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直接查dna不行吗?
他知道,是他当年让林氏破产,林行远的父亲因为不堪重负,跳楼自杀。《哈也正因为这样,林行远才恨死了自己,不惜放弃艺术之路,转投商海。
虽然“派对视频”那件事没有证据,但宠天戈猜想,背后的主使人应该就是林行远无疑。
他处心积虑了好几年,就是为了对付自己,可见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见宠天戈发怒,林行远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怎么,好长时间没见你,你又多了个管天管地的毛病?我结不结婚,和我同别的女人有没有交往,好像和你都没有什么关系吧?再说,中海的人,认识你的同时也认识我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再或者,请你告诉我一下,凭什么我就不能结交你的朋友?”
他不清楚,宠天戈和荣甜除了合作关系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交情。
可是不管有还是没有,这似乎都不应该成为他和荣甜接触的障碍才对。
但是现在眼看着,宠天戈似乎很紧张她,生怕她和自己走得太近,林行远就有些心生疑惑了。他不明白的是,荣甜到底有什么本领,能让这些年不近女色的宠天戈对他另眼相待。
“别让我知道你有任何利用她的行为!”
宠天戈眯了眯眼,率先终止了和林行远的谈话,因为他用余光看见,荣甜安顿好了宠靖瑄,已经从客房向外走出来了。
“嗯,要不要下楼去喝个下午茶,我来做东。”
荣甜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有些僵持,走到客厅里,她微微耸了耸肩,两手交叠地问着两个男人。
宠天戈还是坐在沙发上,而林行远从一开始就没有坐下,还是站在客厅中间。
“那个,你们不反对我就当大家都同意了。给我五分钟时间,我换个衣服。”
荣甜说完赶紧跑回卧室,她身上还是早上换的那件亲子t恤,出了汗之后,衣料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几分钟以后,她换了条无袖的裙子,拿着手包走了出来。
虽然宠天戈和林行远的面色看起来都很阴沉,不过,他们还是跟着她坐电梯到了酒店的一楼,一起喝下午茶。
三个人落座,看餐单的时候,林行远刚要点一杯咖啡,荣甜就伸出手,轻轻压在上面,她朝着他歪头笑问道:“你还想胃痛?”
他一怔,本能地按了一下胃部,几天来,虽然按时服药,但是那里还是时不时地隐隐作痛。然而公司里的事务繁忙,林行远每天依旧是靠着大量的咖啡来提神,令自己保持旺|盛的精力。
“改成水果茶吧。”
他也笑着摇头,扣上餐单,向她妥协。
荣甜满意地收回手,低头继续看着,她要了一块草莓拿破仑,又要了一杯锡兰红茶,有点儿古怪的搭配,不过她喜欢这么任性。
“宠先生看好了吗?难得我请客,不要给我省钱。”
见宠天戈半天不说话,荣甜怕气氛一直这么难堪下去,只好主动问他,开了个玩笑。
他没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了一杯拿铁。
荣甜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搭理他才对,现在讨了个没趣,她悻悻转过了头,用手指把|玩着桌布上垂下来的一穗穗流苏。
三个人坐在一张桌上,本来,荣甜倒是很愿意和林行远聊聊天,随便说点儿什么都好。只可惜,有宠天戈在一旁,她的兴致都没了,宁可闭嘴。
“我还欠你一顿饭,没想到今天又被你抢了先。不行,下次说什么也让我有一个请你吃饭的机会。我想想,去哪里吃。主要是,味道要好,环境也要好,能坐下来边吃边聊。”
林行远似乎看出了荣甜的心思,主动和她说起话来。
一听到好吃的餐厅,荣甜眼前一亮,她来了中海这么久,最喜欢的就是到处找特色饭店去品尝美味。
平时林行远陪客户吃饭,偶尔也会发现几家不错的风格餐厅,见荣甜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他便一一说给她来听。
相比之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宠天戈就显得有一些格格不入了。
他虽然不说话,却在一旁暗暗地打量着言谈身患的荣甜和林行远,眉宇间带着一抹淡淡的思考味道,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思索着什么。
正想着,宠天戈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神色立即凝重了起来,起身走到咖啡厅外面的空地上。那里有一个小花园,还布置着小喷泉和假山,环境不错。而且,水流的声音刚好也可以遮挡住谈话的声音,几乎所有的客人有电话打来都会走到那边去讲,渐渐地甚至形成了大家的默契。
宠天戈确定自己的身边无人,然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蒋斌打来的,栾驰早先已经找了他,把宠天戈交代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什么情况,为什么你忽然想起来,要去查那份验尸报告?是不是……是不是你又有了什么发现?”
虽然和宠天戈不是很熟,但是蒋斌很清楚,他并不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既然他动了这个念头,就一定他的理由和原因,绝对不是一时兴起,不顾后果。
所以,蒋斌急急打来电话,就是为了向宠天戈求证。
宠天戈抬起一只手,挤了挤眉心,长出一口气,不答反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蒋斌刚从美国交流学习回来,顺便读了一个为期半个月的犯罪心理培训班,授课的是美国的fbi,令他觉得受益匪浅。
“还能在哪儿,在我自己的办公室。行李箱还没打开,刚回来。”
蒋斌刚才洗了澡,这会儿他歪着头夹着手机,一边给宠天戈打电话,一边对着镜子换衬衫。
宠天戈想了想,把荣甜住的这家酒店的名字告诉给蒋斌,让他马上过来,其余的话一个字也没说。
他想看看,凭蒋斌的眼力,到底能不能看出来点儿什么特别之处。
宠天戈也承认,有的时候他的心理甚至可以用“古怪”来形容,就好比打高尔夫,顺手的时候,他可以一杆接一杆,越打越放松。但偶尔也会有手气不顺的时候,开局就没开好,导致越到后来他越是不敢轻易挥杆,总要握紧再握紧,瞄准再瞄准,怎么样都下不了决心,把球打出去。
他现在的情绪,就有点儿像是后一种。
明明都已经怀疑了,直接求证就好,反正现在科学技术这么发达,一个指纹,一个唇印,甚至是一根发丝都有可能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
但他偏不这么做。
就好比一个厨子要炒菜,他总要细细地把接下来要用到的葱姜蒜,鱼肉|蛋全都洗好了切好了打好了,才能准备下锅。
蒋斌自己开车,难得的路上不堵,十五分钟就到了,他的单位距离这里不算远,加上电话里宠天戈的语气十分着急,所以他也没耽误时间,匆匆赶来。
宠天戈一直没有回去,在酒店的门口等着蒋斌。
“这么急把我叫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蒋斌抓着车钥匙,一见到宠天戈就忍不住低声问道。
宠天戈也不解释太多,直接交代道:“我让你看一个人,看完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看法。”
说完,他走在前面,把蒋斌带了过去。
两人没有走进去,站在外面,离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蒋斌是见过林行远的,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坐在林行远旁边的那个女人。
第一眼,他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因为不认识她。但是很快,蒋斌的目光就钉在了荣甜的脸上。
宠天戈仔细地观察着蒋斌的表情,不错过一丝一毫。
又看了一会儿,蒋斌狠狠地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他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宠天戈,嘴唇嚅动了几下,还是问道:“你还有什么证据?我现在……说实话,有点儿发懵。”
看了他的反应,不用多问,宠天戈也知道,这回是真的有问题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试图平静一下。
“不知道,婴宁的手腕,脚面,还有小腹上都有疤。但是,这些东西如果想要除掉,还是很容易的……”
宠天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真正去着手调查的缘故,他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打击了。
如果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和猜测,荣甜和夜婴宁毫无关系的话,他想,他可能会疯掉。
但是现在,多了蒋斌也产生了怀疑,他总算多了一点儿勇气。
“为什么要去查那些,直接查dna好了,让她和瑄瑄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蒋斌给出了一个更好的提议来。
“我不想让瑄瑄知道。”
宠天戈说出自己的忌惮,瑄瑄还小,他甚至还不是很清楚夜婴宁到底去哪里了,所有人也不敢把她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他。现在突然告诉他,荣甜有可能是夜婴宁,他怕是很难接受这种假设。
“干嘛要告诉他们?私下里做,有了结果再说。”
旁观者清,连蒋斌都有些受不了宠天戈的婆婆妈妈了。
宠天戈还是有些不赞同,摇头道:“你没有孩子,你不懂那种忌惮,瑄瑄这孩子从小就受了很多苦,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就算荣甜那边没什么问题,我也怕瑄瑄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你懂吗?绕过他不是不行,只是……”
他在犹豫,但也清楚,除了这个,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五十一章 我又不会吻你
蒋斌无奈。他觉得。宠天戈哪里都好。就是现在这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性格。他作为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再好不过。皆大欢喜;如果不是。大不了把整件事和那个女人说清楚。她总会理解。即便不理解。好。那就赔礼道歉。只要想想办法。总能化解这个误会。
“我的确是沒有孩子。可我也明白你想要保护瑄瑄的心情。但是你想想。一个残缺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沒有母亲的关爱。会是多么的敏感和自卑。这些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弥补的。这种事我最有发言权。我是小|姨一手带大的。我小|姨为了我。甚至一辈子沒有嫁人。她是我此生最感激最爱的人。.第一时间更新 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是会想着。我想要和我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哪怕一家人过得穷苦。也觉得开心。这种心情。你又能懂吗。”
这还是蒋斌第一次在宠天戈的面前谈及自己的身世。所以。他的情绪难免有些激动。
宠天戈似乎从來沒有想过这个问題。愣了一下。看向蒋斌的眼神不禁有些复杂。
他们两个在这里迟疑着。而在不远处。林行远的手机也响了起來。他接听之后说。公司有些急事。他要马上回去。
“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一步了。”
林行远收起手机。十分抱歉地看向荣甜。.第一时间更新
她见他要走。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也一把抓起手机。站起來急急道:“那个……我的助理帮我申请了一个微博。对了我还有微信。你的账号是多少。我加你啊。”
自从上一次偷偷|窥视林行远的微博之后。荣甜就对他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反正。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女人的好奇心有多重。 绝对不只是杀一只猫那么简单。
林行远一怔。几秒钟后。他用依旧得体的微笑看向荣甜。轻声道:“我平时不玩那些的。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好。”
荣甜的表情顿时流露出了一丝失落。.第一时间更新 她知道。他不是不玩那些。而是他申请账号的目的只是为了和心里在意的人保持互动而已。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行远和她道别之后。直接离开。留下荣甜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她抱着手臂。靠着椅背。扭头看向窗外。眼神有些飘忽。谁也不知道她此刻正在想着什么。
蒋斌同样不想和林行远碰头。所以。当看见他要走出來的时候。蒋斌直接转身走到旁边去。避免和他正面相遇。确定林行远走出了酒店以后。他才看向宠天戈。用眼神示意他。接下來要怎么做。
“你想见她吗。要不要当面确认一下。.第一时间更新 ”
宠天戈挑了挑眉。直接问道。
蒋斌的心跳忽然有些加快。他摸了一下鼻子。罕见地有些失态。尴尬地摇头。表示不用。
无论是她不是她。有这个男人在。于自己來说。似乎一切都显得沒那么重要了。
“好吧。那你稍等。等一会儿我把她用的杯子给你。这样是不是就行了。”
蒋斌点点头。反正按照宠天戈所说的。荣甜现在也不认识自己。那他也进去点杯东西喝。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回餐厅。蒋斌坐在距离荣甜和宠天戈隔了几张桌的位置上。.第一时间更新 装作是路人。
宠天戈走回去。故作惊讶地问道:“他走了。”
一直在魂游天外的荣甜这才回过神來。意识到宠天戈已经回來了。她点头。轻声答道:“嗯。公司有事先走了。先坐一会儿吧。五点半上楼喊醒瑄瑄。不要睡太久。不然等到晚上。小孩子就不要睡了。”
宠天戈也接话道:“是啊。尤其白天玩得那么疯。可能晚上睡不着。”
两个人说起孩子的事情。语气口吻。听上去都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似的。毫无违和感。
“你说的那个男朋友。不会就是林行远吧。呵。你的眼光真‘不错’啊。”
宠天戈的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很不舒服。令他忍不住又一次主动提起了林行远。
听了他的话。荣甜顿时感到了一丝丝的尴尬。她当天和宠天戈怄气。才撒谎说自己找到了男朋友。虽然当时心里想着的人选确实是林行远。拿他做了挡箭牌。可是今天谎言被戳穿了。她现在难免有些无地自容了。
“不要说反话故意让我难堪啊。我确实已经很难堪了呀。”
荣甜的语气里多了一些求饶的味道。脸色微红地看着宠天戈。听出來他是故意在揶揄着自己。
宠天戈看看她。半天沒说话。忽然笑出声來。
“你求我啊。.第一时间更新 撒撒娇。我就不再拿这种事來笑话你了。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翘|起一条腿。好整以暇地盯着荣甜。
别说是荣甜。就连坐在不远处的蒋斌都感到一丝好笑。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要人求一求。是想玩什么把戏。
果然。荣甜愣了愣。以为自己听岔了。
“撒、撒娇。我……我不会撒娇。”
她摊摊手。一脸惊愕。
宠天戈歪头看着她。摇头。表示不相信。
“哪有女人不会撒娇。撒娇是女人的天赋技能。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荣甜明白过來。宠天戈这是故意地在取笑着自己。她咬了咬嘴唇。有点儿赌气。
“撒就撒。我敢撒。你也敢受着。”
说罢。她一扬头。眼中露出一抹挑衅的光芒。
宠天戈这才摆摆手。率先败下阵來。他还真的怕荣甜当众做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两个人都难堪。毕竟。他现在还沒有拿到确实的证据。证明她就是自己的爱人。
“哈。你不敢了是吗。宠天戈。你总是针对我。会不会因为你怕自己爱上我。”
荣甜顿时又找回了自信。.第一时间更新 她的上半身凑近。忽然想要逗逗这个男人。他刚才不是还在逗自己么。这就叫做“君子报仇。一刻不晚”。现在。就应该轮到他尴尬了才对。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宠天戈的脸色变得看起來十分的古怪。
“我怕什么。爱上你。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一些吧。荣小姐。”
他故意在“荣小姐”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其实也是在提醒着自己。对于自己來说。眼前的这个女人。只能是荣甜。因为尚且还沒有任何的证据表明。她不是荣甜。
如果在一切都还不确定的情况下。自己对她动心。那岂不是一种对夜婴宁的背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如果答案表明。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她是个毫无关联的女人。那时候自己该怎么样去面对她。以及对她的感情。
所以。荣甜说对了。
她的所有的表现对于宠天戈來说。的确都是有着强烈的吸引。
他在刻意地和她保持着距离。以免产生更多的无能为力。
“那是。我原本以为我是世界上自我感觉最良好的一个人。直到遇到你。我自愧不如。比起你的良好程度來说。我的只能算是毛毛雨啦。”
荣甜拿起杯。喝了一口。才发现茶已经冷掉了。她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走吧。我们去叫瑄瑄起來。休息几分钟你也带他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她率先招手叫來侍者。主动买了单。
宠天戈沒争抢。只是问道:“不和我们一起吃完饭了吗。我还要谢谢你今天肯帮忙。”
