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流言(下)
张天师慈祥的说道:“你一片孝心,师尊早已知道,不过,就算我们回不来,你rì后能光大本门,为师也就欣慰了。”吴佳音也温言道:“之所以要把你和无瑕的婚事定下来,也是因为如此,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照顾无瑕,不要让她受欺负。”无邪眼泪不停的留下来,抽泣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赵伏虎忽然板起脸来喝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快站起来,你这样子,怎么能让我和你师娘放心离开。”无邪强忍眼泪,站起身来,边擦眼泪边想:“难道巫蛊教就这般厉害,连掌门师尊都xìng命不保。”
张天师看出来无邪的心思,说道:“这次去南疆最大的危险不是巫蛊教,血魔教,也不是什么蛊毒。而是另外一样东西,这东西危险之极,我刚才没说出来,就是怕引起大家的恐慌。”无邪和无福都心中奇怪,“什么东西比结丹后期的强者和无法解救的蛊毒还要厉害。”张天师道:“这东西便是我刚才说到的,巫蛊教害死千万人,将他们的yīn魂炼化,想要控制雷峰塔的法宝。”无邪和无福心中依然奇怪,无邪忍不住问道:“可是……可是巫蛊教教主不过结丹后期,他炼化的宝物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张天师叹道:“你们有所不知,据可靠的消息,法海这孽障不知用什么手段,竟然联系上了雷峰塔中的魔王,这件法宝是魔王炼化的。”
无邪和无福都是大吃一惊,无邪颤声道:“难道……难道魔王已经临世了。”张天师摇头道:“魔王还在异界,不过法海不知用什么办法,将搜集到的千万yīn魂从雷峰塔送到魔王处。由魔王炼化后,再把法宝送回来。实际上,这件法宝已经远远超过结丹期炼化的宝物,接近仙器的水准了。”无邪和无福都是心中一凛,“一个结丹期的修真者加上一个接近仙器的法宝,在这个世上近乎无敌了,难怪连掌门师尊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无福说道:“师父,师叔,既然这次南疆之行如此危险,不如我们暂且不去,先看一看形式再说。”张天师闻言脸sè一变,勃然怒道:“无福,你怎么有如此想法,枉自平rì里为师对你的教诲,难道‘行侠仗义,铲除邪恶’不是我辈的本分么?”无福连忙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弟子错了,请师尊原谅。”
吴佳音温言劝道:“无福这么说不对,可是,他也是出于对我们的关心啊!”张天师脸sè一缓,叹道:“无福,你起来吧!”待到无福立起,张天师缓缓说道:“为师知道你这样说也是出自一片孝心,不过,我们正派人士应该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jīng神。此番南疆之行,事关我们中原正道各门派的气运,如果大家都像你这般想,都做缩头乌龟,只怕到了魔王临世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无福连连点头称是。
无邪从上清殿回到自己的药园之时,已经是深夜了。无邪走在药园的石头小径上,石径两旁草药的清香扑鼻而来。无邪快要走到石屋之时,从一丛浓密的花木之后,闪出一个窈窕的身影,轻手轻脚的快走到无邪身后,伸出双手,想去蒙住无邪的双眼。忽然,无邪一个急转身,抱住了那人的腰肢。那人猝不及防,低声惊呼了一声,却是一个女子。无邪将那女子紧紧抱在怀中,微笑道:“我以为是强人打劫呢!没想到却是个美丽的女贼。”那女子吃吃的笑了起来,原来却是无瑕。无瑕将头伏在无邪的怀中,嗤笑道:“女贼遇见你,也要束手就擒了。”无邪笑道:“岂止要‘擒’呢!还要好好的搜身拷打,看她有没有窝藏的贼赃呢!”,说完,一只手在无瑕的腋下轻轻的摩挲。无瑕禁不住痒,格格的笑了起来,无邪抱紧无瑕急转了几个圈子,已经进入到茂密的花树丛中。
皎洁的明月斜挂夜空,银sè的月光洒满药园,可是落到浓密的花树丛中却只有星星点点。无邪和无瑕在昏暗的花树隐蔽下,忘情的激吻,好半天,才传来无瑕长长的叹息声音。无邪双手环抱无瑕的腰肢,将她揽在怀里,无瑕将脸颊紧紧贴在无邪的胸膛上,听着无邪的心跳声音。月sè朦胧,药香浮动,两人一动不动的拥抱在一起,感受着甜蜜的夜晚。过了好一会儿,无瑕轻轻开口道:“无邪。”无邪轻声“嗯!”了一声。无瑕道:“刚才,爸爸、妈妈和你说了么?”无邪道:“说什么?”无瑕“嚯”的抬起头,见到无邪正望着自己,眼中带着笑意。
无瑕笑着在无邪的胸口轻轻捶了一下,道:“坏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无邪笑道:“师父、师娘说这几天便要给我们订婚,问我的意见。”无瑕道:“你是怎么说的?”无邪道:“我说我和师姐两情相悦,可是……”无瑕眉头一皱,忍不住道:“你不愿意?”无邪低头看无瑕满是疑虑的俏脸,把嘴唇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跟师父师娘说‘我愿意,我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我愿意天天像这样抱着你,爱你一辈子。’”无瑕吃吃的笑了起来,说道:“你有胆子和我爸妈这样子说么?”无邪微笑道:“当然是……没有胆子,不过我当时在心里说了。”
两人又拥抱了一会儿,无邪说道:“师姐,如果以后咱们成婚了,我是叫你师姐呢!还是无瑕呢!”无瑕笑道:“随便,不过爸爸妈妈一直是以师兄妹相称的。”无邪笑道:“可是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他们会疑惑的!爸爸明明比妈妈厉害,却要叫妈妈师姐。”无瑕笑道:“你比我厉害吗?来咱们比试一下。”“啪”的一声响,接着无邪“哎哟”的叫了一声,无邪笑道:“师姐的无影拳果然厉害,师弟服气了!”原来无瑕伸手在无邪身上轻轻打了一拳。
无瑕又把头伏在无邪的肩头,想到以后要和无邪有了孩子的情形,忽然间心头一片火热,脸颊火烧一般红了起来。无邪感到无瑕身体的变化,将嘴唇触在无瑕的耳垂上,轻轻的摩擦,无瑕情不自禁的发出“唔唔”的声音,紧紧抱住无邪的肩膀。正当两人缠绵忘情之时,忽然,小径上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两人身体同时一僵,无瑕抬起头,只见无邪一只食指放在嘴唇前,两人一动不动的仔细倾听。
这人走到距离花树前不远处停了下来,接着轻轻叫道:“无心,无心,我来了。”无心帮助无邪打理药园,是无邪的助手。半晌,小径一端又传来脚步声,只听无心轻声笑道:“无清师兄,你来了么?”无清是丹室中炼丹的药童,和无心一样都是炼气后期的年轻弟子。无瑕心中疑惑,暗道:“这两个小鬼,深更半夜不睡觉,在搞什么鬼。”无清笑道:“你怎么选了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说话,yīn森森的,怪吓人的!”无心笑道:“你不是要找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说话么!这条小径从来没有人走动的,况且又是三更半夜,你有什么话快说吧!”无清笑道:“我这个消息十分的惊人,不过只能在私下里说说,我因为和你比较要好,那rì又见你抱怨大师兄,所以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无心惊讶道:“这消息是有关大师兄的么?”无清“嗯”了一声,又道:“我是担心你的xìng命安危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无心颤声道:“怎么……怎么还会关系到我的xìng命?”
无清压低声音道:“大师兄是一只狐妖。”无心“啊!”了一声,显然也对这个消息十分震惊。无清接着说道:“有人见到大师兄在深夜里变成一只大狐狸,对着月光吐纳炼气,吸取天地jīng华。”无心颤声道:“这事是真的吗?”无清道:“当然是真的。”无心又道:“可是师尊知道这件事情吗?”无清道:“师尊也知道,不过却没有抓到大师兄的把柄,我告诉你,就是让你留意一下,你整天在他身边,一定会发现他的破绽的。”无心道:“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无清道:“这件事情好多师兄弟都知道,不过只在私下里传播。你知道这件事,千万别随便告诉别人。”无心道:“大师兄会是妖怪吗!我心中真的很害怕。”无清道:“你在大师兄面前要一如平常,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你发现了他是狐妖这件事。否则,它会变成一只大狐狸,一口便吸干你的元气。”无心心中害怕,连声道:“是,是。”忽然,无清身后一人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你在这里散播谣言。”无清转头一看,吓的魂飞天外,只见一个少女横眉怒目立在身后,正是无瑕。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逐出师门(上)
无瑕心中怒极,自己近rì听到关于无邪的传言,一直心中恼怒,只是苦于没有半点线索,想不到无清这时候自己送上门来。无瑕不顾无清的苦苦哀求,抓着他的领子,直奔上清宫,无邪只好跟在她的身后。此时,张天师三人还在上清宫商议事情,见无瑕扯着无清怒气冲冲的走上殿来,都十分惊讶。无瑕走到张天师面前,唧唧呱呱的将听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吴佳音闻言大怒,喝道:“正要调查此事,你却来自投罗网,今天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张天师皱眉道:“无清在丹房,平rì里还算规矩,今rì怎么做出这等事来。”吴佳音忽然间想到什么,又喝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快说。”赵伏虎忍不住道:“你莫要急躁,让师兄细细问个明白。”
张天师见无清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缓缓问道:“无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清抬头偷眼看了一眼张天师,只见他表情威严,两眸凛凛生威。无清心中胆寒,连连在地上磕头,招供道:“是无闲,无闲师兄让我做的。”张天师道:“是无闲吗?”无清道:“无闲和另外五名师兄谋划此事,然后再分头传播。”说完,说出了这五位师兄的名字。吴佳音怒道:“竟是无闲这个孽徒,现在就叫他来,我要当面问个清楚。”赵伏虎劝道:“今rì天sè已晚,不如明rì再说吧!”吴佳音怒气不止,道:“不行,定要今rì查个明白。”张天师想了想,说道:“索xìng把所有弟子叫来,将此事彻查个明白。”吴佳音连声称是,又催促无邪等人速去招集弟子。
此时,夜已三更,众弟子大多睡下,忽然被上清宫中招集同门的钟声惊醒,以为发生何等大事,数百名弟子匆匆忙忙的直奔上清宫而来。只见三位师尊端坐大殿之上,无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张天师面无表情,而吴佳音则是一脸怒气。张天师看了一眼众弟子,沉声道:“连夜把你们招来,只因为我们山门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暗中造谣诬陷你们的大师兄无邪。”张天师一面说,一面用眼光扫视众弟子,说道:“同门弟子,便如同手足兄弟一般,本应互敬互爱,坦诚相待,可是如今出现手足相残之事,不但违反门规,更是有违我们侠义为先的正道本分。”说着对无清道:“你把事情从头说一遍。”无清垂头丧气的将无闲几人如何密谋,如何指使他,以及自己如何到处散播谣言等事说了一遍。
张天师眼神逼视无闲,说道:“无闲,你如何解释?”无闲和被招供的五位同门弟子,一起跪在张天师面前,默不作声。吴佳音怒道:“还不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做的!”说完转头对张天师道:“师兄,这几人背后定然有人指使,此人坚决不可放过。”张天师沉吟道:“你们几人按着门规,要被逐出师门,且要废除修为,如果你们是受人指使,便可从轻发落。”两名弟子听到要被废除修为,心中害怕,发起抖来,忍不住便想招供。无闲怒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当rì我们商议此事时,便曾发过誓,如果出事,咱们一力承担,你们忘了吗?”两名要招供的弟子,话到了口边,又缩了回去。吴佳音怒极,“噌”的一声,将一柄药锄法宝祭到空中,喝道:“你们不招供,是不是?不用掌门师兄废你们,我现在就废了你们。”说着药锄就要从空中击落。
赵伏虎连忙伸手抓住药锄,喝道:“你怎么如此冲动。”接着转头对张天师道:“师兄,这几人既然自承此事,此事就到此为止,不必牵连别人。rì后慢慢发落这几人便可。”张天师连忙捻须点头道:“这样也好。”吴佳音看着众弟子冷笑道:“既然做了,却没胆子承认吗!”大殿之上一片安静,数百名弟子垂头而立,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人动弹分毫。吴佳音又冷笑道:“好,你就做你的缩头乌龟,无邪不但要做大师兄,还要做我们的女婿了”大殿上的众弟子中立刻传来一阵轻轻的惊叹声,没料到无邪当上大师兄没几rì,现在又要迎娶师叔的女儿了。吴佳音冷笑道:“我这几rì,便让他们成亲,结成正式的夫妻。”话音刚落,李无真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张天师面前拜了一拜,说道:“这些事都是我让他们做的。”此言一出,满殿的人都惊呆了。
张天师道:“无真,这事真……真的是你做的。”张天师见到李无真突然坦承此事,心头大震,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李无真跪倒地上,悲声道:“弟子不肖,辜负师父的期望。”张天师眼中含泪,说道:“无真,你有何事不能和为师商量,却偏偏去做这等事情。”李无真直起上身,说道:“师父,弟子也是为了咱们门派的声誉,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吴佳音重重哼了一声,道:“强词夺理,一派胡言。”张天师道:“你诬陷同门,怎么又说是为了门派的声誉?”李无真道:“事到如今,我只好把这事和盘托出了!”说完,将在蚁巢洞窟中法海、胡三泰和胡四娘等人所说的,关于无邪的话,一一述说了一遍。待到李无真说完,张天师和赵伏虎对视一眼,赵伏虎道:“他们真是这般说的?”李无真点点头,吴佳音冷笑一声,说道:“法海勾结魔道,各派正在捉拿他,他说的话,也能做准么!再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赵伏虎转头对无邪道:“无邪,无真的话是真的吗?”
