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混乱（4）
卡娜已经决意用自己的死来挽回失败。
面对着骚动越来越大的人群，她考虑着该如何措辞，才能在自己死后不牵连上血色十字军建立的圣光教会。
少顷，因魔力枯竭而脸色苍白的她虚弱地站了起来。
似乎理解了她将要做什么，波尔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摇摇向她行礼。
她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大声说道。
“请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卡娜身上。
他们安静下来，静待着她的话语。
卡娜攥紧长袍中的匕首，就在她动动被自己咬伤的嘴唇，准备说些什么时。
喵……啊呜……
魔力的激流突然在她身体中爆发起来，短短几秒内，她本已枯竭的魔力就快要满溢而出。
“我们继续！”情绪激动的卡娜大声吼道，不明所以的人们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
松开手中紧攥的匕首，心虚激荡的她根本没有闲暇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魔力会突然快速恢复。
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卡娜那边的麻烦暂时得到了缓解，波尔这边又陷入了危险——附近的诺德人看向他的表情已经从感激和畏惧转变成了愤怒。
集体不理智的他们此刻只是怨愤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怨愤着后面推挤着想要插队的人、以及怨愤着那个给他们治伤却慢手慢脚的圣骑士。
等待治疗的队列已经散乱，那些因为冲击城卫军而受伤的人开始殴打帮忙维护秩序的圣光信徒，大声辱骂着他们是叛徒。
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在反对异族的时候攻击自己的同胞。
啊呜……
地上毫无理由地冒出大堆藤蔓，将那些带头闹事者绊倒捆住。他们想要挣扎却惨叫起来，这才发现周围已经长满荆棘。
一道月光落在人群之中，随后他们脚下的土地便发出了淡绿色的光芒。
屡屡充满生机的淡绿色光芒从土地中缓缓升起，向着天空中飞去。它们在半涂朝着人们飘去，靠近人体时便突然不见了，人们的伤势开始持续好转，除了被捆住的那些人，所有站在这片大地上的人都得到了治疗。
在绿色的光芒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之后，片片紫色的橡树叶又仿佛凭空出现般接连从半空飘落在人们身边，围绕着那些重伤流血之人旋转起来。
虽然大部分伤者并未痊愈，但伤势已经得到极大的缓解——最重要的是，宛若神迹降临般的事件终于让他们心怀敬畏、冷静下来。
虽然只在传说中听说过他们的事迹，但看到如此光景的卡娜已经十分确定，眼前这一切必然是德鲁伊所为。
来不及思考这位德鲁伊从何而来，卡娜拨开人群想要寻找是谁帮助了自己，却一无所获。
……
顶着真言术·盾的米尔斯站在起火倒塌的房屋中央，仅凭一己之力抬着半边倒塌的屋顶。
附近的文洁妮雅急忙向房屋中的两个诺德人施放了真言术·盾，大声呼唤着他们跑到街上。
然而这些普通人显然不太相信自己身体四周的薄薄光幕，他们因畏惧火焰而迟疑着。
“快滚！”米尔斯向他们咆哮道。
灰熊般的他咆哮起来显然比火焰更有威慑力，两个诺德人慌不择路的越过大火、冲到了街上。
就在他们刚离开不久，屋顶便轰然倒塌。
被米尔斯救出的两人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勇气，竟然再次返身回去，用双手在燃烧的废墟之上拼命挖掘起来。
文洁妮雅抚着额头叹息道：“不要再加重我的负担了。”
说罢，她估算着法术带来的灵魂虚弱时间已过，再次向二人施展了真言术·盾。
片刻后，因大火而视线受阻的她仿佛看到了一只顶着圣盾术的灰熊从废墟中破土而出，提起两个诺德人便大笑着走了出来。
两名戒律牧师就这样配合着圣骑士们，从火海中救出一个又一个被困在建筑中的居民。
……
洛丽亚很快就发现自己拖过来的抽水机除了烦人的噪音外一无是处。
在这样燃遍半个雪漫的大火中，她手中的小水管大概只能用来卖萌了。
她不敢靠近大火，即使连用水桶灭火都做不到——虽然凭借她一人一桶也丝毫阻挡不了火势就是了。
要是自己是只法师，在这种时候能召唤来强大的暴风雪就好了，站在河边望着远处大火发呆的她心想到。
爱丽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似乎是一直跟在洛丽亚身后的样子。
“有烦恼么？让我来帮你解决吧。”
爱丽丝清脆的声音跃动着，一只粗大的触手便钻进了她们身后的河中，而十来条稍细的管状长触手又从她们身前的土地下破土而出。
粗大的触手蠕动着在河中抽起水来，很快另外几条管状触手便朝着大火喷射出了水柱。
简直就像消防水管一样……原来爱丽丝还有这样的用法……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洛丽亚心想着，这是工程学在今夜第二次被奇怪的生物击败了。
洛丽亚觉得自己身为大工程师的威严受到了伤害。
“反正我们在常人眼中就只是一群除了制造爆炸外便一无是处的可怜虫……可恶，明天我就去新东方报名学魔法。”她用奇怪的微酸语气嘀咕着奇怪的话，却又有些庆幸爱丽丝及时赶来了。
在爱丽丝的十几条触手持续工作之下，她们周围区域的火势很快便被控制住了。
不久后，清开一片区域的爱丽丝向前走去，那些触手也跟随着她一起移动。
虽然很讨厌高温的水汽，但又想看爱丽丝灭火的洛丽亚也跟了上去。没什么消防经验的她在心里想着，这样下去说不定能从大火手上挽救相当大一片区域呢。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前提是城中那条小小的景观河有足够的水量。
这本来就是靠堵塞下游建造起的人工河，在晴朗的天气里，洛丽亚还见过工人们从城外挑水来补充水量。
理所当然的，整条河很快就被爱丽丝抽干了，反扑的大火又把她们逼回了河岸。
“唔……”爱丽丝苦恼地揪了揪自己的银发，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办法。
那根用来抽水的触手跃出河道，朝着地面钻了下去。
“爱丽丝？”洛丽亚轻声呼唤着对方。
“嘘。”爱丽丝嘟起嘴发出嘘声，接着说道：“钻探作业中，请保持安静。”
“这下面除了几个矮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呢。”片刻后，银发幼女自言自语地说道。
“往森林那边试试看好了……唔，好像吸到了什么奇怪的生物。”爱丽丝皱起了眉头。
“这次去丘陵下面好了。”
爱丽丝照例汇报着工作进度，洛丽亚早已吐槽不能。
“有了！”爱丽丝兴奋地叫道，对自己能力十分骄傲的她开心地对洛丽亚说道：“在丘陵花海下发现了！”
爱丽丝话中的信息量太大，洛丽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
她似乎发现了地下水，洛丽亚猜测着，但随即意识到爱丽丝所说的地方距离雪漫至少有几公里远。
在以西结居住时，洛丽亚常常一个人跑到那里去看风景。她回忆着脑海中的地形，却怎么也不觉得那里像是会有丰富地下水的样子。
就在她想要提出疑问时，爱丽丝用来喷水的十几条触手中突然涌出一股泥浆，随后某种黑色的液体便朝着大火激射而去。
在被炸飞之前，愤怒的洛丽亚死死咬住了爱丽丝的脑袋。
第144章 混乱（5）
在烧尽一切可烧之物后，席卷了半座雪漫城的大火终于熄灭了。受益于南北向的宽阔大道和景观河，几乎全是石制建筑的城东并没有被大火波及。
血色十字军在火龙袭击之后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回艾泽拉斯，多半会被当做某种恶意的讽刺玩笑吧。
但至少在雪漫，他们每一个人都被当做了英雄——包括给了火龙一枪的洛丽亚。虽然后者在大火中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甚至伙同着那只作为击杀火龙首功的银发幼女一起制造了场不大不小的爆炸。
在街头巷尾的传说中，作为公爵女儿的她能去救火便已经受到不少人的赞扬，更何况据说救援雪漫居民的命令也是她所下达的。
洛丽亚就这么突然间被雪漫居民给爱戴了，其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那些亲自前去救援的骑士。
这些身处封建社会的、完全不会独立思考又满脑子贤王情节的人从来都不会意识到公正与权利只能靠自己争取，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一个身处统治集团顶端的人愿意牺牲自己和集团的利益，能并且想和自己身处的整个集团战个你死我活从而让他们过上幸福日子的人出现。
这样有能力又甘于自我奉献的人并非没有，只不过屈指可数，且往往不是失败便是在临近成功的那一刻被别的什么人窃取了成果。
他们于是失望了，于是再次期盼着窃取者能够像他所承诺的那样无私奉献，于是再再次失望了，于是再再再次期盼。
在失望的陷阱中徘徊越久，他们心中的明君情节便愈加坚固。
火龙已经被杀死，大火也终于熄灭，可等待着这些普通人的现实却是家园变成了遍地尸体的废墟。
过于残酷的现实让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开始追寻一些精神上的慰藉——一如洛丹伦毁灭之后，开始追求绝对的正义与复仇，最终变得疯狂的血色十字军。
比起他们那几天不见人影的领主和忙着抢救富人财产的城卫军，洛丽亚领到的血色十字军似乎更符合他们的期望；比起那些劝他们忍受苦难的宗教，可以治愈伤痛的圣光似乎更加值得依靠。
圣光和洛丽亚便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许多人精神世界中代表世俗与信仰的图腾。
有人想要向亲手救出自己的圣骑士或牧师报恩、有人想要求得圣光与洛丽亚的庇护、有人在细致了解到圣光后想要获得它的力量、更多的人只是考虑着加入圣光教会或许能得到些实惠。
过去总是对圣光教会心怀疑虑、不冷不热的雪漫人，就这样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成批成批的前往位于城东的教堂，期望能够加入教会。
至于洛丽亚，虽然受人尊敬的感觉让她感到高兴，但她更担心这会引来雪漫伯爵的打击。
幸好，绝迹多年的龙再次出现在人类面前所带来的一系列危机正让雪漫伯爵巴普洛夫忙得焦头烂额——为了预防下一只龙或者帝国或者叛军或者别的什么来趁火打劫，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恢复秩序与加强城市守备之上。
他忙得都忘记兑现早已做出的承诺，将击杀火龙的奖金发给爱丽丝和洛丽亚了。
……
几天后的清晨。
“好烫……痛……吵死了。”爱丽丝皱着小脸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哼哼着。
能美便跑到她面前挑衅着：“笨蛋，笨蛋。”
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会召来触手拍打能美的爱丽丝翻过身去，不再理她。
能美又笨蛋笨蛋的挑衅了一会儿，见爱丽丝一点反应都欠奉的样子，便朝她吐吐舌头，满脸无趣又失望的走开了。
就在这时，抱着一个大篮子的洛丽亚终于从教堂外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回到了教堂的地下室。她关闭了通往上层的门，但教堂外的喧嚣声依然不时传来。
看到洛丽亚的能美先前的沮丧完全不见，她绽开笑容朝粉毛萝莉跑去，却在半路上被阿狸挤开了。
“阿狸，你最近躲到哪里去了，没受伤吧。”说着，洛丽亚放下手中的篮子，踮起脚抱住大狐狸，四处检查起来。
阿狸纯白色的毛上连一丝熏黑的痕迹都看不到。
“喵……”
数日未归的阿狸没有回答洛丽亚的提问，而是将头扭向了爱丽丝房间所在的方向。虽然她们之间经常进行着十分激烈的互殴，但阿狸和爱丽丝的感情却出人意料的不错。
“不用担心爱丽丝。”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洛丽亚却是头一次见到爱丽丝伤的如此之重，虽然她至今不明白爱丽丝的触手从何而来，但想必装满了某种黑色液体的触手们在那场爆炸中伤的绝对不清。