荣甜在账单上签了名。横了他一眼。她冷哼道:“嗯。等了一天。也就这句话还算顺耳吧。改天吧。我今天好累。实在不想动了。也吃不下去什么。等我专门饿三天。再去吃你一顿贵的。记得到时候不要喊肉痛就好了。”
宠天戈笑着沒说话。和她一起并肩走了出去。
确定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开。蒋斌抢在服务生清理之前。叫來了餐厅经理。
他出示了警官证。然后主动说明了自己的來意。需要带走荣甜刚刚用过的那只茶杯。
经理连忙叫人戴上手套。把那只茶杯包好之后拿给了蒋斌。
确认无误。蒋斌带着茶杯离开。
相对荣甜的dna样本。瑄瑄的样本也很好拿。最难的是。想办法去复查香港警方提供的那份关于夜婴宁死因调查的报告。按照当地的习惯。报告都是双语完成。英文在前。中文在后。如果作假的话。那么两种语言都需要一一对应完全。
蒋斌记得很清楚。报告拿到手之后他习惯性地翻到了后面的中文页面。至于英文部分。他只着重看了结果那部分。前面的细节都沒有细看。
现在想來。蒋斌不禁有些后悔。如果那份检验报告真的被人动过手脚。那么中文部分肯定是不会有明显问題的。英文部分就不一定会毫无瑕疵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來。和那边的交涉是在所难免的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就是检测一下荣甜和宠靖瑄之间是否存在血缘关系。
宠天戈和荣甜一先一后走进电梯。沒想到。这个时段的酒店竟然沒有什么客人。两人从一楼到顶楼。一路上电梯都沒停。
也就意味着。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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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今晚睡这里
对于荣甜來说。她忽然间觉得时间过得好像变慢了。二十几层楼。怎么好半天都还不到。
宠天戈站得十分笔直。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好像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不过。从他面前的光滑镜面里。宠天戈完全可以看见荣甜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又不会吻你。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他沒转过头。闲闲的口吻。
荣甜一惊。沒想到他会突然开口。本能地“啊”一声。看向宠天戈。
等到她反应过來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刚想要反驳。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宠天戈沒给荣甜机会。直接迈动长|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率先走了出去。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眼看着电梯门又要合上了。荣甜这才赶紧走出去。跟上他。
低头掏房卡的时候。她忍不住狠狠地白了宠天戈一眼。
他当做沒看见。但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此刻的轻松心情。果然。她真的十分不禁逗。随便两句话就能让她像一只炸毛的小兔子一样。
两人轻手轻脚地换了拖鞋。荣甜轻轻走到客卧那里。一推开门。见到宠靖瑄居然已经醒了。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正呆呆地坐在床|上。被子已经有三分之一滑到地板上了。
一见到荣甜。宠靖瑄“哇”的一声大哭出來。还张着两条手臂。要扑向她。
她急忙赶到床边。一把抱住他。
“怎么了。瑄瑄。”
荣甜轻柔地抚摸着宠靖瑄的后背。察觉到他在自己的怀里哭得一抽一顿的。好不伤心。
“我、我梦见……我梦见妈妈了……她冲我笑。我也冲她笑。我想走过去抓她。但是她不让我靠近。然后……呜呜呜呜……然后她就从一个高高的地方掉下去了……呜呜呜呜呜……我想妈妈。我要我妈妈……”
宠靖瑄抽抽巴巴地终于说出來了自己刚才做的那个噩梦。然后又嚎啕大哭了起來。
荣甜一愣。拍着他后背的动作一顿。
她一直以为。宠靖瑄极少极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对母亲的思念。一方面是因为他比较内向。一方面也是因为孩子毕竟还小。对人的记忆和印象都比较淡。过一段时间不接触。或许就会渐渐地淡忘了。沒想到。其实不是这样的。小家伙一直都沒有忘记妈妈。就连做梦都会梦见妈妈消失不见了。
虽然沒做过母亲。可宠靖瑄此刻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呀。
荣甜连忙抱紧宠靖瑄。可是不知道怎么劝他。因为她也不知道。关于瑄瑄妈妈的事情。宠天戈和其他人是怎么跟孩子说的。她怕自己好心办坏事。
所以。荣甜只能拼命回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门外站着的宠天戈。
听见瑄瑄的哭声。宠天戈也从外面的客厅走过來了。但他沒有走到床前。而是在门口就停住了。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床|上的儿子。
此刻。他真后悔。自己为什么沒有早一点去下定决心。查清楚荣甜的身份。
如果她是……是不是现在就有机会一家团聚了。。
可如果她不是。自己是不是又要承受一次打击……他不敢去想。如果发现又是一场空。他到底还能不能够咬牙坚持下去……
现在的宠天戈。就好比一棵内里已经空掉了的树。虽然外面看上去还是枝繁叶茂。但其实内心已经彻底朽掉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场风暴就能把他彻底击垮。打得粉碎。
“好了好了。瑄瑄乖。做梦呀。梦都是反的……”
荣甜见宠天戈也不开口。只好强撑着安慰着宠靖瑄。她沒什么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所以哄起孩子來。有点儿手足无措。全身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宠靖瑄哭了半天。也有些累了。抽噎着。把脸搭在荣甜的肩膀上。赖着。说什么也不起來了。
荣甜实在不忍心推开他。虽然肩头有些发酸。可她还是不断地。很有规律和节奏地一下下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安抚着他让他渐渐安静下來。
果然。五分钟过去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宠靖瑄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但是又打起了瞌睡。眼皮一顿一顿的。
宠天戈走过來。伸手要抱他。
“瑄瑄。回家了。”
猛地听见他的声音。半睡不睡的宠靖瑄一下子醒过來。大概是被他忽然说话给吓了一跳。小家伙的嘴巴扁了扁。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來。
“我不要……不要回家……呜呜呜……不回……”
他的两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使出吃奶的力气攥着。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听话的宠靖瑄好像是被刚才那个噩梦给吓到了。忽然不乖起來。
宠天戈伸手要去抓他。被他一下子挥开。.第一时间更新
“动不动就哭。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男子汉。”
他有点儿焦躁地呵斥道。眼看着荣甜抱着宠靖瑄。这幅画面虽然看起來温馨。可是落在宠天戈的眼中。再加上他现在起伏不定的心情。他顿时有些说不出的烦恼。
是还是不是。蒋斌那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结果。
忽然。他想起來。荣甜的样本取走了。瑄瑄的还沒给呢。看來。又要拖上一天。最快也要等明天再说。
这么一想。宠天戈更加闹心。
“我不……我今天不要做男子汉……”
宠靖瑄抹着眼睛。抽噎着开口说道。
荣甜被逗笑了。抱着他往卫生间走去。看他哭得一脸鼻涕混眼泪。两只小手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就往眼睛上揉。也太不成样子了。
“今天不做。那明天做不做。今天不要做男子汉。那你做小姑娘嘛……”
她一边逗着宠靖瑄。一边拿一条全新的毛巾给他洗脸洗手。
等再出來。果然一张小|脸变得彻底干净了。
“爸爸。我今晚不要走了。我要和荣阿姨睡一起。明早再回家。你走吧。拜拜。”
宠靖瑄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朝宠天戈挥了挥手。
宠天戈愣愣神。确定自己沒听错。
“你住这里。为什么。”
他有些生气了。印象里。宠靖瑄似乎还从來沒有这么不听话的时候。
宠靖瑄往荣甜的身后缩了缩。但还是探出來小脑袋。怯怯道:“做噩梦荣阿姨会抱住我。她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我喜欢。”
两个大人听了他的童言无忌。都有些无语。
不过。最后。大的还是对小的妥协。
宠天戈无奈地给保姆打了个电话。让她把自己和宠靖瑄的换洗衣服拿给司机。又让司机开车送过來。
等到玖玖和昆妮回來。两个人都有些吃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沒想到出去半天时间。酒店里居然就多了一对父子。
“不好意思。今晚打扰了。我來请大家吃日本料理吧。听荣小姐说你们都很喜欢。”
宠天戈倒是彬彬有礼地向荣甜的两个助理抱歉着。虽然她们连连说不要客气了。可最后还是一起出了门。
荣甜专门挑了一家口碑很好的日料店。当然。价格也是很好。
不过。经过白天的一折腾。她沒什么胃口。全程几乎都在低声教着宠靖瑄一些吃日料的基本礼仪。小孩子很聪明。学东西也快。沒一会儿。他就能有模有样地品尝各种美味了。
宠天戈同样沒怎么吃。在一边沉默地喝着清酒。偶尔吃一口鱼。
“瑄瑄的妈妈……”
见到宠靖瑄被昆妮和玖玖领着去洗手间。荣甜犹豫了一下。还是皱着眉轻声问道。
“失踪。”
他回答得言简意赅。事实上。就算是当初确定了夜婴宁已死。他也沒有告诉过宠靖瑄。他的妈妈已经死了。只是告诉他。妈妈迷路所以暂时回不來。
或许。这样的说法对小孩子來说。更好一些。
荣甜吃惊地张了张嘴。因为她一直觉得。孩子的妈妈一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找过。但是沒有下落吗。”
她很清楚。凭借宠天戈的能力和财力。不可能不去寻找。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找不到。
宠天戈缓缓地点了点头。默认了。
他表面上看起來无比平静。其实心跳得都快从胸腔里蹦出來了。为什么她看起來是那么的自然镇定。难道在听见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竟然一点儿都沒有特殊的感觉。或者特殊的记忆吗。
怎么会真的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那么清醒那么淡然呢。
看出來宠天戈不愿意多说。荣甜也就沒有继续问。
回酒店的时候。宠靖瑄拉着荣甜的衣角。非要她上宠天戈的车子。而他也很绅士地帮她拉开了车门。
于是。他们三个人被宠天戈的司机送回酒店。玖玖和昆妮也喝了酒。打了一辆出租车。也随后回來了。
本來非常宽敞的酒店总统套房。因为今晚忽然多了两个人。而显得热闹和窄小起來。
宠靖瑄吃了一顿非常美味的晚饭之后。情绪恢复了很多。乖乖地让宠天戈给他洗了个澡。然后穿着小企鹅的睡衣在客厅里。拿着玩具跳來跳去。
宠天戈也飞快地冲了个澡。把笔记本垫在腿上。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邮件。顺便看孩子。
但他的眼神却总是时不时地朝着荣甜的卧室里瞟。他听见。她正在讲电话。至于打电话的对象。似乎是荣华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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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心猿意马的心跳
宠天戈垫着笔记本,手指不时地在键盘上敲打几下,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自己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宠靖瑄,然后其余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不远处的荣甜身上。
他虽然听不见电话那端的荣华珍在说什么,但是,从她的语气,以及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就能推断出,这对母女的谈话,显然不是那么的愉快。
如果,她不是真的荣甜,那么荣华珍对她的态度不怎么样,也就有理可循了。
他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又继续打字。
果然,没一会儿,荣甜走过来了,将玖玖叫过来。
她似乎也没避讳着宠天戈,轻声问道:“港商会那边的客人你都邀请过了是吗?为什么荣珂还要过来?我不知道,还是刚刚才听说的。”
玖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她连连道歉,说以为荣华珍会提前和荣甜商量,毕竟这是家事,她便没有多言。
“是家事不假,可我真担心荣珂又要惹祸。这里毕竟不是香港,有人卖面子有人不卖面子。”
玖玖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知道,这是荣华珍的主意。
至于荣华珍这一次为什么要有意帮着荣珂,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因为荣家那边也对她施压了,毕竟荣珂的父亲,在家里还是很有几分话语权的,而荣华珍尽管招赘入家,可到底也是个女儿,比不得儿子。
荣甜也想到了这些,所以也没再和玖玖多说。
“荣阿姨,你什么时候回香港啊?”
没想到,一直在旁边自娱自乐的宠靖瑄忽然走了过来,握住了荣甜的手,仰着头轻声问道。
她微微一怔,弯腰勾住他的手指,反问道:“那我要是回家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宠靖瑄一脸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
“我会想你,所以你还是先不要回家了吧。”
荣甜失笑,她回不回家不取决于她想不想回家,而是取决于荣家想让她去哪里,想让她做什么。不过,这样的话题实在太沉重了,不适合拿来和小孩子谈论。
“瑄瑄,很晚了,把|玩具收好,洗手去睡觉。”
一直没出声音的宠天戈忽然出声吩咐道,宠靖瑄回头看了他一眼,乖巧地松开了手指。
“晚安。”
他朝荣甜和宠天戈挥了挥手,把|玩具放到茶几上,然后跑去洗手,很快又小跑着跑回了下午睡觉的那间房。今晚,宠天戈父子两个都会睡在那里。
“小孩子不懂事,他说什么你不要太在意。”
宠天戈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眉心。
荣甜握着手机,双臂抱胸,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她确实不喜欢荣珂,浮夸又炫耀,拿着家里的钱在外面随意挥霍,而且最重要的是,花钱不做事。这一次听见荣华珍告诉自己,荣珂还要过来,荣甜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我刚才……隐约听见,你提到了荣珂。怎么,他最近还会来中海?”
宠天戈对荣珂的印象也比较负面,反正他是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合作伙伴,不过鉴于荣甜的缘故,他上次亲自为荣珂除了头,现在就不得不过问一下了。
荣甜叹气,点头道:“是啊,还要来,明晚的飞机,我还要让昆妮去接他。那么大的人,非说中海太大走不明白,必须有人接机才行。酒店,车子,什么什么都有要求,规格低了还不行,都不知道是来赚钱的,还是来享受的。”
宠天戈挑眉,这样一来,刘顺水如果再来找麻烦怎么办。
“他和那个小明星没什么往来了吧?千万别再暗度陈仓,偷鸡摸狗的,不然那个刘顺水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这里可是中海,是他的地界,他说的算。”
荣甜一惊,因为不知道荣珂和樊瑞瑞到底有没有一刀两断,现在被宠天戈这么直白地一问,也有些吃不准,所以她更加惊慌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的事情。真是头痛。”
她敲敲头,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转身准备去洗澡睡觉。
“晚安。”
宠天戈见荣甜要走,轻声同她说了一句。
她回头,也轻声道:“晚安。”
*****
荣甜泡澡的时间有点长,导致她进了被窝里很久都没睡着,而且喉咙发干。
她挣扎了很久,终于决定去厨房拿瓶水。
蹑手蹑脚地披上一件外套,她推门走出卧室,客厅角落里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刚好能够照得清脚下的路。荣甜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拉开冰箱的门,翻出一瓶矿泉水。
她手里握着矿泉水,刚要伸手把冰箱门关上,手腕刮到了放在冰箱门一侧的一罐草莓酱。
“嘭!”
一整罐草莓酱从门上的凹槽里掉了下来,落在了地砖上,声音不低。
荣甜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半夜的弄出这么大的噪音,扰人清梦。
她赶紧取了几张纸和抹布,打算快速地处理一下眼前的“案发现场”。
刚蹲下,厨房门口就多了个身影。
“我来吧。”
宠天戈快步走过来,按住了荣甜的手,怕她在捡玻璃碎片的时候割到手指。
她没和他抢,让到一边,讪讪地看着他麻利地把地砖上的玻璃都捡走了,然后开始擦拭上面的果酱,五分钟以后,地砖光洁如新,看不出来任何的污渍。
“你渴了?”
宠天戈洗干净了双手,指了指荣甜随手放在桌上的矿泉水,用手背试了下瓶身的温度,虽然拿出来几分钟了,不过还是有些凉。
“嗯,还有点儿饿,所以溜出来找东西吃。没想到还打碎了一罐酱。”
她颇为尴尬,耸耸肩。
“你不是减肥吗?”
