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容叙番外
我叫容叙,是南方五大族容家的二子,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便背负着私生子之名,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从古家到容家,就好像是个皮球一般被人踢来踢去,生母古贞滢从我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未曾正眼瞧过我分毫,几岁时便被送回了容家,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自己生父的模样,便又背负上克父的罪名,私生子克父的私生子在容家这种大家族里,是没有尊严和地位可言的。
习惯了冷嘲热讽,习惯了白眼轻蔑,习惯了所有人唾弃的身份,甚至习惯了谁都可以踩自己一脚,很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分毫的怨怼之心,只是冷眼旁观着周遭,冷漠的看着这个世界,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
很奇怪,不是吗?
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应该期待一下父母亲人的关怀,希望着有一双手能够摸摸自己的头,赞许一句“小叙是最聪明的孩子”,或者至少期待一个善意温柔的微笑……
可惜,我从未曾奢望过这些。
或许是太过聪慧早熟的缘故,或许也是从未曾对任何人抱有任何的期待,我宁愿看着那些深奥晦涩的高等数学和量子力学,也不愿意看着那一张张或是冷漠、或是虚伪的面孔,尤其是瞧见容家几个老古董看见他时表现出一副吃苍蝇般的恶心模样,我便更加不耐烦应付这些人。
后来,那些个臭老头们,冷笑着对我说,“你那个生母又怀孕了,听说怀的是个女孩……你已经彻底回不去了……这辈子只能成为我们容家最卑微的私生子,却成不了古家下一任的家主……你同母异父的妹妹才是古家下一任家主……”
——我有妹妹了吗?
那一刻的心情,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没有嫉妒,没有心酸,没有怨怼,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突然会有人流淌着跟我有一半相同血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我想看看那个妹妹,想看看她是不是跟我长得相像,想知道她是不是受尽那个女人的千万般宠爱,更加想知道,我比她差了什么,才会被抛弃……
容家的臭老头们撕开我的伤疤,便潇潇洒洒的走了,我的日子却越发安静了下来,除了看书,就是发呆,终日守在里,哪怕旁人再度出言挤兑,我也再未曾动摇过半分。
再然后,我这个容家的“耻辱”,在某一天遇到了另外一个年龄相仿、一脸小大人模样的冷漠小男孩,小男孩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高等数学,冷冰冰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一抹名为崩裂的表情,紧接着,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傲娇的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不愿意。”我是如回答。
小男孩似乎第一次被人拒绝,懵了一下,扁了扁小嘴,“我好像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我瞥了一眼对方白皙的小脸以及那双标志性的银灰色眼睛,咬紧了字眼,“我说……我不愿意。”
“噢!你愿意啊!”小男孩冰冷的小脸上,隐隐的露出一抹调皮而无赖的笑容,“早说嘛!我就知道刚才自己听错了,还以为你会拒绝我呢!”
我有点不高兴了,这个小破孩真讨厌,难道他耳朵聋了,听不懂我的话吗?
刚想开口再拒绝,小男孩紧接着的话语却让我的所有话语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家里有很多这样的书,我都看不懂的,还有很厉害的老师教我,他们嫌弃我笨哎……你跟我回家就好了,以后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多么厉害的老师我都可以帮你找到,由你来学习,我就可以不用学这些东西了!”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全然一副认真笃定的模样。
就为了这么一个诱惑,我天真的点了点头,就把自己的一辈子卖给了他。
“好。”
长大以后,我曾无数次的后悔不迭,那个小破孩果然从小就是个小狐狸,完全戳中了我的弱点!
在我点头过后,小男孩拉着我的手,一直来到容家大院的会客厅,在容家诸多老人们的注视之下,将我推了出来,冰冷的小脸上偏偏还带着一种莫名的骄傲表情,“——我选他当我的玩伴。”
很多年之后,我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容家众人惊掉下巴的表情,尤其是那几个视我为垃圾一般的老古董,一副吃了苍蝇还不得不逼着咽下去的表情,极大地取悦了我。
我不得不承认,其实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那个小男孩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了,哪怕是后来百爷爷警告我:少爷就是我们司家家主,你只是陪伴他的玩伴,摆正你的位置……
他可以是我的家主,同样可以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两重身份并不冲突,不是吗?
从古家到容家,再从容家到司家,我就好像是鱼儿游进了大海、鹰隼飞上了天空,自由、轻松而有那么一点点的快乐。
与其说我是他的玩伴,倒不如说他其实一直在陪伴着我,哪怕明知道我是容家的私生子,明知道我是不被期待而降生的,他依旧每日冷冰着小脸,做什么都要将我叫上一起。
两个年龄相仿、却同样孤单的小男孩凑在一起,成为彼此最好的陪伴。
从几岁的孩子,到十几岁的少年,我度过了生命中最充实而美好的十年。
依稀记得,两个少年第一次出国做任务,我身受重伤的蜷缩在一处山洞里,是他替我引开敌人,救了我一命,而他自己则浑身是血的侥幸爬回来……
那一次,我便认定了,——他是我一生的兄弟,哪怕是为了他与全世界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几年的时间,腥风血雨,并肩闯过,我甚至觉得我跟他可能一辈子都要这样渡过的时候,在一次追杀任务中,我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北宁市郊外一处古老庄园外。
再度醒过来时,坐在我床边的是一位老者,“……小叙,你醒了?”
他、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剧烈的痛苦传遍全身,尤其是胸口那里的枪伤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此刻的我近乎于是个废人!
意志力再强悍,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老者呵呵而笑,示意让我躺好,似乎在感慨一般,“小叙,你的个性应该是像你的父亲吧?你妈妈可没有你这份意志力……当初你妈妈生孩子那会,可是疼得哭天抢地的,把我们这些人骂了个遍,最后疼得受不了了,这才选择剖腹产,而且说什么都不肯再生孩子了。”
我一声不吭的躺在那里,扫视了一眼室内的装潢,目光最后定格在老人的身上,平静问道,“……敢问老人家尊姓?”
老爷子捋了捋胡须,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个伶俐的小子,可比我们家那个傻丫头要来得聪慧!尊姓不敢当,老头子我边北宁市豪门叶家家主叶谷垣,算起来也应该是你远房亲戚,你叫我三爷爷,或是跟你妹妹一样,直接叫我爷爷就成!”
“爷爷?”
唇边酝酿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我下意识的居然想起容家那几个脾气火爆的老头子们,可是看了看眼前这个笑容精明而狡诈的老爷子,饶是多年来伪装习惯的温和纯良外壳,也有些崩裂了。
老爷子嘿嘿一笑,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第一个字——古,这才慢条斯理的笑道,“你生母古贞滢,姓古。”
说着,老爷子又沾了一下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第二个字——叶,扬头浅笑,“老头子我姓叶……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两个姓氏有点蹊跷吗?”
我心神微动,望着桌子上渐渐干涸的字迹,不过是一个口在下,一个口在旁,联想到豪门世家背地里玩的分家把戏,就好像是林家和木家、关家和郑家、田家和申家之流,不过……古家和叶家藏得居然这么深,连司家的情报系统都没查到这两家的联系!
我心中虽然信了几分,却随之提起了几分警觉之心,静默的看向老爷子,“天底下姓叶的那么多,如何能证明叶老您所说的话呢?”
老爷子不以为忤,反而感慨般的看着我,遗憾的道,“古叶两家本是一家,老头子我被人所害,这辈子无法生育,当初你母亲古贞滢生下你那会,其实我是想将你过继来,作为我叶氏继承人的……当个堂堂正正的叶家继承人,总好过你背负着容家私生子的恶名,还给人家当起了死士。”
我不可置否的扬了扬嘴角。
老爷子将身体靠在摇椅的靠背上,一边晃悠着,一边低声道,“可惜,当初是你母亲执意不肯,宁愿让你当个私生子,也不愿意将你过继过来,无奈,老头子我只能等她再生个孩子过继……谁想到,你母亲第二次怀孕,居然怀的是一对双胞胎,两个都是女孩。”
“——嗯?!”
我猛地抬起头,直盯盯的看向叶老爷子,震惊万分,“你是说……”
“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叶老爷子嘿嘿奸笑了一下,显得有些为老不尊,“古家大小姐古婀,从小足不出户,脸上被纹着图腾刺青,好好的女孩家,如果不是为了遮掩容貌,有哪个母亲会狠心到毁了自己女儿的容貌?想要遮掩容貌,自然是怕人看出点什么来……余下的话语,不由得我多说了吧?”
我彻底沉默了下来,心里所有的念头翻滚不已。
从容家走出来,再到司家站稳脚跟,我确实一直都在关注着那个同母异父亲妹妹的一举一动,娇滴滴的小姑娘,从小受尽千万般宠爱,古家上下将她视若珍宝,母亲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哪怕将整个世界捧到她的面前也在所不惜……
说句实话,每一次从古家传回来的情报,看着古照片里古家大小姐坐享万千宠爱时的骄纵表情,我的心里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与嫉妒……为什么她受到所有人的宠爱,而我只能成为众人唾弃白眼的对象?为什么她可以得到母亲的爱护和珍重,而我却像条丧家之犬一般,从小被自己的母亲抛弃?
曾经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就是我那个“好妹妹”脸上的纹路刺青,按理来说,这样被母亲千宠万宠般的千金大小姐,应该好好呵护着容貌和面庞,偏偏她却自幼在脸上纹着诡异神秘的刺青纹路,硬生生的毁掉了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
如今,我倒是从叶老爷子这里得到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答案。
“你若是还不相信的话,等你身体好一些,不如去看看我那个孙女,如何?”老爷子老谋深算的手捋胡须,“想必,以你的眼力,足可以分辨得出我孙女那张脸到底和古婀的那张脸有几分相同吧?”
“好。”
沉吟片刻,我终于下定决心,想见见那个同样被母亲抛弃的“妹妹”。
或许是同命相连,或许是感同身受,不同于看见古婀照片时的酸涩与嫉妒,当我身体渐渐好转几分,便迫不及待的透过单向透视玻璃去看那个正在摇头晃脑背书的少女……
单向透视玻璃,从我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得见径自对面的情形,从她哪里看见的,却只是一面落地玻璃墙。
我看得见她,她却看不见我。
当少女转过头的一瞬间,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片刻间忘记了呼吸。
如果忽略掉古婀脸上的刺青纹路,眼前这个稚龄少女居然长着跟古婀一模一样的脸!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我颤抖着手,跟叶谷垣老爷子要了一根铅笔,飞快的在纸张上画下少女的素描,又在上面填补上刺青的纹路……居然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那一页素描纸飘飘忽忽的从我的膝盖前飘落在地,我无暇理会,只能死死的看着玻璃后面的那个少女……
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明媚灿烂得犹如五月里的阳光,那双初绽芳华的桃花眼竟然与我生的一模一样,纤细的侧影坐在那里,白皙的指尖俏生生的捏着书脊,两枚梨涡绽放在唇角,笑得无邪而天真,娇憨而烂漫。
明明她也被那个女人所抛弃,明明她比自己还被更早抛弃,甚至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她却依旧笑得那么的烂漫无邪……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几乎爱上了这一抹笑容,血脉中涌动着一种叫做血浓于水的感情,几乎让我下意识的就想要呵护她一生一世!
我希望她能过得比我好,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天真的过下去,希望她可以得到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希望她可以一生无忧……
我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我希望她能得到。
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
因为,她与我一样,是被自己亲生母亲所抛弃、放逐!
我被放逐之地,好歹是我生父的家族,容家再唾弃、再鄙视我这个私生子,只是言语上的伤害,不会伤及我分毫;
而她——我的亲妹妹,却是被陌生人抱走,从此以后,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只能由他人来掌控!
不!她是我容叙的亲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古婀自然有那个女人来疼爱,那么她就由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来疼爱吧……
我会保护她。
“现在,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吧?”叶谷垣老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动轮椅,回首看向那个老谋深算的叶老爷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你救了我一命,现在又把古叶两家的秘密告诉给我……立下于人,必有所求,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事先声明,如果是想利用我从司家这里得到好处的话,那你就不要开口了,司家与我有恩,我不会做出任何损及司家的事情。”
叶谷垣老爷子无奈的笑了笑,揉了揉自己腹部上方的位置,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不需要这些个……你想太多了,老头子我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只要让阿妩这丫头以后好好的就行,老头子我就是想托付你偶尔照看一下这丫头。”
我诧异的看向叶老。
叶老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老头子我前段时间去做身体检查,已经是肝癌中晚期了,就算是做化疗,也顶多坚持个三四年左右……那会,妩丫头才十六七的年纪,我是在放心不下她。”
说着,老爷子径自盘膝坐到地板上,苦笑着道,“也不怕你笑话,老头子我当初年轻气盛,被一家奸佞小人所救,娶了个灾星进门,就是我现在的那个老婆子,她跟她堂哥勾搭成奸,又给我下药,生下两个孽种,还以为我不知道……害得我这一脉断子绝孙,替他人养孽种!最后我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求到古家,将你妹妹抱养过来。”
“你妹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好歹跟我有血缘关系,又是我把她从小教养大的,她就是我亲孙女!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只要老头子我在一天,就不会让她受半点的委屈……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万一我死了,你妹妹自己独自面对家里那群喝血吃肉的蛀虫,她又是要继承叶家门楣的,守着偌大的家业,外面豪门世家又是一群豺狼虎豹,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守得住叶氏这数百年的基业!”
“老爷子我没办法,只能给她订了一门婚事,希望她以后有婆家能帮衬着一把,就算损失些钱财也没事,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叶家的家业不在她手上败光,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凝重的看向那个苍老的老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他那般犹如托孤的举动,话到了嘴边,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老爷子好像在发泄一般,絮絮叨叨的继续道,“给她找的婆家是我们本地世家之首君家,君家作风强硬,又素来有手段的,有这个靠山你妹妹也能轻松点,再加上君老头倒是个人品不错的,我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将你妹妹嫁进去……只是他家那个老太太是个有手段、有野心的,我瞧着这个老太婆有些阴森,有君老头镇着倒还好,万一君老头也翘辫子了,妩丫头的将来也有点玄……”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怎么照看她?”我直接打断了叶老爷子的絮叨,直截了当的问道。
叶谷垣扯了扯胡子,“你有你自己的事业和工作,我也不会强求你要一直盯着她,你只要确保妩丫头还活着,那就行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叶氏的家财可以散尽,叶氏的基业可以毁掉,但叶家的血脉不能断绝!老头子我救你一命,就算是挟恩求报,只求你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保妩丫头一条性命!”
老爷子居然求我保护我自己的妹妹?
我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万分笃定的道,“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她的。”
叶谷垣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真的放了心,坐在地板上,形容间居然有些枯槁的味道……他是真的一天天在熬日子,做化疗并不好受,如果不是守着年幼的孙女,如果不是守着叶氏这偌大的家业,他真想干脆死了算了!也省得这么煎熬下去。
我沉默的看了看叶老爷子,又将视线从老爷子的身上挪到玻璃后面少女的身形之上,天真无邪的妹妹,笑容里带着一抹无忧无虑的烂漫明媚,活泼灵动的眉眼间满是愉悦和欢心,哪怕是背诵着晦涩难懂的古文,眉头轻皱时,依旧透着一股子风华无双的味道,唇角向上扬起,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笑,抑或只是天生的笑脸……
留在叶氏庄园养伤的这一个月里,我没有与她见过面,只是透过单向透视玻璃静静地凝望着她,更加不会将这么个残忍的真相告诉给她,现实太过冰冷残酷,还是让她永远都以为自己是叶世峰和纳兰如卿的长女吧,那样的话,笑容才有可能一辈子都停留在她的脸上。
一扇玻璃墙,隔绝的是两个世界……我的世界已经充斥着灰暗的色彩,就让她的世界永远停留在斑斓缤纷之中。
------题外话------
啦啦啦~番外到了……
新书还没考虑好要写什么,愁死我了。
第43章 容叙(二)
前世。
我是找到了我的另外一个妹妹,另外一个跟我有着相同命运的妹妹,同样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所抛弃,同样的孤苦伶仃一个人。
那一个月的养伤过后,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叶家庄园,带着叶家与古家的秘密,重新回到了司家祖宅,再一次看见司凛时,他显然因为我的失踪而消瘦了几分,再见的第一面,就怒气冲冲的给了我一拳。
我揉了揉还没好利索的伤口,无语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急红了眼睛的稚嫩青年,“我不是给你留暗号了吗?”
“那是你一个多月前的暗号!”青年有些愤懑,似乎也意识到对方的伤口还没好,下意识的将第二拳收回,瞪了一眼,“一个多月,足够有诸多变故了,我还当是你已经……”
“他们想留下我的命,还忒嫩了点。”
青年微微而笑,“那就好……你这一个多月藏哪去了?”
我飞快的回答,“在深山老林里养伤。”
并非是我有意隐瞒这一个月的经历,只是一边是自己的母族,一边又是自己的好兄弟,为了成全这份兄弟之情,却要将母族隐瞒数百年的秘密告知出去,古家那般势大也就罢了,可叶家只是边北郡最普通的一个豪门,又是叶妩那么个单纯的小姑娘来继承,根本禁不起折腾,也承受不起司家的注意。
上层的注意,对于一家最普通、最卑微的豪门而言,只是一场灾难。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忘恩负义也罢,一边是我的亲生妹妹,一边是对好兄弟的隐瞒,如果隐瞒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可以给我妹妹少带来一些麻烦的话,那我宁愿这么做。
所以,在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无数次的打好腹稿,答案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这个答案落入青年的耳朵里,却让他意外的看向我,神色间带着一抹惊讶和错愕的味道,语气无比笃定的道,“容叙,你是不是忘了我学什么的?”
我面露尴尬之色,差点忘记了,应用心理学,最会察言观色的一类人,也可以最清晰的感知到我是不是在说谎。
在提问与对答的情况下,一般人显然是应该回忆一下,才会作答,而如果回答的速度太快,显然是对方早已经答案烂熟于心,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么答案是真是假,就真的有待商榷了。
我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青年却朝我摆了摆手,“容叙,你不用解释,我只问你,你这一个月的时间,可曾做过半点危害或是有可能危害到我司家的事情吗?”
“这个自然没有!”我沉吟了一下,断然回答,“这一次,只是涉及到我自己的某些私事……”
“那就行了,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再追问下去。”青年轻笑了一下,“我信任你,也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我苦笑,对青年郑重点头。
“不过嘛……”青年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我这一关好过,百老他们那群老狐狸们那一关可不好过……你还是自己想想要怎么向他们解释你这一个来月的去处吧。”
我立刻垮了脸,苦笑不已。
好不容易在青年的帮助下,糊弄过那群老狐狸们,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是对于我而言,日常的工作之外,还多了一项日常任务——每个月都要单独将北宁市的消息挑出来,仔细分辨其中的讯息,以确定我那个孤苦伶仃的妹妹是不是过得好。
之所以以一个月作为周期,一来是不愿意将这件事情被任何人察觉到,周期长,却相对的保险一些,也能将妹妹藏在暗中,不为任何人所察觉;二来,也是因为情报系统内部错乱,人心叵测,大权旁落他人,尤其是负责监察的sa尽数落到骆惊天的手上,司家手上的底牌虽多,但到底比不得sa庞大的监察系统,根本无法做到尽数监控的地步,我自然而然的也就无法得到足够多的情报。
再然后,便是我和青年两人联手,将白静母子三人拿捏在手上,以此来威逼骆惊天交还sa权力。
这事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想逃脱出sa无孔不入的监控,将母子三人安全带回,死里逃生多次,才侥幸钻了空子,得意达成目的。
骆惊天不愧是对白静母子情深如许,居然真的舍得用权力交还三人,只是交易的那一天……我分明看得见,司凛狭长眉宇间隐隐压抑着的痛苦与怒火。
骆惊天逼死了他的母亲,只为了这份权力,可现在——他居然为了那母子三人,可以放弃这份权力!