她放开阿狸，从篮子里取出了一盘肉干和一些狗饼干放在地上，在物资紧缺的现在、即使想要获得这些东西也已经殊为不易了。
看着能美和阿狸围坐在食物边后，她便走进了爱丽丝的房间。
爱丽丝依旧在翻来覆去的哼哼着，往常即使被阿狸咬穿胳膊也若无其事的她却在触手受伤后显得如此虚弱和痛苦。
在心中感叹一声再强大的生物也会有其弱点后，将闹钟调至傍晚的洛丽亚爬上床，稍微挤了挤爱丽丝寻找到舒适的位置之后盖上了被子。
“晚安。”洛丽亚小声说道。连圣光也无法治愈触手受伤的爱丽丝，洛丽亚能做到的也仅仅是陪伴并等待着她自愈而已。
“晚安。”爱丽丝答道，随后便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教堂地下的大厅中，跪坐在地上的能美将手伸向肉干，手刚伸到一半便被阿狸用前爪拍开了。
坐在地上比能美高了将近三倍的大狐狸用前爪将装有肉干的盘子挪向自己后，用前爪指指能美，又指了指装着狗饼干的盘子。
能美：qvq
……
下午。
睡得正香的洛丽娅感觉有什么人正在往床上爬，便抬腿将对方踹了下去。1
“别闹，能美。”她迷迷糊糊的嘀咕道，翻了个身后，又沉沉睡去。
……
注1：‘洛丽娅’似乎看起来更适合主角一些，于是从下一章开始将把洛丽亚写作洛丽娅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145章 血色之幕
火龙袭击的余波终于平息下来，城西开始重建，雪漫城也稍稍恢复了些元气。
此地俨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圣光之城，大部分居民都皈依了圣光。
“最近一个月来，各地已有十几次经过确认的龙类目击。”手捧一卷书册的克莱门特向洛丽娅报告着：“除了袭击我们的那种火龙外，目前只发现了体型上差不多、能够喷出极低温气体的冰龙。”
“冰龙？”用手托着下巴的洛丽娅重复着，随后插嘴道：“听起来就很弱的样子。”
“就单体战斗力而言，二者相差无几。”克莱门特回答道：“不过比起火龙来说，它们对人类聚落的破坏力确实大幅降低了。”
如今，血色十字军已经拥有了各个阶层的大批虔诚信徒，情报的收集能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就目前传回的情报来看，龙对人类的袭击几乎集中在了帝国和雪漫伯爵的控制区内；截止目前为止，尚无任何龙类袭击叛军控制区域的消息。”克莱门特放下手中的小册子，接着说道：“就我看来，实力并未受损的叛军很有可能会在最近寻找攻击帝国或雪漫伯爵领的机会。请您考虑是否要撤出这里。”
“如果雪漫领靠向帝国，那么实力的天平就再次恢复平衡了。”洛丽娅思考片刻后说道：“但这也有可能将叛军逼入不得不抢先攻打雪漫的境地……不，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抢攻雪漫城……一旦有着天际一半以上粮食产量的雪漫伯爵领与帝国结盟，那么叛军的失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克莱门特点点头叹息道：“正如您所说，大小姐。不论叛军首先攻击帝国还是雪漫，都会促成二者的结盟，而这反过来又会逼迫叛军在雪漫城下进行决战……因为龙族的突然袭击，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原本脆弱的平衡就这样被龙族的突然出现破坏了，洛丽娅甚至觉得它们之所以只攻击帝国与雪漫领，便是为了挑起人类间的战争。
狡猾又残暴，一如那只袭击雪漫的火龙带给洛丽娅的印象。
“那些自称为风暴斗篷的叛军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在帝国从本土调集援军之前发起战争。和平唯一的希望在于雪漫……现在就让我们待在这里静待伯爵大人的手段吧，看他是否有能力维持住这已经开始崩塌的脆弱平衡。”洛丽娅玩味地说道：“以西结距离这里不过半天路程，我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倒不如说，三个势力乱战一团、打出狗脑子来才最符合血色十字军的利益。
“技术、军事、政治、历史、文化、社会、甚至包括文学在内，诺德人的一切都已在我们面前展露无遗。”粉毛萝莉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她拍着桌上一副详尽的地图说道：“而巴普洛夫先生直到现在还以为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脑子被烧坏的宗教狂热者。”
洛丽娅停顿片刻，笑着对克莱门特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静待帷幕落下。”
克莱门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在洛丽娅数次证明自己的判断力后，她和她的手下们已经完全接受了洛丽娅的领导。
看着眼前萝莉那副稚嫩又柔弱的外表，女骑士在心中感叹着：仅仅十四岁便行事周密、拥有不错的战略眼光，大小姐不愧是老公爵的孙女。
克莱门特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或许自己应该支持洛丽娅去继承血色十字军的领导权。
当然是因为大小姐有着不错的能力，绝对不是因为她是只萝莉才支持她的，克莱门特在心中想到。
绝对不是因为大小姐是只萝莉才支持她的，因为很重要，所以克莱门特第二次在心中想到。
……
能美今天很开心，洛丽娅第一次给了她零用钱。
扯扯脖子上松垮垮的皮革项圈，她在脑海中计划着今夜的欢乐之旅……首先去街角的皮革店买适合自己尺寸的项圈，然后去夜市品尝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吃……
擦擦嘴角不经意间流下的口水，还有着充足预算的她想到了以前总在药剂店橱窗中看到的奇怪植物——据说是只生长在荒漠之中，从帝国最遥远的边疆运来的名为仙人掌的超珍稀植物。
回忆起仙人掌那密布尖刺的表面，能美想象着用手去触摸它们的感觉时，便难以自制地兴奋起来。
一定要买一株仙人掌，她下定了决心。
制定好计划的能美解下了栓在柱子上的锁链，手捧着一小袋银币蹦蹦跳跳地打算离开地下室。
就在她走到向上的入口时，爱丽丝突然从角落走了过来，趁她不注意时一把抢走了她手中的钱袋。
“还给我！”能美对着爱丽丝恼怒地呲呲小虎牙，大声叫喊道：“笨蛋！还给我！”
“你好像忘记自己在我受伤时做过些什么了呢。”伤势已经痊愈的爱丽丝表情阴郁地说道：“好好偿还挑衅我的代价吧。”
爱丽丝的话音刚落，一条触手便卷住了能美的小腿，将她拽倒在地。
“放开我！笨蛋！”
能美大叫着挣扎起来，却被触手越缠越紧，她就这么被拖进了洛丽娅用来堆放杂物的小黑屋中。
“愚蠢啊，你的名字是能美……”跟随进去的爱丽丝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随后便怪笑着紧闭起身后小黑屋的木门。
……
深夜，衣衫凌乱的能美躲在一处烧焦的废墟中低声抽泣着，她颈上的项圈以及连接着项圈的锁链都已不见。
嘤嘤嘤……
双手抱膝的能美紧靠一面被大火熏黑的断裂墙壁，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一想到不但被爱丽丝抢走了零花钱，还被做了这样子和那样子的事，能美便将头深深埋向膝盖，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
“仙人掌也没有了……”
能美又小声地抽泣起来。
最重要的是……能美心想到……作为被主人深爱着的宠物，她居然被抢走了定情物般的礼物。
她缩缩空无一物的颈部，用力摇晃脑袋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
“没有脸回去了……”
失去了项圈和锁链的能美嚎啕大哭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46章 血色之幕（2）
“我原本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没想到你真的会自己跑出来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受到惊吓的能美刚想回头便被人揪住衣领提了起来，她这才看清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越过断裂的矮墙提着自己。
能美挣扎起来，托爱丽丝的福，她整个人居然从松落的外衣里滑了出来。
只剩一件小背心的能美向前狂奔，没跑出多远就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一路上追得我们好辛苦……在把你交给大公之前，该怎么惩罚你呢？”男人开口说道，说完便嘿嘿怪笑着向能美逼近。
惊慌的能美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过去却刚好看见先前抓住自己的女人敏捷地越过矮墙，向自己逼近过来。
她看着女人伸向自己肩膀的那只遍布青筋、苍白干枯的手，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身体，两腿却一发软坐到了地上。
这便是其中两个追捕她的吸血鬼，她无力抵抗的人。她以往全靠着出色的潜行能力才勉强逃到雪漫。而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已经逃不掉了。
瘫坐在地的能美更加用力的抱住自己的身体，不同于教堂中的众人，她能感受到这些人是真的想要伤害她。
“没有了那些可怕家伙的保护，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逃。”
女人戏谑地笑着，用力抓向了能美米黄色的长发。
一阵像是机关里的弹簧被压到底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传来，扯住能美头发的女人刚抬起头向前看去，便紧接着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几乎在听到响声的同时，她的同伴——身前不远处的那个高大男人便向着她所在的方向飞扑过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两枚冒着白色烟雾的金属圆筒掉落在地面又弹开，发出了一串清脆的响声。
“喂喂，你想对别人家的狗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打你哦魂淡！”一个手上拿着奇怪武器，穿着衬衫、小马甲和热裤的女孩儿向着男人倒下的方向说道。
“洛丽娅主人！”能美激动地喊道，她猛地起身，却因为头发被扯住又坐回了地上。
正用手来回扇着烟雾的洛丽娅看到这一幕，从小挎包里翻出两颗半个拳头大小的子弹，默默地装填起来。
而那只女吸血鬼还在震惊着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而不被察觉，片刻后才憋出一个很没水准的问题：“你是谁？”
“一个在深夜出来测试新武器并顺便找回走失笨狗的普通工程师。”洛丽娅回答道，接着便再次上膛，将枪口对准了女吸血鬼：“听说除了纯种吸血鬼外，吸血鬼的强弱都是基于身为人类时的身体能力按比例提升的，不知道你身为人类时的水平会不会稍微高一些呢？”
看着对准自己的两条漆黑铁管，女吸血鬼没有回答，只是提起能美挡在自己身前，并用力瞪着洛丽娅的双眼。
“别……别开枪。”看着黑洞洞的枪管，见识过洛丽娅手持之物的威力、被当做盾牌的能美呜咽着说道。
“才不呢。”洛丽娅回答着能美，眼睛却和女吸血鬼对视着。
“请至少犹豫一下！”已经止不住眼泪的能美大喊道。
“连一秒钟都不会犹豫。”洛丽娅回答道。
能美：qaq
“不可能！”女吸血鬼的尖叫打断了洛丽娅和能美之间的温馨对话，她大叫道：“为什么我的魅惑没有起作用！”
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的她瞪大眼睛，但很快又否定了——洛丽娅没有使用任何幻术隐藏瞳色，身上也没有她同族的气息。
