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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时眠     惹火烧身txt下载     惹火烧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暗地调情

    大概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让夜澜安太过难堪,林行远放下筷子,低声解释道:“我小时候有一次肠胃不舒服,认定了是吃了虾导致的,所以此后便不喜欢吃。”

    这件事,他曾给叶婴宁讲过,那晚,林氏夫妻都去参加公司尾牙宴会,只他和佣人在家。半夜疼得他脸色铁青,冷汗直流,被送去抢救,当时陪在身边的却只有家中的保姆和司机。

    也正因为如此,林行远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让他固执地开始讨厌吃虾。而他父亲虽然曾是个成功的商人,却不是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一直疏于照顾妻子和儿子,最终酿成妻离子散的悲剧。

    “我……我不知道,那你吃这个……”

    林行远的话令夜澜安感到一丝手足无措,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急于讨好别人的小姑娘,手忙脚乱地又夹了好几样其他菜,放到他的碟子里。

    夜婴宁不禁有几分心酸,她这个堂妹自幼是家族中的掌上明珠,何时对别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不过是一个“情”字,竟让女人可以甘心委曲求全,到如此地步。

    这一幕落在宠天戈眼中,他自然是不以为意的,这与他无关,此刻,他只想弄清楚,林行远和夜婴宁之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一个是新婚不久的设计师,一个是刚刚回国的落魄钢琴家,乍一看,风马牛不相及才对。

    但,他的眼睛里不揉沙子,只凭林行远看向夜婴宁的眼神,和夜婴宁一反常态的紧张沉默,宠天戈就断定这其中藏有猫腻!

    “澜安,你和林先生是刚谈恋爱吧?”

    又是他主动出声,提起新的话题。夜澜安点点头,一脸甜蜜道:“是啊,我半年多前去巴黎shopping,碰到了行远。这真是我在国外几年中最美好的遇见了!”

    她的话验证了宠天戈的猜测,果然,短短几个月,若说林行远毫无企图,那真是痴人说梦!

    再次看向林行远,他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一丝审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林氏的这位太子爷,还幻想着卷土重来也未尝可知,为了振兴家业,他甚至不惜利用女人。

    默默地在心头冷哼了一声,宠天戈已经暗自戒备起来,在生意场上,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对敌人亦是从不会放虎归山留后患。

    “是啊,我们目前还在热恋中,只是不知道宠先生和澜安的堂姐,你们两位……”

    林行远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蟹黄,姿态优雅地擦擦嘴,做了个手势,略显挑衅地看向夜婴宁。

    “……貌似上次聚餐,堂姐夫因为部队有事,所以我没有见到吧?”

    他故意扭头,向夜澜安发问,果然,澜安猛点头,顺着他的话接道:“是啊,周扬姐夫很忙,他在部队里一直都是骨干,所以……”

    声音越说越小,夜澜安也察觉出这话题十分不适宜,说到后来,她的脸色也变了,讪讪地低下了头,闭嘴不言。

    夜婴宁皱皱眉,她看得出来,林行远这次是故意的,借着夜澜安的口,来让自己难堪。

    因为愤怒,她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嘟了起来,刚吃过辣,所以红唇显得格外饱满诱人。

    林行远的视线落在她精致的一张脸上,最终凝在两片娇嫩如花瓣似的嘴唇上,再也挪移不开,甚至有些忘记了身边还坐着夜澜安,他的眼神愈发炽热起来。

    无声地看着夜婴宁,如果可能,他很想要抓着她的双肩,狠狠地大声质问——为什么你要在我面前装作一副贞洁的样子,却又和宠天戈纠缠不清,就因为他比我更加有钱有势吗?!

    说到底,还不是婊|子一个,人尽可夫!

    思及此,林行远更加恼怒起来,不,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嫉妒:这个女人故意先撩拨起自己的好奇,却又拒绝自己的试探,投身其他男人的怀抱,还真是心计可怕。

    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令夜澜安看出端倪。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夜婴宁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努力绽开一个微笑,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毫无波澜。

    “吃得这样少,当心胃会痛。”

    宠天戈再次适时地大献殷勤,喊来服务生,为她和夜澜安各自点了一份甜点。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都是宠天戈在说,夜澜安在笑,不时插几句话,而林行远和夜婴宁则好像是约好了一样保持着缄默。

    百无聊赖中,夜婴宁低头玩着手机,她下了几个小游戏,偶尔玩一玩放松大脑,却很少有充足的时间去通关,索性现在玩个痛快。

    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忽然,毫无预期的,一条信息涌了进来。

    幸好,因为参加婚礼,她事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下意识地抬起头,夜婴宁看见宠天戈正眉飞色舞地和夜澜安讲述着自己在国外独自旅行的趣闻,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而那个刚给自己发了短信的男人,也只是一手握着手机,脸上的神情没有显示出任何异常。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低头去看——

    “你们上|床了吗?”

    一口气卡在喉咙险些上不来,夜婴宁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林行远的话直白到赤|裸的程度!

    “开个价吧,多少钱能睡你一次?”

    她尚未来得及想好如何回复,第二条短信又涌了进来,这次更是该死的问题,屏幕上的一行字,简直刺得夜婴宁双眼都要疼了!

    从来不知道,林行远居然也有如此恶劣的一面,她几乎要以为自己从未认清他的真实面目了。

    夜婴宁的手心泌出汗,她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无法装作视而不见。一时间,她的脸色惨白,只觉得餐厅里的冷气太足了些,后背都感到凉飕飕的。

    或许是她的不安让敏感的宠天戈察觉到,他转过头看向她,鹰隼般的眼神落在她的手机上。

    “我、我差一点儿……就通关了……结果这一局还是没打过去。”

    夜婴宁结结巴巴,情急之下,只好拿出游戏做挡箭牌。幸好她方才很快地再次调出游戏界面,宠天戈看着上面大大的game over,抿抿唇,说话间,神情很有几分高深莫测。

    “你啊,本来就不适合玩这种费心费脑的游戏。”

    她一顿,总觉得,他似乎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第三十二章 心思迥异

    一顿饭吃下来,夜婴宁三魂七魄都快被吓没。好在,宠天戈要急着回公司,不能多做逗留。

    “来日方长,我觉得和澜安十分投缘,下次一定也要和林先生举杯畅饮。”

    宠天戈的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连夜婴宁也自叹弗如。

    四个人从餐厅走回停车场,道别后,各自上了车。

    夜婴宁一路无话,沉默地系好安全带,又整了整头发,她察觉到宠天戈正在盯着自己,不禁回望过去。

    四目乍一相对,他立即倾过身体,不由分说地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了一口,吓得夜婴宁小声尖叫起来。

    “你干什么!”

    夜婴宁伸手推着宠天戈的胸膛,不停向后闪躲,好在,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哈哈大笑着去发动车子。

    她两颊晕红,既是紧张又是担忧,生怕不远处的林行远和夜澜安看到方才的那一幕。

    “怕什么,难道你以为,经过今天这件事,别人还会把我们当成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宠天戈似乎心情大好,扭开音响,随着节奏哼起歌来。

    他的话让夜婴宁彻底说不出话,是的,事实确实如此,她既然已经答应同他一起参加这个婚礼,心底就是默认了和他的关系。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求来的,求仁得仁,没有什么好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

    只是,她依旧无法在林行远面前做到水火不侵,毕竟,她是那样的爱着他,卑微,隐忍,甚至可以放弃尊严。

    她承认,前一世的自己不求上进,用错了方法,为了钱简直不要脸皮,罔顾颜面。可夜婴宁仍旧希望,已经死去的自己能够在林行远心底有一方小小的角落,她不奢望他能一辈子单身,但也不想让“叶婴宁”这个人仿若从未存在过。

    强烈的矛盾感,令她透不过气来。

    见夜婴宁许久不言,宠天戈也觉得逞一时口舌之快无趣,他沉默了片刻,还是主动问道:“你妹妹的这个男朋友,就是林润成的儿子吧?”

    林润成,即林氏地产曾经的董事长,亦曾是中海市的风云人物,同夜皓夜昀等人一样都曾是成功商人,他还是最早一批提出在地产界中大力推广“青年复合式高级小公寓”这一理念的人之一,十分高瞻远瞩。

    这名字并不陌生,曾经的叶婴宁虽然无缘得见,却因为和林行远的秘密恋情而关注过林润成,只可惜他的下场却令人唏嘘不已。

    “他刚回国不久,我也是这个月在家里见过一次……”夜婴宁微微颔首,想了想还是担忧道:“听说他是个钢琴家,对做生意并不感兴趣。你赚钱而已,求财就好,总不要赶尽杀绝了吧?”

    她能察觉得到,在宠天戈和林行远之间涌动的莫名敌意,于是想当然地认为,这仅仅是因为那一场商战。

    “你倒是很关心这个准‘妹夫’嘛……”

    从镜中瞥了她一眼,宠天戈不自觉将唇抿成一线,语气稍稍在“妹夫”两个字上加重,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极为自控的人,若他抿唇多半就是隐藏某种不想外露的情绪。

    夜婴宁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语气略显慌乱,她顺势理了下腮边的发,改口道:“我只是个比喻,都说商场如战场,对敌如杀敌的意思。”

    她的解释并没有打消宠天戈的怀疑,他哼了一声,却是将夜婴宁的话放在了心上,幽幽开口道:“如果他没存别的心思,我自然没空理会,就怕……”

    后面的话,宠天戈没有继续说,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个林行远绝对不只是一个会弹钢琴的男人那么简单。他忍辱负重,想尽办法留在夜澜安身边这件事,就不得不让他保持警觉,注意提防。

    “行了,折腾大半天,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宠天戈一打方向盘,将车驶进别墅区,稳稳地将车停在夜婴宁家的小别墅前。

    夜婴宁这才惊觉时间飞快,拿了东西准备下车,不想刚扭身去开车门,身边的男人就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难道都没有个goodbye kiss吗?”

    他恬不知耻地用手指啜了戳自己的脸颊,夜婴宁失笑,不想与他撕扯不休,回身飞快地在宠天戈脸上落下一吻,轻轻淡淡,然后飞快地推门下车。

    *****

    夜澜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她的亮粉色德国进口小跑车在车流中极其耀眼,等信号灯的时候,她咬咬嘴唇,犹豫再三,还是出声问向坐在副驾驶的林行远。

    “行远,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家人?”

    他正闭目休息,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叩打着大腿,在无声地练着演奏会上的曲子。

    听到夜澜安的话,林行远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睛好看得甚至不像男人,秀气,狭长而美,却又丝毫不会令人产生半分女里女气的感觉。因为过于澄净,所以瞳仁似乎不是纯黑色的,带一点儿金褐色,犹如碎金沉入水中,格外通透。

    哪怕看过很多次,但夜澜安还是每每会沉沦在这样一双眼睛里。

    “怎么这么说?”

    林行远停顿了几秒,这才轻启薄唇,不惊不怒低低开口。

    刚好信号灯由红转绿,夜澜安只得先开车,等过了这个路口,她才略显不安地继续道:“可能是我的感觉吧,我总觉得,和你一比,我们夜家人好像都显得太市侩了。你在我心里,特别不一样,你是艺术家,所以我担心,你不愿意……”

    她越说,声音越低,一副极不自信的口吻。

    说也奇怪,大抵世间万物,都是一物降一物,从不知“自卑”为何物的夜澜安,在遇到林行远之后,竟忐忑到不能自已,面对这份感情,她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惶恐。

    “说什么呢,澜安。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林行远淡淡地压下她后半截尚未说完的话,伸手搭向夜澜安的肩头,轻轻抚了两下,伸手比了个不许她再说的手势。

    “我只是心疼你,还这么年轻就要操心家里的事,等我圆了自己的音乐梦,一定要多替你分担一些。”

    他的话犹如灵丹妙药,就看夜澜安的一张俏脸立即泛起光亮,她神采奕奕地看向他,惊讶道:“真的?你愿意过问生意上的事了?我以为你……”

    “澜安,小心前面的车子。”

    林行远一指前方,让她先专心开车,夜澜安连忙点头,脸上已经满是喜不自禁。

第三十三章 星光璀璨

    连续多日,灵焰珠宝的设计部终于完成了天宠地产第二件珠宝的设计和加工,将成品送到苏清迟的办公室中,进行最后一轮的品鉴。

    之前夜婴宁亲自设计的第一件珠宝是红宝石耳环,因为宠天戈突然拿出个人私藏,经过反复考虑,她没有狠心切割那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而是将完整的它制作成了一串项链中的吊坠。最新完成的第二件用来在发布会配合新楼盘展示的珠宝,则临时更改为另一条钻石项链,异常华美璀璨。

    天宠地产的新楼盘——“十里红妆”的开盘庆典仪式兼发布会的具体日期也确定下来,就在本周五,将在本市历史最为悠久的五星级酒店中海饭店举办。

    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巧合,这一天,恰好也是林行远举办个人首场独奏会的日子!