如果你不爱他的母亲,为什么当初又要娶她?又要给她希望?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也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厌恶起了男女情爱。
sa权力回归,司凛与我也越发忙碌了起来,起先我还能保持着每个月检查一遍北宁市和叶家的情况,再后来,当我发现我那个远在北宁市的妹妹居然爱上了她那个未婚夫时……我没由来的有些恨意与不甘,恨这个男人夺走了我妹妹!恨我妹妹居然真的对旁人付诸感情!
司柳的绝望时时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只要想到我的妹妹居然真的对别的男人死心塌地、赴汤蹈火时,我的情绪便濒临到失控的边缘,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突然被别人偷走,甚至一度偷偷把君明翊做掉,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只是,当我看着图片里的叶妩,朝着君明翊笑得满脸幸福甜蜜的模样,又有些下不去手……
我在害怕,害怕她恨我,害怕那般甜蜜而纯真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更加花一般的年纪却就此枯萎凋零。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放手了……
因为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杀了君明翊,更加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步步的接近我的亲妹妹,汲取世间那最后的温暖。
她既然选择了君明翊,成全和放手,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我不可以以保护她的名义,去干涉她的人生。
只是当某一天,我在电脑的情报库里看见北宁市豪门叶氏与世家君家联姻这一条消息时,整个人几乎懵在那里……居然这么快就结婚了?算算时间,叶妩才刚二十岁吧?君家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将她娶进门?
心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我下意识的在资料库翻看起了君明翊和君家众人们的资料,尤其是看到君明翊的过往资料以及某些隐秘时,险些将面前的电脑砸了。
那个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一边哄骗着叶妩的感情,一边跟自己的亲嫂子苟合,在外面还仗着自己那张俊脸各种招蜂引蝶、勾勾搭搭,就这种货色……怎么有资格娶我容叙的妹妹!
“你这是怎么了?”青年推门而入,瞧着我脸上的铁青之色,不由得肆意而笑,带着些许讥嘲口吻的笑道,“脸色这么难看?气性这么大?啧啧,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居然把你脸色气得铁青一片,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眼神幽幽的瞟了一眼对方,神色不善,一改外人面前的纯良温和表情,而他则邪气中带着点痞子的劲,相较于外人面前杀伐果断、邪肆冷峻的形象差了一大截。
反正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谁还不知道谁的秉性?有什么好遮掩的?
“没怎么。”我强压下脸上的不愉之色,朝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你不是说想去各处的附庸家族那里转转嘛?我们什么时间出发?”
青年诧异万分,“你昨天不是还说我最近的行程比较紧,没时间出去转吗?”
我推了推眼镜,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行程紧也不差这几天……而且,我们俩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休过假了,不是吗?”
青年:“……”休假?呵呵哒,你特么的从接手工作开始,什么时候主动休过假!摔!
抵达北宁市时,正好是5月2日当天,我特意要过驾驶员的位置,主动张罗着开车,青年面露狐疑的瞅了我一眼,倒是一声没吭,任由着我故意绕了一个大弯的从北宁市最繁华的一条大道上行驶,在一个路口上与一排低调婚车并肩而行,青年倒是一直低着头忙碌不已的,恰恰漏看了我此时此刻脸上的笑容……
我不徐不慢的开着车,不动声色的尾随在新娘婚车的斜后方,甚至从我这里依稀可以看得见婚车驾驶室上貌似是个高挑魁梧的女人,以及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小桥伴娘。
一直到对面的那辆银色车子从斑马线后面猛地冲了出来,直接奔着婚车那里撞去!我的车子也猛踩油门,紧随其后……
砰!砰!先是银色车子与新娘婚车相撞两车相撞,再然后是我开着的车直接追尾,一前一后两辆车子跟个夹心饼干似的撞在一起,看得让人心惊肉跳。
我倒是对这一切早有预谋,只是貌似忘记了坐在后排看文件的某个人……
青年呆愣的借着后视镜看向我,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一副快要傻掉的模样:车祸?
居然特么的是车祸!
开玩笑吧!
容叙开车,什么时候出过车祸?
他司凛出门,什么时候遭遇过车祸!
而且居然还是追尾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借着后视镜,青年发懵的表情落入我的眼底,我沉默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歉意”的道:
“抱歉……手滑了。”
------题外话------
额,这是三千字,晚上七点,还有一章三千字,么么么哒~
第44章 容叙番外 (三)
突入起来的车祸,让这处繁华的交通路口有片刻的静寂,很快的,后面车子里的人飞似的冲了出来,似乎想要查看新娘和伴娘们的伤势,肇事的那亮银色车子也傻傻的停在那里,车前的保险杠都被撞瓢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乐南倒是做的不错,当真怂恿起苏优在婚礼上闹事了。
我心如中如是赞许。
“卧槽!婚车肇事被撞了!”斜后方有一辆路过的车子停在不远处,一个男人探个脑袋瞅了瞅,又看向我的车子方向,嘿嘿一笑,“哥们!你也忒倒霉了吧?居然这么都能被牵连上……幸好你车子结实,瞧着只是掉了点漆,没咋撞坏。”
我略微怔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在路上被陌生人搭茬,沉默了一下,也按下车窗,露出一抹温和而斯文的笑意来,“还好,再倒霉,也倒霉不过人家被撞的那个……婚车被撞上了,这场婚礼能不能办下去还说不准呢,这也忒不吉利了。”
“你心可真宽,被牵连了也能笑得出来,”男人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来根不?不是啥好烟,但味道还不错……瞧着这场车祸,一时半会都得堵着了,先抽根烟消耗会时间。”
我含笑摇头,“不用,谢了……也不知道撞的是什么车?我瞧着,好像有点像是新娘的婚车……”
男人探个脑袋,跟个鸭脖子似的,往那边张望着,“卧槽!还真被你说找了,真是新娘的婚车……貌似伴娘和司机没事,新娘被撞坏脑袋了,瞧着那边好像救护车都过来了……没见过这么倒霉的,好好的两家联姻,轰动全城的婚礼,居然会出这种纰漏!”
我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梢,故意问道,“哦?听你这话,这个新娘子的来历似乎不简单?”
“四大豪门之一的叶氏大小姐和两大世家之一的君家三少结婚,那些大人物们的联姻嘛!啧啧,这个新娘子听说倒是个无盐女、丑八怪,就仗着叶家大小姐的名头,还是叶家下一任家主,酒囊饭袋兼花痴一个!至于今天的新郎官,则是我们北宁市赫赫有名的北宁双骄之一,长了一张小白脸,听说又是个前途无量的,多少豪门世家得千金倒追他呢!啧啧,一朵花插在牛粪上……今天这场车祸,说不准就是哪家得千金大小姐做下的好事!”
听到“无盐女”、“花痴”这种称呼,我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笑容,手紧紧地攥住方向盘,心里说不清楚是一种怎么样的酸涩和怒气……
我容叙好好的妹妹,怎么就成了世人口中的丑八怪,怎么就落得那般倒贴男人、花痴的名声!
她就算没有了古家的身份,就算被人抱养,就算是被孤零零遗弃的那一个,她怎么就不能爱惜自己一些,就算是爱上了某个男人,也起码要爱得有底线……把自己放得那么卑微的位置,任由着男人算计,这就是她的爱情?
我不相信!不信那么精明的叶谷垣老爷子,栽培出来的继承人,会是个庸庸无为的花痴女!不相信我容叙的妹妹会对外界的流言一无所知,更加不相信古贞滢那般的女人生下的女儿,会是个丑陋的无盐女!
她甘愿为了君明翊那个男人而敛去所有的锋芒,封闭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甘愿成为一只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甘愿成为相貌平庸的无盐女!
那满腔的郁气与悲愤,几乎让我无法释怀,下意识的推开车门,在后排座位青年的意外眼神中,阔步走下了车,来到被撞的新娘婚车旁边,看着在幽幽转醒的新娘子,尤其是看着那般熟悉的美丽五官,脸上却涂着厚厚的粉底,额头上汩汩流淌下的鲜血打湿了脸上的厚重粉底,明明是才二十岁的年纪,却刻意的画着过分老气的妆容……没由来的有些酸涩。[ 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她幽幽转醒后的第一句话,却险些让我当场失控……
“我、我……不去医院……帮我包扎一下,重新补一下妆就好了……要是婚礼去晚了……明翊哥哥会不高兴的……我不想让他失望……”
嗓音明澈而无比的清晰,带着一股子独属于新娘的甜蜜和开心,落入我的耳朵里,我忽然有些绝望了。
明知道君明翊是个渣男,明知道他根本配不上我妹妹,明知道他是个野心家,叶妩嫁给他的生活恐怕并不幸福……可我又能怎么样?人家自己乐意啊!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再也不愿意继续听下去,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子,回了车上,脚踩油门,猛地冲了出去!
恐怕我永远都不会想象得到,当我转身之后,那个身材魁梧的伴娘一巴掌糊在新娘的手背上,怒声斥道,“叶妩!你是不是犯贱啊!都伤成这个德行了,特么的不去医院也就罢了……还怕君明翊不高兴!你是不是想等君家作践死你!”
新娘子贝齿紧咬着下唇,眼珠子里噙着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转,“小左,你不要生气……对不起……我知道我很不好……但爷爷就是在医院去世的,我不敢去……每次去医院我都会想到爷爷去世那一天……他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我嫁进君家,希望我能保住叶氏……我不能让爷爷死不瞑目……是我太没用了……”
“只要我嫁给了明翊哥哥,从今往后,我就不会是一个人了,明翊哥哥一定会一直陪着我的,不会向爷爷那样……突然离开我……爸爸重视的人有奶奶、何姨和叶筱筱,妈妈喜欢的人是阿妍……只有我自己,爷爷去世之后,这个世界上我就是孤零零的,没有人会在意我,没有人会像明翊哥哥那样喜欢我……我知道这样是饮鸩止渴……我知道这样很不对……但我只想要个人会爱护我……可以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哪怕这只是个谎言,只是一场骗局……我也甘之如饴……”
“——我宁愿一辈子活在这场被构织的梦境中。”
打从那一天之后,我的生活似乎就重新归于平静之中,就算是偶尔在整理情报资料时,会看见北宁市君家内部的情报,看到那个原本如画一般的妩媚女孩子,渐渐从梦境中苏醒过来,然后迅速的枯萎下去……从金丝雀到成为丈夫君明翊的升迁筹码,每当情报分析员们摇头叹息的时候,我的心里只剩下了冷笑和怒意: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我成全了你,只要君家不害了你的性命,我就不会出手。
这也是当年我对叶谷垣老爷子的承诺。
然后……司凛出事了。
他在一次秘密任务中,乘坐的航班遭到内部人员泄露,飞机在高空炸毁,飞机上的所有机组人员以及乘客们罹难,同样在那家航班上的司凛尸骨无存。
从那一天开始,司家彻底疯了,从顶层的族老们,再到下面的家族死士和护卫,针对这次事故,向龙国高层以及国外势力发起最疯狂的暗杀和逼宫!
也是在那一次开始,我终于见识到了,司家族老们的凌厉和霸气!
那几年,是龙国最黑暗的日子,被誉为黑暗三年。
或许普通平民没有察觉到,但是只有身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才清楚,龙国涉及到那场“航班事故”的家族和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甚至造成了整个龙国高层的空虚,源源不断的有地方大员们输入进龙国高层的队伍,一号和二号boss多次亲自登门拜访,一方面是安抚司家,一方面也是希望司家停止这种无差别暗杀。
也是这样的契机,才让那么年轻的君明翊得以入驻京城。
而我——容叙,作为司凛的第一助手,同时也是作为司家预备族老的候选人,战斗在第一线上。
每当刀锋划过敌人的脖颈大动脉,感受着温热的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我满心里只剩下了仇恨与疯狂,无暇顾及到爱得失去了自我的妹妹……
再然后,当司家通过不断的杀戮与疯狂,终于将骆惊天、白静等人绳之以法之后,白家覆灭,白家大小姐白梓仪从云端跌入深渊,成为天京城一家会所的头牌……
我偶然路过,白梓仪忽然从包厢里冲出来,跪到我的面前,满脸泪痕乞求我能将她从这里救出去……
“你觉得我凭什么会救你?”我冷笑。
“我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作为你救我的交换!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古婀会杀了我的!”白梓仪满身的伤痕,脸上虽然含着泪,身形却挺得笔直。
我轻声哧笑了出来,“秘密?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有什么可以称之为秘密?我如今已经成为司家的族老,实验室方面正在利用司凛的冷冻小蝌蚪造人,我已经预定了司家下一代继承人老师的位置,又是司家现在的实权人物……我只要想知道,这个世界上可以瞒过我的事情应该不多,至于你的生死,于我何干?”
“那如果是你妹妹的生死,以及司凛死亡的真相呢?”白梓仪冷笑的看向我,眼中笃定非凡,“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古家大小姐古婀,而是你另外一个妹妹……无论是司凛罹难,抑或是你妹妹嫁给君明翊,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阴谋!”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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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到了~群么么~
第45章 容叙四
古婀?
我久久的怔在那里,眉头紧锁,态度有刹那间的松动和茫然。
我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出于嫉妒,抑或是不屑与之为伍的心思,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意无意的忽略掉这个受尽母亲千万般宠爱的娇娇女,除了知道她备受疼爱以及脸上的纹路刺青以外,根本就未曾关注过她……她已经得到了母亲的呵护与疼爱,得到了太多的东西,我不想再给予她以任何的疼爱。
没有人天生就应该得到所有人的爱,不是吗?
沉默良久,我朝她招了招手,“如果你把一切说出来,我可以考虑将你救出这个泥潭。”
“不,我要你将我送出国隐姓埋名起来。”白梓仪坚定地摇头,“再在国内呆下去,我会没命的……我的利用价值已经殆尽,又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古婀不会让我活下去的。”
“你细说说看……”我沉吟下来,淡然地道。
白梓仪仰头看着我,忽然好像泄了气一般,瘫软跪坐在地,苦涩而笑,低低的嗓音响起,说出来的消息,却足以让我瞠目结舌!
“我跟古婀、渡边雪莉是曾经的铁三角,对古婀与渡边雪莉的唯一价值就是白家和白静、骆思晴,他们要利用我打击司家和一众世家……那场航空事故,与其说是我们白家和骆惊天下的手,倒不如说我们是被人当成了枪使,司凛死了,司家的权力分崩离析,司家族老和你将所有的怒火倾泻到我白家的身上,他们则渔翁得利……龙国的情报系统分崩离析,高层缺少了耳目,上面权力角逐缺少了一个有力筹码……古婀的目标是龙国一号boss的位置,而渡边雪莉则想培养一个非敌对的龙国,以帮她坐上女皇的位置……”
“古婀仇恨着叶妩,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因为叶妩顶着一张跟她相同的脸……她觉得,古贞滢惦记着的人,只有叶妩……所以,她恨古贞滢,更加恨叶妩……她居然偷偷的给自己的母亲下毒,只为了将古贞滢和古家掌控在手心里……古家早已在潜移默化之中,成了她古婀的掌心玩物……”
“叶妩的丈夫君明翊,是渡边雪莉的亲哥哥……他娶叶妩,是为了替古婀出气,替他妹妹渡边雪莉增添筹码,同时也是想得到叶家祖宅里的一副画卷……传说,得到那副画卷的人,就可以当上龙国一号boss……这才是古婀的目的……”
“君明翊娶了叶妩,将叶氏作为他平步青云的筹码……如今他即将入住天京城,正式成为高层中的重要人物……但他是东倭国人!他根本就不是龙国人……”
“古婀和渡边雪莉,一边暗中操控叶氏,以叶妩作为筹码,威胁古贞滢,以叶氏产业作为筹码,向上攀爬,一边又通过我们白家这条线,操控骆惊天和骆思晴,暗杀掉司凛,相当于毁掉龙国的耳目,挑起世家和龙国高层的内斗,只等他们斗得鱼死网破,古婀便可以坐享渔翁之利,与渡边雪莉共享龙国权力……”
听着白梓仪的一言言、一句句,我的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怪不得!怪不得事情会落到这种地步!怪不得将整件事深入探查,却怎么都查不到幕后那只黑手……
原来如此!
原来会是她!
不是我查不到,而是所有人都未曾怀疑过古家和古婀,我也下意识的不想面对古贞滢和古婀母女,有意无意的回避他们……才会忽略了古家的因素,酿成今日的苦果!
当初司凛出事那段日子,白家和天京城的其他几大世家虽然被列为首位的怀疑目标,可我也同样将怀疑的视线看向了南方五大族,甚至瞒过所有人,深入探查过其余四大家族……当时只不过我不愿面对古家那群人,这才将探查古家的任务交给了下面的人,下面的人草草查敷衍了事,并没有深入的追究。
却没料到,被他们护士的人,恰恰是幕后的那只黑手!
古婀勾结东倭国人,而且居然还算计上了叶妩……
等一下,——不对劲!
我迅速睁开眼,猛地看向白梓仪,“古婀的合作对象,恐怕不止渡边雪莉和你吧?你们三个女孩子虽然心机深沉,但是对于高层的把控和影响,恐怕这远不是你们三个女孩子能做到的……”
“难道你就从未怀疑过那个人吗?”白梓仪冷冷而笑,“你别忘了,到底司凛是为什么离开龙国,坐上那趟航班的……”
我眸光里闪过一抹精芒,笃定的吐出了两个字:“缪老。”
白梓仪微笑,静默的看了看走廊上的时钟,“算算时间……容叙,你要是现在去北宁市那边的话,应该能来得及给你妹妹叶妩收尸……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想必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我脸色翛然骤变,朝身后人招了招手,示意处理一下白梓仪,便发了狂一般的朝外狂奔而去!
我从来都没想过,原来十年前被我放弃的那个妹妹,居然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出生之后被人抛弃也就罢了,现在长大成人,居然连婚姻和爱情都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
不是她不自尊、不自爱,而是她本身就活在一场惊天的阴谋里!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为了别人的需求而改变了自己的出身和命运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她的人生和爱情都被人算计在其中,她的婚姻只是别人预订好的踏脚石……就算她无意于君明翊,以那个男人的深沉和心计,也会想方设法的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而古婀也会想方设法的毁掉叶妩的爱情和人生!
这与爱情无关,只是一场别人设计好的阴谋。
她是这场阴谋里最无力反抗的那一个。
“对不起……阿妩……是哥哥误会你了……不是你不自爱,而是你无力抗拒……”坐上飞往北宁市的航班,我不停的在心里如是道。
抵达北宁市时,应我的要求,ka全体成员已经全体就绪,悄然将君家别墅监控起来,一大批ka成员秘密将整个别墅包围起来,当我飞速的赶到君家别墅门外时,血鸽阔步走了过来,朝着我敬了一礼,“容boss,血鸽向您报道!”
“嗯,”我摆了摆手,“里面什么情况?”
血鸽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忍,“我建议您……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的场面就连我都有些不忍直视。”
“到底什么情况!”我眉头紧皱,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子怒气追问。
血鸽垂头,“叶女士遭受到很大的折磨,就算是能侥幸活着……恐怕还不如死了干净。”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声,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
“您知道人棍吗?”血鸽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比人棍还略惨了一些……我们的潜伏人员进去时,险些吐了,身上的肉已经发生腐烂,按理来讲,这种程度早就应该死于痛苦之中了,她是凭着一股意志强撑了下来……就算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我不得不承认,容boss,叶女士足以的道我们所有人的敬意,她的毅力已经达到我们ka高等特勤员的级别……就算是我们中的某些人,也不见得会在这长达将近一个月的折磨中熬到今天……”
我悄然紧攥起双手,心里压抑着说不出的痛苦与愧疚:
如果当初我对她稍加照顾一些,会不会她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如果当初我肯当面去找问问,是不是就不会这个结局?或者,当初如果我亮明身份,将她带离这里……她的人生是不是会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第一次的,我后悔了,后悔当初的冲动与冷漠,后悔当初的自以为是!
