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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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蓉说:“想不到这些人也是以貌取人啊!如果这样说的话,能让他们认可的人的长相都应该不错哟。
吔,我问一下,你说的这些诗人、作家、艺术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群人啊?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个名头呢?”
武凤说:“这个你还不知道啊?不过也对,你家老公现在还不属于他们圈子里的人。这些人呢,至少也得是咱们新区这边的某某协会里的人,比如说作家协会喽,诗人协会喽,画家协会喽。
他们都很把自己当回事。朱雨深也可以申请加入他们的圈子里面嘛,到时候你就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你刚才说能让他们认可的女人的长相都应该不错,我告诉你,这还不够,还要求她们背后的条件有那么样子,不然是不入那些人的法眼的。
所以说,能被他们看得起,也是件有意义的事。他们很看重我武凤,我自然要给自己增点量,只是苦于一时间也不能把自己的文化层次提高多少。
所以啊,我只能找朱雨深帮忙喽。那样一来,先在朋友圈里把美文配美图一发,让他们瞧瞧我的文采也不输他们,让他们以后更注重我,那真是好事啊!朱雨深,你明白了吗?”
朱雨深之前一直没怎么讲话,他一边听着身边的两个女人讲话,一边想着心思。最后他听见武凤这样说,赶紧应承道:“好的,这事好办!”
但是肖蓉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了。之后三个人便没再讲话,外面的噪声渐渐大了起来。一段时间后,朱雨深和肖蓉就到了目的地了。
他们下车,武凤把车子开走后,肖蓉站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武凤远去的方向,气鼓着嘴说:“这个胖女人的命就是好啊!你看我们累死累活,为了市里的这一套房子要打拼多少年;她却什么都不用忙,就有三四套房子在手上了,租金每个月都要收不少呢。
有钱了就颠狂,跟文化人搅和到了一起,还说那么多人一起来捧她,她也真能吹的。唉,像我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呢?”
朱雨深见肖蓉这个样子,连忙问道:“那么武凤叫我帮她写字作画,我还要不要帮?我看你的心情已经不好了,就请示你一下。”
肖蓉说:“帮啊,你干吗不帮?你帮了她之后,我才好开口找她帮忙呢。下个月我们不是要回黄镇的家一趟吗,去的时候就让她送!谁让她夸了口呢?她这个女人又有钱又有时间,她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听她这么说,朱雨深只好点了点头。
没过多少日子之后,武凤果然打电话给朱雨深,叫他帮忙去她的房子那儿写书法作品。这天外面下着濛濛细雨,出行不大方便。朱雨深下楼后正纠结着怎么赶过去时,没想到武凤的车子已经开到他面前了。
随后他们俩很快就赶到了武凤的房子那儿,那是一个才交付的小区。武凤的那套房就在小区大门边那幢的一楼。
进门后,朱雨深发现那是一个大的套房,武凤把它改成了七八个单间,分开出租。那里面只有一个厨房,卫生间倒是有两个。
在里面转了一圈后,朱雨深问道:“这样的房子好租吗?”
武凤说:“还好吧。这样的房子比整套出租效果要好多了,也照顾到了一些低层的人士,让他们在城里有个安身、睡觉的地方。
比方说小黄毛、吴宝之类的人,他们挣不了多少钱,租我这样的房子正合适呢。我的另一套房子就在对面的小区里,也是像这样的改造的,吴宝他们就租住在那儿。
哎,讲起来,吴宝在他们这些租客之中是最好的一个。他交房租很积极,单间房子保持得也很好。不像小黄毛他们,把单间里面搞得乱七八糟的,每次房租还不能按时交给我。
你说这算什么事?我武凤是做好事发善心,把房子改成这样子租给他们这些弱势群休,但是他们就这样回报我!如果我不改造房子,他们又哪里能租得起呢,那就在外面睡马路呗!”
朱雨深不是完全赞同武凤说的这些话,但是他暂且也不想反驳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他铺开了武凤买的宣纸,开始写毛笔字了。
作品的内容他写的都是古诗之类的。没过多久,他就写得差不多了。武凤递给他一瓶饮料,说呆会儿还得全部用框子框起来,再挂到墙上去。
朱雨深数了一下,还蛮多幅的,所以他让武凤叫个人过来帮忙。武凤便打电话叫人。
打了一圈电话后,武凤说:“唉,这些懒东西,叫了半天才终于喊动了一个人。今天下雨,他们情愿窝在房子里玩手机,也不肯过来帮我,好讨厌!”
朱雨深说一个人就可以了,随后他找到一个手锤,叫武凤买包小泥钉过来。
武凤出去不多久后就回来了。让朱雨深没想到的是,她身后跟过来帮忙的人竟然是吴宝!
吴宝看见朱雨深后,一时显得比较意外。他问道:“大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会也要在这里租房子住吧,你市里不是有房子吗?”
武凤说:“他哪需要租我这样的房子呢!我不是讲过了吗,我今天是请他这个大书法家来给我写书法作品的。
你看,现在他的墨宝都摊在那儿了。我让你过来辅助他把这些作品裱起来,再装到框子里挂到墙上去,平均每个房间里挂两幅!”
吴宝煞有其事地看了看朱雨深写的那些字,说:“不就这个样子吗?早知道你还不如叫我来帮你写!我保证,我写得不会比他写得差些。
另外我想请老板你帮个忙,帮我在这里留一间。我在那边住得很不习惯,因为住在那里的几对夫妻情侣什么的都很脏,又很懒。我想躲开他们。
我到这里来之后,老板你可要找些素质高的人来住了啊。不然我要继续受罪不说,你的房子也要被他们搞糟了啊!”
武凤说:“这个嘛,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这个要求,我现在就答应你了!你这个人是不错的,刚在我还跟朱雨深说你的好,在表扬你呢!
好了,先不说了,你们快点忙呗。中午我叫武呈南过来,陪你们到下面饭店里吃饭喝酒。”
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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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三个人就忙了起来。在一起钉钉子、挂画的过程中,武凤一直都和朱雨深贴得比较近,有时候两人之间还无意之中就有了肢体接触。吴宝见此情景有点不高兴,所以他干活的态度比较消极。
挂好三个房间后,武凤接了个电话。随后,她说自己要离开一会儿,叫他们俩先忙着。
武凤离开时,吴宝朝着她背影的方向看了好久。之后,他问朱雨深道:“兄弟,你说这个女人怎么样?你说我现在把我的所有心思放在她身上到底值不值?”
朱雨深没想到吴宝会突然这样说,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说:“我听不懂你讲的话嘛,这个武凤她可是有夫之妇的了啊,而且她的条件非常好。难道现在你在打她的主意,想跟她成一对?这好像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呀!”
吴宝听朱雨深这么说,立马脸就阴了下来,他提高嗓门说:“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对我们之间又了解多少呢?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吴宝这个人虽然条件不好,在和晓娟的感情这件事上,也是失败得一蹋糊涂,但是我是个重义气的人啊,我身上的优点是有很多的。这事等下我慢慢跟你说。
咱先就说说我的老板武凤对我的评价吧。她一直都在表扬我,说我要样子有样子,要素质有素质。
关于长相方面嘛,她说我样子很威武,顶有男人味。她的秃顶老公跟我比起来,整个儿就像屎一样!
我现在租的房子是她那片的所有单间当中最好的一间,价格却并不比其他的单间贵。她这不是明摆着在照顾我吗?
她每次去那边的那些出租屋视察,只要我在,她都要到我的单间里跟我谈上一阵子。
她经常跟我抱怨,说她跟她那个老男人老公在一起一点都不幸福,因为那个老杜除了在金钱方面满足了她之外,其他方面没有一点能满足她;更是不知道关心她,呵护她。
她告诉我,她跟这个老男人老杜分开是尽早的事!只不过是,她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还要观察一阵子。
另外,她对我以前的感情经历似乎也是很感兴趣。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我以前谈过什么样的女朋友,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后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等等。
特妈的,她这样一发问,每次都搞得我一个大红脸。但同时,我也感动得不是个事。
我的这些事如果换作别人,可能还真是不了解。但是巧了,朱兄弟你对我的那些事可谓是知根知底的呀。
你知道我吴宝自从在晓娟那里不受待见以后,一下子就跌到了人生的底谷。在我们那一片的所有女人,不管是姑娘嫂子还是婆子,都是歧视我的。
每次我只要跟女人们一对上眼睛,就觉得对方在嘲笑我。她们都嘲笑我是个没用的光棍,一辈子受穷,娶不到老婆,家里就跟狗窝一样。
后来的事实证明,她们嘴上针对我骂出来的话,真是一次比一次恶毒,搞得我都对生活失去信心了。所以我在家里越想越气,觉得我的这些不顺都是晓娟给害的。
你也知道,因为心里不爽,我不久前针对晓娟做了那么过激的行为,但结果却没落到什么好,反而给金君及朱兄弟你造成了麻烦。
特妈的,武凤搞得我心里暖暖的,我自然就恨起晓娟来了。就是她这个扫巴星把我给害了啊。想当初,如果不是她在外落难了,哭着喊着来叫我帮她,我也是不会跟她扯上关系的啊。
这样也许后来我就随便找个女的成个家,生娃过日子算了。真要是那样,那我的生活早就稳定了啊。
晓娟这个有些姿色的害人精先要跟我糗,后来又死活不跟我糗,害得我把时间和钱都搭进去了,结果还什么都没落到。
就因为这,这么多年来,没几个人把我当作人看,更别提哪个年轻女性对我嘘寒问暖,关心我什么的了。
所以武凤对我如此关心,我当然感动得不行了。我也不想瞒她这个对我这么好的女人,我就把我以前跟晓娟之间发生的那些事都抖给她听了,我把我对晓娟咬牙切齿的恨也一并跟她讲了。
讲完这些之后,让我没想到的是,武凤竟然一个劲地夸我,并把晓娟骂得不是个事!她说晓娟放着我这么好的大男人不要,真是瞎了眼了,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后来她还表态说,哪天她陪我一道去我们的县城晓娟上班的店里,帮我去骂晓娟一顿。并且她还说,那天可以在晓娟面前假装是我的新女友,我们俩可以当场秀个恩爱接个吻什么的,气气晓娟。
武凤的这个主意真得很好,我准备过段时间就去晓娟店里把这件事落实了。
唉,讲了这么多,兄弟你应该恭喜我才对呀,你说是不是呢?”
朱雨深听了吴宝的这些话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暂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拾起了手锤,继续干起了活。
但是吴宝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叫他务必针对这事讲几句。
无奈之下,朱雨深只好说:“依我看,你跟武凤去咱们县城许晓娟店里去秀恩爱,以便气气她,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妥吧?
因为一来你至少目前跟武凤并不是真正的情侣或夫妻关系,却要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而且目的是为了气另一个人,这样做有点过份了吧?也不地道啊。
再就是,你们这样做就能让许晓娟生气吗?据我了解,她还是个比较大度的人呢。
你看,虽然她后来一直坚持不接受你了,但是最起码她对你也是有所补偿的。就这一点来说,现在的女性能有几个能做得到呢?
后来有几次我跟她碰面时,她总是提起了你,说希望你早点找个对象,把家成了。这样一来,大家就都好了,天下太平了。
所以我觉得,你近期如果真的和武凤作为情侣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为你而高兴的。不信你就试试看吧!”
听朱雨深这么说,吴宝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低下了头。沉默了几分钟后,吴宝才说:“朱兄弟你讲的也没错,晓娟这人品质并不是太坏。
但是呢,现在想来,当初如果我真的跟她糗到一起了,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因为我们的条件都不行啊。
你看,后来她是嫁了个比我好一点的人,但不还是因为钱的原因分手了吗?这人生在世啊,没钱还真不是个事!没钱的人如果不想办法改变,也终究是过不下去的。
我跟晓娟如果过到了一起,两个人的本事也就这么大了,过的日子想有多大起色看来是不大可能的。
但是呢,武凤的情况就不同了。你看她的条件多好啊!她自己名下就有三套房子,还有一辆名车。她每个月的房租收入都比你这样的教师的工资多不少呢。跟她成一对,真不用烦了!”