    幸好,发布会是在上午进行,答谢酒宴则在下午,而演奏会则是在晚上七点半正式开始。

    夜婴宁在心头盘算了一下时间,暗暗祈祷天宠的发布会一切顺利,她有些紧张,因为这是珠宝界和地产界的第一次跨界合作,接下来将会引起的效果未尝可知。

    同时,这也是“幽”在国内首次携作品的公开亮相,许多业内人士甚至是抱着想亲眼来一睹她的风采的心态,来出席这一次“十里红妆”的发布会。

    从衣帽间走出来,夜婴宁长出一口气,她刚刚为苏清迟挑选了和所穿礼服十分相配的翡翠作为点缀,十分符合她身为灵焰珠宝掌门人的身份。

    毕竟是第一次如此高调地参加商业活动,在公众面前正式亮相,她不敢草率,同时也要考虑到灵焰的专业形象,因此今天的她,不是不能出错,而是必须出众。

    在镜子前面反复照了几下,夜婴宁仍有几分惴惴不安。

    一袭高级手工坊系列全白套裙衬托了整个人高贵专业的气质,不会过于严肃,也不会有丝毫的轻佻感,为了凸显简洁干练的职场风范,除了必要的腕表,夜婴宁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

    但尽管这样,一股浓浓的贵气也能从她浑身散发出来,天生的优雅体现在举手投足,并非靠外物来衬托。

    上午十点十八分,“十里红妆”的发布会准时在中海饭店的如意厅召开。如意厅是饭店内面积第二大的大厅,可同时容纳800余人,此刻已经由工作人员完全布置妥当,随处可见天宠地产的标识。

    除了天宠集团的几位中高层到场,以及大批蜂拥而来的媒体人,这次,宠天戈还特地邀请了许多演艺界明星和政界要人,以及“十里红妆”的少量准业主出席这次发布会。

    事实上,因为新楼盘的价值不凡,即便尚未完全对外销售,已经有不少户型销售一空。得知此消息的夜婴宁也不得不承认,在做生意方面,宠天戈简直精明得可怕。

    作为合作方,她和苏清迟也在受邀之列,正坐在前排贵宾席位上。稍后,作为展示珠宝的设计者,夜婴宁将上台亲手将作品递交给宠天戈,以示祝贺。

    同时,这一次,她也会以“幽”的名义,正式面对国内媒体。

    当年,夜婴宁年纪轻轻斩获国际大奖,却一直低调视人,第一个原因是不想被人挖出她是“珍珠大亨”之女的身份,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栾驰。

    不过,这第二个原因,极少有人知道罢了,连如今的她都不明所以。

    “你是我一个人的稀世珍宝,别人想看,那是他们臭不要脸。你可给我记住了,婴宁。”

    得知她获奖,栾驰在电话里反复叮嘱,他有事走不开,无法陪她一起出国。

    这个妖孽一般的男人,将她捏得死死的,恨不得藏起来,把她打磨成他专属的玩物才好!

    正因为如此,夜婴宁才刻意低调,避开国内外的接踵而至的专访,悄无声息地回国,到灵焰珠宝上班。

    灵焰老板苏清迟,则是栾驰的自幼玩伴,兼生死兄弟段锐的女人。

    栾驰,那是一个在中海市都称得上是传奇的人物,亦正亦邪,美得不像是个男人。他家世非同一般,爷爷虽然早已退休,却仍旧显赫,曾是中南海里叱咤一生的人物。而栾驰的父亲栾金更是红二代里的佼佼者,正部级官员里最为年轻的一个。

    这样家庭长出来的孩子,富贵自不用说,不仅富,而且贵,栾驰就是这么一个金堆子里的金疙瘩。

    只可惜,他长歪了——吃喝嫖赌抽,没一样不沾,没一样不精。

    直到栾驰遇到了夜婴宁,说也奇怪,世间万物大概都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也不知道夜婴宁怎么就戳中了栾大爷的哪根筋,轻而易举地把他降服了。

    当然,这些只是外人的想法和猜测,真正的原因是,栾驰爱她,因为爱她,所以听话,所以收心养性,所以甘愿低头。

    “现在,让我们有请天宠地产的总裁,宠天戈先生上台!他将与一位神秘嘉宾,为到场的各位朋友展示一份极有珍藏价值的艺术品!”

    夜婴宁正回忆着当年自己在国外参赛时的点点滴滴,忽然台下一阵掌声雷动,原来,经过两位天宠地产的执行这会儿是轮到宠天戈上台了。

    “稳住,稳住。”

    坐在身边的苏清迟小声地叮嘱,其实她的手心里也都是汗,毕竟,这对于灵焰珠宝来说,也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遇。

    夜婴宁缓了缓神,站起来,与此同时,宠天戈也从另一个方向,同她一起走上了台。

    经过第一排时,夜婴宁明显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望过去,是坐在正中位置上的唐漪。

    她同在场的人一样正在鼓掌,只是嘴角噙着一丝无比自信的笑容。

    宠天戈和夜婴宁两个人一左一右走上台,高挑美丽的礼仪小姐微笑着手捧托盘,环绕四周,等吸引到了全场目光后径直走到台中央站定。

    接过话筒,宠天戈微笑着看着台下,清清嗓开口道:“谢谢各位对‘十里红妆’的支持,宠某今日不胜荣幸。另外,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一位极具才情的珠宝设计师,曾获得国际大奖肯定的,也是珠宝界最为神秘的‘幽’——来自灵焰珠宝的夜婴宁小姐。”

    说罢,他侧过脸来看向身边的夜婴宁,眼神里隐藏不住笑意,和淡淡的骄傲。

    夜婴宁蓦地一阵心慌,她好像预感到,宠天戈似乎又要不按常理出牌了。

第三十四章 当众示爱

    话音刚落,镁光灯闪烁不停,此起彼伏,簇拥在前排的媒体人嗅觉灵敏,立即热情高涨起来。

    地产界与珠宝界,两个看起来丝毫不相关的产业,却在今天强强联手,共襄盛举,只能说,“红血商人”宠天戈确实是一贯的另辟蹊径!

    台下众人无不期待着那件神秘的展示品,想要一睹风采。

    夜婴宁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轻声开口道:“首先非常感谢宠先生对灵焰和我的信任,其次也要谢谢我的合作团队。能够完成‘星光璀璨’这件珠宝作品,我感到十分荣幸,更希望它能为‘十里红妆’带来好运。谢谢大家。”

    按照事先的流程,说完这些话以后,夜婴宁就将功成身退,站在一边,等待着宠天戈将这条名为“星光璀璨”的钻石项链为今天的特邀模特唐漪戴上,然后由她来配合“十里红妆”的3d效果图向众人展示楼盘实景。

    宠天戈站在原地不动,见他一反常态,夜婴宁立即敏感地在心头警铃大作。

    她不太适应眼前“咔嚓咔嚓”不停的快门声和刺眼的曝光灯,下意识地就要下台,不想,身边的男人快了一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我很喜欢夜小姐的设计,这条‘星光璀璨’十分符合‘十里红妆’的设计理念,也很符合她的个人气质。如果夜小姐肯赏光的话,我希望你能接受它,这是我的心意,也是天宠集团对这样一位新锐青年设计师的肯定。在未来,天宠会致力于发掘和培养更多更优秀的年轻设计师,无论是建筑、珠宝还是其他领域!”

    宠天戈的话,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将在场的人再一次震撼到!

    短暂的错愕之后,所有人都不禁将眼神落在他握着的夜婴宁的手上!

    顿时,无数探究、好奇、不解、释然、暧昧,种种种种的复杂眼神,从每个人的眼睛里射出来。

    真是大手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样一条钻石项链,简直就是有价无市。

    果然啊,风流成性的宠大少,对女人,确实是舍得下血本!

    音响里传来的阵阵的“嗡嗡”回音,刺得夜婴宁耳膜有些微痛,她惊讶地低头,看着宠天戈的大手,正牢牢地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巨大的难以置信下,她甚至忘记了甩脱他。

    礼仪小姐已经笑吟吟地站在了两人面前,宠天戈用另一只手拿起托盘上的“星光璀璨”,转眼间,他的脸已近在咫尺。

    “你……”

    夜婴宁退后一步,余光瞥见台下的一众记者,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嘘,都看着呢,别动。”

    宠天戈眸底藏有狡黠的浅笑,显然,此刻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被算计的感觉袭遍全身,夜婴宁明白自己此刻是骑虎难下,她勉强挤出来个笑容,没有躲闪。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记者们的密切关注中,为以免影响公司和个人的形象,此刻,夜婴宁只能忍。

    眼见宠天戈已经亲手为夜婴宁戴上了“星光璀璨”,并为她正了正位置,台下再一次迸发出热烈的掌声,快门声顿时齐响。

    不动声色地皱皱眉,颈间一片冰凉,夜婴宁不太适应地抬起手来摸了摸,锁骨之间的钻石项坠闪耀如星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但这些,都比不上方才,宠天戈俯首,专心致志的表情来得更让她难以置信。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认真的时候,神态居然带有一丝令人难以抗拒的迷人。

    身边好看的男人太多,珠宝界不乏时尚人士,穿衣装扮都是极有个性的,对此,夜婴宁早已见多不怪。

    就连林行远抑或是周扬,随便哪一个,也都是符合世俗眼光的帅哥一枚。

    和他们相比,宠天戈的五官算不上更胜一筹:他长得太冷,又太傲,面部线条坚毅冷硬,甚至算得上冷酷无情,一双眼格外有神,无时无刻不透着精明和凛冽。

    可就是这样的面容,让夜婴宁心惊不宁。

    坐在贵宾席的苏清迟简直已经傻愣在原位了,她眼见着台上的一切都和原计划不同,一颗心已经高高悬起,生怕意外发生。

    好在,一向倔强的夜婴宁没有当即翻脸,这让她隐隐松了口气。但同时,身为栾驰的朋友,苏清迟又不禁担忧起来:显然,宠天戈是对夜婴宁动了心思,志在必得,若是小驰哪一天回中海,她和段锐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苏清迟忽然想起今天原本的女主角——唐漪。

    她连忙向唐漪的位置上看去,只见这位女明星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却仍是强撑着微笑,维持着一贯的优雅。

    毕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许久,唐漪很清楚,自己此刻的任何一个表情,若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都会添油加醋写上一整版。

    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唐漪只能强迫自己做一个没有特殊情感的看客。

    但,她深深嵌进手心里的指甲痕迹,还是些许透露了她的愤怒和失望。

    她以为自己会是今天的女主角,却不想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确实,宠天戈并没有对她承诺什么,可唐漪以为,能在他身边这么久,似乎已经代表了什么。

    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若是一样东西从不抱有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只可惜,唐漪还是曾经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将会胜券在握。

    站在台上的男人,此刻愈发看不透他了,她兀自在心头叹息。

    发布会时间并不长,40多分钟而已,重头戏则在下午的酒宴。这次酒宴除了新品发布的主题以外,也算是对高级客户的答谢,所以异常隆重。整个天宠集团的中高层全部出席,同样在中海饭店举办,选在了面积最大的莲香厅。

    灵焰珠宝的设计部也在受邀之列,部门里多是俊男靓女,在苏清迟和夜婴宁的带领下格外夺人眼球。酒宴开始后不久,就已经有天宠集团内主管级别的员工主动走过来同他们攀谈搭讪了。

    换了小礼服的苏清迟和夜婴宁两人站在角落,一人拿了一杯香槟,避开喧闹,低低交谈起来。

    “宠天戈给你的那条项链……”

    看着夜婴宁颈间佩戴的是她自己的水晶吊坠,苏清迟凑近,皱了皱眉低声发问。

    “我收起来了,找个机会还给他。”

    抿了一口酒,夜婴宁面色凝重,她比谁都深知“星光璀璨”的价值,这样的厚礼她无法接受。

    苏清迟沉吟片刻,刚想要同夜婴宁谈谈关于栾驰的事情,不想身后响起一道低醇的男音。

    “苏小姐,介意我同婴宁单独说一会儿话吗?”

