族与大臣们时常温习的读物，如今却成了洛丽娅小姐用以打发时间、并从字里行间的简单叙述中揣测出一整出阴暗戏剧的有益读物。
陶制油灯上的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让书页上的文字也变得异常模糊起来，这样子看书本能很快毁掉一个人的视力，然而体质稍微有些特殊的洛丽娅却不需为罹患近视而担忧。
她合上书，揉揉眼睛，脑海里出现了一只戴眼镜的猫的形象……猫为什么要带眼镜？它们的视力不是同我一样出色么？……约莫是看书太久以至于开始发昏的原因，洛丽娅胡乱思索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她收拾好阅览区那足以容纳十几个人的大书桌，又从休息室端来茶和茶点，走到面朝花园的那扇窗边，朝外面挥了挥手。
几分钟后。图书馆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洛丽娅的客人正带着一脸微妙的表情慢慢走进来。
作为保卫王宫安全的密探，朵莉妲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将洛丽娅魔法师的身份报告给上级，却隐去了自己已经同她接触过的事实……自然而然地，她的上级命令她继续以惯例来监视洛丽娅。
而朵莉妲却成为了她自己监视对象每日凌晨茶会的客人……这样是为了更好地监视目标，密探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当她看见洛丽娅朝她招手的时候，不知为何会产生若是不来便会有糟糕后果的直觉……一旦想到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朵莉妲至今依然会感到头疼。
洛丽娅并没有因自己滥用催眠术导致别人留下了头疼后遗症而感到愧疚，又或许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每天用精致的茶点招待朵莉妲吧。
“白天的时候，这里人多么？”
天一亮就缩回自己温暖小窝中呼呼大睡的洛丽娅并不知道图书馆白天的景象，二层的休息室隔音效果意外的好，虽然有些好奇究竟是谁每天为她准备好食物与热水，但越来越懒散的她终究没有早起看看的打算。
“我不知道。天一亮我就回宿舍睡觉了。”
稍微抿了一口茶，朵莉妲望着茶杯发呆，她还记得洛丽娅同她说过这种稀松平常的饮料能在南方卖出高价……真是难以想象，南方人都是傻瓜么？她走着神，心想自己退休后或许可以去从事茶叶贸易。
“宿舍？”
洛丽娅稍微有些好奇。
“嗯，宿舍，我不能告诉你在哪里，这是机密。都是两个人合住的……一个白天工作一个晚上工作，我都不记得我的室友长什么样了。上一次见到她似乎是在战前？”
朵莉妲又抿了一口茶，她依旧不能理解茶叶的差价是如何产生的，但却找到了与面前奇怪的异国女孩儿相似的地方——她们上的都是夜班。
“那还真是有趣。”
洛丽娅随口答道，之后便望着窗外发呆，太阳快要出来了，她们一天的工作即将结束。
……
斯坦恩布莱德王宫内的各个机构运营似乎非常独立。尽管因为这独立性经常地导致工作效率低下，但却也有些别的好处，比如某些意外事件很难影响到整座宫殿的运行。
这种奇怪的纵向组织结构还有一个附带的影响——谁都搞不清楚图书馆最近发生了什么，有人在夜间见到里面有灯火，还有人看到了漂亮女孩子的幽灵（她脸色惨白惨白的。一定是幽灵），另外有个守卫发誓自己见到了幽灵们把王室图书馆当做了茶会的举行地点。
口耳相传之间，故事变得越发离奇，其中某个版本因为迎合了所有人的口味而最受欢迎：先女王的幽灵徘徊在图书馆之中不得安宁，她会大声质问着见到的每一个人，为甚么斯坦恩布莱德依然没有横扫**……要是回答不称她的心，她就会将你带去死亡的国度。
而关于如何回答才能让先女王满意，又有无数种版本，多半是些曾经生活在国家强盛时代的老人所言，有的说应当夸奖女王陛下那漂亮的粉色长发，跟多的则夹杂着私怨——应该抱怨如今国王的无能。
公允的讲，斯坦恩布莱德的老国王为了国家已经操劳到未老先衰的程度，他虽然不像传说中的贤王那样有着点石成金的本事，但也一丝不苟地认真执政——国家的衰落本就不是他的责任，但普通人自然需要一个人来背锅。
作为国王，他责无旁贷。
再到后来，这灵异故事完全变了个模样……先女王从彼岸归来，是为了看看她的小孙女，大家可爱的萝卡公主……顺便要是能把那个眼神阴郁、长得像个暴君的王子一起带走就好啦。
虽然公主如今是否能准确念出自己的名字还尚存疑问，但似乎所有人都更喜欢她而非她那年长的哥哥。
理由很单纯，逻辑很简单：上一个女王很厉害，所以人们需要另一个女王，而更核心的原因则是——公主长得可爱。
斯坦恩布莱德人的政治理念意外地有趣。
当太阳从天上隐去的时候，洛丽娅又迎来了悠闲的一夜，她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在供人们消遣和幻想的同时，也为以后的宫廷伦理剧埋下了引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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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图书馆中的幽灵小姐（3）
当普通人已经钻进被窝的时候，洛丽娅打着呵欠走出了休息室，经历了一场漫长又无梦的睡眠，她觉得格外疲劳，长久的毫无纪律可言的工作给了她散漫的理由，在比平常还要晚起很多之后，她就这么睡眼惺忪地穿着睡衣、趿着毛茸茸的棉拖鞋从楼上走下来。
一股**的味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图书馆里有人。
不是亡灵身上散发的那种腐臭味，而是人类的味道、干涸血液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走向楼梯，她果然看到一个老头正背对着她坐在阅览区的坐位上……他穿着简便的长袍，头发都灰白了，因着对食物（血液）的敏感，洛丽娅很轻易便察觉到了此人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香草的血有着迄今为止最为香甜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她那神秘的复生能力；爱丽丝身上什么也闻不到，或许是因为她不是人类……而远处歪坐着的老头，在洛丽娅闻起来就像是又干又硬还发了霉的黑面包一样，她是绝对不会咬这种将死之人的。