第392章
392
吴宝讲到这里时,朱雨深一怔,停下了手中的活。吴宝看了他一眼,说:“兄弟你别这个德性嘛!我知道你要表达什么意思,但是我跟你说,你讲的那些都不是问题。
关于武凤现在的老公老杜那边,你是不用担心的。我在外打拼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
像老杜这种有钱的老杆子最花心了,他们娶了好的、嫩的,还想更好、更嫩的,所以他跟武凤是不会长久的。
但由于他条件好,回头武凤跟他离了后,武凤还是能得到不少经济赔偿呢。听说最起码能捞到一套好的房产。那这样一来,武凤不就更发达了吗?
之后我和武凤组成了一对,拥有那么多资产,还不要羡慕死很多像你这样的周边人啊!
不过呢,刚才见武凤把身子往你身上贴,这个做法让我很不爽,她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这么做呢?难道就是因为你有点才华、会写些字、比我年轻些吗?
实际上你跟我比起来,也不占优势啊。否则的话,她结婚前就认识你了,要和你结合还不早就做了吗?
我说,下次如果她再这样做,你还是尽量躲远点吧。不然搞得我老不痛快,这就不好了啊!”
朱雨深听不下去了,他白了吴宝一眼,反驳道:“你瞧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跟你争她武凤呢?我是个早就结过婚的人了啊!
我劝你不要为那点小事烦心了,你还是尽心尽力把自己的事做好,早点做成武家的乘龙快婿吧。
不过呢,实不相瞒,我刚来这边时,就听很多人讲武凤这个女人实际上是个祸害。因为她喜欢处处留情,搞得人家心痒痒的。但是最终的结果,她还不是只能成为一个男人的女人吗?
另外呢,我不知道吴宝你有没有接触过武家的其他人,有没有跟她哥武呈南在一起交谈过。
前不久,武呈南还跟我发了一大通牢骚,说他家父母把金钱、物质看得太重了!过年过节时,由于他孝敬父母的东西没有武凤的男人老杜孝敬的东西丰厚,结果经常挨老两口狠狠地批评,说出了儿子不如女婿的话。
据本人了解,武家人都不简单,两个老的尤其不好伺候。你要得到武凤这个人,压力不小啊!”
吴宝听了这几句话后似乎又不大高兴了,他把手上的东西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说:“兄弟你的意思是嫌我条件差,说我不讨武凤的父母喜欢是吧?
我可告诉你,这一点你是不用担心的。因为武凤不同于一般经济上还要依赖家里的小丫头,她现在年纪也是有些了,经济上也独立了,那些资产就在她个人名下,跟她父母没什么关系。
所以说,她父母喜欢不喜欢我都不碍事,这个大事最终还是武凤自己做主的。
兄弟你是个读书人,你难道没在书上看到过那些好的爱情故事吗?很多漂亮的小姑娘谈了个中意的男子后,由于男方条件不好,自家父母反对,但两个人又分不得,就私奔了。
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这种事其实也是很多的。我这样说,倒不是跟你讲武凤要同我私奔什么的;我的意思是说,武凤既然把她自己许给了我,她还摆不平自己父母吗?
我现在是没条件花大钱孝敬武凤父母,但是武凤跟我结合以后发,情况就不一样了啊。
到时候咱们夫妻俩手上有那么多房子,房租也是年年涨的。
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把出租屋档次搞得高一点,在一楼那边留一间最大的,自己开店什么的。
那样一来,房租加开店挣的钱,那收入,在这个地方也都是杠杠的啊,还怕拿不出钱来做人吗?我的兄弟,到时候,你可不要羡慕我哟!
这段时间有时晚上我睡在床上回想起以前的事,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好险。你看啊,如果当初晓娟真的随了我,嫁到山里面我们那个破吴家冲去,如今我们充其量也就是一对土包子夫妻。除此以外,我们还能怎样呢?难道还能搞出什么名堂出来啊?
晓娟的长相和家庭背景你是知道的。她的长相是可以的,条子也不错,在这一点上并不比武凤差。
但是她的出生不行,家也是座落在穷山坳子里。她家的房子也就那么三间小平房,她父母也是土得掉渣的农村人。她想要像武凤那样发达起来,整个儿就是做梦!
她发达不了,也没有什么能量,那么要让日子有点起色,就得靠我了。但我又有多大本事呢?我只是个做粗活打点工挣些小钱的人啊。
所以我们这对夫妻要想发达起来,过上让旁人羡慕的日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过自己的小日子、苦日子,还有老的要贴钱,不用说肯定活得很累。
哪能像现在这样,好日子就在前面等着我。达到了那条件以后,还不要把我们那边的人给羡慕死啊!”吴宝越讲越起劲,到最后竟然自己笑起来了。
朱雨深不想反驳他,任由他自顾自开心去。他们边说边忙着,等武凤回来时,活都干得差不多了。
然后是收拾,搞卫生,吴宝干得比较卖力,武凤后来基本上就没动手了。
等忙好了以后,吴宝忽然记起了什么,他连忙几步跨到进房门边,把他带来的那个大环保袋提到了武凤面前。
吴宝打开环保袋后,朱雨深看了里面装的是黄黄的冬笋。吴宝说:“我的老板,武大美人,我这次回家专门给你带了这个东西。
这东西很好的,做菜不光味道鲜,营养价值也高。我们那一带竹山比较多,这种笋子是冬天发牙的。由于一直在地下生长,只露点头出来,保护得好,所以长得慢。
长得慢,味道就正宗。你如果到菜场去买这东西,那里面的绝对没我带来的这些好。”
武凤说:“好的,好的,你待会儿帮我把它提到车上去吧!”吴宝点了点头。
忽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从里面拿出两个大一些的冬笋推到朱雨深面前,说:“朱兄弟这两个就送给你吧,你带回家炒菜吃吧。
尽管你也是农村过来的人,但是恐怕你多少年都没搞过、吃过这东西了。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愿让别人吃亏,上次你送我回家,车费搭进去一些,这下我就补偿给你了。实际上这东西要是买还是蛮贵的,这个你应该心里有数。”
朱雨深听吴宝这么说,有点不高兴,他把冬笋放回了那个袋子里,说:“你就别把这个好东西送给我了吧,你都给武凤。我回老家一趟也能找人弄到。”
武凤说:“朱雨深,你这人也真是的,他给你,你就接了呗。就算我送给你的也行啊,你可以多拿一些带回去。
我敢保证,你把这东西带回家,你老婆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跟她一接触、一交谈,就看出来了,她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她肯定从来都是省吃俭用,不瞎花一分钱。
哪像我呀,大手大脚惯了。像她那样过,压抑得不行,我半天都不能活。吔,对了吴宝,这些好笋子都是你自己到竹山上去挖的吗?”
第393章
393
武凤问话的同时,吴宝又从袋子里拿出四个冬笋递到了朱雨深的面前,他说:“朱兄弟,你就拿回去吧。遵照武大美人的命令,我又多拿了两个给你,我保证你家夫人会喜欢的。你就甭假客气了呗!”
然后,吴宝又转过身来,给武凤奉上一副笑脸。他说:“上山挖冬笋对我吴宝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在我们老家那边的吴家冲、汪村、王家后冲那一带,竹山差不多占了山地的一半。
以前的这个季节,我没事就上山挖它个两个袋子挑回来,要么送人,要么让老娘拿到街上去卖。
但是,这次带来的这些笋子却不是我自己挖的,是我以便宜的格价收购的。那是窝在山里面的一个瘸子挖的。
由于他是个残废人,做不了其他的挣钱的活计,种田种地更甭提了,所以只能依靠山里面的那些竹子挣点小钱糊个口。
特妈的,我这个人虽然条件也是不咋的,但是我还是同情他呀。我一直试着从各个方面去帮助他。
他挖竹笋挖得很辛苦,经常搞得身上头上到处都土。他挖冬笋,是指望卖,但他自己却不方便卖。因为是瘸子啊,他走路都走不好,更别提骑电瓶车什么的了。
从他住的那个山中小屋到镇上有二十多里路呢,他不能拎着冬笋一路跛着走过去吧?我见他可怜,就主动收购他的东西,帮他到街上去卖。
这个季节他是搞冬笋;平常嘛他就用竹子编篮子、框框什么的,让我去卖。
自从我到市里来打工以后,这事我也做不了了。但是,我不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废人饿死吧?
于是我就委托我三叔隔三岔五用电瓶车载他到黄镇或赤镇的街上,去卖这些东西,再买回生活必须品。
噢,朱兄弟你是去过我家那边的呀,我三叔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三叔现在白天也会骑车出门了,不过会戴着帽子和墨镱伪装一下,尽量不让人认出他来。
瘸子的事也是没办法,再加上由我几次上门说情,三叔总得给我点面子吧?当然,他接送瘸子来回镇上,在车费方面人家也是不会让他吃亏的。
由于我帮瘸子做了不少事,所以这次从家里来时,他硬要把这袋冬笋白送给我,让我来城里做人情。
但结果我还是给了他一些钱。没办法呀,我这人就是心软、心太好。但是,现在的心好根本不值钱啊!”
武凤听到这里笑着说:“值钱的,值钱的!吴宝你的心好,我不就认可了吗?你们那里的竹子真的很多吗?下次你带我去你们那里玩,我们也到那个竹山上去挖冬笋去,那样做肯定很浪漫耶!”
吴宝说:“哎呀,这可不行。因为你可是大家小姐的出生呀,你怎么能去我们那里的山中挖笋子呢?山上的路很不好走。
竹山那一片虽然灌木和材刺不多,但是空空荡荡、阴森森的,你去了一定会害怕的。如果吓着了你,我可赔不起啊。”
武凤说:“没事的,没事的。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有你们两个男人陪着,我就不害怕了呀!”
吴宝听了这话连忙说:“这不行。两个男人跟你一个女人去竹山,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人家会怎么说呢?
我们那边村上的人的嘴都特别碎,见到风就是雨。我们三个人一道去山上,被人家发现以后,我不说你们也能想到,我们将被那边村庄上的人骂死。
但如果就我们两个人去,情况还是不一样的。虽然说不是太方便,但是结果还是不错的。被村上人发现了,也能扛得住啊。”
朱雨深说:“你们去就去呗,拽上我干吗?我怎么可能陪你们两个去那边的竹山呢,那样太不合适了。
对了吴宝,我上次去你家时,你好像是跟我提到过这个人,你们称他为小泗子。你就是在他那儿买笋子的吗?”
吴宝说:“是的,他就是韦泗。他一个人住在山里面,生活就是再简单,开销也是要的。
那次你去过我家以后,没过几天,我去我家前面的那片山上砍竹子,正好在山中遇见他了。
由于他常年窝在山中,难得能遇见个人,所以那天他硬是把我拉到他在山里的那个家里,跟我说了老半天话,讲了不少他的困苦。
幸好我吴宝是个心又软,又有正义感的人,那天如果换作其他人,哪个愿理睬他呢?了解到他的困苦以后,我当机立断,说让他跟我三叔合作,目的是能挣些小钱过日子。
实际上呢,我以前也帮助他的。只不过那时候他手上是有些钱的,经济压力不大。
但是就在前段时间,他那个改嫁后的老妈生了大病,没钱治。于是他妈后面的男人就找到山里面来,找到他那个家,把他手上的钱差不多都挪走了。
他这才感受到了生存的压力。现在是搞冬笋,他说等季节过了,他要加把力砍竹子,打竹子用品。
但是现在生活在农村的人越来越少了呀,他弄的东西越来越不好卖了。我不知道往后他还能靠什么吃饭?”
讲到这里,吴宝长长地叹了口气。朱雨深也跟着吁了口气,此时,他对吴宝涌起了很多好感。
武凤听了这些话也陷入了沉思,后来她干脆靠到墙边玩起了手机。
三个人正在愣神的时候,武呈南到了,随后武凤张罗几个人去下面饭店吃饭。武凤点了不少菜,但是朱雨深没什么味口,他的脑中一直想着那个韦泗身上的事。
因为他比别人还多了解一些韦泗的情况,这是因为韦泗和他的老同学汪琴之间有情感纠葛。
让朱雨深没想到的是,吴宝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吴宝问道:“朱兄弟,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啊?你是不是还是在想着那个韦泗的事啊?