第三十五章 做他情妇

    这该死的男人,近乎阴魂不散了!

    夜婴宁咬了咬红唇,自己的名字从宠天戈口中说出来,似乎总带一些特别的味道。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亲昵地喊着她的名字,简直是得寸进尺。

    苏清迟稍显为难地微微一颔首,端着酒杯走开,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拂了宠天戈的颜面。

    “宠总,”夜婴宁深吸一口气,垂下如蝶翅般的睫羽,淡淡开口道:“我只当你是在媒体面前作秀。‘星光璀璨’稍后我会还给你。”

    她甚至无法预料到,接下来铺天盖地的各类报道,将会怎么样描述这件事,更不知道家人和朋友看到这条消息后,会怎么揣测自己和宠天戈的关系。

    有一瞬间,夜婴宁觉得她即便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这件事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你不要,扔了也行。”

    宠天戈将夜婴宁脸上的复杂神态全都纳入眼底,她的顾虑她的担忧自然他都是知道的,说完,他晃了晃酒杯中的淡金色液体,微微扬起头,一口喝掉。

    这番话让夜婴宁顿时气结,果然,这狂妄的口气很适合他。

    “我不想让人误会我和你之间有什么。”

    她摇摇头,索性直接说出来。过了今天,两人之间再无公事牵绊,必然会少了许多联络,这对于夜婴宁来说,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不得不承认,宠天戈的气场比预期中强大了太多,她有几分承受不住,甚至每次交手都会将自己逼迫得就快要走投无路。

    但另一方面,夜婴宁又不甘心半途而废,她能感觉到,宠天戈已经渐渐对她卸下防备,只要假以时日,说不定他会允许自己走进他的私生活。这样,她就很有可能结识他生活中的朋友和玩伴,抓出当日那几个人来。

    强烈的矛盾,让夜婴宁眉头紧锁,一时间心乱如麻。

    “你以为那些记者会怎么写?天宠的公关费又不是白掏的,拿了钱不干活的以后也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不是看不出夜婴宁的心思,宠天戈嗤之以鼻,冷冷一笑。

    上午的发布会,来的是哪些媒体,哪些名记,都是有名单的,这些人也一向与天宠合作愉快,得了不少好处,自然不会胡乱给出任何负面消息。

    金钱和权势,在商场竞争中,总是有其不容忽视的作用和价值。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此刻宠天戈的保证还是让夜婴宁心头豁然开朗起来。

    “不管如何,我不能接受这么昂贵的馈赠……”

    在这一点上,她固执己见,见夜婴宁态度坚决,宠天戈烦躁地皱眉,哼道:“随你!”

    气氛陡然间有些尴尬的凝滞,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拒绝自己的礼物,在面子上,宠天戈感到有一丝难堪。

    他从来不会在“心意”上大做文章,平日里给女人们的惊喜,大部分都是交给秘书去办,反正不过是一张卡的事。

    只是这一次,当宠天戈亲眼看到“星光璀璨”时,一向见多识广的他也有所动容,脑子里滑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想要看看它戴在夜婴宁颈间会是怎么样的风情。

    她肌肤白,颈子纤细适中,锁骨凸出,最适合在心口处添一抹晶亮,就好像将整个穹幕中最为明亮的那颗星都为她摘取下来。

    所以宠天戈根本没想其他,顺遂着心意,他就是这样做的。

    “我们……”夜婴宁略显不安地舔了舔红唇,眼神里带有几分哀求,走近一步,轻声开口道:“别这样,被人看到会以为我们在争吵。”

    大概是她说的“我们”两个字刺激到了宠天戈的某根神经,他的脸色稍缓,却仍是罩了一层冰霜似的,他双眼一眨不眨,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

    “夜婴宁,我只说一遍。去离婚,马上,越快越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像是在撕扯着她的血肉一般,咬牙切齿,不留余地。

    真好笑,这是夜婴宁脑海里最先冒出的三个字。这个男人,他以为他是谁,主宰者,上帝?!

    “离婚之后呢,做你的情|妇吗?宠天戈,你和我比谁都清楚,你的身份,我的身份,即便我现在不是已婚的身份,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果然天差地别,都说女人情绪化,缺乏瞻前顾后的思考,但其实,往往男人才是更冲动的一方。

    宠天戈的字典里,只有“我要”、“我想”,他却永远不会想,他凭什么要,凭什么想——这便是高高在上的惯性思维,生来如此,难以变更。

    夜婴宁的质问,让宠天戈一霎时说不出话来。

    “我……”

    他罕见地哑口无言,确实,宠天戈没想过那么多,只是不喜欢这种她是别人|妻子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先一步占有了似的。

    所以,他要她离婚,这样就能方便他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偷情”创造更大的便利条件。

    宠天戈想的是,玩玩而已,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太多的成本。

    “宠家的儿媳,只能是名媛,不仅美丽大方,还要出身世家,这样才算是门当户对。”

    出于女人的敏感,夜婴宁察觉到有人正在看着自己,她下意识顺着那道目光望回去,果不其然,是唐漪。

    她的话让宠天戈狠狠地皱紧了眉头,一道深深丘壑赫然呈现在他浓眉之间,他没有立即说话。

    唐漪一身火红,高开叉露|背的曳地晚礼服,让她看起来犹如一支盛开的玫瑰,靓丽中不乏冷艳。

    她对上夜婴宁的视线,嘴角勾起,遥遥冲她举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夜婴宁回应性地点点头微笑,不知为何,她心头有少许愧疚。

    这个叫唐漪的女人,是宠天戈近期的固定女伴吧,无论如何,自己也算是后来者,虽然称不上小三,但在对方眼里,想必也不是个好女人。

    “你说的不错,宠家的儿媳必须是名媛,但我的情|妇嘛……”

    或许是夜婴宁充满反叛意味的话语彻底刺激到了宠天戈,只听他压低了声音,愈说愈低,嘴角不怀好意地勾起,接口道:“……却可以是个不要脸的骚|货!”

    说罢,他一把攫起毫无准备的夜婴宁的手腕,硬生生将她带离了莲香厅,直往这一层的临时休息室拖去。

第三十六章 酥酥麻麻

    中海饭店几乎每个月都会承办大型宴会,故而在每个宴会厅旁都有若干间临时化妆间和贵宾休息室供客人使用,每间面积不大,十几平方米左右,沙发桌椅一应俱全。

    绕过作为隔断的花厅,两排房间出现在眼前,紧闭着的红木房门看上去十分厚重。

    这里距离宴会厅有一段距离,连喧闹声几乎都听不到了,脚下昂贵的手工进口毛毯似乎能够将脚步声都完全吸附掉。

    宠天戈手中拉扯着夜婴宁,随意撞开一间空着的休息室,反手将门狠狠带上。

    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踩着10厘米高跟鞋的夜婴宁一个不稳,几乎摔倒在地,整个人向前跌,扑在沙发上。

    而宠天戈依旧站在门口,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冷冷眯眼。

    “当年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者说,夜婴宁,我是不是该称赞你是一个标准的‘千面女郎’?”

    实在是够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装无辜可以装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出神入化,好大的一朵白莲花!

    装成从未见过自己,更装成贞烈高洁,真是玩得一手欲擒故纵啊!

    夜婴宁忍着脚踝上的酸痛,正在伸手揉着,听清宠天戈的话语,不禁头皮一紧——什么,难道说,曾经的夜婴宁是认识他的?!

    糟了,这下真是弄巧成拙了,简直是主动送上去的猎物。

    一时间里,她的神色里透出慌乱,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你应该知道我半年前住过院,以前的事情有的已经不大记得了。”

    宠天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不怎么相信,轻飘飘开口回道:“是吗?哦,对,听说,你自杀过。”

    夜婴宁镇定下来,迎着他的目光,笃定地回答说是。她想好了,无论他怎么挖苦试探,自己都要一口咬定,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已记不清。

    “真是不像啊,在鲁西永的时候,你那脸色比死人好不了哪儿去,还想着和陌生男人一|夜|情。现在倒好,居然结了婚还要闹自杀,我猜猜看,是和你的小情人差点儿和他老子闹崩有关吧?”

    长腿一迈,宠天戈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夜婴宁,同时,他的手也抬起来,扯松领带,狠狠一抽,握在手心里。

    关于夜婴宁的情事,这几天,他已经调查了个八|九不离十。

    结果,自然是令他震惊,愠怒,嫉妒,暴躁——宠天戈原本以为,夜婴宁不过是与新婚丈夫感情不和,毕竟像他们这种人鲜少能在婚姻大事上自作主张,大多是依靠政治经济联姻。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女人居然在不到20岁的时候,就和栾家那个小魔王搞到了一块儿!

    说起来,栾驰这个小王八蛋,还比夜婴宁小了一岁。

    早就听说过对方的名号,可宠天戈毕竟比他大了七八岁,论起吃喝玩乐,俩人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宠天戈成名早,脾气烈,向来不避讳,而栾驰则是蔫着坏,偷着作,专门来阴的。

    宠天戈的声音并没有特地拔高,但是听在夜婴宁耳中,无异于重磅炸弹!

    他、他居然也知道了自己和栾驰的事情,虽然这对于宠天戈来说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可也太令她措手不及了一些!

    所有人都敢拿她和栾驰不可见人的关系来敲打她一番,她这个当事人,却还没见过栾家的这位小少爷,真是荒谬得可笑!

    “只是我一时想不开,和别人没关系。”

    强忍着愤怒和耻辱,夜婴宁坐得端正些,将脸上的讶然之色全都收敛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澜。

    宠天戈自然不信,口中狠狠地嗤了一声,迈步逼到了她身前,伸手一把提起了夜婴宁,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

    “难道做他的情人,就比做我的情人要风光?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眸色转深,看不清那里蕴含的是欲望抑或是愤怒,这一刻,夜婴宁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这么久以来,从她在酒吧巧遇宠天戈开始,他就一直在纵容自己。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他确确实实是在纵容着她,甚至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似的旁观着她的小心机,小算计。

    认清这一事实令她后脊生凉,夜婴宁从未轻视过宠天戈,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难以应对。

    她低下头,垂眸不语,半晌才嗫嚅道:“你不会的,外面都是天宠的重要客户,如果你在这里……”

    声音越来越低,其实,就连夜婴宁也不敢肯定,跋扈嚣张如宠天戈,会不会放|荡到如斯境地。

    她这副表情不得不说很是诱人,只可惜宠天戈不是一般的男人,并不好哄骗。他冷笑一声,趁夜婴宁心思烦乱,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跟着另一只手上的领带一缠,快速地把她的两只手都紧紧绑缚到了一起!

    “你干什么!”