他故意嘲笑她,记得在饭桌上,他见她没怎么吃,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荣甜随口扯谎,说自己正在减肥。
“凌晨吃,白天减。”
荣甜一本正经地说道。
宠天戈摇摇头,转身又把冰箱打开了,找到速食面,又取了个鸡蛋,还有一小片培根和几根青菜。
他用水冲了一下锅底,点火预热,然后找到一条围裙穿上。
“你会做饭?”
荣甜有些吃惊,她原本是坐在一旁的料理台上的,现在因为意外而跳了下来,瞪着宠天戈。
他回头看她两眼,平静道:“做饭是中国人的基本技能,会吃不会做的毕竟是少数。我也不是样样都是少数。”
荣甜嘟嘟嘴,没说什么。
煮面很快,没一会儿,一大碗加了蛋、培根和青菜的面条就出锅了。宠天戈特地用葱花呛了一下锅,倒了两滴香油,所以整间厨房都弥漫着一股香气。
荣甜坐下来,抓着筷子,满眼期待地看着宠天戈帮她端过来。
“烫,凉凉再吃。”
他像是对待孩子似的,很有耐心地叮嘱着。
荣甜抬头问他:“你不饿?我们分着一起吃吧?”
宠天戈顿了一下,摇头说不用。
她没再客气,尝了一口,立刻停不了筷子,飞快地把一大碗面全都吃光了。
“你的手艺已经可以开店了。”
荣甜把汤都喝光了,放下碗称赞道。
宠天戈却很不给她面子,撇嘴答道:“我吃饱了撑的去卖面条吗?”
这倒是,堂堂天宠集团的老总,不可能落魄到去摆面摊。
荣甜拿纸巾擦擦嘴,把空碗放到水池中,摸了摸肚皮。
完了,更加睡不着了,她真的吃撑了。
“反正你也不能马上就睡,我们聊聊天吧。”
宠天戈好像一点儿都不困似的,抓着荣甜要在大半夜里聊天。因为他听说,警察审犯人就是这样,用强力灯光照着,不许他们睡觉,人只要一犯困,精力不足的话,就很难说谎。
荣甜打了个哈欠,懒懒问道:“聊什么?”
宠天戈想了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指了指荣甜的手腕。
“除了这里有伤疤,别的地方你还有疤痕吗?”
她有点儿发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在刚才那碗面的面子上,荣甜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应该……有吧?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我出过车祸,可能身上有不少疤痕,不过比较浅的应该看不出来。”
他继续追问:“在哪里出的车祸,什么时候的事情?”
或许是宠天戈的语气令荣甜感到了一丝威胁,她抿了一下嘴唇,脸色也冷了起来,起身要走。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
“什么时候,在哪里?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会完全不记得了吧?”
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双目炯炯地盯着荣甜毫无瑕疵的脸。
宠天戈承认,这是一张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动的脸,没有任何能够挑得出来的毛病和缺点,眼睛,眉毛,鼻子,嘴,都是最完美的比例,精致得像个假人一样。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说给你……很晚了,谢谢你的宵夜,我去睡了。”
荣甜一把推开了宠天戈,转身朝自己的卧室方向跑去。
她的心脏在急速地狂跳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直到房门关紧的那一刹那,她才贴着门站稳了,确定宠天戈没有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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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厚礼
荣甜吞了一片药,才终于勉强入睡。
药是她出院的时候医生给开的,因为脑部受到过强烈震荡的病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入睡困难的症状,所以荣甜的身边一直都有小剂量的安眠药。
在药效的作用下,荣甜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除了昆妮还在酒店里,其他人都已经不见了。
“我和玖玖起床的时候,宠先生就已经带着小朋友走了,说送他去幼儿园,离得比较远,所以要早起。我们看你睡得熟,就没喊醒你。”
昆妮见荣甜已经起床,就帮着她订了一份下午茶,看看时间,她也要出发去机场接荣珂了。
一想到荣珂,荣甜的心情更添了一丝阴霾。
缩在沙发上一边喝水,她一边回忆着昨晚上宠天戈对自己说的话。
车祸在哪里发生,什么时间。荣甜发现,自己不是有意隐瞒,而是真的不清楚。
她醒过来的时候,一切的调查都已经结束了。
因为脸部受伤,五官存在外伤,所以在香港结束了初期救治之后,荣甜直接被送到了东京进行特殊的治疗。
荣家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荣华珍亲自护送荣甜出院,全程都是保密的,为了避免记者的围追堵截,荣甜甚至佩戴了医用面罩,防止被人拍到,大肆炒作新闻八卦。
荣华珍做事一向独断专横,她要求荣家的下人全都不许多提此事,包括几个照顾荣甜的护工,也都禁止她们和荣甜聊起车祸的事情,为的是怕她受到刺激,影响康复。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母亲在极尽全力地保护女儿,但是,仔细推敲一下,也会说明是她担心走漏风声。
荣甜抱着膝盖,沉默不语,金枪鱼三明治和摩卡就在手边,可她全无胃口。
她知道,如果宠天戈有心去查,这些资料,他都是查得到的。
那么他到底在戒备着什么呢?他好像一直都对自己心存怀疑,反复试探,难道是怀疑自己要骗他的钱吗?难道荣氏企业的招牌在内地就这么不值一钱吗?
荣甜困惑纠结得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等到她把冷掉的下午茶吃光,接到了前台打来的电话,说有一位本城速递的工作人员要酒店送货,问询荣甜可不可以亲自下来取一下,这样比较安全,也能确认包裹无损坏。
她说好,放下电话急忙套上一件外套,匆匆下楼。
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圆盒,荣甜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回到房间,她把盒子放在桌上,反复端详。
拆开最外面的丝绸花带,看见盒子上有个龙飞凤舞的“宠”字,荣甜明白了,是宠天戈送来的,大概是为了答谢昨天,她帮忙参加宠靖瑄的亲子活动吧。
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如果不小心欠了,能还的话,就要马上还。昨晚从日料店回来的路上,他就是这么说的,看来果不其然。
荣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外盒打开了。
里面是一盒粉红色的永生花,是“the vase”花店的招牌产品,这几年在网上炒得很火,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此外,还有一个正方形的首饰盒。
荣甜愣了愣,打开它。
入目即是一块光滑硕大的红色宝石,即便还没拿起来,只是躺在盒子里,看起来都是熠熠生辉,流转着晶莹夺目的光彩。
她傻愣愣地注视着这条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项链,一时间,荣甜的脑子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并非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高级珠宝,荣家的千金不至于如此没见过世面。
不过,荣甜却从未对一样首饰冒出过任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还是第一次。
她刚要颤抖着出手,把这件堪称艺术品的珠宝拿起来,送到眼前看看,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吓了荣甜一跳。
宠天戈的时间一向算得精准,这么多年了,他对时间的把握几乎不会差过。
他算准她已经收到快递了,所以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似乎又想起来当年第一次给夜婴宁送花的往事来,他选了浮夸昂贵的花束,虽然她满不在乎,他却毫不气馁,日日不断。一个月下来,算算竟然也花出去了十几万块。
“收到了吧,还喜欢吗?”
两个会议之间的空隙,宠天戈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手机听在耳边,他的右手里还夹着一根签字笔,在需要签下自己名字的地方飞快地落笔,一秒钟也不耽搁。
荣甜迟疑了几秒钟,咬咬嘴唇,她轻轻伸出手,拂过那条异常华美的项链。
“花我收下,可是项链……对不起,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她的语气是笃定的,虽然没有女人在面对这么强大的诱|惑时,还能做到脸不红气不喘,但是毕竟不合适,所以无论如何荣甜也不想要接受这么重的谢礼。
宠天戈放下手指间的笔,静静地想了想,似乎当年夜婴宁也是这么说的。
她说,太贵重,我不能收下,还给你。
那是她亲自设计的作品,是专门为天宠集团在楼盘的开盘仪式而特地准备的,宠天戈亲自为夜婴宁当众戴上,她当日的风华绝代曾秒杀无数菲林,被不少同行笑称为“设计师里最像模特的,模特里最会设计的”。
“是吗?哪里贵重了,一块石头而已。再好的石头也是石头,不会变成面包,饿了的时候也不能塞进嘴里。”
他挑眉,试图说服荣甜收下。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反驳道:“那怎么一样。总之,我不能……”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秘书探进来一个头,示意后面的会议即将开始。宠天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打断荣甜,以一种不由分说的语气说道:“发布会那天你戴上,其余的我们以后再说。”
说完,宠天戈率先挂断了电话。
荣甜还没回过神,手机里就传来忙音了,她只好放下手机,转而继续去打量桌上的那份厚礼。
这么完美的红宝石,荣甜确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太纯净太罕见,而且最重要的是,设计感太强,整条项链太浑然天成。
她连连感叹,看了好久,忍不住去找寻项坠后面的品牌标志。
灵焰。
荣甜对着这两个汉字发呆,这是什么品牌?内地的珠宝品牌吗?她没听过,也不清楚它在行业内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不过,这条项链既然是宠天戈送来的,整块宝石又如此珍贵夺目,想必负责设计和制造的公司也不会是名不见经传吧,她暗暗地想着。
正想着,荣甜的手机又响了。
她以为是宠天戈话没说完又打来,没想到,一接起来,居然是简若。
一听见简若的声音,荣甜就连连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了,这两天她都要忙昏头了,居然忘记主动给简若打电话,问问她的车子到底修得怎么样了。
“不是车子的事情。怎么啦,除了车子有问题,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
简若笑着同荣甜开着玩笑,荣甜连声说不是,然后问她有什么事情。
“找你逛街买衣服啊。我过几天有一个个人画展,还没想好穿什么衣服。你今天有时间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满意,也能找到漂亮的衣服。”
简若不遗余力地帮着顾黛西做宣传,这几年,她几乎已经把身边所有的同事,朋友,客户等等,都带到“绯色”去了。
荣甜看看时间,她昨晚吃了一颗安眠药,睡到这个时间,正经事什么都来不及了,倒是逛逛街吃顿晚餐正合适。所以,面对简若的邀请,她一口答应下来,和她约好了时间。
“好了,我算着时间,开车过去接你。”
简若很干脆地挂了电话,荣甜看看时间,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半小时后,简若的车子果然已经停在酒店外面了,荣甜上了她的车,笑着问道:“怎么,你老公大出|血,给你换了辆好车?”
她四处摸|摸,这辆车人民币八百多万,在豪车里面虽然不是顶尖的贵,但颜色是亮眼的艳粉色,特别适合年轻女人来开,开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两百。
“周年礼物,我讹来的。”
简若也笑着轻抛媚眼,然后开动起车子。
对于简若再一次帮自己介绍来了一位重量级大客户,顾黛西的好心情溢于言表,没有让助理负责接待,亲自接待了她们两个人。
简若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说荣甜是自己的一位朋友,至于其他则是没有多说一个字。
这几年的历练,让顾黛西也渐渐地早已习惯了和权贵女人打交道,哪些话能问哪些话不能问,她全都心知肚明。
所以,送来点心和咖啡之后,她也只是把这两个月来设计的新品拿给简若和荣甜翻看,自己坐在旁边不时解答几个小问题,其他的一律不闻不问,装聋作哑,但是耳朵却是竖得老高。
荣甜虽然知道中海一定也有这样的私人定制成衣店,可没想到这里已经如此具备规模,也感到非常的意外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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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你说的是不是夜婴宁
一边帮着简若作参考,荣甜也一边给自己挑选着,想要找到一件能搭配宠天戈今天送来的那条项链的小礼服。
没办法,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信息,不受控制地一直在她的大脑内萦绕不休。
糟了糟了,他怎么不知不觉地开始变得阴魂不散呢?!
“顾小姐,我有一条项链,你看一下,帮我选一条款式简单些的礼服吧,短款的就好,不要太累赘。”
荣甜从身后的包里掏出手机,将下午的时候自己拍的那张照片给顾黛西看。
因为那条项链实在让人觉得太惊艳,她忍不住对着实物,咔咔拍了十几张照片,各个角度的都有,不需要用任何的修图软件,就能让任何一个见到照片的女人为之疯狂。
顾黛西微笑着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她就“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十里红妆’?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听了她的话,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简若也微微变了脸色,放下手上那条刚要试穿的裙子,走过来,拿过顾黛西手里的手机,看了几眼。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条曾经在几年前名动中海的项链,但只需要一眼就足够了,只要是个女人,都没法抗拒珠宝的诱|惑。
“那个,是,是……是别人借给我佩戴的,有个场合需要我出席。”
荣甜有些结巴起来,因为,她觉得顾黛西和简若的表情以及语气都十分诡异,让她顿时有些头皮发麻,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宠天戈这个名字来。
“你干嘛那么紧张,不说我们也知道,宠天戈嘛。只是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见这条项链,我以为,婴宁走了之后,宠天戈会把它永久地收藏起来……”
顾黛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简若轻轻扯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当着荣甜的面说太多,尤其,不要提到夜婴宁,毕竟这个话题不适合。
顾黛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她急忙笑道:“你们先看着,我差不多知道荣小姐需要什么样的礼服了,你稍等,我去取,有两件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她快步离开了vip休息室。
望着顾黛西的背影,荣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如果她刚刚没有听错,那么她似乎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稍显熟悉的女人的名字。
在哪里听到过来着呢?她忽然记不起来了,越想就越没法马上想到。
“你放心,顾黛西她不会随便说出去的。这几年,在她这里买衣服的客人很多,难保当着她的面不说些什么,不过这么长时间,她也没出过什么事情,所以可见她的嘴巴也是很严的,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别担心。”
见荣甜神色有变,简若主动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也不是怕人知道。就像顾小姐刚刚能够认出来,我想只要我戴上,其他人肯定也有能够认出来的,到时候一样还是要被人知道。只不过……”
荣甜咬了咬嘴唇,她不知道,简若会不会和自己说实话。
“只不过,在这条项链的背后,好像很有些故事,我不清楚,所以难免心里也有些忌讳。”
她其实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简若身上,这种事,只要是外人都是不愿意掺合进来的吧,更何况,涉及的人还是宠天戈,他那么别扭的性格,恐怕也没有几个知心朋友。
简若看了看荣甜,心里只恨栾驰和蒋斌的工作效率太慢,怎么好几天过去了,连个结果都没有,这女人到底是谁啊,和夜婴宁究竟有没有关系!搞得她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她相处了,因为不知道哪句话能说,哪句话不能说,万一一句话说错了,宠天戈岂不是要发疯!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只好艰难地说道:“嗯,都是些陈年旧事,很多年了,早就没有人提起了。你要是想听,改天叫上他来我的店里坐坐吧。”
简若只能把皮球再次踢给宠天戈,反正,这种事,还是由当事人出面说明比较好。
荣甜点点头,很快转移了话题,继续帮着简若挑衣服。
很快,顾黛西也把两件珍藏着的小礼服拿过来,给荣甜试穿,然后让助理记下来哪里需要调整和修改,把她的三围尺寸和鞋子尺码等等全都做好记录。
荣甜选了一件腰后有一排系带的小裙子,她站在试装台上,顾黛西帮她打理着裙摆和系带,简若则站在一边,看完之后给出建议。
三面的镜子能够看到全身的各处细节,头顶的灯光微微发黄,打在肌肤和礼服上,十分柔和淡雅,把镜子前站着的人照得清清楚楚,几乎连毛孔都能看到。
三百六十度看了一圈,简若刚要开口说话,忽然余光瞥见了荣甜手腕上的那道疤痕。
她有些冲动地一把握住了荣甜的手,后者一愣,惊愕道:“啊?”