无邪也跪倒在张天师面前,道:“师尊,那些话不过是那些恶人、妖类在污蔑我,其实李无真也是和他们一伙的。”众人闻言大惊,张天师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无邪将在蚁巢中,李无真投靠法海,数次yù置自己于死地的事情说了。待到无邪说完,李无真“嚯”的站起,指着无邪道:“妖孽,竟敢倒打一耙,污蔑于我。”无邪也毫不示弱,站起身来,指着李无真的鼻尖,说道:“我所说的话,决无虚言,我敢在三清祖师面前发誓。”李无真怒道:“我敢在女娲娘娘和满天神佛面前发誓,我有一句假话便不得好死。”无邪和李无真脸对脸,怒目相视,好像两只正在对峙的公鸡一般。
张天师见两个最心爱的弟子,却互相yù置对方于死地,心灰意冷,叹道:“你们都是我派的天才弟子,我本希望你们能光大本门,可是你们现在这般样子,我真是愧对前代宗主啊!”说道这里,眼中泪珠滚落,显然伤心之极。李无真和无邪一起跪在张天师面前,齐声道:“弟子不肖,让师尊伤心。”张天师长吁短叹,伤心不已。过了片刻,赵伏虎道:“你们二人互相指责,可是所说的证人,都是法海、胡三泰之类,根本无法向他们求证。”吴佳音冷笑道:“其实很好办啊!无真说无邪是妖类,只要他能证实此事,他说的就是对的。如果他没办法证实,那么无邪说的就是对的。”
张天师皱眉道:“无邪入门之时,我用神念检查过他,他明明是个人类孩子,难道天下还有能骗过我的神念的法术吗?”吴佳音冷笑道:“如此说来,就是没办法证明了,那么,谁对谁错还不明白么?”张天师三人的目光一起投在李无真的身上,李无真道:“弟子不能证明无邪的身份,不过,有一件事物却可以。”张天师一怔,道:“什么事物?”接着,想到了什么,脸sè一变,说道:“难道你想用它?”李无真点头道:“对,就是——照妖镜。”赵伏虎和吴佳音二人也是脸sè一变,半晌,吴佳音冷笑道:“凭你的一面之词,便想动用咱们门派的无上之宝么!”张天师也摇头道:“此镜是上古女娲娘娘的本命法宝,法力无边。可是,每用它降妖一次,便耗尽它所含的神力,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恢复。眼下,魔王就要临世,各地邪魔蠢蠢yù动,我怎能为你一句话,便动用本派的看家法宝?”李无真连连在地上叩首道:“请师父答应,这是证明徒儿的唯一机会了。”张天师不语,只是不停的摇头。吴佳音忽然道:“如果动用神镜之后,还不能证明无邪是妖类,你不但诬陷同门,还欺骗师尊,妄动本派法宝,这些后果你如何承担?”李无真慢慢道:“弟子愿意当场自戕。”此言一出,又是满殿皆惊。众人都没料到,两位龙虎山的大师兄最后会变成以命相赌,如果无邪确是妖类,最轻也要被逐出山门,如果不是,李无真就会丢掉xìng命。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逐出师门(中)
张天师呆了半晌,说道:“无真,你真的要这么做么?”李无真点头道:“弟子已经想好了,如果不能还弟子清白,弟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无邪心中不停冷笑,“这样恶毒的人也有清白可言吗?”原来李无真虽然居心不良,不过,对无瑕倒是一片痴心。刚才吴佳音便是看准这一点,用言语激他。此时李无真只觉得眼看着无瑕嫁给无邪,还不如一死了之呢,所以才会拿自己xìng命做赌注。张天师叹息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愿,动用一次照妖镜。”张天师转头对无邪道:“照妖镜只是检查你是人还是妖,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你愿意做吗?”不待无邪说话,吴佳音先抢着说道:“愿意,无邪自然愿意。”无邪见张天师一直望着自己,便点头道:“弟子愿意。”张天师朗声道:“既然如此,明rì午时,我用照妖镜为你们了结此事。”说完,张天师又对众弟子道:“明rì午时,你们也到峰顶聚齐,现在,你们可以退下了。”张天师说道最后,语气萧索,充满了心灰意冷的意味。众弟子不敢再说什么,纷纷退下。
无邪回到药园之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无邪走进石屋,忽然一个年轻的道士从石屋旁边转出,也紧随着无邪进了石屋。无邪坐在石床之上,对这年轻道士微笑道:“无心,刚才你表现的很不错。”原来,这年轻小道士便是无心。无心躬身拜了一拜,笑道:“大师兄料事如神,一切果然都在大师兄的算计之中。”无邪笑了笑,说道:“这次你帮了我,我会记在心里的。”说完拿出一小块钟rǔ石块,抛给无心。无心接过石块,面露喜sè,躬身拜了一拜,道:“多谢大师兄,以后大师兄有何事,只要差遣一声,师弟定会全力去做,万死不辞。”无邪微笑着点点头,忽然,脸sè一板,又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无心好像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师弟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无邪点点头,道:“你出去吧!”无心又拜了一拜,转身出去了。
无邪回想刚才上清宫的一幕,嘴角露出笑意,自言自语道:“李无真,本来不想揭露你的真面目,可是你竟然在暗中散布流言,诬陷于我。今rì略施小计,就让你现出原形。这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这可怨不得我。”忽然几声“嘎嘎”怪叫,只见鹦鹉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鹦鹉落在桌子上,盯着无邪,叹了一口气。无邪问道:“怎么!为什么叹气?”鹦鹉道:“你这睚眦必报的xìng子,并非正人君子,道门修士所为!”无邪嗤之以鼻道:“李无真这般害我,难道我不该反击吗?”鹦鹉道:“你固然聪明机jǐng,不过你的气量不够,你总把你师父说的‘侠义、仁爱’之类的,挂在嘴边,我看你是做不到的。”无邪怒道:“你这诡诈鹦鹉更不配说‘侠义、仁爱’,李无真yīn险恶毒,我用些手段制死他,有什么不对?”鹦鹉冷笑道:“你还没制死他呢!李无真才智手段不比你差,你们两个谁能制死谁,还不一定呢!”无邪冷笑道:“难道李无真有通天本领,可以把我变成妖怪。”鹦鹉摇头道:“你太自信了,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妖怪?”无邪“呸”了一声,道:“我看你才是妖怪,”说完,不去理睬鹦鹉自去睡了。
无邪一进梦乡,那个经常sāo扰他的噩梦就又出现了。梦中到处是尸体,血腥味道扑鼻而来。尸体当中,一个公子打扮的死尸,特别的眼熟,每次在梦中见到这具尸体,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流泪,可是,奇怪的是自己并不认得他。无邪想走进那具尸体,可是地上血流成河,自己害怕留下脚印,只能远远的望着。渐渐的血一般的浓雾将自己包裹起来,无邪在血雾中拼命的奔跑,想寻找一个安全温暖的地方,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忽然间血雾中出现了影影憧憧的人影,无邪跑过去,顿时大喜,原来这些人是师父、师娘、无瑕,还有张天师和许多同门的师兄弟。他们对无邪微笑着,无邪心情刚刚有些放松,忽然这些人的脸sè全变了,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无邪大惊,忍不住叫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只见张天师表情威严,说出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你是妖怪,你是一只狐妖。”周围的人一起嬉笑起来,对无邪指指点点,“这是一只妖怪,一只狐狸jīng。”无邪疯狂的大叫起来,“我是人类,我不是妖怪。”
无邪“嚯”的从床上坐起,不停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原来已经在噩梦中出了一身的冷汗。无邪抬头望向窗外,只见窗外阳光明媚,鸟声啁啾。无邪连忙起身,打开窗子,只见太阳已经接近中天。无邪记得张天师说过晌午时分,要在顶峰聚齐的。连忙穿戴整齐,御起飞剑,直向峰顶飞去。到了峰顶,茅屋前的平地上已经站满了数百名弟子,这次李无真认定无邪是妖怪,甘愿用xìng命做赌注,这是龙虎山前所未有之事。门派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能驾驭法器的都来到峰顶,大家脸上即兴奋,又期待,对此事的结果也猜测纷纷,不过大多数的人还是倾向无邪会赢。
无邪落到地面上,立刻有许多弟子过来躬身行礼,无邪一面点头,一面向李无真望去。只见李无真站在远处,身旁只有无闲等七八个人,显得特别孤单。李无真脸sè平静,无闲等人却脸sè铁青,见到无邪,立刻对他怒目而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无邪心中冷笑,也不去理睬他们。这是茅屋中传来张天师的声音,“无真、无邪你们进来吧!”无邪和李无真走进茅屋,只见照妖镜还是放在茅屋中间的土台之上。张天师、赵伏虎和吴佳音三人围坐在土台周围,无瑕则依偎在吴佳音身旁,见到无邪,微微一笑,接着又狠狠的瞪了李无真一眼。
无邪和无真一起跪倒在张天师面前,张天师叫了一声无真,李无真应了一声。张天师抚摸着李无真的头,唏嘘道:“你我三十年师徒,情同父子,唉!其实我心中就是把你当作我的儿子看待的。”李无真心中激荡,说道:“其实弟子心中一直也是把师父当作父亲一般看待的”,张天师点点头,道:“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不测,你也始终是我的爱徒。”李无真自然知道,如果自己失败,那么也就只有自杀谢罪这一条道路了,于是恭恭敬敬的给张天师磕了三个头。
张天师转头对赵伏虎说道:“师弟,此时已到正午,阳气最盛,可以对神镜施法了。”赵伏虎点点头。两人各自坐在土台一侧,面向土台,双手各掐着一个法决,口中念念有词。半晌之后,土台上的照妖镜发出淡淡的金sè光芒。又过了片刻,金sè光芒越来越亮,而照妖镜也慢慢的从土台上漂浮起来。忽然,张天师和赵伏虎同时大喝一声“咄”,各自二指如剑般的指向照妖镜,一瞬间,茅屋中真元力剧烈的波动。两道白光从二人的指尖shè向镜子,照妖镜瞬间爆发出强烈的金sè光芒。整个龙虎山峰顶的真元力如同cháo汐一般来回的波动,山顶众弟子不由自主的心旌摇动,脸sè惨白。
茅屋之中,金光闪闪的照妖镜直立在空中,镜面照在茅屋zhōng yāng的土地上,形成一个金sè的光圈。张天师对无邪道:“踏入光圈便可,”无邪低头应了一声,抬起头只见吴佳音和无瑕都是面带笑容,表情轻松,显然没有丝毫的担心。无邪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迈步踏入光圈。光圈内外没有什么不同,金sè光芒照在身上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中,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忽然无瑕轻声惊呼了一声,无邪再次抬头向她望去,心中一惊,原来吴佳音和无瑕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古怪之极的表情,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相信。无邪连忙向张天师和赵伏虎望去,只见二人的脸sèyīn沉,眼神也十分的古怪,忽然间,又看到李无真的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无邪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这情形与自己噩梦中,众人的样子十分的相像,一恍惚间,无邪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噩梦之中。忽然,无瑕发出一声悲惨之极的哭声,接着捂着双眼跑出茅屋,无邪叫道:“师姐。”迈步想去追赶无瑕,可是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原来,照妖镜暂时屏蔽了自己身体的力量,自己现在如同一个凡人一般。
第一百六十章 逐出师门(下)
无邪忍不住大叫道:“怎么了,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只听李无真冷冷的说道:“你自己为什么不看看镜子。”无邪“嚯”的转身,向照妖镜中望去。镜中那个英俊帅气的小道士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毛茸茸的狐狸面孔。无邪惊得“啊!”的大叫一声,道:“这镜子里的妖怪是谁?”李无真冷笑道:“这镜中的妖怪便是你自己。”无邪嘶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双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拼命的搓揉。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十分光滑,并没有什么绒毛。边搓边叫:“镜中的妖怪不是我,我脸上没有毛的。”张天师缓缓说道:“原来你是半人半妖之体,照妖镜显示的是你的妖体。”李无真冷冷的说道:“你是一个半人半妖的杂种。”
无邪颤声道:“我不是妖怪,我不是杂种,这镜子一定是出错了。”张天师摇头道:“这镜子绝对不会出错的,你身体中有一半是狐妖的血液。”无邪狂叫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忽然看到师父、师娘的眼中都露出怜悯的神sè。无邪“噗通”跪在地上,哭道:“师父,师娘,这不是真的,快救救徒儿吧!”李无真冷笑道:“没人救得了你的,你明知自己是妖怪,却混进龙虎山之中,你是为邪魔妖类做卧底的jiān细。”无邪向李无真怒道:“你胡说八道,诬陷好人。”李无真冷笑道:“你连‘人’都不是,还说什么好人!”
张天师叹道:“无邪,你不知道自己是狐妖吗?还是真的如无真所说,是来当卧底的。”无邪泣道:“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我来龙虎山就是为了学本事,行侠仗义,我跟本不知道什么狐妖。”吴佳音忍不住道:“事情还没搞清楚,怎么就说他是卧底,我看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们还是先收起神镜吧!”张天师点点头,对赵伏虎道:“师弟,收起神镜吧!”二人同时又向空中的照妖镜一指,茅屋内的真元力又是一阵波动。照妖镜shè到无邪身上的金sè光圈慢慢黯淡,最后消失了,照妖镜也慢慢落到土台之上。
无邪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只觉得身上的力量被神镜抽离的一干二净。勉强抬头叫了一声“师父,师娘。”吴佳音眼中泪水滚滚而落,赵伏虎却长叹一声,道:“无邪,你怎会是……”说了半句,便说不下去了。李无真向张天师行礼道:“师父,这小子说他不是卧底,可是妖怪的话怎能让人相信。我看先把他关起来,慢慢的审问。”张天师想了一想,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李无真立刻朗声叫道:“无闲,无根。”此时众弟子围在茅屋之外,将茅屋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无闲和另外一个高大道人,趾高气昂的走进茅屋,两人各抓住无邪的一只手臂,将他向茅屋外托去。到了门口,无邪用力的挣扎起来,叫道:“快放开我,师父,师娘,快让他们放开我。”只听无闲狞笑道:“好吧!就放开你。”
无邪忽然觉得身体一轻,用力的向前扑去,原来无闲、无根二人将他向门外抛去。无邪重重跌落在地,脸颊胸口扑在坚硬的地面上,疼痛无比,可是这点疼痛比起他此时心中的痛苦,简直不算什么了。无邪用力支起半个身子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脸围在自己周围,好像一张画满人脸的巨大幕布将自己团团围住。这些面孔都是这般熟悉,刚才还在向自己微笑,可现在这些面孔有的惊讶,有的鄙夷,有的惋惜。这些面孔上的许多嘴巴都在动着,可是无邪昏沉沉的,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也不想听清他们的话。忽然,后背上似有千斤重担一般,将自己重重的压趴在土地上。却是无闲一只脚踏在自己的后背上,无闲得意的大笑起来。忽然间,无闲的笑声戛然而止,而是惊讶的“咦”了一声,接着掀起无邪的长衣,用力的向下拉无邪的裤子。无邪惊慌起来,用力挣扎,可是照妖镜暂时抽空了他的真元力,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现在根本无法摆脱无闲的脚,只听“刺啦”一声响,自己的裤子被扯破,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声音。无邪只感到自己的后腰处一阵剧痛,只听无闲笑叫道:“快来看呀!这是什么?”周围传来一阵惊叹声音,无邪拼命抬头向上看,只见周围所有的面孔都在嬉笑,似乎在看一幕滑稽喜剧一般。无邪感到压在自己背后的脚挪开了,无邪奋力抬头向后望去,只见自己的后腰处,一小段雪白的毛茸茸的尾巴,被无闲揪在手中,无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无邪“嚯”的从床上坐起,四周一片黑暗,无邪喘着粗气,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无邪定了定神,刚在可怕的经历还残留在脑海中,无邪伸手一摸,毛毛柔软的身体就蜷缩在自己的脚下,睡得正香,无邪稍微运转了一下真元力,只觉得十分顺畅,这证明刚发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而已,无邪心中一阵庆幸。
四周虽然黑暗,不过无邪能在暗中视物,所以可以看到这里正是自己的石屋。无邪站起来,走到窗前,想要推开窗子。忽然窗外传来脚步声,无邪仔细倾听,原来是两名弟子在自己的窗前来回踱步。只听一个弟子道:“咱们龙虎山这次发生的事情在修真界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啊!”另一个弟子笑道:“而且还是一大笑柄,堂堂的龙虎山大师兄竟然是一只狐妖,而且还差点娶到师父的女儿!”第一个弟子忽然嘻嘻的笑了两声,说道:“就算是没娶到,也说不定已经上手了,那rì我见他们二人从药园树丛中出来,师妹脸上红扑扑的!”第二个弟子也笑道:“就算是没上手,上下其手的次数也定是不少了。”两个弟子一起yín笑起来。
无邪在窗内听着两人说话,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一个声音在心中说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不是噩梦,都是真的,你确实是一只狐妖。”另一个声音道:“不可能,我是龙虎山的大师兄,我还要迎娶师妹,和师妹幸福快乐的生活呢!”无邪忽然想到什么,伸手向自己的后腰处摸去。无邪的身体剧烈的一震,接着痛苦的捂住眼睛,软倒在地上,轻轻的哭泣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确实不是人类,确实是一只妖怪。泪水从指缝间滴落,肩膀不停的抽搐,“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心中叫喊。
无邪的哭泣声引起了守在窗外二人的注意,一人道:“屋里面似乎有动静。”另一人道:“大师兄说他是妖类的jiān细,咱们得看紧些。”无邪将二人的话听得清楚,自然知道“大师兄”这三个字已经不是说自己了。第一人又道:“咱们进去看看,别让这妖怪逃了。”第二人“嗯”了一声,两人直向门口走去。无邪心中冷笑,“不久前这两人还谄笑着巴结自己,转眼便把自己当作妖怪看待了,我要是真的想逃,就凭你们两个还拦得住我么。”忽然远处又传来两人的脚步声,这两名弟子立刻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说道:“拜见赵师叔、吴师叔。”无邪心头一震,“是师父,师娘来了。”无邪挣扎着站起身来,只听门“吱呀”一声响,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屋内,无邪再也忍耐不住,扑上前去,抱住吴佳音的小腿,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放声大哭,吴佳音弯腰抚摸这无邪的头发,柔声道:“孩子,委屈你了,”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忍不住滴落。
只听赵伏虎沉声道:“无邪,你站起身来,师父师娘有话对你说。”无邪抹着眼泪站起身来。吴佳音走到桌旁,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石屋。赵伏虎和吴佳音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无邪立在他们身前,望着师父、师娘慈祥的面容,无邪忍不住又想哭泣,抽噎了几声,想起师父的话,又强忍了回去。赵伏虎二人看到无邪的可怜模样也是一阵心痛,赵伏虎长叹一声,道:“无邪,你的身体里确实有妖类的血液。”无邪点点头,此时,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吴佳音接着道:“我们知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更不会是什么妖类的卧底。”无邪又点点头,心道:“师父、师娘自然知道我的清白。”
吴佳音又道:“刚才在掌门师兄面前,我和李无真辩论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服师兄,让他相信这一点。”无邪知道师父、师娘定是为自己说了不少的好话,心中对师父、师娘的感激又深了一层。吴佳音接着道:“最后掌门师兄也说,无邪是个好孩子,不会做那些事的。”无邪心中忽然升起一线希望,忍不住颤声问道:“我……还能留在山中吗?”赵伏虎摇摇头道:“你被逐出师门了,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杀(上)
一瞬间,无邪的胸口空空荡荡的,好像整个心都被揪去了一般,痛苦的几乎麻木了,耳中听到赵伏虎还在说:“你虽然是妖类,可是一样可以行侠仗义,做个好人。离开山门后,你要牢记师父的话……”赵伏虎的话好像打在窗外玻璃上的雨点一般,不能引起无邪丝毫的感觉,好像在另一个世界说话一般。无邪心中不停的翻滚着那句话,“你被逐出师门了,你被逐出师门了。”一个声音在心中回响“完了,完了,一切都失去了,温暖的亲人,快乐的生活,甚至爱情。”忽然间想到无瑕,无邪心中又是一阵剧痛。无邪跪倒在地,打断赵伏虎的话,泣道:“师父,求你了,让我留下吧!我做什么都行,砍柴,挑粪,我什么都能做,让我留下吧!”赵伏虎摇头叹气,吴佳音泪光荧荧。
无邪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忽然拼命的磕起头来,口中叫着“师父,师父。”无邪的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每一下也撞在师父师娘的心上。吴佳音忍耐不住一把抱住无邪,哭道:“孩子,别磕了,这……这就是你的命啊!”无邪抬起头茫然的望着师母,额头上血沿着脸颊滴落,可是无邪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吴佳音拿出手帕,按在无邪的额头上,流泪道:“孩子,我的心同你一样痛,可是这有什么办法,你毕竟是妖啊!”无邪心中回荡着“你毕竟是妖,你毕竟是妖。”吴佳音又哭道:“失去你,我就像又失去一个儿子,你师父也是如此,无瑕更是伤心,可是这都是命啊!”听到无瑕两个字,无邪心又像被针刺了一下。忍不住道:“我还能再见见无瑕么?”吴佳音摇头道:“事到如今,你见她还有什么用?她不会嫁给一个妖怪的。”
无邪像是被大锤猛击了一下,软软的瘫倒在地。好半天,三人都不说话,石屋中一片静寂,只是偶尔传来吴佳音的抽泣声音。赵伏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天一亮,你就下山去吧!咱们的师徒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说完长叹一声,转身走出石屋。吴佳音抱着无邪哭泣了一阵儿,也离开了。石屋中只剩下无邪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微熹的晨光一点点的从窗棂shè入,石屋中渐渐由暗转亮。窗外鸟语花香,生机勃勃,自然万物渐渐恢复了生机,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是无邪的心却依然留在黑暗之中,如同死一般的冰冷的黑暗,活着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人“咦”了一声,接着喝道:“你这小子,还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下山去?”无邪眼珠微微一转,只见无闲得意洋洋的站在门口。见到无邪的眼光转过来,无闲笑道:“这座石屋以后是我的地盘了,快收拾走你的东西,免得留在这里晦气。”无邪麻木的站起来,将rì常的东西收进储物空间,慢慢的走出石屋,一步步的向山下走去。一路上遇到许多同门师兄弟,这些人要么低头快步走开,要么停下来,对无邪不停的嬉笑指点。可是无邪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他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的向山下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说着,“我是妖怪,我不能在行侠仗义了!我是妖怪,我不能再娶师姐了!”