她扔下能美向后跑去。对方能够悄无声息地靠近吸血鬼；能够免疫吸血鬼的魅惑能力；还持有着从未见过的威力强大的武器——简直就像是吸血鬼的克星一样。
当她迈着歪歪扭扭的脚步艰难地越过矮墙时，才察觉了自己的异状——身体无力、方向感混乱，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莫名其妙地扔下人质，背对着那个奇怪的女孩儿逃跑了。
不敢露头的她慌忙蹲在矮墙后面，正准备寻机逃跑时听到了洛丽娅一连串的娇笑声……稍后却又变成了气急败坏的怒骂。
“看样子我的眼睛比你厉害呢……竟敢随便乱抓我宠物的毛，你不知道想要保养得油光水滑很费力么魂淡！吃我手雷！”
一个带着手柄的圆筒被扔到了意识开始模糊不清的吸血鬼脚下。
……
“黄魂先生。”
年轻的战士放下了手中加装着瞄准镜的重弩，对身边手拿单筒望远镜、同样年轻的男子说道：“最后那只似乎也被干掉了……我们要不要出面？”
被称作黄魂的男子调校着望远镜的焦距，好半天才答非所问到：“布莱德，你说真有这样的女孩子存在么？突然兴起的圣光教会幕后操纵人、传闻中远方异国的公爵小姐、有一大群奇怪又强大的骑士手下、没有多少功绩又很少露面却被下层民众莫名其妙地爱戴、将吸血鬼当做宠物豢养、总在深夜活动并且有着各种克制吸血鬼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掌握着远超我们几个纪元的工程技术。”
“兴许在那个叫做什么丹伦的国家很平常也说不定……他们连刚死去的人都能够复活，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被叫做布莱德的年轻战士将重弩上的瞄准镜取下，握在手中当做望远镜看了起来。他很快就停止观看，晃动着手中的瞄准镜抱怨道：“啧，今晚月光这么明亮都看不清楚……该死的后勤部门，这样粗糙的工艺也敢取名为吸血鬼猎杀者夜视加强版。”
“能勉强看到轮廓就足够了，射杀吸血鬼靠的是战士的经验而非工程技术。”黄魂拿过布莱德手中的瞄准镜看了看后说道：“比我预想中好了太多，你也太过挑剔了。”
拿起黄魂的单筒望远镜，布莱德仍在尝试着看清什么，他答道：“难得在这样近的距离还没被察觉……毕竟是非常可爱漂亮的女孩子啊，黄魂先生你也很想看吧，很想看对吧？”
布莱德话音刚落，黄魂便一脸怪异地看着他，好半天扯扯嘴角吐出几个字来。
“死萝莉控。”
说完，他也拿起瞄准镜边搜寻着洛丽娅的身影边骂着该死的后勤部门。
……
黎明守卫，一个据说总部位于东南群山深处、艰苦的生活条件和极度严苛的训练令其所有成员皆为单身男性的神秘组织。
无数年来，他们一直默默无闻地守护着人类的夜晚……如果你有幸遇到其中一员，请不要担心，他们绝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大概。
第147章 血色之幕（3）
若是之前的枪声还能当做是打雷，那么手雷爆炸的声音无疑挑动了雪漫人敏感的神经。
叫来阿狸拖走两只重伤到不能动弹的吸血鬼，吵醒了半座城市的洛丽娅拉起能美逃走了。
“你怎么那么笨，连两只杂鱼都对付不了。”
远离作案地点后，穿行在僻静南区的洛丽娅对能美说道。她心里更想问的其实是吸血鬼少女究竟从哪里来的勇气，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爱丽丝。
能美哭着脸回答洛丽娅：“能美擅长的是暗杀……被人看见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暗杀？洛丽娅撇撇嘴想到，人究竟要笨到什么程度才能被能美暗杀掉……她接着问道：“那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
“不知道……”能美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曾经过着简单生活的她什么也没做就引来了大群大群的同族围攻。
“算了……这种事直接问那两只俘虏好了。”见能美一副茫然的样子，洛丽娅放弃了从她这里获取更多信息的打算。
行至雪漫城门，向早已熟悉的南门守卫打个招呼，洛丽娅便带着能美穿过了守军专用的小门，来到了城外。
她最近喜欢上城外的深夜集市了。
因为雪漫城的大火，众多无家可归的诺德人暂时在城外搭建起了简陋的帐篷。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失去了工作或产业，只好靠变卖抢救出的仅存物品来换口饭吃。
充满了假货和廉价品的市场就这样形成了，它又引来了附近更多无所事事的人群和兜售劣质商品的小商人。
想要以物易物换取急需物资之人与寄希望于捡漏的投机者充斥着这里，一时间让雪漫城外的临时市场热闹非凡，直至深夜也照旧营业。
能美死死拽住洛丽娅的衣角，紧贴着她行走——这里拥挤逼仄的环境与川流不息的人群让能美感到惊慌，她从未在深夜里见过如此多的人类。
反观洛丽娅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她随意浏览着摊贩们摆出的各种杂物，也不细看便往下走去。
路过的雪漫人纷纷向她致敬——雪漫城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洛丽娅一样特别的女孩儿，她实在太好认了。
偶有些地痞蹲在角落缩头缩脑，看见洛丽娅也会急急忙忙闪开，他们显然畏惧着她。
洛丽娅有着足以自保的实力，背后又有一大群十分不好惹的骑士……更何况混迹于午夜市场的人群中有着大批圣光信徒，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会冒着众怒来招惹她。
粉毛萝莉偶尔会停留在某个帐篷前，拿起破烂桌子上的货物观察一下，这时摊主便会露出期盼的神情……她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挎包里总能掏出人们急需的各种物资；再者，若能讨她欢心混个脸熟，说不定就会得到圣光教会额外的帮助……洛丽娅俨然成了此地最受欢迎的顾客，而当她最终放下了手里的商品时，摊主便会摆出一脸难耐的失望。
食物是午夜集市上最受欢迎的商品，幸得雪漫领土地肥沃、物资丰富，即使在作物尚未成熟的如今，光靠着从森林里采回的各种食物也足以维持这些流民的生存了。
食物也是最能吸引洛丽娅注意的商品，她刚往能美嘴里塞了一块用蜂蜜和某种甜菜汁调和而成的糖块，又被烤狼肉串的香味吸引了过去。
入口的干烤狼肉串有着某种熟悉的味道，洛丽娅一时间竟有些想念提瑞斯法林地了——她摇摇头打消这个念头，心想那片早已死去的土地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十三磅重的鲶鱼和冰镇牛奶……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不如尝试着去北海边夜钓。
越来越多的念头不住地浮现出来，她终于发现自己想念的不仅仅是提瑞斯法林地，而是整个艾泽拉斯。
“等我回家了，就把你放生吧。”洛丽娅对身侧的能美说道。
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条破烂绳子的能美正尝试着用它拴住自己，一听洛丽娅的话便摆出一副被遗弃小狗般的眼神，随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真是像小狗一样呢……你真的确定自己是吸血鬼，而不是别的什么小动物么。”洛丽娅微微笑着说道。
……
“所以说你哭够了没有？”
百般安慰也止不住能美眼泪的洛丽娅十分尴尬，她总觉得路过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那种久违的、弄哭小孩子的强烈尴尬再次袭来。
嚎啕大哭的能美边擦着眼泪边把拴住自己的绳子的另一端递给了洛丽娅。
在洛丽娅接过绳子的一瞬，能美便止住了哭泣，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发出了代表高兴的‘哦~’的声音。
无奈的洛丽娅只得牵住绳子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能美不停地噢噢叫着，某种意义上失而复得了宝贝的她十分高兴。
在路过一个虎人的帐篷时，能美突然停住了，任洛丽娅如何拉扯也不前进一步。
“怎么了？”洛丽娅转身问能美道。
“球……球……球！”瞪圆眼睛的能美凌乱地惊呼着：“球型的仙人掌！”
就算稀少的虎人长得像直立行走的老虎，也不至于把别人叫做球形仙人掌吧。
这样想着的洛丽娅正打算向虎人道歉，却看到那个摆摊的虎人指着地摊角落里的一小盆仙人球，用自满的语气说道：“人类小姑娘，这叫做仙人球……这可是非常罕见的宝贵植物。”
洛丽娅撇了撇嘴，心想这种烂大街的东西有什么宝贵之处，她又想起了曾经因自己忘记浇水而死掉了好几盆仙人球。
“走了，能美。”洛丽娅扯扯绳子说道。
可能美就像长进了土地中一样纹丝不动，她一时间瞪大眼睛、张圆嘴巴惊讶地看着仙人球；一时间又用期盼的眼神盯着洛丽娅。
“啧……”无奈的洛丽娅只好询问虎人道：“多少钱？”
“三百五十枚金币……”虎人摊贩试探着说道，当看到洛丽娅的脸色越来越黑时，似乎知道洛丽娅底细的他连忙改口道：“一瓶治疗药水加两枚金币。”
天际省的炼金师们同样能制造治疗药水，只不过他们稀少的人数及用料昂贵的配方让这种应急药剂的价格居高不下——然而这种药剂对于洛丽娅来说仅仅是廉价品而已，用艾泽拉斯随处可见的两种普通植物就能做出相似的产品，而且她的故乡可是有着无数名为冒险者的廉价劳动力在大量生产着这些初级产品。
从随身的小包里翻找出用一支试管装着的次级治疗药剂，洛丽娅将它连同两枚联盟金币一起抛向了虎人。
虎人商贩小心翼翼地接住试管后打开来嗅了嗅……虽然味道与传统配方有些不同，但他确认了这是最近才出现的另一种功效类似的正品。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转向了第一时间就被他忽略的两枚金币。
看起来很有经验的他用爪子摩挲着印有狮头的联盟金币。似乎确认了金币的含金量与诺德金币相差无几，他片刻后便点点头，示意洛丽娅可以拿走货物了。
能美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表情轻轻将一小盆仙人球捧入手中，绽放出了毫无杂质的开心笑容。
而洛丽娅还在回味着虎人小心存放那瓶廉价的次级治疗药剂的场景。
比较优势……她想起了这个常识，仿佛看到了眼前滚滚而来的金币浪潮。
第148章 血色之幕（4）
艾泽拉斯，暴风城。
代号奶牛的血色十字军潜伏密探最近接到了一封奇怪的命令。
这是一张采购清单，上面几乎包含了所有他认识和不认识的金属块及工程学零件，其中还有几种属于非常敏感的物资。
虽然入手有些困难，但经营着自己关系网络的他并非不能办到——让他奇怪的是清单最后几行内容。
“在交易行中购买尽可能多的各种各级药材与炼金成品半成品……特别注意，记得买几箱各种口味的果汁……然后直接邮寄回本部？”
奶牛十分不解，那些个廉价材料甚至连邮费都不值，本部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清单最后还附带了一个地址，让他去暴风城交易区九十九号店铺，直接通过这家商店来的资金和账目来进行这笔交易。
“莫名其妙……”
虽然这么说着，奶牛还是穿戴好全套暴风城卫兵盔甲，出门执行任务去了。
……
将近一个月的调养后，米娅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完全的健康。
尽管眷念着这里舒适的环境以及充足的食物，但她始终不想厚着脸皮接受别人的恩惠……她知道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那名德鲁伊到底在哪？为什么要帮我？”
负责治疗和照顾米娅的牧师卡娜不久前似乎犯了什么大错，最近都被那个看起来威严满满的女骑士禁足在医务室中写着检查……但一直在嘀咕着什么的她显然没有在专心悔过。
想要告辞的米娅想用从别处学来的‘承蒙关照’一词，但却没有正确拼出的自信。
“谢谢……我……我要走了。”
她用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细小声音结结巴巴的说着告辞的话。
卡娜依旧心不在焉地嘀咕着什么，米娅一连说了三次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不得已，她只好用尽全身的勇气和力量放大声音……依然细弱蚊声。