    夜婴宁大惊,脸色惨白,猛抬头双眼惊惧地看着宠天戈。就看他薄唇一翘,露出一贯的自得笑容,冷冷道:“干什么?自然是干你!”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宠天戈已经推搡着她,身体下压,顺势将夜婴宁按在了单人沙发上。

    沙发不大,深红色真皮材质,两侧有扶手,夜婴宁露在外的肩颈后背一贴上去,立即感到一阵凉意,光|裸的肌肤上也跟着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来。

    将她的手腕高高举到头顶,顺势逼迫她挺起饱|满的胸,宠天戈欺身而上,托高夜婴宁的腰肢,埋首就去翻起她礼服的下摆。

    白色的高级欧根纱轻薄中有几分柔软,熨帖地贴在肌肤上,衬得肤色更白,蓬蓬裙摆的设计让夜婴宁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露出三分之二,宠天戈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见到了她腿间小巧的丁字裤。

    两条细细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系带分别系在腰间左右两侧,只有三根手指宽的蕾丝布料恰好地遮挡住女人的幽|谧处,隐隐露出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丛边缘。

    这样的美景,一霎时就将宠天戈全身的火气给撩拨到了极致,他想也不想,举高夜婴宁的双腿,扯开,低头就凑了上去,薄唇微启,含住那火热又微潮的神秘领域。

    他的嘴唇上有一圈短短的胡茬,扎在轻薄的丁字裤上,透过去贴在肌肤上,痒痒的,酥酥麻麻的,还有那条湿|腻火烫的舌,游走蜿蜒留下道道湿|痕,简直令人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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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予取予求

    宠天戈不愧是情场老手,他的唇舌都好像带有一种奇怪的魔力,泛过敏|感的地带,轻易地就在夜婴宁的娇|躯上点燃了一把情|火!

    手腕被紧紧绑在一起,她无法挣开,只能胡乱地扭动身体,却也更加抬高了自己饱|满的胸线,像是在迎合讨好一般。

    “你疯了!这里随时有人会来……”

    夜婴宁简直头皮发麻,没有想到宠天戈会如此胆大妄为,虽然其他宾客都还在宴会厅把酒言欢,但也不排除会有人前往这里。一旦被撞见,她必将在中海市的上流圈子里身败名裂!

    结婚不久,知名设计师,军婚,宠天戈,这些关键字,足以让这段风|流韵事飞快地传播开来,她也会沦为笑柄,成为家族中的耻辱。

    一想到此,夜婴宁的挣扎更为迫切,她低头,看着身上的男人将头深深地埋在乳白色的蓬蓬纱之中,宽大的礼服裙摆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这画面落在眼底竟十分的诡异。

    他有些烫的舌和有些凉的唇交替着洗刷着她的娇弱花瓣儿,一下又一下,轻柔却固执,极有频率,不急不缓。挺直的鼻梁偶尔会擦过那颗战|栗着的柔软花粒,让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抠着身下的沙发,以此来抑制那即将溢出唇角的低低吟哦。

    “这样才紧张刺激不是吗?看,你有感觉了,别说我骗你。”

    宠天戈抬起头,双眼黑漆如墨,透亮似星,凝视着一脸惊骇窘迫的夜婴宁,故意夸张地对着她舔了舔嘴唇,邪肆地勾唇一笑,略显沙哑的嗓音此刻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带有魅|惑的味道。

    他、他、他完全是在用男色来引|诱她!

    谁说只有女人才会用色来勾人?!

    此时此刻的宠天戈,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情|色的味道,就像是一只打算将夜婴宁拆吃入腹的狡诈狐狸,不用强,反而用诱!

    意识到这一点,夜婴宁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像是不曾认识宠天戈一般,费解地看着他宛若三月桃良荡起潮晕的英俊面庞。

    “嘶!”

    果然,趁她走神之际,他绝不会错过这个好时机,修长的手指没有放弃攻城略地,而是一路长驱直下。原本放在她温热小|腹处的大手也跟着渐渐下滑,挑起夜婴宁胯骨右边那侧的细长系带,一勾一挑,眨眼间,那小小的一块布就已经被宠天戈轻松地挂在了手指间。

    私|处传来的凉意让夜婴宁回转心神,她下意识地想要并拢双腿,然而,他早已快了一步,顺势将她两条腿都搭在了自己肩上。

    这下,他几乎是半跪在她面前了,呈现出卑微的姿势。

    夜婴宁腰间垂下来的白色裙摆,有一半都遮在宠天戈的腿上,沙发旁的落地灯洒下柔和的光晕,一波波似水漾开来,照在彼此身上,让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完美和谐的油画。

    没有了这层阻碍,现在的他终于可以顶礼膜拜,尽情地以唇齿咂摸着属于她的甜美味道。

    就像是一朵徐徐绽放的花儿,在蜜蜂的强肆采撷下,终于一点点盛开,舒展瓣片,露出敏感脆弱的花心,汁|水迸溅,全数淋漓。

    舌尖灵活,只吮着那依旧紧合的薄嫩花片,直让它们充|血湿|润,然后才一点点顶进,若有似无的刺探,翻搅,蜜液潺潺不绝,全都被他吸入口中。

    几根细长的手指无助地抠抓着真皮沙发,夜婴宁踢打着酸软的双腿,脚尖儿绷得直直,有几下甚至踹到了宠天戈坚实的后背。他并不躲闪,只是随手抓过她的脚踝,跟着,便扭头吻向了她的脚背。

    “呃……”

    一口气提不上来,呼喊哽咽在喉咙深处,一瞬间,夜婴宁眼眶就泛了红,她急着踢打,撕扯,脚上的高跟鞋顺势滑下来,露出整只白白嫩嫩的小脚。

    宠天戈一手捏住,伸长手指,比较着长短,蓦地含笑出声道:“好小的脚,正好我一手长,白软得跟嫩藕似的。”

    说罢,他还用指腹轻搔了几下脚心,夜婴宁小声尖叫喘|息,眼泪顺着眼角终于落下来,大开的两条腿依旧无法合拢,腿间凉凉的。对上她的眼,宠天戈径直伸手摸了一把,揶揄道:“这儿……好滑。”

    他并没有拿开手,两根指尖借着点点湿意,恣意流连,雨打芭蕉,又急又快地抚弄着。

    扭动中,夜婴宁的两只手腕已经被真丝的领带磨红了,她仰头,尽量不让眼泪弄化了妆,索性微微阖上眼,她只求他快一点儿结束对自己的折磨。

    耳边果然传来西裤拉链的轻微声响,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抽出衬衫的声音,下一秒,夜婴宁似乎在鼻端嗅到淡淡的沐浴乳味道,混合着属于他的体|味。

    脸颊一痛,像是被什么打到了,她不敢睁开眼去看这淫|靡的一幕,死死咬着牙,浑身僵持在沙发上,双臂仍搭在沙发背上,形成诡异的姿势。

    难道,真的就在这里跟他发生点儿什么?不,其实她就控制不了整件事的事态发展了,失控,脱轨,她无路可逃!

    他的呼吸似乎就落在耳畔,轻而急促,只一个停顿,宠天戈的唇就轻轻含住了夜婴宁的耳垂,一串串呢喃像是混沌的梦呓——

    “帮我,婴宁,帮帮我……”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竟脆弱得像个孩子,声音隐隐颤抖,抓起夜婴宁的手就紧紧按在了上面,替她解开领带,旋即带动起她细嫩的小手儿。

    手腕还有轻微的胀|痛感,她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夜婴宁很快又闭上眼,任由他予取予求,只是双颊滚烫,眼眶也像是发烧时那样变得又酸又涩,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起来。

    也许很快,也许很慢,空气似乎都变得粘滞了起来,直到手指被狠狠握拢,耳边再次传来男人的粗哑低吼。

    终于,终于结束了。

    夜婴宁长出了一口气,他到底没有在这里随意占有自己,只是纾解了欲|望而已。

    宠天戈松开手,直起身体,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找到纸抽,一手淋漓,他不免有几分狼狈。

    “我包里有纸巾。”

    夜婴宁随手指了指脚边的亮片手包,宠天戈弯腰捡起来,翻出一包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忽然,他眸光一闪,盯着手包露出来的一角,狐疑道:“这是……”

    那是林行远的独奏会门票,就在今晚,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他给了夜婴宁两张票,此刻,两张票都塞在她的包里。

    宠天戈拈起来,看清时间地点,不由分说将票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中。

    “这么优雅的音乐会,你当然需要一位男伴。”

    慢慢俯身,伸手将夜婴宁腮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地如是开口。

第三十八章 完美享受

    当晚七点三十分,林行远个人钢琴音乐会,正式在中海大剧院音乐厅举行。

    尽管,这是他回国后的首场音乐会,但由于他在今年年初斩获欧洲大奖,加之有夜家雄厚的财力作为背后支撑,这一次亮相中海,可以说是吸引了业内诸多人士的眼球,呈现出一票难求的局面。

    虽然在此前早已彩排多次,所要演出的曲目也已经弹奏过无数遍,甚至这些天来和世界知名指挥以及世界著名交响乐团的合作也达到了无以伦比的和谐,可林行远仍是有一丝紧张,他站在后台,不断地握拳,又松开,以此来缓解着内心的焦躁不安。

    随着正式演出时间的不断迫近,偌大的音乐厅逐渐坐满了慕名而来的观众。

    这座音乐厅可以说是目前国内最为专业豪华的表演场地之一,犹如一件绝世的艺术品。天花板由一整片形状不规则的白色浮雕构成,不仅是美观,更为了扩散声音,保证厅内无论坐在哪个方位的观众都能够欣赏到高品质的音乐。

    轻灵典雅,这是每一个走入音乐厅内的观众最为直接的感官体验,能在这里欣赏优雅的钢琴演奏,无疑是一场听觉上的完美享受。

    夜昀一家三口早已端坐在贵宾席位,这其中最为骄傲的自然就属夜澜安了,当然,她也同样紧张,焦急地注视着台上,因为不敢打扰林行远,她并不敢贸然闯入后台。

    此前,碍于林行远是林润成的儿子,已倒闭的林氏地产的太子爷这一层身份,加上他自幼学习钢琴并不插手家族事务,夜昀是并不赞同独生女同他交往的。无奈,夜澜安态度坚决,大有非林行远不嫁的意图,一向疼爱娇纵她的父母只得点头。

    “爸,你看,行远今晚的演出吸引好多专业人士呢,他一定会成功的!”

    夜澜安压抑不住兴奋之情,趁机在父亲面前为林行远美言,边说边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越接近演出开始,她便越坐不住。

    夜昀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与此同时,经过一系列安检程序,夜婴宁和宠天戈也同样走进了音乐厅,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找到了门票上的位置。

    大概是林行远有意安排,他们的座位和夜澜安一家分属于贵宾席位的两个区域,分别是一左一右,演出开始后,一般情况下并不会轻易看见对方。

    “这位置果然不错,依我看,有钱也买不到吧?”

    演出尚未开始,观众席间的人难免都在轻声交谈,宠天戈扫了四周一眼,眸光一敛,掩去眼底的惊愕之情,勾起嘴角慢悠悠开口问道。

    他本以为,林行远不过是个稍有些脾气的顽劣少爷,仗着家中有钱,于是打着游学欧洲的旗号,弹弹琴恋恋爱。不想,眼前这架势,说明对方确实不仅是玩票的水平。

    看来,是他小看了对方,幸好,自己及时纠正了这抹轻视,还不算太晚。

    宠天戈虽然并不懂任何一种乐器,但他却懂得,一个能够在艺术上有所造诣的人,一定是耐得住寂寞又沉得住气,甚至意志力惊人。

    若林行远将这份劲头儿同样用在其他方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面对即将可能的挑战,宠天戈不禁跃跃欲试,充满了期待。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隆重的演出。”

    刻意忽略掉宠天戈问话里潜藏的揶揄,夜婴宁打量周围,喃喃吐出一口气,同时,她也努力压下即将夺眶的泪水,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复下来。

    怎么能不感慨!

    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够切身体会到林行远对于音乐是多么热爱,那么这个人非叶婴宁莫属:她不懂钢琴,弄不懂黑白琴键的奥妙,但她清楚他的执着,他的付出,他的一往无前。

    所以,在林家破产之后,她尽己所能,也要维持林行远的一切日常开销,让他心无旁骛地完成学业,参加国际大赛。尽管,那是一笔对她来说太过庞大的数字。

    而今,就在此时此刻,他的梦想即将成真——在国内最顶尖的艺术殿堂举办自己的音乐会,一偿多年来的夙愿!