我说,你也别多想了,他的事跟你不相干。这个社会不好混的人多着呢,咱们自己混得也不是多好,也帮不了别人什么,你也别烦那么多了。
不过呢,我是听晓娟和金君都讲过,他们讲你以前做过一些善事,让不少人受过益,感动过。但也有旁人认为你那样做不值得,骂你是朱呆子。
依我说呢,兄弟你如果还有那个善心,你就找个机会去山里面那个屋子里,去看望看望韦泗也是好的。他现在确实比较可怜。
你比我要见多识广,手机、电脑也都玩得很好。你帮他宣传宣传,好让有人来同情他,捐点什么东西给他。
最主要的是,你帮他的货,多找些买家,多买些他的东西就很好了。另外,你是文化人啊,你去多安慰他、鼓励他,都是好的。
不然的话,他在物质上可能真的支撑不了多久了;精神上呢,可能更快就要崩溃了。唉,一讲到他,我的心里也不是个味,也没心情吃喝了。”
武凤给他们一边倒啤酒一边问道:“真是那样的吗,那你们就别说这事了呗。可别为了别人的事把心情搞坏了,影响喝酒吃饭呀”
武呈南插嘴道:“你们在讲些什么东西啊,俺怎么听不懂啊?老妹,你叫俺来陪人吃饭,俺还以为要陪什么贵客呢?
结果好了,就他们两个人,你自己陪不就得了吗?还叫我来做什么?”
武凤说:“我不是不会喝酒吗?让你来,是让你陪酒的。你就不要叫了耶,他们俩今天都是给我帮了不小的忙哟。”
这时,吴宝把酒杯伸过去,说:“大哥,我先敬你一杯!”
武呈南听了这声叫,顿时坐不住了。他阴下脸来问武凤:“这是怎么回事呀,老妹,我听你嫂子讲,你近来相中了自己出租屋的一个中年房客。
你把他当作了一个备胎,啥时候跟老杜分道扬镳了,就让他顶上来。你的备胎就是他吗?”
武凤说:“这不明摆着吗?他刚才叫你什么来着了,他是叫你大哥的呀!如果他跟我不是这一层的关系,他能这样称呼你吗?怎么样,你看他长得够威武、够酷吧?”
武呈南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漂亮,漂亮!俺真佩服死你了,老妹!你干得的事、选的人,让老哥我要大力给你点赞。
等下回去后,俺就把这事汇报给两个老东西,让他们好好开心一回。来,你们两个靠近点,哥来给你们拍个合影。
然后回去让爹妈看看,你即将要跟这个多么优秀的人、多么帅的人糗将起来,让他们也好好夸夸你的眼力。
之后我再把这个合影给老杜看看,让他自惭形秽,早点知难而退吧!”
武凤听了这番话后站了起来,她说:“哥,你这是什么话嘛?我好像觉得你是在讽刺我们两个吔!朱雨深,朱帅,你说武呈南的这些话是不是不对头啊?”
朱雨深对她微笑着,但并没有吱声。吴宝此时的脸色已经红了,他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口,最后却也没吱声,于是后来这顿饭就吃得非常压抑了。
吃完饭从饭店出来后,武凤先说要用车送朱雨深回去。朱雨深却发现武呈南和吴宝的脸色都有点不对劲了,所以他只是早点离开这里。
但他觉得武凤一时不能离开这里的,所以他谢绝了武凤的好意,拎起东西就往公交车站快速奔过去。
只听武凤在身后说:“吴宝你准备准备吧,过几天我们就去你家,我们俩一起到山上挖竹笋去。我还要在你们那里住个几天才回来!”
吴宝说:“这样行不行啊?还是以后再说吧!”
武呈南又说:“漂亮,老妹你果然有魄力,什么事都敢做!你有出息,真是给咱们武家增光添彩了!”
朱雨深走得很快,至于后面他们三人又说了什么,他就没听清了。
回到家以后,朱雨深把吴宝送给自己的冬笋剥出来放在厨房里,准备晚上做一道菜。
果然如武凤讲得那样,肖蓉回来后看到人家送的这东西,显得很高兴。她直讲冬笋味道好,价格又贵,这东西很实在。
在忙晚饭的过程中,朱雨深慢条斯理地把武凤与吴宝之间的关系,以及挖冬笋的韦泗的事都讲给了肖蓉听。
394章
394
随后的几天一直在下雨,外面的一切都是湿滤滤的。一天下午放学后,朱雨深骑车来到新区东边的那个长江内湖,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还没到底达湖边,他就吓了一跳,因为湖边的树已经被水淹没一半了。平时,他经常独自一人在那片树林里散步,有两次他还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朱莹老师在这里促膝长谈呢。
目前,树林边的那个清澈的长江内湖的水面也抬高了很多,远远地看过去,一眼望不到边。但水质显得比较浑浊。
朱雨深站在水边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有点莫名地恐惧地起来。他是担心如果接下来雨还要下个不停,周边的一切都淹没,那就麻烦了。
于是他赶紧往家赶。当他到达自己家所在的那条新街上时,才回过神来。他清醒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水是肯定淹不到这儿的,因为从来没听说过这里被淹过。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出太阳了,但是天边呈现了一大片火烧云。肖蓉起得比较早,吃过早饭后,她就收拾了起来。她把前两天在超市买的东西放到了两个大环保袋子里。
她说:“哎呀,好久都没回去了,还真有点想吃黄镇街上的烤鸭了。呆会儿咱们到镇上多买些吧。”
朱雨深提醒她道:“你看外面,天上一大片火烧云,恐怕等不到中午就要下雨了。咱们到黄镇时,雨要是下下来了,就麻烦了,因为两个人都要拎着包走一大截子路。先把伞带来吧。”
肖蓉说:“带伞干吗?武凤用车子送我们回去的,一下子不就到家门口了吗?”
朱雨深一听这话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说:“难道真的让武凤送我们回去吗?那么远的路,要花不少时间呢;而且油耗肯定也蛮多的,我们怎么好麻烦她呢?”
肖蓉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她把手上的东西一丢,反驳道:“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你还蛮会替别人着想的嘛。你想想看,你帮她这个富婆做了多少事啊!我们叫她帮点忙,怎么了吗?
而且她早就有言在先了。我昨天碰到她时,也跟她说好了的。你就会给她帮忙,叫她为我们做点事你却又舍不得,你怎么这样子?你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思,一心只想讨好她啊?
唉,有钱的女人就是吃香啊!动不动就有人喜欢她,想方没法为她做事,讨好她!还不图啥回报。”
朱雨深被肖蓉说得臊红了脸,他连忙说:“你快别说下去了吧。你赶快打电话给武凤,叫她现在就开车过来,这样就扯平了吧!我这样人怎么样,到底有没有什么歪歪心思,你不是最清楚吗?”
肖蓉这才缓和了情绪,她说:“我对你放心是放心,但是我还是看不惯你袒护别的女人。不过说真的,现在像武凤这样好讲话的女人确实很难找了。我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咱们和她交往还是可以的。”
朱雨深:“你难道没看见、没听说吗?她是红人呀!背后的男粉丝一大堆,还能干我什么事呢?”
正说着,武凤的电话来了,说她已经从家里出发了,叫朱雨深夫妻俩快点准备一下,搞好就下来上车。
他们三人从新区出发时,天还是好的,太阳光真得不错。但车子开出市区后,天就阴了下来。朱雨深有点担心,他想真要下雨了就麻烦了,因为他预感自己下午还有活动。
车开出好一会儿,三个人一直都没讲话,都各自想着心思。但是武凤接了个电话后,就似乎有了兴致,她问道:“你们夫妻俩怎么不讲话呀,在想什么心思呢?是不是在家吵架了啊?你们两个能为什么事吵架呢?该不会是为了别的女人或男人吧?”
肖蓉反驳道:“你这个富婆净会瞎说!我们是什么人啊,哪有你的生活那么丰富多彩?还说为了别的女人或男人吵架,到那找去啊!”
武凤回过头来冲他们笑了一上,说:“你这话好像是有些道理啊。朱雨深,你还记得前两天的事吗?我和你们三个男人在我房子那边的小饭店吃饭,我和我哥为吴宝的事顶了几句,你猜结果怎么着?”
朱雨深说:“我发现你哥当时有点不对头,他做了什么?”
武凤说:“哎呀,你们可能猜不到,他这个小气的男人,真的当晚就在两个老的面前把我给告了!害得我这几天一直给两个老的骂。
你说这是什么鬼啊,他吴宝对我好,有情有义,我怎么就不能对他好呢?而且我只是说把他当作我与杜分开后的一个备份呀,又不是马上就要跟了他了。
实话说了吧,我跟老杜现在都已经不是夫妻了。因为在他去外面之前,我们的离婚证都已经办好了。
只不过财产还没分割好。他说如果我想多分一点财产,多得点好处,就必须再跟他糗个半年一年的。我这才没跟外界宣布的这事,当然两个老的是不可能知道这事的。
我原先是准备再瞒他们一年半载,等我跟老杜把财产分割好,自己落到不少好处以后再告诉他们这事。
但是武呈南把我告了以后,当天晚上,两个老的就打车杀到我跟老杜住的房子来了。一进屋,他们就对我破口大骂,骂我是个不守妇道的蹄子,把武家祖宗八代的脸都给丢光了!
有了老杜这么好的男人,竟然还想歪歪心思,想着跟自家的房客搅和到一起,这个房客竟然还是农村来的穷鬼,是个要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
他们咄咄逼人地追问我咋就这么不守妇道呢,咋就这么没脑子呢?说这样怎么能对得起老杜这个精英老公呢?
他们老这样说,我受不了了,便把老杜在外包小女人的事给抖了出来,以此跟他们吵。但是他们还是蛮横地说都是我的不对,骂我骂得不能听。
见此情况,我干脆什么都不管了,我告诉他们,我跟老杜已经办过离婚了,不是夫妻了。所以我跟吴宝或其他男性发展,不能说是不守妇道,更不存在对不起老杜这个话!
这句话一出,老头老太立马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们让我把话说清楚点。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就直接把我的那本离婚证拿出来给他们看。
他们一看立马惊呆了。随后老太呼天抢地哭骂,老头子也是一副老头纵横的样子。他们一直不停地说,从今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以前他们拥有老杜这个女婿,不知羡慕死多少人!亲戚、朋友、邻居们见他们一次就夸一次,说他们有老杜这个女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是祖上积了德了。
除了名誉上的好处以外,在物质上他们得到的实惠,更是多得让所有人都没法比。老杜不光贴钱给他们用,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哪一样都把他们伺候得很好。
但是,这离婚证一开,他们以后还能得到毛啊?这以后还怎么过呀?怎么在亲戚朋友中做人呢?两张老脸没处搁了啊。
哎哟,你们还别说,当时见两个老的这副德性,我真是觉得好笑。同时,我也觉得很过瘾呀,谁让他们一贯来这么势利呢,这么贪呢?
等他们俩哭完了、闹够了,回过神来以后,他们警告我,跟老杜离是离了,他们什么都不说了。但是再找男人,必须得找一个跟老杜大差不差的人!
听了这话,我就又不爽了。”
第395章
395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后,武凤才停了下来。因为此时他们的车子追上了一辆大货车,那车开得慢,但是边上车道车子又多,不容易超过去。
见此情景,肖蓉跟武凤说:“大姐,你快别讲话了吧,安心开车要紧啊!”
瞅准了一个空档后,武凤立马穿了过去了。然后她一路狂飚,没过多久就到达了县城。
武凤说:“我也算是个老司机了,开车技术你们是不用担心的。吔,我说你们怎么不买辆车开开呢?我看你们往黄镇的家跑得也是很勤快呀。再说车子在你们老家这地方开,还是蛮爽的,因为不会堵车的呀。”
肖蓉苦笑了一下,说:“我们也买辆车开开,你就别拿我们寻开心了吧!车子是要养的,我们为了能到市里来,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还能指望弄个车子吗?”