虽然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但卡娜好歹意识到了有人在对自己说话，她敷衍地嗯嗯两声，用笔在纸上图画着随意的线条。
如蒙大赦的米娅掉头就走，不知从何而来的压力让她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进入大厅，她避开前来礼拜的人群，尽量不引人注意地贴着墙角行走，逃跑似的向教堂大门走去。
在她走出教堂踏上街道的那一刻，压力全都消失不见，她整个人像被抽空似的呆住了。
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听说已被大火夷为平地，更何况这么久也没有谁来探望过她，她又该去哪里？
“喂，你。”
就在她站在路中央发呆的时候，似乎有人在不远处叫着她。她循声看过去，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教堂的大小姐。
她举着阳伞、提着篮子、打着呵欠——米娅很少在白天看到她，而每次她都像没睡够似的。
米娅僵硬了一会儿，才小心地指指自己，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就是你……呼呜……过来。”
有着一头精心打理过的漂亮粉色长发的教堂大小姐打着呵欠确认道，米娅只好动作僵硬地走了过去。
越靠近对方她便越紧张，她害怕遭到刁难或者欺负……下意识地整理着已经不能更平整的衣角，米娅十分拘谨地站在了两米开外的地方。
“拿着。”洛丽娅直接走上前将阳伞塞给米娅，随后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空出来的手轻揉着眼睛周围，自言自语着：“这么久了还是不太习惯。”
说完，洛丽娅便无声地打量起米娅来，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漫长的沉默让米娅十分不舒服，她不知该往哪里看，只好低着头盯着鞋子忍受着这难熬的时光。
“你看起来好多了。”半晌，洛丽娅终于开口说道：“我这里正好有份打扫实验室的工作，要是有兴趣的话就到教堂地下室找我。”
看到米娅支支吾吾许久没有回答，洛丽娅叹息一声，打着呵欠走开了。
伞……
直到洛丽娅在阳光下皱着眉头走入教堂为止，前倾着身体做出递伞动作的米娅始终没能开口叫住她。
……
正在听取报告的巴普洛夫攥紧拳头，他想要将桌上的酒杯打翻在地，却终于忍住了。
他做过许多如何应付天际两大势力使者的练习，但那些自称为风暴斗篷的叛军连使者都没有派出便派遣小股军队频繁越过雪漫边境。
之后更是极其无礼地将一封信件转手多次，由一个身份卑微的无名之辈直接交给了看守城门的卫兵——没有觐见，甚至没有提前知会，什么都没有。
“泰隆，念。”坐在大厅首座上的巴普洛夫示意身侧的老管家念出那封信。
在照本宣科了一段毫无波澜的废话后，老管家稍微停顿，在去掉一些咄咄逼人的语句后，简单的复述了信件的内容。
“风暴斗篷要求您公开奉乌弗瑞克为国王，供给他们所需的粮食和物资，再提供一支军队供他们调遣攻打帝国控制的晨星城……并且亲自前往独孤城觐……会见乌弗瑞克。”
静静听完所有内容的巴普洛夫并没有如卫兵们预想中的那样大发雷霆，反而大笑着举起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小人得志！”他大笑着喊道：“看来弑君者依然心有疑虑，竟然指望我……伟大者巴普洛夫会畏惧无谓的威胁。”
“正是。”老管家应和着说道，随即又试探着询问道：“帝国那边……”
“不用去管他们。”巴普洛夫打断了老管家的话，接着说道：“我们比预想中恢复的更快，凭借雪漫的坚城与充足的粮食储备足以长时间守住任何一方的进攻。那个该死的弑君者和帝国皇帝都在担忧着对方，只要我不偏向任何一方，他们就不敢冒着被对方夹击的风险来进攻雪漫。”
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巴普洛夫心想到，在两大势力间长久独守中立的他相信这次也能安然度过危机。
当国王被叛军头子干掉之后，巴普洛夫头上再也没有高高在上的王，在雪漫领便是无冕之王的他早已不愿再屈居任何人之下。
再次将倒满的酒杯举起，他高呼着：“敬那些信仰圣光的异邦人。”
第149章 血色之幕（5）
无视叛军的威胁与帝国使者递出的颇有诚意的橄榄枝，狡猾的雪漫伯爵在帝国与叛军力量失衡的今天依然没有倒向任何一方，只是自顾自地埋头整理军备，再次开工加高城墙。
正如他所言，谁也不敢冒险首先抢攻雪漫。在威胁无效之后，叛军逐渐停止了针对雪漫领的越境。他们开始绕开雪漫，三天两头地与帝国在北方的晨星领爆发小规模边境冲突。
稍微有些紧张的局势再次缓解下来，对于战争丝毫没有危机感的雪漫人只是埋头重建着家园。
米娅在逐渐恢复生机的街道上四处游荡，无家可归、连续两个夜晚都瑟缩在废墟中度过的她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
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们不会去关心一个干瘦的小女孩儿，甚至没有任何时间停下听她讲述她那并不复杂的糟糕人生。
尽管离城十几公里的森林里有着丰富的食物，但弱小如她根本无力独自前往森林——可能的下场有两个：要么被路过的野兽咬死，要么被三五成群的强盗掳走。
富人们看不见她，而与她同样贫穷弱小之人早已习惯装作看不见她，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停下脚步施舍给某个看不见的小姑娘几颗树莓或一小块黑面包。
在教堂中度过一小段饱食无忧的日子之后，原本早已习惯的饥饿竟然开始变得无法忍耐了。
或许我应该去归还这把伞，米娅轻轻摸着阳伞精致面料上的钩花想到。
她有好几次差点忍不住用这把伞去换些食物，但始终没有行动——或许是出于善良，或许她在心底里也隐隐明白，这把伞的价值远远不止一顿饱餐。
离开废墟，她用衣服将阳伞牢牢遮住，向着城东走去。
……
除了地下室中那个被一条崭新锁链拴住的奇怪女孩儿总盯着自己的颈部磨牙有些可怕之外，米娅对新得到的工作十分满意。她的工作内容便是在中午时分打扫一次地下室，其余的时间便在医务室中帮助卡娜做做杂货。
而她获得的报酬便是不再为食宿担忧，并且还有一小笔对她来说颇为丰厚的薪资。
幸运竟然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她总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的好运气，也因此对给她工作的洛丽娅心怀感激。
但她还是有些畏惧洛丽娅，在后者面前一直感觉到某种不可名状的压力——然而幸好圣光教会的大小姐总是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一天里难得见到几次。
午间，抱着各式清扫工具的米娅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通往教堂地下室的大门。
“仙人掌~仙人掌~球形的仙人掌~”
她听到有人正轻声哼唱着酒馆里惯常曲目‘龙裔归来’的调子，只不过把歌词给改了。
歌声的主人正是那个被锁链拴住，不知是叫‘能美’还是‘受美’的可怕女孩子。
她居然没睡！
米娅紧张起来，她有一次在傍晚遇到了没被拴好的能美，对方见到她便立即张口扑上来想要咬她——幸而，刚刚起床的洛丽娅及时拽住了锁链，米娅才没有受伤。
可现在是中午，教堂的大小姐恐怕正在熟睡中……害怕被咬的米娅想要逃走，但工作不过几天的她也同样害怕因为表现不好而被辞退。
在通往地下的入口犹豫了好一阵，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刺刺的~刺刺的~摸起来好舒服~”
能美又哼起了‘好战年代’的调子，歌词依然被她私自篡改了。
听起来，对方的心情似乎不错。
这样想着的米娅探出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趴在墙角垫子上的能美好似护食的猫咪一样双手环着一小盆放在地上的从未见过的奇怪植物。
能美敏锐地察觉到了米娅的眼神，上一刻眼中还充满了快乐和喜爱之情的她，下一刻便朝米娅呲牙瞪眼、从喉咙里发出了类似野兽威胁人类时低沉的呜呜声。
在米娅眼中，那只被拴住的怪人在威胁自己一阵之后，便调整姿势背向自己，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看向那盆奇怪植物的视线。
能美再次回头瞪了一眼，传达着‘不给你看’的意思——米娅对此十分无奈，虽然她对没见过的植物确有些好奇心，但也没到想要特地去看的程度……总之，那个爱咬人的可怕怪人能够不打扰自己工作真是太好了。
尽管能美不久后就缩在垫子上睡着了，但米娅还是小心地避开能美可能的活动范围，四处打扫起来。
在擦拭洛丽娅实验台的时候，她被桌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一大堆字迹潦草的手稿和五支装有红色液体的试管。
尽管只认识字母的米娅并不识字，但这并不妨碍她分辨字迹美观与否——洛丽娅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显然不太好看，米娅抬头到处看看，随后又低头翻起手稿。
文字完全不能让她稍作停留，她只是专注地去看夹杂在手稿中的一些奇怪的画。
“这是什么？”
被一副标注着大量奇怪字母的画吸引住的她自言自语着——与其他手稿不同，米娅认出组成这些文字的字母绝非通用语字母。
半晌，除了一大排轮子和一截管子里喷出的烟雾外什么也没认出的米娅失去了兴趣，继续往下翻看着。
虽然看不懂，但却觉得画的很好……明明画的很好，为什么不去画些小花和小动物？
这样想着的米娅不再翻看手稿，而是研究起桌上的试管来。
这是血吗？她吃惊地捂住嘴，却更加好奇地观看起来。
“n－o－m－i……q－i－a－n－q－i－a－n”她一个字母接一个字母地拼读着试管上的标签。
“看起来像是人名？”她小声嘀咕着看向第三只试管。
……
“啊呜！”
突然间米娅被人推开了。
推开她的人是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孩子，正用生气的表情瞪着她。
虎人？
米娅诧异地看着对方，随后便否定了第一时间做出的猜测。
并非是与人类长相完全不同的虎人……倒不如说根本就是个人类。
只不过这个纯白色长发的女孩子脑袋上顶着两只高高竖起的白色大三角耳朵……而身后，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正呼呼地扫来扫去。
“啊呜！”
奇怪的女孩子啊呜啊呜的叫着，抬手指向别处，示意米娅走开。
第150章 血色之幕（6）
“洛丽娅主人，可以把那个小女孩咬死吗……我知道她想抢我的仙人球。”
能美把头伏在桌边，向奋笔疾书的洛丽娅询问道。
“不可以。”洛丽娅知道能美指的是米娅，她不觉得那个胆小的孩子敢去抢能美的玩具……洛丽娅接着说道：“你要是敢乱咬人，就没收仙人球。”
能美缩缩脖子、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又缠着洛丽娅问道：“为什么爱丽丝总是打我？”
洛丽娅心想着若不是你总叫她笨蛋，她大概根本懒得理你……UU小说不停的她嘴上却回答能美道：“爱丽丝大概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也知道她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要引起能美的注意？爱丽丝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感情？”能美好奇地睁大眼睛，追问着洛丽娅。
“喜欢吧。”洛丽娅答道：“她大概是想通过拍打你来吸引你的关注。”
讨厌吧，洛丽娅想到，她大概是想通过拍打来警告你别再烦她。
听到洛丽娅的回答，能美双手捧住脸颊、发出了阵阵惊讶的声音。
“可……可是……可是爱丽丝和能美一样是女孩子呀！”脸颊通红的能美根据自己的常识做出了质疑。
停下书写，正在用制图工具全神贯注地绘图的洛丽娅随意地回答道：“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
“是……是这样的吗……”还在震惊中的能美好像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样子。