因为是自己割下去的,所以,绝对不会认错。
上一次见面,在酒吧里,简若没有留意到,但是现在,灯光这么清晰,她终于没有再错过。
简若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答案,但她脑中残余的理智令她立即放开了荣甜的手腕。
“没事没事,我刚才忽然有些头晕,差点儿没站稳,就一把抓着你了,生怕摔倒了。”
她作势抬头按住了一侧的太阳穴,急忙走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荣甜一听,立即走下试装台,和顾黛西一起冲到简若的身边,询问她到底怎么样了。
“我去给你倒点儿可乐,你可能是低血糖。”
顾黛西很有经验,看了几眼简若,觉得她的脸色和嘴唇都还好,就没有太惊慌,再次冲出去了。
荣甜在简若的身边坐下,一直握着她的手,满脸关切。
“你上次也晕倒了,吓死我了,没想到我也遇到了。怎么,你的身体一向不很好吗?平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以前有过什么大病啊?”
简若看看她,压抑着狂跳的心跳,试探着问道。
荣甜不疑有他,没想到这是简若在试探自己,只是以为她因为不舒服而随口询问,所以也就不设防地回答道:“我,我还好吧,就是半年多以前,和同学出去旅行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翻车之后撞到了头部,所以……所以可能有些记忆缺失,或者反应慢什么的吧。以后你要是觉得我有些蠢,那就是后遗症了。”
说完,她自己率先笑了起来,在自己的额头旁比了个“迟钝”的手势。
简若也笑起来,但是,她的心情却不像是荣甜此刻那么轻松。
车祸,头部受伤,记忆缺失……
还说不是夜婴宁?!肯定是她,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更了解她的人了!因为那身体,原本就是她的,她怎么会不认识!要不然,怎么会第一次见到,她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马上把栾驰叫了回来,进行确认!
因为激动,简若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了。
可她知道不能说,要是忍不住说了,荣甜根本不会信,还会觉得她在胡说八道,说不定以后干脆不理会她了。
“你还晕吗?我觉得你好像在抖,我去把空调调高一些,免得你冷。”
荣甜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去调温度。
简若还想说什么,顾黛西已经端着一杯可乐进来了,递给她,同时还有一小块巧克力。
“都是糖分高的东西,赶紧吃掉,坐一会儿就没事了。之前我有个客人就是在试衣服的时候昏倒,也是太瘦了,血糖低。”
她见识过,所以此刻不太慌张。
简若向她道谢,吃掉了巧克力,也喝了点可乐。
她本来就没头晕,只是随口撒谎,所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荣甜和顾黛西全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后者,不仅把两个人需要的礼服全都打包弄好,还亲自把她们送出了大楼。
荣甜执意要送简若回去,因为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开车。
简若推辞不过,另一方面,她心里还有个小秘密,那就是想要和荣甜多相处些时间,说不定还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所以就同意了她开车送自己回酒吧。
酒吧依旧没开业,简若从来都是率性而为,一个月三十天,能营业三天就算多了。尤其她最近在忙画展的事情,所以更是无暇分心,索性给手下的两个小员工放了带薪假,告诉她们下个月再回来。
听说栾驰今晚不回来,荣甜也就没急着马上离开,因为见识过简若的厨艺,属于实在不敢恭维的水平,为避免她一个人图省事叫外卖糊弄,所以她亲自下厨做了两菜一汤,留下来和她一起吃晚饭。
两个人有说有笑,不时地说些八卦趣闻,十分融洽。
忽然间,荣甜想起来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向简若问道:“你认识林行远吗?他老婆,好像……好像有些不正常。还有,林行远他……是不是暗恋一个女设计师?”
简若愣了两秒钟,放下筷子,她注视着荣甜,一脸正色地反问道:“你说的设计师,是不是叫做夜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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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当街抢人
简若的直白,倒是令荣甜有些迟疑起来。
她看着简若的眼睛,浅浅地低下头去,好像有一点点的心虚。
这么和别人在一起私下议论林行远,说到底,是因为荣甜对他有好感,可是一想到毕竟涉及私隐,她还是隐约不安。
“好、好像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荣甜喝了一口红酒,转头把视线小心地挪蹭到别处,有些不敢和简若对视了。
其实,此刻的简若比她还要纠结,因为不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恨不得从头说起,从几年前自己自杀的那一天说起,从两个人的离奇经历说起。
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能。
因为那些事情连宠天戈都还不知道,而且说出来,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她的话。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事情在正常人看来,都实在是太荒谬,太难以接受了。
自己能和栾驰说,是因为和他心意相通,携手面对过生与死,而和其他人哪里来的这份相知相守的情感,说出去就是祸害,简若皱皱眉头,还是打算先静观其变。
“你也说了,是暗恋,如果是暗恋的话,我们外人又怎么会知道真实的情况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林行远的老婆,哦,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夜澜安,和夜婴宁是叔伯堂姐妹。所以,林行远和夜婴宁当然认识的,也算是很近的亲戚。”
说完,简若夹了一口菜,细嚼慢咽后笑道:“你的手艺比我好太多,幸好今天不是我来做菜,否则最后还是要点外卖。”
荣甜笑了笑,连说哪有,心里也知道,简若刚才的回答,带了几分搪塞的味道。
只是,她确实没有想到的是,上次见到的那个疯女人,林行远的老婆,会是那个神秘珠宝设计师的堂|妹。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我|干嘛一直在问林行远的事情?实不相瞒,我是在一间酒吧和他认识的,说实话,当时是有些一见钟情的感觉,蛮心动的,不过当时没有想太多。没想到,后来又见了一面,互相留了姓名电话,我就……”
荣甜放下筷子,双手搭在桌上,倒是对简若开诚布公,免得她对自己今晚频频提起林行远而心生怀疑,产生些奇怪的想法。
“你喜欢他?不可以!”
听了荣甜的一番话,简若顿时急得脸都白了,忍不住出声打断她。
荣甜愣了愣,不明白简若的反应为什么这么过激,这件事……似乎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因为他有老婆吗?”
她顿了两秒钟,朝着简若大声反问道,语气里不自觉地多了一丝叛逆的味道。
荣甜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性格,这几个月来,她被荣家人压制久了,大事上不敢随便反抗,可在小事和私事上,她就有些逆反心理了,越是不让我怎么样,我就偏要怎么样,看看结果会是如何。
所以,一听见简若说“不可以”,荣甜心里的火气被撩|拨起来。
“他有老婆是一个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心里,利益是第一位的,至于感情,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要屈服在利益之下。我虽然和他不熟悉,不过好歹也是地地道道的中海人,对他的了解,和听到的传闻,无论如何都要比你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深一些。正因为我不认识他,所以,我才更没有在你的面前说他的坏话的必要,不是吗?”
简若的反问,令荣甜当即有一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有点儿难受。其实我好像真的没有对哪个男的有过那种感觉,就是,就是怦然心动那种,你懂吗?”
荣甜按着心口,急切地注视着简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林行远的时候,就对他有好感。虽然,那时候是在酒吧,酒吧里鱼龙混杂,她甚至还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就是有一种想要和他聊下去的冲动。
简若凝视着荣甜,她懂,她太懂了。
她就是她,她也是她,她怎么会不懂呢?
看来,爱情真的是很玄妙的一种东西,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原点。
“我懂心动,但我更懂道德。我们都还年轻,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误,你说呢?不管别人的婚姻是冷是暖,是苦是甜,那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你何必委屈自己?”
简若轻轻|握住荣甜的手,劝着她,千万不要再犯糊涂,试图主动去接近林行远了。
离开简若的酒吧以后,荣甜拎着两个纸袋,沿着路边慢悠悠地走着。
她没叫出租车,想要走一段路,让自己安静下来,想一想接下来要做什么,又该怎么去做。
晚饭时,简若对自己说的话,一遍遍地在荣甜的脑子里回响。
像是警钟,又像是叮咛。
她知道,简若说这些,是为自己好,也是没把自己当做外人来讥讽嘲笑,而是真的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可是,凡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比登天。
她已经刻意地逼|迫自己想要远离那个男人了,可是,他忧郁的表情还是时不时地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或许,女人都容易产生一种救赎的情绪吧,对孩子是,对男人也是。这种情怀,令|女|人们对忧郁的男人毫无招架之力,总想用自己丰富的情感去温热他们的内心。
路口的红灯亮起,荣甜随着大批的人流在斑马线上站定,默默地等着信号灯。
因为走神,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向前走去,荣甜也没有迈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前面的倒数数字已经变成个位数了。
她急忙一路小跑着,在最后的两三秒钟的时间里穿过了马路。
跑得有些急,荣甜不得不弯下腰,在人行道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十分狼狈。
荣甜回头,眼看着身后的路口很快又聚集起很多等信号灯的人,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笨,等下一个就好了,干嘛要跑……”
没等她说完,一辆车缓缓地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车后座的人摇下车窗,露出半张脸来,看见路边的女人确实是荣甜,这才开口道:“离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在马路上狂奔,你就不怕再把那只脚给崴了吗?”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但是这么质问的语气说出来,任谁也不会产生感激之情。
荣甜歪歪头,看了看瞪着自己的男人,忍不住哼道:“关你屁事。”
宠天戈一怔,似乎没想到,从她的口中能说出来如此粗俗的话语,简直不敢想象,这哪里还是淑女所为,根本就是个泼妇。
“好好说话!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他忍不住板起脸来,像是训斥宠靖瑄一样,出声训斥道。
“关你屁事!关你屁事,我还就说了!”
荣甜心里的火气彻底发作出来,一跺脚,说完之后她扭头就走。
凭什么,凭什么他阴魂不散,竟然走在路上都会遇见,还大言不惭地教育自己!他以为他是谁,又不是她的老板,她的长辈,她的男人!
宠天戈一把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跨出车厢,三五步追上荣甜,一把扯住她的手臂。
她当然挣扎,用力一甩,想要把他甩开。
无奈,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荣甜不仅没有把宠天戈推走,反而手上拎着的几个纸袋全都掉了,散了一地。
“你干什么,你别碰我!你再抓我,我喊人了……”
她抠着他的手背,眼看着周围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了,荣甜也顾不得丢人,咬牙切齿地瞪着身边的男人,压低声音,冲他低吼着。
“喊啊,扯着嗓子喊,我看你能喊多大的声音!”
宠天戈阴沉着脸,右手死死地攥着荣甜的手腕,丝毫不畏惧她的威胁。
“你!”
她脸色发白,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无耻。
“来……来人……”
荣甜憋出来一个“来”字,又挤出来了后面的两个字,可她终究还是怕被人笑话,声音反而越来越低。
“你喊完了?”
宠天戈一扯嘴角,笑容里尽是讽刺,这种蚊子哼哼,也敢叫喊人?
“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你放开我!”
荣甜气得几乎抓狂,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眼前这一位瘟神,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不说,他还总挑自己的刺儿!
“放开?好啊。”
没想到的是,宠天戈居然还真的松了手。
他还把两只手在荣甜的面前举高,示意他已经松手。
荣甜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松开了自己,反应了两秒,急忙把地上的几个袋子捡起来,抓在手里,掉头就跑。
她穿着高跟鞋,跑和走的速度没差多少。
没走两步,身后似乎有一股风传来。
紧接着,荣甜感觉到身下一空,有两只强有力的大手,把她一把给腾空抱了起来!
“啊!”
女人尖利的叫声响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似乎倒也显不出非常刺耳,当然,路过的人还是纷纷侧目,想看看这对俊男美女在大街上演着怎么样的戏码。
宠天戈抱着荣甜,叫司机帮着他把车门拉开了,然后一把把她塞了进去。
至于荣甜手里抓着的那几个碍事的纸袋,他看了一眼里面是礼服,倒是没扔,扯过来后,扔进副驾驶位置上了。
“开车,去城西花园。”
宠天戈按着荣甜,冷冷吩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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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她叫夜婴宁
荣甜被塞进车子里的时候,是脸朝下的姿势。
宠天戈用两只手不轻不重地压着她的腿,再加上车后座的空间毕竟有限,她挣扎了半天,居然还真的没法让自己翻过来了!
“流氓!欺负女人!没素质!”
她身上没法动,但是嘴还是可以说话的,于是一声接一声地骂了开来。
荣甜每骂他一句,前面开车的司机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不时地偷眼看看后视镜里的宠天戈的脸色,生怕这位荣小姐真的把自己家老板给惹怒了,到时候一旦出了事,不好办。
不过,宠天戈本人倒是十分的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荣甜的辱骂而动气。
“你限制我人身自由,我可以报警抓你!别以为内地没有限制令我就会怕你了!大不了我请保镖,以后每天24小时跟着我!”
荣甜脸朝下,说起话来有些吃力,但还是气冲冲地低声咆哮着,两只手抓着身下的坐垫,像是狗刨一样在车座上扑腾着。
“堂堂荣氏的千金大小姐,张嘴就是粗话,你觉得你好意思吗?”
宠天戈手上加劲儿,按着她,让她没法再乱踢乱踹。
“不用你管!”
荣甜一扭头,见到宠天戈的手就搭在自己的背上,张嘴就要咬他的手指。
刚好车子经过一处坡路,车身一颠,她没咬到宠天戈,反而把自己的上下两排牙给硌了一下,疼得荣甜的一张脸都抽|搐起来。
“你看,不老实的下场就是这样。”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见她眼圈开始泛红,不由得把手抽了回来,顺势把她拉起来,让荣甜正常地坐在位置上。
“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了?你把我抓到车上来干嘛?”
她坐直,抓了抓头发,瞪着他。
其实荣甜倒也不是怎么害怕宠天戈,她心里很清楚,他不敢对自己怎么着,也没有那个必要,但就是忍不住心里紧张,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有这种被压迫的窒息感。
这种感觉,在其他异性的身上就不曾有过。
她喜欢和林行远在一起,是因为很轻松,很愉快,带着点儿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就像是初恋一样,有点儿酸有点儿甜,总是能令她有种小鹿乱撞的怦然心跳。
“找你聊聊,或许,你也有些话想要问我吧。”
宠天戈意味深长地回答道,说罢,他又深深地看了荣甜一眼,眼神里带着平日里不曾对她有过的一抹深邃。
荣甜愣愣神,想到宠天戈送来的那条昂贵的项链,又想到顾黛西和简若见到它的反应,她不禁压下要说出口的话,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车窗外。
城西花园在哪里,她并不知道,听起来应该是宠天戈私人的一处房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带她去哪里,好像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似的。
几年间,宠天戈从来没有回到过城西花园生活,依旧在酒店里包下房间,偶尔去宠靖瑄那里住上两晚。但他每周都让人来这里打扫卫生,保持原样,甚至连花园和草坪都请专人定期打理。
司机将车子稳稳停下,宠天戈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也有些惴惴不安。
几秒钟后,他推开车门,下车后又绕到荣甜那边,帮她拉开门,示意她下车。
“这是……我……你干嘛要我来这里?”