无邪就这样不停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滴滴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无邪这才感到口干舌燥,抬起头,只见头上乌云密布,四周一片昏暗,一场大雨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此时,时辰已近黄昏,无邪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一整天。无邪回首向龙虎山望去,烟雨迷蒙之中,远处的龙虎山也变得朦胧起来。瓢泼般的大雨落到四周低矮的灌木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无邪浑身上下被浇得湿透。雨水汇集到无邪脚下的一个土坑中,形成一个水洼。无邪感到口中火烧一般焦渴难忍,便伏下身来,在水坑中喝了一口水。雨水苦涩难喝,无邪咽下一口,忽然觉得悲从心来。跪坐在水坑前嚎啕大哭起来,雨水混着泪水从脸颊上流下。昏暗的旷野上,传来无邪沙哑的哭号声音“师父,我是好人,我想行侠仗义,我想除妖荡魔。”撕心裂肺的号哭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的凄惨,仿佛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
在极远处的一个土丘之上,站着两个穿斗篷的女子,却是无瑕和吴佳音母女二人。听到无邪凄惨的哭声,无瑕再也忍耐不住,迈步便想向无邪奔去。忽然手腕一紧,几经被吴佳音握住。无瑕挣扎叫道:“放开我,我要去见他。”说着,眼中的泪水已经留下。吴佳音望着无瑕,慢慢道:“你是人,他是妖,你们已经没有缘分了!”声音虽然不大,语气却十分坚决。无瑕扑到吴佳音的怀中,痛哭道:“妈妈,我的心很痛。”吴佳音也留下泪来,道:“妈妈的心也痛。”无瑕边哭边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吴佳音叹息道:“这就是一个人的命运吧!”
大雨止歇之后,天气晴爽,山间草木新绿,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快的叫着。可是这美丽的山间图画,在无邪的眼中如同虚幻一般。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心头空空荡荡,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自己要走向何方。一天,两天……在白天黑夜的交替中,无邪不停的走着,困倦了,便倒在地上胡乱睡一觉,醒来后,接着这样走着。一rì,忽然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河拦住去路,无邪沿着河岸走了一阵儿,一个码头出现在眼前。一艘货船停在码头上,无邪给船家扔了一锭金子,上船倒头便睡。
货船沿着大河逆流而上,rìrì夜夜的行进,无邪在大船上除了睡觉就是发呆。船上的人贪图他的金子,不赶他上岸,也不理会他,只当他是个落魄的云游道人。忽然一rì,船家通知无邪,货船已经到岸。无邪下得船来,依旧是漫无目的的乱走,渐渐的地势变得高低不平,远处山峦起伏,奇峰陡险。周围百姓穿著打扮,语言口音都发生了很大变化,无邪略一打听,才知自己已经到了黔地东南一代,此地距离南疆蛮地已经不太远了。
无邪向四周望去,只见远近都是绿油油的稻田,稻田中有星星点点的农夫正在耕作。无邪心中茫然,眼见天地广阔,自己却不知道应该往何处而去。忽然身旁传来一阵“哞哞”的悲鸣,夹杂这“啪啪”的皮鞭声音。无邪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稻田中,一个身材健壮,满面胡须的农夫正用力的拉着一条缰绳,缰绳的一端系在一只枯瘦如柴的水牛颈上。农夫想把水牛从田中拉出来,水牛却不愿意,所以农夫不停的鞭打它,只打得水牛身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无邪忍不住喝道:“喂!你干嘛打它?”农夫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少年道士正在对他怒目而视。农夫道:“这牛老了,干不动农活了,我要把它拉到镇上宰了吃肉。”无邪怒道:“它给你干了一辈子的活,如今老了,你就要宰了吃肉吗?”农夫奇怪道:“它本来就是无知无识的畜牲,我把他宰了吃肉,又有什么错?”
这句话似鞭子一般打在无邪的心上,无邪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畜牲便是无知无识吗?畜牲便可以随便打杀吗?”那农夫见无邪疯疯癫癫,便不去理她,又去鞭打那头水牛。无邪听到水牛的惨鸣声音,心中大怒,喝道:“住手,你要再打这牛,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那农夫先是一惊,抬头一看见无邪孤身一人,便冷笑道:“这牛是我的,我打我自己的牲口,关你什么事?”无邪冷笑一声,一步跃进水田中,一伸手,便将缰绳拉成两段。农夫猝不及防,扑倒水田中。农夫从水田中爬起,望着手中的半截缰绳,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缰绳足有拇指粗,即便是一头健壮的公牛也拉不断,而这年轻瘦弱的道士,只一伸手,便将它拉成两段。无邪冷笑道:“我数三个数,如果你还在我面前,你就会向现在一般。”说完,伸手插进水牛身下,微一用力,这只数百斤的水牛,竟被他一只手平举起来。无邪数道:“一……”那农夫脸sè苍白,“啊!”的一声大叫,连滚带爬的向前逃去,转眼间便消失在水田深处。
无邪将那头水牛放到水田边的小路上,说道:“你zì yóu了,自己去寻条活路吧!”岂料这牛挣扎起来,又回到水田中卧下。无邪见这牛气喘吁吁,奄奄一息,眼见已经到了生命尽头,可是却宁愿死在着劳作了一生的水田中,也不愿意离开此地。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杀(中)
无邪心中奇怪,转念一想,便已经明白,这头水牛眷恋自己劳动生活过的土地,把这块田地当作自己的家,直到死都不愿意离开这块土地。无邪忽然想到自己被逐出师门,即便想去死在龙虎山也做不到。想到这里,无邪心中大悲,喃喃道:“我连一头水牛也不如么?它尚且有一块田地,可以埋葬尸骨,而我却如同孤魂野鬼一般,连块埋骨之地都没有。”无邪沿着小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心中转着各种念头,“我连一头水牛都不如,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师父、师娘和师姐都不要我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师父说过,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便是行侠仗义,可是我现在连行侠的资格都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此时各种负面情绪转马灯一般在无邪的心中此起彼伏,无邪发了疯一般在小路上奔跑,最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杀,自杀是你唯一的出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拦住无邪的去路,此时无邪的死意已绝。到了山脚下,无邪先从储物空间中放出鹦鹉和毛毛,因为害怕鹦鹉啰嗦,无邪一言不发,转身便向山巅处奔去。耳中只听到身后鹦鹉嘎嘎叫道:“你到哪里去?”无邪奔到峰顶,向四周望去,只见群山环绕,白云飘飘,远处县镇村落,炊烟袅袅,田地牛羊,如诗如画。无邪想到这大好河山,田园胜景,自己和无瑕在龙虎山上曾多次眺望,如今自己孤单影只,而师姐rì后必将和别人成双成对,再看这人间胜景,想到这里,无邪更觉得活着无趣。
无邪在山巅眺望了一阵,便一步步向悬崖边走去。修真者如果不动用真元力,便也如普通人一般,跌下万丈悬崖,一样会粉身碎骨。无邪眼见就要走到悬崖边之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极凄惨的哭号声音,“惨啊!我好惨啊!”无邪被吓了一跳,慌忙回头,只见一个怪人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正在捶胸顿足的大哭。这人长相极为奇特,身材矮小,却腹大如鼓,脖颈细长,脑袋奇小,头发稀疏,双目如豆,双唇凸起,远远望去如同一只大鹅一般。无邪正在寻思这人是人还是妖之时,这人哭号道:“我好惨啊!从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我好惨啊!师父不亲,师娘不爱,连师妹也瞧不起我。”无邪心中一动,“这人的遭遇怎么和我如此相近。”
那人哭了一阵儿,自言自语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说完直向无邪走来,无邪下意识的闪到一旁,这人越过无邪,双腿一并一蹬,跳下了万丈悬崖。无邪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人说跳便跳,没有半分犹豫,想要救援也已经来不及了。无邪扑到悬崖边,向下望去,只见白云袅袅,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无邪在山崖边呆立片刻,心道:“这也是一个伤心之人,我如若也跳下去,只怕会和那怪人的尸骨混在一起。我只想清清静静的死,何必和他争这片悬崖。”想到这里,无邪摇摇头,向山下走去,走了一阵儿,来到一片树林之中。只见林中枝桠横斜,无邪解下腰带,挂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打了一个死结。接着探头将脖子搭在腰带上,想要自缢而死。刚刚吊住身体,忽然,头上一物重重砸了下来。直砸的无邪眼冒金星,重重的跌落在地。无邪大怒,从地上爬起来,正想斥骂,一见眼前的情形,立刻嘴巴吃惊的变成了O型。原来一个人也在上吊自杀,刚好挂在自己头上的横枝上,所以身体砸在自己的头上。再看树上这人,无邪又吃一惊,原来这人便是刚才跳崖的那个怪人,只见他双目凸出,舌头外伸,眼见就要吊死了。
无邪挥动手中的短剑,将那人上吊的绳索割断,那人跌落在地上立刻大哭起来,“我好惨啊!从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无邪问道:“刚才你不是跳崖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上吊?”那人怪眼一翻,说道:“刚才山巅上那人是我哥哥,我是弟弟,我们是双胞胎,身世相同,都是这样惨。”接着拍着大腿哭道:“我好惨啊!师父不亲,师娘不爱,师妹也瞧不起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无邪劝道:“我现在救了你的xìng命,你就不要再寻死了。”那人用怪眼瞪了无邪一眼,喝道:“用你多管闲事么!我自己的xìng命,我自去寻死,与你何干?”无邪怒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无邪转身离开,心道:“没想到这荒山之中,却有这般多的人自杀,看来这回我要走得远些。”想到这里,无邪快步下山,奔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处山涧之中。山涧水急湍流,在一个峭壁处汇成一个深潭。潭水青黑,深不见底,无邪心道:“埋骨此地,倒也清幽。”正想跳入潭中,自溺而死,了此残生。忽听头上悬崖上有人大哭,“我好惨啊!从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无邪抬头一看,果然还是那个怪人,他正坐在峭壁中间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捶胸大哭。无邪已经知道这人并非想要自杀,而是有意跟着自己,不知有何目的。那人又哭道:“师父不亲,师娘不爱,师妹也瞧不起我,我死了算了!”无邪抬头冷笑道:“请问前两位自杀的是你的兄弟吗?”那人道:“我们是三胞胎兄弟,身世相同,有什么奇怪!”无邪点点头,不在说话。那人哭了一阵,抬腿从岩石上跃下,“噗通”一声,落入深潭之中。
无邪冷眼旁观,且看他有什么表演。那人落入潭水中,不见踪影,只是从潭心不停的向上冒着水泡。过了片刻,“哗”的一声,谭心水花四溅,那人从潭水中跃了出来。站在潭水边向无邪怒喝:“你为什么不救我?”无邪冷笑道:“你要寻死,我干嘛救你。”那人怒道:“你怎么如此没有同情心!”无邪冷笑道:“你自己的xìng命,我哪里管那么多?”那人一时语塞,随即怒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一个人死太寂寞了,你不是也要死吗?咱们两人一块死吧!”说完伸出手去抓无邪的手臂。无邪心中冷笑,也不躲闪,只是将真元力凝聚到手腕处。心道:“你几次戏耍我,这回定要你吃一个大大的苦头。”那人抓住无邪的手腕,无邪正想运行真元力,让他吃一个苦头。忽然一股yīn柔的力量,沿着自己手腕的经脉,迅速上移,将自己的真元力完全包裹其中。无邪大惊失sè,自己是筑基后期,能够这般容易制住自己的必定是结丹期的修真者。而整个修真界结丹成功的不过几百人而已,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竟会遇上一个。
无邪想要甩脱手臂已经不能,那股力量迅速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无邪软绵绵的倒在地上。那人拿出两根布条,将无邪的眼睛蒙上,接着又将无邪双臂反绑。无邪心中又惊又惧,不知这怪物要如何摆弄自己。那人将无邪夹在腋下,无邪双目不能见物,只觉得身体一轻,接着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应该是飞到空中。过了一会儿,那人落到地上。那人将无邪抛在地上,无邪伏在地上,忽然听到身旁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叽叽喳喳,尖叫声,嬉笑声,声音古怪,似乎不是人类的声音。无邪心中惕惕,暗道:“难道我被带到妖怪窝之中了吗?”