随后很快车子就到了黄镇街上。由于此时已是十点钟左右的光景了,所以黄镇街上的人并不多。
车子到拐弯处时,朱雨深发现那个他们平时买烤鸭的摊子上有几个人在排队买鸭子。他看了肖蓉一眼,意思是问她要不要停车去买烤鸭。
但肖蓉没有叫武凤停下来,她只是让武凤右转往下街头开。几分钟后,他们就到家了。肖蓉跟武凤客气了一下,让她进去玩玩,中午在这里吃顿饭再走。
武凤推辞说不用了,她赶回去还有事。随后武凤就调头往回开了。
进门安顿下来以后,肖蓉才安排朱雨深去买烤鸭。屋子里没有别人,肖蓉母亲带她外甥杨难子一起走亲戚去了,家里的电瓶车也被老太骑走了。
所以这下朱雨深还得再走回去,走到新旧街交接的路口去买烤鸭。他有点不高兴,但是没有吱声。
朱雨深一个人默默地往那边走着,这时天色已经阴得可怕了,并且已经乱起了风。见此情景,他不禁加快了步阀。
他在河埂公路上快速走着,偶然间向右一瞥,却发现赤水河的水位已经抬得非常之高了,河滩上的小树林都被淹得只剩下树头露在外面了。
朱雨深想到,若干年前自己在这里生活时,听人说这种情景是因为天气炎热导致海平面上升,海水倒灌回来,抬高了内河的水位。这种状态一直要保持好久。到夏天时趁着水位高,在河里洗个澡,还是很爽的。
朱雨深边走边想着心思,不经意间就走到了老街与新街交接的丁字路口,那里有镇上的农行等机构,市口还不错,常年人来人往的。
他看到农行的墙角边有几个摆摊头的人。但此刻由于能看得出来要下雨了,这些做小生意的摊主都在忙着收摊子。
但是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动,他的前面放着一个大篮子,里面放着平平的一篮子冬笋。
朱雨深猛地一怔,他走近了几步,仔细打量起这个人来。他看清了,此人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头发比较凌乱,穿着也比较土气。他的左腿踡在那里,左手、左胳膊看上去也不大正常。
朱雨深脑中急剧回忆着吴宝前后两次对韦泗这个人的描述。回忆完了之后,他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然后断定此人就是吴宝所说的那个韦泗。于是他向前走几步,走到那人面前。
此人见朱雨深走到自己跟前来了,显得比较高兴。他笑着问朱雨深道:“先生,你要买冬笋吗?”
听了这句话,朱雨深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唐突了,他掏了掏皮夹子,只好回答那人说:“买几个吧,你秤一下。”于是此人便拿出一个较大的塑料袋,往里面放冬笋。
当他放了七八个的时候,朱雨深说够了,他才停下来,然后用他携带的小秤秤了一下,跟朱雨深说出了价格。
付过钱后,朱雨深问道:“你是不是南边山里面吴家冲那边的韦泗?几次听吴宝说起过你,吴宝是我朋友。”
此人抬起头来,微笑着说:“你是吴宝的朋友啊,噢,我就是韦泗,吴宝跟你说起过我啊?”
朱雨深点点头。突然间下雨了,韦泗立马站了起来,他右手拎起篮子往银行正前方的屋檐下走去。
这时朱雨深才看清了,韦泗走起路来显得比较吃力,样子也很难看。于是他上前帮韦泗拎起篮子往那里走。
他们刚躲到那个地方,飘泼大雨就下下来了。他们俩看着外面的雨,各自想着心思,沉默了好一会儿。
之后,韦泗说:“咱们这个地方、这个季节的雨水就是多啊,一连多少天了,到处都是湿湿的。雨水多,外面的植物都在疯长。下雨天,干活不方便,来街上卖东西就更不方便了,唉,真是麻烦!”
听韦泗这么说,朱雨深又仔细打量了他一次。忽然,朱雨深想起了什么,他问道:“下雨了,韦泗你怎么回去呢?听吴宝说,你来回镇上卖东西等都是他三叔负责接送。
今天天气不好,先前一直阴得可怕,他应该早点把你接回去才是啊!”
韦泗说:“没关系的,呆会儿雨应该会停的。如果雨一直不停,吴三叔恐怕真的不来接我回去了。这种情况发生过两次了,那两次都是等到夜里雨停了,他才过来的。
正好,他本来就是昼伏夜出型的人嘛。不管他怎么做,我都是不能怪他的,因为他接送我收的钱真是很少,他纯粹是在可怜我,在照顾我。
你刚才问我,见天阴得可怕为什么不叫吴三叔过来。实际上我就是打电话给他,他也来不了,因为他白天那个时候都是在家睡觉。为了不让人打搅他,他把手机也会关掉。
所以我来镇上卖笋子或是干别的什么事,吴三叔都是一大早把我送过来,天黑后再把我接回去的。这些天雨一下,来回不方便了,但我是有准备的。”
说着,韦泗把靠在墙边的一个蛇皮袋拿了过来,垫到自己的屁股底下。他说:“这里面有床小被子,一张小草席,如果回不去,我就在这个走廊里睡上一觉。
如果他晚上还不来,也不要紧,明天我就继续在这里卖。明晚他肯定会来了,因为他也知道我是要回家洗涮的。”
朱雨深看了看那个蛇皮袋,又看看周边,说:“你带的被子恐怕也没有多厚吧?现在天还是比较冷的,你在这里睡觉可以吗?另外,你吃饭、喝水怎么解决呢?”
韦泗苦笑了一下,说:“我这样子的人,还有什么好讲究的呢?中午、晚上各吃两个包子就行了;喝水也就是在包子店里倒一些来喝。”
第396章
396
听韦泗这么说,朱雨深再次用饱含怜悯的目光打量着他。韦泗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大哥,你可别笑话我啊,我现在是个顶没用、顶没办法的人了。
好多人叫我瘸子,实际上他们这样叫我都算客气了。你看,我这样子不光腿跛,上半身左边行动也不大方便,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像我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丢人现眼,所以,以前我是基本上不出来抛头露面的。今年以来,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才来镇上卖卖东西,换些钱买生活必需品。
吴宝大哥这人真是心好。他自己的条件也不好,还老想着帮我,让我真是感动得不行!但我又不能为他做什么。”
此时一辆车停在了他们俩边上,并且一连按了几声喇叭。朱雨深定睛一看,发现那似乎是武凤的车。这时雨下大了,雨点被风吹过来,打在他和韦泗的下半身,他们俩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韦泗起身抱着那个包伏紧靠着墙站着,此时周边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等了两分钟后,雨小了,边上那辆车的司机摇下了窗玻璃。朱雨深发现原来真的是武凤,他搞不懂武凤怎么到现在还没走。
武凤却向朱雨深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上车讲话。朱雨深上车后,武凤连忙放下了车窗,她抱怨道:“下雨好烦啦!你们这个地方路又不干净,雨一下,我的车肯定给搞得很脏,好郁闷!”
朱雨深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呀?先前在下街头那边你跟我们道别后,不是已经把车开走了吗?而且你还说急着回去办事的。”
武凤说:“是的、是的,我是这样跟你们说的。但是我是看出来了,你老婆根本不诚心留我在你们家玩,在你们家吃饭什么的。所以我只好说自己有事,不留了。我那也是给你们一个台阶下呀!”
朱雨深听了这话不禁一惊,他说:“你这话不对吧?我老婆挽留你那可是诚心的啊,你怎么能说她是假的呢?”
武凤说:“朱雨深啊,你也别装了呗,难道你就没看出来?好,那我问你,你现在到街上来干吗来了?”
朱雨深不假思索地说:“我是来买烤鸭的,我老婆早就说过要回黄镇吃这东西了。”
武凤说:“这不就明显了吗,先前我开车载你们俩经过这里时,她也没有叫我停车,让你下去买烤鸭;你们到家后,她再让你跑回头路,她这样做还能说是诚心请我吃饭吗?
她喜欢吃这里的烤鸭,难道我就不喜欢吃吗?你可知道,以前我跟金君交往的时候,他就经常买烤鸭来伺候我,那味道真是不错,酸甜酸甜的。
不过呢,除了烤鸭以外,你们这个穷地方还真是没有一样东西能让我上心。这里又脏又乱,人也比较奇葩,看到一个陌生人就像看到外星人来了一样,老是盯着看,看得我很难受了。
今天呢,我如果不是去金君那个怂房子那里看看他在不在,我也早就走了啊。他这个怂人自从没落了以后,就老是躲着我,他是什么意思呢?
今天嘛,我想来都来了,就去街上他的家去看看呗。结果好了,他以前住的那个房子竟然换主人了。
新的房主告诉我,那房子早就不属于金君了,他已经被金家当家的给轰走了,不知道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哎哟,你说说看嘛,他这人怎么就这么点大的出息呢?他以前可真是狂得不是个事啊!”
朱雨深不想借题发挥,他只是一味地盯着外面的韦泗看。此时雨好像听了,但风却大了,街道上的小树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他看到韦泗紧紧地抱着那个装了小被子的蛇皮袋子,似乎冷得发抖。
武凤不满地看了朱雨深一眼,说:“吔,朱帅,你是来买烧鸭的吧?但是我看到刚才你跟那个残疾人在说什么,你们在一起干吗?他是你的亲戚还是你朋友呀?这么说来,你这人也真算是交游广泛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友!”
朱雨深说:“这个人不是别人,他就是那天我和吴宝帮你干活时,吴宝所提到的那个韦泗,他是个身残志坚的人。没想到我今天一回来,就在街上遇到他了,真是巧了!”
武凤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说:“你遇到他就遇到他了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他又不是美女什么的,你得意什么呢?
哎呀,我差点忘了,听吴宝讲过你这人心好,富有同情心。我说,你该不会又准备在这个人身上做好事了吧?我首先给你点个赞!你说,你准备做什么善事呢?是补贴人家钱还是请人家去你们家吃喝呀?
不过我可提醒你啊,就你们婆娘的那个德性,加上你这个妻管严很严重的性格,恐怕你现在是很难做成善事的!”
听了武凤的这些话,朱雨深心里不大痛快。但是他觉得武凤说的也是实际情况,他暂时没吱声。
想了想后,朱雨深说:“武凤,武大美人,你说的很对!你说你听人说我心地善良;但是,我也听很多人说你这人不光人长得漂亮,心灵也美。
你看看外面吧,那个人就是吴宝的朋友韦泗,他今天来卖东西,但是由于下雨,接他的人不愿来了,他回不去了。
今天天气又冷,他在这里蜷缩着呆下去肯定扛不住。下雨天这里也找不到送人的摩的。你能不能发点善心,用你的车子把他送回家呀?
如果你愿帮这个忙,我也跟着你一道去,把他送到你车子进不去的地方,让他走回家,然后咱们再回来。我看那样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让朱雨深没想到的是,武凤听了这话竟然杏眼圆睁。她提高嗓门,吼道:“朱雨深,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我可告诉你,我武凤可不是做善事的人!
我之所以愿送你们回来,那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加上你也确确实实给我帮过忙的。你现在却让我去帮忙送这个残疾人回家,凭什么呀?
你是不是还要求我买些吃的、喝的,给他一起带回去才好呢?或者说让我像拯救吴宝那样,再拯救一下这个人才好呢?哎呀,我真是累死了,你说你们为啥对我要求这么高呢?”
朱雨深听武凤这么说,连忙向她道歉,说自己讲的不对,然后他就下了车。随后武凤一溜烟把车子开走了。
朱雨深看了一眼韦泗,发现他已经缩到了墙角处,眼睛似闭非闭地半躺在那儿,他身边走廊的地上已经湿了。
第397章
397
此时朱雨深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就是今天他要送韦泗回去;否则的话,韦泗一直在这个地方受冻,他心里也会一直不安的。
于是他急忙去买烤鸭,然后匆匆赶回家去吃中饭。吃饭时,朱雨深跟肖蓉把这事讲了,要求肖蓉为自己借一辆电瓶车。
肖蓉虽然不大乐意,但最终还是帮他借了,并把充电器也一并带来了。
肖蓉刚把车子推到堂屋里充上电,她母亲和难子就回来了。肖母看了看电瓶车,问道:“小蓉,你们下午要出去吗?你们要去哪里?今天外面天不好呀,还是在家歇歇的好。再说你们也好久没回来了。”
肖蓉说:“我才不出去呢,是有人要做好事了,我就支持他一下呗!”