我明知道君明翊是个渣男、野心家,却放任叶妩嫁给那个男人……当初的我要是将她强行带离那场婚礼,将她带回司家,或是将她带在身边,她兴许对待君明翊的那份爱恋会慢慢冷却下来,甚至转移到……司凛的身上?
如果当初我撮合起司凛和叶妩在一起,是不是司凛娶了妻之后,就不会轻易离开,也不会死在那场暗杀中?而叶妩有了司凛,是不是也不会跟君明翊搅合在一起,落入了古婀的圈套中,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其实很适合在一起,我可以将他们错合在一起,守候在他们身边,而不是像今天这样……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那该有多好?
正当我陷入无边的痛苦中时,别墅里猛地传来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尖叫声!
我下意识的就想冲进去,却被身后的血鸽一把拉住,朝着我摇了摇头,“容boss,已经迟了。”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如坠深渊。
“刚刚君明翊已经进去了,恐怕现在你就算是冲进去,看见的也只是叶女士的一具尸首……”血鸽漠然的道,“我说过的,叶妩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死了。”
“——之前明明还来得及!”
我气得浑身颤抖,冰冷的看向血鸽,双手紧紧地攥住,“她是我妹妹……我亲妹妹……我答应过叶谷垣老爷子……会保住叶妩的一条性命……”
“我知道。”血鸽笃定而淡然地道,“她已经变成一条人棍了,你就算闯了进去,救下她,又要她以后怎么活下去?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没有了手脚,容貌尽毁,双目失明……她才三十岁,你让她如何面对这接下来的几十年!你强求她活下去,难道不觉得残忍吗?”
“容boss,请您冷静一些,我是女人,连我甚至都不敢想象落得叶妩那般境地之后,要怎么活下去……她呢?她就算是再坚强,恐怕叶无法接受这样的人生……您与其让她活在痛苦之中,不如给她个痛快,替她报仇,也能让她瞑目。”
正说着这话,不远处似乎行驶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学个眸光一闪,拉着我就跳进了绿化树后面,目光紧紧地盯在那辆车子上。
黑夜中,那辆车子开着远光灯,遥遥的行驶而来,一直行驶到别墅门口,车门打开,一个黑衣男人撑着一把伞下了车,守候在车门前,从车子里缓缓走下一个身姿袅娜的绝艳佳人,气度不凡,身上穿着精致端庄大红长裙,脚上则是一双水红色高跟鞋,通身的红色,出现在这般黑色的雷雨之夜里,显得格外的森然恐怖。
只是,当女人微微侧过身子,准备踏入那幢别墅里时,从我的角度偷偷望去,却分明能看得见,那个女人的脸上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
——古婀!
我认出来这个女人,正是我那个机关算尽的“好”妹妹……
那张面具,几乎是她的标识!
可是,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她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很快的,古婀带人翩然走了进去,我和血鸽对视了一眼,也悄然跟了上去。
或许是君家人就全都搬走了的缘故,缺少了人气的君家别墅显得异常的荒凉阴森,烛台在外面的雷雨中跳动雀跃着,将人的影子照射在墙面上,好像真的是鬼影一般……没由来得让人心神不宁。
只是当视线挪到大理石柱角落那里时,饶是来人胆子大,也险些惊讶得叫了出来。
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腐肉里爬着几条蛆虫,手脚早已经没了,只是胸口的位置上插着一把匕首,汩汩的流淌出鲜红色的温热血液,将地板浸湿,染成了靡艳的红色,还带着一丝腥气……这般的恐怖场景,简直堪比恐怖大片,有胆子小的,怕是会被惊吓个半死。
只是明明这般可怕的场景里,却回响着一个温柔至极的悦耳嗓音,“明翊,我就知道你最爱的人是我……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叶妩这个该死的贱人,若不是她,我们俩这么多年何必过得这般辛苦?过着那种遮遮掩掩的日子,是她欠我的!如今给她个痛快……算是便宜她了!”
君明翊温柔入骨的声音响起,“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奶奶和我妈他们已经搬去天京城了,若不是我最近要陪着你在这边收拾叶妩,恐怕也早就回去……如今事了,正好也是我们回去的日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嗯。”蓝梦细弱蚊哼般的应了一声,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来,轻轻的将脑袋枕在君明翊宽阔的胸膛上,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甜蜜幸福的微笑,“我们是夫妻了。”
“是啊,你可是我的妻子呢。”
君明翊的眉眼间,浮现出深情款款之色,低头凝望着蓝梦,眸光缱绻,笑容迷醉,柔软宠溺得好像将怀里的女人当成世间最弥足珍贵的宝物,手臂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温热宽大的掌心细细摩挲着她的脊背,再然后……
噗嗤!
另外一把匕首捅入蓝梦的后背上!
剧烈的痛苦席卷而来,蓝梦险些当场倒在地上,幸而整个人伏在君明翊的怀里,君明翊虬结有力的手臂再度用力几分,不仅将匕首又捅得深了几许,更加将整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得好像如往昔那般。
蓝梦感受着脊背上剧烈的痛楚,呆怔怔的抬头看向君明翊,凝望着他那张俊颜,不敢置信的看向他,艰难的从薄唇里吐出了几个字,“为、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啊。”
一个靡艳中略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蓝梦艰难的转过头,却见那个红裙美人身后跟着黑衣男人,款步站在玄关与客厅衔接的那里,脸上戴着一张金色面具,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红裙美人高贵的微微颔首了一下,矜持而傲慢,“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古婀,南方五大族古家现任家主……刚刚死在这里的那个女人,是我古婀的双胞胎姐姐。”
“你……”蓝梦震惊的望着她。
红裙美人含笑,“哦,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替她报仇的,恰恰相反,一直藏在幕后,暗中算计她的人正是我本人……至于将你抱在怀里的那个男人……则是我预订下来的未婚夫,我要依靠我和他的婚姻,来维系我与雪莉之间的合作关系。”
“未婚夫……”蓝梦茫然的看向君明翊,很快的强撑着身上的痛苦,极尽疯狂的大叫道,“不!不!明翊是我的丈夫,是我的!是我蓝梦的……他爱的人是我!”
“你错了呢,”红裙美人款款浅笑,“他爱的是权势,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是他手上最得力听话的棋子,要不是我们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其实我真想留你一条性命的……毕竟,叶妩就已经够蠢的了,你居然比她还蠢,愚蠢到你这个地步,也挺难得的。”
蓝梦不敢置信的摇头,怒声尖叫着道,“不!明翊他爱我的……他最爱的人是我!我跟他十多年的感情,你又算什么!我已经打败了一个叶妩,就能打败你……”
可还没等她说完话,君明翊温柔至极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冷漠的笑容来,搂着她的那双手臂倏尔撤回,再然后——阔步朝着红裙美人走了过来!
后背被捅了一刀,又失去了全部的支撑,蓝梦扑通一声瘫软在地,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抬起头,眼梢的余光正好可以看见前一刻被她折磨的叶妩,下一秒便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红裙美人和君明翊,眼底浮现出一抹泪光,撕心裂肺的哭嚎道,“明翊……明翊……我爱了你二十年!我们之间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啊……你若真的爱极了那般的权势,我可以给你!我是蓝家大小姐,我可以让爷爷帮你……”
红裙美人扑哧而笑,笑得花枝乱颤,手挽着君明翊的手臂,朝着蓝梦道,“你当君明翊真的肯放下男人的尊严,入赘蓝家,给你们蓝家当个上门女婿吗?简直笑死人了……给你们蓝家当这一个月的上门女婿,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要不是为了你爷爷蓝老爷子,他凭什么要入赘蓝家?”
“我爷爷……”蓝梦茫然的看向君明翊,眼神乞求,似乎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君明翊温柔浅笑,嗓音煞是好听,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蓝梦瞬间如坠深渊!
“还记得喜宴后的第三天,我为了讨爷爷欢心,特意从外面求回来的那两条银丝鲤吗?”君明翊轻笑,“在蓝家养了几天,前几天爷爷才命人做了,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我拿的不是银丝鲤,而是银线鲤……外表几乎跟银丝鲤一模一样,但却是剧毒的银线鲤。”
蓝梦震惊的望着君明翊。
君明翊抿唇浅笑,“如果不是我蓝家的女婿,你觉得……你爷爷会真的吃掉这几条剧毒的银线鲤吗?”
蓝梦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而下,也不知道是在哭蓝老爷子的死,抑或是在哭自己识人不清。
平心而论,自从回归蓝家,蓝老爷子待她向来宠爱有加,蓝家的一众后辈们谁也比不上对她的疼爱,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虽然是为了向上爬,为了踩倒叶妩,为了成全君老太和君明翊,为了能给君明翊的事业一份助力,这才百般算计的回到蓝家,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她好,她自然心里清楚。
可现在,她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居然害死了对她疼爱有加的爷爷,现在她的挚爱竟然对她拔刀相向……那是她挚爱着的君明翊啊!
“——不!明翊,你一定是被这个女人哄骗的!她可以给你的,我也同样都能给你,就算我暂时给不了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达成心愿!明翊,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会这么爱你……他们对你都不是真心的……我不能没有你……”
红裙美人简直快被蓝梦的天真给笑死了,眼梢故意瞟了一眼君明翊,好歹叶妩死之前已经幡然醒悟了,这货怎么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执迷不悟?
君明翊柔情似水的低头看了一眼红裙美人,随即再度抬起头,看向蓝梦时,忽然轻笑了一下……只是这样一抹笑容,不同于看向红裙美人时的温柔,冷漠薄凉得让人脊梁骨冒寒气,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涌动的不再是午后艳阳的温暖,反而冷得骇人:
“如果爱我,就请为我去死吧,我会感激你的。”
同样的话语,前一刻送给了叶妩,这一次,却送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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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乃们表嫌我烦啊,容叙是这本文里我最喜欢的角色,外热内冷,总觉得木有塑造好他,所以番外里多写一点乃们素一定不会介意滴,对不对?
群么么么哒!
第46章 容叙(五)
蓝梦一直都觉得,叶妩是阻碍她和君明翊长相厮守的魁首元凶,是叶妩占了她君明翊妻子的位置,害得她见不得光了十多年之久,是叶妩害了她一辈子!叶妩有如今这般下场,那是她活该!这是叶妩前她的!如果没有叶妩,自己会跟君明翊相濡以沫、白首到老,她会终日生活在爱情的滋润之中,而不是一如这十年的惶惶不可终日……
叶妩被自己凌虐而死,那是她的报应!是她插足自己与君明翊感情和婚姻的报应!她蓝梦怎么凌虐这种插足别人感情的女人都不为过!
所以,当她亲耳听到君明翊对叶妩说出的那最后一句话时,心里满是快意和安慰……她觉得,叶妩被君明翊算计和利用到家破人亡,那是她蠢!是她活该!那是她该死!
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象过,在听过这句话不到半个小时里,她再度听见了这同样的话语……
只是这一次,话语报应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君明翊再度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了她,哪怕她真的愿意为君明翊而死。
她嘲笑叶妩蠢,讥讽她天真,甚至鄙视她活该落得这般悲惨的下场……但她自己又比叶妩好多少?
——她蓝梦只不过是君明翊对付叶妩、算计蓝家的一件工具!
当叶妩身死,当蓝老爷子出事,当君明翊已经渐渐接近他的野心和梦想,她蓝梦最终还是成了君明翊的弃卒,在所有的利用价值殆尽之后,毅然决然的将刀子捅在了她的身上!
真是好笑呢,当她嘲弄着叶妩的时候,可曾会想过自己也落得这般下场?叶妩临死前,至少恨着君明翊,将他当做仇人……可我死心塌地爱着君明翊,又为什么同样会得来这样的答案?
君明翊啊,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你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明知道你是东倭国人,也未曾对你动摇过半分的信心,甘愿为你而叛国……我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心甘情愿的为你奉献一切,我所求的只是你的爱情,但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蓝梦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能抬眼,眼圈微红,凝望向君明翊。
那个温柔似水的男人,依旧唇角噙着微笑,迎上她的视线,深棕色的眸子里居然是一派坦然与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与不忍,就好像是……所有爱上他的女人,理应为他奉献一切,包括生命。
他的俊美与柔情,犹如一片炫目盛开的罂粟,华美至极,却是嗜血的魔鬼。
他从来都没有感恩过任何人的奉献与牺牲,哪怕是她蓝梦也从未例外过。
眼泪,顺着脸颊悄然流落下来,感受着痛苦渐渐蔓延到了全身,感受着血液带走了身体里的温度,感受着生命的火烛渐渐熄灭,蓝梦忽然有些明白了……
“明翊,我会成全你的,”蓝梦绝美的脸上,满是泪痕与绝望,那双明媚的眸子里隐隐的浮现出一抹乞求之色来,“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君明翊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梢,示意让她讲。
蓝梦勉强的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来,似乎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留给对方最美的画面,“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爱我一点点?”
君明翊眉头轻皱了一下,眼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蓝梦,温柔的笑了一下,“当然是……”
蓝梦的眸底,升腾起一抹希望的神色。
“——没有爱过。”
君明翊眸光渐冷,仿佛在戏谑一般,薄凉的从嘴唇里吐出这无比残忍的四个字来。
蓝梦先是一怔,忽然抬了抬头,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笑得凄凉而绝望!笑着、笑着,放声痛哭……
“叶妩!叶妩!我恨了你一辈子,将你视为此生最大仇敌,甚至活活折磨了你将近一个月……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我们共同爱上的这个男人啊!”
“无论是我,亦或者是你,都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只是他平步青云的工具!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与你相争?”
“叶妩……是我折磨了你这么多天,如今,就在你的尸骨旁边,就在你死后的半个小时里,我就糟了报应!这就是我的报应啊!报应……我挚爱了一生的男人,根本不爱我!我只是他的工具……”
“叶妩!不用你那么辛苦的到十殿阎罗面前告状了!不用你期待下辈子向我报仇了……我已经得了报应!我爱他入骨,他却不曾为我感动过分毫……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红裙美人幽幽浅笑,眼梢极具风情的瞟了一眼君明翊,“君三少,好歹人家蓝大小姐也为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人家眼瞅着都要死在你的手上了,难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她,让她死得瞑目一些?”
君明翊凉凉一笑,用手臂轻轻的将红裙美人搂在怀里,亲昵的笑道,“我不习惯对任何弃卒施以怜悯,没有了价值的棋子,没资格浪费我的时间。”
“讨厌!这么薄凉的男人,人家真的是好怕怕呢!看起来,就算是我们婚后,人家也要小心你一些,省得被你卖了都不知道。”红裙美人攥着粉拳,轻轻的敲打在君明翊的胸膛上。
蓝梦看着这对男女打情骂俏的模样,几乎恨得睚眦欲裂!她对君明翊情深入骨,激不起仇恨,便只能将红裙美人恨入了骨子里,咬紧牙关,几欲发狂!
看着金童玉女般的两个人亲昵的搂在一起,蓝梦只觉得心中越发的恨,身体越发的冷,渐渐的痛苦占据了整个身体,一直攀升到顶端时,两眼一黑,——直接被气死了!
“嗤,这也太不禁逗弄了吧?”红裙美人松开君明翊,瞟了一眼蓝梦的尸身,撇了撇嘴,带着几分抱怨口吻的道,“对你倒是情真意切的,但也实在不禁折腾,我还没怎么样呢,她就这么死了?那个叶妩虽然贱,可好歹意志力不错,能被她那么折腾了将近一个月……她竟然比不上叶妩半点!”
君明翊轻笑了一下,“我捅的那一刀很有准头,是从后心捅进去的,直接到心脏的位置……她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不错了,反倒是你,怎么故意跟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了?”
红裙美人骄纵的轻哼了一声,“谁让她按捺不住性子的?我还当她能继续再折磨叶妩几天,这才忙完之后,匆匆赶了过来,想趁机在叶妩身上发泄一番……亲眼看着我的好姐姐,是怎么死在我面前的,但她既然提前弄死了叶妩,那我也只能在她身上找找平衡了。”
君明翊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是拍了拍红裙美人的后背,淡淡的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酒店吧,这里会有人来处理的……”
说罢,两个人并肩而立,径直就要走出去。
还未跨出一步,却听得门口玄关那里,以及二楼的室内观台那里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根本不给两个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却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映衬着落地窗外的雷电交加、狂风暴雨,显得异常的森然恐怖……
“古大小姐、君三少,刚杀完了人,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听见这个声音,两人几乎是浑身一震,呆怔的循声望去,碰巧一道闪电劈过,外面的雷电光亮透过落地窗,照进室内,投射出一道男人的侧影,正站在观台那里,俯视着两人……
借着雷电的光亮,红裙美人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观台上的那个男人是谁!
“——哥!”红裙美人出声唤了出来,笑容里带着几分谨慎和讨好的味道。
男人缓步顺着旋转楼梯而下,到了一楼,终于站在了两人面前,神态温和而纯良,容貌俊秀,尤其是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桃花眼里,隐隐的浮现出几分潋滟波光。
只是,此时此刻的他,居然摘掉了那副金丝边眼镜,真正的呈现出他独有的风采卓绝。
君明翊意外的看向红裙美人,眼底里有些疑惑,似乎在好奇来人是谁。
男人嗤嗤冷笑,“君三少何必装算呢?你给东倭国输送了多少我龙国的情报,难道还不知晓我容叙是什么人吗?”
君明翊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摸了摸怀里的匕首。
他向来刀不离身,身上至少会带上五六把刀子,以作备用。
红裙美人悄然捏了捏君明翊的手心,示意让他稍安勿躁,倏然摘下脸上的金色面具,露出那张神秘的面庞,扯了扯嘴角,向上扬起一抹甜蜜而天真的笑容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不会不认识我这个妹妹吧?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古婀,是你的亲人……”
听着对方在不停的套近乎、用言语暗示那份并不存在的“亲情”,容叙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只是淡然的说出了一句话,“我姓容,你姓古。”
古婀没料到容叙居然推脱起来,微微的一怔过后,很快的垂下头,带着一抹黯然的道,“哥,我知道你怨恨妈妈,也怨恨我,怨恨古家为什么要抛弃你,害得你被容家人瞧不起,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容家曾经对你施加过的一切,我都会千百倍的报复在他们身上!我古婀的哥哥,才不会允许他们容家人欺负!”
说到最后这句话,古婀猛地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容叙,一派孺慕之情。
容叙真想为古婀的逼人演技拍手叫好,能做到她这个份上的,真不愧是幕后黑手啊。
不过,可惜呢……
“容家人对我很好。”容叙淡淡的从嘴唇里吐出这句话来。
古婀一副倔强任性、替兄长打抱不平的模样,“哥,你不用替他们容家求情!我都听说了,听说过他们容家怎么对不起你的,也听说过那些人是怎么欺负你的,你不需要替他们说好话,他们……”
“他们很好。”容叙再度强调了一下,“至少,他们没有少过我的吃穿,没有虐待过我分毫,更加没有害了我的性命。”
这最后几个字,容叙一边说着,一边似笑非笑的看向古婀。
这话他说得还真的是出自本心。
容家歧视他,冷漠他,虽然偶尔少不了酸言酸语、讥讽唾弃,容家却从来都没有苛待过他分毫,其他容家人应该有的吃穿住行,他一样俱全,而且家族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他,他在容家没有继承权,一切要靠他自己打拼,更加不曾算计、利用过他本人,更加没有因为家族出了一个私生子而嫌丢人的害了他的性命。
容家尽到了抚养的义务,他容叙有什么资格报复容家?