她看向窗外,紧张地看着宠天戈,双手紧紧地按着身下的坐垫。
他一手搭在车门上,歪过头来看着荣甜。
“你要是不下车,我也不强拉你下来,那你自己走回去好了。这个时间,这里根本没有出租车,就算你打电话叫车,也不见得有司机愿意过来接你。”
“你!”
荣甜气结,只好下了车,和他面对面站好,四目相对。
“宠天戈,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没有风度,最不是绅士的男人了!”
她抬起脚朝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率先迈步走上台阶。
宠天戈吃痛,皱皱眉,大步追了上去。
尽管好多年没有再回来过,但是开了门,打开灯以后,他确定,这里和自己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区别就是,因为长时间不住人,房间里太冷清,说话的时候似乎都有回音。
“你平时都不回来住吗?我看这里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吧。”
荣甜伸手在茶几上轻轻抹了一把,指肚上不见一丝灰尘,她再抬头一看,不远处的桌上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束未完全凋谢的风信子。
有钱人大多都有些怪癖,想来宠天戈也不例外,荣甜此前也听玖玖说过,宠天戈名下房产无数,但他似乎更喜欢住酒店,在好多家酒店里都常年包下套房,偶尔去住几天。
“好几年没回来了。”
宠天戈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带着点儿哽咽似的。
荣甜听出来,回头看了看他,有些不解。
“这里……让你有回忆吧。”
她并不傻,从他的语气里,她多少听懂了一些。
只是荣甜不明白,这些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没那么复杂,只是我顺路想过来,就把你带过来了。”
宠天戈松了松领口,眼神闪烁了一下,终于还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什么都没说。
本以为还有什么特殊原因,听他这么说,荣甜顿时泄|了气。
“果然,我就不应该高估你……”
她环视一圈,在沙发上坐下来,向四处看看。
“你吃饭了吗?”
宠天戈脱了外套,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找到一袋速冻饺子,开始烧水。
“我在简若那里和她一起吃的,下午和她一起逛街来着。”
他一听,顿了顿,忽然有些紧张,因为不知道简若会不会和荣甜说些什么。整件事都透着古怪,这两天,宠天戈将前前后后的各个细节都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遗漏了什么,而这些被他忽视的东西,又是至关重要的,甚至是解开所有疑团的金钥匙。
“你们不是刚认识吗?怎么好像变得很熟似的。”
宠天戈走过来,递给荣甜一瓶果汁,不经意似的问道。
她接过,握着瓶身,挑眉回道:“女人不就都这样,逛街美容都是要相约的,时间合适就一起咯,有什么好奇怪的。”
荣甜打量了几眼宠天戈,觉得他有些奇怪。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回厨房煮饺子。
饺子出锅,宠天戈端出来,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又问了一遍:“你吃不吃?”
荣甜摇摇头,不过觉得味道还不错,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宠天戈又补了一句:“就一袋,我自己吃勉强够,你不吃正好。”
她翻翻眼睛,白了他一眼。
“你在公开场合也是这样吗?没礼貌,没气度,和财经杂志上的个人访谈里写得一点儿都不相符。”
荣甜看着他,觉得赫赫有名的宠天戈不应该是在自己面前吃速冻饺子的这个男人。
他应该高高在上,像个天神一样,不苟言笑,没有情绪。
“记者写的东西你也信?”
宠天戈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荣甜,语气里都是鄙夷,“再说,这是我家,我|干嘛要把这里当成公开场合?还是说,你是公开场合?”
男人在外面才需要征战沙场,回到家里,就该做最真实的自己,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男人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儿。
“瑄瑄来过这里吗?”
荣甜发现这里并没有小孩子玩的玩具,看样子,宠天戈应该没有带儿子来过。
他吃掉最后一个饺子,咽下去之后才回答道:“当他还在他妈妈的肚子里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刚怀|孕的夜婴宁被他软禁在城西花园,因为这里是市郊,出行不便。几个月以后,确定她不会随便逃跑,他才把她接回市区里的一处公寓休养。
荣甜没想到宠天戈会主动和自己提起宠靖瑄的母亲,稍微愣了几秒钟,脑子里忽然闪过那条项链,不由得脱口道:“那条项链的主人……是不是就是瑄瑄的妈妈?”
还有,无论是顾黛西,还是简若,似乎都对宠靖瑄的生|母有几分忌惮,每次提到两个人都会言辞闪烁,再加上之前荣甜也曾听到过一些私下的传闻,说宠靖瑄是非婚生子,所以,她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大胆的猜想。
“也是设计它的人。她叫夜婴宁,是个珠宝设计师。”
宠天戈站起来,把碗筷放进厨房的水槽里,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流冲洗着。
他的声音被水声遮挡住了大半,不过他的话,荣甜还是听清了。
“是她……怪不得,怪不得……”
荣甜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怪不得宠天戈和林行远碰面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诡异,原来他们早就认识,说不定他们之间原本还发生过什么事情,而那些事情一定和夜婴宁有关!
“怪不得什么?”
不知不觉,宠天戈已经折回来,还走到了荣甜的面前,朝她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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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终于确认无误了
荣甜本能地向后仰,脖子很快就贴到了沙发的靠背上,她颇不自在地扭动了两下僵硬的脖子,不知道宠天戈还会不会进一步靠过来。
谢天谢地,他没有,就在距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可还是难免有些慌张,连瞳孔都不免缩成一条线了,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怪不得,我觉得,你和林先生之间……似乎有些不对盘。我只是以为,你们是竞争对手,没想到你们其实还……”
还可能是情敌。
不过,这一句话,荣甜没有说出来,而是咽回了肚子里。毕竟,这样的话语,任谁都是不喜欢听到的吧,她并不想主动去触宠天戈的眉头。
“竞争对手?呵,我可从来没有把他当对手,他不配。说到对手,我只承认一个人是我的对手,只不过,他暂时还不敢露面罢了。”
宠天戈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荣甜把头扭到了一边,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起这些。
“那个,瑄瑄妈妈设计的项链很好看,也很珍贵,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觉得,保持它的原样比较好,因为珠宝是有灵魂的,它会和佩戴者产生一种很复杂的关系,我想,我不太适合成为它的临时主人,或许,它也不愿意接受另一个女人的颈子。”
荣甜想了想,觉得怪怪的,而且她自己带到中海的珠宝首饰虽然不算多,但是拿出几样打眼的,在重要场合抬抬身价,还是完全可以应付的,实在没必要接受宠天戈的这份好意。
“灵魂?那你觉得,见到它,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没想到,宠天戈并没有勃然大怒,认为她不识抬举,他反而拧起眉头,一脸正色地问着荣甜。‘
她怔了怔,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
荣甜张张嘴,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宠天戈到底想问什么。
她的样子,令他终于微微恼怒了。
说了这么多,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或者根本就是个毫无关系的人吧!宠天戈在心头愤怒地咆哮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早早地充满希望,还不如再等等蒋斌的消息,有了确切的答案再说!
荣甜根本还没有明白宠天戈到底在说什么,更不明白他究竟在为什么事情生气。
这男人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否则,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说着说着就又要发火,再说,自己又不欠他的,凭什么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反正我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你同不同意就不管我的事情了。谢谢你能信任我,把你的私事说给我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和我说过的这些**,我都不会拿出去说给别人,你放心。”
说完,她站起来想要马上离开。
宠天戈快了一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等一下。我刚才已经让司机先回去了,你坐一下,我去打电话帮你叫辆车。”
他的语气似乎已经平和下来,荣甜看了看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似的,但眼看着外面已经黑透了,这里又是市郊,她只好点点头,又坐回了原位。
宠天戈走到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
荣甜百无聊赖地坐着,正好有些口渴,她拿起之前宠天戈给自己递的那瓶果汁,拧开后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她一连又喝了几口,这才放回到茶几上。
很快,没等两分钟,已经打完电话的宠天戈走回来。
“再等一会儿,车已经朝这边开过来了。你先看会儿电视好了,我上楼收两封邮件。”
他一边说一边帮荣甜打开了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她。
“……好。”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随便调了个电影频道,借此打发时间。
宠天戈转身上楼,没多久,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电视画面的低低的声音。
是一部甜掉牙的爱情片,对白都充满着甜蜜的味道,可惜太甜了,就有些腻歪人了。
荣甜看着屏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可能是下午的时候逛街有些累了,几分钟后,她便用手撑着额头,感觉开始犯困。
“还要等多久啊?”
她自言自语着,看向角落里的落地钟,上面的时针已经指向九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来接她的车子才会开到。
一个哈欠又接着一个哈欠,荣甜的就满是泪水,她抽了张纸巾擦擦眼睛,实在抵不住了,她握着纸巾,想要站起来,上楼去问一下宠天戈。
不料,刚一起身,荣甜的眼前一黑,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她挣扎了一下,还是任由身体软|绵绵地倒回了沙发上。
本能地调整了个姿势,她侧身躺着,双眼不自然地紧闭。
很快,从沙发上竟然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楼梯上的暗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颀长的视线,宠天戈无声无息地走了下来。他一直走近沙发,走到荣甜的身边,轻声喊道:“荣小姐,车来了。”
荣甜似乎睡得很熟,只是眉头还在微微蹙着,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困得无法忍耐,一闭眼睛就睡了过去。
宠天戈又喊了一声,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看来,药效已经发挥作用了。
他转身,把荣甜放在茶几上的那个果汁瓶子拿起来,凑到眼前看了看,然后这才拿到水池那里倒掉,把空瓶扔进垃圾桶。
做完了这些以后,他又折回来,将沙发上的女人抱起来,带她上楼。
主卧室同样空置了好多年,幸好宠天戈刚才已经提前把空调打开换过气了,所以不至于一进门就有那种清冷的味道,此刻,房间里的空气很新鲜,温度也适宜。
宠天戈把怀里的女人轻轻放平在床|上,沉默地注视着她的睡容,半晌后,他像是承受不了内心的紧张感似的,深吸了两口气,然后踱步走到房间的另一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对荣甜下|药,剂量不大,只能让她睡上个把钟头而已。
所以,抓紧时间对于此刻的宠天戈来说,十分重要。可他忽然间有些犹豫,宁可浪费时间,去考虑要不要亲自求证了。
今天早上,他已经把宠靖瑄的头发以及口腔黏|膜全都做了采集,给蒋斌送过去了。
按照正常的dna检测的时间,还要再等上几天才能有结果。
可是,宠天戈觉得,他已经等不了了,多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煎熬。
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人的脸能改,人的身体总不至于完全改变吧。
不过荣甜平时的着装风格都比较倾向于职场轻熟|女,鲜少袒胸露乳,所以宠天戈也没有什么机会仔细查看她的身体和肌肤。现在,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她昏睡,自己好好检查一下。
只不过,为了等她醒过来之后不会察觉到这些,他觉得还是尽量谨慎一些。
犹豫了一会儿,宠天戈大步走回床畔,开始动手脱荣甜的衣服。
脱并不难,但一会儿还得给她穿上。他不太擅长给女人穿衣服,脱倒是还算娴熟。
脱下外套之后,宠天戈的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不是出于**,而是出于对真|相和答案的渴望。
然后是衬衫。
解开衬衫最下面的两粒纽扣,甚至连底下的内衣都不用再脱,他就已经确定了。
因为那道疤痕。
夜婴宁是剖|腹产,当初,宠天戈一怒之下,让医生不给她打麻药,要给她活生生来一刀,直接把孩子拽出来。后来,要不是主刀医生不忍心,加上她有大出|血的征兆,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来。
宠天戈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捂着嘴转身,生怕自己因为太激动而发出声音,让床|上的女人察觉到,提前醒过来。
是她,真的是她。
但是她已经好像不是她了,不仅五官变了,声音变了,就连性格似乎也变了,而且完全不记得自己,不记得瑄瑄,不记得身边的旧识,甚至连林行远夜澜安他们都不记得了。
她是主动整容,还是被人胁迫?
如果非要换掉一张脸,获得全新的身份,那么为什么身体上最明显的两个疤痕,一个手腕上,一个小腹上,这两个没有一并除掉,是不小心遗漏的,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留下来,等着被人发现的?
宠天戈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重新找回最爱的激动和喜悦,好像被兜头的一盆凉水,浇得点滴不剩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活着,还活着,就活生生地躺在自己得面前。
只这一点,或许就足够了。
他的身体下滑,慢慢地跪坐在床边的地板上,俯下头,将嘴唇轻轻地印在她的小腹上。
好几年过去了,那道伤疤的颜色已经渐渐变浅了,和周围的肌肤相比,它是浅浅的一道褐色,微微凸起,并不算丑陋,但的确是雪白肌肤上的一点瑕疵,令人看了就觉得有些心疼,遗憾。
可如果没有它,宠天戈却无法这么快这么简单地就确定,她就是她。
他轻轻吻着那道疤,抓着身边的那只有些温凉的小手,伏在她的身上,大声地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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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最大的惩罚
荣甜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些发懵,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顶][点].3x.co
按着额头慢慢坐起来,她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还开着,演的还是刚才看的那部电影。
她急忙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大概睡了不到四十分钟。
“居然睡着了?真是的……”
荣甜一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上还盖着一条崭新的毛毯,拿起来嗅了两下,她闻到上面隐约有一股樟脑防潮丸的味道。
她站起来,把毛毯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沙发的另一边,然后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
宠天戈应该还是在楼上,因为荣甜在客厅里走了两步,都没有见到他。
正犹豫着该怎么喊他,书房的门被人推开,紧接着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宠天戈走了下来。
一见到荣甜,他似乎愣了一下。
“你醒了?我还想着,要不要下来喊你,车子已经到了,就在外面。”
宠天戈若无其事地说道,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妥当。以至于荣甜稍显疑惑地看了看他,又转身看了看自己刚才睡着躺倒的沙发,好像一切都没有问题,除了自己太困,居然在别人的家里睡着了这一点。
“那个……我居然睡着了,可能是太困了吧。”
她一脸尴尬,回身指了一下放毛毯的位置。
“叠好了,放在那边。”
宠天戈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轻轻点头。
“我刚才下楼,想告诉你车子快到了,没想到见你睡着了,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叫醒你。不过,我猜你回去也没什么要紧事,所以想想还是任由你睡一会儿吧。”
他撒起谎来,眉不皱气不喘,就算荣甜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古怪,现在她也挑不出任何的茬儿来。
奇怪,自己难道已经未老先衰到,看着看着电视,就能睡着的地步了吗?!