肖母听了这话,看了朱雨深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朱雨深便主动地把他准备做的事讲了出来。
肖母点点头,还是没说什么,随后母女俩谈论别的事去了。朱雨深发现难子长高了,并且性格好像也变了,他一个人默默地去外面扫院子里的地去了。
随后朱雨深上到二楼他和肖蓉的房间,在床上躺了下来。他后脑勺顶着枕头,感觉蛮舒服的。所以没过几分钟,他就睡着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忽然惊醒了。他听到外面的风刮得呜呜作响,这让他心里不禁一惊,他连忙下楼来。让他感到惊喜的是,电瓶车的电已经充满了。
于是他简单地跟家里人说了一下,就把充电器了放到车上,然后多穿了点衣服,就上车飞快地骑到街上银行的前面。
等朱雨深赶到那里时,却不见了韦泗的身影,但他的篮子与那个蛇皮袋还在那儿。
见此情景,朱雨深猜想韦泗应该是去买中饭吃去了。果然不错,两分钟后,韦泗过来了,他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边吃着边走了回来。他是去买吃的并倒开水去了。
韦泗发现朱雨深又出现在这里,神情显得很惊愕,他张着嘴盯着朱雨深看。
朱雨深说:“今天天太冷了,我回家想了想,还是决定由我把你送回家。不然的话,待会儿,你就可能会冷得扛不住了。”
韦泗一听这话显得比较高兴,眼睛立马放出光芒来。但他嘴上却说:“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天这么冷,不敢麻烦大哥你啊!”
朱雨深说:“下雨不怕的,我出来时穿了这身防雨的衣裤,并且戴了个帽子。去你们那个地方也不是太远,因为上次我送吴宝回家去过那儿。只是你坐在车上可能会冷。”
韦泗说:“我的事大哥你尽管放心。一直以来我坐在吴三叔车的后面,如果感觉冷,我就把这床盖的东西拿出来裹住身子就行了。
只是大哥你用这辆电瓶车送我回去,恐怕电不一定够啊。每次吴三叔接送我,都是用摩托车的。”
朱雨深说:“这没关系,我们骑慢点就是了,快上车吧。”他让韦泗把那篮子放到前面,人坐到后面,随后他们就出发了。
街上显得比较冷清,不过他们很快就穿过黄镇街道,上了那条圩埂公路。他们一直往赤水河的上游方向骑。
朱雨深并不知道怎么走,韦泗在后面指导着他路径的方向。沿着赤水河骑了好一阵子后,他们再折向南方,往那片丘陵地带骑。
此时雨停了下,风也小了,周边的一切都是湿漉漉、水淋淋的。由于上午下过雨了,山上烟云缭绕,雾气腾腾,景色很美。朱雨深情不自禁地动不动就往远方那片青山上观望。
就这样骑了一段路之后,韦泗在后面轻轻地拍了一下他。韦泗说:“朱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边景色很美啊?这实际上没什么稀奇,山里边一下雨就是这个样子。
我们这边路况不好,七弯八拐的,你还是用心骑车吧。等一时到我家那里了,你可以找个地方慢慢欣赏这番影像。”
朱雨深觉得韦泗说的在理,他便应了一声,然后集中心思好好骑车了。
此时朱雨深发现眼前的影像都是陌生的,与自己上次送吴宝回来时不一样。于是他问韦泗,这条路与去吴宝家所在的吴宝冲的那条乡村公路是不是同一条路?
韦泗告诉朱雨深不是一条路,由于他的家和吴家冲相隔一排子山,公路通不过去,所以如是骑车什么的,只能从不同的方向过去。
说话间,路已经渐渐转上坡了,朱雨深只好拉大档位,一段时间后,电量已经所剩不多了。
此时,朱雨深突然想到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这就是他还搞不清韦泗所住的那个房子里能不能给自己的电瓶车充电。如果充不了电,看来自己回去就麻烦了。自己人倒是是好办,到时请人帮忙叫辆车就行了,关键是车子怎么回去呢,难道要推到别处去充电吗?推到谁家好呢?
韦泗好像是猜出了朱雨深的心思,他说:“哎呀,也是没办法,我住在山里面,回家时全是上坡路,很费电。朱大哥你好好掌握一下吧,这里离我的房子那儿还有二三里路,骑不到那儿我们就下来走一段吧。
到了那里后,我就给你的车子充电。你回去时就好了,因为都是下坡路了啊。充满电后,你可以放心大胆地骑回去。”
朱雨深听韦泗这么说才放下心来,他不禁加了点档,很快地,他们就骑到了一个山坳子里。
那里已经没有公路了,只有一条土路通向前方。土路也就一米多宽,地上湿湿的,但是土路的地面似乎还是比较硬的,车轮在上面碾过并不打滑,也没沾上泥土。
在到达一个长长的水塘附近时,电瓶车终于没电了。朱雨深便让韦泗下车来,他推着车,载着韦泗的东西,和韦泗一道往前走。
韦泗说“大哥你看到了吗,我们这个地方可是景色又美,空气又好,又安静,但就是留不住人啊。
不久前这个山坳子里还住了十来户人家。在我爷爷那一辈的时候,这地方人就更多了。小时候,我来这里到爷爷家玩,一年四季,这条路上都是人来人往的。
现在好了,就这十来户人家都保不住了,他们的房子基本上都空了。风吹吹雨淋淋,时间一长,好多家的屋子都倒掉了。”
第398章
398
朱雨深一边听韦泗说着话,一边东张西望着。他觉得这个地方是真正的山清水秀的地方,而他们脚下的这条路好像是一条等分钱,把田地以及那偶尔可见的房子分在了两边。
韦泗走路的姿势确实不好看,但他走得并不慢。朱雨深推着车,与他并排向前走着。
他们又走了一段上坡路,再转过一个小山坡,朱雨深看到一幢三间的瓦房矗立在那里。那栋房子后面的山比较陡,所以从远处看过去,那幢房子与那山浑然一体了。
房子前面是一个大水塘,里面的水清澈见底。他们走到门前,韦泗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进屋后,朱雨深发现屋子里收拾得还蛮干净的,东西也摆放得比较齐整。不像上次,他去吴宝家时所看到的,吴宝家里面东西摆放得杂乱无章,地面也不干净。
一进屋,韦泗就把朱雨深的电瓶车充上了电。随后说他要先烧点水,让朱雨深先坐一会儿。于是韦泗走到侧边的厨房间。
朱雨深也跟了过去,只见堂屋右边的这个厨房间收拾得也比较清爽,里面有一口大土灶和一个液化气灶等东西。
韦泗揭开那个土灶的锅盖,在边上的那个大水缸里舀了几瓢水,先把锅先洗了一下,然后加满了一锅水,坐到灶下点火烧了起来。
韦泗边忙着边朝着朱雨深歉意地笑了一下,说:“大哥,你也看见了,我这屋子里也够寒酸的了吧?
其实我是几年前才搬到这儿来住的。以前,我的爷爷奶奶一直生活在这里。我父亲小时候也是在这里生活,但他成家之时,我母亲家人要求爷爷在镇上买房子。
于是爷爷便拿出多年的积蓄,在镇上新盖的楼房那片区域买了个上下各两间的房子。所以我小时候是在镇上长大的。偶尔,我也会随着父亲来到山里面的这个地方。
在我过了十岁以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父亲和母亲在一起过不下去了,经常闹得不可开交。后来他们就离婚了,母亲就走了。此后多少年,我都没见到过她。
母亲走了以后,时间不长,父亲就娶了一个带着娃的后妻,一起住到镇上的房子里。此后,我就变成了多余的人。
艰难地读完中学以后,我就出去打工了。第一次出远门的那天,父亲送我到车站。他给我一套钥匙,说那是山里面这堂屋子大门、房门及柜子的钥匙。
他还跟我说,出去混日子了,以后干脆就别回来了,因为回来也淘气。真要是想家了,回来后就住到祖辈的房子那儿去吧。
听父亲这样说,我很茫然。因为那时间,祖辈都已经过世了啊,他们就埋在了左边的那片山中。
父亲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也表现的很无赖。我看了他一眼后,什么都没说就默默地收下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此后足足有三年,我都没回来过。”
韦泗讲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不断地往灶堂地加柴禾。
此时,朱雨深看到韦泗脸部的表情很凝重。他没说话,因为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后,灶上便热气直冒了。
第399章
399
水很快就烧开了。韦泗灌满了两个水瓶以后,问朱雨深要不要洗个澡,随后他去把那个大塑料盆洗了洗。
朱雨深此时浑身发冷,因为之前他被淋到了一些雨,并且骑车时他是一路迎着冷飞吹过来的。他实际上是想洗个热水澡的,但是他看了看那个大塑料盆,又不想洗了。
因为自从他在黄镇街上买过房子和肖蓉一起住进去以后,就再没有盆浴的经历了。时候他倒是经常盆浴。但是人一旦条件改善了以后,就不愿回到从前了。
朱雨深在犹豫的时候,韦泗已经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条新的毛巾,一件干净的大裤头和一件汗衫。
韦泗说:“大哥,我这里条件很简陋,用盆洗澡你可能不大习惯。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洗个热水澡好一点,免得受凉了。衣服和毛巾我都给你拿好了,你就凑和着用一回吧。呆会儿我也要洗,不然身子冷得有点吃不消了。”
这样一来,朱雨就就不好推辞了。接着韦泗把澡盆放在了房间里,把锅里的热水都舀了出来,倒了进去。朱雨深便关上房门洗澡。这时韦泗又上了一锅水,继续烧。
洗过澡后,朱雨深觉得舒服多了。这时他才觉得韦泗要求自己洗澡是对的,不管在何时何地,首先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穿好衣服,往大门外倒洗澡水的时候,朱雨深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因为他这才发现韦泗的这个家所处的位置真是比较奇特,一打开门,面对的就是绵绵延起伏的群山。
大门与那些山之间是一片灌木林。一眼望去,仿佛门前没有任何出路,自身被群山彻底阻挡住了,根本没办法走得出去。
此情此景,让朱雨深一连作了几次深呼吸。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股酸楚的感觉,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山里面生活时的那些情景。他自己的家也是在丘陵地带的山沟里。
他自从去市里读师范,再去邻镇上班,直至现在在市里新区上班,算下来差不多已离开那片山山水水十多年了。
此时韦泗从身后过来了,他拍了拍朱雨深的肩,说:“怎么样,大哥,山里的景色不错吧?空气也很清新吧?
我知道你们这些在城里过日子的人,实际上是很喜欢偶尔来山里面转转,住上几天的。
但是住个十天八天以后,你们可能就呆不住了。山里面怎么能跟城里相比呢?
就拿我这里来说吧,一开门,就正对着起起伏伏的群山,在周围转上一圈,可能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很少有人能在这种地方长期呆下去的啊。”
朱雨深朝韦泗微微一笑,说:“一个人在某一个地方呆久了,肯定是会厌烦的。在这里是这样,在城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里是不容易能见到人;但是城里呢,又特别拥挤,到处都是人。就拿我所住的市里的新区那儿来说吧,那里的情况是高楼越盖越多,人越来越多。
现在一到傍晚,周围的那些广场、绿地上到处是人。我家附近又新建了一个客运中心,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更是不断。我早就厌烦那里的生活了。
哦,你可能不了解,实际上我这人特别喜欢清静。所以我觉得,我要是在你这个地方呆着,不管多久,我都不会感到寂寞、厌烦的。”
韦泗说:“真会这样吗?但是,你现在住到这种地方来也是不切合实际的啊!”
此时朱雨深发现韦泗冷得浑身小抖着,他便劝韦泗赶紧回屋去洗热水澡。韦泗应了一声,便回屋关门洗澡去了。
朱雨深便沿着门前的小路一直往房子的左边的山里边走。此时天已经晴了,前方那绵延的群山之上竟然出现了落日的余晖。四周是一片寂静,偶尔响起一两声鸟的叫声。
朱雨深边东张西望边往前走着。忽然间,一只白鹭在他眼前很近的地方掠过,让他不禁一颤。他止住脚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面前的这处山坡的灌木和乔木上停歇着无数只白鹭。那些白色点缀着树木绿色的枝叶,场景真是比较壮观。
驻足观察了一阵子之后,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就是为什么这些成千上万的白鹭只集中在面前这片区域停留或是飞来飞去呢?