然而那个在洛丽娅眼中沾满了死亡味道的老头却没有她想象中那样老眼昏花……他似乎听到了洛丽娅轻巧的脚步声，便转过身看向她。
“也不是很像……倒是很像……”
用干涩的嗓音嘀咕两句，穿着便袍的老头朝洛丽娅笑了起来，“走近些，小姑娘，让我好好看看你。”
洛丽娅还在为夜晚的图书馆中突然出现访客而感到诧异，听到老头的呼唤后更显疑惑……由于在达拉然的某些经历，她对白胡子老爷爷缺乏信任感。
用萝卡曾经教过的方法稍微估量一下，洛丽娅确定自己可以轻易地干掉对方……没什么好担心的，对方不过是个生命正在**凋零的老头罢了……她依言走近老头。问道：“需要借书吗？”
王室图书馆并没有明确的闭馆时间，除了看守书籍之外，洛丽娅记得自己的工作职责确实包括着出借和收回书籍。
“我不是来借书的。”不知名的老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逐渐走近的洛丽娅，“只是因为好奇才来看看……你听过图书馆幽灵的故事么？”
洛丽娅摇了摇头，她不经意地回望一眼身后那些隐没在黑暗之中的书架，虽然她能清楚地看到那上面所摆放的书籍。但在普通人类看来，或许连书架的轮廓也暧昧不清，再加上夜晚、寂静和空荡荡几个关键词，确实是个闹鬼的好地方呢。
“他们都说图书馆最近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幽灵……看来指的就是你。”注意到洛丽娅的睡衣打扮，老头突然笑了起来，“在这里工作很惬意吧……谁都不爱看书，可谁都知道要弄个图书馆来装点门面。”
洛丽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想这人莫非是来检查她工作的，糟糕了！她急忙整理起仪容来。又悄悄挪动几步，好让椅子遮挡住不太正式的拖鞋和印着动物图案的睡裤，“工作其实很忙的！”
她还没有厌烦在图书馆中悠闲平淡的日子，还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然而洛丽娅那略微有点慌乱的样子却映照在了老头的微笑里，他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别紧张，小姑娘，这里是你的领地……原谅我冒昧的打扰，我该走了。”
他慢悠悠地朝着图书馆的大门走去。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让洛丽娅费解的话语。
“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我女儿长大后的样子。”
……
洛丽娅并没有丢掉她用来打发漫长生命的小小工作。相反地，那些原本会在夜间巡逻时抵近图书馆的卫兵似乎全都消失不见了，某天傍晚，跑到馆外花园深处的她都没有遇到一个人，简直就好像图书馆附近都成为了禁地一样……她还没忘记自己到这里来的初衷，然而年幼的公主被看护得非常细致。别说想办法看看萝卡，洛丽娅甚至连她的消息也听不到。
她并不觉得孤独，反正每天凌晨时分与朵莉妲的闲聊就足以暂时满足她的社交需求了，更多的时间里，洛丽娅便穿着随意地在空荡荡地图书馆中踱步。整日与书籍作伴。
洛丽娅已经读完了历史区那些能吸引她注意力的书籍，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传记之上。
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还没有一个普通暗夜精灵活过的时间长，而传记之上的人们在暗夜精灵大祭司的丰功伟绩面前似乎也不值一提，但却胜在人多……要问人类有什么依仗成为这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洛丽娅首先能想到的便是人数。
虽然这优势在外星来的超能生的兽人面前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但好歹人类的文明程度还稍微领先一些……兽人当然有自己的文明，然而那程度还不足以与人类媲美。
真正让人担忧的是——那些收容所中的兽人无时无刻不在学习着人类的语言、文化和技术，总有一天，当这些内在与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奴隶重夺自由的时候，或许便是人类最可怕梦魇的开端。
然而这些问题属于国王和他的学者们……洛丽娅正在看一本稍微有些奇怪的传记，它是一本相当新的书，其中有一段关于一名没有名字的刺客的故事……与其说是传记，倒不如说是没头没尾的英雄故事，试想一个默默无闻、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年轻人，如何能像故事里那样消灭那么多兽人，又为何突然消失了，最终连名字也没有留下？
当洛丽娅看到这位无名英雄在一个人战胜了一支军队的同时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的时候，她直接把这本胡言乱语的愚蠢书籍扔回了书架。
……
起火的岗哨，遍地的兽人尸体……奥古斯数着地上那些扭曲的兽人，足有十七头！
对于侵入家园的野兽来说，奥古斯理所当然地把兽人比作最卑微的畜生……然而这些侵略者非常强大，他究竟是如何杀掉他们的？
他只记得自己在与兽人的第一个照面就被来自后方的攻击打昏了……来自后方的攻击？
那个跟着他的、将他陷入这种危险中的小女孩好似全然不害怕地上扭曲的尸体一样，淡然又略显无聊地望着这一切。(未完待续。。)
第421章 图书馆中的幽灵小姐（4）
进食、读书、喝茶、跳来跳去和发出毫无意义的怪声之后，洛丽娅如往常一样躲到了休息室深处那属于自己的小窝之中，她弯腰、伸直手臂，再跳上几下，身上简单的连衣裙就变成了睡衣。
她扑到面积不大却很柔软温暖的小床上，用脑袋轻轻拱着枕头，满足地哼哼起来……洛丽娅渐渐失去意识，正走在通往梦境的小道上时，一阵狂野的击打声突然惊醒了她。
突然从睡梦中被吵醒，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脑袋也不甚清醒，四肢还酸酸麻麻的，若是现在被偷袭的话，恐怕连受美也能伤害到她。