“啧……没有铸造大师还真是麻烦……只能寻找替代材料了。”小声自言自语着的洛丽娅敷衍地回答道：“只要有爱就没问题。”
一道闪电击中树木，从此那驱散漫长蒙昧黑夜、照亮文明前路的火焰便燃烧起来。
虽然无法与史诗般的文明进程相提并论，但被洛丽娅无心之言所点燃的那团火焰、却持久地在能美心中熊熊燃烧着。
再见，昨天的能美。
觉醒的新能美从此踏入了在她面前开启的广阔新世界大门。
爱丽丝今天总有些心绪不宁，用她的话来说便是：感觉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被谁阴了一把。
除此之外，她还总有着被什么人或东西跟踪的感觉。
转过街角，爱丽丝在隐蔽处停了下来——她想要亲眼确认究竟是自己神经过敏，还是有什么人竟然能骗过潜藏于地下的触手们的感知来跟踪她。
直到那只双手捧着一小盆仙人球的米黄色长发吸血鬼在视线中出现几秒后，爱丽丝才反应过来——她根本没看到能美是如何走过来的。
看着跟丢自己的能美在四处张望着寻找自己，爱丽丝心想她莫非是想要找自己报仇？
既然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惨痛，这次便当着她的面踩烂她的仙人球好了。
打定主意的爱丽丝向着能美走去，后者很快便发现了她——然后双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看着低头盯着脚尖扭来扭去的能美，爱丽丝一时间懵住了——她心想着，莫非脸红能够提高吸血鬼的战斗力？
“爱……爱丽酥！”紧张得咬到舌头的能美用急促的语调喊道。
她突兀地将捧着仙人球的双手向前伸出，结结巴巴地说道：“给……给你摸仙人球。”
完全不明白能美做什么的爱丽丝就这样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能美手中的仙人球。
能美的脸更红了，她一言不发地站立片刻，便突然转身跑走。
……曾向洛丽娅学习表情的爱丽丝突然明悟了——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可以称之为诡异。
傍晚起床的洛丽娅看到能美慌张地跑进地下室，便按照往常的惯例、走上去拍打了能美几下。
以往总是露出一副得到奖励的小狗般神情的能美，今天却红着脸躲闪起来。
是哪里坏掉了么？有那么一瞬间，洛丽娅甚至有了一个打算将能美拆开来维修一下的念头。
“不……不要……”捂着发烫的双颊，能美支支吾吾地说道：“不要爱上我哦！”
说完，她便跑走了，只留下莫名其妙、依然伸着手做拍打状的洛丽娅。
粉毛萝莉早就忘了不久前敷衍能美的话……也忘了比起爱丽丝来说，她才是最常拍打能美的人……
……
芊芊刚刚将帐篷掀开一小条缝隙，一把刺剑便迅捷地朝她的咽喉刺来。
堪堪躲过的芊芊连退几步、在险些撞倒帐篷时才停下来，她朝着掀开帐篷走进来的人愤怒大叫道：“这就是你们对待同伴的方式吗？”
收回刺剑，沙利亚沉吟片刻后，低头向芊芊鞠躬致歉。
“抱歉……”
沙利亚极度厌恶血色十字军中那群始终紧盯同伴不放、千方百计想要将同伴送上火刑架的激进派检察官，是以在面对芊芊的指责时十分愧疚。
面对陈恳道歉的沙利亚，芊芊的怒火也平息了，她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要软禁我？”
“请再忍耐一下。”沙利亚回答道：“即使通报了大小姐，你现在恐怕也不能离开。”
呼……
芊芊长出一口气，想到帐篷外的可怕景象，她大概了解了沙利亚的苦衷。
“好吧，至少呆在这里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芊芊自我安慰着。自从遇到洛丽娅，她那一直虚弱的身体居然在软禁中恢复了健康。
……
教堂下的地下大厅中，能美唉声叹气着。
她从碗里抓起一片生菜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几下……索然无味，能美再次叹息起来。
“大狐狸，我该怎么办才好？”坐在地上的能美用胳膊托住脑袋，自问般地说道。
“啊呜？”
坐在能美身旁、有着大三角耳朵及蓬松尾巴的白发女孩儿将自己碗里的生菜全部抓到能美碗中，又将能美碗中的肉干全放到了自己碗中。
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幕的能美再次抓起一片生菜塞进嘴里，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能美尝试着与白发女孩儿沟通，却只得到了啊呜啊呜的回答。
“所以说，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能美……”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的倾诉起来。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洛丽娅主人早就对能美一见钟情了……”
想到刚刚被洛丽娅抓到的那段日子，能美的脸红得发烫。
“可是……可是爱丽丝也爱上了能美……能美不想让她伤心……”
想到在小黑屋中经历的触手地狱，能美越发觉得爱丽丝也由衷爱着自己。
“能美……能美真是个有罪的女人。”
将脑袋埋在膝盖上，能美低声说着。
“啊呜。”抖抖耳朵、吃完了全部肉干的白发女孩将毛茸茸的大尾巴扫到身前、伸出小舌头把几根乱掉的白毛舔顺后，起身离开了。
第151章 血色之幕（7）
“请问，圣光教堂在哪里？”
在雪漫城的南门附近，桃乐丝向路人询问道。
正要回家做饭的路人停下脚步，耐心地向她指明了道路。
“非常感谢，愿圣光保佑你。”她郑重其事地向路人道谢。
“愿圣光与你同在。”路人施与了同样的祝福。
受到祝福的桃乐丝露出一脸虔诚的表情，从远方赶来的她有着难以抑制的感动——雪漫不愧是圣光教会的中心。
她几乎向遇到的每一个人致以与圣光同在的祝愿，而绝大多数人也认真地回以祝愿。
……
“从本地人中训练的第一批熟识圣光教义的牧师学徒已被派往雪漫领的所有的村落……至于雪漫伯爵领之外的地方，按大小姐的指示，我们并未特意组织传教。”
正午，大门紧锁的会议室中，文洁妮雅向克莱门特汇报着教会的相关工作。
“嗯，知道了。”坐在首位的克莱门特点点头，挥手示意下一个人进行汇报。
里奥图斯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克莱门特鞠躬后说到：“按照您的指示，我随机询问了一百名市民，其中百分之八十七点五三的人表示信仰圣光。”
会议室安静下来，随后便爆发出阵阵响亮的嘲笑声。
“蠢货，那半个多人从哪里来的。”整个人卡在带扶手座位中的米尔斯拍着桌子大笑着揭发到：“我昨晚明明看到你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你是在睡梦中完成大姐交代的调查任务么？”
“受访对象中有一名会说通用语的虎人……所以算半个多了一点点。”里奥图斯抓抓头发狡辩道，却引来更大的嘲笑声。
“够了！”克莱门特拍拍桌子，待众人安静下来后接着说道：“随他去吧，不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只要在雪漫城中逛上一圈，就足以了解到圣光的教诲是多么深入人心了。
克莱门特举手示意会议继续进行，终于被解除禁闭的卡娜递给她一张名单，说到：“经过数道考察，这些人对圣光极其虔诚和热情……对教会也有着非常高的忠诚。”
“查瓦拉……桃乐丝、帝国人……贝伦、伯爵管家的儿子……”克莱门特一边浏览一边轻念着。
“他们几乎都以成为圣骑士或牧师而努力着，我们是否要……”卡娜小声询问着，言下之意便是询问克莱门特是否真的要训练他们。
“无妨。”克莱门特将名单推向一边后说道：“即使受到圣光眷顾，没有漫长而严格的训练也无法成为真正的圣骑士和牧师……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与其引起他们的猜疑，不如一开始便教导正确的知识。”
说完，克莱门特顿了顿，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后说到：“现在，我们开始谈正事。”
骑士与牧师们都摆出了肃穆的姿态，不久前还十分轻松的氛围突然凝重起来。
多多起身将厚实的窗帘拉上，波尔点燃一小截蜡烛，艾莉西亚再次检查起门锁。
黑暗与寂静弥漫开来，甚至能听到那只散发着黯淡光晕的蜡烛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响声。
“诸位。”克莱门特的声音显得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慢慢说到：“是时候为隐修会注入新血了。”
“为了圣光！为了隐修会！为了我们心中的正义！”骑士与牧师们用庄重的声音齐声念诵着：“我们是圣光最虔诚的卫士、立誓用生命与荣誉捍卫它的尊严，我们是圣光最锋利的剑刃、立誓用手中的剑与杖净化这污秽的世界……”
克莱门特大声喊道“一切都是为了！”
众骑士与牧师大声大声应和道：“为了萝莉们灿烂的笑容！”
……
这里每天都在发生着奇怪的事情，但大家却丝毫没有察觉。
或许会察觉这些事情的自己才是奇怪的人？
教堂深处的会议室中又在进行奇怪的聚会了，门外提着水壶想要进去倒水的米娅停住脚步，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远离这里一些比较好。
卡娜小姐一直以来苦苦搜寻的那位叫做德鲁伊的人依然毫无线索，倒是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教堂里多了一个奇怪的女孩……
米娅提着水壶准备将它放回大殿后的厨房，刚走进去便看到了之前吓唬自己的、长着动物耳朵和毛茸茸大尾巴的白发女孩——她正在橱柜里翻找着食物，拿起一条面包闻了闻后又用牙咬了咬。
“啊呜！”女孩儿呲呲牙瞪了米娅一眼，就这样拿着面包离开了。
叹了口气，米娅打消了阻止对方的念头。她将水壶放下，在餐桌上准备了两盘面包片。
小心翼翼地抬着两个盘子走下楼梯，米娅推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到处都是奇怪的人。”她小声嘀咕着，绕开了缩在墙角垫子上睡觉的能美，用瘦弱的肩膀推开一道暗门。
再次踏入向下的楼梯，她来到一间两侧是铁笼的房间中。
一男一女两人被分别关在了两个笼子里——前几天他们还会疯狂地撞击铁笼、朝米娅嘶吼，最近却总是毫无精神地躺在笼子里的干草堆上。
她透过密集的铁栏仔细观察，确定没有危险后用钥匙打开了牢笼下方的一小扇窗子，将食物放了进去。
米娅不知道这两人犯了什么罪，她只隐隐听说他们之所以会被关在这里，似乎是因为冒犯了洛丽娅小姐。
听到小铁窗开启的动静，牢笼中的两人只是稍微动了动，甚至懒得看米娅一眼……她突然觉得他们有些可怜，也在心中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惹怒那位粉发的教堂大小姐。
锁好铁窗，米娅将钥匙重新挂回颈上，离开了奇怪的囚室。
向上走回地下大厅，她打开杂物间的大门，将放在储物格上的人偶抱了下来。
那是个明明有着她从未见过的精致做工，却没有头的人偶。
“就算你要我帮你找回头部，我又该去哪里找呢？”米娅轻抚着人偶的衣裳说道。
教堂里每天都在发生奇怪的事，但谁也察觉不到。
第152章 血色之幕（8）
“大小姐。”一个光头男人佝偻着身子、谄媚地笑着，他用得意的语气向洛丽娅保证到：“不论您想问什么，他们现在都会如实回答您的提问。”
“嗯。”
隔着牢门，坐在一张椅子上的洛丽娅点点头，挥挥手示意男人可以离开了。
光头依然挂着令人厌恶的谄笑、弯着他那似乎永远直不起来的背脊，小心翼翼地倒退着离开了。
确认对方已经走远，洛丽娅拽住锁链、阻止了想要逃跑的能美。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袭击能美？”她向牢笼内的一男一女问道。
二人正是之前想要欺负能美、却被洛丽娅打成重伤的两只吸血鬼，他们低头沉默着，久久没有回答洛丽娅的问题。
“看样子比起我来，你们还是比较喜欢面对那个光头？”洛丽娅这样说着，便作势起身，想要唤回之前的光头男人。
“我们……”女性吸血鬼看了一眼她的同伴后、停顿片刻，终于咬咬嘴唇后开口说道：“我们是奉公爵的命令前来抓捕她的。”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能美，吓得后者连忙躲到洛丽娅身后。