所以,在执掌了司家之后,容家众人虽然别扭和担心,可他容叙还真没对容家下手,只当彼此是陌生人。
听到容叙说的那最后几个字,古婀的心咯噔一下。
“哥……”古婀很快的红了眼圈,哽咽般的垂下了脑袋,“你不用跟我这么生分的,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和妈妈,但是……妈妈是有苦衷的啊!我打小就是自己,妈妈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我,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是其他的兄弟姐妹就好了,最好能有个哥哥陪我一起玩!后来妈妈告诉我,我真的有个哥哥……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我真的好开心!我终于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那个时候我就特别的期盼着跟你见面的那一天……”
“然后,杀了我,是吗?”
容叙打断了古婀的深情告白,接茬的道。
古婀一脸震惊的看向容叙,“哥,你怎么会那么想……”
“反正你已经杀掉一个了,不差再杀一个,对不对?”容叙眸光渐冷,紧紧地盯着还在惺惺作态的古婀,“你算计陷害叶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想必为了保持你在家族继承中的唯一性,杀掉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哥!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明白……”古婀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妈妈就生了我和你,你怎么……”
“确切的来讲,是三个人,你、我和叶妩……叶妩是你双胞胎姐姐,对不对?”
容叙静静地走到叶妩的尸首前,凝望着死状凄惨的尸首,心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悄然流落下来,低沉着嗓音,“她叶妩,是我的亲妹妹,同样被母亲所抛弃的亲妹妹……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而你——只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古婀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瓣,欲言又止,沉默了良久之后,喑哑着嗓子,“哥……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容叙阔步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不要叫我哥哥!我没有你这种妹妹!你已经得到的够多了,古婀,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还想要的更多。”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配得到这一切,不是吗?”古婀忽然扬起一抹森然的笑容,凝望向容叙,淡淡的道,“想不到你居然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白梓仪那个贱人告诉你的?”
“她曾是你最好的闺蜜和姐妹!”容叙陡然冒起无名的怒火。
古婀嗤嗤一笑,“也只有你会这么认为吧!你以为,谁都会像你跟司凛的那种过命交情?我跟白梓仪,不过是各取所需……当她失去了白家这个筹码之后,她就已经没有了跟我做朋友的资格,不过,怎是可惜呢,早知道你会遇上她的话,我就不会磋磨她这么长时间了,早点杀了她,你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你是个恶魔。”容叙笃定的道。
古婀欣然颔首,笑眯眯的道,“哥哥这么夸奖我,真是让人家不好意思呢!我还有更加恶魔的事情,不知道哥哥你是不是想知道呢?”
容叙不明就里。
“请哥哥回到司家,乖觉一些,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古婀眨了眨眼,“不然的话,你的母亲古贞滢夫人可就要毒发身亡喽。”
容叙不敢置信的看向古婀,“——你在拿你的母亲来威胁我!”
“那也是你的母亲啊。”古婀无比残忍而冷酷的道,“于我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当她将我抚养成人,当我顺利的从她手上接管古家的权力,她作为棋子的唯一作用就是来制衡你……难道你真的可以放任她不管吗?她可是你的生母啊。”
容叙以手覆额,这个古婀,居然把自己的母亲也当成棋子,用她自己的母亲来威胁旁人,她这是用她自己的灭绝人性来碾压别人的良知!
“既然连你自己都不在意你母亲的生命,那我又何必在意?”
沉默良久,容叙终于冷冰冰的从唇瓣里吐出这样的话来,“我的亲人,只有叶妩一个……无论是你和你的母亲,根本无法左右我的意志!”
说完这话,容叙猛地抬起手臂,——砰地一声枪响!
本来古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神色间还有些得意,恰恰是伴随着这一声枪响,她得意而意犹未尽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眉心间,一枚血粼粼的窟窿赫然出现!身体,直挺挺的仰了下去……
古婀从来都没想到,容叙居然半点都不愿意跟他废话下去,直接开枪!
容叙紧紧攥住枪柄,手上还有些颤抖,他不愿意再听下去了,更加不愿意再多知道一些什么,他怕自己会真的被古婀怂恿威胁,怕自己会真的对不起司凛和叶妩的死!怕自己会真的放过那么个犹如恶魔般的古婀!
君明翊再度后退了半步,下意识的想要找机会逃走。
“行了,君三少,你不需要再后退了,你逃不掉的……这幢别墅已经被团团包围,现在至少有三只以上的狙击枪对准了你……束手就擒吧。”容叙蓦然道。
君明翊下意识的也想说点什么,枪声再度响起,只是这一次……他只觉得全身一麻,渐渐瘫软在地,可意识却无比的清醒着。
在他身上用的是麻醉枪,容叙没打算给他个痛快。
“放心好了,”容叙慢步走到君明翊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森森浅笑,“你在我妹妹身上施加的所有痛苦,我会千百倍的偿还给你……鉴于你跟东倭国皇室的关系,以及你妹妹渡边雪莉还在逃的情况下,你暂时不会死掉,相信我。”
君明翊绝望的合上了双眼……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准备入驻天京,却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从天堂跌入地狱。
只是,当他重新睁开眼睛,认命般的由着ka特勤员搬了出去时,正好路过蓝梦的尸首旁。
望着那具临死前还爱他爱得发狂般的尸体,君明翊蓦然开口,带着几分乞求口吻的道,“……等我死后,请将我的骨灰跟蓝梦的骨灰合葬在一起吧,拜托了。”
“你就放过她吧。”
容叙冷冷而笑,“活着利用、算计、祸害她还不够,难道死了还想缠着她?难道你下辈子还想再坑她一辈子?麻烦你换个人坑吧!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将你们安葬在一起的,我怕她被你连坑两辈子,死后怨气太大!”
君明翊怔住了一下,终于无话可说了,任由着别人抬了出去……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蓝梦的尸首上,刹那间,心里忽然五味杂成。
“容boss!”
一个欢畅的声音在别墅客厅的角落里响起,含含糊糊的,似乎嘴里有些什么东西。
容叙扭头一看,却见个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的小姑娘,正站在角落里,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疤痕,嘴巴上叼着棒棒糖,笑容欢快。
“乐南?”容叙诧异了一下,“你不是在休假吗?”
“哎呦,你们都一窝蜂的跑来北宁市,我能不来吗?”小姑娘撇了撇嘴,吐出了个棒棒糖的塑料棍,双手揣兜,用嘴角朝着角落里努了努,“这还有一具尸体呢,好像已经腐烂好几天了,唔,有点恶心……”
容叙眉头轻皱,“还有一具尸体?”
“对呀,从穿着上来看,有点像是乞丐……好像腿也断了一条。”小姑娘评估道。
容叙走到近前,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腐烂的尸体,强烈的刺鼻味道让他有点恶心,鉴于尸体腐烂,已经完全看不出相貌体态,只能蹲下身子,戴上橡胶手套,细细的翻了翻尸体身上的衣料和物品。
当他翻到尸体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项链时,随手挑起项链上的挂坠时,整个人猛地一震,几乎僵硬在那里!
项链只是一条细链子,可作为坠子的却是一枚戒指,戒指样式熟悉,尤其是背面还镌刻着一个“凛”字,用紫光灯照过去,上面带着很明显的司家暗记……
“怎么了?”小姑娘叼着棒棒糖,瞧着容叙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这、这个是司凛的戒指……”容叙整个人几乎懵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这具尸体还停留在临死前的姿势——似乎在用尽生命的最后力量来爬行。
而爬行的方向,就是叶妩的尸首。
他只求自己能离叶妩近一些……在近一些……兴许,因为离得近,下一辈子投胎时,他就可以跟她延续这一生的奢念……
这一辈子的爱来得太突然、太短暂,我愿许以来生。
“boss……”吧嗒一声,小姑娘嘴里叼着的棒棒糖,也掉落在地。
容叙蓦然起身,强行压抑着眼泪,扭过头去,不愿再看,“来人,从尸体上取得dna样本之后,便将……叶妩的尸首和这具尸首……合葬在一起吧,好好安葬。”
如果真的是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叶妩,当初的你,为什么不愿意等一等?回头看一看?
兴许,在你当初结婚车祸的那一天,在那片交通岗处,选择的是原地休息,或是去了医院包扎,我会走下车,然后……你就会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彻夜未眠。
寂静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是升腾着呛人的烟雾,向来不抽烟的容叙第一次放纵着自己,以一根又一根的香烟来度过这难捱的夜晚……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来人咳嗽了好几声,乐南埋怨的声音响起,“容boss啊,就算那具尸体真的是boss的,你也不用……好吧,你这是心情不好,准备把办公室点着了,对吧?”
容叙抬头,俊秀的容颜被憔悴所掩盖,目光所及之处,颇有些意外。
原因无他,乐南不是自己过来的,还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脑袋大、身子细的“小怪物”,身上瘦得近乎于皮包骨了,可偏偏脑袋很大,依稀可以辨认得出小怪物昔日的容颜……如果忽略掉身体结构的这份不和谐,其实看起来小怪物年纪挺小的,偏偏又绷着张脸,显得说不出的怪异来。
注意到容叙的眼神,乐南得意洋洋,“她是我连夜从蓝家的秘密实验室里救出来的,听说是个超级天才……蓝家贡献出的不少科技成果,就是拜她所赐!你别看她现在长得奇怪啊,其实挺漂亮的,嘿嘿……她想来感谢你一下,所以我就特意带她过来了。”
小怪物目光一直都投射在容叙的身上,忽然挪动着轮椅,一直来到容叙的办公桌后面,身子向前探了探,大方的伸出手,嗓音沙哑中还带着一抹清脆和冰冷的味道,“你好……我是金铛铛,是叶妩最好的朋友……”
容叙沉默了一下,忽然掐灭了手上的香烟,主动站起身,微微的俯过身子,将自己的手同样伸了过去,握住对方冰凉的手,露出一抹温和而浅淡的表情:
“你好,我是容叙,是叶妩的哥哥……”
两只手,轻轻的握在了一起,一只冰凉瘦小,一只温暖宽厚。
他们这一握,便是一辈子……
------题外话------
七千字更新。这一章算是弥补容叙和金铛铛~
作者菌这几天已经疯癫了,被新书逼的,写好一个总纲,被自己推翻掉,折腾了这么多天,已经崩溃ing。
对了,今天更新时间正好是阅兵式的时间,大家看了木有?
第47章 蓝雪番外
我叫蓝雪,是蓝家大小姐,唔,至少是名义上的。[起舞电子书]
头顶上还有个“哥哥”,名叫蓝羽……其实应该叫蓝雨才对。
母亲是古家的女儿,本应该一世无忧才对,却在有心人的算计之下,爱上了天京城世家蓝家的少爷。
古家向来不会与天京城的世家联姻,古家的女儿更是很少会外嫁到别人家里,一般都是从家族死士中挑选合适的人选嫁了过去,或是嫁给普通家庭出身的男人,隐瞒身份,过着一世安好的日子。
可偏偏,家族已经安排好了母亲的婚姻之后,母亲却爱上了蓝家的男人,那个男人……用最温柔的笑容以及最体贴的举动,感染了母亲,让她犯下不可弥补的滔天大错,——她选择悔婚,然后背弃家族而出,嫁给了那个蓝家的男人。
被母亲抛弃的未婚夫,就是容家长子,那个容家的怪胎宅男,——据说是天才般的人物,在诸多科研项目上有着不可超越的成就,也是国宝级的科学家,为人单纯而认真,没有外面那些男人的花花肠子,也没有世家豪门子弟的骄奢淫逸。
最重要的是,他其实很喜欢母亲,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可母亲并不喜欢他。
他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言谈间带着一股子宅男特有的木讷和拙劣,甚至跟母亲说话时,会磕磕绊绊、脸红不已,他没有风度翩翩的外表,衣服上经常带着褶皱和汗渍,连戴着的眼镜常常都是瘸腿的那种,他长得并不高大,甚至因为长期呆在实验室里,身子骨有些单薄,皮肤苍白得可以清晰的看得见下面的青色血管,他不会送母亲那些奢侈而华美的礼物,不会带着母亲一起逛街,却只会在母亲的生日宴上给她送上自己手工制作的机器人或是一段软件程序……
母亲从来都不敢想象,她为什么要嫁给这样的男人?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私生女,所以才这么不受家族待见?可是族老们明明都说过了……她是古家的女儿啊,古家人丁单薄,私生女也是女儿……
再然后,母亲爱上了蓝家的男人,已然决然的悔婚,投入了那个蓝家男人的怀抱,任由着容家长子茫然无助的看着她,手上还抱着他新做出来的手工机器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是母亲嫌机器人不好看,他特意在机器人的外面加了一层仿真皮,涂上炫目的色彩,希望在她的生日宴上给她一个惊喜。
母亲悔婚,古氏和容氏两家暴怒不已,容家长子颜面扫地,再也未曾在这个圈子里出现过。
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母亲叛出家门,与蓝家的男人闪婚,嫁进了蓝家,成了蓝家的儿媳妇……
那个时候的蓝家,还只是天京城的二流世家。
那个蓝家的男人,就是我的父亲。
母亲和父亲结婚的那一天,容家长子突然出现,他拿着父亲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证据,希望可以挽回这个不值得他爱的女人,却被母亲赏了一耳光,将他撵出天京城……
容家和古家的联盟,因为母亲的背叛,而彻底覆灭破裂。
更加重要的是,母亲毁了容家那个天才般的长子,容家恨上了古家,甚至处处为难起古家的产业,两家两败俱伤。
后来,容家长子终日买醉,母亲的姐妹——古家真正意义上的大小姐古贞滢,深觉愧疚,替代家族向他以酒赔罪……
孤男寡女,古贞滢又有心替家族和自己的姐妹赔罪,喝酒的时候,并没有耍花样,几杯下肚,一对青年醉酒的青年男女,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古贞滢才仅仅十八岁,还未曾选择结婚对象。
那一次醉酒后,容家终于停止了对古家的报复,古贞滢和容家长子努力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只是后来……古贞滢怀孕了。
除非危及到生命,古家是绝对不会允许家里的女儿媳妇堕胎的,古贞滢只能咬着牙,生下了这个孩子,并渐渐养大,取了名字叫古叙,并悄无声息的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古家只有两个女儿,其中的一个已经嫁进了蓝家,并与古氏断绝关系,剩下的一个古贞滢,自然不可能嫁人……而那个死宅的容家子,又是容氏长子,更加不可能入赘到古家。
古叙长到几岁大的时候,容家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尤其是当听说古叙遗传到了容家长子的智商和天才时,决定将容家的孩子索回。
碰巧那个时候,古贞滢已经从家族内部挑选好死士,准备结婚生子,便将古叙送回了容家,改名叫做容叙。小说/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在容家长子将自己的儿子接回来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容家长子身死,容叙却因为年纪小,身材小,侥幸逃过一劫。
先是古家人背弃婚约,现在自家长子又因为这个古家的孩子而英年早逝,所以,容家上下对容叙这个“扫把星”很是看不上,又不能将容家长子跟古贞滢的事拿出来说,只能故意以“私生子”的名义鄙夷他。
至于为了蓝家男人而叛出家门、不惜悔婚的母亲……她也终于遭到了报应。
我的父亲——蓝家次子,外表风度翩翩、温柔体贴,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渣男,当年的蓝家发展陷入瓶颈,缺乏资金,便盯上了古家的财力,本来蓝家看上的是古贞滢,可怎奈古贞滢年幼,又终日足不出户,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盯上了早已有婚约的母亲,设下陷阱,引母亲爱上了我的父亲,甚至不惜为他背弃家族,背叛未婚夫,带着自己多年的积蓄,嫁进了蓝家。
蓝家想娶的不是我的母亲,而是古家的财富,可他们万万没料到,古家居然与母亲断绝关系,双方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得到大笔资金支持的野望就此破灭,父亲忽悠着母亲将手上的积蓄钱财拿出来之后,便将她丢在一旁,置之不理,恢复了浪荡纨绔的本性,终日跟那些小明星们厮混。
可怜母亲大着肚子,满腔的爱情与希望,被丈夫泼了一盆冷水,应付着外面那些源源不断的小三小四不够,甚至妯娌还故意挺着肚子向母亲炫耀,说自己怀的是男胎,建议母亲也去做个检查,看看是男是女……要是女孩的话,还是打掉了吧。
世家里的女人,只有生下儿子,才有地位。
母亲生下第一胎的那天,父亲正在酒店跟个女明星飘飘欲仙,——父亲早就染上了毒瘾。
在得知自己生下来的那一胎是个女孩后,向来要强的母亲再也受不了这份打击,昏了过去。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我的姐姐……就变成了“哥哥”。
这么多年来,“哥哥”为了隐瞒住性别,为了维系母亲的这个弥天大谎,到底吃了多少苦,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蒙受了多少次的不白之冤,早已经无从而知了,好强的母亲将“哥哥”真的当成男孩子来培养,从小带在身边,更是在几年的时间里,拼尽心血,创下了一份不菲的家业,让蓝家上下眼馋得差点口水流落下来。
后来,母亲再度怀孕了,而且因为过度劳累,胎相很不好。
趁着母亲怀孕的契机,蓝家以孕妇养胎作为借口,终于将母亲创下的那份事业强抢了过来,可惜商业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几个月的时间,曾经的商界新星濒临破产,后来蓝家更是将之卖掉了,换来的资金全部用于蓝老爷子向上爬。
蓝家的今天,是母亲用那几年时间换来的。
我降生了。
第二胎依旧是个女孩,母亲似乎真的绝望了,更加绝望的是,我的身体很不好,有先天性的病症,如果不换肾的话,很有可能活不过二十多岁。
偌大的蓝家上下,谁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牺牲自己的一颗肾,给一个女孩子。
“哥哥”倒是很想把自己的肾分给我一个,可惜……根本不匹配!