等到状态不佳的洛丽娅终于发现声音的来源并靠近门边的时候，那捶击的声音显得越发不耐烦了，而敲门之人的不礼貌行为显然更加激怒了洛丽娅，本就有着起床气的她拧开门把手，几乎把门摔到了墙上。
敲门的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她的眼睛显得没有神采又相当呆滞，或许是高度近视的原因？她臂弯里抱着一只猫，而另一只手还保持举起的动作。
洛丽娅摔门的动作和锐利的视线吓到了她……而那股吸血种与生俱来的狂暴气息像是从血液中透出到皮肤之外一样，让她很不舒服。
“我是来找你带班的。”戴眼镜的女人努力鼓起勇气，想要摆出些前辈的风范来，然而声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她决定搬出更强大的存在来给自己找寻些许安慰感，“我已经向馆长报告过了。”
“嗯？”
似乎由于牵涉到工作问题，洛丽娅终于把收敛起她那属于掠食者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抓抓头发，她花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说完，洛丽娅便把门关上，因四肢麻木，她笨手笨脚地换起衣服来，脱下衣服后显得十分单薄的背脊还撞到了衣柜。
工作上的麻烦总是难免的……洛丽娅有着奇怪的先入为主的认识，或许她会是个好员工也说不定呢……总之。再次开门的时候，洛丽娅又变回了平常人畜无害小姑娘的样子。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打着呵欠的洛丽娅朝对方搭话，“白天的图书馆应该很忙吧，其他人呢？”
戴着眼镜的女人还在惊讶于洛丽娅变脸的速度，她试探着把臂弯里的猫递给对方，在洛丽娅接过后，她才回答道：“没有别人，这座图书馆只有我们两个人……虽然很辛苦，但最近靠你了。”
洛丽娅还在惊讶于图书馆中只有两个工作人员的可怕信息。那样子的话，每天为她准备好食物的莫非就是面前之人？
就在洛丽娅困惑的时候，中年女人朝她挥挥手便朝外面快步走去，“再见了，保重。”
“等等！你说最近的意思是？”
“我要去探望某个亲戚。”
“你亲戚家在哪！”
“夜色镇……”
从斯坦恩布莱德到夜色镇……几乎纵向跨越整个大陆的距离，若是乘坐租赁狮鹫的话还好说，若是用马车……
洛丽娅这才觉得自己上了当，她急忙把猫扔到一边。跳下楼梯去追那个女人，然而她的前辈显然也并非平凡之人。直到追出图书馆，被清晨的阳光逼退到建筑之中，洛丽娅也没能看见她的身影。
就这样，洛丽娅小姐居然肩负起了独自照顾图书馆和猫的任务……全天无休地。
最可怕的莫过于再也没有人给她准备好热腾腾的食物了。
……
从**到低谷，人生总有起落，但并不频繁……然而洛丽娅小姐几乎每天都要经历一次——从黑夜最疼爱的小女儿到被阳光欺凌的可怜孩子。
她的那位前辈住在王宫之外。是以每天购买新鲜的食材并稍微加工一下并不麻烦，然而图书馆不能开伙，不想每天顶着阳光出来买东西吃的洛丽娅只能一次性地购入了大量风干食品。
从市场回到王宫，她又一次被守卫拦下搜查，虽说携带大量的食物显得非常可疑。但她总算用可怜兮兮的眼神逃过一劫，顺利地回到图书馆中。
虽然撑着阳伞，但无孔不入的阳光还是毫不犹豫地剥夺了她几乎全部的体力……洛丽娅的脸色更显苍白了，看起来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一路上不断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咂嘴叹息着年轻的小姑娘恐怕不久于人世。
把大包的干货随意扔到休息室之中，洛丽娅干脆直接趴到了地板上，与她所想不同的是，白天的图书馆也甚少有人访问——并非没有，只是少到可怜。
在地上像条死鱼一般硬挺了十几分钟，她听到楼下有轻微的脚步声，便只能非常不情愿地拖起仿佛快要化掉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慢慢往楼下挪去。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衣着笔挺的不速之客很快就注意到了洛丽娅糟糕的状态，险些没喊出小妹妹的他出于礼貌稍微表示了关切。
洛丽娅瞄了一眼来人，他的肩章显示着他中尉的身份，洛丽娅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便不再理会那个多半是跟随上级前往王宫述职、因无聊才躲到图书馆打发时间的读者，径直去到了管理员的柜台，趴在上面一动不动了。
怪人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就在洛丽娅半梦半醒之间去到雷霆崖和许多牛头人一起跳舞的时候，她又被吵醒了，那个用无聊小说打发时间的下级军官还没有离开，一个穿着法袍的中年人又走进了图书馆……他手里还提着一篮稀奇的热带水果，大概是从哪个黑心的地精那里花高价买来的吧。
“一直都没能来拜访您……请收下我和同事们的一点见面礼。”
脑袋贴在桌上并且翻着白眼的洛丽娅还以为这个男人是去巴结那个军官的，直到想起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被太阳晒昏的她才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拘谨地站在柜台后面，达拉然的领事正用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观察着洛丽娅。
嗯？
洛丽娅完全迷糊了。(未完待续。。)
第422章 图书馆中的幽灵小姐（5）
领事欲言又止的，他不断望向那个低头沉浸在小说世界里的斯坦恩布莱德军官，又看看洛丽娅，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而洛丽娅始终不明白。
有着某种难言之隐的领事纠结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藏在长袍下的手指微动，施展了隔绝声音的结界。
察觉到结界的洛丽娅用愈发诧异的眼神望着达拉然领事，只见他拿过柜台上用来登机书籍借出的本子，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