她越想越奇怪,猛地一回头,正好看见茶几上,自己刚才喝的那瓶饮料还摆在上面。
“我有点儿口渴,我……我拿着水路上喝。”
荣甜快步折返到茶几旁边,拿起那瓶饮料,装在手袋里。
“好。”
宠天戈微微一笑,他做事当然不会那么不小心,把她从卧室里抱下来之后,他又重新从冰箱里拿了一瓶一模一样的没有加任何“特殊成分”的饮料,拧开盖子,倒出去一点儿,甚至还拿起荣甜的手,托高她的头,把指纹和唇印全都印在上面。
当然,就算她心中有所怀疑,也不至于真的大动干戈地去查这些。他做全这些细节,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见他这么坦然,荣甜虽然心里直犯嘀咕,可也说不出什么来。
她上了车,坐稳之后,左思右想,总觉得今天晚上的宠天戈实在太奇怪了。
荣甜并不傻,她分析了一下宠天戈的行为,虽然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笃定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目的。
一开始,他在大街上和自己“偶遇”,一言不合,硬是把自己生拉硬拽地拖上了车,又让司机把他们两个人送到了一处多年来都没住过人的房子里,然后他说了一堆有些奇怪的话,最后,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让自己离开,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实在令人无法理解的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用手袋挡着,荣甜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觉得哪里有问题,胸前和腿|间的贴身内衣裤似乎也没有感到任何的异样,她甚至还有些心情复杂地照了照化妆镜,以确定嘴唇上并没有被人亲吻过。
检查完这些,她松了一口气,但同时,说不上来为什么,心底深处竟然还有一丝失望。
等到荣甜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失望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天啊,你难道竟然还希望着,那个男人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来侵犯自己吗?!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长长地呼气,调整着情绪。
荣甜回到酒店,玖玖和昆妮见她的脸色有些疲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赶紧去洗澡,尽快休息,明后两天的事情很多,需要大量精力去应对。
泡澡的时候,荣甜接到了宠天戈打来的电话,确定她已经安全回到了酒店。
“抱歉,我忘了主动给你电话。”
她挑挑眉,其实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私下接触,但既然他打来了,她也只好这么客气一下。
宠天戈就在刚才的那间卧室里,房间里没有开灯,他站在之前站着的位置上,沉默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身后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十几个掐灭的烟蒂。
烟雾缭绕,他的脸色里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我猜,你一定有些失望,因为在你睡着的时候,我竟然难得的是个君子,什么都没做。”
宠天戈的话让半躺在浴缸之中的荣甜神色一凛,这男人居然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的?真是令人感到惊恐。
她咬了咬嘴唇,当然拒不承认这一点。
“胡说,你猜错了。”
话虽如此,她的语气里却有一丝心虚的味道。
宠天戈笑着吐出一口烟圈,继续追问道:“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没有以为我会让你留下来过夜?你敢说回去的路上你没有幻想过和我上……”
最后一个“床”字尚未说出,荣甜便大喊着打断他,不许他再说下去。
“你住口!你凭什么用你的想法来揣度我的内心!你这个人真是自恋到家了!”
相比于其他男人的彬彬有礼,他真是过分。
荣甜红着脸,朝着手机大声咆哮着,气喘吁吁。
然而她的反应,却等于出卖了她。
宠天戈从她说的话中,轻而易举地就知道,自己果然是猜对了,她其实……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才对。
不,是现在的她。
“现在,我已经不是只用我的想法了,我还可以用你的反应,对吗?”
他故意继续逗着她,有一种猫在捉弄老鼠的快|感。
“再、见!”
荣甜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害怕他再次打来骚扰自己,她破天荒头一次关掉了手机。
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关机的行为似乎显得有些小题大做,索性又把手机打开,确定他没有再打来过,也没有再传信息,荣甜忽然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看来,他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一次不成,也不会锲而不舍再来一次。
带着这样的复杂心理,她洗完澡之后,爬上了床,关灯睡觉。
宠天戈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睡意,今天晚上,就在今天晚上,他有了一个令他彻夜难眠的重大发现。这个发现对他来说,无异于堪比生死的大事,令他整个人现在都有一种恍如梦中,不辨真假的感觉。
好几次,他都要狠狠地掐自己一把,才确定,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没有在做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着的。
他把她带回来是真的,给她下|药让她昏睡是真的,把她抱到楼上来,脱掉她的衣服,看清她小腹上的疤痕,这些也是真的。
可是,宠天戈同样也知道,他摸|到的人是真的,但她已经不再完全是她。
他不清楚,她怎么样成了一个叫“荣甜”的女人,她怎么样能够这么自然地接受这样一个全新的身份,或许是因为那个雨夜,她连车带人一起从山崖上摔了下去,然后就不记得了之前的所有事。
她怎么能够忘了他,忘了过去的一切,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忘了呢?!
宠天戈发疯一样拿头去撞着面前的窗户玻璃,他真想索性把自己也撞得失忆,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不记得所有的爱与恨。
不记得过往的人,或许也是幸福的人。而记得的人,却要永远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既不能回头张望,也不能憧憬未来,甚至就连当下的脚步,都没法洒脱地迈出去。
他想,他一定是得到报应了,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精于算计,所以现在就要受到上天的惩罚。
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她。
现在则是最大的惩罚,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她根本不认得他。
一切都是全新的,那么,她有没有可能再次爱上他?宠天戈忽然有些心慌,他不敢去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于他来说,太残酷。
一整晚的时间里,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下好多次,他真的想带着宠靖瑄,直接走到她的面前。
“这是你和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男人。你失忆了,所以忘记了我们父子,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团聚,重新一起生活吧。”
可是这样的话,他真的说不出口。
“我曾经是怎么样的人,你曾经又是怎么样的人,我们以前是怎么样的关系?”
这样的问题,她一定会问他。因为,她现在是荣甜,她也只知道荣甜,不知道谁是夜婴宁,对现在的她而言,夜婴宁是个陌生的女人,和她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宠天戈顿时全身都没了力气。
第六十章 绝不是一种巧合
天大亮的时候,宠天戈东倒西歪地倒在地板上,身边是好几个空酒瓶,烟灰缸已经翻转过来了,大概是被他伸腿时不小心踢翻的,烟灰烟蒂散了一地,有一些甚至还落在他的衣服上。**顶**点**.x.o
他的双眼发红,熬了一宿,此刻下巴上的胡子疯长出来,令他看起来无比的狼狈,也十分的憔悴。
到底不比前几年时候的年轻,他现在明显熬不起夜,一站起来,简单地活动两下,整个人的四肢都在咔咔作响。
一股晕眩袭来,宠天戈勉强抓着旁边的家具,这才没有摔倒。
整晚的思考,并没有令他的头脑变得迟钝,相反,此刻他的脑子里异常的清晰,可他依旧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他冲到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
冰凉的水流浇到身上的时候,宠天戈打了个哆嗦,他不觉得冷,体内好像有一把火无处发泄,让他只能无助地嘶吼,握紧拳头,却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抓|住什么。
算什么男人呢,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法保护,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没法给予幸福。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激起无数的水花,溅到对面的墙上,宠天戈对着镜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注视着镜子里熟悉的那张脸,心中满是无助和惆怅。
半晌,他轻轻伸出手,擦去镜面上的雾气。
老了,他想。
若是曾经,他恐怕是会伸出手来直接把这面讨厌的镜子击打个粉碎吧,而现在,他不会这么做,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就像是曾经,他想要谁,就一定会得到,毫不拖泥带水,不会去在意对方的想法,也不会理会外人的评论。
可是现在,他已经做不到这么洒脱了,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宠天戈看见手机上有一通未接来电。
他解锁屏幕,发现居然是林行远打来的,这个人打来干嘛,难道,难道他也……
心里顿时滑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宠天戈想也不想,立即把电话拨回去。
“你找我什么事?”
他不想和林行远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思考着,他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难道你忙得连一个电话都接不了?”
林行远的语气很欠扁,一张嘴就是反问。
宠天戈一边刮着胡子一边哼道:“不忙,只是不想在没意义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罢了。行了,咱们谁都别废话,有事情说事情。”
他知道,林行远不会闲到无事生非,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
“外面有传言,说有人准备对付天宠和皓运,我就想问问,你和我什么时候惹下同一个仇家了,就算是有,找上你,也不至于找上我啊。皓运只是个小虾米,赚点儿小钱,还不够你们这些有钱人塞牙缝的,我现在好怕呀。”
林行远笑着说道,从声音里倒是一点儿没有听出来,他到底哪里在害怕了。
宠天戈嗤的一声冷笑,手上一动,差点儿把下巴刮伤了。他急忙放下电动剃须刀,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着,确定没有伤口,这才转身朝卧室里走。
“你也说了,是传言,那我|干什么要理会这些?至于你赚了多少,我不感兴趣。只要你不碰我的项目,我也没有必要真的把你赶尽杀绝,‘有钱大家赚’这句话虽然是扯淡,可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反正钱是赚不完的,我也不介意慢慢赚,赚到一百岁。”
林行远说的话,宠天戈也是有过耳闻的,而且,他其实很重视这件事。
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手推动和荣氏的合作了,内地市场趋于饱和,他也有些担忧。要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天宠集团这几年已经平稳下来,未来十年的发展规划也已经敲定,只是眼下的一些小波动,不能不引起集团内部的足够重视。
只是,他同样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竞争对手在盯着天宠,还敢放狠话出来,顺便把皓运也牵连进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居心。
“哎呦,有你宠总裁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也知道,你的胃口大,我的小公司入不了你的法眼,但愿一直入不了,我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才能有一条活路不是么。”
听了林行远的话,宠天戈简直又气又笑。
“故意损我是吧?有必要吗?”
他换了一只手握着手机,皱了皱眉,忽然又想到,和林行远也算是认识好几年了,两个人的新仇旧恨也积攒了这么多年,可他却一直没有狠下心来真的除掉他,就像是当年除掉林氏那样除掉皓运,而是睁着眼闭着眼,任由皓运一点点壮大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宠天戈的内心深处也想要看看,一无所有的林行远,凭借着夜澜安娘家的资产,他究竟能够爬到什么样的高度。
不得不说,这个人果然没让他轻视。
“确实没必要。不过,宠天戈,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周扬死了,你就高枕无忧了。谢氏这几年的内斗很厉害,完全是不见血的厮杀,他们早就不满足南平的市场份额,北上是迟早的事情。我的人这个月刚刚才查到,至少有两家中海的公司,表面上和谢氏毫无关系,但是私下里,账目往来却相当频繁。而且,他们都和你的子公司有不太多的业务往来,属于小打小闹那一种,我想除非情况特殊,你的下属恐怕都不会向你汇报这种小项目。”
林行远坐直身体,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很惊讶,你居然愿意告诉我这些。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该怀疑你呢?”
宠天戈心里“咯噔”一声,但是表面上依旧淡定,绝对不能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就露出惊慌来。
“随便。”
林行远也不客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根本不在乎宠天戈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放下电话,他不禁有点儿后悔,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何必提醒他呢,就应该让他这个刚愎自用的人付出代价,天宠集团破产更是最好。
然而转念一想,林行远还是释然了,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暗地里和宠天戈对着干,他如果真的出了事,那最先感到失落的一群人之中,肯定也有自己。
宠天戈放下手机,冷笑起来。
连林行远都察觉到危机了,他焉能不知。
喝了一杯咖啡,宠天戈回想了一下林行远打来的电话,脑子里灵光一闪。
是的,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线索。
自从亲眼目睹夜婴宁随着车子一起跌下山崖那一刻起,宠天戈深受心灵创伤,从那以后,他似乎很排斥时间,原本,他是个对时间很敏感的人。比如说,大家闭起眼睛,在心里默默计算一分钟有多久,他几乎可以做到一秒钟都不差,就是这么精准。
但是夜婴宁“去世”以后,他开始不由自主地麻痹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反正不论白天黑夜,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公司工作,所以渐渐地对时间不再敏感。
经过林行远的提醒,宠天戈忽然想到,荣甜出现在中海的时候,和中海商界隐隐出现暗流的时候,几乎差不多是同一时间。
凭他的经验,这不会是一种巧合。
既然夜婴宁没有死,那么,和她一起落下山崖的顾默存,也就是周扬,也可能同样没有死。
宠天戈一拍脑门,猛地站起来。
他顿时再也坐不住了,总不可能真的继续颓丧下去,坐以待毙。
顾默存没死的猜想,令宠天戈又喜又怒。喜的是,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一切怀疑都有了指向的对象,甚至他的存在在将来也可以让失忆的夜婴宁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怒的是,他一定知道荣甜就是夜婴宁,甚至有可能连坠崖这件事,都是他事先设计好的。
这个男人简直丧心病狂,为了复仇,连这么复杂又惊现的计划都能想得出来。
一开始,宠天戈只是将林行远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甚至偶尔也猜测过栾驰会不会跑来给自己下绊子,唯独他没在乎的人,就是周扬。
多年前,在一家高级马球俱乐部里,他们曾当众打了一场马球,结果却因为乔家老二的坠马而中止了比赛,最后也没有分得出胜负。不得不说,乔二很有心机,他怕宠、周二人在自己的场子里结怨,所以不惜使用苦肉计,宁可自己受伤也没让他们两个人真的对上。
只可惜,尽管他这么做了,但是两个男人还是不可能和平共处,握手言和。
有夜婴宁在,那种和谐的场面根本不存在,不,哪怕她就是真的死了,也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你……”
宠天戈起身,拿起外套,直接冲出门去,马上返回公司。
既然顾默存仍旧打算做缩头乌龟,继续躲在暗处,想要用荣甜这个诱饵把自己“钓”出来,那么他不妨将计就计,看他下一步还会怎么做。
第六十一章 勾男人
荣甜微微蹙眉。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母亲荣华珍。
她已经快五十岁了。然而心态丝毫不老。这么多年的保养和锻炼。让她的腰身依旧窈窕。闪烁的水晶灯下。她的肌肤虽然做不到如二十岁的年轻女人那么光滑细嫩。但在这个年纪的女人之中。也算是极为让人羡慕的了。
相比于今晚她的高调和张扬。荣甜就显得低调安静得多。她甚至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和几个年长的客人问过好。然后就独自一人退到了角落里。小心地注意着宴会厅内的一举一动。
并非是她不合群。只不过。荣甜是真的懒得和那些男人大谈商业经。
在这个社会。女人就算再强悍。也会被男人瞧不起。第一时间更新他们就算当面再笑容可掬。扭过头去。也是一句不以为然的呸。
偏偏。这么多年。荣华珍还是享受被人包围的感觉。尤其。是被异性包围。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头骄傲的母狮。在甄选自己的配|偶。她需要一头草原之王。
看着母亲脸上充满得意和满足的笑容。荣甜低下头。喝了一口香槟。无奈地轻轻摇了一下头。
她还记得。上一次自己无意间撞破母亲和她的情人的约会。
虽然沒有见到那个男人。不过。当时的他。应该就是躲在小花园里吧。自己沒有继续追下去。为的也是母女两个彼此的颜面。
如果真的抓到人。。。三个人对上目光。那场面。恐怕是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荣甜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沒有太固执。要不然。荣华珍一定会翻脸不认人。将自己敢回香港也说不定。