果然,围着无邪的嘈杂声音中,一个妖怪尖声尖气的笑道:“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我看蒸着吃比较好吧!”又有妖怪粗声粗气的笑道:“这皮肉太嫩了,我看生吃就挺好,撕成一块块,沾些盐面就行。”还有一个似乎是女子声音怪笑道:“皮肉可以生吃,心肝却要炒着吃才好。”无邪大惊,想着自己被这群妖怪吃掉的情形,心中一阵发寒,慌忙大叫道:“别吃我,别吃我!”一个妖怪jiān笑道:“这小子害怕了。”只听到那个擒住自己的怪人说道:“你们都闭上嘴巴!还是听大王怎么说。”无邪心中又是一惊,没想到这怪人如此厉害,居然上面还有大王。
只听四周安静下来,半晌,一个响脆的声音道:“腌着吃比较好。”这大王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可是无邪慌乱之中也分辨不出这人是谁?只听身旁各种声音一起笑叫道:“好好,腌着吃。”那怪人笑道:“先剖开这小子的肚子,把盐巴放进去。”无邪觉得一人掀起自己的上衣,接着一柄冰凉尖锐的器物顶在自己的肚子上,无邪吓的大叫起来,“快挪开,别杀我。”只听那怪人怒道:“你不是本来就想死的吗?你自杀也是死,被我们吃了也是死,这有什么不同?”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自杀(下)
无邪道:“我是想死,不过……哎哟!快把刀拿开。”无邪感到顶在肚子上的利刃稍稍用力。那怪人怒道:“什么‘不过’,你到底是想死还是不想死?”只听周围许多声音一起怪叫:“快说,快说。”无邪感到肚子上了利刃似乎又要用力的样子,慌忙大叫起来:“不想死,我不想死了!”那怪人追问道:“是真的吗?”无邪用力点头道:“真的,是真的。”其实,此时无邪心中却已没有自杀的念头了。人的jīng神在突然遭到重创,极度悲伤,极度抑郁的时候,难免会有自杀的念头,所谓的一时想不开或钻牛角尖便是此意。此时如能及时劝解,转移注意力,自杀的念头马上就会中断。
无邪在山巅之上的时候,自杀的心意十分坚决,不过,在几次被这怪人打断之后,早把自杀的念头放到一边了。只听那怪人道:“大王,他已经不想自杀了。”那大王“嗯!”了一声,道:“那他刚才为什么想要自杀?”无邪心中一动,这大王的声音怎么这样熟悉。忽然头上一阵剧痛,不知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只听那怪人喝道:“大王在问你话呢?”旁边又有许多小妖齐声道:“快回大王的话。”无邪只好说道:“我从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忽然身旁那怪人“嘻”的一笑,无邪猛的醒悟,这句话本是刚才那怪人的口头禅,不由得脸上一红。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
无邪本来一腔悲愤抑郁,无处诉说,此刻既然有人问起,便原原本本的将自己如何投靠龙虎山,如何与无瑕相亲相爱,为此和李无真结怨,到后来被发现妖怪身份,被逐出师门,与无瑕的爱情也彻底无望。无邪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啼哭起来。忽然,那怪人“咦”了一声,讶异道:“大王,你要做什么?”无邪只听到一串脚步声向自己走来,接着“呼”的风响,左眼剧痛,身不由己的翻倒在地。只听那大王怒喝道:“是妖又怎么样?就要自杀么?”接着,不知拳头还是脚,雨点般的向无邪身上击去,直打得砰砰作响。口中喝道:“看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还算作男子汉吗?为一个女人这样,值得吗?我们都为你担心,你不知道吗?死道士,臭道士!”
无邪倒在地上,头脸身上疼痛无比,虽然目不见物,可是心思却灵敏了许多。无邪听着这大王的声音,忽然心头闪过一道亮光,叫道:“阿娇,你是阿娇。”大王停下拳脚,接着无邪眼前一亮,照在脸上的眼罩被扯了下来。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横眉怒目的站在自己面前,正是多rì未见的阿娇。
无邪向四周望去,只见身在一片树林之中,阿娇的身后只有无jīng打采的阿长和那个捉住自己的怪人,刚才在自己身边怪叫的一群妖怪则根本没有。无邪忍不住道:“刚才……那些妖怪呢?”那怪人嘻嘻一笑,用手指撮起嘴唇,叽叽喳喳的用好几种声音说起话来。无邪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听到的都是这人的口技。怪人一面笑着,一面拿着一块带尖的石块,在手中轻轻的抛着,这自然是刚才逼住无邪的利刃了。
无邪又看向阿娇,只见阿娇正一脸怒气的望着自己。无邪嗫嚅道:“你……你为什么打我?”阿娇怒道:“你这不成器的家伙,一点小挫折,就去自杀,你知道我们为了找你费了多大力气吗?”原来,阿娇当rì将无邪送回龙虎山,便留在龙虎山附近,并未远离。后来忽然听到无邪被逐出师门的消息,立刻到龙虎山寻找无邪,却慢了一步。阿娇只好四处打听,一路追踪无邪的脚步,来到这黔南之地,总是比无邪慢了一步。这回在山脚下多亏见了无邪的鹦鹉和毛毛,这才一路寻上山来,刚好救了无邪xìng命。
鹦鹉从阿娇背后飞了出来,嘎嘎叫道:“这回我可立了大功,你欠我一条xìng命。”毛毛则依偎到无邪身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阿娇又怒斥道:“是妖又怎样?被逐出师门又怎样?师姐不要你又怎样?这些都算个屁呀!男子汉大丈夫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让你师父,师姐对你刮目相看,八台大轿抬你回去,那才算你的本事。窝窝囊囊的去自杀,你还叫一个男人吗?”阿娇的话句句说到无邪的心坎之中,无邪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心中惭愧无比,心道:“自己向来自负聪明才智,有些瞧不起阿娇,可是没想到面对这些事情道理,阿娇却比自己豁达的多。”
阿娇怒目圆睁,又数落道:“你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又有谁会记得你?我心目中的浩然哥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是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的可怜虫。”无邪心中怅然道:“我真是陈浩然吗?但是我怎么没有一点关于他的记忆呢?”此时无邪已经有些相信自己是陈浩然了。阿娇又接着说道:“你要想回到龙虎山,重新赢得你师姐的芳心,只有轰轰烈烈的做几件大事,让你师父知道你的本事,知道你还是龙虎山的大师兄才行。”无邪心中一动,暗道:“阿娇说的对呀!我帮着师门正道做上几件好事,也许师父、师娘会改变心意,重新收我进入山门的。”想到这里,无邪心中又燃起希望,jīng神也是一振。
无邪站起身来,说道:“阿娇妹妹,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错了。”说完向阿娇深深鞠了一躬。阿娇盯着无邪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格”的一声,笑了起来,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无邪见阿娇笑得欢畅,显然是真心为自己高兴,虽然身上到处火辣辣的疼痛,可是心中却十分感激。阿娇对那怪人道:“额总管,你给无邪解开束缚吧!”那怪人上前拉断缚住无邪手腕的绳索,接着在无邪的肩膀一推。无邪感到体内的真元力慢慢流转起来,无邪心中佩服,一面揉着手腕,一面上下打量这怪人。阿娇笑道:“这是我们猛虎山庄的大管家,名叫额总管,是爸爸特意派来保护我的,它可是结丹中期的高手啊!”无邪心中一惊,暗道:“原来这怪人已经到了结丹中期,难怪我不是他的对手。而结丹中期的高手在扈叔叔的手下只能做得管家,扈叔叔如此大的名气果然名不虚传。”额总管笑道:“不只是保护你,还要看着你。”
无邪见额总管怪模怪样的样子,心道:“这人也不知是什么妖类,看样子不是鹅jīng,就是鸭子jīng。”额总管似乎看出无邪的心思,怪眼一翻,喝道:“小子,看什么?不服气吗?”阿娇笑道:“你可别小看了这小道士,他四年前刚刚开始炼气,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了,再过一两年就会赶上你了。”这回轮到额总管惊异了,叫道:“四年就升了六级,这小子是神仙吗?”无邪拱手道:“还请前辈多多指点。”额总管连忙摆手道:“你比我厉害,你比我厉害多了。”那边鹦鹉哀叹道:“你们怎么忘了我啊!我也是结丹中期。”
阿娇对无邪道:“你不是要给师门立功吗?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无邪道:“什么机会?”阿娇道:“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你猜是哪里?”无邪心念一转,说道:“是南疆吗?”阿娇拍手笑道:“你真聪明,一猜便中。”无邪道:“你们也是为了巫蛊教的事情吗?”阿娇点头道:“这次讨伐巫蛊教,修真界人妖联手,我们猛虎山庄自然也接到通知。”无邪心道:“难怪扈叔叔会派额总管这样的高手与阿娇同行,原来这次的事情也十分棘手。”阿娇道:“我们要到南疆武陵派那里聚齐,选出一个盟主主事,再商议如何攻打巫蛊教。”无邪心道:“修真界人妖两派对立多年,自己在龙虎山一直听到的便是如何除魔降妖,现在却想联合在一起,哪有那么容易。”忽然想到自己本来是人,现在却也变成了妖,无邪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阿娇嗔道:“你去不去,没人逼你的,为什么叹气?”无邪笑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只希望这一路上少挨些阿娇大小姐的拳头。”阿娇笑道:“你不做傻事,怎么会挨我的拳头。”无邪笑道:“就是挨你的拳头,也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几人说笑着从山上走下来,此处地处黔南,距离南疆已经不太远。由于时间充裕,几人没有驾驭飞剑,而是买了几匹马。骑着马,一边游山玩水,一边不慌不忙的向南而去。五六天以后,地势变得更加的险峻,周围已经看不到大块的平原田地。遥望远山,只见在一层白雾的笼罩下,隐约可见利剑般的山峰簇立,那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南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南边镇(上)
几人沿着大路驰了一阵儿,只见前方大路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个很大的县镇。额总管介绍道:“官路到这里就到了尽头,越过前面的那座大山,就是南疆蛮族的地盘了。前面那座小镇是咱们中原的南方边陲,所以叫做南边镇。”阿娇道:“咱们到镇子里歇宿一天,明天进入南疆。”额总管道:“咱们需要在镇子里雇一名向导,否则,南疆山林茂密,又有白雾笼罩,要找到武陵派着实不易。”阿娇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说完一马当先,率先向小镇奔去。
无邪几人跟着阿娇进入小镇,只见小镇十分的古朴,青石板道两旁都是木质的阁楼,镇上的百姓穿著简陋。不过,市肆却很繁华,人来人往,有许多奇装异服的外乡人。几人找到一家很大的饭馆走了进去,饭馆中有许多人在吃饭,都是当地的乡民,见阿娇几人衣饰华贵,又是外乡人,便不住的用眼睛瞟着看。阿娇也不理睬,占了一张大桌子,用力的敲着桌子,叫道:“店家,小二,快过来。”一个肩上搭着白毛巾,一脸堆笑的小二颠颠的跑过来,笑道:“客官要用些饭么?”阿娇笑道:“用什么饭!好酒好菜,山珍海味,尽管上来吧!”店小二笑着摇头道:“只有本地的土鸡、土鸭,还有自家酿的米酒。”阿娇笑道:“那也不错啊!尽管上来吧!”说完挥手抛下一锭金子。
那店小二欢天喜地的去了,不一会儿好酒好菜流水价的上来。阿娇喝了一碗酒,只觉得酒质醇酿,入口绵长,叫了一声好酒。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行人,随口说道:“那些穿著打扮怪异的,便是蛮人吗?”一直笑眯眯的店小二忽然脸sè大变,慌忙摆手道:“客官小声些,千万别让他们听到了。”说完神sè慌张的向四周查看,生怕有人听到了阿娇的话。阿娇奇道:“我随口一问,怎么把你吓成这般模样?”店小二小声道:“客官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没人告诉你这里的禁忌吗?”阿娇道:“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这里也没有熟人。”店小二脸上出现了然的神情,点头道:“难怪,难怪。”阿娇笑道:“我刚才随口一问,便犯了这里的禁忌吗?”店小二伸出一根手指,道:“在这里第一条禁忌,就是绝对不可以提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字,也不能用手指他们,甚至连看也不行,否则,就会有杀身之祸的。”阿娇笑道:“看一眼也会有杀身之祸,他们这么不讲道理吗?”店小二摇头道:“我这是好言相劝,信不信就由得你了。”
阿娇笑道:“既然他们这般骇人,怎么镇子上还有这么多?”店小二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咱们中原人和他们互相瞧着不顺眼,一直打打杀杀,这心中的仇恨越结越深。可是仇恨归仇恨,这买卖还是要做的。他们那里有许多咱们这里需要的珍奇宝贝,咱们也有他们需要的rì用品,不过,就是做买卖也要带着仇恨去做的。”阿娇几人一起向街上望去,只见一个蛮人背着一个竹筐,走到一个中原人身前。两人不说话,目光也不相交,只是伸出手来,比划了几下。那蛮人怒哼了一声,将肩上的竹筐重重扔在地上。那中原人看也不看那蛮人,也将一串钱扔在地上,那蛮人拾起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娇几人看得发呆,真是天下奇闻,连做买卖也有带着气恨去做的。额总管转过头来,对店小二说道:“我们翻过大山,去他们那边,想找一个向导带路,你这里有吗?”店小二叹了口气道:“客官,刚才的话,我都白说了么!咱们和他们仇恨太深,你到他们那边去,连说话也来不及,便一箭shè过来,一刀砍过来。这种情况下,哪有什么向导敢去那边。”阿娇想了想,“当”的一声,将一大锭金子抛在桌子上,说道:“我有的是金子,如若有人敢去,我给他十块这么大的金子。”店小二拿起金子放回到阿娇身旁,笑道:“这金子固然是好东西,可是也没有人的xìng命重要啊!明知是去送死的事情,没有人会愿意去干的。”
阿娇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在当地找一个向导,却这般困难。只听店小二唠唠叨叨的说着:“几位客官,看起来又年轻,又有钱,怎么想起来要去那种地方,好好的rì子不过偏偏去那里找死。”阿娇听得心烦,正要呵斥他。忽然青石板路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只见一个健壮的汉子骑着一匹健马奔驰而过,口中一遍一遍的喊着,“李家招募勇士!李家招募勇士!”马蹄渐远,阿娇连忙道:“这是怎么回事?”店小二道:“李家是这个镇子里的大户,李庄主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李金雄,一个叫李银雄,都骁勇健壮,是远近闻名的好汉,刚才驰马而过的便是这李金雄。李庄主还有一个女儿,叫做牡丹,那相貌真是……”店小二啧啧两声,竖起大拇指说道:“那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啊!”说道这里叹了口气,道:“可是坏事也就坏事在这‘漂亮’二字之上。”阿娇听得津津有味,问道:“漂亮怎么坏事了,难不成被强人盯上了!”店小二叹道:“要是强人就好了,那些人比强人可怕一百倍。”阿娇追问道:“比强人还可怕一百倍,那又是谁?”店小二伸出两个手指道:“就是刚才我不让你们说出口的那两个字。”说完,慌忙收起手指,接着道:“这牡丹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前rì有人见到她自己跑到了镇外的山脚下,遇到了那些人,那些人伸手在她手上一拍,牡丹就浑浑僵僵的随着那些人进山了,再也没了踪影。”
额总管“嗯”了一声,道:“轻轻一拍就失去了意识,这是什么法术,难不成是……”忽然间,店小二脸sè又是大变,连连摆手道:“千万别说那个字,千万别说。”阿娇笑道:“你这里是什么规矩,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无邪沉吟一下,沾着酒杯里的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蛊”字,道:“这个字是它么?”那小二脸sè惊恐之极,慌忙用袖子擦掉这个字,半晌才定了定神,道:“这个字在这里也是很忌讳的。”阿娇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说后来怎样?”店小二道:“李氏兄弟很不甘心,在镇子里招募勇士,到处招募勇士想去山那边救妹妹,不过这事太危险,没人敢报名。现在李庄主又传下话来,谁能救出牡丹,就把牡丹嫁给他,也不知这回有没有敢去的人?”