“议员阁下，请原谅我的冒昧。”领事嘴唇微动，小声地说道，尽管有能够隔绝声音的结界，可在他国王宫中施展法术实在是非常不谨慎的行为，“大使先生让我代表他向您表示问候，很多人都盯着他，他没办法来见您。”
领事一般负责派驻国的侨民事宜，而大使则代表自己国家的元首全权处理与派驻国的外交事务，是以作为领事的他来看看洛丽娅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可让洛丽娅一头雾水的却是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以及对方忽然跑来向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知道不该打扰您，可有些紧急的事情必须亲自告知。”达拉然的领事还在自说自话，他微微摆动果篮里那些造型奇异的水果，让洛丽娅看到下面写满自己的纸张。
从始至终，达拉然领事都把目光留驻在登记册上，是以并不曾看到洛丽娅那微张着口的疑惑表情，他接着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您随时来使馆找我。”
说完，他便撤出了结界，将登记册合上，把果篮推到了洛丽娅面前。略有些刻意地大声说道：“小姑娘，这是使馆的礼物，祝你一切顺利……不要忘记达拉然的荣耀。”
一本正经的说完，领事瞄了一眼被吸引注意力却又很快低头继续看书的斯坦恩布莱德军官，转身离开了图书馆。
从逗她玩的可能性到那领事说不定是疯了的猜测，洛丽娅望着那篮水果发呆。此刻她睡意全无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奇怪的事件之中。
或许是因为达拉然领事推过果篮时那郑重的样子，洛丽娅始终没有去看压在果子下的信。
熬到下午的时候，那位斯坦恩布莱德的下级军官终于打算离开了，他把小说放回取出的地方，离开前朝洛丽娅打招呼道：“你的脸色好多了……原来你是达拉然来的么？看你的发色，我还以为是本地人。”
洛丽娅微笑点头。
在军官离开之后，她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地把果篮提到楼上去，放在房间里锁好。又回到楼下，稍微吃了些干肉后趴在柜台上小憩。
夜深的时候，洛丽娅从柜台上爬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朵莉妲最近几天都没有出现，或许是有了别的任务，她没有去拿放在房间里的果篮，而是如往常一样在图书馆中逡巡起来。
虽然不愿意打破宁静无事的生活。可间谍游戏也非常有趣，走到月光照不到的暗处。她才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早抽出来的信纸。
‘尊敬的议员阁下。’
抬头的称呼让洛丽娅费解，她心想那些使馆人员或许是把她和别的什么人搞混了。
‘再次感谢您千年来为保护共和国与人类所作出的伟大贡献。’
看到千年，洛丽娅以为真的是在说自己，毕竟除了寿命漫长的高等精灵，又有几个人类像她一样在过去的时光里胡乱穿梭，然而看到保护达拉然和人类什么的……她又突然认定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守护者的堕落让我们所有人感到痛惜。但恶魔侵入世界的尝试不会因为我们的悲伤而停止……’
什么意思？
洛丽娅没明白写信人的意思，便接着往下看去。
‘我和几位大魔法师在最近侦测到了恶魔活动的迹象……或许这只是某个无知的法师在尝试他根本无法掌握的魔法，但我们必须追查下去，这是身为共和国魔法师的责任，决不能让相似的悲剧再次重演……我和我的同僚们无意打扰您。但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消息告知您。’
哈？恶魔？这封信真的不是在暗指这个国家的公主，那个恶劣的粉毛恶魔妈妈么？
‘考虑到您一直以来为之奉献的事业，或许您能提出有益的建议……想必您来到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务需要处理，如果需要我们微薄的帮助，请务必告知我们。’
一直以来为之奉献的事业又是什么鬼，这封信并没能解答洛丽娅的疑惑，它就在此处戛然而止了，而结尾的落款处写的是‘达拉然共和国驻斯坦恩布莱德王国大使里加斯’。
这封由大使书写的信在措辞上显得异常谦卑，真正的收信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又把这封简短的信从头到尾读了好几遍，洛丽娅也没能从中发现隐藏的讯息，她皱起眉头，直到将信的内容完全记下，便将它捏成一团。
洛丽娅的手指间泛起黑色的光芒，那封信便彻底消失于这世上了。
她在书架间来回踱步，从诸多奇怪的想法中寻找出一个稍微合理的解释——虽然不知为何会找上自己，但达拉然的魔法师显然在怀疑这个国家内的某些人在尝试着召唤恶魔……考虑到刚刚结束的惨痛战争便是由于被恶魔蛊惑的守护者麦迪文的堕落引起的，这个怀疑显得格外敏感，而从领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来看，莫非他们怀疑之人身处于这王宫之中？
从历史正确论的角度来看，在麦迪文之后，并没有人再次把燃烧军团的恶魔大军引入艾泽拉斯，可想到随意穿行于历史间的自己，洛丽娅又觉得历史也不那么可靠了……
直到天亮的时候，她都在高大的书架间来回穿梭，时不时地停下脚步，抽出一本书随意翻阅，但注意力却从未集中在书上，在考虑好如何让自己全身而退之后，她便又重新进入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一个爱看书的图书管理员。
仿佛她从未听过领事的话，也从未读过大使的信一样。(未完待续。。)
第423章 图书馆中的幽灵小姐（6）
骄傲、诡诈、污秽、恶毒、凶残。
虽然具体的用词稍微有些不同，但这大概便是人类对于恶魔的印象，有的人畏惧恶魔、有的人憎恨恶魔、有的人崇拜恶魔……的力量。
然而洛丽娅与绝大多数人不太一样，对于恶魔，她并没有固有的成见，她觉得与任何一种智慧生物一样，恶魔也有好坏之分——并非理性主义作祟，单纯是因为她和其中几只恶魔相处得很愉快。