比起香港。她更喜欢这里。这里让她有安全感更有归属感。
耳边传來一阵阵交谈或者大笑。今晚來到这里的都是一些在中海做生意的港商。从年纪上看。他们大多都能做荣甜的父亲了。都和荣华珍的年纪相仿。
面对这些老男人。荣甜真的是连客套的笑容都不想对他们挤出來一丝一毫。
但偏偏。荣华珍几次三番地回头。想要找到荣甜。把她叫过來。和这些叔叔伯伯们打招呼。
荣甜知道她的意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只好拼命往角落里缩。再不然就是抓着玖玖和昆妮说话。好像在交代什么注意事项似的。以便显得自己很忙。一时间走不开。
虽然。这么一來。荣华珍当然会不高兴。可是荣甜觉得。看她的脸色。也总比勉强自己对着那些老头子笑。要让她舒服得多。
话虽如此。可荣华珍叫了她几次。荣甜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身上的礼服同样是顾黛西上一次帮她挑的。顾大设计师拍着胸脯保证。这衣服别说是全中海。就是全中国都找不出來第二件。
高腰低胸。前短后长。该露的一点儿沒少露。不该露的也一点儿沒露着。单从设计上來说。就是满满的小心机。要不然。顾黛西也不会如此的沾沾自喜。
如若不是今晚荣华珍也在。在场的一些男人。可能根本就不顾及自己的年纪和辈分。说不定已经冲到荣甜的面前。百般讨好了。
饶是如此。此刻。他们看向荣甜的目光。也不禁带了一丝颜色。
“我这个女儿。就是太羞涩腼腆。一点儿都不像是自幼在国外长大的。她一点儿都不开放的。连个男朋友都沒有交过。嘻嘻……”
荣华珍一把牵起荣甜的手。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她。嘴巴甜一些。多笑一笑。今晚來的客人可都是在两岸三地有头有脸的知名商人。第一时间更新
荣甜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她不明白。荣华珍好歹也是荣家的三小姐。干嘛此刻看上去像个夜店妈妈桑一样。急于把自己推销出去似的。
她一回头。正看见荣珂的身边围着几个年轻女人。他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儿。更让荣甜心生无奈。
荣珂重返中海。大概是还记恨着上次的事情。这一次他來。甚至沒有和荣甜多说一句话。荣甜本來也不喜欢和他“同流合污”。索性也就不理会。拿他当空气。只是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再被他拖后腿就好。其余的他爱怎么玩怎么玩。和自己无关。
“我还年轻。生意上的事情什么都不懂。。。还请各位前辈多多照顾。”
右手手臂被荣华珍轻轻捏了一下。荣甜只好急急回神。她连忙笑着举起手里的酒杯。口中说着自谦的话语。准备先干为敬。然后趁机逃脱。
“照顾可以呀。我们愿意照顾。就看荣小姐愿不愿意让我们照顾了。哈哈哈。”
“就是就是。还这么年轻呀。哎呀。时间真快。一转眼。荣三小姐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见荣华珍未加阻拦。这些男人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加露骨起來。放肆地在荣甜的身上打转。见她喝光了手里的香槟。立即有人又端來一杯。塞进她的手中。当然不忘顺势在她的手背上揩了一下。
都是一些游戏花丛。。。见惯风月的老手。这一下抚摸自然轻如羽毛。荣甜真是有苦说不出。她虽然感受到了。可不能说破。毕竟在场的都是她的长辈。递酒杯的时候。长者不小心碰了一下晚辈的手。有什么好小題大做的。
荣华珍的眼神一动。沒说什么。倒是沒有再缠着荣甜了。
她松了一口气。又随便说了几句话。找了个借口溜了。提着裙摆直接走进洗手间。
“一群老色鬼。早晚萎掉。”
荣甜气得洗了两遍手。尤其用力地冲刷着刚刚被那男人碰过的手背。挤了一大滩的洗手液。反复搓|着。
等烘干了双手。掏出口红补妆的时候。荣甜还是难以平复心头的愤怒。
尤其。她有些怨荣华珍。
她看得出來。那些男人原本都是围着她转的。只不过她也老了。魅力大打折扣了。所以。就恨不得把自己拉过去。母女两个齐上阵。
想想就让人作呕。荣甜绝对不允许自己做这种事。宁可和荣华珍翻脸。她也不要把自己卖给那群老男人。
同样是卖。还不如卖个年轻帅气的。起码也不算吃亏。
她站在洗手台前。越想越出格。居然还真的忍不住在脑子里搜索起來。放眼中海的商圈。究竟把自己“卖”给谁。才算是比较合算。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宠天戈这个人一下子涌进來。
一想到他。荣甜顿时有些发懵。怎么的也不应该是他吧。自己怎么能忽然想起他呢。他这个人又无礼。又讨厌。又张狂。又自大。还有个小拖油瓶。
她更加生气了。甩甩头。整理好手中的晚宴包。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未料到的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其实。宠天戈出现在这里。一点儿都不稀奇。这是他的酒店。荣华珍为了省钱省事。直接就在中海饭店举办的这一场港商晚宴。还美其名曰。说是提前亲自体会一下合作方的服务水平。
他穿的很随意。似乎原本也只是路过这里。沒打算久留。
不过。第一时间更新尽管如此。从宠天戈一出现在宴会厅的一刹那。他就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或许。这便是王者的气质吧。
他环视一圈。暂时沒看见荣甜。
荣甜忽然冒出來小孩子脾气。退后两步。把半个身体掩藏在一个柱子后面。
玖玖和昆妮当然是认识宠天戈的。见他來了。急忙上前打了招呼。
“荣小姐刚还在的。可能是去洗手间……”
昆妮指了指身后。笑着主动说道。
宠天戈浅浅地点了一下头。也微笑着答道:“我只是过來看一眼。以免照顾不周。沒有别的事。不是來找荣小姐。”
他嘴上淡然。其实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这么简单。
不为了见她一眼。他來这里干什么。专程看这群老头子么。
荣华珍见到宠天戈的身影。眼睛一亮。立即走过來。亲热地和他问好。
“宠先生。久仰久仰。”
她主动伸手。宠天戈只好也伸手过去。同荣华珍握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位徐娘半老的荣三小姐似乎一直在朝自己……抛媚眼。。
宠天戈低咳一声。抽回手來。
“荣女士。多谢你信任天宠集团。相信未來的合作我们都能取得双赢。”
因场合所迫。他不得不说些场面话。
沒想到。荣华珍一把挽住了宠天戈的手臂。拖着他走向舞池。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宠先生。刚好开始跳舞了。我们一起跳支舞吧。”
荣华珍用手牢牢地抓着他的臂膀。笑着邀请他和自己共舞。
悠扬的旋律响起。舞池内很快多了一对对的男女。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荣甜慢悠悠地从柱子后面走出來。看着母亲和宠天戈滑进舞池里共舞。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起來。
一只手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吓了她一跳。
“你干嘛。吓死我了。”
荣甜小声惊呼。扭头瞪了一眼荣珂。
“沒干嘛。看看姑母又不甘寂寞。出來勾引男人了啊。”
荣珂摸着下巴。嬉皮笑脸地促狭着。惹來荣甜的一脸不悦。
“你说的还是不是人话。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沉着脸色。抬腿就要走。
荣珂一把拉住她。仍旧笑嘻嘻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生气呀。你自己看。那眼神那动作。啧啧。”
荣甜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荣华珍的脸上满是笑容。两只手攀在宠天戈的身上。一点点地朝着他的身体上靠过去。已经大有越贴越近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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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你不下地狱谁下
荣珂见荣甜的表情终于微微变了,这才十分满意地走了,临走时,他还不忘再拍了拍她的肩膀,嘴里咋咋两声,好像是要说什么,又故意没说似的。~小~说~~3~o
荣甜瞪了他一眼,可惜他溜得太快,没等她发火,就再次走到一堆女人中间去了,跟她们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可恶。”
她低低念了一句,也说不上来是说荣珂,还是说别人。
正烦躁着,刚好有人过来找她询问关于今晚宴会的事情,荣甜只好打起精神,耐心地回答着对方提出来的问题。
等她处理完毕,把目光再次转移到舞池里的时候,荣甜惊讶地发现,她居然找不到宠天戈和荣华珍了!
任凭她快速地移动着视线,舞池里的一对对男女之中,真的再也不见他们两个。
荣甜有些着急,不知道荣华珍拉着宠天戈去跳舞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竟然又双双不见人影,无论是巧合还是蓄意,都让人难以平静。
她甚至想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一回头,荣甜见到玖玖就站在不远处,似乎没有什么事,她招手,急忙把玖玖叫来,让她先在这里盯着,自己则打算去找荣华珍和宠天戈。
宴会厅里依旧热闹,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不见了。
荣甜亦不敢声张,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出人群,尽量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她第一次来,对这里不算很熟悉,所幸在晚宴之前,出于一贯的细心以及对安全的考虑,她看过了消防图,记住了几个出口的位置,所以还不至于在这里晕头转向,不辨南北。
她记得,在宴会厅的北侧十几米处就有一处玻璃花房,中间只隔了一条走廊,可以直通。
如果是荣甜自己想要避开众人,或者和谁私下交流,那她一定会选择这里,距离宴会厅不远,又足够安静。
她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担心有人跟踪。
幸好,大家都在喝酒聊天,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场。
穿过走廊,荣甜放慢了脚步,四处打量着,前方不远处就是那座玻璃花房了,里面栽种着许多国外的花卉,因为对室温、水分和光照等条件都有特殊的要求,所以中海饭店才特地在此划归出一块空地,悉心照料这些花费了高价购回的珍稀品种。
她小心地踮着脚,抬起鞋子走路,防止鞋跟敲打在地面上发出声音。
荣甜又向前走了几步,还是不见一个人影,她正怀疑自己猜错了,就在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
声音很轻,想必是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听不大真切,却依稀感觉到是荣华珍,所以心头一凛,忍不住飞快地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迈步再靠近一些。
找准了,八点钟方向左右,玻璃花房的深处,她已经看见了荣华珍和宠天戈的身影!
荣甜的心跳又急又快,她捂着心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枝叶茂密的热带植物后面,聚精会神地看向前方,恨不得竖起耳朵,想要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
“……瞧你说的,我们既然都已经是合作关系了,还有什么不能谈的呢?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我,荣甜那孩子毕竟年轻,又没什么商业经验……”
荣华珍边说边笑,声音娇滴滴的,有着一丝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娇嗲。不过,很多男人都是很吃这一套的,会觉得她妩媚温柔,既有年轻女人的可爱,又兼具成熟|女人的风情。
“好,那以后如果生意上有什么问题,我让赵经理直接联系荣女士好了。”
宠天戈点点头,不过他没有接招,直接把专门负责和荣氏合作的那位下属给拖了进来。
“什么赵经理张经理的,我说的是你嘛。”
荣华珍有些不悦,浅浅地横了宠天戈一眼,不过眼神里并无责怨,倒是多了很多情愫不明的东西在里面,借着头顶的月色,那目光看起来倒也很是撩人。
宠天戈客套地笑了一声,还是没有往下接话。
荣华珍顿时急了,上前一步,右手撑在他的胸口上。
“我以为,你让我住进宜珍园,也不完全是因为合作的关系。”
宠天戈失笑,退后一步,冷冷道:“荣女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今晚还是第一次见面,您的联想能力是不是太好了一些?”
荣华珍把心一横,朝不远处某个方向扫了一眼,咬着嘴唇,满脸委屈地盯着宠天戈。
“这里又没有别的人,你何必继续装下去?那天早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差点儿被荣甜发现,搞得她一直对我心有芥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哎,要不是你太有魅力,我也不至于这么意乱情迷,从香港一路跑到中海来……”
她越说越胡扯,宠天戈的脸色也是越变越难看。
这女人有臆想症?她在说什么?难不成是说她和自己有染?她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我疯了才会和她这种老女人有一腿?
宠天戈不禁在心头怒骂着,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一种彻底死机的感觉。
眼看着面前的荣华珍脸上带着一丝窃喜的笑容,他愣了愣,抬起头来向四周看去。
周围栽种着品类繁多的进口花卉,此刻,暗香浮动,影影绰绰,放眼望去,除了荣华珍和宠天戈两人,周围并不见人影。
“你想让我背黑锅。”
宠天戈很快反应过来,咬牙低声说道。
荣华珍非常笃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荣甜做不到能够听清楚自己和宠天戈所说的每一个字,但她要的就是这种似真非真,只要她刚才有亲耳听见“那天早上”四个字,这就足够了。
“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你真的爱上我的女儿了?”
她吃吃地笑着,一点儿也不害怕此刻宠天戈脸上的狰狞表情,反而笑得愈发得意,透着妩媚和妖|娆,一只手还顺势绕上了他的颈子。
听到这些,躲在那棵高大的热带植物后面的荣甜因为吃惊而张大了嘴,险些惊呼出声,但她立即反应过来,一把用手捂住了嘴。
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居然是宠天戈!
这怎么可能,他、他居然就是荣华珍的那个隐形情人?!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出乎荣甜的意料了!
在今晚之前,她甚至把自己和荣华珍身边的男人全都猜了一个遍,一一排除,就连她的司机等人都没有放过,却唯独没有怀疑过宠天戈,因为她觉得不太可能。
但是现在,亲耳听见荣华珍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荣甜却不得不信了。
而且,她越想越觉得,就是他无误。
如果不是他,荣华珍干嘛一定千里迢迢地到中海来呢?美其名曰,是为了生意,可是自从她来了以后,生意上的事情倒是没过问几句,可来了就闹着一定要住到宜珍园里去。宜珍园是天宠集团旗下的园林式酒店,对于入住的客人来说,具有极高的私|密性。她只打了电话,对方就同意让她搬去,这件事本身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而且,那么早就去拜访她的男人,想必也是想要避开周围的耳目吧,为的就是能够同情人耳鬓厮|磨,小聚一番。
“我一直对你礼遇有加,你居然害我。”
宠天戈推开荣华珍的那只手,咬牙低声说道。
他不知道此刻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但如果她已经当着自己的面说了这些话,那么很显然,她也会这么告诉荣甜,让荣甜对自己心生厌恶,更甚者,她回到香港之后,还要继续散播谣言,毁坏自己的名声,或许,自己迫于无奈,就会一再地向荣氏妥协,在合作过程中连连降低底线。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好了,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你介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荣华珍整了整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妩媚地笑着问道。
宠天戈一脸阴沉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见他不开口,荣华珍转身先走,没再逼|迫他。
宠天戈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也快步离开玻璃花房,返回了宴会厅。
至始至终,荣甜都没能看到他的脸,因为,她躲藏的位置,刚好是处于宠天戈的背后,她只能看见荣华珍,却看不到他。
距离稍远,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她也只听到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这些也就足够了。
荣甜确定他们两个已经走了,这才从树后面走出来,抬头看看天,发现自己居然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视若无睹。
这件事实在太荒谬,也太可笑了。
所以说,她被送来中海,根本就不是因为家族生意需要她,才让她这么做,而只是作为母亲和别人偷情的一块挡箭牌和遮羞布,是吗?
还有那个宠天戈,更加可恶,他明明……明明已经和母亲搞在了一起,为什么还要几次三番地挑逗自己,难道只是为了看她难堪的反应,然后得到一种母女通吃的快|感和满足么,那他可真是变|态,恶心至极!
她站在原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六十三章 流鼻血
等到荣甜再次回到宴会厅,她果然已经没再见到宠天戈,想必已经走了。
见她回来,玖玖和昆妮两个人全都围了过来,问她刚刚去了哪里,怎么有十多分钟的时间里都没找到她的人影。
“刚才我的胃有点不舒服,就去洗手间了,还以为要吐出来呢。没事,已经好多了。”
荣甜随便找了个借口,因为她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好,所以大家也就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让她先到一旁休息,玖玖又帮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暖着双手,趁热喝下去。
见状,荣甜索性借坡下驴,既能躲开众人,又不用再同他们虚伪地寒暄,自然也乐得清闲。
不过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她看见,荣华珍回来之后,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和那些商人在一起,聊天跳舞。看来,这位荣三小姐在这里,与在香港的时候没什么差别,还是整晚整晚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荣甜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她静静地坐在原位,握着水杯,表面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其实,她的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是荣华珍说的话,一会儿又是宠天戈的那张脸。
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所以,她只能相信自己听见的,以及自己经过思考之后的推测。
“怎么啦,宝贝儿,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去跳舞?”