    “注意你的一举一动,我宠某人在中海也算是小有知名度。我不想人家说,我宠天戈身边的女人好像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男人。”

    见夜婴宁神色有恙,宠天戈双手抱胸,瞥了她一眼,声音愈发冰冷,压低音量提醒着。

    言语虽然恶劣,但这番话确实令夜婴宁心神一凛,她有些心虚,好在周围的观众就已经被即将开场的音乐会吸引,并无人注意到她。

    红色大幕徐徐拉开,并没有主持人上场,台上只有一束光,照在一架钢琴上,琴凳上的男人身着白色西装,尽管只是侧对着台下,但几近完美的面部线条还是令人确定这是一位王子般的艺术家。

    开场曲是充满了波兰民间舞曲味道的《d大调马祖卡舞曲》,琴声欢快悠扬,很快将全场的注意力吸引。

    这首曲子并不长,只2分多钟,却极富感召力,每一个音符都在林行远的指尖跳跃,犹如精灵。

    一曲结束,台下掌声不绝于耳,一霎时灯光全亮,华美的舞台彻底展示在众人眼前,钢琴下方的地面缓缓转动,从一侧逐渐转到中央位置。

    林行远起身,微微鞠躬,在场的2000位观众并不能令他显露出慌乱,反而激发出这许多年来他的热忱。

    接下来,他按照曲目单,依次演奏了多首经典曲目,就像是外界对他的评论一般,林行远真的如同一位优雅的诗人,静静地谱写着属于他的乐章。

    在林行远演奏完贝多芬f小调第二十三钢琴奏鸣曲《热情》之后,是中场休息时间,幕布徐徐合拢,一直鸦雀无声的观众席间这才再一次热闹起来。

    夜婴宁站起身,握紧手包,准备去洗手间补妆。

    刚好,宠天戈也要去外面打一个电话,二人偕同走出音乐厅,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

    尚未走到洗手间,夜婴宁刚拐弯,便有一个佩戴着工作证的年轻女孩儿迎过来。

    “夜小姐,林先生邀请您到后台聊几句,他现在不方便出来,只能麻烦您过去了。”

    说完,对方像是怕她不信似的,递过来手机。

    夜婴宁迟疑了几秒,接过来,放到耳边,轻轻“喂”了一声。

    “是我,我想见你,休息时间很短,只能请你过后台来了。”

    果然是林行远的声音,从那一端传来,竟有几分不似真切。夜婴宁更加恍惚,不待拒绝,就已经被那女孩儿一路引领到了后台的方向。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穿过走廊,站到了后台休息室的门前。

    房门大开,林行远就站在房间中央,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正帮他系领结,他刚刚换好下半场的演出服。

第三十九章 浪漫告白

    台前与幕后,不过数步之遥,但这几步,林行远却走了十几年。

    他自幼便展露出在音乐上的强烈天赋,这令林润成夫妇既喜又忧,他们担心这唯一的儿子将来无法继承家族事业,而一心走上艺术之路。

    但即便这样,林行远还是拜师名门,自八岁时开始学习钢琴。

    “林先生,距离下半场开始还有十分钟左右。”

    助理小声提醒着时间,然后便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休息室,经过夜婴宁身边时,对方小心地半掩上了房门。

    “其实我很紧张,所以台下坐了多少人,都坐了些什么人,索性都没有去看,眼前就只有那88个琴键。”

    林行远对镜整理了一下黑色的领结,转过头来,冲着站在门口的夜婴宁苦笑了一声。

    “……恭喜你,林先生。我叔叔也会很高兴的,澜安终于有了个好归宿。”

    咽下喉咙处翻涌的阵阵苦涩,夜婴宁挤出来一个微笑,口中祝贺。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他还是他,她还是她,让她能够以“叶婴宁”的身份来祝贺他梦圆。

    他还是他,可她已经改了模样,换了个人。

    待我长发及腰,你便娶我可好?

    在来的路上,夜婴宁掏出手机打发时间,微信的朋友圈里,苏清迟转发了这样一句话,她无意间瞥见,当即险些泪湿于睫。

    她早已亭亭,但也早已不能承欢于他。

    眉心微微一皱,旋即舒展开,林行远几步走过来,在夜婴宁面前站定。

    两人离得并不远,所以,她几乎毫不费力地看见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你果然……有些紧张。”

    夜婴宁不禁失笑,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握住他的。

    这完全是依循曾经的惯性,动作犹如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一般,直到指尖真切地触摸到他手背肌肤的温度,夜婴宁才像是被烫到似的想要立即缩回手。

    迟了一步。

    林行远见她要退,果断地一翻手,趁机反握住了她的手。

    “放开我!”

    夜婴宁一惊,手上立即传来疼痛感,他的力气很大,像是担心她会逃一样。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想逃:只不过是十指交缠而已,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犹如电流般,从指尖传递到心尖,眨眼间就将她最后的防备给尽数瓦解。

    “给我一点儿鼓励。”

    林行远压低声音,靠近她,絮絮低语,双眼扫过夜婴宁精致的五官,眉眼间闪过一丝伤痛。

    他说不上来哪里相似,不,其实从外形上来看是不相似的——

    眼前这女人只一眼便知道自小养尊处优,那种淡然的气质即可看出她从不会忧心于生计,物质的富足带来了内心的宁静。

    而婴宁,叶婴宁,想到这个名字,林行远情不自禁地双手一颤,收得更紧。

    他无法想象她在濒死时到底遭遇了什么,甚至不清楚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像是草芥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只在郊区的墓园留下一座孤零零的碑。小小的照片上,她笑靥如花,美丽定格。

    “你、你平复一下心情,下半场演出快开始了。”

    大概是林行远的神色太过哀戚,夜婴宁眼含不舍,但最后一丝理智令她不得不出声提醒。

    果然,等在休息室外的助理也小心翼翼地探头,告知林行远四分钟后准备上台。

    原来时间居然流逝得这样快,两个人甚至连十句话都没有说上。

    其实曾经便是如此,他一向不是多话的人,大多数时候的约会,都是林行远在练琴,叶婴宁安静地陪在一边。

    “你能来我很高兴,你是……特别的。”

    略显艰难地开口,林行远很快整理了情绪,也松开了手。

    是的,他很清楚她不是心底的那个人,只是莫名的对她有一种信赖和熟悉,想要靠近,想要得到许久未曾有过的平静。

    那温暖几乎是立即消失,夜婴宁有一秒的恍惚,后退两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

    为了不让宠天戈怀疑,夜婴宁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拐进洗手间,补了下妆才快步走回。

    “坐好吧,马上开始了。”

    他并未多问,淡淡开口道,夜婴宁连忙坐下,按捺住怦然的心跳。

    下半场的曲目大多是改编过的乐曲,包括多首中国民歌,熟悉的旋律经由钢琴演奏,呈现出中西方的交融,令在座的观众全都全神贯注,如醉如痴。

    时间飞快,很快到了最后一曲。

    灯光缓缓熄灭,全场陷入黑暗,只有台上一束微弱的光,白色的钢琴琴身反射着光亮,犹如皎洁明月。

    琴凳上的男人先伸出左手,轻轻按下第一个音符,接着,流水般畅快的旋律便跃然于琴键之间。

    再熟悉不过,是由流行歌曲改编的钢琴曲,在这一刻,这首《安静》出现在此,并没有人会产生违和感。

    林行远的鬓角一片闪亮,是汗水,他闭着眼,从第一个音开始便再没有睁开,全身心投入。

    同时,他身后的屏幕上也开始出现了事先制作好的视频,取材于林行远在国外求学的那段时间,生活,学习,比赛,一帧一帧,由照片拼凑而成。

    第一幅照片出现的一霎时,夜婴宁的心脏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攫住,她目光贪婪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不想错过任何一个镜头。

    这是一段她不曾参与的属于他的生活,不仅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还隔着太远太远的距离。

    身边的宠天戈抬起手握拳,按在嘴边低咳了一声,眼中不满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夜婴宁只得稍稍控制,按下心头的狂跳。

    是的,她并不是忌惮宠天戈,而是因为夜澜安一家就坐在不远处,女人都是敏感的,若是她的堂妹察觉到异样,事情可能就会变得非常棘手。

    她不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而就在这时,眼前的屏幕画面定格,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跳出来,凑成一句最简单的话。

    i love you.

    画面变得更暗,近似于黑白两色,另一行字缓缓显出——

    miss ye.

    坐在台下的夜澜安强忍着没有发出尖叫,她狠狠用手捂着嘴,眼中蓄满喜悦的泪水。

    我爱你,夜小姐。

    众人此前早已听说林行远与夜澜安的恋情,这样高调的表白简直是出人意料,也喜闻乐见,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整个音乐会推向了最大的高|潮!

    刚好乐曲结束,林行远站起身,鞠躬,一次次致谢。

    他的眼睛飞快地一一扫过观众席,最终定格在某一处,停留了几秒钟,这才佯装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呵,确实很浪漫,我看澜安非要哭化了妆不可。”

    宠天戈一边随着全场鼓掌,一边在夜婴宁耳畔轻声开口。

    她木然地点头,隐忍着心中的翻江倒海:为什么偏偏是这首曲子,为什么!

    林行远出国前为叶婴宁弹的就是这首曲子!

    弹完后他说的唯一一句话也是这句话!

    他明明是在自己最辉煌瞩目的时候,在缅怀她,纪念她,与她共同享受这一刻的荣耀!

    如此令人艳羡,又如此心生荒凉!

第四十章 居然吃醋

    夜婴宁原本想要无声无息地离开音乐厅,最好不要同叔叔一家碰面,但,天不遂人愿。

    离场的时候,又是夜澜安眼尖,在人群中率先看到了高大的宠天戈,继而看见了走在他身边的夜婴宁。

    于是,夜婴宁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先向叔叔夜昀和婶婶白思懿问好。

    “宁宁怎么也来了,早知道就叫安安去接你,顺便一起吃个饭。”

    白思懿亲热地拉着夜婴宁的手,因为夜皓的缘故,她这个做婶婶的难免要显得热络些。

    夜婴宁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正踟蹰着,一旁的宠天戈已经主动替她解围。

    “婴宁是临时赶过来的,之前有工作,很匆忙,没和您二位提前打招呼也是情有可原。”

    说罢,他倒是一反平素的倨傲冷漠,竟主动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

    这还是夜婴宁第一次见到宠天戈的名片,黑色的薄薄卡片,烫金字体,因为设计得很考究,所以并不显得市侩俗气。

    他到底还是骄傲,甚至连头衔都不屑去写,因此除了手机号码,上面便只有“天宠·宠天戈”这五个字。

    但即便只有这一行字,也足够彰显他的身份了。

    果然,就看一直面色平淡的夜昀眼中也露出讶然之色,似乎未曾料到会在此遇到这位年轻的地产大亨。

    夜家一向做的是淡水珍珠养殖培育和深加工出口的贸易,与地产毫无关联,但宠天戈是中海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在商场浸淫多年的夜昀当然有所耳闻过。

    “原来是宠总,失敬,鄙人夜昀。”

    夜昀微微一笑,主动伸手接过,并将自己的名片交换过去。

    这边,两个男人正在寒暄,夜澜安则眨了眨因为刚哭过而泛红的双眼,再一次将探寻狐疑的目光在夜婴宁和宠天戈的身上打了个转儿。

    她刚要开口,身边的白思懿心思细微,不动声色地飞快伸手在她腰际轻轻抚了一下,不许夜澜安轻易多嘴发问。

    “不知道行远那边的采访要多久,等得真着急。”

    顿了顿,夜澜安咽下即将问出口的疑惑,转而焦虑地看向后台方向。按照惯例,音乐会之后,会安排有一段媒体采访的时间,不长,二十分钟左右。

    宠天戈作势看了下时间,十分抱歉地向夜昀开口道:“夜叔叔,本来第一次见面,我作为晚辈本该好好向您求教一番。只是公司恰好有事,这次是同婴宁的公司合作,我俩还要赶回去……”

    夜昀十分了然,叮嘱了夜婴宁几句,让他们先走。

    夜婴宁生怕再同做完采访的林行远碰上,立即点头应允,几乎是落荒而逃。

    望着她和宠天戈相偕离去,夜澜安皱了皱眉,似自言自语道:“宁宁姐怎么总和他在一起啊……”

    闻言,白思懿神色微变,夜昀刚要说什么,不等开口,林行远已经走了过来。

    “夜叔叔,白阿姨,安安,谢谢你们过来。”

    他一边含笑道谢,一边向出口方向望了望,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

    *****

    “十里红妆”的答谢宴早已结束,宠天戈不过是看出夜婴宁的不适,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带她离开罢了。

    下午喝了酒,所以这次是司机开车,夜婴宁和宠天戈并排坐在车后座。

    他一上车便靠向椅背,报上地址后双眼微阖,似乎在闭目养神。

    夜婴宁心里很乱,像是塞了一个没有头绪的毛线团儿,几次欲开口,可又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也一路沉默。

    好在,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将她送回家。

    这一次,宠天戈一反常态,既没有像上次那样一脸无赖地索要亲吻,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在夜婴宁刚下车,尚未完全站稳时,他就吩咐司机立即开车,绝尘而去。

    夜婴宁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直身体,宠天戈的车早已开远了。

    她苦笑一声,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不由得慨叹,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简直比女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喜怒,完全无章可循。

    夜婴宁想了一下,家中的保姆最快也要到下周才能回来,好在周扬也不在家,她行动倒是自由了很多。

    不想,一开门,玄关处七零八落地放着一双鞋,再往前,是皮带,军裤,衬衫,一路蜿蜒到楼梯。

    他回来了?