安洛先看起来就像是只烧焦的地精，它那被烧焦的脑子里似乎除了放火之外再无其它；斯伯纳克是只睿智的虚空恶魔，她从来不欺负洛丽娅，还会告诉她很多稀奇的知识；巴尔总是显得木讷，通常都散落作一堆巨石懒洋洋地趴在岩浆里……它从不说话（或许是没办法说话），但洛丽娅能感觉到，它对自己很友善。
除了讨厌的魅魔伊克西丝，萝卡的恶魔们对洛丽娅都照顾有加，那只在关节处喷出烈焰的梦魇还曾驮着她去过许多地方。
洛丽娅见过的恶魔很少，但多数都对她很友善，这自然因为她是萝卡的女儿，但从自身的经历来考虑的话，她很难认为恶魔全都是邪恶的……她还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有时候，毫无理由地，她会觉得恶魔很亲切，就像是陪伴自己长大的朋友一样。
……
洛丽娅没有出去管魔法师们闲事的打算，组成她的结构里虽然有着不少好动的部分，但她也并非那种完全安静不下来的女孩子。
一旦有了舒适的环境和用以打发时间的东西，她就很少会想要到外面去闲逛了——她偶尔也会在馆外的花园里散步，可道路的尽头总有卫兵把守，除了离开王宫的那个方向。她的通行证几乎没办法去任何地方。
不知是出于刻板的印象还是自我安慰，洛丽娅真的觉得读书会让自己进步，虽然这进步缓慢到无法察觉，可多知道些东西或许不是件坏事？
反正她很难被别人的观点影响，更别提洗脑了，借着这便利。正好可以读些颇具争议的著作。
因为读了侦探小说就会模仿其中的角色去犯罪？真不知道提出这种天真想法的人是真的以为别人都和他长着个同样空荡荡又愚蠢到无药可救的脑袋，还是包含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丑恶用心。
洛丽娅还记得读过的一句话，她觉得很有道理，虽然关于原句的印象模糊不清，但大致的意思约莫是：一个读过许多文学作品的人，比那些提线木偶更不容易向自己的同类抬起枪口。
哈，不单单是小说，这道理换到别的体裁的作品上也是一样的。
日复一日地在窗外广阔又狭小的世界与馆内狭小又广阔的世界间切换，当她读完了一整座书架的时候。花园里的果树结出了不知名的小巧果实，酸酸甜甜的，看起来像是杨梅。
洛丽娅知道那些果子的味道，自然是亲自尝试过了……不止亲自尝试，她还吃掉了许多，巡逻的卫兵只是偶尔趁人不注意时捡上几颗落到花园地面上的果子，而洛丽娅小姐则是用尖锐的冰针把它们一枝一枝地打下来。
反正国王种这些树不过是为了好看而已，或许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在王宫的角落里还有一座图书馆和它窗外那些会结出好吃果子的果树。
达拉然的法师们再也没有向她传递什么消息。也不知他们已经默默地搞定了恶魔还是终于发现一切不过是个微妙的误会，而洛丽娅那位前去探亲的管理员前辈始终没能回来。
渐渐地。她掌握了可以让自己充分休息又不影响工作的时间表，她会在没人的清晨小憩，下午的闷热中趴在柜台上节省体力，午夜的时候补觉，而随着在深夜图书馆中闲逛的时间越来越长、随手翻过的书越来越多，她现在清楚地知道了大多数书籍摆放的位置。
那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便是在这时候出现在她视线中的。
来到这图书馆中的少数人中。多半是些喜好文学和历史的贵族和打发时间的小官员，是以当女仆装少女走进来的时候，洛丽娅还多看了她几眼。
她一脸严肃，看起来是个稍微有些刻板的人，看都没看洛丽娅一眼。便走进书架间寻找起什么书来。
这座图书馆虽然算不上大，但对于不了解它的人来说，想要准确找到某本书的概率可谓相当低。
“你想找什么？”
看到女仆徒劳地转了无数圈之后，洛丽娅终于走向了她。
少女憋红脸不说话，眼神闪烁半天，挤出句明显是谎话的托词：“随便看看。”
洛丽娅撇撇嘴，此时已经到了她的午休时间，便懒洋洋地趴回了她的柜台，睡睡醒醒，直到黄昏的时候，那个少女才一脸不情愿地走向她，小声地说道：
“请帮我找找书……关于如何同小孩子相处的书。”
洛丽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她那不坦诚的样子，她还以为少女是想找些儿童不宜的书籍呢（图书馆里也有这样的书，洛丽娅小姐当然不会承认她看过并看得很仔细）。
“关于儿童心理的书籍么。”洛丽娅从柜台后走出来，引着少女走向哲学区，这年头的人类虽然还没有心理学著作，可偶尔也有些分析人行为的书籍。
仅仅几分钟后，洛丽娅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名为‘吉娜’的书籍递给少女，要是事先没有翻看过的话，光从书名怎么也无法联想到内容的。
“这是本讲述一个叫吉娜的小女孩成长的书，里面有很多分析她行为的研究。”洛丽娅朝少女的腹部扫了一眼，“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能告诉你记载关于避孕和孕期保健知识的书在哪。”
对了，少女稍微有个小肚腩，稍微的。
“你！你在想什么呢！怀……什么的！”少女语无伦次地喊叫道：“只是为了工作！为了工作！”
“工作？”洛丽娅又瞟了一眼少女身上的女仆装，沉吟道：“唔，是有些人喜欢这种换装玩法呢。”
“啊！！！”
索尼娅快要被眼前的粉毛女孩儿气疯了，她是如何若无其事地说出那些字眼的啊！
为了更好地照顾小孩子才来找书的索尼娅急匆匆地逃走了。(未完待续。。)
第424章 图书馆中的幽灵小姐（7）
就算足不出户，她也能乘着那些用文字组装而成、借着想象力为前进动力的大船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惜她始终活在日常里。
那只由前辈托付给她的猫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洛丽娅经常会被这只长得像野猫的灰黑色生物吓一跳，纵使她为自己的感知而自满，也很难对付这神出鬼没的猫。
“啧，不愧是天生的掠食者么……”
她自言自语着，把一块夹着干果的面包扔给了猫。
像是生怕洛丽娅会在其中下毒一样，那只猫试探着嗅了嗅，反复几次才终于吃了起来……洛丽娅又在吐槽，这猫居然还会吃面包。
往常她和猫的关系止于远远地互相遥望，或许是彼此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她和它们从来不会有靠近彼此的**，而如今这只猫仰赖于洛丽娅扔出轻易可取的食物，而洛丽娅也因为无聊的缘故拿它来打发时间……关系居然变好了。