无邪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招募勇士吗?我们便是勇士啊!”店小二上下打量几人,只见额师父和阿长瘦弱矮小,阿娇是个女子,无邪身形虽高,却也十分消瘦。店小二脸上露出不信的神情,笑道:“几位说笑了。”阿娇微笑道:“你不信么?”说完抓起桌子上的那锭金子,微微用力,登时把金子捏成一个长条。店小二骇然变sè,半晌才惊喜道:“几位客官有这等本事那就好办了。”说完,转头叫道:“老鬼,老鬼,这里有几位客官要招募勇士!”
饭馆角落里,有人“唔”了一声,阿娇几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趴在桌子上。听到店小二的叫声,支起身子醉眼惺忪的向这边望来。这男子脸sè黧黑,一脸皱纹,仿佛核桃一般,看年纪已经不小了。店小二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又指指桌子上被捏成长条的金子。这男子脸上现出异sè,和店小二走到阿娇几人身旁。店小二指着这男子道:“他叫老鬼,是李家庄的账房先生,让他带你们去李家庄吧!”
老鬼和阿娇几人见礼之后,便带着众人出了饭馆,向李家庄走去。李家庄坐落在小镇一头,几人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阵的喧哗吵嚷声音。走近一看,一个庄院门口聚满了人,庄院里面则传来刀枪碰撞的呯嘭声音。老鬼排开众人,带着阿娇几人走进庄院,只见两个壮汉站在屋前的台阶上,院子里十几个庄丁模样的正在舞刀弄棒。两个壮汉一个便是骑马从饭馆奔驰而过的李金雄,另一个自然便是他弟弟李银雄。
老鬼将几人带到李氏兄弟跟前,老鬼在李金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金雄上下打量阿娇几人,脸上露出怀疑的神sè。半晌才道:“你们几位擅长什么兵器?”无邪摇摇头道:“我们不用兵器。”李银雄道:“那你们是擅长shè箭了?”阿娇摇头道:“我们也不会shè箭。”兄弟二人登时变sè道:“你们什么也不会,难道是耍弄我们兄弟二人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南边镇(下)
无邪的神念扫过李氏兄弟二人,只觉得他们体内的真元力微弱且缓慢,应该是练过一些民间气功的普通人,不是修真者。无邪笑道:“我们虽然不会耍弄刀枪,不过我们力气很大。”这时院子里舞枪弄棒的十几个人提着枪棒围了过来,听到无邪的话,又瞧瞧无邪的体格,一起嘻笑了起来。无邪嘻笑道:“力气大的人不是我。”李氏兄弟脸sè稍缓,眼光扫过无邪四人,接着向门外张望,以为无邪等人还有同伴。岂料无邪嘻嘻一笑,指着阿娇道:“她才是我说的大力士。”
李金雄勃然大怒道:“小子,拿我们寻开心么?”李银雄把手中的木棍向无邪一指道:“大哥,用不用我废了这小子。”忽然从无邪身旁伸出一只白嫩的手臂,抓住了木棍的一端。李银雄抬眼一看,却是无邪身旁的红衣少女,圆圆的眼睛中满是笑意的望着自己。李银雄冷哼了一声,喝道:“撒手!”把木棍用力向后一拉,满以为这漂亮姑娘会随着木棍跌到自己的怀中。岂料这木棍纹丝不动,自己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去,险些跌到在地。
李银雄站稳身体,脸上一红,喝道:“小丫头,力气不小啊!”说完双手握紧长棍,大喝一声,用力向后拉去。可是这木棍的一端握在阿娇的手中,如同铁铸的一般,任凭李银雄使出吃nǎi的劲,脸上涨的通红,也不能把木棍拉回一丝一毫。阿娇微微一笑,松开手,李银雄“咚咚咚”连退了七八步才站稳身体。涨红着脸,说道:“大哥,这丫头有些古怪。”李金雄也是一脸异sè的望着阿娇,侧头对人群中的一个壮汉说道:“大牛,你的力气最大了,你来试试。”这壮汉走到阿娇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弯腰抱住地上的一个石碾,一声暴吼,额头青筋暴露,肩膀肌肉坟起,将石碾慢慢举过头顶。这石碾足有四五百斤的重量,寻常人哪里搬动分毫。众人见他这般力气,院里院外一起齐声喝彩。
大牛正想将这石碾抛落地上,忽听周围一片惊呼声音,接着身体一轻,原来阿娇快步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扶助他的腰,将他连人带碾一起托起。只听阿娇一声暴喝,大牛和石碾一起被阿娇抛到空中,足有三丈高。阿牛在空中大声惨叫,只道自己会跌到地上,再被石碾砸成肉泥。岂料,落到地面时,身体一轻,被一只手托住。石碾也没有落到地上发出轰然巨响,原来已经被阿娇的另一只手接住。阿娇本来便是天生神力,升级到筑基期以后,不但力量又增且控制能力也大大加强,此时牛刀小试,轻松自若。阿娇将人和碾轻轻放在地上,微笑着环顾四周。众人先是怔立片刻,接着一起拜倒在地,惊为神人,李氏兄弟更是激动不已,连连拜叩,叫道:“这回有神人援手,我的妹妹可有救了。”
李氏兄弟将阿娇四人恭恭敬敬的请进屋内,待到四人坐定,又献上香茶。李金雄这才长叹一声,将妹妹如何失踪,自己准备带人去营救的情况一一说了。无邪问道:“南疆的情况你们一定是很熟悉了?”李氏兄弟一起摇头,李金雄道:“我们虽然和那边只隔着一座山,可是从没去过那边。”李银雄补充道:“南疆蛮族非常凶恶,对咱们又心存仇恨,所以我们这边的人从来不过去,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阿娇皱眉道:“你们对那边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路也不认识,怎么去救人?”李金雄道:“我们虽然不去那边,却能找得到去那边的向导。因为那边巫蛊盛行,有些人不堪忍受,或者犯了什么事情,便会逃到这边来躲避。”李银雄接着哥哥的话说道:“我们庄子里的账房先生老鬼,就是刚才带你们过来的那个人,就是从那边逃过来的。”
无邪几人都很惊异,一般的蛮人看起来都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老鬼却是一副有气无力,无jīng打采的样子,倒是和阿长有几分相像。李金雄大声叫道:“老鬼,老鬼!”老鬼摇摇晃晃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拜了一拜,道:“少主人,有事么?”李金雄道:“我们去那边救我妹妹,你给我们做向导,行吗?”老鬼叹了口气道:“我在这边待了十多年,全靠庄主庇护,否则我哪里能活得下去,如今庄主有事,老鬼就是搭上xìng命也要去的。”李氏兄弟很满意,一起点头,李金雄道:“那边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你给我们好好介绍一下。”老鬼道:“那边的百姓也如这边一般聚集而居,小的叫村,大的叫寨。村寨之间各自而治,村子的首领叫村老,寨子的首领叫寨老,这些村老、寨老实际上便是各村各寨的土皇帝。”
阿娇问道:“那巫蛊教的势力很大么?”老黑“嘿嘿”笑了两声,道:“巫蛊教是南疆第一大教派,很多村老、寨老便是巫蛊教的信徒。在南疆,可以说人人都信,人人都学,人人都养。不管是巫蛊教的教众,还是普通百姓,都学蛊、养蛊成风。”阿娇奇道:“普通百姓养蛊做什么?是为了害人么?”老鬼道:“养蛊害人是咱们这边的想法,养蛊固然能害人,不过最重要的目的却是为了控制人。巫蛊教靠蛊术控制教徒,实际上也控制了各村各寨。”李氏兄弟想到自己的妹妹,便是被别人给控制了,不由得脸sè一变。老鬼接着道:“巫蛊教按着蛊术的类型分为四大宗门,有擅长养虫的叫虫蛊宗,有擅长提炼毒药的,叫毒蛊宗,还有擅长巫鬼术和利用毒花毒草的分别叫做鬼蛊宗和花蛊宗,这四个宗门都受巫蛊教主的节制。不过,你不论加入哪个宗派,首先,都会被你的上级下蛊,如果你不听话,就让你尝尝蛊毒攻心的滋味。”无邪忽然想:“古格是那个宗门的,嗯!他会放虫蛊,那应该是虫蛊宗的了。”老鬼接着说:“巫蛊教就是靠着蛊术层层控制下级,教主控制宗门,宗门又想办法控制村寨。你的蛊术如果变强,便可以除掉自己身上被种下的蛊毒,这对施蛊者来说,无异是灭顶之灾,不死也要脱层皮。不过,你除掉了上级对你的蛊术,你便可以取代上级,控制更多的人了,整个南疆都是靠蛊术来维系的。”
阿娇望着老鬼病恹恹的样子,心道:“这老鬼不会就是被别人除掉了他种下的蛊物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吧!”众人沉默一会儿,李金雄问道:“我们到那边会不会中蛊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预防?”老鬼道:“可以多带些大蒜和银器,大蒜可以解毒,银器可以预防虫蛊,嘿嘿!你见南疆人很多带有银饰,便是此意。不过,这种方法只对低级蛊术有效,碰到高级蛊术那就没办法了。”李银雄追问道:“那万一中了高级蛊术该怎么办?”老鬼微微一笑,道:“种了最厉害的蛊术,就是神仙也没办法,何况我们。不过小姐刚被掳走,而南疆村与村之间又间隔的很远,我们只在附近几个村子寻找,应该不会碰到很厉害的蛊术的。”
额总管问道:“你识得去武陵山的道路吗?”老鬼怔了一下,说道:“武陵山嘛!是在南疆之中,离这里不太远的。”额总管道:“我们帮你救出妹妹,之后,你让老鬼带我们去武陵山如何?”李金雄想了想,向老鬼问道:“你愿意去么?”老鬼叹了口气,道:“你们李家对我的恩情,我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的,何况只是做一个向导,我愿意去的。”李金雄心中感动,拍着老鬼的肩膀,道:“你是好样的,这次事成之后,我一定多赏赐你金银,再让你娶一房媳妇。”老鬼笑了笑,道:“多谢少主人。”
李银雄道:“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李金雄道:“事不迟疑,越晚妹妹危险越大,大蒜和银饰都是易得之物,咱们现在准备,一会儿就出发。”李银雄正要出去准备,忽然门口进来一个家丁,报告道:“主人,那小子又来了,非要参加营救小姐的队伍,已经被门口的家丁拦住了。”李氏兄弟都是勃然大怒,李金雄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怒道:“这小子还有脸来吗!我妹妹就是因为他,才被人掳走的。”李银雄则喝道:“放他进来,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他。”两兄弟正说着,门外有一人道:“我已经来了。”说着,从门口走进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一脸jīng悍之sè,走进来环视了一遍众人,然后走到李氏兄弟跟前,行礼道:“李大哥,李二哥。”李金雄冷哼一声道:“你来做什么?”这青年道:“牡丹姑娘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来参加营救她的队伍。”李银雄怒喝道:“王志,我妹妹前rì去后山,是不是去见你?”王志点头道:“是我约牡丹姑娘去后山的,可是我没料到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初入南疆(上)
李金雄冷冷的说道:“你没料到吗?还是你就是那些人的同伙?”王志昂首道:“我虽然是南疆过来的异族,可是我对牡丹姑娘一片痴心,我怎么会害她,而且牡丹姑娘也爱我的。”李银雄怒道:“放屁,我妹妹一直厌烦你,就这几rì忽然对你的态度大变,我们一直怀疑,你……你是不是对我妹妹用了法术。”王志道:“我和牡丹两情相悦的,我怎么会对我心爱的人用法术。不管怎样,这次营救牡丹我一定要去的。”说到这里,脸上现出倔强的神情。
众人没料到忽然会闯出王志这样一个人来,都怔怔的看着他们争吵。无邪忽然在阿娇耳边轻声道:“这小子修为不弱。”阿娇一惊,道:“我怎么没发现。”无邪嘻嘻一笑道:“他的修炼方式与咱们不同,不能用咱们这边的标准来衡量他,不过我感觉他的实力应该与你差不多。”阿娇又是一惊,道:“真的吗?”无邪点点头笑道:“不信,你问额总管。”阿娇向额总管望去,额总管点点头道:“这小子身上有很厉害的蛊物。”无邪轻声道:“带上他,也许会有用的。”
阿娇点点头,对李氏兄弟朗声说道:“我看就带上他吧!”李氏兄弟对阿娇奉若神明,一时间不敢反驳,李银雄走到阿娇身边,轻声道:“这小子是从那边来的,不一定靠得住。”无邪轻笑道:“我知道,我有对付他的办法。”李金雄见无邪几人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语气一转,对王志道:“既然这几位壮士替你求情,我就让你跟着去,不过一路上你要听从指挥。”王志点点头。李金雄对阿娇道:“几位壮士,咱们过了晌午,便出发如何?”阿娇点头道:“越快越好。”
晌午过后,队伍便出发了,队伍中除了阿娇四人、王志和老鬼之外,李氏兄弟又带了十多个健壮的汉子。这些人背着弓箭,挎着腰刀,显得十分jīng壮。无邪却在心中摇头叹息,“南疆蛊术连自己这些修真者都对付不了,这些普通人只怕是要白白送死了。”
山路崎岖陡峭,骑马不便,众人只好步行。翻过一座大山之后,众人就进入了南疆的地盘了。刚翻过这座大山,众人立刻就感到了不同,山那边明明是艳阳高照,可是山这边却是yīn郁迷离,一层白雾像一大块毛毯一般将整个南疆之地盖在身下。阿娇站在山尖上眺望,只见这层白雾在高处十分浅淡,而在峡谷山涧之类的低洼处则十分的浓稠,远远望去,几十个山尖好像漂浮在一片雾海之中。阿娇见到这般样子,忍不住道:“咱们幸亏找到了一个向导,否则,咱们驾驭法宝,飞到空中,这白雾茫茫,上哪去找武陵山?”
众人向山下走,老鬼提醒道:“这白雾有毒的,用包着蒜汁的布包捂住口鼻便可。”众人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布包罩在口鼻上,蒜汁虽然刺鼻,不过既然能够防备毒气,只好忍忍了。无邪几人不用蒜汁,只需转成胎息状态便可。阿娇却忍不住问道:“白雾有毒,这南疆人怎么生活,不怕被毒死吗?”老鬼笑道:“南疆人体质特殊,不怕这毒雾。”阿娇还不明白,又追问道:“为什么体质特殊?”无邪笑道:“这还不明白么!南疆人从生下来就开始摆弄毒物,身上就沾染毒xìng。成年之后,一般都要养蛊,养蛊之人需要自身血肉jīng气喂蛊,沾染毒xìng更重。久而久之,身体就有了抗毒的能力,这点毒雾就不算什么了。”老鬼点头道:“正是如此,你们外乡人一到南疆,就生病死亡,以为是中蛊,便把南疆传说的神乎其神,其实大部分都是这白雾之故。”无邪望着身边这白雾忽然想到,“南疆毒物众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白雾之故呢?”