    倍感意外地悄悄放慢脚步,夜婴宁径直上了二楼,周扬的卧室没有关门,所以,她毫不费力地就在门口看见了俯卧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他。

    周扬睡得很沉,呼吸轻浅,一向警觉的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夜婴宁正在不断走近他。

    若是平时,夜婴宁绝对不会像此刻这样,居然会主动接近周扬。

    但此刻,说不上为何,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竟丝毫不了解这个理应同自己最亲密的男人。

    又或许是今天一整天的遭遇,全都大大超乎她的预料,每一件都算得上惊心动魄,以至于令夜婴宁心思烦乱,无意识之间,她已经走到了床畔。

    熟睡中的周扬,眉眼间不复每次动怒时的戾气,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许多,他比夜婴宁大了好几岁,举手投足间都有着成熟男人的韵味。

    连续多日的辛勤苦熬,让他的眼角周围出现了许多细纹,眼睑处一片黑色,略显憔悴。

    夜婴宁虽然不清楚部队的军事演练具体如何,但多少也能想象得到,撇开其他不谈,周扬在工作上十分勤勉,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多次晋升的主要原因。

    他的父母将大半生都献给了国防事业,至今仍在西北生活,尽管组织上几次劝说,但两位老人坚持留在边陲,彻底远离权谋的侵扰。

    如果不是周扬几次用言语和行动侮辱自己,夜婴宁会以为,自己和他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只可惜……

    她正默默思索着,他已经醒来,睁着眼,没有发出一声响动,眼中丝毫没有刚睡醒的混沌,除了蓄满红血丝之外,仍显得神采奕奕。

    “几点了?”

    周扬的嗓音有些嘶哑,吓了夜婴宁一跳,她连忙看了看时间,轻声道:“十一点不到。”

    他点点头,吐出一口气,喃喃道:“睡了五个多小时,好久没睡个囫囵觉了。”

    夜婴宁大惊失色,她早知道他拼,没想到这么拼,不由得追问道:“这些天你一直这样?”

    周扬眯眼看看她,刚要开口,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一阵翻江倒海的声音。

    难得如他,闻声,竟也脸红起来。

第四十一章 生个孩子

    夜婴宁一愣,忍俊不禁,抿了抿嘴唇,扫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阿姨这几天都不在,正好我也有点儿饿,你要是不嫌弃,我下点儿面条咱们垫垫肚子?”

    她忽然间有些可怜起周扬来,这个男人,只身一人,在部队打磨多年,而今即便是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却还不如孤家寡人。

    周扬似乎未料到她会这样说,不禁眼眸中射出玩味的光芒。

    “婚后你好像从未下过厨。”

    夜婴宁没有听出他话语里蕴含的弦外之音,已经转身向外走了,边走边闷闷应道:“你先洗个澡精神一下,要是怕我厨艺太差吃死人,那就别下来。”

    周扬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但双眼却一直没有离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

    不得不说,如果这个女人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是表演,那么她的演技,精湛到足可以媲美影后!

    曾经的夜婴宁内向阴郁,虽然也柔美可人,但每次面对他,都犹如没有生命的干燥花一般。

    直到婚礼前的那一晚,周扬才明白,她并非毫无热情,只不过是对自己没有热情,在面对她的小情人时,她简直像是复活了的卡门!

    卡门,法国小说家梅里美丫丫电子书的妖冶女子,她主动勾引了年轻的士兵唐,令他被军队开除,成为走私贩。但不久,卡门又恋上英俊潇洒的斗牛士吕卡,甚至打算与其私奔。

    她泼辣放|荡,邪恶轻|浮,将男人们的一颗真心玩弄在股掌之上。

    得知真相的周扬犹如被惊雷劈中,但他已无退路,且他一向眼高于顶,断然不可能将这种丑闻公之于众。一想到他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和满城的流言蜚语,他只得选择沉默,让婚礼如期照常进行。

    只是,从那天开始,他痛苦地发现,尽管自己每天都有晨|勃,但,一旦真刀真枪,就会完全疲|软,无法同任何女人上|床。他私下就医,得出的结论是精神和心理原因导致的ed,即勃|起障碍,且无法通过药物进行治疗。

    哗哗的热水兜头流下,周扬狠狠抹了一把脸,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满是凌厉之色——不管夜婴宁在玩什么把戏,他都不会轻易放过这对狗男女!

    十五分钟后,换好家居服的周扬走下楼,尚未走到餐厅,他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食物香味儿,这让原本就饥肠辘辘的他立即更加饥饿难忍。

    夜婴宁把头发高高束起,扎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刚好面熟了,她盛好后端过来,来回两次,餐桌上就多了两碗面,一小碟榨菜炒肉丝。

    “冰箱里的菜都坏了,我就找出来一袋涪陵榨菜和一小块冻肉,凑合吃吧。”

    脸上露出赧然的笑,夜婴宁擦擦手,在周扬对面坐下来。她刚才打开冰箱才发现,保姆走之前特地买了不少蔬菜,整整齐齐摆在里面,只是这几天家里没人,菜叶早就打蔫儿不能吃了。

    周扬拿起筷子,没急着吃,瞥了几眼,听不出情绪地开口道:“原来你会做饭。”

    夜婴宁刚端起碗,听见他的话愣了愣神,眉心紧蹙又飞快展开。

    “煮个面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

    听她这么说,周扬没再追问,大口大口吃起来。

    接下来,两人保持着沉默,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夜婴宁把锅碗拿到水槽里洗着,周扬就站在餐厅里,没有急着上楼。

    “我爸妈今天上午打了个电话,问我,我们两个什么时候要孩子。”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夜婴宁手上全是洗洁精的泡沫儿,手一滑,险些将正洗的碗扔出去。

    “那个……我……”

    她用力咬着嘴唇,脸色瞬间变白,对这个沉重的话题充满抗拒。

    孩子,她自己现在的生活都混乱得像个笑话,怎么可能再让新的生命在此时融入进来。

    小生命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应该充满期待和惊喜,象征着生活的希望,而不能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用来伪装幸福的障眼法。

    “我已经挡回去了,说两个人都忙,再说现在孩子精贵得很,大人身体没调理好千万不能贸然怀孕。”

    尽管看不到夜婴宁的脸色,但周扬能从她颤抖的声音里听出那份浓浓的紧张,他嗤笑一声,摸着下巴,缓缓开口。

    他的话让夜婴宁微微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她转身看向周扬。

    “我知道你是家中独子,又是三代单传。如果你想……”

    她在心头飞快地盘算了一下,虽然周扬身体有问题,不过如果精子质量合格,若是他自己愿意,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人生儿育女,表面继续维持和她的婚姻,那么,她不会反对。

    毕竟,说到底,这是夜婴宁曾经欠下的债,如今她就是夜婴宁,免不了还债。

    “我想什么?”周扬斜眼看她,似笑非笑,嘴角一抹冷酷的嘲讽,冷冷打断夜婴宁的话,“我想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也根本不在乎,不是吗?”

    他的严苛责问让夜婴宁头皮发麻,不自觉地甩了甩手上的水,她感到一丝困窘。

    尽管她从未故意伤害过周扬,但毕竟,伤害业已造成,她无力逆转。

    “对不起。”

    夜婴宁垂下头,盯着脚尖,面对周扬同面对宠天戈不同,她做不到针尖对麦芒那般充满斗志。

    “你的‘对不起’听起来还真的没有什么诚意。”

    周扬的冷笑不减,原本,他并不想与她有什么争执,但,每次只要一对上她的眼,产生的那种强烈的心悸,还有爱与恨交织的痛苦都会逼着他化身成兽,恨不得将她整个人狠狠撕裂!

    若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他怎么会在结识不久,就想要娶她为妻!

    沉默一点点蔓延开,令人齿冷,无声地萦绕在两人之间。

    指尖的水珠儿一滴滴落地,夜婴宁挪移视线,盯着墙壁的某一处,久久不眨眼皮。

    不知道站了多久,周扬迈步走近她,从一旁的纸抽盒里拽了两张纸,低头握住夜婴宁湿漉漉的两只手,仔细擦了个干干净净。

    他的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像是在对待一个脆弱的玩偶。

    “今晚,我们再试试?”

    忽然停下全部动作,周扬拉着夜婴宁的手,他的声音低低,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局促不安。

    错愕地猛抬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真是难以相信,直到现在,周扬居然还试图同她修复关系,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我、我要考虑一下,要不明天再说吧,你最近这么忙,要注意休息……”

    夜婴宁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想要尽力拖延,不是没有想过周扬可能会再次提出这种要求,可来得这样突然,她几乎束手无策。

    ps:本章是加更章节,我打字不快,一章已经是尽力了,还请谅解。祝大家中秋快乐,人月两团圆!

第四十二章 还是处女

    周扬的眼角肌肤几不可见地轻微颤动了几下,看得出,他在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愠怒。

    夜婴宁的婉转拒绝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相反,更加刺痛了周扬敏感的神经。

    身体的隐疾令他在面对她的时候,变得心性敏感,情绪暴躁。尤其,在人前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还要苦撑着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这简直如同在油锅里打滚。

    婚姻,真的是冷暖自知,做不来半分假装。

    “明天?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真有你的!”

    周扬冷哼,手掌上的力气不自觉加重,死死攥紧夜婴宁的手指。

    他压抑着即将翻腾的怒气,厉眸扫过她面颊,视线忽然凝滞,落在她耳根下方几厘米的地方。

    那儿有一小块儿红痕,颜色微淡,并不十分显眼。如果不是此刻两人的距离极近,想必根本无法留意到。

    尽管并不熟稔男女情|爱,但,身为男人,周扬还是立即反应过来,那该是嘴唇吸|吮出来的痕迹!

    事实摆在眼前,反而让人镇定,一瞬间,周扬的脑子里飞转过无数念头——

    难道是,栾驰回来了?!

    不,不可能,就算栾家再低调,部队这边也会流出消息,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排除了夜婴宁的旧时情人,他脸色更添一丝阴郁,既然不是老相好,那么自然就是新姘|头了!

    “周扬,周扬?你弄疼我了……”

    夜婴宁拧眉,轻声提醒,她试着转动手腕,他的手一松,她得以抽回自己的手。

    高悬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周扬不算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他应该不会再更进一步逼迫。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根本就是有心无力,无法作战。

    可夜婴宁忘了一点,一个男人若想折磨一个女人,一定有千百种难以想象的方法!

    她的垂头不语让周扬误以为她感到心虚,他的眼神里,原本残存的一丝光亮渐渐黯淡下去,终于像是彻底燃烧殆尽的炭一样变得死灰。

    不由分说,他手上用力,扶住夜婴宁的腰,向上一提,将她整个人抗上肩头,不顾她的尖叫,迈步就走。

    “啊!”