“吸血鬼的公爵？”洛丽娅再次扯住锁链将能美拽回身前，向她问道：“他是所有吸血鬼的领导者么？”
能美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名男性吸血鬼开口解释了洛丽娅的疑问。
“大部分吸血鬼都听命于公爵……但也有一些世代隐居在人类社会中的纯血拒绝接受公爵的领导。”男性吸血鬼指了指能美说道：“比如她。”
这两只吸血鬼比能美靠谱多了，心中还有许多疑问的洛丽娅接着问道：“那么，你们是否知道、你们的公爵为什么要抓我的宠物？”
宠物二字似乎刺激了两只吸血鬼的种族自尊心，向来蔑视人类的他们不能容忍有人将纯血吸血鬼当做宠物对待……他们想要大声地朝洛丽娅吼叫，但愤怒之余，想到那个可怕光头的他们最终还是屈服了。
“我们也不清楚详情。”女性吸血鬼回答到：“似乎和一则预言有关。”
“龙族重现之时……”不等洛丽娅询问，男性吸血鬼接着解释道：“年幼的女王将再次降临。”
他再次看向能美。
“能美？女王？”洛丽娅看着能美那副害怕又委屈的样子，实在不觉得她有任何一处长得像名女王。
“她是最有可能的人……”女性吸血鬼脸上同样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她还是用一种像在说服自己的语气解释道：“按照公爵的解释，女王是尚未成年的女孩儿，且不在他的管辖之内……再加上传说中的吸血鬼女王并不以强大的力量著称，而是有着某方面的特化能力……”
“这一只。”她朝能美努努嘴说道：“特别能躲。”
能美有着同族也难以发现的潜行技术，要不是她主动惹上洛丽娅，此刻恐怕依旧身处于自由的逃亡之路上。
“另一个条件是从不为我们所知。”男性吸血鬼补充道：“在我们发现她之前，她一直被她的妈妈藏在森林中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里……经过排查，她是唯一符合所有条件之人。”
“那么，既然她很可能是女王，你们又为何如此无礼？”洛丽娅不解地询问道。
“吸血鬼的最高领导者一直以来都是公爵，而女王……在传说中唯一的作用便是大规模扩大族群。”男性吸血鬼这样回答道。
洛丽娅面色诡异地扫了一副萝莉体型的能美几眼、尤其将目光停留在能美的肚子之上，然后她便愤怒地冲着笼子里的两只吸血鬼大喊道：“丧心病狂！你们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头一次听到这些话的能美也捂着肚子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可恶！居然想绑架别人的宠物去生一大堆幼崽，你们这些大丧尸！”情绪激动的洛丽娅从椅子上跳下来，端起不知从哪里取出来的火枪，上膛后对准了牢笼中的男性吸血鬼。
能美的哭声更大了，她边哭边喊着：“能美……能美才不要被抓去做肉x器。”
“误会！你们误会了！”男性吸血鬼边往墙角缩去边做出不要开枪的手势——上次挨了洛丽娅一发散弹的他对火枪依然心有余悸——他焦急地大声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
“除了父母一方或双方是吸血鬼的纯血外，吸血鬼只能通过一种不可量产的复杂仪式由人类转变而来。”被洛丽娅枪口对准的男性吸血鬼如同倒豆子一般地交代着：“被吸血鬼咬到的人类也只有微乎其微的几率变为吸血鬼……至少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而传说中的女王则有能力大规模地将人类转换为吸血鬼……并且，不像我们这些由仪式转换的吸血鬼，传说里由女王转换的吸血鬼依然可以继续成长。”
“啧……什么嘛……”放下火枪的洛丽娅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为了救出被抓走并当做生育机器的可怜宠物，洛丽娅小姐一怒之下单挑并干掉吸血鬼公爵的剧本明明很有趣的说。”
能美：qaq
……
总之，吸血鬼是类似于被遗忘者的存在，二者都被人口问题所困扰——生育率极其低下的他们数量一直十分稀少，尽管他们比人类强大许多，但始终无法对抗人类的人数优势——而为了达成奴役人类的邪恶目的，吸血鬼公爵才想要根据预言来找到吸血鬼女王，以大规模扩充族群的数量。
“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大坏蛋，居然是这样无趣的家伙。”洛丽娅抱怨着：“无聊至极！”
洛丽娅继续详细地向两只吸血鬼询问着有关于吸血鬼方方面面的情报……数小时后，教堂外。
“我们真的可以走了？”两只吸血鬼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们本以为在交代出所有事情后即使不被杀掉也将被永远囚禁下去。
“嗯，记得滚远一点。”洛丽娅回答道：“下次再被我抓到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看着两只吸血鬼疑神疑鬼地慢慢向远处走去，双手叉腰的能美大喊道：“告诉你们大王，想要抓能美就自己滚过来……咕呜……”
“那种光听名字就让觉得非常狂拽酷霸叼炸天的大反派你也敢挑衅。”洛丽娅用力拍打着能美的脑袋说道：“最重要的是我同意你说话了么笨蛋。”
“有必要进行再调教呢……直到你每呼吸一次就在心里由衷感谢我的程度……”微笑的洛丽娅拽着能美走进教堂。
“不……不要……”能美红着脸、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老实地紧紧跟在洛丽娅身后。
虽然公爵很无聊，但幸好还有一只疑似吸血鬼女王可以尽情玩弄。
第153章 血色之幕（9）
布莱德和黄魂追赶着一只重伤的吸血鬼直到一个死胡同里。
在被弩箭射中后，这只吸血鬼自恃超强的恢复力而自己拔掉了弩箭，却不想箭头上的倒钩及一些涂抹其上的黑色粘液使他不住地流血。
“我们只不过想找你问几个问题罢了。”隶属于黎明守卫、名叫黄魂的年轻男子对失血过度的吸血鬼说道：“差不多该告诉我们，为什么吸血鬼会如此异常地大规模涌入雪漫城了吧？”
虚弱的吸血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四处观察也没发现退路之后，他大吼着扑向黄魂，欲做困兽之斗。
机械弩的弹簧声响起，一支弩箭射入吸血鬼的胸膛，将他击退并钉在了墙上。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吸血鬼。”布莱德再次装入弩箭，在给被限制住行动的吸血鬼最后一击后，他接着说道：“他们甚至都懒得隐藏自己的行踪了，居然在傍晚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上。”
“不管什么东西，扎堆后都会变得大胆起来。”黄魂接过话头说道：“这些东西的数量实在太多，已经不是我们能够独力对付的了……恐怕不久之后他们便会开始随意地袭击人类。”
他们对吸血鬼的异常动向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黄魂先生，我有个预感……或许这些怪事都与那个突然兴起的教会脱不开关系……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
“与其在这里浪费脑筋，不如去多杀几只吸血鬼。”黄魂打断了布莱德的话，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尽可能消减吸血鬼的数量了。
……
图勒原本是个普通的诺德商人，在之前火龙袭击雪漫之时，他的商店与所有货物都毁于大火之中。
一无所有的他终于决定孤注一掷，凭借着从熟人那里取得的一小笔贷款，他做起了倒卖建材和物资的生意。
凭借着精打细算与薄利多销的计划，他不仅在生意上取得了成功，还在难民中获得了不错的名声——这一点引起了圣光教会的注意，察觉到机会的他决定全力与教会合作。
‘有钱大家赚’——总是将这句话挂在嘴边的他更得到了洛丽娅小姐的青睐，她接见了他并且交给他许多任务。
如今，他依靠教会提供的资金买下了城西的一大片废墟，在其上临时搭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简陋工坊。
已经成为见习牧师的桃乐丝被委派到这里负责联络事宜，她在工坊外找到了这名意气风发的商人。
“难民们需要更多更便宜的建筑材料，你为什么不将价格再降低一些呢？”
只对负责事项有基本了解的桃乐丝向图勒问道，这让对方有些奇怪——在与圣光教会合作之后，他售卖的建材进一步降价，已经低于成本了。
“牧师小姐……”图勒观察着面前的女性——言行看起来十分有教养，但似乎完全不通经济——他斟酌着说道：“就目前的价格来说，我已经在亏本经营了……这还是在得到了教会补助的情况下。”
商人向桃乐丝事无巨细地解释着各种商业常识，终于解除了对方的疑问。
“是我误会您了……那么……”桃乐丝从简朴而整洁的牧师袍中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了图勒：“请用这些东西来补偿您的损失吧，这是我个人的捐赠。”
说完，她便向商人告辞了。
掂着有些沉重的袋子，图勒转身走进工坊，穿过外围用作加工材料的地区后，他取出贴身的钥匙打开仓库……在通过杂乱堆放着的大堆材料后，他打开了隐蔽处的大门。
诚如他对桃乐丝所言，他的建材生意确实在亏本……而他之所以愿意用自己的钱为圣光教会赚取名声，皆因这个隐藏在仓库中的密室。
大包的植物堆放在工作台附近，而其上是各种各样的试管——他从洛丽娅那里得到了一张简单至极的配方，仅仅使用两种植物的汁液调和并蒸馏，便可以得到价格高昂的弱化版治疗药剂。
几个人在密室内来回穿梭，不时从堆放材料的地方扛走几袋植物，随后便再次回到工作台工作起来。
那张配方简单到了连毫无炼金知识的他都能在一段时间的学习后轻易掌握——然而真正的难处在于材料，两种被洛丽娅称为宁神花与银叶草的普通植物——这种材料只有通过圣光教会才能获得，而图勒曾经数次尝试移植，但结果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此后，他便老老实实按照协议认真负责起加工与流通的工作，即使利润的绝大部分被教会拿走，但他依然赚得盆满钵满。
帝国与风暴斗篷之间的局势越发紧张，治疗药剂的销量每天都在刷新。
图勒就这么站着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手上的东西来。
他打开桃乐丝给自己的袋子，随后便惊讶地长大嘴巴——满满一袋珍贵的宝石。
不动声色地移动到更加隐秘的地方，他将袋中的宝石一颗颗地鉴定起来……
价值连城。
从未掌握着如此多财富的他感到一阵眩晕，某种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形成，随后又被理智打消。
不同于普通的雪漫人，与圣光教会有着密切经济往来的他清楚知道，这些人其实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悲悯仁慈。
他深深吸气、压下了心中的邪念和对桃乐丝究竟是什么人的疑问，决定按照女牧师的话去做——用这笔财富贴补亏损，给雪漫人提供更便宜的物资。
……
地面震动起来，一阵巨响从工坊深处传来，无视掉屋顶掉落的泥沙灰尘，工人们习以为常的继续加工着各种物资。
图勒朝着巨响发出的反方向急匆匆地跑到门口，拦住了正要进入工坊的几名城卫军。
“发生什么事了？”闻声赶来的城卫军因被阻拦而显得十分不满。
“一个小意外……石料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图勒擦擦汗解释着。
究竟要多大的石料才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城卫军的这一疑问随着图勒递过来的一袋钱币烟消云散了。
领头的小军官掂掂钱袋，又瞄了一眼图勒身后全副武装紧盯着他的骑士，终于作罢了。
打发走城卫军后，显得十分疲惫的图勒转身向着身后的骑士小声说道。
“能否请洛丽娅小姐小心一些……”
骑士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后转身向着工坊深处离开了。
不知从何时起，图勒的口头禅变为了‘钱不好赚’。
第154章 血色之幕（10）
“洛丽娅主人，小心哦。”双眼猩红的能美如此说道：“能美现在可是在三段的状态呢。”
洛丽娅和能美都是在不久前才从两只被俘的吸血鬼口中得知了吸血鬼的状态划分——刚刚吸血完毕的吸血鬼被称为一段，这期间是吸血鬼最脆弱的时候，但却可以在阳光下行走，除了一些不适外阳光对他们没有任何伤害。