正当朱雨深看那些白鹭看得出神的时候,没想到韦泗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不免一惊。
韦泗依旧冲朱雨深笑了一下,说:“哎呀,洗个澡真是舒服多了。大哥你是在看这些鸟看得出神吗?这也没什么,多少年来都是这个样子了。它们一直都集中在这一小块区域,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再往里面去一点,就是生活在这片区域的先人们最终归宿之地了。我的祖辈以及曾祖辈都和那片山融为一体了。
这些白鹭在先人们的最终归宿之地的下方停留着,或是飞啊飞的,这让我有时会觉得,是不是先人们变成了这些白鹭了呢?”
这句话一落音,忽然有一群白鹭一起振动翅膀往山里面飞,并发出了刺耳的叫声。
这让朱雨深又不免一颤。他下意识地白了韦泗一眼,意思是不愿听韦泗说这些话。然后他们俩一起往回走了。
韦泗大概猜出了朱雨深的心思,所以他岔开话题,说:“大哥,我生活的这个地方是冷清了点,但是翻过了面前这山,情况就好多了。那边的东边有吴宝家所在的吴家冲,再往前还有一个叫王家后冲的地方。不过那几个地方也都是在山里面,也都很闭塞。
再翻过一座山,就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湖的对岸是一块平原地带,沿着那平原垂直向前,不远处就是长江了。
那个湖泊就是大窑湖,在这一带很出名的。那湖的水很清很清,还有一条水道通向长江。所以那个湖里一年四季都有船在里面开。
湖的东面和北面的房屋比较密集,住了很多人家。住在那里交通就方便多了。
但是,夏天雨季涨潮的时候那里比较麻烦。水位抬高很多以后,农田和菜地就有可能被水淹没了。那时间,很多路小路也会被淹没,和我们山里面相通的路也断了。”
第400章
400
话说到这里时,韦泗已经走到了朱雨深的前面。他显得有点疲惫,因为走路时好像有点吃力了。
看着韦泗那变形的走路姿势,朱雨深才猛然清醒过来:韦泗是个身有残疾的人,并不同于和自己经常接触或有所交往的金君、武呈南、翟苏云等人。以及接触的老同学王担宝虽然也是个跛子,但是他的情况比韦泗要好一些。
因为韦泗左边的手臂也残废了,他实在是个很不幸的人。
朱雨深边想着这些,边接话说:“噢,那个大窖湖我听说过的,那里的风景不错。”
韦泗说:“是的。那里不光景色美也很热闹,因为沿江高速公路和城际铁路的高架桥都从湖中间跨过去了。所以那边每天都是车辆川流不息,万柯争流。
湖东边还有个集镇,人口比较密集。总之,生活在那个地方很不错的。
只是从我们这里去那个集镇就不容易,因为大窑湖的水位时高时低,所以两地之间距离不远,但几乎无路可走。
如果要到那湖的东边集镇或是北方的村庄上去,就得绕很大的圈子。这也是因为大窑湖连着许多河流,那些河上桥很少,所以阻碍了交通。
相对来说,去黄镇街上等地方比去那里还要方便些。”
朱雨深略作沉思后问道:“那个大窑湖的东边或北边有你的什么亲人吗?听你讲了这么多,我发现你好像对那里比较上心吔。”
韦泗苦笑了一下说:“算不上亲人,可能连亲戚都算不上,但那个北边的村庄上确实有人能跟我扯上一点关系。我以前去过那里几次,但那时候我还没有受伤,还和大哥你一样,一副风华正茂的样子。
我曾经站在大窑湖的北岸,向南边的群山眺望。那一次正好是涨潮的季节,湖面极其开阔,水一直延伸到了对面远处的半山处。
那是个清晨,水面上泛起了一阵阵白雾。矗立在那里面朝南所看到的群山,实际上就是我们现在身边周围的这些山,我的这个家以及我们现在的位置都在其中。
那次,我的视线穿过城际铁路与沿江高速那两座高架桥,向湖南岸的群山眺望了好久。
忽然之间,我发现那些山很像一张人平躺着的人脸,眼睛、鼻子和嘴是那么地惟妙惟肖;再往两边延伸,一个巨大的人头就出来了;再往左边,也就是往东边去一点,一直可以看得出人的上半身来。
在大窑湖巨大的湖面及水上雾气的衬托下,那个巨型的人脸显得好壮观啊!
那画面也很神密。我觉得似乎是长眠在这些山中的先人们的灵魂集体发力,一起幻化成这张巨大的人脸,巨大的人。
他长年累月地躺在那儿,相对于人短暂的一身来说,他基本上是永恒的。那张脸看上去是张忧郁的脸。面对日月更替,人间沧桑,他流露出了怜悯之情。”
韦泗是扶在一棵小树上讲完这些话的。朱雨深觉得韦泗讲得很好,他忽然之间有了想去那儿看一看的冲动,他也想看看那场面到底是怎么地壮观与神秘。
但是很快,他心中的另一个疑问就淡化了这个冲动。这就是他发觉韦泗对大窑湖北岸的那个村庄蛮有感情的。
韦泗前面说,那里有不能算作他的亲人、亲戚的人,他指的是不是汪琴呢?汪琴这个小身材、热心肠的女人曾经是他的女友。据说,他受伤身体残废后,汪琴才离开他的。
但是,汪琴的家并不在那个地方呀,她家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这片山的东边,在那个叫汪家村的地方。
朱雨深想提一下汪琴这个人,想看看韦泗有什么说法。但他又怕那有揭人伤疤之嫌,所以他这话一直没说出口。他只是淡淡地夸大窑湖那里风景美,令人向往等等。
不觉间,他们已走到房子前面不远的地方了。
韦泗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他指了房子后面的山峰,说:“大哥你看,我这屋子正后面的这座山的山头上全是巨石,这应该就是构成那个巨大的人脸上五官中的某一个吧。
这座山爬上去还是蛮累人的。一下雨,那些巨石上面就会附着地皮菜。
十来岁的时候,我母亲经常骑车带着我过来,在雨过天晴之时顺着上山的小路爬到那些巨石那儿采摘地皮菜。
每次她都能采集到满满两竹篮地皮菜。回到镇上的家里,给邻居、好友每家都送一份。大家好像都喜欢这种奇特的菜,图新鲜嘛,人的爱好总是那么奇葩。
没想到后来,汪琴也喜欢来这里采地皮菜。那时我们都在N城打工挣钱,回来一趟并不容易。但是,她每次来我这边时,她总要让我陪她爬到大石头那里采那东西。在山上走一圈,我的腿脚都吃不消了。
讲起来还是十多岁的时候有力气。我那时跟着母亲跑来跑去,从来就没觉着累。只是汪琴每次只采半篮子就行了,她还顺便采些磨菇,笋子什么的。
不过她把那些东西带回她妈那儿,她家里人却并不喜欢,就像他们至始至终都不大喜欢我这个她的男友似的。”
讲到这里,韦泗苦笑了一下,并别过脸去。继而他又惴惴不安起来,他可能是发觉自己失言,因为他突然提起汪琴这个他曾经的女友,总然显得有点突兀。
朱雨深却没管那么多,他说:“汪琴的娘家离这里并不远吧?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
一听这话,韦泗就站了起来。他问道:“大哥,你认识汪琴吗?难道你对我和她之间的事已经了解过了吗?”
朱雨深说:“不瞒你说,汪琴是我在赤镇读中学时的同学。你们俩之间的事我是从别的同学那儿知道的。前不久,我送吴宝回家的那次返回时,还在途中碰到了她了。
她的样子还没怎么变,她现在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你们之间后来怎么了样啊?哎,有些事真是不好说。”
第401章
401
过了会儿,朱雨深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点不太恰当,他顿时脸红了,场面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幸好韦泗并没有看他。韦泗只是转过身来,向前方的群山眺望着,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好一会儿之后,韦泗说:“人的命运真是难以捉摸啊。小时候,自从我的父亲和母亲之间感情产生裂痕以后,我就经常被他们扔到了这个地方。
那时候,爷爷奶奶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事、干不完的活。他们便经常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让我整天着对着这些门外的青山发呆。
那时间,我就时常在想,难道太阳下面到处都是山吗?远方会是什么样子呢?
当我向爷爷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老人家告诉,只有我们这一片地方才到处都是山,往东往北去,山的尽头是大平原,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空旷无边。平原上有繁华的大城市,晚上灯火彻底不灭。
爷爷还说,他希望我将来能走出这个群山环绕的地方,到外面的大城市里去发展,从而在那里安家过日子。
不要像我父亲一样,掏空了他们老俩口的所有,只迈出了一小步,把新家只是安在了镇边上。但那里依旧是在山沟里啊,只不过比山里面的这个地方要开阔一些罢了。
爷爷的话说得我心潮澎湃。后来经过努力,我这里走了出去,在东边远方的N城城北拥有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收入是这地方的人们不敢想象的。因为我拥有很过硬的技术,这项本领居在多数人都学不来的。
那时间我踌躇满志,认为自己就要成功地走出这片闭塞的故土了。只是那时间,我的父母各自都成立了自己新的家庭,爷爷奶奶也都过世了,和那些山化为了一体。没想到后来,一个不小心厄运降临到了我的头上,顷刻之间就把我打回了原型,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本来嘛,汪琴介入了我的生活以后,我觉得父母给我造成的伤害与痛苦都是不值一提的。我只要经营好未来就行了。
我和汪琴志同道合,携手努力,一起挣钱,准备把未来的家安到城里。N城不行就到老家这边的县城里安家,经营生活。即使是那样,相对于很多同龄人来说,我们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汪琴那段时间是很快乐的。有了这个信念的支撑,她完全可以跟他那对我态度不好家人争执,直至让她的家人都接受了我。
后来一想,汪琴,还有我的母亲,她们的想法都是好的,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闭塞了,生活很无趣。能走出去的人,都是让人羡慕的。
其实我母亲当时和父亲争吵,很多时候也就是为了这个事。母亲是从东边的平原地区嫁过来的,所以她在这个地方住不惯。眼见周边不断有人去城里买房落户,她要求父亲也这样做。
但是,我父亲生来就是个不求上进、没多大出息的人,他一味地否决母亲的提议。他给出的理由是,生活在这个地方很好啊,头顶上是蓝天白云,周围都是绿色,空气是出奇地好。偏吵着要去城里,不是有毛病吗?
我父亲一直说诸如此类的话,让母亲对他失望至极。加上父亲挣钱的本事也很有限,又不善于理财,家里面日子越过越差。于是他们之间的争吵就越来越凶。
最后一次的事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一次正好赶上我生病了,高烧不退。母亲扶我起来,喂药给我喝,这期间他们的争吵又开始了。
突然间,我听到“碰”地一声响,随后就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到了我的脸上,霎时间红色挡住了我本来就虚弱的视线。
我便用手抹了一下脸,睁开眼一看,母亲已经倒在了我身边,她的头上鲜血直流,地上有一只碎了的白碗。
此时却不见了父亲的踪影。我顿时吓呆了,随后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边喊叫着,边去邻居人家敲门叫人过来。
母亲被送进医院后,头上的那个被父亲用碗砸出的伤口缝了八针才合上。
很显然,这件事发生之后,我母亲便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了这个家了。她先是回娘家暂住。后来经别人介绍,没过多久,她就和也是生活在平原地带的一个男人好上了。
于是,她便回来跟父亲办了离婚手续。因为父亲那时间已经和继母勾搭上了,他也巴不得早离才好,所以那件事办得很快。
只是如此一折腾,我来到这个世上便是个错误了。
那日连走时,母亲把我叫到角落里,她眼中噙着泪水跟我说,她离开我父亲这个不负责任人,离开这个日子过不下去的家,是迫不得已的。
另外,由于她未来的路也不好走,她把我带走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一个人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希望我不要记恨于她,将来如果想见她了就去找她。方便的时候,她是会相见的。”
听韦泗说到这里,朱雨深的心猛地一沉,他记起了自己母亲离开家时的情景,以及后来自己与父亲之间艰难地度日的那些事。
想着这些,他虽然目光向远处望着,但思绪已经飞了出去,飞到了四面八方。
他们俩就这样一直沉默着,时间似乎静止了。山间偶尔响起了一两声鸟叫,便显得特别刺耳。
许久之后,韦泗拉了一下朱雨深,问道:“大哥你累了吧?你要不要也坐会儿?哎,为了送我回来,你一个下午都要在这个土方呆着等电瓶车充电,确实是难为你了。还听我讲了这么多牢骚怪话,真是对不起你了!”