    强烈的晕眩让夜婴宁脸色涨红,她头部向下倒挂在周扬身上,长发散开,盖住了脸,随着他的走动,她的身体也跟着晃荡起来。

    上了二楼,周扬进的是她的卧室,他一松手,将她摔进柔软的大床。

    夜婴宁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姿势稍显狼狈,这与她平日的优雅完全不符,但她又哪里顾及得上。

    “你又抽什么疯?你要是想要孩子,有大把的女人愿意出卖子|宫,什么试管婴儿什么人工授精随你去选,我绝对不会拦着!”

    她奋力地把散了一脸的发丝拂开,跪坐在床中央,怒吼着一口气喊出来,因为激动,连两侧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动。

    相比于她,周扬则镇定得多,他并非不气,只是已经盘算好了对策。

    虽然不明白为何,这段时间以来,夜婴宁的性情似乎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转变,但他唯一确定的是,若他不动用非常手段,她绝对不会甘心臣服。

    “我有妻子,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外面的女人?再说,我的病是心理因素导致的,跟生理无关。我的‘好老婆’,难道你不觉得,身为夫妻,你对我的康复作用,要比医生更重要?”

    周扬慢条斯理地开口,手上已经开始解开睡衣的系带了。

    他故意将“好老婆”三个字咬得很重,听起来,充满讽刺。

    衣服下,是肌肉纹理结实的躯体,肤色稍深一些,那是多年来在部队里淬炼的小麦色,小腹处连一丝赘肉也不见,随着呼吸而隐隐显出多块坚实的腹肌。

    平时穿上军装,周扬看起来十分儒雅淡泊,可一旦脱了衣服,身材竟也这般令人挪不开眼。

    只不过,此时此刻,夜婴宁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肉|体大餐。

    他的话让她愣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居然要她履行夫妻间的义务!

    这个时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显然可笑,夫妻间的床笫之事即便说出去也没有人会过多追问,难道真的让他把自己按在床上,狠狠羞辱一通?!

    眨眼间,周扬已经脱光,这还是除了新婚夜那晚,他第二次在她面前全|裸。

    夜婴宁跪坐的姿势,让她的水平视线刚好能落在周扬的小腹处,她错开眼神,努力不去看他的裸|体。

    但,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她转过头来。

    “我都不嫌你脏,你倒是有什么好矫情的?”

    冷冷开口,周扬看穿她的窘迫,出声挖苦道。

    夜婴宁一愣,看来,对方这是固执地以为,自己和栾驰必定是有过肌肤之亲了。

    可笑的是,她现在明明还是处|子之身。

    她将这个事实一直瞒着宠天戈,是因为害怕因此激发他的兽|欲,但周扬不一样,面对他,她暂时是相对安全的。

    想通这一点,夜婴宁舔舔嘴唇,认真开口道:“周扬,我还是处|女,你若不信,天一亮我就和你去医院做鉴定。”

    这话不亚于一颗霰弹在周扬心口|爆炸,他显然懵了,僵持在原地。

    他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夜婴宁的意料。

    “你是担心我作假吗?那层膜有没有补过,是能检查出来……”

    她挑眉,心底的惧怕一点点消退,眼神也愈发显出决绝的厉色来。

    周扬竟被她看得有些心底发毛,哑声道:“真、真的?可是、可是那晚明明……我看到……”

    其实,即便是周扬自己也承认,他并没有看到夜婴宁和栾驰真正上|床。只不过当时情况太特殊,二人的姿态看起来是那样亲密缱绻,任何人看了都会自然而然地将他们当做伴侣。

    “我早说过,已经过去了。”

    夜婴宁扭过头,口中淡淡一带而过,关于栾驰,她的记忆里所剩不多,大多是拼凑而出的碎片,说多错多,索性闭口不言为好。

    倒是周扬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连声音都颤抖了,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过去的事情,你大多不记得了?”

    他像是急于确认什么似的,不复往日的冷静,脸色很是紧张。

    夜婴宁不置可否,半晌,才似是而非地轻点了一下头。

    周扬面色稍缓,松开了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相信你。”

    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可他更愿意选择相信她的话,长久以来,心头那若有似无的窒息感也彷佛减轻了许多,让他顿时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轻松畅快了。

    但周扬没有忘记,夜婴宁身上的那块吻痕,只是他不想打草惊蛇。

    “分房睡是我提出来的,既然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了你,那么,今晚起,我搬回主卧来住。”

    主卧,即是这间卧室,婚后一直是夜婴宁一个人在此。

    她一怔,没有想到周扬玩得好一手趁热打铁,居然这样轻易就逼得她不得不答应同他同床共枕眠。

    “我……”

    想用自己神经衰弱,一向睡眠质量不好,或者不适应身边有人等理由搪塞过去。可周扬根本不给她机会,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新枕头,扔到床头,跟着就上了床躺下,留下另一半位置。

第四十三章 不期而遇

    身边有一只猛兽,尽管,这猛兽的牙口近来有些不好,但即使这样,你就能说服自己睡个安稳觉了吗?!

    以上,就是夜婴宁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

    可,没有办法,她试着想等周扬熟睡后再偷偷爬起来,但每次只要身体稍稍一动,他就像是装了雷达一样精确无误,手一伸按住她的腰。

    反复了几次以后,夜婴宁只好无奈地放弃。

    原以为就这样睁着眼一夜到天亮,好在即将是周末,无需去公司,但夜婴宁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还睡得很沉。

    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疲惫,乍一松懈下来,整个人的神经极为放松,相比于从前,睡眠质量反而相当不错。

    一觉无梦,等到一束阳光打到夜婴宁脸上的时候,她才感到不适,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昨晚事发突然,两个人居然都忘记了去拉紧窗帘。

    清晨的天色异常晴朗,带着初夏季节特有的融融暖意,金灿灿的光稍显刺眼,晒得身上的薄被都变得暖烘烘的。

    她习惯性地想要翻身再睡一会儿,刚一动,腰际就被一只手拢紧,这才一惊,反应过来身边有人。

    两人靠得很近,或者说,夜婴宁干脆是被周扬搂在怀里的,以一种极为舒适和自然的姿势。她蜷在他心口下方的位置,长发散乱,随意地铺开在两人彼此身上。

    “醒了?昨晚你滚到我怀里来,害得我一宿没睡好,不习惯。”

    头顶传来男人慵懒的嗓音,说罢,周扬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语似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夜婴宁一怔,跟着面上大窘,她知道,自己的睡相相当一般,任凭再大的一张床,她都有可能折腾到地上去。

    周扬低头,一睡醒便能看到一张泛红的羞怯娇颜,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太过赏心悦目的事情。

    他下意识凑近,嘴唇几乎马上就能触碰到夜婴宁的嘴唇,她敏感地察觉到,不动声色地扭头,他的唇便只能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不过是很轻的亲吻,却几乎是立即就触发了周扬的某处感官,他皱皱眉,只觉得腿间热热的胀起来,很有几分久违的蠢蠢欲动。

    和平日里正常的生理反应不大相同,这一次,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他承认,夜婴宁是女人里的尤物,一身冰肌玉骨抱在怀里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透着馨香温润,可他毕竟也不是没见识的毛头小伙,早过了冲动的年纪,懂得克制。

    其实,是不敢。

    周扬生怕再一次在她面前颓然败阵,那种伤害对男人的打击,无人能够轻易体会。

    尤其,在他的内心深处,明明深爱着她。

    低咳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周扬连忙松开手,缓了两秒钟后,掀开被子腾身坐起。

    “我去冲个凉,你也起来吧,咱们先出去吃点儿东西,然后我要去买礼物给我妈寄过去,她下周生日。”

    一边拿起床尾的睡衣往身上套,周扬一边向卧室外走去。

    夜婴宁愣了愣,这还是婚后婆婆的第一个生日,意义重大非同小可,她这个做儿媳的怎么样也要略表心意才行。

    *****

    很快,两人洗漱完毕,周扬亲自开车,先到了市内的一家老字号饭庄吃过了早饭,然后直奔万国城。

    大概是因为周末上午,路上的人车都不多,一路顺畅,很快就开到了万国城的地下停车场。

    从出门开始,夜婴宁就一直在盘算着给婆婆买什么样的礼物,既不能太寒酸显得没有诚意,可也不能太奢侈浮夸让长辈觉得她花钱大手大脚。

    要品味,要心意,要适合,要大方,想想都令人头痛。

    结婚之前,夜婴宁曾送了婆婆一套珠宝作为礼物,如今总不能再送一套,好像太过敷衍,难免令对方不悦。

    于是,一路上,夜婴宁都神思恍惚,皱着眉头思考不休。

    周扬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她,二人还是不像寻常夫妻那样亲密,一个走在前,一个走在后,隔着两米远。

    “不用为难,我都选好了,今天来取就可以了。就说是我们两个一起送的。”

    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忧虑,果然,夜婴宁长出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感到轻松的同时又稍显内疚。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没有提前准备,明年我一定……”

    她忽然收声,惊愕于自己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明年,明年,她真的有明年吗,他们的婚姻真的有明年吗?

    多可笑,其实没有人能够预知自己的死亡,所以绝大多数才不够珍惜当下,总以为还有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将“明天再说”挂在嘴边。

    曾经,她也是这样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一觉醒来,她再也回不去。

    周扬并不清楚夜婴宁此刻的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只当她小孩子脾气一样,几步又折回来,很自然地去牵她的手,拉着她走进电梯,直奔商场专柜。

    他为母亲选购的生日礼物是一块定制女表,夜婴宁抬头看了看专柜上闪烁耀眼的标识logo,那是世界三大制表品牌之一,目前在大陆只有万国城一家专柜,只面向会员服务,购买商品需提前一个月进行登记。

    “周先生您好,令慈的腕表昨天下午刚刚从总部运来,请稍等一下。”

    店员十分殷勤地主动问好,看得出周扬此前应该来过这里,闻言,他点点头,转头看向夜婴宁。

    “正好,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发现相对于珠宝,你倒是很喜欢戴手表。”

    她不着痕迹地再一次打量了几眼明亮耀眼的专柜柜台,说不上来这一刻是什么感觉。

    一直以为,自己和周扬结婚,是下嫁,因为夜家有钱,富可流油。而周扬不过是部队工作,充其量算是年轻有为。

    可他今天这一出手,倒是把夜婴宁给弄得有些发懵,她发觉自己对他的不了解,似乎又多了一层。

    正想着,店员已经将定制的腕表取了过来,打开绒盒,只见表盘内里由一圈耀眼美钻点缀着,在灯光照映下十分璀璨迷人。

    周扬拿起来,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瑕疵,于是掏出卡来付清余款。

    夜婴宁不清楚这块表的价格,但只凭品牌也能估计个七八成准,她早知周扬孝顺,却还是小小吃惊了一下。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十分耳熟,夜婴宁辨认出那是苏清迟的声音,转过头来。

    “真巧,怎么连休息都能遇到你……”

    果然是苏清迟,还不是独自一人,她挽着的男人正是段锐。

    三个人此前见过面,段锐也认出来夜婴宁,略略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刚要开口,一旁收起手表的周扬闻声也走了过来。

    “怎么,遇到朋友了?”

    他含笑问道,顺势将手搭上了夜婴宁的肩头,姿态亲昵地在她身边站定,这才看向对面的一男一女。

第四十四章 神秘电话

    因为栾驰的缘故,周扬与夜婴宁的婚礼,苏清迟和段锐谁都没有露面。所以,这还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到周扬。

    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尴尬,根本算不上融洽。

    段锐率先没有压制住厌恶之色,他微微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夜婴宁身边的周扬,不觉间露出鄙夷的神情,口中冷冷道:“夜小姐,看来你心情很好啊,周末出来和老公出来逛街。”

    “老公”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带着几分狰狞,他身边的苏清迟立即扯了他一把,想劝他收敛些。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男人为何如此愤慨,作为和栾驰一起长大的好友,段锐其实一直就对夜婴宁没什么好感,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好哥们,可偏偏栾驰就是对她着迷,中邪一般。

    可就是这样的女人,居然背叛了栾驰,嫁作他人妇。难得今天巧遇,段锐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生在中海长在中海,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栾驰如今还在西北遭罪,然而这没良心的女人似乎早已将他抛之脑后了!