而根据每只吸血鬼不同的体质，在数天到数十天不再吸血后，他们将跨入二段的状态（两只吸血鬼将每个人跨阶段所需的时间称为周期），这期间的吸血鬼所有的身体能力都比原来提高了将近一半……而此阶段的吸血鬼在阳光下将感到极度的不适，所有能力大幅消减，并且伤口无法愈合，体力也无法恢复。
进入二段后继续停止吸血的话，在经过一个周期后，吸血鬼将进入三段状态——这是吸血鬼的最强状态，期间他们所有的身体能力都将提高一倍，并极度渴望鲜血，情绪会变得冲动与暴躁……而三段的吸血鬼一旦处于阳光之下，将持续受到巨大的伤害——直至死亡。
吸血鬼们提供的情报与洛丽娅的猜想相符——天际的吸血鬼之所以吸血更像是抑制住身体的变异，而非为了得到食物以维持生存。
然而，始终不吸血的吸血鬼是否会越来越强？对此，两只吸血鬼给出的答案是：一旦进入三段后，一个周期内停止吸血的话，将会堕入不可挽回的最终阶段——外形与内心突变，成为毫无理智且十分丑陋的怪物。
除非即将面临强敌，否则吸血鬼们很少放任自己进入三段——而为了随时抑制住段数提高，他们总是根据自己的周期居住在离人类或近或远的地方。
顺便一提，能美的周期属于非常短暂的类型——仅仅五天而已。
有利的一面是她能够迅速提升段数（仅仅需要10天便能升到三段）；而不利的一面是一旦她与人类隔绝的时间达到十五天，便会不可逆转的堕为怪物。
不久前被洛丽娅指责为毫无用处的能美向自己的饲主提出了挑战，她坚信着处于三段的自己能够制伏洛丽娅。
洛丽娅的精神并不集中，她还在思考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能美是吸血鬼女王的可能性。
饲主不够专心的态度让能美十分不甘，她决定借助自己的速度和爆发力发起先发制粉的突击，好好给洛丽娅一个教训。
能美来了。
能美看到了。
能美被打哭了。
……
“除了吃饭你还会什么？”
夜晚，牵着能美出来散步的洛丽娅奚落着吸血鬼少女。
能美委屈地咂咂嘴不说话，头上的两个大包让她完全不敢回嘴。
“就连觅食都要主人帮忙，还有比你更没用的吸血鬼么？”
洛丽娅抱怨着，在芊芊不知所踪的如今，她常要带能美出来寻找吸血对象——若不是洛丽娅的帮忙，在有几次面对普通人时能美都差点失手。这让洛丽娅非常不解她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一直以来都是找村里熟睡的小孩子下手……”能美毫无愧色地辩解着。
真是只恶劣的小吸血鬼。
洛丽娅伸手想要拍打能美，教训她不该伤害孩子……然而她忽然意识到能美也不过是个孩子，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一只小吸血鬼因人类的道德而牺牲自己……她伸出的手停顿片刻，最终只是摸了摸能美的脑袋。
还以为又要被打的能美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小地吃惊一下后，便用脑袋蹭着洛丽娅的手、发出了高兴的呼噜声。
两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萝莉上演着稍嫌诡异的温馨场面，却并未阻止讨厌鬼的靠近。
“我的研究已经完成。”洛丽娅扭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说道：“不再需要实验品了。”
就在她目光紧盯之处，空气仿佛荡开涟漪的水面一般波动着，一个人逐渐出现在其中。
“居然能发现……”
来人并未掩饰猩红的双瞳，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洛丽娅的话打断了。
“而且你长得那么丑，也不适合抓来做宠物。”
吸血鬼连愤怒的表情都还来不及做出，从裙子下翻出一支短火枪的洛丽娅便接着说道：“总之我已经不需要吸血鬼了，快滚吧，蠢货！”
出场后连一句台词都没念完便被辱骂了长相和智力发育水平的吸血鬼出离了愤怒。
他舍弃了精心准备的大段台词，直接朝着洛丽娅冲了过去。
堪堪侧身闪过朝着自己眼睛抓来的尖利指甲，洛丽娅在极近的距离下朝吸血鬼扣动了扳机。
枪声过后，两人都有些吃惊——本以为必中的攻击竟都被对方闪开了。
短暂的停顿过后，吸血鬼再次贴近洛丽娅，他用难以想象的速度挥舞着手掌朝洛丽娅抓去。
看着在自己眼前挥来挥去的吸血鬼爪子，洛丽娅有些恶心，她很想问问对方是否从不修剪指甲，却没时间开口。
虽然接连躲过了攻击，但根本来不及装填子弹和上膛的她一早就把短枪扔出去了。
在躲到一旁的能美看来，局势显然对洛丽娅不利——尽管洛丽娅的敏捷让以敏捷著称的吸血鬼都觉得十分没道理，但她那只能用来欺负欺负能美和其它类似小动物的近战能力根本做不到反击。
虽然有心从神奇的艾泽拉斯小包里取出散弹枪给对方来上一发，但身陷于频繁攻击中的洛丽娅根本没时间去包包里翻找需要的武器。
洛丽娅稍微有些后悔……并非后悔应该好好整理背包，而是后悔自己没有花功夫研制更加强大的武器。
不论如何，她还是大意了——只遇到过两只杂鱼和能美的她显然有些小看了吸血鬼。
渐渐地，洛丽娅开始气喘吁吁，而攻击她的吸血鬼甚至有了大笑的闲暇。
洛丽娅的速度开始慢下来，看起来、她被击中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躲在一旁的能美想要上前帮忙却根本无从下手，好半天，她才终于想到自己应该做的是跑回教堂寻找救援。
能美慌张地朝着教堂奔去，在跑出两条街后，她突然被人提了起来。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只有一个人的？”
新出现的吸血鬼阴笑着说道。
第155章 血色之幕（11）
吸血鬼就这么抓着能美朝她们遇袭的地方走去，没走几步，又一只吸血鬼出现了。
“阿尔维斯，那边怎么样了？”抓住能美的吸血鬼问道。
“小姑娘快要撑不住了……她的那些骑士们毫无察觉，附近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被称为阿尔维斯的吸血鬼说道：“虽然嘉文不过是我们当中最弱的，但作为一个人类居然能支撑那么久，真是值得赞许的小姑娘。”
“那个废物。”抓住能美的吸血鬼满脸不屑地说道：“连一个人类小姑娘都搞不定，还让我们的女王陛下跑掉了。”
“毕竟他只是个可怜的转化吸血鬼……不过是依仗着作为人类时的本领罢了。”
一个女声说道，随后又有两只吸血鬼出现了。
“丝丽雅……叔叔。”并肩走在一起的两名男性吸血鬼恭敬地打招呼道。
被称作丝丽雅的女人挥挥手算作回应，而被二者称为叔叔的老男人只是不动声色的轻哼了一声。
他们已经确保了首要目标——抓住能美。
“那个小姑娘怎么办？”
四只吸血鬼朝着洛丽娅所在的方向走去，阿尔维斯向其他几人询问道。
“当然应该杀掉。”抓住能美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一手提着能美锁链的他用另一只手掐住能美的喉咙，制止了能美的挣扎和乱叫后看着她说道：“虽然这也是只废物，但毕竟是纯血的吸血鬼……区区人类竟敢将她当做宠物，绝不能原谅。”
他看向被他称作叔叔的吸血鬼，后者没有什么表示，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没过多久，他们便回到了最初的偏僻街道。
只见洛丽娅像具坏掉的人偶般歪着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被他们叫做嘉文的吸血鬼正站在她身前不远处大笑着。
看到这一幕的能美再次奋力挣扎起来，但却毫无作用。
……
今夜皎洁的满月让黎明守卫的二人能够借助望远镜清楚看到远处正在发生的事。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布莱德皱着眉询问黄魂道。
“再等等，我们要弄清楚这些吸血鬼的目的……那不是通缉榜上的高额悬赏犯么。”黄魂用望远镜朝着一只吸血鬼看去，他仔细确认着，片刻后说道：“就连这种传说中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都出现了，他们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再等就来不及了……他们像是想要杀掉那个粉发女孩儿。”布莱德打断了黄魂的自言自语，焦急地说道。
“那又怎样？”黄魂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盯着布莱德的眼睛说道：“设想一下，如果那些骑士们的大小姐被吸血鬼杀掉，他们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我们的目的是从吸血鬼手中保护人类……而不是人类中的某一个。”
布莱德咬紧牙关……他明白黄魂的意思，还在源源不断潜入城里的吸血鬼远远不止这里的几只，他们无力应付——但若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复仇的圣光教会，或许还有战胜他们的可能。
年轻的战士在良心和所谓大义之间不断挣扎着，却突然听到黄魂叫了起来。
“我明白了！他们的目标是那只小吸血鬼！”黄魂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布莱德喊道：“快，快走！”
……
“嘉文，快动手吧，当心她有什么手段通知她的同伴。”阿尔维斯边向着嘉文走过去边说道，对方却没有理会他，依旧不断挤出讨厌的笑声。
“你在干什么，嘉文。”没有得到回答的阿尔维斯走到嘉文身边，推着他轻声说道：“快动手，不要惹恼叔叔。”
闻言，嘉文停止了大笑。他扭头看向阿尔维斯，忽然动了起来……却不是向着洛丽娅……他用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把螺丝刀，突然朝着阿尔维斯的下颚捅去。
从下颚向上捅去的螺丝刀深没至柄，阿尔维斯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倒在了同伴的偷袭之下。
不远处的余下三只吸血鬼并能美一起都惊呆了，能美甚至忘记了挣扎，只是不解地呆呆看着这一幕。
嘉文又大笑起来，笑声中有着止不住的疯狂意味，他就这样空手朝着三只吸血鬼所在的方向冲来。
坐在地上的洛丽娅动了起来，她伸手在裙子口袋里慢慢翻找着什么。
然而仅仅过了十几秒，疯狂的嘉文便被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老吸血鬼打倒在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被称作叔叔的他制止了想要朝洛丽娅冲过去的女吸血鬼，开口说道：“等等，太过奇怪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洛丽娅正对着一个金属小盒子整理着被汗水和些微血迹沾湿的刘海——她手上的小盒子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吸血鬼们一时拿不准她究竟要做什么——他们就这样紧盯着洛丽娅。
洛丽娅开始对着镜子无声地动起嘴唇，就像在和自己说话一样。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老吸血鬼竟然心生退意——就在他想要命令另外两只吸血鬼带着能美撤退之时，洛丽娅看向了他们。
她无精打采地对能美说出短短两个词：“找爱丽丝。”
说完，坐在地上的洛丽娅头一歪闭上了眼睛，也分不清是睡着还是昏过去了。
是自己多虑了吗？看着再次一动不动的洛丽娅，老吸血鬼思忖着。
片刻后，谨慎的他还是决定命令另外两只吸血鬼撤离：“丝丽雅、颚兰，走了。”
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成，洛丽娅和个别人的死活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制住能美的男人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老吸血鬼瞪向自己，他咬咬牙放弃了争辩。
他将能美推给一旁的女人，走上前去想要查看阿尔维斯的死活……至少，应该带走自己的朋友，他这样想着。
架起不知死活的阿尔维斯，颚兰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衣物摩擦的细微声音。
……
你们在看什么？
你们是在找我么？