书籍确实为洛丽娅打开了许多扇或有趣或费解或无聊的门扉，可从未把皓首穷经当做人生目标的她实在没有一口气花上十几年的光阴读完这里藏书的勇气。
她比贪玩的孩子更有意愿去努力，又比责任感强烈的成人更懒散……体型被恒定、时间变得毫无意义……这些特质似乎也影响了性格，她保有着各个年龄段、各种性格的爱好，然而这并不代表她随时都有事做，反而让她经常无法满足。
洛丽娅可以勉强归类于喜欢书的人，可她同时也喜欢漂亮的衣服、好吃的食物、有趣的谈话和不断到来的新鲜感，有时候一觉醒来。她会无端猜测自己是否遭遇了中年危机……虽然用普通人的年龄去考虑她是个显而易见的谬误。
总而言之，重复单调的日子开始让她烦闷了，尽管不断用馆外那些漂亮的花朵和好吃的果子去装点一成不变的生活，可她觉得自己也该到了稍微挪挪地方的时候。
拥有无尽的时间并不意味着可以马上着手实施伟大而复杂的计划，倒是很容易像她一样，陷入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境地。
总之先去逗逗那个好笑的女仆吧。
洛丽娅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最近，那位先前红着脸逃离了图书馆的女仆成了这里的常客，原因出奇的无聊——她掌握的词汇根本无法将一本书读通，就连查字典的方法也一知半解，或许在少女心中，每一位图书管理员都是博学睿智的，是以洛丽娅虽然在外表上看起来显得非常不可靠，但在少女想来，她至少是识字的。
就这样。除了偶尔会在深夜光临的密探小姐外，洛丽娅在午后有了一位固定的客人。
“绯红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眼睛的颜色。”
“调解呢？”
“就是和稀泥。”
“农庄呢？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1
“农庄的意思就是私密部位。”
“什！什么！为什么要在私密部位拔萝卜和摘葡萄啊！”
“这是大人的娱乐哟。”
洛丽娅偶尔也会使点坏心眼，胡乱解释词汇的意思。
“照理说能出现在王宫里的女仆都该是贵族女孩儿才是，为什么你会不识字？”
洛丽娅询问着叫做索尼娅的女仆装少女，心想她莫非真是从事特殊工作的？
索尼娅不甘地回应：“才不是不识字！基本的我都知道，可明明有很直白的说法，为什么非要创造出另外一种描述相同事物的无用的词来啊！”
虽然是随口提出的质疑，可洛丽娅一时间也无法答上来。她知道‘scarlet’比‘red’更有文学色彩，也更爱使用‘scarlet’这个词。可如果只用来记叙事实，为什么要多词一意呢？
她想要在脑海里搜索些文学理论来反驳索尼娅，可一时间却想不去来，干脆敷衍道：“这样子看起来更有文化呀，要是不这么用的话岂不是不能显示自己的水平了么？人呐，就是这么虚荣。”
洛丽娅根本不在乎连着自己一起讽刺呢。她照样用她的‘绯红’，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喜欢恶作剧的她很满意索尼娅被逗弄的反应，对方将她歪解的意思完全吸收过去了……谁让她空有良好的家庭条件，却不认真学习呢？
虽然索尼娅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自己被耍了，但洛丽娅每次都能自圆其说……既然基本读的通。那少许的疑惑就由它去吧（直到以后的索尼娅看到一瓶叫做‘蕾咪农庄’的红酒并因此闹了个巨大笑话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了洛丽娅的可恶）。
而洛丽娅……她并不知道她对索尼娅灌输的错误知识会给自己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这是个害人终害己的故事，然而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对于洛丽娅来说，那是过去）。
在教索尼娅认字的期间，洛丽娅又收到了久违的爱丽丝的来信，信的内容依旧沉闷而无聊，几乎就是爱丽丝眼见一切的流水账，从某只快要死掉的甲虫到一只鸟在树上筑了巢。
与内容无关，收到信的洛丽娅很开心，她几乎立刻就提笔回信，完全没有重读一遍自己所书写的内容，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信也像上次一样充满了槽点满满的怪异少女风格。
“你读这些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某天，洛丽娅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疑问，作为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笨蛋来说，索尼娅想要了解小孩子在想什么的理论研究简直太过不可思议。
“哼哼……听到了不要害怕呀。”
在漫长的被教导和逗弄的过程中，索尼娅已经和洛丽娅十分熟悉了，她知道这个粉色头发的可爱女孩子虽然偶尔会讲些黄段子和搞些恶作剧，但人并不坏，是以一下子就准备和盘托出。
反正她正在从事的工作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内容。
漫长的沉默之后，索尼娅皱着眉说道：“你该问我究竟是为什么的。”
已经失去兴趣，正看着跳来跳去的灰猫出神的洛丽娅敷衍道：“啊，好的，为什么。”
“啧……这下子完全没有意外的冲击感了。”像是败给了洛丽娅一样，索尼娅用没趣的表情说道：“我在给公主殿下做实习女仆呢。”
从一张椅背跳到另一张椅背的黑猫因踩滑而摔到地上，即便敏捷如它，偶尔也会失去平衡……洛丽娅小姐亦然。
——注1：索尼娅当然知道常用的farm如何拼写，她看到的词是grange(未完待续。。)
第425章 图书馆中的幽灵小姐（8）
“你怎么了？”
索尼娅好心地来扶滑到桌子下面的洛丽娅。
“没什么……突然腿软了。”
“怎么会……哦，你是听到公主所以害怕了么？”虽然索尼娅不可能明白她的公主与洛丽娅之间的关系，但也算猜中了，她唠叨起来，“说起来，达拉然没有公主不是么？连国王都没有，你们的国家真奇怪呐，一个人怎么能没有国王呢？”
“没有国王也能活下去的。”洛丽娅脱离了最初的震惊，她拍拍裙子，重新坐好，“咱们不要再讨论这种敏感的话题了，可以带我去见见公主么？”