换肾治病需要钱,母亲只能再度出山,二度白手起家,只是每次赚了些钱的时候,毒瘾深重的父亲便会把钱偷走,渐渐的,父亲胃口越来越大,蓝家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每次赚到的钱不是被父亲偷走用来吸毒,就是被蓝家长辈们强行“借走”,用以资助他们平步青云。
他们一边拿着妈妈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一边嫌弃着妈妈不能把古家的财富给他们拿回来。
几年的时间,母亲熬得油尽灯枯,终于撑不住了,偷偷的在国外账户里咱了一笔钱用以我长大之后换肾的,又以治病为由,将我带回了古家……
那一天,母亲带着我,跪在古家大门前。
姨妈古贞滢打开大门,用那般仇恨的眼神看着我的母亲,淡淡的道,“……他死了。”
母亲当即泪如泉涌,失声痛哭。
“如果不是你,古月盈……他不会死,两家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古贞滢眉目清冷而带着一丝恨意,手边上,还拉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小女孩。
现在细细回忆起来,她的表情和姿态,想必……姨妈应该是喜欢那个容家长子的吧?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那么仇恨着我的母亲,更加不会有容叙的存在。
只可惜,容家长子,始终爱着的是我的母亲,而我的姨妈——古贞滢,只能为了家族,从死士中挑选出一个男人,作为她的丈夫。
求而不得,所以,她才会那么恨着我的母亲。
“你有今天,这是你的报应……背叛家族,当众悔婚,更加……背弃了那个爱着你的男人。”古贞滢的嘴角,带着一丝的快意与疯狂。
母亲跪在古家大门前,哭得撕心裂肺。
她后悔了。
后悔当初的天真与叛逆,后悔当初对家族的不信任,更加后悔年轻时对父亲的爱慕,后悔背叛了家族,又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容家再混乱,却好歹会给她一条活路;
容家长子再不济事,却对她一心一意、视若珍宝;
容家长辈们再不和善,却不会逼得姐姐变成“哥哥”;
古家再利益熏心,却依旧是她的娘家,是她的最大靠山;
我的母亲,放弃了那个简单爱恋着她的男人,放弃了自己的靠山娘家,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嫁给了男人。
她以背叛全世界作为代价,得到了自己的爱情,可到最后,恰恰是她的爱情背叛了她。
古贞滢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紧闭大门,反而就在古家门口,与母亲达成了一笔交易:以蓝家情报,换得她死后,古家对我和哥哥的保护。
或许是看在死去的容家长子面子上,古贞滢终究还是心软了。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交易,母亲并不是蓝家的核心人员,也不知道蓝家什么太过机密的事情,她所知的,甚至还不如古家对蓝氏调查所得来详细……她所知的,对于古家,其实没有什么用,所谓的交易,不过是古贞滢原谅她的借口。
而母亲,甘愿为爱赴死,跪下乞求昔日的姐妹,为的不过是给我和哥哥留一条生路。
就算她死了,有古家作为靠山,蓝家只会看重我和哥哥,而不会轻易戕害。
年幼时的我,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只是将这一幕记忆下来,就算是回家之后,只字未提。
再然后,妈妈拿不出钱来给蓝家和父亲,毒瘾发作的父亲,歇斯底里的殴打着已经油尽灯枯的母亲,而我和哥哥……躲在门后面,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将母亲打死,蓝家上下众人冷眼旁观,看着父亲将母亲打死,只为了将母亲的最后存款逼出。
母亲瞪大了眼睛,无声无息的躺在客厅地毯上,血液染透了红色的地毯……
那一幕,烙印在我和哥哥的灵魂里,犹如魔鬼一般,难以摆脱忘却。
那个时候的我,默默发誓:——我要毁了蓝家!哪怕这一切是母亲的报应,哪怕这是母亲背叛家族和未婚夫的下场……
或许是因为母亲的悲惨爱情,无论是我和哥哥,都未曾对所谓的爱情起过分毫的期待与奢望。
蓝家打死了母亲,对外却宣称母亲是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摔死的,匆匆办了一场葬礼,父亲做足了情深意重好丈夫的面子工程,——天知道,我亲眼看到的,父亲在母亲的灵堂前,还跟个女人偷偷鬼混。
母亲的葬礼上,姨妈古贞滢终于姗姗来迟,如同打发乞丐一般的在父亲脸上摔下一张支票,当众警告蓝家:“这两个孩子还好好活着,我古家每年会提供一笔资金给蓝氏,作为供养他们兄妹俩的资金……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个要是死了,或是缺胳膊少腿的,这笔资金我就会提供给白家!”
说完这话,古贞滢扭头离开,态度冷漠无比,连看我一眼都奉欠,甚至都未曾给母亲上一炷香。
她只是看在我和哥哥的血脉里流淌着古家人的血液,才会出现在这里,警告一番蓝家,并非是出于所谓的亲情。
打那以后,爷爷对我们兄妹俩殷勤了许多,甚至还将哥哥当成继承人来培养,怂恿我们去跟古家人攀亲戚……
无论是我,抑或是哥哥,其实都挺清楚的:继承人是假,要钱是真。
我撑着破败的身体,磕磕绊绊的长大成人,而姐姐依旧扮演着哥哥的角色,甚至为此不惜每个月固定服用对身体有害的雄性激素,以避免露馅,我们的父亲则死于吸毒过量……就在母亲去世的三个月后。
这些年来,哥哥不停地在替我寻找器官移植捐献者,每一个跟我碰巧肾脏匹配得上的,都会出现这样或是那样的意外,使得我根本无法恢复健康的身体,三天一小病,半月一大病……可偏偏每次都是游走在生死的边缘,最后都会被抢救过来,想死都死不成。
蓝家是为了那笔钱,才拼命地要吊着我的生死。
再然后……我看见了那个名为容叙的青年,他站在司凛的身后,温和的笑容下,掩饰的是渗人骨髓的冰冷与漠然,我一眼便看出来了。
他就是姨妈的儿子,也是容家长子的儿子。
再度见到他时,我却发现,他温和外表之下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些许,连唇角挂着的笑容都真实了许多,金丝边眼镜后面,那双桃花眼投射出来的视线一直在紧紧追随着一个年轻美艳的女孩子……我以为,他喜欢她,就如同他父亲喜欢我的母亲那般。
“……你喜欢她?”
我主动走上前去,好奇问他。
容叙回首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下,似乎并不觉得意外诧异,很显然,就如同我知道他是谁那般,他也知道我是谁……
“她是我妹妹,”对方舔了一下嘴唇,望向女孩时的眸光柔和而宠溺,“亲妹妹。”
我颇感意外的看向他,只是短暂的一怔过后,联想到姨妈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双胞胎?”
“嗯。”他应声,阔步追寻着女孩和司凛的背影而去,行走间,竟然有些雀跃和欢喜的味道。
我默默的看着他,忽然有些喜欢司凛身边的那个女孩了,不知道为什么。
很快的,当我开始偷偷地打听起司凛身边的那个女孩的讯息时,那个名为古婀的表妹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警告我:“不许插手我和叶妩之间的事情,不许你帮她!不然的话,我就断了给你们蓝家的钱!该怎么做,蓝雪……你最好想清楚!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话,古婀高傲转身离去……就好像她母亲当年在灵堂所做的那般盛气凌人。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那个叫叶妩的女孩子啊,这个叫古婀的小表妹真的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呢。
很快的,叶妩出现在我面前,并向我提出的交易和合作条件,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测与感知,——她不仅仅是我的表妹,更加是我的小福星呢。
我的肾脏有着落了,我可以健康的活下去,可以看着蓝家覆灭,可以看着我哥哥重新恢复身份……
阿妩小表妹不愧于她的福星小能手称号,我得到了一颗健康的肾,甚至亲眼看着蓝家在被送上巅峰之后,又因为那个“捐献”肾脏给我的私生女,而家族灭亡……
那个私生女,居然将一种名为松麻碱的毒品,被她下在了全家人吃的饭菜,连续下了好几天!
透支生命的烈性毒品,效果绝佳,却活不过三个月!
蓝家全家,竟然全家中招,除了一个被发放到外地的,以及一个纨绔子弟,两人侥幸逃过之后,竟然全家上下,没有一个幸免!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或许……也可以叫做命中注定?
注定全家死于毒品的手上,我们的父亲吸毒过量而死,只是个开始,蓝氏家族死于毒品,这才是复仇进行曲的高潮!
当我和哥哥站在蓝家门口,亲眼看着家族上下匍匐在客厅里,生不如死的模样……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快意和安慰:母亲,如果您在天有灵的话,不知道是否可以瞑目了?这不是我们俩直接下手做的,我们只是推波助澜,不用背负上弑亲的罪名……哪怕这些人根本就未曾将我们当成亲人。
天京城顶级世家蓝家,就这么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悄然陨落湮灭,而在同一时间,作为死对头的白家,渐渐衰弱下来,直至后来,在司凛与叶妩的婚礼那天,消逝在一场火海之中……
哥哥终于可以变回姐姐了,蓝羽也终于可以变回蓝雨,几年之后,风声过去,她从现有的职位上退了下来,考取司法,立志要当一个主持正义的大法官,而且还被一个男律师猛烈追求着,相信很快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即便,她因为常年服用雄性激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生育。
姐姐没有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反而还极为坦然的告诉了那个男律师。
索性,她得到的是宽容与谅解,是认可与决不放弃!
什么?……你问我?
按照当年的约定,我自然是去ka当起了情报分析员,一点点的靠着自己的头脑和能力,坐上情报主管的位置,再然后……被叶妩挖了墙角,力压李若希等人,成为她的首席特助,兼职做着ka首席情报顾问的工作。
我没有爱情,也不需要爱情,我绝对不会冒着千分之零点一的概率,重蹈母亲的覆辙。
母亲被父亲打死的那一幕,是我灵魂里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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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新书折磨得一脸血ing,作者菌新书大纲到现在没坑出来,肿么破?
第48章 儿女都是债
似乎在成了叶妩首席助理之后的日子越发忙碌了起来,成天东奔西跑的,偶尔被姐姐和叶妩联手设计,相个亲什么的,日子虽然忙碌,却也极为的充实自在。
或许是想要把过去那些年虚度的光阴都弥补回来,活在无穷无尽工作中的我,反而觉得无比的快乐,尤其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小豆丁一点点的长大成人,从嗷嗷待哺的小屁孩,渐渐成长为一个个俊美非凡的青葱少年,四个美少年穿着同样款式的格子马甲、白衬衫外加西装裤,齐刷刷的站成一派,少年纤细的身材,黑色的西装裤勾勒着长腿的线条,清一色的五官精致、容颜俊美,眉眼间带着截然不同的微笑,或是纯净如仙,或是温润似玉,或是清寒胜雪,或是靡艳如妖……却是同样的赏心悦目。
四个少年,任何一个走出去都是风靡万千少女的国民偶像,此时此刻,却齐刷刷的站在我面前,用那般动人的视线看向我,别说是我这个一辈子未曾结过婚的老女人了,就连我姐——已经结婚多年的蓝雨,都有些面热心跳的感觉。
听着他们含笑的叫我“二表姨”,笑容完美,举止间,带着贵族子弟般的矜持高贵、翩翩有礼,没有少年人的毛躁,反而处处透着稳重与贵气……
真不愧是叶妩和司凛调。教出来的孩子啊。
婚后过得万分幸福的蓝雨忍不住侧过头去,捂住鼻子,默默摇头,“不行了!他们再这么看着我……我都要流鼻血了!我家那小子要是能有他们一半……不!十分之一,恐怕我做梦都会笑醒!”
蓝雨和她的丈夫在结婚之后,想过很多种办法生育,最后却都无疾而终,只能从孤儿院领养了个孩子,今年也才七八岁的年纪,调皮死了,正是人憎狗嫌的时候,也难怪她会看着这四个翩翩美少年流口水。
正愣神着,却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嗓音,“承唐、承宋、容瑾、容琅……你们怎么又跑来找表姨闹了?”
说话的间隙,门口那里缓缓走过来一个极为俊美的青年,身材高大非凡,宽肩窄腰,显然是顶级男模的标配,穿着一袭黑色西装,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略显清冷的眉眼,显得极为耀眼夺目,只是步履匆忙,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看见青年这么快就过来了,四个美少年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为首的司承唐浅浅的解释道,“我们只是想爸爸妈妈了……他们俩把我们丢下,说是去世界各地随便走走……这一走就是两年多,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他们的消息,怎么说也要跟表姨过去看看。”
“就是啊!”年纪最小的容琅眉开眼笑,“我都好久没见过干爹干妈了!可想他们了!”
青年无奈,“我看你们想叶姨是假的,其实是想跟着表姨出国玩吧?尤其是你……小琅,别以为我不知道,金姨上次还给你打电话,说让你去她那看看呢!”
容琅撅了撅嘴,“我才不去我妈那里!她让我去,肯定又是去检测我的身体数据……每次去她那,都直接进了实验室……脱光光躺在实验台上……任由着一群男男女女们参观……简直烦死了!”
青年揉眉:“……”司叔叔带叶姨出去周游世界,就是嫌弃你们这群跟屁虫烦人啊!
我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廷睿,没什么事,我带他们出去玩几天就是了,反正这几个臭小子年岁不小,差不多已经可以出师了……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司凛和容叙已经可以独立出去执行任务了,不会出危险的。”
君廷睿无奈的瞥了一眼四个美少年:蓝姨你是不知道他们四个人的破坏力……我不是怕他们出危险,而是怕他们会给别人带来危险!
他真怕这四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好好少年”,会在高空上把飞机拆了,借此体验一下高空跳伞的惊险刺激。
“嘿嘿~二表姨你可真好!”容琅立刻狗腿的送上马屁。
“真乖。”我顺手摸了摸美少年的柔顺黑发,跟摸狗毛似的。
“那好吧。”君廷睿无奈摇头,故意道,“顺便多加一个位置,宝拉那丫头也嗷嗷着说要跟着去……”
卧槽!那个女霸王也去?
四个美少年齐刷刷的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君廷睿的身上,齐刷刷的甜叫道,“九哥哥……”
君廷睿头皮发麻,“这话你们跟她说去,别跟我说,我只负责给你们安排飞机……其他的可管不了。”
“可是那条霸王龙只听你的话啊!”容琅可怜兮兮的看向君廷睿,“有她在,我们就别想安静下来了……那简直就是个……”
话还没说出口,听得门口那里响起一个骄纵清脆的嗓音,“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
门口,一个相貌美艳绝色的少女,穿着一袭迷彩服,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齐耳的黑色碎发跟个假小子似的,白皙的脸蛋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笑眯眯的站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利落和英气。
容琅眼疾嘴快,立刻甜笑,“宝拉姐!弟弟们怎么敢说你坏话呢?我们明明是在夸你……夸你亭亭玉立、美艳绝伦,夸你巾帼不让须眉、出手不凡,简直就是武则天转世、花木兰再现!有你在的地方,星光为之黯淡,天地色变……”
“小琅子嘴巴够甜!真乖~姐姐赏你一根棒棒糖……”少女笑嘻嘻的将一根棒棒糖塞进容琅的嘴里。
容琅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苦哈哈的,谁不知道,他最讨厌吃甜的东西了!
“行了,宝拉,你就别欺负小琅了,”我笑吟吟的朝着少女招了招手,“要是被你妈知道她不在的这两年里,自己女儿居然剪了短发,还成了假小子,恐怕非得气死不可……你真要是想去看你妈妈,最好还是等头发长一点的吧。”
少女摆弄了一下自己的短头发,满不在意的道,“没事,二表姨……去见我妈的时候,我戴一顶假发,那不就行了呗。”
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抬头看向君廷睿,君廷睿也报以无奈的苦笑。
也不知道宝拉这丫头到底遗传的谁,从小就调皮顽劣,本以为前几年的严加管教会让她渐渐收了那种性子……可谁想到,这丫头长大了些,居然渐渐不服管教起来,骄纵、叛逆,尤其是这两年叶妩和司凛出去环游世界,这丫头彻底无法无天了起来,哪里还有点名门贵女的模样?
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叶妩的托付。
“好吧,既然蓝姨不反对,那我们就一起去吧。”君廷睿拍了拍手,警告般的扫视了一眼这群小魔头们,“正好我这几天工作也不算太忙,而且还要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情……你们既然要一起去,最好乖乖听话,不然的话,想必叶姨也很久都没揍人,手也痒了……你们懂吗?”
原本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去汇报工作的,现在成了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过去,独留下容叙自己在国内撑场面。
在飞机上倒也还好,除了那四个臭小子差点把飞机拆了、搞得整个机组人员吓得险些集体跳伞之外,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下了飞机,来迎接的车子就停留在停机坪前,宝拉那丫头嚷嚷着说要自己一辆车子,不愿意跟别人挤,没办法,只能将车子上的君廷睿挪过来,让他跟我们挤一挤。
车子一直行驶一处古老的城堡前,巨大的铁门缓缓开启,车子行驶了进去,里面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只是当车子行驶到门口,一群人缓缓下了车时,我的脸色骤然变了。
原因无他,——跟在后面的宝拉那辆车子没影了!
该死的!那辆车子哪去了?不是一直都跟在后面吗?怎么会突然没了的?这里可不是龙国,而是异国他乡!
君廷睿显然也有些脸色不太好看,扭头看向负责来迎接的人,精致的五官带着几分不愉,“……后面那辆车子呢?!”
一位管家模样躬身一礼,赶紧命人打电话。
可惜,车上的对讲机无人接听。
得知了这一消息,君廷睿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不安的攥住拳头,命令自己强行冷静下来,“请问一下,车子上有定位仪吗?我们可以通过卫星定位系统找寻到车子的位置……”
我扫了一眼君廷睿,赞赏般的略微点了点头。
君廷睿颇为沉默的道,“另外,蓝姨,你带着他们进去吧,暂时……先别跟叶姨说这件事情,省得她替宝拉担心,兴许这只是个误会而已,我先去找宝拉,说不准她只是落后了点,或者是车子坏掉了……我会尽最快速度的,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再请你和叶姨帮忙……毕竟,这次的事情也是我惹出来的,如果不是我同意让宝拉一起跟过来,也不会……”
“你别多想,估计着应该是车子坏了。”我安慰了一句,这才带着四个少年施施然的走了进去,徒留下君廷睿在外面处理这件事情。
进了城堡,司承唐、司承宋和容瑾三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唯有年纪最小的容琅,一脸的懵懂和担忧……
我笑眯眯的瞟了一眼三个少年,最后看了一眼容琅,笑容越发明快起来。
这四个孩子里,承唐、承宋以及容瑾都是心计上的高手,承唐最有领袖的风范,桀骜、霸气而冷峻,极具人格魅力,也已经被内定为司家的下一代继承人,承宋则是军师一般的人物,心机深不可测,容瑾统筹能力极强,记忆力超群,再加上实力不容小觑,已经内定为承唐的助手,而最小的容琅虽然天真懵懂,但却继承了他父母的天赋,是个科研鬼才……
别看这四个孩子年纪小,可谁要真的小瞧了他们,那就等着吃亏吧。
而今天这一幕,想必承唐、承宋以及容瑾这三个孩子都已经看明白了。
刚踏入客厅,却见一个美妇人一身宽松的孕妇装,红着眼圈站在那里,不等着四个孩子走上前来,她便已经快步走上前来,眼角噙着泪水,“小一、小二、小三小四……你们都来了?妈妈想死你们了!”
四个美少年看着美妇人,也齐刷刷的有些动容,“妈妈(干妈)!”
年纪最小的容琅更是红了眼圈。
容瑾容琅这对双胞胎,是叶妩一手带到大的,金铛铛和容叙醉心于研究和工作,根本没时间带这两个孩子,叶妩秉承着“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的原则,干脆将孩子都接了过来,这也就是当年的严悦至今没时间结婚,不然的话,她这个“幼儿园”的阵容还要扩大。
所以,容瑾和容琅这对双胞胎,差不多已经将叶妩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感情异常深厚。
母子几个人激动完毕,容琅这才好奇的看着叶妩隆起来的肚子,满是好奇,“干妈……你这是又怀上了啊?”
“对啊。”叶妩含笑应声,昔日略显凌厉桀骜的眉眼,也因为岁月的蹉跎而渐渐柔和温婉下来,眼角间都多了一丝皱纹,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妩媚得动人心魄、撩人心魂,一只手轻轻的捧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笑容间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与神圣……
“几个月了啊?”容琅一脸的惊讶。
叶妩浅笑,“七个多月了……原先跟你干爸一直在这边游玩来着,年轻的时候忙着工作,你们好不容易长大了,我和他也可以松懈下来,就想着多玩几年,可是没想到……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老蚌怀珠,又怀上了,这一胎是个女儿。”
容琅嘴甜的道,“干妈哪里老了?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俩是姐弟呢!嘿嘿,一点都不老……”
“你这臭小子,就你会说!”叶妩嗔怪般的瞟了一眼容琅,目光挪向站在那里的承唐承宋两兄弟,“你们俩……瘦了,也高了。”
向来清寒冷峻的承唐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红,“我们只是长大了。”
“是长大了,”叶妩甜笑,走到兄弟俩近前,用手拢了拢儿子额前的碎发,“我们家小一和小二都长大了……再过几年的话,估计着都要给我领两个儿媳妇进门了。”
这下子,兄弟俩的脸颊彻底红了。
要是被人看见这对罗刹兄弟居然有脸红的一幕,真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妈妈……我们年纪还小,你说这些干什么……”承宋也忍不住道。
叶妩莞尔,故意打趣,“你们俩的年纪可不小了,连妈妈我都老了,你们能不长大吗?事先跟你们声明啊,你们领回来儿媳妇我不反对,妈妈我一不看出身,二不看门第,三不看相貌……反正偌大龙国,我们司家已经是巅峰的家族了,谁又能越得过我们司家?但唯有一点要求:我只要个品行好、有教养的儿媳妇,那种自以为嫁进司家,就可以挑拨你们兄弟不和、家庭不睦的儿媳妇,整天仗着司家的权势和叶家的财富目中无人、吆三喝四的……我可不要!”