众人越向下走,地势越低,白雾也就越浓。走了两个时辰之后,忽然身边的白雾不见了。众人这才发现,这层白雾并不是紧贴着地面,而是飘在地面上方的十几丈的高度。抬头望去好像头上是一层雾蒙蒙的天空。无邪笑道:“我一直疑惑,你们南疆人抗毒能力再强,也不能在毒气中生活啊!原来这毒雾并不是紧贴地面的。”无邪抬头向上望去,只见隔着厚厚的雾气,太阳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光团,照到地面的阳光十分稀少。地面上的植物大多是低矮的灌木,少叶多刺。再向远处望去,只见山上的土地一层层的被开垦的十分平整,原来是人工梯田。田地里的作物矮小叶疏,应该是蕃薯之类的块茎植物。
阿娇“咦”了一声,道:“那块地里有一个人在干活。”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一个农民弯着腰,拿着锄头在地里干活。无邪道:“我们应该和他打探一下消息!”李金雄摇头道:“这些南疆人向来仇恨咱们,只怕不但不告诉咱们正确消息,还会故意指错路。”老鬼道:“我去试试。”一群人慢慢走近,老鬼高声叫道:“喂!老兄。”那人从地里直起腰,见到众人,忽然脸sè变得十分怪异,好像喜悦之中夹杂着惊奇,看起来十分激动的样子。
阿娇看了看自己和身旁的人,好像没什么特别异常,便道:“喂!老兄,我们向你打听一个人,是一个漂亮女孩。”李银雄接着将自己妹妹的样子形容了一遍。可是这个人对阿娇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怔怔的看了众人半晌,忽然问道:“你们是山那边过来的?”阿娇点点头。那人脸上现出喜悦之极的样子,忽然大叫一声,扔下锄头,转身后山跑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故,阿娇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人是个傻子,听不懂我们的话?”李金雄道:“我看他是心怀不轨,定是回去招集人手,把咱们一网打尽。”阿娇摇头道:“我怎么感觉他见了咱们,便十分高兴的样子,难不成南疆人并不凶恶,而是十分好客,他回去给咱们准备吃喝去了。”听了阿娇的话,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无邪对老鬼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老鬼也是一脸迷惑道:“我也不明白,按理说,南疆人虽然不会对你们好颜相向,但也不至于一见面就逃走啊!”
额总管道:“咱们跟着他逃走的路线走,肯定能走到他的村子,到时候一问便知。”众人向前走去,拐过这个山脚,果然见到一大片村落依山而建。村子里有数百栋木屋,村子周围的篱笆墙有丈许高且十分坚固,应该有防卫的功能。村子的正面有一个很大的木门,紧紧的封闭着。众人走近村子,忽然篱笆墙里传来一阵儿呜呜的号角声音。李氏兄弟脸sè大变,李金雄叫道:“不好,他们要出来攻打我们了,快拿家伙。”说完拔出腰刀,李银雄则拿出弓箭,把箭上弦,瞄准了村落的正门。其余的汉子也拿起刀箭,严阵以待。无邪几人虽不畏惧,也停下脚步,看看这些村民要搞什么鬼。
呜呜的号角声停下来,随着“吱——呀——”声音,两扇木门向左右分开,众人的心也随着这声音提了起来。忽然,木门内传了一阵儿悦耳的歌声,接着,一群少女穿着艳丽的服装,载歌载舞,边唱边跳,从木门中出来。这群少女走到众人身旁,分成两列,站立不动。接着木门中又走出一群人来,看样子是本村的村民,也是盛装以待。当先一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到众人之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我是本村的村老,得知贵客光临,特来迎接,我已经在村中安排好了酒饭,请众位贵客赏光。”说完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都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氏兄弟等人还拿着刀枪保持着jǐng戒的姿势。过了一会儿,老鬼看着李氏兄弟轻咳了几声,李氏兄弟才缓过神来,收起刀剑,身后的汉子也随着他收起了武器。村老笑道:“诸位请进村歇息吧!尝一尝我们南疆的米酒。”李金雄在阿娇耳边轻声道:“这群蛮人怎么会对我们突然热情起来,必定不安好心。”李银雄也轻声道:“他们想把咱们骗进村子,好下蛊摆布,咱们不能进村中了他们的jiān计。”村老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似乎看出众人心思,笑道:“我们南疆人其实十分好客,你们中原人对我们南疆人多有误会,以讹传讹,才会把我们说得那般凶恶。”阿娇一听到“酒”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哪里还管什么jiān计陷阱,咧嘴笑道:“人家都说了,是一片好意,怎能驳了人家面子,再说,你不是也想打探你妹妹的消息吗?”说完,率先向村中走去,李氏兄弟无奈也只好跟着阿娇走进村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初入南疆(中)
众人跟随村老进入村子,这村子规模并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村老叫老阿桑,而刚才在他身后说话的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小儿子叫小阿桑。村老父子二人将众人引到村子中最大的堂屋之中。堂屋的长桌之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待众人落座之后,一个南疆少女拿起一个青翠的大竹筒,打开竹筒的塞子,立刻酒香四溢,原来美酒便储在这竹筒之中,。南疆少女将酒水倒在每个人面前的大碗之中,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众人还未曾喝酒,就有些熏熏然。
老阿桑端起一碗酒笑道:“这是我们南疆人自酿的米酒,你们外乡人很难喝到的。”说完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李金雄在阿娇的耳边小声道:“他们南疆人擅长下毒用蛊,这酒香的异常,千万不可饮用。”阿娇本就是好酒之人,闻着这香浓的酒早就垂涎yù滴了,哪里还能忍耐的住,端起酒碗笑道:“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我也干了。”说完也将酒碗中的酒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干。老阿桑见阿娇一个女子却如此豪量,连声喝彩。李金雄见阿娇不听他的话,只好摇头叹息。
老阿桑向众人望去,只见无邪、额总管也都喝干了面前的酒,王志只泯了一小口,老鬼本是酒鬼,喝了一碗又一碗。只有李氏兄弟等十几个人,滴酒不沾。老阿桑叹道:“你们中原人对我们南疆之人多有误会,其实我们南疆人本是热情好客的民族,只因为这浓雾遮挡,很少和你们接触。而去你们那边的南疆人有很多恶人、坏人,就如同你们那边也有小偷强盗一般。这些人败坏了我们南疆人的名声,再加上你们那边以讹传讹,最后才形成我们南疆人的恶名。”阿娇笑道:“真的是误传,你们太热情了,和我听说的完全不同。”老阿桑夹了桌上的一片竹笋,对李氏兄弟笑道:“这也是我们南疆的特产,你们不品尝一下么?”李氏兄弟一起摇头,李金雄道:“我们吃不惯你们南疆菜的味道的。”说完从怀中拿出干粮和清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阿娇笑道:“不用管他们了,他们就爱吃干粮喝清水,我觉得你们的菜确实好吃。”说完抓起一大块鹿肉放进口中大嚼,老阿桑笑道:“这鲜鱼清笋,鹿肉rǔ鸽,都是我们南疆山中的珍品美味,只有来了贵客,才能吃到的。”阿娇一面往嘴里塞肉,一面含糊不清的赞道:“好吃,好吃。”老阿桑见阿娇吃得香甜,又笑道:“美酒佳肴怎能没有歌舞相伴。”说着,一拍手,立刻又有七八个穿着艳丽服饰的南疆少女,走进堂屋边歌边舞。歌声热烈,舞蹈轻快,果然是异域情调。在歌舞声中,又有四个少女走进堂屋,她们手中拿着用手指粗细的竹管绑在一起的奇形怪状的乐器,轻轻吹奏起来。乐声婉转悠扬,荡人魂魄,仿佛天籁一般。几个伴舞的少女也随着乐声旋转摇动,更添韵致。
片刻之后,一曲而终,坐上的众人都沉迷在乐声之中,一时间无人说话。李氏兄弟虽然久在边疆生活,却从来没听到看到过这样美妙的歌乐舞蹈。半晌之后,阿娇第一个大声拍手叫好起来,接着又端起酒碗干了一碗。李氏兄弟见老鬼只喝了三四碗酒就已经醉眼惺忪。而阿娇前后喝了二十多碗酒,还兴致高昂,生怕阿娇喝多了,误了正事。李银雄伏在阿娇耳边轻声道:“咱们还要向村老打听我妹妹的下落呢!”阿娇心中猛然jǐng醒,连忙放下酒碗,对老阿桑道:“村老,我们这次来你这里,主要是为了寻找我们一个同伴,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相貌很漂亮。”说完把牡丹的体貌形容了一遍。老阿桑听了阿娇的话之后,脸上露出悲伤而又愤怒的神sè,把酒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长长叹了口气。
众人见老阿桑的样子,都觉得不同寻常,也都放下了碗筷。老阿桑道:“想不到这伙人竟然跑到了山那边去作案。”阿娇忙道:“这伙人是谁?你认得他们吗?”老阿桑不回答阿娇的话,却反问道:“这些人是不是在那位姑娘手背上一拍,那位姑娘就失去了知觉,乖乖的跟他们走了。”李氏兄弟连忙点头道:“正是如此。”老阿桑点头叹道:“那就确实是他们了,这种控制人的手法,叫做拍花。也是蛊术的一种,施蛊者将一种花粉炼化后,涂抹在自己的手上,只要在那人的手上一拍,那人就会中蛊,完全失去意识。”李氏兄弟这才知道自己妹妹中的蛊术叫做拍花。
老阿桑接着道:“这伙拍花人,专门对年轻姑娘下手,我们南疆村寨中有不少年轻姑娘就是这样被掳走的。”李金雄问道:“这伙人的下落你知道吗?”老阿桑道:“最近周围的村寨又有姑娘失踪,我们村子也有一个姑娘不见了。我派我儿子带着族人四处探查,终于发现了这伙人的踪迹,原来他们的巢穴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山中。”李金雄“嚯”的站起身,道:“事不迟疑,咱们现在就去端他的老巢。”无邪却想了想说道:“你们也走失了姑娘,为什么不去救她们?”老阿桑脸sè悲痛,无奈的叹气道:“我们岂有不想救出族人的道理,只是这伙拍花人的蛊术十分厉害,我们不是他们对手,去了也只有白白送死,今rì见到你们,我的族人才有被救出的希望啊!”李氏兄弟恍然大悟,村老之所以盛情款待他们,也是想让他们去救他的族人之故。
阿娇动了侠义心肠,一拍桌子道:“救出你族人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只要你派一名知道那伙家伙藏身之处的人给我们引路就行了。”老阿桑连连给众人鞠躬道:“多谢各位,我就派我的儿子——小阿桑去给你们引路。”说完用手指着身旁的一个年轻人。小阿桑站起来说道:“这伙人藏匿的地点我已经探查清楚,你们需要什么武器,我现在就去准备,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上山。”阿娇笑道:“还用什么武器,带上几个竹筒美酒就成了。”忽然想到什么,又笑道:“美酒也不用带了,咱们现在就去救人,回来再喝个一醉方休。”老阿桑端起酒碗笑道:“那我就祝你们一路顺风。”说完,喝干了碗中的酒。阿娇也将碗中的美酒一口气喝干,笑叫道:“兄弟们,咱们这就去救人,回来再痛饮美酒。”李氏兄弟救人心切,早就迫不及待,闻言连忙招呼众人,整束装备,立刻出发。
众人跟着小阿桑走出村子,一路向南而去,山路虽然崎岖,可是众人脚步轻快,步履如飞。走了一个多时辰,忽然面前出现一座险峰,奇峰突起,陡峭如壁。小阿桑道:“这伙人就藏匿在山腰上的一处山洞之中,咱们从小路上去,正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说完,沿着峭壁向猿猴一般向上爬去。李氏兄弟等人都是武技jīng强之辈,也随着小阿桑向上爬去,阿娇、无邪等人更是不再话下。片刻之后,众人爬到山腰处,出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像一块平台一般。众人爬上岩石,只见岩石尽头的山壁上出现一个一人多高山洞。众人跟着小阿桑走进山洞,山洞幽暗崎岖,众人走了十几丈远,忽然面前出现一个宽阔的洞窟。洞窟有几十丈方圆,洞窟中心的地面上有一块大石,一个人一声不响的坐在上面。
阿娇回头对小阿桑道:“这就是被那些人捉来的村民吗?”忽然“咦”了一声,叫道:“小阿桑,小阿桑。”原来转眼间,小阿桑已经不见了踪影。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众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原来洞口处落下一块大石,将洞口封闭的严严实实。阿娇怒道:“小阿桑,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从洞窟内的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各样的嬉笑声音“哈哈”,“呵呵”,“嘻嘻”,阿娇怒喝道:“你们是谁?在搞什么鬼?”无邪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道:“咱们中计了。”接着一团火光从无邪的手心燃起,冉冉的向空中飞去,照亮了洞窟。
只见洞窟四周高高矮矮的站了二十几个人,将众人围在中间。众人前方的一块大岩石上,高高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却是小阿桑,另一人身材高瘦,穿着黑衣,黑布裹头。这些人穿着南疆人的服饰,只有小阿桑旁边的这人在袖子上绣了一条大蛇。小阿桑一脸谄笑的对这人说道:“古大人,这些人我给你带来了。”这古大人见无邪的火焰法术,脸sè微变,随即冷笑道:“原来也是会法术的。”小阿桑笑道:“他们这点微末法术,如何能和大人相比。”然后对众人高声喝道:“小子们,这是巫蛊教虫蛊宗的古木大人,附近几十座村寨都要听他的话。你们快放下武器,乖乖的投降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初入南疆(下)
阿娇怒道:“放屁!你们才要投降哩!”李氏兄弟见势不妙,向一起来的汉子打了一个手势。这些汉子和李氏兄弟一起拿出弓箭,“嗖嗖嗖”数声轻响,十几只箭向洞窟周围的黑衣人shè去。这些黑衣人也甚敏捷,纷纷跳到大石后躲避,有两个黑衣人躲闪的稍慢,被shè中了大腿,倒在地上大声哀嚎。站在大石上的古木伸手拨开shè来的弓箭,冷笑道:“这些中原人,只会舞刀shè箭,让你们见识一下南疆法术的厉害。”说完把手指放在口中发出几声短促的哨声。
那些躲在大石后面的黑衣人,听到哨声,扬手将许多布包抛到空中。布包在空中散开,一团团的白sè粉末在众人头顶四散飞扬。众人吸入白sè粉末,立刻咳嗽干呕,脑海中也一阵阵的眩晕。老鬼趴在地上叫道:“大蒜,用大蒜汁。”众人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防毒的布包呢!于是纷纷把装着大蒜汁的布包按在口鼻上,用绳子缚住,立刻脑海中的眩晕轻了许多。李金雄做了一个手势,众人又shè出一轮弓箭,又有两个黑衣人中箭倒地。古木怒道:“区区的大蒜汁便想抵挡南疆蛊术吗?”又将手指放入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哨响。
洞窟中的黑衣人听到哨响,从背后拿出一个个三尺多长,手臂粗细的竹筒。无邪早就注意到这些巫蛊教众人人身后背着一个大竹筒,不知他们有何用处,此时凝神看他们如何用这竹筒。只见这些黑衣人打开竹筒的盖子,将竹筒口对着众人,口中念念有词。忽听阿娇大叫起来:“蛇,好多的蛇!”这边李氏兄弟也叫道:“是蝎子,毒蝎子!”无邪这边则是数百只巴掌大小的红黑sè的蜈蚣蠕蠕而动,蜿蜒着向众人爬过来,看起来恶心恐怖之极。原来这些黑衣人的竹筒中装的都是各种驯化的毒物,专门在对敌时使用。阿娇大叫一声,从地上搬起几块大石,向蛇群掷去,虽然砸死了不少毒蛇,可是毒蛇众多,一时间哪里砸得过来。这边李氏兄弟等人不停的shè箭,可是用弓箭哪能对付得了密密麻麻的毒蝎子。