“为什么想要见公主？”
索尼娅虽然单纯，但出于责任心，她立刻警觉起来。
洛丽娅不动声色地回答：“诚如你所说，我的国家没有公主，我想去看看公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定很美丽吧？穿着最华贵最美丽的裙子？眨眨眼的话侍从就会端上永远温热的丰盛食物？”
末了，她还装出一副神往的样子。
或许是关于公主的梦想激发了索尼娅的同感，带着自豪和宽容的微笑，为自己的工作而骄傲的她说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不过确实很让人羡慕呢……啊，一国最受人尊敬的女孩子……公主殿下还很年幼，轻易不能接受外人的觐见……说到底，我只是个实习女仆，公主殿下能见什么人、不能见什么人，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样啊。”洛丽娅稍微有点失望，“既然肩负着照顾公主的责任，你在我这里闲逛真的好么？”
如今她亲身理解了王宫的守卫是如何森严，她那揍萝卡一顿的梦想估计是要落空了……或许是由于最近读了许多高尚的书籍，洛丽娅已经不打算取巧。她决定要在自己的时代里堂堂正正地击败萝卡，然后再好好揍她一顿。
立下大志的洛丽娅小姐胸口一热，顿感情绪激昂。
然而把揍妈妈一顿作为热血奋斗的目标真的好么？
一贯在下午前来图书馆的索尼娅喝了一口茶，解释道：“这个时候公主殿下在午睡呢，再说还有更高级的侍女在照顾殿下。”
公主当然不可能只由一个人来照顾，而出身下级贵族的索尼娅也不可能担任公主的贴身侍女——那是大贵族女儿的特权。好让她们从小就结下预设的友谊，这所谓的友谊既是大贵族安身的资本，也是王室笼络封臣的手段。
……
在馆外那几颗结着类似杨梅的果实彻底被洛丽娅偷吃精光的时候，她开始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要不要把这里的书席卷一空呢？
洛丽娅望着窗外的花园发呆，反正这个国家也逃脱不了被毁灭的命运，干脆留下些遗产不是更好么？
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斯坦恩布莱德国王又没招惹她，她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地去做坏事……虽说保存书籍是正确的，可偷窃确是错误的——至于那些杨梅。对于洛丽娅小姐来说，那是大自然的恩赐。
就在她思考着偷窃的问题时，她放在桌上的小面包被灰猫叼走了，洛丽娅马上去追，可这只狡猾的猫实在太过灵敏，还尽往书架底下钻，在吃过洛丽娅雾化的亏之后，它已经学聪明了。只要躲到‘粉毛傻大猫’爪子够不到，又不足以容身的空间就好——洛丽娅当然能够用雾化通过这些地方。却没办法停留下来抓猫。
躲在连排书架地下的灰猫得意洋洋地瞪了洛丽娅一眼，便转身用猫屁股对着她，大快朵颐起来。
洛丽娅决定再也不喜欢猫了……虽然这样子的决心在猫朝着她卖萌之后会立刻软化。
这大概就是所谓卖萌者猫恒萌之的悲惨境遇了吧。
才换的裙子沾染了书架底下那仿佛积压万年的灰尘，气急败坏地洛丽娅将身体从里面退出来的时候还撞了头，在她发泄般地想要用小皮鞋去踢书架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吸血鬼就算吃吃睡睡也会变强。也不知是时间的积累还是每日与灰猫的战争让她的感知愈发精进，最近她觉得自己能准确感受到别人留驻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了。
那是个身形高挑的金发女人……真的很高，就算远远看着也有种压迫感，那女人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
洛丽娅撇撇嘴，她才不怕高个子。立刻就回瞪过去，她不知道怎样激发自己身上的气势……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可萝卡告诉过她确实可以控制……大概是像猫炸毛的样子吧。
粉毛小姑娘那副想要唬人的不伦不类样子让女人咧嘴笑了起来。
洛丽娅并不知道，若是她面无表情地用那对绯红色大眼睛盯着人看反而还会更恐怖一些……有时候配合一点笑容会更恐怖。
初次见面就在气势上完败了。
那奇怪的女人笑过之后，拉出一把椅子坐下身来，继续盯着洛丽娅看……她的目光让洛丽娅感到违和，仿佛望着自己的是假眼一样。
“有何贵干？”
被小猫咬了一口就会咬回去的洛丽娅小姐在面对挑衅的时候语气当然不可能友好，“没事的话请离开。”
就像所有喜欢标记领地的小动物一样，洛丽娅把图书馆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而那个不礼貌的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逻辑上的错误。
“这里莫非不是王国的领土，你又有什么权利赶我走呢？”
女人说出了让洛丽娅无法反驳的台词。
而更让她在意的是，对方的声音和目光一样……一股浓厚的违和感。
不正常的事情往往意味着危险，气恼的情绪从洛丽娅心里消失，她现在开始戒备起来人了。
“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女人换了个姿势，用手杵着下巴，依然饶有兴味地盯着洛丽娅看，不过或许是出于错觉，洛丽娅觉得对方的眼神中虽然没有什么善意，可也没有恶意……女人接着说道：“我叫伊莎贝拉，区区一名王宫近卫罢了。”
“那么近卫军来这里有什么事呢？”
出于吸血鬼的本能，洛丽娅是用眼睛盯着对方咽喉的方式发出询问的。
然而那个自称为近卫的女人接下来却说出了让她惊奇的话：
“听说你想见公主？我带你去如何？”(未完待续。。)
第426章 让人讨厌的女人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手续要办，签个字吧。”
自称要带洛丽娅去见公主的奇怪女人拿出几张几乎被揉作一团的皱巴巴的纸扔到桌上，她似乎很满意洛丽娅惊讶的样子，坏心眼地嘲笑道：“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不该把心里所想全写在脸上的。”
要你管。