“噢,对了,”叶妩拍了拍兄弟俩的肩膀,“还有一个要求,那是你们爸爸的要求:儿媳妇必须是龙国土生土长的本国人……我们司家是干什么,想必你们也清楚,司家是不可能接受一个外国儿媳妇的,娶个金发碧眼的洋妞,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兄弟俩这下子连耳朵尖都红了。
容瑾和容琅揶揄般的看向承唐和承宋。
叶妩轻笑,“小一、小二,你们也不用故意笑话他们俩,你们俩也不过是比小一和小二小个两三岁,你们俩过几年啊……也快了!干妈对你们俩的要求也是一样……人品好、有教养的好姑娘就行。”
四个翩翩美少年,就这么被叶妩打趣得连头都不好意思太起来了。
我看不过去,拉过叶妩,示意让她坐下来歇一会,“行了,你一个大龄孕妇还是别操心这些个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那么多干什么?还是多想想你肚子里的这个吧……检查过了吗?男孩女孩?”
“是个女孩。”叶妩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慈爱温柔之色,“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一定要亲自教养,必须调教出一个合格名门淑媛不可!再不能养出一个宝拉那般的皮猴了!哪有半点顶级名媛的高贵模样?我不指望她真的当个上流社会的温婉名媛,但也至少要有点名门出身的气度与风仪……”
说着,叶妩无奈的摇了摇头,眉宇间似乎满是遗憾和失落。
也不知道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败,抑或是她天生就不会教孩子,四个男孩倒是乖巧聪慧、孝顺懂事,半点没有其他同龄孩子的叛逆顽劣,反倒本应该是贴心小棉袄的女儿,却天生跟个冤家仇人一般,小时候动不动就耍性子、闹脾气,根本不听人管教,大了更加无法无天的……
叶妩想想这个女儿,都觉得发愁。
“你也别想太多了,不是已经决定好了,才放她出来的吗?”我拍了拍叶妩的手,意味深长的道。
三个美少年彼此对视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唯有最小的容琅,满脸呆萌的看向我,似乎没太明白我话语里的意思……
没等容琅问出口,玄关那里,陡然传来君廷睿的声音,没有半点的急切或是慌张,反而沉稳得让人心安:
“蓝姨、叶姨……宝拉留字条说离家出走去当雇佣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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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字更新。
泪目ing,以前我记得把小一小二两个孩子的名字写在一张纸条上的,纸条丢了,名字找不到了……只能临时新起两个……感谢提供名字的那两个妞……我对不起乃们……鞠躬遁走……
第49章
俊美颀长的青年,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周身的衣饰无一不是低调的奢华与精美,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干练非凡,安静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塑,神色冷肃而淡漠,深沉得让人觉得心安。
更加让人心动的是,他那一身的华贵穿着,是他靠着自己的能力赚钱买的,却并非是长辈们的馈赠。
叶妩视线飞快的扫过青年那双深棕色的眸子,瞧着他眼神里并没有半点对宝拉的担心,心下有些愧然:想必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安排了吧?不然的话,宝拉这些年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宝拉离家出走,他不可能不担心……这种事情,下次应该提前跟他打声招呼的。
“小九……”叶妩开了口,朝他招了招手,极为和气的道,“坐下说吧。”
君廷睿闻言,只是迟疑了一下,这才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径自坐下,看向叶妩。
年幼时的自闭症,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叶妩的关怀,而渐渐好转了起来,至少不会再如小时候那般的木讷和沉默……即便现在的他,同样话少寡言。
君廷睿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叶妩自然不会客套,只是絮絮叨叨的叹息道,“宝拉这丫头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自从了解到雇佣兵这一行当之后,就整天琢磨着想要出去闯荡,当个雇佣兵,在电话里跟我提过好几次了,我起先还能拦着她,这几年眼瞅着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不服管教,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一次就算是给她个机会,她要是真的能跑得出去,就顺了她的意,要是这丫头没跑出去,就在家里多拘她几年……谁想到,这丫头居然真的……”
君廷睿起身,愧然垂首,“抱歉,叶姨,是我没有看住她……”
叶妩轻笑了一下,目光看着君廷睿高大的身形,又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你不是没看住她,你是根本对她没有丝毫的提防之心……你嘛,我还能不知道吗?你是我一手带大的,算是我半个儿子了,这个家里,能对宝拉言听计从的,也就是你了,连小一他们都比不上你……我可是记得,小的时候,宝拉闯祸,你替她顶罪,宝拉干坏事,你替她把风,把族老们气的呦!”
君廷睿的脸颊微微的浮现出一抹绯红之色。
瞧着君廷睿这般赧然的模样,叶妩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缅怀之色,手扶了扶肚子,“一转眼啊,你们这群小豆丁都已经长大了,我也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和想法……但依我说,小九,你也别太把宝拉当成个宝了,我不需要你拿自己的感情报恩,也不会强行拉郎配,宝拉这丫头跑出去几年,等她开了窍,若是真的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我自然会送上一份嫁妆,欢欢喜喜的把她嫁给你;可若是宝拉对你有的只是兄妹之情,而你……”
“叶姨,”君廷睿打断了叶妩的话语,极为认真而诚恳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宝拉年纪还小,我也在闯荡自己的事业,您抚育了我,又给了我发展的平台,我现在想做的只是建立一份自己的事业,至于我会宝拉之间的事情,我不会留下芥蒂,更加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叶妩带着点忧虑的微微颔首,“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我不敢向你保证些什么,又不想强迫宝拉如何,所以……只希望不会耽误你……”
我瞧着叶妩这般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你也别操心了……我现在觉得万分的幸运,没有结婚生子,不然的话……这些儿女都是债啊,抚育到大还不够,还要操心儿女的婚事……简直一辈子都没有个尽头。”
叶妩嗔怪般的瞟了一眼我,“是!是……是!就属于你最逍遥自在了,这些年来,大家都相继的生儿育女,就你孤零零的……就算是你不打算结婚生子,也好歹领养个孩子吧?”
“没兴趣。”我立刻摇头拒绝,“现在每天的工作差不多就已经占据了我的所有时间,等年纪大了,退休了,就去跟你作伴……难不成你家这群孩子还不肯帮我养老送终吗?”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唠着工作与生活,而飞速奔逃的某只,却发现自己很光荣的……迷路了。
摔!她只是想跑出来当雇佣兵,过着那种惊险刺激的生活,不愿意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才千里迢迢的跑出来……
可谁想到,才刚跑出来第一天,居然特么的迷路了!
机场里偷偷顺走的地图啊,居然会是过时的!
在决定偷跑之前,她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在雇佣兵的秘密网站上查到了一处集合点,可以在那里加入雇佣兵团或是注册雇佣兵讯息、接收任务、完成任务领取奖励……她足足在这里绕了三个多小时,却连那个集合点的影都没找到!
一直到深夜,宝拉还是没有从这个地界上寻找道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没办法,只能暂时随便找了个旅店住下,想跟旅店的主人打听一下那个集合点再说……
随便找了一家名叫“记忆”的小旅店,拖着行李箱走进去的时候,宝拉很明显的楞了一下……
原因无他,旅店的老板居然是个金发蓝眼的美少年,淡金色的卷发,犹如午时的阳光,金灿灿得有些刺眼,湛蓝色的眼眸,纤细而颀长的身材,笑容灿烂,正在脸色绯红的被几个大波美女调戏挑逗着,羞答答的,犹如一朵金雏菊,简直养眼到了极致。
看见一个拖着行李箱的东方小美女走了进来,美少年立刻如蒙大赦一般的跳了出来,用流利的龙国语道,“嘿!亲耐的美女,请问你是来住店吗?保证客房干净,全天都有热水供应,而且我们今天住店有折扣的哦~”
宝拉打量了一下小旅店里简单而别树一帜的装潢,这才想起自己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龙国人,用龙国语跟我说话……”
金发美少年露出一抹灿烂到耀眼的笑容,“很简单啊,你是东方人的面孔,要是听不懂龙国语的话,我还会继续用东倭国语以及其他东方语言跟你说,不过嘛,出现在这里的东方面孔,现在都是以龙国人居多……听我妈妈说,貌似是东倭国人最多,但是十多年前出现的那场瘟疫,导致东倭国经济衰退,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现在很少会有东倭国人出现了呢。”
“噢,怪不得呢。”宝拉好奇的看了看两边的走廊,“你确认你们这里很干净,不会有跳蚤之类的……?”
金发美少年拍了拍胸脯,“放心好了!亲耐的美女,我们这里是附近旅店最干净的,我妈妈是龙国人,她最喜欢干净了,要是这里有跳蚤虱子的话,她会直接杀了我的!噢,那种场面,我想想都会觉得可怕……”
“左忘!左忘!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了?!”
一个爽利而暴躁的女音在走廊的另外一端响起,带着几分森森的威胁之意,“皮紧了就吱声,我帮你松松筋骨……再敢偷跑出去,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金发美少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妈妈!请叫我丹尼,左忘这个名字太拗口了,还有……有一位很美腻漂亮的东方女士要住下,也许你会喜欢跟她聊聊天?”
说话的间隙,一位姿容美艳的极品熟妇穿着拖鞋已经走到了大堂里,明明是东方女性的面容,却是西方人的身材,前凸后翘,身材高大,一般的东方男人走到她面前,几乎都要扬着脑袋说话……
只是,当熟妇出现在宝拉面前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再然后,同样的话语脱口而出:“……我是不是认识你?”
金发美少年懵住了。
宝拉舔了舔嘴唇,总觉得熟妇的这张脸自己很熟悉,似乎见过,就是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对方……
可熟妇的反应却有些过激了,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宝拉的面前,下意识的就想伸出手按住对方的肩膀。
宝拉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的特训她比谁都要认真,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下盘稳扎,上身猛地向后仰了一下,一下子躲过了熟妇的那双手。
美少年看见这一幕,砸吧砸吧嘴,兴致盎然的观战起来。
至于旁边的那几位波涛汹涌的大美女,也全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嘻嘻哈哈的看着热闹。
“身手倒是不错,小姑娘……”熟妇似乎被挑起了性质,脚步挪动半步,电光火石之间再度出手,以手化爪,飞快的朝着宝拉的肩膀抓去!
宝拉挑了挑眉梢,注意到对方是用抓的方式,心知对方并没有恶意,自己也是存心试试这些年所学的功夫,一只肩膀飞快的向后侧去,而另外一只手则以手臂抵挡,扛住了对方的那一抓!
“这一招接的不错,我们再来!”
话音未落,熟妇化爪为拳,一个勾拳直击面门而去!
宝拉冷笑了一下,一只手臂从身前划起,以掌为刃,在对方勾拳砸到自己面门的前一秒,直接用掌刃砍在了对方手肘关节内侧的位置,另外一只手则就势从外侧扣住对方的脉门,下盘左腿就势而起,以对方勾拳手臂作为支撑点,鞭腿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同样直击对方的面门!
对方察觉到不妙,手臂划了三十度角,竟从空隙中及时抽回自己的手臂,蹬蹬蹬后退两步,不太高兴的道,“小姑娘身手是不错,但是下手也忒狠了吧?我不过是试探你几招而已……你竟然用杀招?”
赢了对方一招,宝拉挑眉,得意一笑,熠熠的神采间,带着一股子独属于这个年纪的锋锐与骄傲,“我只会杀招……这是我爸爸告诉我的,我们家的孩子,拒绝比试和试探,我们承诺:绝对不会主动出手,但只要一出手,就不会留有任何余地给对方翻盘……敢对我出手的,就要用胆量承担出手带来的后果!”
看着眼前这个东方女孩,熟妇翛然沉默了下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总觉得,女孩神采奕奕中流露出来的傲然与锋芒毕露,那般的桀骜与狂妄,那般的笃定与疯狂,似乎有些熟悉,熟悉得让人忍不住缅怀和追忆……就好像是自己已经无数次的看见这样的一幕……
我认识她吗?
不,这不可能,小姑娘的年纪看着也才二十岁不到,我要是认识她的话,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那就只能有一个理由了:从她的身上,我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应该是对我很重要的,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人给忘记了,只是当我想到那个人时,心脏会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就好像是……
我已经期待了很多年。
美少年倒是没注意到自己母亲突如其来的沉默,反而眼前一亮,忍不住拍掌赞许道,“说的好!说得真好!虽然我很好奇你的来历,但是出于对这样一个家庭的尊重,我还是不试探你了……只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可以见到你爸爸,亲自跟他交流一下。”
“而且……妈妈,您年纪大了,又很多年不动手,就不要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了,好吗?”
“左忘!你个臭小子!”
熟妇扭过头,朝着金发美少年猛地瞪眼。
宝拉艳羡般的看着母子二人之间的互动,忍不住感慨的道,“你跟你的妈妈关系真好。”
美少年接过宝拉的行李箱,好奇的问道,“怎么,你跟你妈妈关系不好吗?”
“嗯……”宝拉垂下脑袋,眉眼间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她总是不停地忙着工作,只会把我丢给别人,就算偶尔关心我一下,也总是以训斥我居多……我明明不喜欢当个上流社会的名媛,不喜欢穿高跟鞋,不喜欢穿裙子,更加不喜欢跟那群假惺惺的家伙们虚以委蛇,她却偏偏逼着我这么做。”
“真可怜。”美少年耸了耸肩膀,“不过,我跟我的父亲关系也不好……不,应该说是很差劲!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不许我妈妈做这做那,还对我提出各种要求,像是想要让我超过某些人……噢,他简直把我当成全能超人了!所以,我跟我的妈妈偷跑出来,还做起了这个小旅店!虽然还是被他找到了,唔,不过幸好我跟我妈妈很坚持要继续开下去,这才算是有了一些自由……”
宝拉撅了撅小嘴,“你就偷着乐吧,你不知道我的父亲……他的眼里除了我的母亲,谁也装不下!甚至连我弟弟的醋都要吃!两个人腻歪死了,天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我妈妈已经人老珠黄了吗?怎么可能会有人抢我妈妈!”
两个人边走边聊着,可是刚走到客房门口,宝拉几乎感觉到如针芒在背一般,浑身一个激灵,直接窜了出去,连续后退了三步!
——有杀气!
就在她后退的一瞬间,一声轻微的枪响划过耳畔,很快的墙面上出现一个弹孔,——要是宝拉没有及时后退的话,这一枪势必直接击中她的后脑!
美少年显然也为这一枪吓了一大跳,戒备的侧过身子,在地毯上一个翻滚,重新起身的时候,手上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手枪,直接对准刚才枪响的地方……
那声枪响的地方,站着一个同样金发蓝眼的魁梧男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寒气,消音手枪还没有收起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唇角还挂着优雅款款的笑容。
“爸爸!你到底在干些什么!你差点杀了我的客人!”美少年脸色不愉的看着魁梧男人,那双碧蓝的眸子里散发着浓浓的怒气。
魁梧男人耸了耸肩膀,“嘿,丹尼,别这么生气,我不过是开玩笑,跟这个美丽的小姐打声招呼罢了。”
“有你这么打招呼的吗!”美少年气呼呼的。
宝拉一声不吭,却浑身的汗毛都瞬间炸了起来,微微的弓下身子,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她现在无比的认可爸爸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外面藏龙卧虎,说不准哪天就死了!
她可不认为魁梧男人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对方身上散发着那股子犹如实质般的杀气,哪里会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来,宝拉扯过美少年手边上的行李箱,一边警觉的后退了两步,一边冷笑着道,“我想,我可能需要换一家酒店入住……你们这里不符合我的卫生标准,谢谢您的款待,我先告辞了……”
一边说着这话,宝拉一边向后退去,却丝毫不敢转过身,用后背对着那个魁梧男人。
“噢,”美少年揉了揉眉心,赶紧道,“您不需要害怕,我父亲只是在开玩笑,我敢保证,他不会再对你开枪的……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您……”
“外面总比这里安全。”
宝拉冷笑着挑了挑眉梢,“你保证?嗤,你拿什么保证……你的父亲分明想杀了我……我还没那么蠢,知道什么叫做杀气!”
美少年狐疑的看向宝拉,又看向自己的父亲,“我的父亲跟你无仇无怨的,他不可能要杀你……”
一边说着这话,美少年一个箭步站到了宝拉的面前!
魁梧男人释放杀气,是朝着宝拉释放的,可现在美少年挡在了宝拉身前,他却没来得及收回,自然而然的让美少年感受到了那份志在必得的杀意与威胁!
“——父亲!”
美少年抬高了音量,眉头紧锁,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怒气,“你囚禁我妈妈多年不够,现在承诺给妈妈自由了,你还想毁了她的这份平静生活吗?!这个东方的女孩子跟你没有半点仇怨……你居然真的想杀了她!”
魁梧男人有片刻之间的沉默,良久,终于压低了枪口,视线扫过一眼宝拉的那张脸,眼神里竟然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目光,“……你走吧,离开这里,回到你自己的国家去,我不允许你再跟我的妻儿有任何意义上的接触,再见面时——我必杀你!”
宝拉沉默不语,只是怀疑的看向对方。
美少年懵住了,怔在那里,似乎没有缓过劲来。
男人转头,却见熟妇站在自己身后,脸色苍白,颤抖如筛。
“亚当。”
熟妇紧紧的咬着嘴唇,通红着眼圈,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撕心裂肺的怒声质问道,“你告诉我,在我们结婚之前的那二十多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到底是谁,我们又怎么会在一起的?你为什么要把我软禁在那座城堡里?而今天,为什么我会从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
“你告诉我,过去那么多年里,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为什么,我会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与出身,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亲人,不记得自己的好友同伴!我的过往一切,都是你告诉给我的……你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吗?”
“是你告诉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因为你而被人追杀,险些枉死,也是你告诉我,我父母双亡,被你父母收养,同样是你告诉我,我从小在那座城堡里长大……可那座城堡,对我而言,却无比的陌生,反而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给我的感觉像是更加熟悉!”
魁梧男人沉默的站在那里,沙哑着嗓子,小心翼翼的劝慰道,“阿左,你不要发脾气了,好不好?我允许你和丹尼生活在这里,我可以将我的事业搬过来一起陪着你,过去的那些事情并不重要,我和丹尼才是你的家人,丹尼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丈夫……”
“——不!你骗我!”
眼泪顺着脸颊悄然滑落,美艳熟妇好像瞬间被点燃了导火索一般,瞬间爆发了出来,“我要知道!我必须要知道!我不想再成为你的傀儡,不愿意再糊里糊涂的过着那种生活……我至少要知道我是谁!”
魁梧男人悄然垂下眼睑,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口吻的道,“阿左,你为什么这么倔强呢?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那些并不重要的过往?相信我,过去的那些记忆并不愉快,甚至可能会给我们带来灾难,让我们这个家庭支离破碎……”
熟妇含泪摇头。
美少年静默摇头,“爸爸,妈妈有权利知道她的过去,哪怕这份记忆并不美妙……但她依旧有权利知道,我不能赞同你剥夺妈妈记忆的行为。”
“闭嘴!”
魁梧男人暴怒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重新抬起枪口,对准了宝拉,“是你给我的家庭带来灾难,是你让我的妻子……”
“——你是亚当?!”
宝拉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打断了男人的话语,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姿态间带着一股子好奇和跃跃欲试,“那个西方隐世家族的亚当?死神佣兵团的团长亚当?”