此时,朱雨深确实有点累了,他也坐到了那个大石头上。他说:“我今天在家呆着也没事,出来转转,到这个地方来看看风景,呼吸一些山里面的新鲜空气,不是很好吗?
你就不要再介意我送你回来这个不值一提的事了。以后你如果有需要,如果是节假日我人在黄镇,都是可以接送你的。”
韦泗:“那怎么好呢?从街上来我这个地方全是山路,骑车是很困难的。就是以前讲好的固定接送我的吴三叔,都大不愿做这事,导致我有时一连多少天都出不去。
我还能麻烦别人吗?山里面的条件跟外面比就是要差一些。所以说,我母亲离开这个地方,到外面去发展应该是对的。
当然,相对于我母亲来说,后来汪琴和我分开,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生活,就更没有错了。
唉,刚才大哥你问我和汪琴之间的事,我竟然说了这么多我的父亲母亲的,有点不着调了。我现在跟就讲讲我和她的故事吧。”
第402章
402
朱雨深觉得,韦泗和汪琴之间的爱恨情仇应该是占据了韦泗内心很大的空间。但是,韦泗他遭了这么大的变故,身体毁了,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他应该是比较忌讳别人提起他们之间的事的。
而现在他却这么说,看来今天在自己面前,韦泗应该是彻底地敞开心菲说话了。
于是朱雨深便把身体往韦泗那边侧了点,意思是洗耳恭听他下面要讲的话。
韦泗调整了一下坐着的姿势,并把上衣袖子往上挪了一些。朱雨深这才发现,韦泗那左边臂膀已经变形了,看着让人感觉不大舒服。
韦泗说:“大哥你既然和汪琴是老同学,并且你不久前还见到过她,所以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对她了解多少。她虽然长相普通,身材瘦小,但她的心地是很善良的。她总是为别人想得多。
在N城城北,她和我处对象的那时间,我几乎一无所有。也就每个月挣那么一些较为可观的工资,但未来要办的事显然有很多。其实那些钱办那些事肯定是力不从心的。
另外,就是我那么一点工资,我父亲以及他们一家子人却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
这是因为他们一家子人都不肯吃苦,所以挣不了什么钱,家里日子过得越来越难。他们见我的状况有所好转了,老想着让我来帮他们家一把。
不用说,这个要求是无理的。我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为我着想。他如果想到了我未来还要办很多事,还会花大量的钱,是断然不会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伸手要钱的。
因此,汪琴在明知我的状况并不乐观的情况下,顶住了来自她家里人的压力和我交往,对于我来说,那是无比珍贵的。
那时间她曾说,她如果也像她的家人那样对我不上心,或像其他女性那样对我不屑一顾,那么我的未来就没希望了。
正当我们快要好起来的时候,我却出事了。我受伤后,她先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
但是后来他的父母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便跑到我们这儿来,硬生生地把她拉回家去了。
那时间,我还不能自理。她知道她自己拗不过她的家里人,不走是不行了。走之前,她帮我到处打电话,终于唤回了我那阔别多年的母亲,让她来照顾我一阵子。她和我母亲交待说,等我可以独立生活了才能走。
所以我说汪琴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己考虑得少。
当时的情况时,我一受伤,我和她之间就已经没有了继续交往下去的可能了。
这是很显然的,因为我的条件本来就不好,又没有外界的帮助,出了这种事便是万劫不复了。
如果我一伤,她就悄悄地离开,也是无可指责的。但是,她却用她的行动证明了她的善心,让我既感动又不安。
但是很快地,这种好的感觉就被冲淡了,因为我们俩个人都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指责。
包括我妈在内的人们,都在骂我是个不争气的人:本来就条件差,还不小心点,搞出这么大的事出来,害人不浅!
他们骂汪琴是个呆女子、晦气的女子,刚谈对象就摊上这样的事,这不窝心吗?另外,出事以后还不立马划清界限,赶快死走算了!还黏着那个残废的人,这是想干吗呢?难道是不想好了吗?以后还有哪个男子肯要她呢?
这些恶语中伤,让我们俩都沉默了。汪琴走了,我母亲来照顾我一段时间,我母亲对我的指责也是不会少的,并越来越严重,加之她还不断叹气叫苦。所以等身体稍微好了点后,我就打发她走了。
她们都走了以后,我就独自呆在这屋子里,艰难地生活着。一天当中有很多时间,我都是对着门外的青山发呆,直到身体渐渐地变好。
一段时间以后,我基本上自己能做些活计换钱糊个口了。但是,在外人看来,我恐怕是活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当然,跟我情况相似人有很多,我们这些人也都是没办法想,才混到了这般田地。比如山那边的吴三叔,老吴松等人,可能还包括吴宝,他们都是生活在我们这个狭小地带的人。
以此类推,范围越广,像咱们这种情况的人就更多了。我们的痛苦只有我们自己来承受,这是天经地义的。
就拿我的例子来说吧。如果有谁用道德绑架汪琴,让她不离开我,从而毁掉她的未来,这肯定是不人道的,也是不切合实际的。
真要讲起来,倒是我对不起她,因为由于我们俩之间的那些经历,影响到了她后来的婚姻幸福。实际上,也就是给别人找到了贬低她、排斥她的理由。
当时的情况是,自从汪琴在医院里把我的母亲唤来,把我丢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家里人帮她物色对象,都没有哪个年轻男子愿意接受她。
人家说,一想到我这个她的前男友,就觉得恶心,就心里堵得慌,就对汪琴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后来,好不容易一个有一个谈了若干次对象都没有成功的男士同意和汪琴处。
汪家人立马如获至宝,汪琴本人和她背后的所有亲戚朋友都非常重视这次机会,所以他们都小心对待。经过努力,这事终于成了。
其实汪琴的终身大事终于解决了,对于我来说也是件好事,因为人家从此不会再埋怨我了呀;不会再说就是因为我的存在,让她没有出路。
但是,汪琴那善良的性格、那喜欢为别人着想的行事风格,终究还是坏了事。
那时间,不知怎么就冒出来一个姓王的瘸子,他就住在王家后冲那一带。由于穷,他娶不起老婆,但他娶老婆的愿望实在太强烈了。
后来,他竟然娶了个得了绝症的女孩!那女孩跟他成亲没多久就过世了,那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位王兄因此便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多年来攒的钱也都花光了。由于他跟汪琴曾是同学关系,汪琴知道了他的情况后,非常热心地向他提供帮助,并帮他又介绍了一个没了男人的中气妇女。
但好事终究没成,汪琴却遭到了自己老公的猜忌,夫妻俩之间感情上有了裂痕。
恰在这当口,她男人又获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他便以此为籍口,硬逼着汪琴跟他离了婚。
所以现今,汪琴她依旧是单身。我在想,她的心里也苦得很啊。”
听到这里,朱雨深有点坐不住了,同时他觉得屁股底下也硌得慌。所以他站起来,搓了搓手,同时长吁了一口气。
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朱雨深加大了音量说:“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这我是知道的。
那个姓王的老兄是我们一届的同学,汪琴前前后后是给他帮过不少忙。我和王兄前几年的那段时间接触过好多次,我还去过他家。我是听他说过不少感激汪琴的话。
但是,我真是没想到汪琴却因为这个事被他男人给辞了。按你的说法,那可是桩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婚姻啊,那真是很遗憾!
不过呢,我认为汪琴在这方面是没必要犯愁的;你也不用为她的这方面担心,从而一看她的大事没有落实,你就自责、焦虑。
前段时间,我看见了汪琴,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很不错,穿着打扮都比较时尚。
另外我知道,见过她的人之中的很多人都认为她要发达了,快要高人一等了。
因为她那穿着、那样子,以及她最近老是东窜西窜的,已成为同龄的女人们羡慕的对象。”
韦泗听了这些话显得有点不自在,他动了动,也想站起来。但是,他的下半身好像不听使唤,最终还是没能起来。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哎呀,腿麻了,一时还动不了。”于是他换了个姿势,并用手在那个受过伤的腿上轻轻地捶着。
朱雨深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这个地方的信号比较弱,所以他不知道几个小时下来了,有没有人给自己打过电话。
他此刻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了,他走到远处呆了会儿,并侧面看了看韦泗。
韦泗此时的神情是木然的,他似乎是累了,微闭着眼睛在那个大石块上一动不动,犹如一个雕塑一般。
山间依旧是寂静得让人感到有些不适,那些青山之上的雾气渐渐地在消散,天上的云彩在不断翻滚着。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朱雨深心底窜上了一股凉气。他觉得韦泗现在过的这种日子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一个人守着山里面的这个家,大部分时间只能是在看山、看水、看云、看雾中度过,那是多么地寂寞难耐啊!
然而,离开这地方,韦泗还能去哪儿呢?听吴宝讲过,他开始时是有一些钱的,后来被她母亲的男人要走了绝大部分。
所以他后来只能拖着残体去挖冬笋卖钱,除此以外,吴宝说过他还会编些竹器,托人卖掉换钱。不知道他将来有什么打算。
朱雨深正想着这些时,韦泗已经从那个大石起来了,他对朱雨深做了个手势说:“咱们回屋吧,感到有点冷了。”
随后,他们一前一后走回了屋子里。朱雨深看了一眼,自己电瓶车充电器显示电还没充满,他只好在堂屋坐了下来。
韦泗给朱雨深泡了杯茶。他说:“大哥,你喝口茶吧,这茶叶是我自己在山里采的,喝起来有点甜,味道还可以的。”接着,他也给自己泡了一杯,然后依到门边。
朱雨深便起身搬了个椅子过来,让韦泗也坐下来。
韦泗坐下后,苦笑了一下,说:“看来我还是想偏了!我是指关于汪琴的那事。大哥你那么一说,我才知道,我的那些担忧、焦虑,是没有一丝必要的,我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了。
是啊,汪琴现在怎么会愁嫁呢?一直以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去城市里安家过日子,看来现在她正在奔着这个目标在活动、在努力吧。
其实对于她而言,我基本上也做到了问心无愧,如今是没有必要再纠结什么了。
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受伤后实际上钱是有一些的,一部分是厂里赔的笔,另一部分是我自己多年来辛苦攒集的。
所以身体好了些,能够自理以后,我并没有急着去干挣钱的活计,只是在这间屋子里看看书。偶尔喊个摩的过来,把我接去镇上或是城里转转,买此东西,或是借书还书,买书什么的,日子过得很清闲。
那时我自己合计了一下,我如此这般清清淡淡地过日子,那笔钱够花几十年了,我便不急着找挣钱的活做。先就看看书,另外偶尔去吴家冲的竹区师傅那儿学手艺。
后来,没想到我的亲人们分三拔来向我要钱,他们都理直气壮的,还显得那么蛮横。
我这个残废的人,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呢?加之我也受不了那个气,于是取出来钱来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只是这样几次一弄,我必须得提前干挣钱的活计以便糊口了。哎,讲起来,我也是没出息,为了能苟活着,也不在乎什么别的了。
首先来向我要钱的是汪琴的母亲,那是一个比较凶狠的又工于算计的老太。”
讲到这里,韦泗停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朱雨深,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第403章
403
朱雨深知道韦泗是想试探一下,以便决定下面的话该怎么讲。其实他自己对汪琴母亲的印象是比较差的。前不久,自己被汪琴邀请去她家吃了碗面条当中饭,事后,汪琴母亲就为这事还数落了汪琴一顿,怪她白供外人吃喝。那口气确实很不友善,让人直倒胃口。
由于朱雨深到了这些,所以他朝韦泗点了点头。
韦泗这才接着说:“在我第一次见到汪琴母亲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是个厉害角色。她们母女两人的区别非常大。汪琴这人心善、软弱,所以她非常怕她妈妈。
在汪琴和我刚开始处对象那会儿,这个老太就一直给汪琴施加压力。她一方面要求我们每年必须孝敬两个老的多少数目的钱和物,另一方面她还要求我们必须越混越好,必须得混出点样子出来,否则她就拆散我们,让我们名誉扫地。
由于我当时混得还算可以,在事业上也可以说是蒸蒸日上,所以汪琴很自信,她并不怕她妈说诸如此类的带有威胁性语言;在遭遇变故之前,我也是信心满满的,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但是遭遇了那次变故,我的身体残废了,工作啊什么的很快就都没有了。只有汪琴暂时还留在身边照顾我。
但是,她母亲很快就奔过来了。她当着很多人的面,狠狠地抽了汪琴两个耳光,直骂她是吃错药了还是咋的,到现在还守在这个残废人身也做什么?还不赶快死回家去,免得把名誉搞得越来越臭,以后还想不想嫁人哪?