腹诽一声，洛丽娅走近、捡起了那些纸团，乍一看上面文字的格式似乎是某种合约，她把它们舒展开来仔细阅读。
“图书馆长？”她疑惑地问道，又想起了那个自面试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戴眼镜的老太太，“上一个呢？”
“在家擦窗户的时候摔断了背。”
奇怪的高个子金发女人似笑非笑地说着，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馆长也是个风险颇大的职业呢。”
“这又是为什么？”
洛丽娅抖着那些皱巴巴的合约，满腹疑惑，这是成为新任图书馆长的契约。
“一个伤残了，一个去探亲了，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每月六十枚金币的薪水，随意使用图书馆及其范围内的附带设施，每年三个月的带薪假期，王宫外的配套公寓……居然还有六成的退休金！”洛丽娅念着合约上的福利，“你把我当成笨蛋了么？这么好的待遇怎么可能没人竞争？”
这是个受美都能识破的陷阱！
“好好看完。”
奇怪的女人又露出嘲弄的表情，让洛丽娅很想用指甲去抓她的脸。
合约的最后部分用小字注明了馆长的义务：一旦图书馆的书籍蒙受损失，依照法律，馆长将会负有连带责任……如果损失严重的话，除了罚金外还要坐牢。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义务，包括遴选管理员、审查入库的新书。甚至还有推进斯坦恩布莱德识字率提高和全国书籍出版许可这样奇怪的任务……难怪总是很难见到那个老太太，图书馆长的职务似乎很大程度上是在图书馆外执行的。
“不要，好麻烦。”
洛丽娅把合约重新揉成一团扔了回去，她又不缺那几十个金币，也没有长期在此供职的打算。
“馆长可以自由出入王宫大部分的地方，包括公主的寝宫……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知从哪里探听到洛丽娅目的的奇怪女人诱惑着。又加上了一条让洛丽娅很难拒绝的条件，“说到底不过是试用期罢了，随时可以辞职。”
洛丽娅盯着女人的眼睛，似乎想要窥探对方的真实意图——她认真起来的时候那对红眼睛还是蛮犀利的。
然而洛丽娅什么也没看出来，那女人的眼睛就像是玻璃球似的，清澈又冰冷，什么感情也不显露。
权衡再三，她还是展平那份合约，签下了‘洛丽娅?h?m’的名字。因为要验证在达拉然的公民信息，她没办法随便编造个假名，便干脆写上了缩写。
不论是希尔斯布莱德还是莫格莱尼，在这时代恐怕都会给她的身份带来不必要的怀疑……倒是缩写的名字居然通过了达拉然领事的认证，让她感到奇怪，莫非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与她重名（洛丽娅确实是个稍微有些罕见的名字，或许是某个词的变形？）。
那个讨厌的女人仔细看看洛丽娅的签名，又露出了十分欠揍的笑容。她把合约重新胡乱揉成一团装回口袋，似乎预示着洛丽娅获得馆长职位这件事和那份被随意对待的事务官合约一样可笑。
“我叫做伊莎贝拉。现在我们是同事了。”
让洛丽娅讨厌起了全世界伊莎贝拉的伊莎贝拉伸出手来想要和刚刚从临时工晋级成为正式职员的洛丽娅握手。
洛丽娅模仿着对方那自以为是又好像看透一切的蠢脸，与她握了握手。
“为了国王，为了王国！”
“呵……为了紫罗兰，为了共和国！”
……
洛丽娅跟随着讨厌的伊莎贝拉朝王宫里面走去，她才发现对方并不针对她——不论对谁，伊莎贝拉都摆出那副讨打的表情。而诸多擦肩而过之人也在脸上显露出了与洛丽娅并无二致的厌恶表情。
这是个几乎被所有人讨厌的角色，包括洛丽娅的新朋友索尼娅。
“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进去。”
在公主那从外面看起来就很大的寝室之外，索尼娅背朝着门，双臂张开。阻止着洛丽娅和伊莎贝拉进入。
洛丽娅还从来不知道，她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或者，换一个词……忠诚。
“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呢？”伊莎贝拉嘲讽地说道（洛丽娅怀疑她不论对谁都是这副嘴脸），“你此刻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对我说话呢？女仆小姐。”
真是恶趣味的女人。
索尼娅一时语塞，她不过是名侍女，根本就无权阻挡王室的近卫，情急之下胡乱说道：“你当然可以进去，但是她不能！公主不能受到伤害！”
说的好像洛丽娅会伤害公主一样。
洛丽娅挑了挑眉毛，此刻的场景还真是微妙，她的小朋友站在她的对立面，倒是那个讨厌的女人是她这一边的……她并没有因为索尼娅的无礼生气，只是为这场景感到好笑，当索尼娅为自己的失言慌乱解释的时候，洛丽娅只是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别人又不知道她根本不会也不可能伤害萝卡——不论从伦理还是科学的角度讲。
“真可笑。”依旧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伊莎贝拉轻易地拨开了挡在身前的索尼娅，好像后者完全没有重量似的，“你有无数种理由会伤害你的主人，我也一样，这里唯独不会对公主做什么的，或许反而是这个粉毛小姑娘了。”
伊莎贝拉打开门，将想要扑上来的索尼娅给扔了回去，轻抬手臂，示意洛丽娅进去。
“为什么这么说？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洛丽娅却没有走进去，她询问着，以为自己真实的情况被人掌握了……一时间她有些害怕……要是引起什么骚动就糟糕了，这毕竟是在萝卡附近，一旦犯错，报应就会以历史的样子加诸到她自己身上。
“没什么。”伊莎贝拉恼人地微笑着，她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洛丽娅，“一个达拉然的公民又有什么理由伤害盟国的公主呢？”
她好像知道了，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洛丽娅决定不再烦恼，在索尼娅再次被推开的时候，她走进了公主的寝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