眼见各种各样的毒物从四面向众人逼来,人人脸sè发白。忽听无邪长啸一声,一道红光从背后飞起,却是一只没有剑柄的红sè剑刃,正是无邪在蚁巢中得来的那柄红石金剑。赵伏虎给无邪炼化的师门飞剑,被无邪失落在蚁巢中,无邪便炼化了这柄红石金剑,此剑锋利坚韧,比以前的师门飞剑更胜一筹。只见红石金剑飞到空中,一化二,二化四,转眼间化成一个巨大的剑网。这种飞剑的运用方法,也是无邪最近升级后才悟到的。红sè巨网向一只倒扣的巨碗一般将众人罩在下面。待到毒物逼近剑网,红sè剑网忽然旋转起来,将接近的毒物搅成碎片。无邪用手轻轻一指,剑网不停的扩大,地面上无论石块还是毒物都瞬间被搅成粉末。片刻之后,千百只毒物全被无邪杀死。剑网消失,无邪的身前只漂浮着一柄红灿灿的宝剑。
古木和小阿桑都是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神来。古木一把抓住小阿桑的衣领,怒道:“我让你缴纳贡品,你却弄来这样一群厉害角sè,难道你想造反吗?”小阿桑抖的如同筛糠一般,颤声道:“大……人息……怒,我已经给他们下了蛊,我能制住他们。”古木喝道:“那还等什么?快用。”小阿桑哆嗦着从怀中拿出一件事物,却是众人在村老处听到的南疆少女演奏时所用的乐器。小阿桑将竹管凑到嘴边吹奏起来,音调断断续续,不成曲调,与南疆少女的演奏完全不同。无邪正在奇怪,小阿桑在搞什么鬼。忽然脑海中一阵剧痛,两耳之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一般,轰鸣不已。无邪一个踉跄,险些跌到在地。再看众人纷纷捂耳抱头,倒在地上大声叫痛。只有额总管站在地上凝立不动,片刻之后,忽然大喝一声,两耳中各shè出一个光团。
额总管随即喝道:“蛊物是在耳中,用真元力可将它弹出。”无邪立刻将真元力凝聚在耳中,果然,血脉中似有异物。无邪将真元力包裹异物,用力向外shè出,随即用手抓住,放到眼前细看。原来是一根细细的草棍,有半寸长,抓在手中还能感觉到它随着小阿桑吹奏的音调不停的跳动。无邪手指用力一捻,草棍立刻化成碎沫。无邪向四周望去,只见阿娇也已经弹出草棍,王志、老鬼和阿长立在原地,似乎没有中蛊。而李氏兄弟和众多汉子则倒在地上,痛得不停的打滚。
无邪和阿娇奔上前去,用手指按住他们的耳后,输入真元力,将草棍一一弹出,众人脑海中的疼痛立刻止歇,片刻之后,众人所中的蛊毒已经全部解除。小阿桑呆滞的望着众人,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厉害的蛊术,他们是怎么解除的。”古木上前一脚将小阿桑踢翻在地,喝道:“没用的家伙,今天的事情就坏在你身上。”说完转头瞪着众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无邪嘻嘻笑道:“我们都是中原不入流的小人物。”古木冷笑道:“不入流的小人物,就有这般厉害吗?”阿娇对倒在地上呻吟的小阿桑喝道:“你是什么时候在我们身上下的蛊?”李氏兄弟也是满腹疑窦,自己进入村子后明明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却是什么时候中的蛊呢?古木冷笑道:“你先过了我这一关,然后再慢慢拷打小阿桑就知道了。”
古木说完从背后接下竹筒,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巫蛊教背后的竹筒里面都是毒物,刚才他们已经见识了。古木是他们的头领,里面的毒物显然会更加厉害。谁知古木并不打开竹筒,而是将竹筒对着众人,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忽然一条大蛇从竹筒中爬了出来。大蛇爬出的一瞬间,无邪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因为竹筒的盖子并未打开,但是却有一条大蛇昂首吐芯向众人爬了过来。李氏兄弟拉紧弓弦,“蹭蹭”shè出两箭。“当当”两声,火星四溅,这两箭都shè在石头上。众人则是惊讶的长大嘴巴,原来这两箭都穿透了大蛇的身体,但是对大蛇却没有丝毫的伤害。
无邪心念一动,红石金剑已经飞到空中,对着地上的大蛇一顿猛砍。可是这大蛇的身体仿佛虚幻一般,每一剑都穿透它的身体砍在地上。额总管冷笑道:“这条大蛇是竹筒中的那条蛇的jīng神力凝聚而成,这条虚幻的蛇附在谁的身上,谁就会中蛊。这种蛊术比用实物下蛊高明了一些,且让我来对付它。”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珠子,说道:“这个珠子是专门用来对付神念攻击的。”说完将珠子含在口中,冲着大蛇长长的呵了一口气。额总管的呵气经过珠子后变成长长的白霜,众人虽在额总管的身后却也感受到了这浓浓的寒意。那条大蛇显然对这袭来的寒气十分畏惧,盘旋身体,想要躲开这股寒气。可是额总管不待它躲闪,接连向大蛇呼出好几口寒气。那条大蛇在白蒙蒙的寒气中慢慢凝结,最后变成一个透明的蛇状冰雕。
阿娇大喝一声,一块巨石甩出,将那个大蛇冰雕砸成了碎块。古木“啊!”的一声惨叫,仰面栽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无邪几人上前查看,只见古木浑身颤抖,鲜血不停的从嘴角渗出。无邪神念扫过古木,只觉得他的神念微弱之极,显然已经活不成了。额总管道:“南疆蛊术,人蛊合一,蛊术越强,反噬越大,咱们重创他的蛊物,实际也是重创了蛊主。”古木一面吐血,一面嘶声笑道:“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以为杀了我,就能挑战我们教主么!告诉你们,教主的蛊术逆天无敌,早晚要把你们都杀得一干二净,呵呵!”古木说到这里,头一歪,一命归西。阿娇上前一脚将古木的竹筒踏破,果然里面是一条手臂粗细的死蛇。
阿娇一把捉住小阿桑,将他提到众人面前,扔到地上喝道:“你老实说,为什么要暗算我们?”小阿桑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道:“大人饶命,各位大人饶命。我和我父亲都是被逼无奈啊!”无邪皱眉道:“怎么被逼无奈?”小阿桑道:“我和我父亲都被古木下了蛊,稍稍不顺他的意,他就催动蛊物,让我们生不如死。”无邪道:“你把我们骗到这里,也是古木的意思吗?”小阿桑道:“巫蛊教教主的儿子要选妃,我们各村各寨都要进贡礼品和村寨中美丽的少女。达不到他的要求的村子,他们就把村民绑来,作为人质拘押在这里。我们村寨中的少女都像我的亲人一般,我怎么忍心把她们推进火坑,没办法,只好欺骗你们外乡人来交差,呜呜!”说到这里,小阿桑痛哭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巫蛊教(上)
众人见小阿桑哭的如此伤心,不禁也有些可怜他。无邪忽然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农民,难怪他见到众人时会这般欢喜,原来是把自己这伙人看成送上门的贡品了。王志上前一步说道:“南疆的巫蛊教一向都如此霸道,小阿桑确实是被逼无奈。”无邪点点头,又问道:“我们在村子里是怎么中的蛊?”这个也是最让众人疑惑之处,尤其是李氏兄弟。小阿桑道:“我们把炼化的草蛊放到乐器中,村子里那四个少女演奏乐器时,你们稍一分神,这些蛊物就会趁机钻进你们的耳朵里。”额总管点头道:“难怪我一直全神贯注,最后还是中了蛊,原来稍一分神,便有中蛊的可能。”
无邪沉吟一下,说道:“既然你也是被迫的,今rì就饶你一次,下次再不可用蛊术害人”小阿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不敢,小人不敢了。”无邪点点头道:“你站起来吧!”小阿桑站起来,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忽然脸sè大变,接着一声惨叫跌到在地,痛苦的捂着胸口,身体不停的抽搐。片刻之后,脸sè转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阿娇上前一探鼻息,道:“这小子怎么死了。”老鬼颤声道:“这是蛊物噬体,一定是刚才巫蛊教那人死去时,催动了他体内的蛊物。”王志忽然开口道:“小心,他身体里有东西要出来了!”众人一惊,仔细看小阿桑的尸体,只见小阿桑双目圆睁,面容可怖,显然死前十分痛苦,可是看不出尸体又何异状。王志又道:“在他的胸口中。”众人仔细观察胸口,果然,尸体的胸口在慢慢的坟起,片刻之后,尸体的胸口越涨越大,仿佛一个气球一般。王志忽然厉声叫道:“退后,是虱蛊。”
众人慌忙后退,只听“啪”的一声,尸体鼓胀的胸口炸裂开来,无数黑sè的小点从尸体上跳到地上,蹦跳着向众人袭来。众人虽然手握兵刃却不知如何对付这些米粒大小的敌人,只好连连后退。额总管冷哼一声,道:“我来对付他们。”说完,又祭出了那个能冻冰的珠子,对着珠子不停的吹气。珠子散出一团团的寒气,却不散开,而是飘荡在众人周围。这些黑sè小点跳入寒雾,立刻被冻成冰粒,噼噼啪啪的落在地上。片刻之后,所有的扑过来的黑sè小点都被冻成冰粒。额总管驱散寒雾,阿娇从地上捡起一个冰粒,惊叫道:“这是什么?”众人纷纷捡起冰粒查看,只见一个冰粒中裹着一个个米粒大的小虫。小虫虽小,但是仍然可以清晰的看见口器中锋利的牙齿。王志道:“这是虱蛊,炼化毒虱制成蛊物。”众人仔细查看这小虫果然是平常所见的跳虱,只是大了许多。
王志道:“这种毒虱被种在身体中后,平时只是在体内休眠,可是一旦施蛊者催动,毒虱立刻清醒过来,拼命噬咬中蛊者的血肉,所以小阿桑蛊毒发作时,才会如此痛苦。”李金雄惊魂稍定,问道:“可是他怎么从尸体的胸口出来?”王志道:“这种毒虱进入心脏之后,就会要了宿主的xìng命。但是它必须立刻寻找新的宿主,否则很难存活,所以才会拼命的向我们扑来。”无邪皱眉道:“可是施蛊者怎么会把这么多的蛊物放进一个人的身体里?”王志摇头道:“施蛊者只放一个虱蛊,可是这种东西在人体内繁殖极快,只需片刻便可繁殖出千万只后代,将一个人的血肉之躯全部吃光,不信你看现在小阿桑的尸身。”李银雄用手中的佩刀在小阿桑的尸身上轻轻一按,尸体如同纸一般瘪了下去,果然已经被吃光了血肉。老鬼叹道:“这虱蛊是南疆蛊术中最恶毒厉害的蛊术之一,仅次于蛊王——金蚕蛊。南疆的许多村子,往往就是一个人中了虱蛊,结果全村鸡犬不留,全部死掉。”
见到虱蛊如此恶毒,众人又是心惊又是愤怒,李氏兄弟怒道:“这些巫蛊教的恶徒,我去把他们捉来,挨个拷打。”忽然一个汉子大叫道:“那些黑衣人跑了。”众人连忙奔过去,只见那些藏在石后的黑衣人都不见了。一个汉子指道:“这里有一个地道,他们从这里逃走了。”李氏兄弟本想捉住活口,来讯问妹妹的下落,没想到却被他们逃走了,气得连连跺脚。无邪因为这些巫蛊教徒本领低微,便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不料却被他们逃走。低头看他们逃走的地道黑洞洞的不知通向哪里。李氏兄弟要从地道中追击,老鬼忙拦住他们道:“他们肯定在地道中放了蛊物,下去追击太危险了。”
李氏兄弟悻悻的在洞窟内搜索,一个汉子又叫了起来,这里有好多人啊!众人又奔了过去,只见洞窟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洞窟与大洞窟相连接。小洞窟中有几十个人坐在地上,被草绳缚住了手脚和嘴巴,这些人中有男有女,看衣着都是南疆村民的打扮。李氏兄弟等人连忙上前,一面割断这些人身上的草绳,一面寻找自己的妹妹。可是最后还是大失所望,牡丹并不在这些人当中。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从村民中站起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中年女子。这女子怔怔的看着王志,颤声道:“志儿!是你吗?”王志望着这女子脸sè大变,半晌,突然扑到这女子身前,大哭道:“阿妈,是你吗?阿妈。”
众人看着二人抱头痛哭都惊奇不已,没料到王志会在这洞窟中遇见自己的母亲。李金雄问道:“你不是一直说你是没有父母的孤儿吗?”王志擦擦眼泪,指着这中年女子道:“这是我母亲阿花,其实我的父母健在,只因为我父亲宠爱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总在我父亲跟前说我坏话,我父亲年老昏庸竟然相信,我被逼无奈才离开南疆,到南边镇的。”王志说完看着母亲道:“阿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被那个狐狸jīng所害。”阿花边哭边点头道:“你父亲完全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对她言听计从,先是逼走了你,现在又想害死我,我逃到这里想去中原找你,却被这些巫蛊教教徒捉住,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老天会让咱们母子相见,真是苍天有眼啊!”说完抱着王志又痛哭起来。
这种家庭悲剧,无论是南疆还是中原都十分常见,众人听了都是唏嘘不已。李银雄向阿花问道:“你见到过一个漂亮的中原女子吗?”说完把自己妹妹的样子说了一遍。阿花点头道:“这里本来还有几个年轻女子,其中有一个中原女子和你形容的很像。”李金雄连忙问道:“现在她在哪里?”阿花道:“你们来迟了一步,昨rì她们几个女子便被巫蛊教的教众带走了。”李银雄焦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阿花道:“我听几个看押我们的人议论,说南疆王要选妃子,这几名年轻女子说是要被巫蛊教送给南疆王。”李金雄一听便急了,叫道:“南疆王是谁?南疆不是各自而治的村寨么?怎么还会有什么南疆王?”王志道:“南疆王不是统治整个南疆的王,他是南疆最大的一个寨子的寨老。只因这个寨子规模巨大,远超其他的小村小寨,人数据说有十多万人众,所以被称作南疆王城,寨老也号称南疆王。其实我和我母亲都是原本住在南疆王城的。”