也就是在那天,汪琴多方联系,终于联系上了我的母亲。然后她才收拾好东西含泪跟我道别。
我当时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所以汪琴离开之时,我的表情是木然的。
之后我就出院回来了,是我母亲接手汪琴照顾我,并把我送回来的。没多久母亲也走了,这里只剩下了我自己。
一天早晨,我正艰难地把椅子搬到门外,然后坐着门前晒太阳。冷不防,汪琴的母亲却出现在了我面前。她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地站在我面前。
她大声地告诉我,她费了很大周折才找了这个破地方。今儿个她就坦诚布公地讲,她是来要钱的!
接着,她向我报出了一个大的数字,让我必须得把这笔现钞拿出来!否则,她就当场把我踢翻,踢到水里淹死,然后把这个破房子毁掉。
那气势真得让我受不了,同时也让我感到害怕。我便小声地问她,为什么要向我讨要这笔钱?是怎么算出来的?
实际上,我一受伤,就觉得自己和汪琴之间已经没有可能再继续了。为了感谢她的陪伴,我便给了她一张卡,里面的那笔钱是我对她表示的谢意。
在那之前,我们虽说是共同奋斗,但是她个人挣的工资都是她自己保留,并没有和我的搅和到一起。我们在一起时的消费都是我来负责的。
所以,汪琴当时推辞不接受我的那张卡。我便让她打个电话回家,把我遭受的变故跟她家人讲一下。
打完电话后,她就不推辞了,要了那笔钱。可能是如果不要,她回家就不好向家里人交代。
所以说,她母亲又杀过来向我讨要一笔数目可观的钱,我觉得是没有道理的。
谁知这个老女人一听我发问,就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她把小本子摔到了我面前,说这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汪琴伺候了我多少日子,给了我多少好处,是她要求汪琴写出来的。
特别是我受重伤住院后,汪琴吃大辛苦在医院鞍前马后地照顾我的那些天,工资得按高级护工的工资来结算。一起算下来,她要的这笔钱根本不过份!
另外汪琴遭此打击,精神伤害很严重,精神损失费无法估量;还有,汪琴的名誉已经给搞臭了,大大影响到了她以后嫁人,不补偿她一笔像点样子的钱,能说得过去吗?
汪琴她妈就这样劈里啪啦地嘲我吼着。没办法,我只好回屋从箱底拿出一些现金和一张卡,告诉她加起来够她要的数目,拿回去交给汪琴吧。
她这才脸色缓和下来,稍微点了下,她就把现金匆匆装入她带的来的环保袋里;只是那张卡又引起了她的不满,她追问我,卡上的钱不会少她的吧?
我告诉了她卡的密码,叫她马上就可以去镇上银行去取,取过之后放在一起点一下,不会少的。
我请求她不要再纠缠了,随后我别过脸去,不想再看见这个老女人,于是她便走了。
快走出门这块平地时,她又大叫了起来,她警告我,如果少给了她钱,她一定饶不了我!回头再来时,她就找人过来,直接把我的这个房子给推倒掉,让我没地方住去。”
听到这里,朱雨深有些不淡定了。他站了起来,有点激动地说:“汪琴母亲这样做太过份了!她这不是趁人之危吗?兄弟你怎么就同意她了呢?实在不行,你可选择报警啊!难道什么事都随着她的性子来吗?”
韦泗看见朱雨深这个样子,反而微笑着说:“大哥,你别激动嘛,坐下来听我说。
实际上呢,我之所以满足了汪琴母亲那个过份的要求,主要也是从汪琴的角度去考虑的。
要知道那段时间汪琴也生活得非常不易。除了她家里人把气给她受之外,其他周边的人也都在奚落她、取笑她。
人们说她这人就是霉,一谈对象就差点让男方送了命,可能是个克夫的命。这样的女孩子,以后八成没人敢要了。
另外,这男方一倒下,她不就吃亏了吗?白搭了几年青春进去,结果毛都没落到,真是笨死了!
哎呀,像这样的话,自从我受伤后就老是能听到。当时住院时,同病房就有人这样讲;回来后,我们这边下面村子上也有人这也说;汪琴打电话告诉我,她自己村子上的人说得就更凶、更难听了。
所以她母亲来一提这些,我就决定以钱来补偿汪琴,最好以此能让她周边的人住口,不要再数落她了。
但是,汪琴在她妈来我这儿拿钱回去后的第二天早上给我打来电话,她告诉我,我给她妈的那笔钱反而导致她们家闹地震了:她父亲,母亲,哥嫂为这笔钱闹得不可开交。
三方因利益冲突,都动手打对方了,闹到临晨两点才基本达成分钱的协议,事态终于平息了下来。只是他们把她给忘了,她并没分到一分钱!
听了这话,当时我心里不太好受。我便告诉她,我可以再拿些出钱来,对她个人进行补偿。
她却说那不太好吧,还是不必了,再说她也不想见我这个人了。
从此,我和汪琴就没再见过面了,几乎也断了联系。至今已经有几个年头了。”
第404章
404
见朱雨深没有吱声,韦泗顿了会儿接着说:“如果说汪琴母亲的做法比较过份的话,那我父亲的行径就更恶劣了。
前面我已经讲过了,对于我这个他的儿子来说,我父亲基本上是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也那么理直气壮地来这里向我要钱。
在汪琴母亲来过此地之后一个月,我感觉自己好一点了,正想着让谁帮个忙帮我买些日用品和吃的回来时,没想到我的父亲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那时一个晴朗的早晨,我坐在门前的竹椅上向远方的群山眺望着,想着心思。当我父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时,我一看见他,心中还是掠过一阵激动的情绪。
毕竟我自己是个受伤的遭受了很多苦的人啊,父亲来抚慰一下,也是好的,也是会令人感动的。
其实我住院期间,汪琴已经帮我通知过他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来看望我了,只是时间有点迟了。
但是,当他板着一副脸、以很不友善的眼光看着我时,我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了。
另外他是两手空空地过来的,我顿时觉得他并不是来探望我的,而是奔着别的什么事来的。
果然,他进屋后,先是打量屋子里面的东西,然后就大声地责问我:在外面上班干得好好的,怎么出了这样的事?这不让人窝心吗?现在人又变成了这个怂样子,这以后还怎么见人?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过日子吗?
原先还以为从山里面走出去了,不需要回来了;现在好了,如果不是祖辈留下的这个房子,还能死到哪里去安身去啊?
父亲就这样一连串地对着我发问,让我感到难堪死了,真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下去。
等他把一大通火发完,气哼哼地去厨房间找水喝去时,我顿时又觉得自己无比委屈,眼眶很快就湿了。但我还是强忍住了,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我父亲喝过水后,又在屋子里了一圈,然后叹了几口气。
他换了一种口吻同我说:这次意外受伤苦头吃也吃过了,但是下面的日子还是要正常过的。一个受过伤、身体变残了的人,住在山里面买这买那的都不方便,所以想过上正常人的小日子肯定是不太容易的。
他是我父亲,毕竟是一家人嘛,而且,他平时也不太忙。所以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打电话跟他说说,只要得空,他是会过来帮忙的。
听了这话,我才感觉心里暖了一下,并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那一下子,泪水竟然就顺势流了出来。
但是,很快地,我父亲的脸又变得很阴森了,让人不可捉摸。此时,我感觉到他此次来的目的就要暴露出来了。
他斜着眼睛问我:这次受伤厂里应该赔了不少钱吧?人是上班时受伤的,应该算作工伤。个人和厂子选择私了,厂子里不赔一笔大钱是说不过去的呀。
另外就是都干了这么多年了,都准备去城里买房了,自己的钱肯定是存了不少吧?这两项一加,数目肯定不会少。
人现在里外里都成这样了,也不用烦什么事了,所以还守着这么多钱干吗?在这个山里面住,不怕偷、不怕抢吗?
我父亲就这样咄咄逼人地让我顺着他的思路走,他的这些话渐渐地让我无语了。我似乎觉得他的这些话也是有些道理的。
见我不反驳,父亲顿时更来了劲。他在桌边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抽了半根烟后,他狠狠地吐了口痰,然后骂他自己这几年怎么这么背?干活挣不了什么钱,活还不好找;跟人家合伙做生意,结果又被骗了,老本都搭了不少进去。
没法子之时,他就想着挣快钱去,去搏一把。但是越赌越输,到现在日子都快过不去了。
事到如今,他现在的老婆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不想法子把糟掉的钱弥补回来,就不让他回家了。
一个大老爷们,混成这样子,也是够惨的了!但是呢,他这个人偏偏性格还要强,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思来想去,他觉得想弄一笔快钱来跟老婆交代,还是不太容易的。虽然可以去借,但是他现在的名声已经臭了啊,正常借贷是不可能的。
只有去借高利贷什么的了。但一搞那东西就等于玩火呀,在规定的期限内还不上就不好玩了,而且利息滚得非常快,会让人受不的。
他目前还不想让自己毁在这上面,所以他最后来山里面向自己受伤的儿子要一笔钱,是仔细考虑过的,也是稳妥的法子。讲起来也能说得过去,也就是说,他是占着理的。”
韦泗讲到这里时,朱雨深打断了他。朱雨深提高嗓门问道:“你的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
汪琴她妈在你出院后就找到这个地方来要钱,我们可以说是她这个人比较垃圾;但是你的父亲竟然也紧随其后,也来向受过重伤的儿子要钱,他竟然能干得出来?我是真受不了他了。
如果依我的性格来,当场就会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一通;就是拼了命,也不会依着他胡来的。他这种人还要不要人格啦?”
韦泗的右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朱雨深不要激动。他说:“大哥你是个性情中人,性子烈,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
但是一个人真要是走到了我这一步,想法啊、观念啊什么的,都会有所改变的。
实际上经汪琴她妈上门来一折腾,我就已经彻底看开了。他们都觉得我没有未来了,所以欠他们的,要及时还上。
如果单纯地从他们的角度来考虑、来看,似乎也是有道理的。所以我当时并没表态,只是叫我父亲接着往下说。
他便先把我那已经出走多年的母亲狠狠地贬了一通,骂她没良心、挑剔、不负责。因为我的母亲离家远走以后,就没在我这个她的儿子身上花一份钱、烦一丁点神、尽一个点点做母亲的责任了。
是他这个父亲一个人独自把我拉扯大的。虽然祖辈也贴钱出力,但那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这样做的。我那么多年的穿衣,吃饭,上学花了他海量的钱。
终于熬到我出来上班挣钱了,特别是到N城机械厂上班干车工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把儿子培养出来了,往后老了,也有一些指望了。
但是受伤的事一发生,他就惨死了,他花了巨资、耗多少年心血糗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了个废人,这算哪一出?
不行,他是不可以吃这个闷亏的,所以得直接对他进行补偿。
事已至此,也就是说我的父亲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说真的,如果单纯地从他的角度来考虑,我确实要对他进行补偿。我便朝他点点头,也就是默认了他的说法,默许他可以来要些钱。
这样一来,他见我行动不便,干脆自己干起了翻箱倒柜找钱的事,那样子显得猴巴巴的。
我看着他卖力地在忙着,心里是一阵阵地酸楚,同时感到身上受过伤地方也疼了起来,并且越来越疼,让我难以忍受。到后来,我疼的就直接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