    “是啊,我工作忙,平时亏欠婴宁太多。难得今天休息,出来走走。”

    不是听不出段锐语气里的咄咄逼人,但,周扬居然难得地装傻充愣,微笑着开口,话语里丝毫没有任何不快。

    此刻,在夜婴宁的心里,说不感激他是骗人的,最起码,周扬在她的朋友面前还保有得体的涵养,没有令她下不来台。单看这一点,他还是有可取之处。

    另一边,苏清迟也担心段锐再说出什么彻底激怒周扬,连忙推说自己要买东西,冲夜婴宁尴尬地笑笑,扯着段锐走向电梯。

    两个人应该是低声争执着什么,就看苏清迟踩着高跟鞋,不停地用手拧着段锐的左臂,像是很气愤的模样。

    夜婴宁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向周扬解释。

    怎么解释?那男人是我情人的发小,自然看你不顺眼,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这种话就算周扬能听得入耳,她夜婴宁都讲不出口!

    “我买完了,你要不要看一下,有想买的今天就一起买了。”

    谁料,周扬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镇定自若地看向夜婴宁,声音里也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不、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以前夜婴宁面对周扬,是恐惧,因为觉得他阴阳怪气,整个人都透着对自己的怨恨;如今也是恐惧,因为觉得他深不可测,好像藏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愈发觉得自己的这个丈夫,或许也是个很难对付的狠角色。

    唯一庆幸的是,他生理的缺陷能够暂时让自己在身体上保持安全,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心理变态。

    听说,古代那些太监,一旦位高权重,也会玩女人,就算身体残缺,照样儿能把女人们折磨得死去活来。

    想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商场的空调温度太低了一些,夜婴宁蓦地打了个冷颤,看向周扬的眼神也夹杂了一丝复杂。

    *****

    两个人用完午餐,又随意逛了一下,周扬买了两件衬衫,夜婴宁陪在一边,在颜色和款式上给了些许建议。

    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这对男女真可谓是男才女貌,是非常般配的恩爱夫妻。

    然而,其实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

    回到家后,周扬直接去了书房,据他说是要做一份报告,把这些天的成果汇总给上级首长过目。

    这些工作在家做也可,回单位做也可,和以前不同的是,如今周扬更愿意留在家里。

    夜婴宁则在厨房准备晚上的菜,两个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倒也互不打扰。

    正在洗菜,桌上的手机响了,夜婴宁擦擦手,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没来由的一阵剧烈心跳,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起来。

    “喂。”

    那边并没有人讲话,只有一阵阵呼呼的风声,像是在郊外,很空旷的地方。

    “说话。”

    夜婴宁意识到,这或许是谁的恶作剧,她立即皱眉,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谁这样无聊,居然做这样的事。

    唯一稍微有可能的,应该就是宠天戈,可他那么自负,昨天赌气离开,断然不会这么快就主动给她打来电话,放低身段对他来说,简直难于上青天。

    “再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夜婴宁咬了咬嘴唇,将手机拿到眼前晃了晃,信号和电量都没有问题,不存在线路不通。

    可是没想到的是,对方比她还快了一步,等她再次将手机贴到耳边的时候,那端已经率先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她的心跳更急,分明是前所未有的惊惶,那种好似被人抓住痛脚的感觉令她快要窒息,莫名的心虚起来。

    握在掌心的手机有一点点烫,夜婴宁刚要放下,短信的提示音又响起,在这异常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嘹亮,吓得她一个激灵。

    稳了稳心神,她低头,点开收信箱,又是刚才那个号码。

    “你给我记住了,婴宁。”

    寥寥数语,空落落地呈现在屏幕上,带着触目惊心的味道。

    她立即就明白了这是谁!

    栾驰,是栾驰!

    那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的栾驰!

    看来段锐到底没有忍住,还是将今天的巧遇告诉了栾驰。

    手一滑,手机跌向地面,与白色的瓷砖相撞,发出清脆的“啪”一声,震得夜婴宁浑身一抖。

    这一幕,恰好尽数落在下楼倒水的周扬的眼底。

    他端着水杯,正好走到距离厨房门口几步的地方,驻足,等了几秒,周扬才开口道:“怎么了?”

    夜婴宁猛地抬头,因为太过惊乱,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接近。

    “没有,我手上很滑,没有抓住而已。”

    说完,她立刻蹲下,将屏幕已经全白的手机死死攥在手里。

    周扬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踱步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夜婴宁背对着他,不知道说什么,亦不想故意没话找话。可是,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两人之间涌动的气息,实在是太过凝滞艰涩了!

    “那个,你忙的话可以喊我,不用自己下楼来的。”

    她看他慢条斯理地喝着水,抿了抿唇,主动开口说道。

    “怎么敢劳烦。”

    周扬挑挑眉,又来了,这种阴恻恻的语气夜婴宁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之前的六个月,他对她几乎都是这样的态度!

    头疼欲裂,两人间好不容易稍稍修复的关系,就这么轻易地被撕开了伪装,暴露出丑陋的本质——他,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第四十五章 考虑一下

    周一清早,夜婴宁开车前往灵焰,设计部的其他员工已经开始轮流休假了,但她决意上班。苏清迟考虑到公司也该有人坐镇,所以同意了她的请求。

    一路上,夜婴宁的心思很乱,索性将车窗开到最大,让风吹拂过脸颊,似乎这样就能把心头的积郁都吹散。

    不出意外,周日一早周扬就离开了别墅,临走时他留下一句话,军区演习结束前他都会留在部队,如果有事可以给他电话。

    夜婴宁只能点头说好,两人之间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相敬如宾的疏远状态,算不上敌对,但也绝对不属于友好。

    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夜婴宁踏进办公室,一进门就发现苏清迟、miumiu和stephy三个人都在,似乎在等着她。

    “我好像没迟到吧?”

    夜婴宁淡笑着将手袋放到桌上,看了一眼苏清迟,果然,对方颈间有几处若有似无的红痕,尽管她用散粉小心地盖住了,但仔细看还是能瞧出来。

    段锐不经常在中海市,小两口一见面自然是浓情蜜意,让人艳羡。不过,周六那天的插曲,还是让夜婴宁感到一丝不快。

    苏清迟看向夜婴宁的神情也带了几分尴尬,但她很快就将手里的一个白色信封递了过来。

    “珠宝协会寄过来的,我也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再说,难得这次比赛在中海市举办,论实力论机遇,你都该试试。”

    夜婴宁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接过来,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

    满满的英文,最后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十分潇洒的笔迹,她几乎毫不吃力地就认出来,失声道:“是罗拉女士的信?”

    贝丽卡·罗拉,是国际珠宝界的一个传奇,她的父亲为石油大亨,但她却自幼对珠宝品鉴和设计情有独钟。家族中雄厚的财力以及过人的与生俱来的天赋为她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使她几乎刚一成年便横扫世界各大奖项。如今,年过四十的她成立了一家知名珠宝公司,并且每年都要主办设计大赛。

    尽管这一赛事是她个人名义举行,但放眼珠宝界却无人敢小觑,罗拉集团在整个欧洲大陆都是财富和权势的象征,贝丽卡·罗拉又是集团主席老罗拉的独生女,也是第一继承人。

    可以说,只要能够在赛事中脱颖而出,基本上就已经在国际珠宝设计这个领域站稳了脚跟。

    而一向独辟蹊径的丽贝卡在赛事安排上同样令同行吃惊,大赛每年举办一次,举办地则遍布世界各地,比如前年的南非开普敦,去年的澳大利亚阿德莱德,今年更是选择了中国中海。

    “是啊,她亲自写信,希望我能够说服你参赛。看来,她消息很灵通,知道你当年的那个决定。”

    苏清迟摊摊手,明知道夜婴宁固执得可怕,但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当年,在拿到新人奖后,夜婴宁就做了一个决定,即不再参加任何业内赛事。

    她之所以做这个决定的原因,众人不知,但夜婴宁到底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以非常低调的姿态回国,并且就职在新兴的灵焰珠宝,而非其他的资深老牌公司。

    “这个机会……确实很难得。”

    夜婴宁答非所问,略一沉吟后,她轻轻颔首,拿着信纸的手也明显地在颤抖。

    曾经的她,多少有些年少气盛,斩获新人奖后便自觉这些比赛索然无味,在每一件看似完美的珠宝作品后,藏着的是设计师们充满刻意的讨好和匠气,令她感到厌倦不已。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栾驰不喜她高调,他恨不得全世界都不知道她的好,只独独他一个宝贝她,将她困在自己身边,随时疼爱玩弄才好。

    “你打算参赛?”

    听出夜婴宁语气里的缓和,苏清迟眼眸一亮,语气里说不出的惊喜。

    一旁的miumiu和stephy也赶紧趁机劝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旁敲侧击起来。

    夜婴宁靠着办公桌站着,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似乎也在仔细思考。

    对于任何一个珠宝设计师来说,这都是一个弥足珍贵的机遇,尤其,罗拉女士亲自写信邀请,这已经说明她对自己充满兴趣,有意栽培。

    这一行很残酷,比拼的是创意,是思想,是毅力,更是机遇。

    更重要的是,国际声名远远比国内地位更重要,就算她夜婴宁已经是蜚声全国的新锐设计师,但在世界排行上,她也只能说是才刚刚入门。

    这样一想,夜婴宁顿觉自己曾经的骄傲情绪,实在是太过孩子气了。

    而为了迎合男人,舍弃自己的事业,更是愚蠢之极。

    她甚至对夜婴宁当初如此糊涂的决定,感到十分鄙夷,如今自己再活一次,断断不能再穿新鞋走老路。

    “试试吧,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

    夜婴宁嘴角翘起,一点点露出笑容,苏清迟愣了一下,然后才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地瞪圆了眼睛。

    而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的两个助理,此刻也如梦初醒,半晌才反应过来。

    “苏总,夜总监答应了,昨晚你熬夜写的推荐信没浪费啊!”

    miumiu是江南女子,平时说普通话,但一高兴起来,声音里明显带着撒娇一样的甜糯,此刻一张漂亮的脸上喜不自禁。

    stephy也猛点头,掏出ipad来记下重点,嚷着一会儿要把历年获奖作品整理出来发给夜婴宁。

    “好吧,看在你们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参赛的份上,中午我请。”

    夜婴宁挥挥手,果断送客。

    *****

    中午,夜婴宁果然大方,在附近的一家日式居酒屋订了包房。

    “我记得你喜欢这家的法国蚝,说微甜带脆,很地道。还有miumiu上次吃了一次烤白鳗,赞不绝口,我特地叫主厨今天给你多刷了一层手磨山芋泥,来尝尝是不是更滑溜了?”

    前菜依次端上来,盘腿而坐的夜婴宁含笑看向坐在对面的苏清迟和miumiu,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向身边的stephy,一脸关切道:“差点儿忘了,你上次说腿上长了小疹子,那今天还能喝清酒吗?要不要换成果汁?”

    stephy微怔着看向夜婴宁,半天才摇头,连声说没事,已经不过敏了。

    倒是苏清迟直愣愣地看着夜婴宁,许久才张口结舌地开口道:“婴宁,你、你怎么哪里怪怪的啊?”

    她和夜婴宁也算是相识多年,粗粗算来,四五年的光景肯定是有了。一直以来,在苏清迟心里,这个朋友对谁都是冷淡淡的,也从不会将心思放在身边细枝末节的小事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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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无路的无名小嫩模,被财大器粗的阔少爷们,玩死在大床上·离婚失败的神秘设计师,被患有隐疾的变态丈夫,谋杀在浴缸里一次重生,她不再是蒙尘的明珠,而是涅槃的凤凰!〖我是人妻,你再只手遮天,难道敢破坏军婚?〗她为复仇刻意撩拨,终究难逃真欢假爱〖为了得到你,我不在意这|奸夫|的新头衔!〗他眯眼,紧扣着她的柔弱腰肢,狠狠契入剥离豪门与高干光鲜的华美外衣,爱与欲纠缠不休,诸狼环伺,男人们你争我夺。本是一场寻欢作乐,却不想惹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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