“你认识我父亲?”美少年好奇。
魁梧男人却瞬间脸都黑了。
宝拉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你是我爸爸的手下败将,不能拿我爸爸如何,就只能绑架我的妈妈……对吧?这件事情我在我妈妈的回忆录里看见过……你在她脖子上安装了信号炸弹,却被我爸爸耍了一通,信号炸弹早被掉包了……啧啧,绑架我手无寸铁的妈妈,亏你还是我偶像……”
“你给我闭嘴!”
魁梧男人脸色发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宝拉轻笑了一下,“当年我妈妈不会搏击杀人之类的,被你绑架时,尚且对你毫不畏惧,如今我身为她的长女,又怎么可能会怕你?”
“爸爸……”美少年捂脸,“打不过人家,你就绑了人家的妻子……噢,我的天啊,你那会怎么……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英雄般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宝拉将视线挪到了泪眼朦胧的熟妇身上,眉头紧锁,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我总觉得,我应该是见过你的……”
熟妇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子,眼底隐隐的有些期待。
“你姓左……”
猛地,宝拉一巴掌糊在自己的额头上,目不转睛的看向那个美艳熟妇,“不对啊,明明人已经死在了亚当的手上……可是你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年纪大一些以外……等一下……”
宝拉指着亚当和熟妇两人,几乎是一个蹦高!
“你、你……你是照片上的左姨!你不是死了吗?我跟我妈妈、金姨,每年都拜祭你!每年你祭日的时候,我妈都会坐在你的衣冠冢前,掉一整天的眼泪,跟金姨两个人对坐着喝酒,谁都不敢去打扰她们……左奶奶两年前去世的时候,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还是我妈妈和金姨两个人披麻戴孝,替她老人家养老送终……”
听着宝拉直接叫破了这件事情,魁梧男人的脸上,终于蒙上了一层灰败之色,放下了枪口,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
他最恐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熟妇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宝拉面前,双手紧紧地扣住宝拉的肩膀,急声道,“告诉我!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我过去是做什么的!我还有什么亲人,还有谁认识我!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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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七千字的更新,求夸奖!
番外本月之内应该会结束……新书嘛……后面的大致构思好了,就卡在开头那里还没想好,泪目ing……
第50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美艳熟妇疯狂得近乎于毫无理智般的举动,让宝拉短暂的懵了一下,呆呆的打量了一下对方,极为肯定的点头道,“对,你就是左姨,我记得你照片上的样子……我妈妈的办公桌上,有一张你们三个人的合影,你叫左咏儿,是龙国军人。”
左咏儿这三个字,既是她曾经的名字,又是取回记忆的钥匙,落入美艳熟妇的耳朵里,脑海里紧锁着的那扇大门缓缓开启,铺天盖地的信息洪流汹涌澎湃而出,让她下意识的捂住脑袋,痛苦的尖叫了出来,疼得几乎想要在地上打滚,金发美少年一个箭步冲上来……
之前持枪的那个魁梧男人,满脸的灰败之色,咔嚓一声,枪支掉落在地,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静静地凝望着抱头痛苦的女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眼底满是一派绝望和痛苦之色。
那一眼的痛苦与绝望,宝拉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刚才还一副要杀了她的模样,此时此刻,却因为自己认出了左姨,而露出这么一副世界轰然坍塌的表情?
宝拉年纪小,并不懂得这一切,可亚当他自己却分明知道,今天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他囚禁了她将近二十年,从刚开始出于一种报复性的心态,再到后来渐渐破除心防,真正的将她视为自己的女人,再到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生活在那座城堡里……那个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一家三口可以就这么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他可以放弃对司凛与司家的仇恨。
可是,当左咏儿拼了命的从那座监狱般的城堡里逃出来时,他终于从遥远的记忆里回想到那不堪的过往,回想到他们的初遇和结合,回想到她的身份,甚至想到自己隐瞒她记忆多年……从那一刻起,恐惧就萦绕在心头。
他怕,怕有人认出了左咏儿,唤出了她的名字,让她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情,更加害怕当她真的取回记忆之后,她要怎么面对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家?要怎么面对他这个相濡以沫了多年的丈夫?又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丹尼?
他与她的婚姻,本就是欺骗和隐瞒得来的,哪怕他的心里有一千一万条理由可以为自己申辩,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是他骗了左咏儿,欺骗了她的人生与婚姻,欺骗了她的爱情,是他为了想司凛复仇,而故意封闭了左咏儿的记忆。
“阿左……”亚当艰难的唤了一声。
而疼得在自己儿子怀里呻呤的左咏儿,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过往的所有记忆一同涌上心头,甚至包括她与亚当幸福而甜蜜的新婚,包括她与亚当的儿子丹尼,包括这十多年来的每一点、每一滴……
当年在视频中自尽的她,因为抢救及时,并没有死去,只是短暂的陷入了昏迷之中,暂时性质的记忆缺失,得知这一情况的亚当,故意将这个消息隐瞒下来,甚至抹去了她一切或者的痕迹,将人挪到了他家族的城堡里,还命人催眠了左咏儿,将她的记忆彻底尘封在脑海的最深处。
失去了记忆的左咏儿,单纯懵懂得就好像是个孩童,整天痴缠着亚当,而亚当为了报复司凛,也故意将左咏儿说成是他的未婚妻,两个人朝夕相处下来,居然真的情投意合,举行了婚礼,在婚后不久,就生下了丹尼这个儿子。
生下丹尼的时候,左咏儿难缠,伤了子宫,再不能有孕,亚当便真的守着左咏儿和丹尼,拒绝了各式上流名媛们的示爱与勾引,居然真的关起门来好好的过日子,甚至甘愿放弃了向司凛与叶妩复仇的计划;
“阿左是司凛和叶妩弥补我的宝贝,是上帝送给我的最珍贵礼物。”
他虽然将左咏儿强行拘禁在那座城堡中,却真的对她万分疼爱宠溺,从当初的满手血腥的死神佣兵团团长,化身为生活技能全部点亮的护妻狂魔,他隐瞒她、欺骗她、拘禁她,却同样的宠溺她、疼爱她、珍视她……
“不要叫我。”
左咏儿沙哑而冰冷的嗓音随之响起,短暂的迟疑过后,很快的坚定了起来,猛地抬起头,直盯盯的看向瞬间衰老的男人,扶着儿子的胳膊,踉跄的起身,笔直的站在那里,美艳绝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与仇恨之色,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叫道,“亚当,——你骗了我将近二十年!”
金发美少年丹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很明智的没吭声。
“阿左……”亚当痛苦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知道你……”
“你没资格让我恨你!”
左咏儿好像知道亚当要说些什么似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眸底泛红,眼神笃定而倔强,嗓音凌厉而愤怒,“亚当,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只是敌人,就算是我死在你的手上,我也认了……但你不能利用我来替你复仇!你想向司凛复仇,随便你怎么折腾,但你居然将我藏了十多年,还骗我说是你的未婚妻,利用我跟你结婚,生下丹尼……你在用这种手段嘲讽谁?这一切只是你报复司凛的手段,是吗?!”
丹尼同样震惊的抬起头,呆呆的看向左咏儿,又看向亚当,“爸爸……妈妈说的是真的吗?我和妈妈只是你复仇的手段……告诉我,妈妈在骗我!”
亚当苦涩而笑,“我承认,最先开始我确实只是想利用你向司凛复仇,是他的母亲杀了我的父母……”
“可司凛的母亲,不是也死了吗?”左咏儿嘲讽而笑,“亚当,你不用说得这么道貌岸然,其实说白了,你只是为了利益,为了让他不好过!”
“但我为了你,已经放弃了报仇!”
亚当终于按捺不住,忍不住通红着眼睛,嘶吼了出来。
既然说到了这里,亚当索性把话说开了,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冷笑着道,“以我对司凛恨之入骨的程度,你觉得,如果不是为了你,他和叶妩这些年来,真的能过得这么舒坦吗?我明明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可以将司凛的性命留在国外,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可以绑架叶妩和她的儿女们……但我一次都没有!我这么多年来,牢牢地守着那座城堡,只是因为那里有你!我放弃了复仇,因为他们已经把对我最好的弥补给了我,我不想冒着任何失去你、离开你的风险,去追求那些虚无的东西,与其殚精竭虑的算计他们,我宁愿在家里守着你,守着我们一家人!”
说着,亚当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抱头,痛苦而疯狂……
左咏儿冷笑着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看向亚当。
亚当踉跄的重新站直了身子,乞求般的看向左咏儿,“阿左,是我欺骗了你,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弥补你,但是请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左咏儿嗤笑了一声,讥诮的看向亚当,“那如果我要你用自己的命来弥补我呢?”
丹尼脸色煞白。
亚当短暂的怔了一下,翛然应声,“——好!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
“那就现在证明给我看吧。”左咏儿挑眉,冷冷而笑。
“妈妈……”丹尼试探性的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
左咏儿眉头轻皱,有些犹豫而迟疑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良久,叹了口气,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无论你的父亲是谁。”
亚当紧抿着嘴唇,二话不说,立刻从高筒靴里拔出一把军刺,指尖轻轻的拂过军刺上闪烁着的冷蓝色光芒,这才重新低下头,对准自己的胸口位置,最后凝望了一眼左咏儿,喃喃的道,“你的愿望,我会誓死达成。”
说着,亚当猛地将军刺刺向胸口!
左咏儿就那么一直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亲眼看着亚当以军刺刺上胸口,亲眼看着血流如注,看着军刺刺破胸前的肌肉。
一直到亚当准备再度用力向下刺破几分时,左咏儿脸色微变,将手上的钥匙弹出,正好弹到了亚当手的虎口上,震得他右手一麻,下意识的松了手,军刺就这么嘡啷的掉落在地……
那把军刺正好刺上了亚当的胸膛,却并未来得及刺破心脏。
亚当错愕的看向左咏儿,眼底有些茫然。
左咏儿微微侧过头去,冷漠的哼了一声,“哼,要死也别在我面前死,不然的话,以后丹尼可是要恨我这个当妈的了……”
宝拉撇了撇嘴,忍不住小声嘟囔,“明明就是舍不得人家死嘛……果然跟我妈说的一样——傲娇!”
左咏儿发誓,如果宝拉不是叶妩的亲闺女,如果不是第一次见到宝拉,还不好意思下手,就以这丫头的嘴贱程度,——她肯定胖揍这个臭丫头!
亚当却闻言眼前一亮。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左咏儿,那么无疑会是叶妩跟金铛铛莫属,既然是宝拉从她妈妈口中听见这个评价的,那么这么说来……
丹尼似乎被父母之前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久久的怔在那里,一直到宝拉嘟囔出了这句话,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哭丧着脸,郁闷的瞥了一眼宝拉,“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要不是你的出现,我的妈妈也不会恢复记忆,同样要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险些家破人亡。”
宝拉不高兴的瞪了一眼丹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不成你爸爸还能瞒你妈妈一辈子吗?你只是知道你自己险些家破人亡,可曾想过你那个外祖母和我妈妈、金姨几个?我妈妈一直都以为左姨是为她而死的,郁郁寡欢着,产后抑郁症有多严重,你又可曾知晓?这些年来,我妈妈和金姨两个人都快哭坏了眼睛……你外祖母多少次自杀,终日以泪洗面,失去了人生支柱,这才早早去世,你可曾有过半点的心疼?”
丹尼茫然的看了看宝拉,终于不吭声了。
左咏儿听见宝拉的话,眼圈瞬间通红了起来,她依稀还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
亚当心知自己作孽太多,为了独占宝拉,硬生生的逼得他们母女分离,只能赶紧道,“你可知道,母亲葬在那里?”
左咏儿冷冷的瞥了一眼亚当,“别叫得那么好听!你妈妈葬在城堡的后花园里,现在去世的是我的母亲!”
宝拉抿嘴,剜了一眼亚当,却不回答他的问题,显然是还记恨着刚才某人差点杀了她的事,又转过头,看向左咏儿道,“左姨,我妈妈就在邻市……你不如先去她那里,然后再回国。”
“小叶子就在邻市?”左咏儿诧异而惊喜的追问道,“得了,你也别住这里了,跟我走,我们连夜过去,我要看看她……”
“——啊?!”宝拉懊丧着脸色,眼珠子乱转,很快的道,“左姨,我给你地址,你自己去呗……反正也好找,我……咳咳,我妈妈让我出来自己闯荡,说是不闯出个人样来,就不许回去,我这才跑出来找雇佣兵的联络点,但是迷了路,这才走到这里的。”
左咏儿拍了拍额头,颇为无语的道,“这里就是雇佣兵的联络点啊!官网上的地址,还没来得及换呢。”
“哈?!”宝拉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哭丧张脸?
左咏儿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丹尼,瞧着儿子满眼的期待与兴奋,终于还是叹息的道,“既然你想在雇佣兵界闯荡几年,那就让丹尼跟你一起去吧,正好你们两个年岁差不多大,丹尼以前也闯荡过两年,你们两个孩子凑个伴……丹尼,你虽然比她年纪小了两岁,但你是个男孩子,又是你父亲从小教导大的,必须要学会照顾女孩子,并保护她,知道了吗?”
丹尼眉开眼笑,拍了拍胸脯,“妈妈请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
话说了一半,丹尼这才看向宝拉,“我貌似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宝拉,叶宝拉,或者司宝拉,都成!我们家的姓氏不固定。”宝拉笑眯眯的踮起脚尖,拍了拍丹尼的肩膀,“放心好了,你既然是左姨的儿子,左姨又跟我妈妈是最好的姐妹,那么你就是我弟弟了,我会照顾你的!”
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很快的闲扯了起来,左咏儿唇角带笑的看了一眼两人,眼底莫名的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眼神……要是丹尼能跟宝拉在一起,那么亚当家族和司家的恩怨,应该就可以彻底了结了吧?
亚当瞅了一眼自家蠢儿子,又看了看宝拉那般古灵精怪的模样,忽然地,心底最后那一点对司家和司凛的恨意也都消失了:司凛赔了夫人又折兵,赔给他亚当一个老婆还不够,现在又赔给他儿子一个老婆……这笔买卖,怎么想都觉得是司凛亏了。
想到这里,亚当将之前的所有芥蒂全部除去,一心一意的哄起了媳妇。
为了避免被自家太后抓包,宝拉拽上丹尼,连夜两个人就“私奔”了,只给左咏儿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地址,左咏儿彻夜未眠,对亚当恨意难消,又是万分的思念着自己的两位好友,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便拖着行李箱,匆匆的准备出门去找叶妩。
刚出旅店门口,亚当拎着一大堆东西,厚着脸皮蹭上了车。
左咏儿对亚当又爱又恨的,本来是没打算让他上车,可是亚当提着一大堆营养品,又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还告诉她,“听说叶妩又怀孕了,你去找她,总要带点给孕妇的营养品吧?”
左咏儿这才无奈点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必须要让司凛替叶妩狠狠揍他一顿……不!十顿!天天揍!
一路上亚当的装孙子和讨好暂且不提,当车子抵达叶妩暂住的那处城堡前时,左咏儿忽然吧嗒吧嗒的掉下泪来,她可以想象得出,这些年因为自己的“死”,以叶妩的个性和为人,要背负上多么巨大的心理负担,她会将一切的心理负担都归结到她自己身上,所有的心事压抑在心里……
“太太,有客来访。”西式的管家恭敬地走上前来,提醒道。
“客人?谁啊?”躺在客厅藤椅上的叶妩,撩了撩眼皮,颇感意外,“我在这边,貌似没什么认识的人……”
“是一位先生和一位太太,看起来像是夫妻俩,那位先生自称是您的故人……哦,对了,他说他叫亚当。”
“——亚当?”
叶妩懵了一下,有片刻间,她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没办法,这些年来亚当实在是太老实了,老实得几乎让叶妩误以为当年的信号炸弹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如果亚当真的那么仇恨着司凛和司家,他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点动作都没有?怎么可能半点都未曾给司凛下绊子?
当叶妩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想明白这个“故人”是谁时,正好司凛从楼上缓缓的走下来,手上还拿着一本厚厚的莎翁笔记,白皙修长的指尖,映衬着暗红色镀着金边的书脊,多了几分莫名的美感。
“亚当?”
司凛醇厚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同样带着几分疑惑和纳闷,“他这些年来不是一直休养生息着吗?怎么会突然跑过来……难不成是想来找我挑战的?”
最后这句话,司凛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也不知道你现在这老胳膊老腿还能不能折腾了?”叶妩扶着肚子,艰难的坐起身,让了大半的藤椅给司凛。
司凛施施然的坐在了叶妩身边,小心翼翼的摸着她的肚子,意味深长的笑道,“我老胳膊老腿能不能折腾得动,你这肚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瞧你那德性!”叶妩脸颊绯红,嗔怪般的瞪了一眼司凛。
两人说话的间隙,管家已经将亚当夫妻二人请了进来,正好叶妩从司凛的身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玄关的一瞬间,整个人几乎是定格在那里,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左咏儿站在那里,眼睛酸酸的,看着挺着肚子的叶妩,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的容颜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虽然年逾四十,却依旧绝代风华、妩媚无双,尤其是高高隆起的肚子,似乎给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温柔恬静的美。
“小叶子……”豆粒大的泪珠子,当即顺着左咏儿的脸颊,簌簌流落下来。
叶妩依旧僵硬在那里,手死死地攥住了司凛的手心,微微摇头,“不,我一定是在做梦……小左明明已经……怎么又做这种梦了……”
司凛显然也懵了一下,很快的捏了捏叶妩的手心,低声提醒,“你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是左咏儿。”
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眼底酸涩,很快的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流落下来,失声哽咽,“小左……我、我不会是真的在做梦吧?”
“我还活着,真的,我没死!我还活着!”左咏儿拼命地摇着头。
叶妩恍恍惚惚的站起身,径自走到左咏儿面前,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她带着体温的手,终于从恍然中清醒过来,刹那间的错愕与震惊过后,突然失声痛哭……
“小左!小左……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肯回来找我?为什么消失了这么多年之后,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不知道,我和铛铛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不知道,阿姨这么多年过得有多么的辛苦……你是她的命啊!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抛下阿姨和我,抛下这么多人,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自己却独自一人在外面……”
多年未见的老友,此时此刻,终于抱头痛哭。
司凛也悄然站起身,看着叶妩发泄般的痛哭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下意识的向亚当看去,眼神冷冽不愉。
左咏儿假死这么多年,却迟迟未曾跟叶妩等人联系,这要是跟亚当没关系,傻子都不信!
意识到这一点,司凛看向亚当的眼神,又再多了几分的冷冽与凛然。
可出乎意料的,亚当看向他的眼神里,没有仇恨,没有怒意,没有一丝丝的反感,反而却带着几分痛快与得意,大大方方的走到他跟前,主动伸出手,“邪龙,好久不见。”
司凛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亚当伸过来的手,忽然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亚当洒脱轻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当然是以……阿左的丈夫身份而来。”
说罢,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们不愿意让彼此的女人为难,所以……
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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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番外大概还有两三章就结束了。
第51章 孽情(一)
黄昏的阿卡迪亚音乐广场上,竖琴悠扬灵动的琴声犹如一条无形的丝带飘荡在上空,落叶梧桐下的人工喷泉时不时的喷出水珠子来,叮叮咚咚的发出悦耳的声响,洋洋洒洒的落在行人的脸上,莫名的有些沁凉,喷溅在空中,还浮现出几分彩虹的影子来,几个金发碧眼的少女
我寂寥的坐在广场旁的石凳上,身上披着军大衣,大衣里面是一件样式普通的衬衫,领口袖口那里被汗渍浸得有些发黄,胸前那里还蹭了好大的一块番茄酱,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活脱脱的一副流浪汉模样。
谁又能想象得到,昔日也曾在西江郡风光一时的陶家大少,会落魄到如今这般的地步?
叭嚓!