一曲终了,荣华珍从舞池里走下来,喝了两口香槟之后,她穿过人群,直直走到了荣甜的面前,在她身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笑着问道。
“有点儿胃疼,可能是空腹喝酒的缘故。”
荣甜笑了笑,并不打算拆穿她和宠天戈刚才的那一段对话,所以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着。
见她如此,荣华珍眯了眯眼睛,又笑着追问道:“刚才怎么没见你?要知道,宠先生来过了,我们还跳了一支舞,他可真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啊……”
荣甜微微蹙眉,但是强忍着,没有打断她。
听见自己的母亲诉说她的情人,这种感觉着实令人感到不适,更何况,那男人自己也认识,就更加让荣甜觉得难以忍受了。
“妈妈,等这边的事情走上正轨,我可不可以回香港,或者回美国?可能我在国外生活久了,还是不太适应国内的生活节奏。”
荣甜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了一个决定。
她虽然喜欢中海,可这里显然已经没法待下去了,只要一想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荣甜就恨不得马上离开。
荣华珍眨眨眼,似乎没有觉得太惊奇,像是意料之中似的。
不过,她居然要走,这倒是令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劝说了,如果她只是单纯地闹一闹,那还好办,可她走了,顾先生那里自己怎么交代呢。
“你在说什么梦话,中海这边全都是你来负责,我也只是不放心你,才过来看一看。你不在这里,难道要把内地市场拱手让给荣珂不成?南平那边做得半死不活,这里刚好给了你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要你有声有色,老爷子一高兴,将来……”
她完全是考虑着自己的那一份遗嘱,毕竟,顾默存许诺的好处再诱人,也不如荣家的继承权来得让人热血沸腾。
“看来,家里真的是没有一个人希望老爷子能再多活几年。”
荣甜一怔,自言自语地说道。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绞尽脑汁着,看来,她也不得不提早做考虑了。
“他这辈子也值得了,什么样的福没享过,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现在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就没有必要再巴着不放了。”
荣华珍微笑着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她巴不得老爷子只要把遗嘱一改好,立马就咽气才省事。
荣甜不再说话,沉默地在心头打了个寒颤。
她的不安,再一次扩大,她甚至更加觉得,自己在荣华珍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还有些利用价值的工具罢了。
不过,她不想被一再地摆布,做别人手里的傀儡玩偶。
现在的荣甜只盼望着,荣氏和宠天戈的合作赶快落实完毕,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以后有任何需要和天宠集团打交道的事情,都有专人各司其职,无需她再来出面解决。到时候,荣华珍愿意留就留,愿意走就走,她多余一个字都不会过问。
“对了,别说这些沉重的话题。我帮你留意过了,今天到场的这些人当中,有不少的人都是带着儿子侄子来中海做生意的,我特地帮你问了几个,还真的有两三个条件相当好,也是自幼在国外读书的,和你一定很有共同语言,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对两家今后的生意都各有帮助。”
荣华珍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她想好了,趁着顾默存现在还没有和她拆伙,她要先把荣甜拉拢过来,借着给她介绍男人的机会,多多向姓顾的提条件,也免得他将来会翻脸不认人。
“我?我不需要男朋友,即便需要也不会在这些人的儿子里面挑,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荣甜生起气来,憋了一晚上,她再也憋不住了,站起来,重重地把手里的水杯往旁边一掼,她抬腿就走,留下荣华珍独自一人。
“你!”
荣华珍气得不轻,她好言好语,没想到这个女人根本不领情。
“拽什么!要不是我,你能无忧无虑地做我们荣家的千金大小姐吗?现在倒好,你这个冒牌货居然敢对我吹胡子瞪眼睛,小心我把你……”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说着说着急忙住口,以免把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去。
不远处的昆妮正打算过来询问一下,听见荣华珍的话,她急忙收住脚步,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什么叫做“要不是我”,什么又叫做“冒牌货”?!
难道……
她不禁十分好奇,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快步离开。
*****
经过港商晚宴这件事之后,荣甜更加低调,除非是必要的露面,比如一次个人采访,还有一次工商局的会议之外,其余的事情,她统统都交给公司里的人去做。
有荣华珍在,和天宠集团的合作则都由她来签字,全权负责,更有荣珂鞍前马后,管东管西,荣甜乐得轻松,也不会觉得是风头被他们两个抢走了。
至于签字仪式之后的晚宴,她实在推脱不了,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佩戴宠天戈送来的那条项链,尽管它美得令人沉醉,令人目眩神迷。
有趣的是,接下来的两天,宠天戈都没有再找过她。
倒是宠靖瑄从杜宇霄那里得到了一部手机,作为儿童节的礼物。自从有了手机,他每天晚上都要给荣甜打一次“骚扰电话”。
荣甜无奈,也知道他在寄宿制幼儿园里有些无聊,不忍心拒绝接听他的电话,可一想到他是宠天戈的儿子,她的心情又变得十分复杂。
虽然很喜欢这个孩子,可她还是决定和他划清界限。
毕竟,只要接触多了,就会产生感情,只要产生感情,就会难以割舍,如果强迫割舍,就势必会伤心难过。
她不想让自己伤心难过,也不想让宠靖瑄伤心难过,所以,荣甜打算趁着这小孩儿还没有太黏自己的时候,和他把话说清楚。
“瑄瑄,听我说,荣阿姨最近很忙,所以就没有办法经常陪你玩了,你要乖一点,懂了吗?”
荣甜小心地措着词,尽量不要伤害到小朋友。
敏感如宠靖瑄,虽然年纪小,可也立刻就懂了荣甜的意思。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紧紧地握着手机,却说不出话来。
正好,玖玖有事情来找荣甜,见她正在讲电话,站在门边朝她做了个手势,指了指手上的文件。
“听话,瑄瑄,你有事情就去找你爸爸,他是你爸爸,对你有义务也有责任,你不要觉得自己打扰到他,怕他会不高兴。荣阿姨要忙了,拜拜。”
荣甜有些心虚地赶快挂断了电话,然后叫玖玖走进来,问她什么事情。
这一边,宠靖瑄低下头,虽然手机里已经不会再传来荣甜的声音了,可他还是舍不得把它从耳朵边拿开,盼着万一她又打回来呢。
虽然,这种情况不太可能。
最后他也放弃了,把手机放到一边,另一只手的手心因为一直攥着个东西,都已经冒出汗来了。
宠靖瑄摊开手,里面的枫叶挂坠已经被他握得汗津津的了。
他好想问问荣甜,她知不知道这个挂坠的秘密。他想问她好久好久了,只可惜一直没机会,要不然就是被别的事情给打岔打过去了,今天他终于鼓足勇气,没想到她却告诉自己,她很忙,那意思他懂,就是不要自己总去找她咯。
这么一想,宠靖瑄忽然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他抽噎几声,鼻子里痒痒得更加难受,宠靖瑄用手掏了掏鼻孔,发现手指头上都是血,他还是第一次流鼻血,自然有些慌。
幸好,幼儿园里的生活老师正在挨间房间检查,见到他流鼻血,急忙带他去冲洗。
一路上,宠靖瑄带着血的手指一直紧紧地攥着荣甜给他的那个枫叶造型的挂坠,没有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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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DNA鉴定结果
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的时候,宠天戈正在办公室里加班。[顶][点].2.o
他详细地问了几句,听说宠靖瑄只是流了一点儿鼻血,就没有太担心。
这个季节的中海渐渐进入夏季,天气有些干燥,小男孩儿的体内可能燥热一些,鼻子里的毛细血管也比较丰富,很容易就出鼻血了,他小时候偶尔也是这样。
“瑄瑄,现在怎么样?”
宠天戈让宠靖瑄接电话,向他询问道。
“我没事,不痛。不过……爸爸,荣阿姨让我不要找她了,她说她很忙。”
宠靖瑄的小胖手抓着手机,一脸沮丧地把自己和荣甜的对话向宠天戈复述了一遍。
她怕了,她怕自己对瑄瑄产生感情,将来无法割舍,所以强制自己,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
这是宠天戈在听完宠靖瑄所讲的话之后,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不过,这也说明,在她的潜意识中,她是喜爱瑄瑄的,这就是骨肉亲情的力量。不管她记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她只要一见到宠靖瑄,就会不由自主地疼他,爱他,关心他。
“嗯,荣阿姨说得对,她现在和爸爸一起做事,很辛苦的。等爸爸忙完了,再带你去找荣阿姨玩,好不好啊?”
宠天戈耐着性子,哄着宠靖瑄。
他知道,就算将来荣甜想起来自己是夜婴宁,恐怕她的那张脸也改不回来了。
两天以来,宠天戈私下咨询了好几个整形医师,将荣甜的照片发给他们看。他们都说,她的脸上,全部五官都大动过,恐怕整整做了几个月的手术,才能到达现在的这种程度,而且还不是在国内的医疗机构做的。
在此之前,荣家给出的解释是,荣甜在和同学进行毕业旅行的时候,遭遇车祸,导致毁容,所以不得不进行整形手术。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荣大小姐原本就是个微整形爱好者,只要有假期就会去弄弄自己的脸蛋,甚至还进行过抽脂手术。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香港才没有什么人觉得她再次整容这件事,有什么稀奇。
听见宠天戈向自己承诺着,宠靖瑄立刻开心起来,连连说好。
“你……你很喜欢荣阿姨吗?”
临挂断电话之前,宠天戈忍不住问道。
宠靖瑄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喜欢啊。”
“那你想要以后都和她生活在一起吗?我是指,我们三个人,以后,都在一起生活的话,这样,你愿意吗?”
他忽然十分紧张,想要听听儿子的想法。
宠靖瑄陷入了沉默,他拼命思考着,可是,这个问题好像太难回答了。
“我……我想要妈妈。”
最后,他咧咧嘴,心虚地把手机还给了幼儿园老师,一溜烟地跑回床|上了,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了起来。
“那个,宠先生,瑄瑄要睡了。你要是有时间来看他的话,可以明天下午来一趟。”
老师只好和宠天戈说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这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彻底打乱了宠天戈的平静心情,他的思绪变得凌|乱不堪,没法再投入到刚才的工作中去。
巧得很,宠靖瑄老师的电话刚挂断没多久,蒋斌那边就有了消息。
蒋斌的声音从手机那一端传来,透着非常明显的紧张,他好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似的。
宠天戈的心里已经足够有数,不过,他还是想听一下最权威的检验结果,以此来佐证自己的结论。
“宠天戈,你一定要冷静,我看到了报告……”
相比之下,蒋斌才是不冷静的那一个。
“……医学术语我就不多说了,我只告诉你,他们两个存在血缘关系,从结果上看,的确是母子关系。如果你还不放心,可以加上你的,三个人再去做一次。”
宠天戈摇摇头,平静开口道:“不需要,我已经亲眼看到她小腹上的那个疤了,她生瑄瑄的时候是剖|腹产,那条疤痕……我记得。”
蒋斌顿了顿,失声道:“你们俩……”
忽然意识到这么问有些不合时宜,他及时收声,没有再说下去。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是我……”
宠天戈当然知道蒋斌要说却没说的话是什么,所以,他把那天晚上,自己从简若那里得知她和荣甜在一起,然后一直跟着她,将她带到城北花园,又给她喝了一点儿安眠药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这么做,太冒险了!她现在根本不记得你,也不知道夜婴宁是谁,如果她半途醒过来,或者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会怨恨你的,也根本不会相信你所说的那些往事。”
蒋斌连连叹气,不是很赞同宠天戈的做法。
连宠天戈自己也承认,他这么做,确实是下下策,可他实在等不及,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栾驰简若他们?不过,依我看,他们估计也猜到了,所以你还是找个机会说一声吧。尤其栾驰,不用担心他做什么,有简若在,他不会对别的女人有什么想法的,这家伙现在就是个妻奴。”
蒋斌一语中的,也逗笑了宠天戈。
“我没防着他什么,也不是在担心这个。不过,林行远那边,我是真的不想让他察觉到,可是,她好像……很喜欢他,你上次也见到了,她愿意和他在一起。”
说到这一点,宠天戈忽然明显地底气不足起来,语气有一点儿发虚。
蒋斌回忆了一下,他上次匆匆赶来,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也见到了荣甜和林行远相谈甚欢的场面,所以他知道,宠天戈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
“她要是一直想不起来,那就和一个全新的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要么,你就用道德束缚她,干脆用孩子做砝码,虽然这么做,可能有点儿不君子,但却比较有效果,出于母亲的天性,她就算不认你也不会不认孩子。”
可惜,宠天戈并不赞同蒋斌的话。
“要是她知道了这些以后,非要和我打官司呢?要知道,这种案子,法官一般都会倾向于把孩子判给母亲,尤其是在母亲的经济状况比较好的情况下。我不能这么做,以免连瑄瑄的抚养权都会丧失。我必须让她尽快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或者,让她……以荣甜的身份爱上我。”
这是他唯一能给出来的想法,虽然不是什么好方法,但总强过和她对簿公堂。
蒋斌急了,不由得追问道:“就不能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不打算告诉她吗?”
宠天戈反问道:“你不是刚才也说了,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怎么这会儿你又问上我了?”
蒋斌顿时一阵语塞。
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有一天,有人跑过来告诉你,你根本不是你,你是别人,你的妈也不是你的妈,是别人的妈,正常人恐怕都不会相信。
不仅不会相信,还会觉得,你这个人一定是有病。
“要是不试试的话,怎么会知道一定不行?我的建议是,你先去探探口风,也许……”
天无绝人之路,依照蒋斌的想法,他还是觉得宠天戈的想法太脱离实际,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微妙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此一时彼一时。
更何况,在现在的夜婴宁脑子里,她对过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概念,难道她一定就会爱上宠天戈吗?就算爱上了,如今她是荣家人,她和他的结合难道就能做到一路顺畅,不会有任何人的阻拦?又或者,她真的能接受宠天戈的过去,包括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他向宠天戈说出自己心中的一系列怀疑。
宠天戈半天没说话,最后,他叹息一声,说好,他会试一试,然后挂断了电话。
蒋斌感到十分的无奈,放下手机,他看了看手边的那个文件夹,里面放着的正是那份na检测报告,他刚看过了。
把它拿起来,锁进抽屉里,他忽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些复杂的人和事扯上关系了呢?
是那一次的缉毒行动么,夜婴宁胆大包天,居然用手机偷偷把毒品拍下来,拿给自己,作为洗脱嫌疑的证据。
还是,自己当年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给她伪造假身份,帮她离开中海?
抑或是,他明明已经结束了在香港的任务,可还是忍不住去和栾驰他们蹚那趟浑水,想要把她从顾默存的手中解救出来?
他真的不知道,整颗心都乱了。
正困顿着,蒋斌被手机的震动声吓了一跳,一拿起来,居然是打来的,不过他还是习惯叫她的名字。
“关小姐,有什么事吗?”
蒋斌对一直很客气,毕竟,她曾经帮自己挡了一枪,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听见这客气的称呼,她顿时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儿,无语地回答道:“所以说,你的号码相当于110,一定要有事才能打,是吗?”
蒋斌失笑,连忙说不是,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对她,他一直有一份愧疚的心理,小女孩儿还年轻,虽然她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可到底是枪伤,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或者并发症。
“是啊,胃不舒服,它一直说想要吃东西,尤其是别人请客吃的东西。”
咬着嘴唇,轻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