胆敢弄伤我的代价，便用你们那卑贱的生命来偿还吧。
一、二、三、四、五。
六……六……差点杀掉了自己的狗。
……
黄魂和布莱德大步奔跑着，终于赶到了现场。
然而除了散乱倒毙着的五只吸血鬼，哪里都没有洛丽娅及她那只小吸血鬼宠物的身影。
第156章 血色之幕（12）
洛丽娅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她难受极了——用她的话来说，就像是宿醉之后被拖去跑了一个马拉松又被灌进了一大碗油腻腻的肥肉一般。
“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一旁睡眠不足的爱丽丝打了个呵欠，对洛丽娅说：“不管是为了强行发挥潜力的深度自我催眠还是依靠我的心智冲击来解除催眠，都有着强烈的后遗症……搞不好会让你疯掉的。”
洛丽娅哼哼两声，连说话力气都没有的她心想着：谁知道会冒出那么多吸血鬼来。
就算稍稍想些事情都难以集中意识，她的脑海中开始胡乱跳出一些爱丽丝为她解除催眠时灌输进来的图像……她又趴在桌上干呕起来。
“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跑。”爱丽丝皱皱眉头用责怪的语气说道：“若是你喜欢小女孩儿模样的吸血鬼，我便为你抓几只来，何必为了这一只而冒险。”
视线模糊的洛丽娅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拍拍爱丽丝的手表示感谢，却摸空了。
她只是想着——就算是只没用的家伙，养久了也会有感情的。
……
黄魂与布莱德已经记不清他们是第几次来到圣光教堂了。
因不久前看到倒毙在街上的五只强大吸血鬼，终于让他们决定前来请求圣光教会的帮助，但他们却接连被打发走了。
“这一次的借口是什么？世上根本没有吸血鬼？我是个疯子？还是因为你们忙着接济几个乞丐而没时间理会我所说的小事？”
刚刚见到负责接待的见习牧师，黄魂便用讽刺的语气接连发问，他对于得到帮助一事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他是抱着一种‘不论这一次得到怎样的敷衍，一定要给这个可恶的家伙脸上一拳’的心态再次登门的。
“大小姐要见你们。”负责接待的见习牧师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拳，他眨眨眼睛说道：“你们想知道被敷衍的原因么？”
还没等黄魂和布莱德开口询问，见习牧师便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也是听说来的。”他解释着消息来源：“听骑士大人们说，在他们的故乡有个曲解圣光教义、自称为银色黎明的异端组织……你们的组织不也是叫做什么黎明么……大小姐讨厌这两个字。”
黄魂和布莱德：“……”
……
跟随着带路的牧师，黎明守卫的二人组走进了教堂深处的会议室中。
身披重甲的强壮骑士和穿着华贵长袍、摆着莫测表情的牧师们坐满了会议桌的两侧，带给他们一种沉重的压力。
与这幅场景极不搭调的便是慵懒斜倚于主位上的粉发女孩儿……这样的组合凭空给庄重的气氛增添了一分异样的美感。
见习牧师将二人带到洛丽娅的正对面，连椅子也没给便匆匆告辞了。
黄魂依次扫视着骑士们，似乎在心中估算着对方的战力；而布莱德只是低头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又看向洛丽娅，但对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身上——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洛丽娅依旧残留着头痛的后遗症，且精神总是难以集中。
“长久以来，一群肮脏卑劣的怪物潜藏在黑暗之中……”片刻后，黄魂一板一眼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中，他像是要进行长篇大论一样念着开场白：“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毁灭人类。”
洛丽娅将头偏向克莱门特，说道：“他从哪里看出吸血鬼肮脏卑劣的……说到底吸血鬼要是把人类毁灭了自己不也要跟着完蛋么？”
教堂大小姐的立场似乎很有些问题，听得一清二楚的黄魂皱起眉头接着念到：“吸血鬼依靠人类的血液作为食物，他们的存在本身便是威胁。”
洛丽娅又把脑袋偏向另一边的卡娜，说：“我观察过能美的食量……吸那么点血对健康根本没有影响吧……话说他们自称为对吸血鬼专家，却连吸血鬼是依靠人类血液抑制疾病这一点都不知道么？”
黄魂捏紧拳头，洛丽娅的实际态度与他预想中的大相径庭，他装作没听到粉毛萝莉的悄悄话，接着念到：“作为人类的守护者，我请求你们与黎明守卫站到一起，共同消灭这些下贱的寄生虫。”
“呐呐，阿狸和爱丽丝又打架了，真羡慕她们的感情总是那么好。”
黄魂终于忍无可忍，青筋浮现的他正要做出过激行动，却被布莱德一把拉住了。
他这才注意到所有骑士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洛丽娅完全不符合传闻中的礼貌形象，简直就像是在故意激怒他一样。
黄魂绞尽脑汁也无法想通其中缘由，明明不久前她才被吸血鬼袭击，现在看起来却对作为吸血鬼杀手的自己和布莱德有着莫大敌意……是因为太过喜欢那只吸血鬼宠物的缘故么？
“请容许我对刚刚的态度道歉。”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头又疼起来的洛丽娅扶着额头说道：“想必你们一定有办法识别出吸血鬼吧。
一头雾水的黄魂机械的点了点头，除了瞳色，吸血鬼与人类在外形上看起来完全相同，而几乎每一个吸血鬼都掌握着改变瞳色的幻术，普通人确实根本无从分辨他们。
一直沉默着的布莱德从口袋里取出一小面透镜，有些紧张地开口说到：“这是可以看破幻术的工具。”
“可以给我们一些么……请放心，我们会用来对付吸血鬼的。”洛丽娅问道。
这东西除了对付吸血鬼也没什么别的用途，布莱德忙不迭地点头道：“当然可以。”
……
没有看座，没有奉为上宾，没有想象中的合作。
可爱的小姑娘没有在晚餐后的炉火旁眨着大眼睛催促着他们继续讲述那些与吸血鬼战斗的冒险故事，甚至连晚餐都没有请他们吃一顿。
仅仅是要了一批用来识别吸血鬼的工具，黎明守卫的二人就这样被请出了教堂。
“至少他们表现出了对抗吸血鬼的意愿。”
黄魂这样安慰着满脸失落的布莱德，却毫无效果。
第157章 血色之幕（13）
巴普洛夫盯着桌上那装满金币的小箱子，这是洛丽娅派人送来的。
“看起来我们的小朋友生意顺利，也乐于同雪漫的主人分享她的收获。”
巴普洛夫语气轻快地说道，这里是他的居城，他当然有办法知道十字军在做些什么——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坊其实在生产着炼金药剂。
“洛丽娅小姐懂得礼仪，与这样聪明的异邦人合作是个明智的决定。”巴普洛夫的老管家泰隆不着痕迹地同时说了双方的好话，他取出一张信纸递给雪漫伯爵，说：“她还希望能够获得交易珠宝、毛皮和茶叶的许可。”
巴普洛夫接过信纸随意扫了几眼，便同意了。
舒展眉头，盘绕在他心头的疑惑解开了，他说道：“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些普通的人类，为了金币行动之人总要比看似毫无所求的让人放心得多。”
圣光教会的大部分行动总算能够解释得通，虽然巴普洛夫至今也不清楚他们具体的贸易路线，但从他们在雪漫全境正在和即将进行的交易来看……他们的故乡想来应是个盛产药材、珠宝矿石与工具，而极度缺乏食物与消费品的地方。
为贸易而来之人，最担心的恐怕就是战争与混乱——圣光教会在许多地方都与他利益一致，这也能用来解释他们为何如此热衷于雪漫的重建、刻意在本地塑造着良好的形象。
“还有别的什么事么？”
“最近，城里传起两则流言，其一是雪漫领已与帝国秘密结盟的谣言。”
听到泰隆的汇报，巴普洛夫大笑着说道：“真是有趣，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和帝国结盟了。”
他全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流言，说：“有人还说过那些个叛军的首领——弑君者乌弗瑞克死后也能去到松加德呢。”
会相信这种程度流言的家伙都是笨蛋，他接着问道：“另一个？”
泰隆答：“圣光教会与雪漫伯爵……巴普洛夫大人您正进行着非常紧密的合作……甚至连您也皈依了圣光。”
“这比上一则靠谱多了。”巴普洛夫说道，他觉得这是圣光教会为了加深与他的合作而刻意放出的消息。
巴普洛夫不知道的是，洛丽娅在这一点上与他看法一致……她也认为这条消息是雪漫伯爵为了将圣光教会与他绑在一起而刻意传播的。
……
“雪漫和帝国结盟？巴普洛夫皈依圣光？这么无聊的传言居然也有市场，雪漫人的娱乐生活实在是太贫乏了。”
如果说后一则因为关于领主的私生活还有那么点闲聊的价值，那么前一则也能流传开来便毫无道理了。
谁不知道巴普洛夫天天心念着独立，他才不会倒向任何一边呢。
洛丽娅和巴普洛夫一样，压根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她甚至对找吸血鬼们报仇都兴趣缺缺。
掌握着两个世界间物资流通的她现在只想赚到更多、更多和更多闪亮亮的金币。
“不就是将东西倒卖一下么……为什么这样也能轻松赚钱？”
不管是金银还是别的什么货币，对此并不敏感的爱丽丝只能从自己的亲身经历出发——在她看来赚钱总是很困难的，比如之前每天辛劳工作的芊芊，劳累一天也只能换来几块用以果腹的黑面包。
在爱丽丝看来，洛丽娅几乎什么也没做——她只是买下从帝国南方运来的茶叶，然后倒卖回艾泽拉斯；赚到几倍的差价后又买下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倒卖回来，再次赚上几倍的差价；她又用其中一部分钱雇佣和购买本地人的劳力和食物，运回艾泽拉斯去。
而最让她不解的便是这一过程中帝国的茶商赚到了钱，暴风城的贵族们喝上了更便宜的茶，冒险者和军队得到了充足且更加便宜的炼金产品，雪漫的流民获得了赖以生存的工作和薪资，十字军得到了紧缺的粮食和武器……而洛丽娅，她赚到了最多的钱。
“金币这种东西，不是有人赚便有人赔的么？”
尽管洛丽娅向爱丽丝解释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道理，可爱丽丝依然困惑——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那么这些好处到底从哪来、又是谁给的——尽管有着许多凶残的功能，但爱丽丝并非全知全能。
“金币只不过是媒介，问题的实质在于……”按捺住再数一遍金币并计算还要多久才能在金币中游泳的冲动，洛丽娅说：“打个比方……我们来假设提瑞斯法盛产粮食，而奥特兰克长于畜牧。”
“提瑞斯法人每个月能生产六框食物或者两条毛皮，而奥特兰克人每个月能织四条毛皮或生产两框食物……贸易产生之前，他们都需要食物和衣物，于是提瑞斯法人每个月生产了三框食物和一条毛皮，奥特兰克人每个月生产了两条毛皮和一筐食物。”
“嗯嗯。”爱丽丝点着头，示意洛丽娅接着说下去。
“假设他们都只生产自己最擅长的东西……贸易开始之后，通过交换，提瑞斯法人每个月就有了三框食物和两条毛皮，而奥特兰克人也能拥有两框食物和两条毛皮。”
爱丽丝掰着指头计数，她问道：“还有一筐食物去哪了？”
洛丽娅挺挺小胸脯自豪地说道：“当然是被贸易商人……洛丽娅小姐我给赚走了。”
正如洛丽娅所说，洛丽娅、提瑞斯法和奥特兰克人都变得更加富裕了。
爱丽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缠着洛丽娅问东问西，而后者立刻冲到装金币的箱子前，不断捧起大把金币，又将它们从指缝间漏过。
洛丽娅眼中燃烧着爱丽丝从未见过的璀璨光芒，她用难以抑制的激动语调说着：“这一切都是爱丽丝的功劳，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发现这个美丽的世界。”
金币的魅力果然强大，爱丽丝心想着：洛丽娅好像完全不记得是我把她毒死一次了。
她决定保持沉默、拒不居功，却看到洛丽娅扔下金币朝她靠来。
“赞美圣光！赞美贸易！赞美爱丽丝！”被金币鼓舞的洛丽娅抱住爱丽丝，用力亲向了银发萝莉的脸颊。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