李银雄道:“南疆王城在什么地方?”王志道:“南疆王城位于南疆的中心,距离这里有几千里远。”李氏兄弟一起失声道:“这么远?”王志点点头道:“如果咱们步行去的话,两个月也走不到?”李氏兄弟一时间没了主意,都把眼光投到阿娇的身上。阿娇道:“两个月太久了,况且我们还要去武陵山,不如……”转头对无邪笑道:“用你的空间宝贝载着这些人,咱们驾驭法宝飞过过去,几天时间便到了。”无邪摇摇头道:“南疆被大雾覆盖,在空中飞是找不到地方的!”阿娇双手一摊,道:“那怎么办?”无邪皱眉不语。李氏兄弟对视一眼,噗通一声,一起跪在阿娇面前,哀求道:“求神仙救救我妹妹吧!”阿娇连忙扶起二人,说道:“我阿娇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你们,就是不去武陵山,也要帮你找到妹妹。”李氏兄弟连声称谢,他们刚才见到无邪等人的神奇法术,知道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是不可能救回妹妹的。无邪却在心中嘀咕,“我还要去武陵山找师父帮他们对付巫蛊教的,怎么能陪你到那么远的地方救人。”正在为难时,忽然抬头看到王志和阿花在窃窃私语,无邪心中一动,向阿花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第一百七十章 巫蛊教(中)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南疆王城距离这里这般遥远,山路崎岖,毒物横行,阿花一个女子又是如何到达这里的呢?阿花慢慢说道:“我知道一条快速的从南疆王城到达这里的道路,你们中原人管它叫传送阵。”众人都有些吃惊,没料到阿花这样普通的一个妇女也会知道转送阵。无邪上下打量阿花,只见她虽然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但是仍可以看出平rì里养尊处优的痕迹,显然并非平常人家的女子。阿花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说道:“我在南疆城也是富贵人家的女子,虽然不懂得修炼,可是家族势大,也认识了一些修真者,便知道了传送阵之事。”无邪心道:“难怪王志非同凡人,原来也是因为家族认识修炼者的缘故。”阿娇问道:“你说的传送阵在哪里?”阿花道:“翻过一座山,再经过一个村子,只要半天时间就能走到。”无邪点头道:“好,咱们就先通过传送阵到南疆王城,救人之后再去武陵山。”阿娇搬开封住洞口的巨石,和众人走到洞窟外的平台上,那些被巫蛊教抓来的南疆人,都是附近贫苦的村民,阿娇让他们下山各自回家。众人按着阿花的指引向南而去。南疆山路大多崎岖狭窄,山路两边长满了灰sè的带刺灌木,cháo湿溽热的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白雾。此时虽然还是下午,可是太阳光线已经变得黯淡,在昏暗的山路上听不到鸟儿和其他动物的鸣叫,显得静谧而又空旷。阿娇嘟囔道:“这是什么鬼地方,yīn森森的,怪渗人的。”忽然“噌”的一声,一条灰蛇滑过阿娇的脚面,溜进灌木丛中,阿娇吓了一跳,定了定神,笑道:“你们南疆这样多的毒蛇、毒虫,你们吃饭、睡觉都要提心吊胆,不敢有丝毫放松吧!”老鬼叹道:“这些毒蛇、毒虫也就罢了,毕竟你不去惹它们,它们也不会主动来攻击你,最可怕的还是各种yīn险狠毒的蛊术,诡异离奇,让人防不胜防,一不留神就丢了xìng命。”众人想起刚在自己中的草蛊和小阿桑所中的虱蛊,不禁暗自点头。阿娇忍不住问老鬼道:“你们南疆最难防的蛊术是什么?”老鬼咧嘴笑道:“南疆蛊术以yīn狠为主,金蚕蛊、银蚕蛊、虱蛊都够狠毒。”无邪想到在薛镇遇到过的金蚕蛊王,心中也是一阵发寒。老鬼接着道:“这些蛊术威力固然大,可是蛊物很容易发现,只是不容易对付罢了!真正难防的蛊术往往是一些看起来很平常的蛊物,像吃喝食物,烟袋茶碗,衣服布片,桌椅板凳……”阿娇“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怎么连这些吃穿用品都变成的蛊物!”老鬼“嘿”了一声,道:“你不相信吗?南疆有一种蛊术,从毒虫中提炼一种蛊毒,将这些毒涂抹在这些rì常用品上,再对这些用品炼化,最后将这些用品也变成了蛊物,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两人正说着,忽然王志“嘘”了一声,停下脚步。在村子中只有王志没有中草蛊,后来在洞窟中面对毒蛇、毒虫时他也不畏惧,众人早已看出他非同常人,所以听到他的jǐng示也都停下脚步。王志一动不动的望着前面空无一人的小路,片刻之后,冷笑起来,说道:“你们刚刚说到rì常用品做成的蛊物,现在就在前面。”众人瞪着眼睛望着前方仔细查看,只见前方小路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异常。王志抽出腰刀,慢慢走上前,忽然“呼”的一声,地上一件事物跃起来飞向王志的膝盖处。王志挥动腰刀“当”的一声将那个东西弹开,可是那个东西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又向他的肩头撞来。王志一连几次挥动腰刀挡开那件事物,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无邪见王志的腰刀劈不开这块石头,神念一动,红石金剑飞了过去,电闪了几下,石头便被搅成了粉末。王志见无邪的飞剑如此厉害,不禁暗自咋舌。无邪皱眉道:“那是什么东西?”王志道:“这叫石头蛊,也是一种蛊术,这石头上面有毒,专门击打人的关节。一旦被打中,关节开始肿胀,只需十多天人就会死的。”众人没想到路旁普通的一块石头,也会如此厉害,不禁又惊又怒。王志凝视了一会儿前方,说道:“前面还有好多这样的石块呢?”说完将这些石块一一指给无邪看,无邪的飞剑一阵猛砍,将这些石块全都斩成碎末。王志又向前凝视一会儿,皱眉自言自语道:“奇怪!”阿娇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奇怪,到底还有没有这种毒石头了?”王志摇头道:“石头蛊倒是没了,可是我感觉好像还有其他蛊物。”说完凝立半晌,忽然向前走了几步,拿起腰刀在地上猛掘起来,阿娇吃惊的张大嘴巴,问道:“难道蛊物还能埋在地下吗?”话音刚落,忽然王志挖掘的地方窜出一道青光,直向王志面上击去。这青光又快又急,距离又近,王志根本躲闪不开,眼见青光就要刺在王志的喉上,忽然一道红光掠过,将青光钉在地上。却是无邪一直在全神戒备,飞剑击出,救了王志xìng命。众人低头查看,原来是一支青青的竹片,两头被削尖,虽然被钉在地上,却不停的扭动,仿佛一条活蛇一般。阿娇惊道:“这是什么?”老鬼道:“这个我认识,这叫竹片蛊,将涂抹了毒药的竹片埋在地下,人一走过,它就从地下钻出,刺人的脚心,一旦刺中,立刻脚肿如球,难以行路,过不了几天就会死的。”没想到小小的竹片也会是夺命的蛊物,众人个个心惊不已。无邪用飞剑将竹片搅碎,说道:“这些定是那些逃走的巫蛊教众所为了!”王志yīn沉着脸说道:“咱们没能将他们斩草除根,他们回去报信,巫蛊教便派人在路上偷袭咱们,咱们再往前走就要步步小心了!”众人听得心里沉甸甸的,看来在南疆惹上巫蛊教便是惹上了yīn魂不散的大麻烦。无邪在王志的指引下,将其余的竹片蛊清除,众人继续前进。不过这回小心多了,不敢走得太快。到了傍晚黄昏时分,众人才翻过这座大山。阿花道:“前面有个村子,过了村子不远处就到传送阵了。”阿娇听到“村子”二字,又想到中午喝的竹筒美酒,不禁馋涎yù滴,笑道:“不知道这个村子还有没有美酒了!”无邪摇头苦笑道:“他们不用蛊术害咱们,咱们就谢天谢地了。”正说着,忽然前面出现一个凉棚,棚子里摆着几张桌子长凳,凉棚上支出一个布帘上面画着一个酒坛。阿娇嗅到酒味,立刻迈不开步子了。说道:“咱们不进前面的村子,不如在这里歇歇脚吧!”无邪向四周眺望,只见这个酒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出现在这里显得十分的突兀,不禁心中有些犹疑。老鬼也是酒鬼,指着王志笑道:“咱们有探查蛊物的高手,还有什么可怕的。”无邪见自己这些修炼者倒是无碍,可是李氏兄弟等十几个凡人连续行路之后显得有些困顿。便向阿娇点点头,带着众人走进凉棚。凉棚中只有一个弯腰驼背,白发苍苍的老头,见到众人进来,颤巍巍的站起来,打了一声招呼。阿娇笑道:“我们又渴又累,来一坛好酒。”老头应了一声,拿来十几个酒碗,又搬来一坛好酒。王志从一进凉亭便四处打量,显然没有发现什么。阿娇拉开酒坛的塞子,立刻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阿娇吸了一口气,赞道:“好酒!”老鬼笑道:“酒是好酒,不过也要小心些。”说完拿出一根长长的银针,一面向酒坛中探去,一面对买酒老头笑道:“你这酒里没有下蛊吧!”老头小声嘀咕道:“这是自家酿的好酒,哪有什么蛊!”老鬼拔出银针,只见银针颜sè无异。便笑道:“没问题的。”阿娇大喜,抱起酒坛将面前的几个大碗倒满,拿起一碗,笑道:“我先干了。”说完端起酒碗就要喝干。一直面无表情的王志忽然脸sè一变,伸手止道:“且慢。”阿娇一愣,道:“怎么!不是刚刚试过没有毒吗?”王志冷笑道:“再小心些也没有过错。”说完拿过阿娇手中的酒碗,对买酒老头说道:“这酒中真的没有什么吗?”老头看了王志一眼摇摇头,王志冷笑道:“好,那你就把这碗酒喝了吧!”老头一动不动的看着王志,半晌之后,才伸手接过酒碗,喝干了碗中的酒。阿娇不满道:“这老头都喝了,还能有什么问题。”王志冷冷一笑,拿过老鬼的那根银针,插进酒碗中,只见银针慢慢的变得乌黑,众人见状一起变了脸sè。
第一百七十一章 巫蛊教(下)
阿娇怒道:“暗算本姑娘也就罢了,居然白白糟蹋了一坛好酒。”回头对卖酒老头喝道:“老头,这是怎么回事?”阿娇叫了两声,那老头只是低头坐在板凳上,不动也不说话。阿娇“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不说话?”王志道:“不用叫了,他已经死了。”阿娇吃了一惊,上前一推,那老头身子一歪,“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众人上前一看,只见老头面sè乌青,已经中毒身亡了。阿娇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是他下的毒。”低头看了一眼老头,向他的尸体做了一个揖道:“老人家,原来你也不知酒中有毒,我错怪你了,给你赔不是了,愿你在黄泉路上走好,到了yīn间继续开你的酒铺。”
众人听着阿娇的话不伦不类,暗自好笑。老鬼看着一坛美酒变成了毒药,也是心中痛惜,恨恨的说道:“看来也是巫蛊教的人干的了,只是我明明试过了无毒,怎么后来又被人下了毒。”王志道:“你用银针试毒的时候,确实没有,可是你倒进碗中,要喝的时候,被人下了毒。”阿娇奇道:“是谁?周围明明没有外人的。”王志指着买酒老头的尸体道:“就是这个卖酒老头。”众人大吃一惊,阿娇难以置信的说道:“他下的毒,他自己还喝,他疯了吗!”王志道:“他没疯,他喝了酒之后,你不是几乎也要放心的喝下去吗?”阿娇脸sè一变道:“你是说,他为了骗我们,宁可自己毒死。”王志点头不语,众人低头看看老头的尸体,又看看酒碗,心中一阵胆寒,阿娇怒道:“这老头也太狠毒了,我怎么没注意他什么时候下的蛊?”王志道:“我亲眼看到他在你端起酒碗的时候,四指齐弹。”老鬼一脸惧sè,颤声道:“真的是四指齐弹么?”老鬼看到众人似乎有些不解,便解释道:“施蛊者有时会用弹指的方式下蛊,蛊药就藏在施蛊者的指甲中。用一根或两根手指弹出,一般是可以医治的蛊毒,用三根手指弹出,蛊毒比较凶猛,难以医治。用四根手指弹出,表示蛊药猛恶,是最厉害的蛊物,无药可解。难道这回又是虱蛊?”
王志想了想,拿起一个裹着蒜汁的布包,用力一拧,将蒜汁滴在酒碗中。本来清澈干净的酒水一阵晃动之后,碗底出现一条小指长的白sè肉虫,在酒碗中扭来扭去,试图从酒碗中爬出来。老鬼惊道:“这是金蚕蛊还是银蚕蛊?”王志和无邪一起摇头,这两种蛊物无邪都见过,不是这个样子。王志沉吟了一下,忽然脸sè大变,道:“我知道了,这是毒蛾蛊。”阿娇仔细看看酒中的肉虫,奇道:“胖嘟嘟的,不像是蛾子。”王志道:“这是蛾子的幼虫,进入人体后很快就会孵化,变成蛾子。”说完向地上老头的尸体望去,脸sè又是一变。众人一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都吃了一惊,只见那卖酒老头的尸体已经涨的如同一个大鼓一般。鼓起的皮肤已经涨的透明,隐约可以看到皮肤下面似乎有活物在动。
王志急声道:“毒蛾身上有剧毒,千万不可碰触,还能散发毒粉,快用蒜汁布包堵住口鼻。”众人依言而为,纷纷退到酒铺之外。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买酒老头的尸体炸裂开来,无数灰sè的蛾子从他的身体里飞出来,扑向众人。额总管的冰冻珠子早已准备好了,一团团的冻雾飘荡在众人周围。蛾子飞进冻雾被冻成冰块,噼噼啪啪的落下地面。无邪心中欣慰,暗道:“多亏了额总管有这件法宝,对付这些蛊物有奇效,否则这些蛾子、虱子铺天盖地而来,实在难以对付。”无邪接着转念一想,心道:“是了,额总管是为了对付巫蛊教而来,自然要准备对付蛊物的法宝。”片刻之后,毒蛾全被冻死。众人透过冻雾望去,只见冻雾对面数百米,所有的灌木全部枯萎了,自然是这毒蛾身上的毒粉所至。见到这些毒蛾如此霸道,众人心中惊惧,不敢再上前查看,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众人沿着阿花的指引再次上路,行不多远,无邪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众人连忙止步。阿娇奇道:“咦!小道士,你也能发现蛊术了吗?”无邪摇摇头,轻声道:“前面有人,很多人。”额总管点头道:“这些人是从前面的村子里出来的,有数百人。”阿娇奇道:“这么多人出来干嘛!难道是欢迎我们么!不过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无邪轻声道:“他们不应该知道我们要来的,只有一个可能。”王志点头道:“是巫蛊教安排的。”阿娇道:“且看看他们有什么诡计。”说着轻手轻脚的向前走去,众人跟在阿娇身后。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暮sè苍茫,四周一片昏暗。众人见到前方小路上影影绰绰的立着百十个人,这些人夹在道路两旁,分列两排,一动不动的站着。阿娇喜道:“你瞧他们站立的样子,明明就是在欢迎咱们呢!”众人走近几步,只见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普通南疆百姓的衣服,面无表情的站在昏暗的小路上,显得诡异骇人。阿娇笑道:“这都是南疆的百姓,能有什么厉害的蛊术,没准是想好酒好菜的招待咱们,就如第一个村子一般,咱们可别错过了。”说完,向前面高叫了一声“喂!”无邪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一起和她向前走去,静观其变。
只见最前的一个白发老者,慢慢的转过脸来,众人看见他的脸sè心中“咯噔”的跳了一下,阿娇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原来这老者的脸sè在看到众人之后,立刻变得愤恨之极,而且夹杂着一丝悲惨忧伤的神情。那老者问道:“你们就是那群中原人吗?”阿娇点点头,道:“是啊!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那老者死死的盯着众人,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之意,慢慢说道:“自然是等你们,你们害死了我们村子的一半人,因为你们,我的儿子、儿媳全要死了。”阿娇奇道:“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死你的家人了?”那老者缓步向众人走来,脸sè变得十分悲伤,慢慢道:“你们干嘛要来南疆,既害死了我们,又害死了你自己。”阿娇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如何回答。忽然王志脸sè大变,喝道:“站在哪里,别往前走了。”那老者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呵呵”惨笑了起来,忽然快步向阿娇奔去。
无邪见情形不对,飞剑向那老者腿上刺去,那老者不待飞剑刺中身体,大叫一声,“嘭”的一声,身体仿佛气球一般炸裂开来。在四散的肉块和血沫中,无数绿莹莹的光点四散在空中,接着蜂拥着向阿娇袭去。阿娇猝不及防,一时间竟呆立原地,忘了后退。无邪大喝一声,飞剑舞成一片红sè光团,和绿芒撞在一起,噼啪乱响,无邪只觉得身上的真元力一振晃动。无邪伸手将阿娇拉到自己的身后,阿娇才缓过神来,叫道:“那是什么?”无邪道:“是银蚕蛊,我见过的。”这时,额总管也将珠子祭到空中,在众人身前喷出一团团的冻雾。
忽听王志惊呼起来,无邪抬眼望去,只见远处那些直挺挺站立的南疆百姓一起向众人扑来。无邪见他们的眼神虽然悲伤,却十分的坚定,跑到众人身前几丈远的地方,没有任何犹疑的将身体爆炸开。在一团团的血雾中,漫天的毒蛾,毒虱,银蚕蛊,铺天盖地的向众人袭来。额总管的冰雾和无邪的飞剑虽然厉害,却也阻挡不住如此多的蛊物。只听“啊!啊!”几声惨叫,李氏兄弟的几个属下被蛊物咬中,倒在地上不停的惨叫。无邪听到胸口“啪”一声,一只银蚕蛊打在胸口上。无邪扯开胸口的衣服,只见一只绿莹莹的小虫附在自己的红石金铠甲上不停的咬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无邪将真元力灌注到手指上,用力的将这只银蚕蛊按成粉末。忽听阿娇惊叫一声,用力的将身上的一只毒虱按死,想必阿娇身上也穿着护身的铠甲。无邪向四周望去,只见又有几个汉子倒在地上惨叫,蛊物钻进他们身体之后,一会儿便能将他们血肉啃噬干净,不久以后,就会在他们体内生出更多的蛊物。王志身前则盘旋着一条大蛇的虚影,将他和母亲阿花包裹在其中,一有蛊物飞近,便会被大蛇弹开。无邪知道不能在迟疑了,神念一动,将李氏兄弟和他们剩余的七八个属下送进了储物空间之中。接着叫道:“快驾驭飞剑撤退,我和额总管断后。阿娇、王志都飞到空中,额总管又祭出一柄飞剑。无邪的飞剑舞出一团红光,额总管的珠子不停的吐着冰雾,两人且战且退,一路向南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