一声脆响,惊扰了久坐在石凳上的我。
我不由得茫然抬头,却见是个圆润的大胖子,胳膊下面夹着个公文包,行色匆匆的模样,身上穿着特大号的西装,明明已经特别订做的特大款了,穿在他的身上,依旧显得有些紧巴巴的。
以我这么多年的眼光来看,对方这一身西装,是从街边最便宜的那种小店里,用最低廉的手工和布匹做的,显然胖子也不是那种富裕人家……但偏偏对方脖子上戴着的一个挂坠,上面的坠子是个老翡翠的戒面,绿汪汪的一片,若是能把这个戒指卖了,足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的。
可偏偏,胖子将这么贵重的戒指戴在脖子上,却又是一副普通小职员的模样,宁肯汗流浃背的在外面奔波,也不愿意把这个戒指卖了。
“龙国人?”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自己丢在石板路上的硬币捡了起来,放到了我的手边,“哥们,收着吧,天底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诧异的打量了一眼这个胖子,忽然扯了扯嘴角,“你怎么知道我是龙国人的?”
“嘿嘿,猜的。”胖子露出一抹极为猥琐的笑容来,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大半瓶,这才坐到我的身边,“就是感觉……你肯定是龙国人,老乡见老乡嘛!”
我看了一眼胖子递过来的硬币,也不知道是觉得好笑,抑或是震惊,只是短暂的楞了一下,这才摊开自己的手,任由着对方将那枚硬币放在我的手心里,——很明显,胖子是把我当成乞丐或是流浪汉了。
胖子瞧我的模样,嘿嘿的笑了笑,似乎有些觉得尴尬,“你也别嫌少啊,我现在成天给人跑腿,也不过是勉强温饱……比照你的境况,我没比你好哪去。”
“那是你自己不愿意……你若是真有心的话,远不会过得这么奔波。”我微微抬起头,手上把玩着胖子递给我的那枚硬币。
胖子显然没太明白我话语里的意思,懵住了。
我指了指他脖子上戴着的那个戒指挂坠。
胖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赶紧将坠子塞进了衣服里面,随即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来,“想不到兄弟你居然还是个行家,能看出我这个坠子的不凡来……不过,这个坠子虽然值钱,我却是宁肯饿死都不会卖的。”
我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静静地聆听着胖子接下来的故事。
“这是我们金家的家主戒指,爷爷留给我的,去世前,他老人家紧攥着我的手,拼了命的叮嘱我……家业败了也就罢了,家主戒指是家族的象征,也是家族底蕴之所在,万万不可丢弃,兴许哪一天,我们金家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我们这一辈的人已经把祖宗的基业给折腾没了,不能连家族最后的爷爷一点象征都留不住。”
胖子的语速缓慢,声音虽然异常的稳重而诚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味道。
“金?”
我下意识的拧紧眉头,“你姓金?”
“对啊,”胖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叫金元宝,以前家里也是北方一地的豪门,后拉家族遭了人的暗算,我自己的亲姐姐硬生生的把偌大家族给折腾没了,爷爷就带着我拿上家族最后一点积蓄,溜出了过门,跑到国外来了。”
“边北郡金家?当年叶氏发迹的那个地方?”我面露诧异。
金胖子猛的一拍大腿,“擦!你也知道?”
我苦笑不语:岂止是知道?就是我,最后往叶妩的背后,捅了一刀,好吗?
金胖子好像很久都没有找人聊过天了,一时间还真有些拉不住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苦笑道,“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孙子的没用,爷爷带着我出国之后,因为家族的败落,也很快的……临死前特意替我安排好了舒舒服服的后半辈子。”
“那你还……”我有些不解的看着金胖子。
“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是我自找的。”胖子漫不经心的夹紧了自己的公文包,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自以为很了不起,被人怂恿唆使了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拿着爷爷留给我的那笔遗产,将爷爷生前的叮嘱抛之脑后,不知天高地厚,成天的想搞点自己的事业,却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我有那个本事和能力吗?自以为交到了几个好朋友,又找到了真爱我的女人,被他们骗光了钱财之后,我自己差点连命都没保住……幸亏遇上了一位故人,帮我还了债,还替我找了一份工作,如今虽然辛苦,却也挺踏实的。”
“故人?”我难得的起了几分好奇心,“不如说说看,兴许我也知道呢。”
金胖子抖了抖脸上的肥肉,说出来的话与,却如平地惊雷,“以前也是我们边北郡的,郭家家主——郭超。”
话音落,我蹭的一下子站起身,一把抓住金胖子的衣领,“你说是谁?!”
金胖子显然被我的态度吓得够呛,磕磕绊绊的道,“是、是郭超啊……”
——郭超?!
我不由得再度拽进了金胖子的衣领,“你什么时间看到他的?!快说,在哪里看见他……他现在在做什么!”
金胖子有点被我的态度吓坏了,吓得两条腿都有些发软,好不容易扶着石凳,这才道,“我是在两年前遇上他的,那会……他好像是在谈生意……帮过我那次后,我还偶尔能碰见他……他现在好像是个挺有名的画家……”
“画家?”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那份激动与惶恐,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口吻的问道,“那、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
是的,我在害怕,害怕金胖子已经失去了那个人的消息,害怕对方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身在哪里……
当年的那件事情过后,无论是司凛,抑或是叶妩,都未曾惩罚过我分毫,可我已经却已经因为那件事情而得到了这个世间最严重的惩罚——郭超就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他,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劳什子的陶家大少,我是见不得光的缪家继承人——缪胜凡。
或是是因为隐瞒,或许是因为背叛,或许是因为绝望,郭超将郭家现有的一切全权转交到别人的手上,只等着他的儿子长大成人后,便会将这一切交到他儿子手里,反正有叶妩这座大佛在,根本不会惧怕别人侵吞他们郭家的产业……而他自己,则彻底消失了,杳无音信。
我发了疯似的满龙国的寻找着他的下落,最后求到了容叙的头上,还是容叙利用他手上的情报点醒了我,郭超出国了,签证办的是弗朗西国。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我便带上点钱,毅然决然的追了过来,几乎将整个弗朗西国翻了个底朝天,却一点都没有找到过郭超的踪迹,有那么个瞬间,我几乎以为容叙是故意串通了郭超来骗我。
从一开始的疯狂,到最后的绝望,绝望与疯狂之下,我选择了我自放逐,——放弃了一切曾经的奢华生活,做个最简单的流浪汉,没有锦衣玉食,没有衣香鬓影,有的只是最简陋的风餐露宿。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得以灵魂的平静与安详。
但即便是这样,我依旧没有放弃过对郭超的寻找……
直至今天,这么一个意外惊喜等着我。
金胖子勉强的挣脱开我的手,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脑袋,“当然知道他现在住哪,前两个月我还看见他了呢……”
我强行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一切冲动,双手紧紧地攥住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急促的呼吸与飞快的语速泄露了这份迫不及待,“快点告诉我!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必须要找到他!”
金胖子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打量和审度,好像在看个骗子一般,语气不善的追问道,“你是谁啊!郭超可是我的恩人,你要是不说清楚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不会告诉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害他!”
“我、我是陶胜,”我颤抖般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犹豫了一下,紧接着道,“是他的爱人。”
“谁的爱人?”金胖子懵了一下,显然根本就未曾回忆起“陶胜”这个名字是谁。
“郭超的爱人……我跟他是一对,他是为了躲我,才离开的。”我垂头苦笑,“是我对不起他。”
金胖子几乎是一蹦三尺高,立刻跳离远处,那双绿豆眼死死地等着我,震惊得无以复加,“开什么玩笑!你们两个是男人啊……”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坦然而坚定地看向对方:我不会因为世俗的眼光而有所忌讳,两个人已经浪费了这么多年,不能再为了所谓的他人眼光和面子而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我爱他,哪怕他是个男人,哪怕他恨我。
第53章
喧闹的酒吧里,卡座上坐着个丰臀肥乳的美艳女人,身上穿着件黑色抹胸小洋裙,深V的款式几乎将大半个胸脯都果露在外,一头的大波浪金色卷发,前凸后翘,身段勾人心魄,翘着二郎腿,裙子极短,依稀可见裙下的旖旎风光,指尖搭在杯沿上,红艳艳的指甲油映衬着杯中玛瑙般的色泽,慢悠悠的摩挲着,仿佛是在挑逗、诱惑。
这么个尤物,要是没人上前搭讪,那这里就不是酒吧了。
一些自命不凡的男人完全无视了美人身边的男伴,做出一副翩翩绅士的模样,上前主动搭讪,脾气好的,被美人婉言拒绝,只能黯然离去,继续勾搭其他单身女性,脾气不好的,美艳美颜女人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端着酒杯,笑吟吟的看向身旁的男伴,一副静待好戏的模样。
身旁的男伴自顾自的灌着酒,酒气上来,原本暴怒而抑郁的心似乎有了一个宣泄口,二话不说,直接撸上袖子就开揍,你一拳、我一杵的,一副要跟人玩命的架势,旁人非但不会阻止,反而会围上前来,起哄叫好,原本就群魔乱舞的酒吧,似乎因为这一场架而变得更加狂热躁动。
一个人PK四五个精壮白人,向来以脑力和智商见长的他,被打个鼻青脸肿的,这才算是勉强赶走了这几个人。
男伴也终于累趴了,踉踉跄跄的坐在卡座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端起面前的高度伏特加,咕咚咕咚的又一脸灌了好几杯,这才彻底栽倒下去,沉醉不醒。
美人最后抿了一口色泽纯澈的酒水,清浅的笑了一下,原本勾魂的眼梢里,渐渐消散了之前的无限风情,反而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冷意,似乎在冷眼旁观着眼前这个男人,随即起身——故意露出绑在大腿上的枪,吓退了几个妄图趁机上前吃豆腐的色狼,单手拎着男伴,霸气十足的阔步走出了酒吧。
街角,一辆白色面包车停留在那里。
美人瞟了一眼面包车的方向,微微的颔首了一下,这才媚笑了一下,拎着男伴,施施然的朝着酒吧旁边的一家汽车旅馆走了过去……
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想必正常人都会知道了。
而酒吧里,宝拉和丹尼两人扮作小情侣,缩头缩脑的坐在角落里,视线一直追随着金发美人离开,这才收回,吐了吐舌头,小声唾弃,“狐狸精!最讨厌这种女人了,哼。”
丹尼瞅了一眼宝拉已经初具尤物的身形,肯定般的道,“再过两年,你肯定比她更漂亮!身材更好!谁知道那种女人是不是整容整出来?”
“真的?”宝拉眼波流转,喜滋滋的看向丹尼,带着几分小得意。
“当然!”丹尼小口的啜了一口自己面前的果汁,跟个小狼崽似的逡巡了一眼周围,这才挺了挺身子,靠近了宝拉几分,借用杯子遮掩口型,压低声音道,“那个女人是本地官方的人。”
“哎?”宝拉万分诧异。
丹尼显得小心翼翼,“情报系统内部的,看她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来,应该是特工间谍之类的……至于那个男人嘛,从他说话的发音来看,有点像是你们龙国人,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他手上戴着一枚戒指,看款式的话,好像是你妈妈的产业,而且还是早起购买的……那种款式的,现在应该已经买不到了。”
宝拉唰的一下子站起身,眸光锃亮,“你不说的话,我都差点忘记了……我们追出去看看?”
“哈?”丹尼诧异,“你……”
宝拉微微一笑,与叶妩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绽放着一抹狡黠而聪慧的光芒,极为果断的道,“那个男人好像是我们龙国人,那个女人又是那种身份,最重要的是那个戒指的款式我有点印象,好像是属于不贩卖的款式,我妈妈只会拿来送朋友,上面还有暗纹,持有这种戒指的,可以到叶氏的产业求助……你可以试着想想看,一个国外特工,一个我妈妈的朋友,两个人居然凑在一起,不觉得奇怪吗?”
丹尼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家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妈妈跟叶阿姨是好朋友、铁杆闺蜜,他自己又跟宝拉是……咳咳,很好的朋友,那么叶阿姨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即便爸爸跟宝拉的爸爸有仇,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他要是不帮忙的话,似乎不太好呢。
想了想,丹尼也赶紧起身,拽着宝拉,就悄然追了出去。
刚走到酒吧门口,丹尼扫视了一眼酒吧周围,注意到街角的那辆白色面包车,立刻扭过身子,拽住宝拉,吧唧一下,直接亲了上去!
——卧槽!
老娘的初吻!
宝拉差点当场暴走,刚欲抬起手臂,却被丹尼用另外一只手拽住,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冷静!我们这是在做戏……街角那辆车是监控车!用于特工人员对某些特殊目标任务进行监控,或者是执行重大任务,才会出动的车辆!”
宝拉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总算按捺住一巴掌糊死丹尼的冲动。
“那……”
“我们装情侣,那个女人带人刚才进旁边的那家汽车旅馆里了。”丹尼伸出胳膊,揽住宝拉的腰际,低着头,似乎在跟宝拉打情骂俏一般,两个人磨磨蹭蹭的正往汽车旅馆的方向走去。
宝拉只觉得整个人都懵懵哒,僵硬着身体跟着丹尼往旅馆的方向走去。
监控车里,卡尔正坐在电脑前查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前面副驾驶位置上,有人小声提醒,“卡尔,汽车旅馆的方向,走过去一对男女……”
“嗯?”卡尔立刻起身,挤到前面,拿起望远镜,亲眼看见一对少男少女,彼此簇拥着,亲亲秘密的朝着旅馆门口的方向走过去,这才在心里悄然松了口气,放下望远镜,摆了摆手,“无碍,只是一对偷尝禁果的普通少男少女……随他们去吧,继续监控!”
副驾驶上的特工微微点头,“是!”
旁边有人无奈摇头,“现在的孩子啊,真的是……”
进了汽车旅馆,丹尼旁若无人的瞟了一眼大堂两侧的走廊,似乎看见了走廊那一端的金发美人,眼睛都直了,偷偷地瞟了一眼,咽了口口水,然后瞅了瞅自己身边的“母老虎”,一声不吭了,在店老板揶揄目光的注视下,磨磨蹭蹭的掏出了一张本地的信用卡。
有了之前的那一番小动作,旅馆老板故意将房间开在了之前那一对的隔壁,少男少女这才甜甜蜜蜜的相拥着朝着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进了房间,还没等房门关好,宝拉猛地抬起胳膊肘,故意撞在了丹尼的小腹之上。
丹尼吃痛一声,苦笑退后了半步,顺手将门关好。
宝拉抱着胳膊,只觉得脸上燥热不已,故意眼神不愉的瞪着丹尼,“我们现在怎么办?”
“好像这次的事闹大发了。”丹尼抓了抓自己的金色卷发,“我虽然猜不透他们到底是在干些什么,但是应该不会是好事……或许跟你妈妈有关。”
宝拉眉头轻皱,“关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知道呢,就这么冒然掺和进这种事情……哎,怪不得舅舅总是告诉我说,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想清楚再动手。”
“不然的话,我们打电话,问问你妈妈?看看能否查到什么记录……”丹尼眨了眨眼,忍不住提议道。
宝拉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不能打电话给我妈妈,不然的话,她肯定会骂我的,我打电话给希姨!她前一阵刚跟我妈妈请了产假,算算日子,孩子应该满月了,估么着正跟伏叔叔在家带孩子呢,应该不会太忙。”
电话打通,果然是李若希严肃的嗓音,宝拉大概形容了一下戒指的造型,又大致的说了一下那个男人的外貌,李若希让人去查档案。
十分钟的时间,在宝拉和丹尼的焦急等待中缓缓流淌而过,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果然是李若希给打过来的回复,“宝拉,我去查过戒指的资料,再加上你的形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陶胜。”
“他是我妈妈的朋友吗?”宝拉追问。
李若希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地道,“以前算是吧,现在就不好说了……不过,他要是有困难了,你能帮就帮一把吧,毕竟,他也从未对妈妈造成过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而且自己本身也怪可怜的,他跟他的爱人以前都是你妈妈的合作伙伴,私交甚笃,后来因为你妈妈走得越来越高,双方却站在了对立面上,他的爱人黯然离去,他满世界的找,找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任何踪迹,。”
“那么,他的爱人是个金发美人吗?”宝拉忍不住追问道。
李若希诧异,“金发美人?不、不……他是个gay,他的爱人叫郭超……以前是你妈妈的大学同学……身份很特殊。”
宝拉眼睛瞪得溜圆,赶紧应声,挂断了电话,然后扭头看向丹尼,张了张嘴,似乎在纠结该怎么说,“……隔壁的那个,是我妈大学同学的爱人,而且是个gay。”
丹尼也满脸震惊的看向宝拉:既然是个gay,那特么的跟个大美女出去开房,又算什么事!
郭超已经准备睡觉了,金元宝忽然找了过来,说是有人找他,觉得很是意外。
在这异国他乡多年,他跟过往的一切人和事都完全断绝了联系,这些年孤孤单单的学习绘画,当个流浪画家,如果不是午夜梦回,时常会梦到那个人,然后泪流满面的从梦境的美满幸福中清醒过来,他几乎快要忘记了曾经在龙国发生的一切。
或许,自己还是难以忘怀那段感情吧,也或许,是心中暗暗期待着与那个人的重逢再遇,时至今日,他甚至有些说不清楚当初是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只是当自己从别人的嘴里得知那个人叫缪胜凡,是缪老的亲孙,再联想起缪老与叶妩、古婀之间的纠葛,登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郭超,只是陶胜……不!缪胜凡接近叶妩的一颗棋子,所谓的爱,真的存在过吗?
他不敢真的去确定这份感情是否存在,只能选择逃避。
下车的时候,郭超抬眼看了看这个地方——汽车旅馆,不由得怔了一下,意外的看向金元宝。
“那人在这里等你呢,赶紧进去吧。”金元宝小声提醒道。
郭超皱了皱眉头,眼底里浮现出一抹警惕之色,“到底是谁找我?而且大半夜的还是在这种小旅店里?”
“你进去就知道了,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金元宝拍了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你对我有恩,难道我还能忘恩负义吗?走吧,进去,万一出了事,我这两百来斤的肥肉负责给你挡子弹!”
郭超被他最后这话逗乐了,再没怎么怀疑他,跟着便走了进去。
一直来到一间房门口,里面隐隐传来男女之间嗯嗯啊啊的声音,郭超不由得脸颊绯红,有些不安的看向金元宝,“现在进去不太合适吧?”
“没事!”
金元宝嘿嘿一笑,绿豆眼里闪烁出一抹贼光,一把推开房门——门居然没锁。
出现在两人视线之内的,是男女之间极为不堪的一幕,女的是个极品尤物,而男的躺在床上,两人都没穿衣服。
郭超懵住了。
金元宝则也是一副震惊到了极点的模样,扯着嗓子大叫道,“陶胜!亏我还想帮你跟郭超复合……你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呃……”郭超听着金元宝的大叫声,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住了,默默地扭过头,看向金元宝,“老金……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陶胜?!——你给我说清楚了!”
瞧见有人闯进来,正躺在那里的男人勉强的抬了抬脑袋,“噢!shit!谁允许你们进来的!赶紧给我滚出去!老子好不容易等来的桃花运!”
金元宝定睛一看,女人是他认识的那位女特工,可男人——嘎?!是谁!
看见这样一幕,金元宝按捺不住,一把将金发美人拽下来,却见她一脸迷醉的模样,有点像是嗑药嗑嗨了,失去了理智的样子。
顷刻之间,金元宝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将金发美人丢到一旁,一把拽住那个理智清醒的男人,忍不住高声大叫道,“该死的!不应该是你在这里……原先的那个男人呢!原先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去哪了?!你又是谁!”
男人登时被金元宝癫狂的模样吓坏了,磕磕绊绊的道,“我、我是这家旅馆的老板……那个男的他、他被一对少男少女接走了……说他是他们的叔叔……还说这个女人是嗑药的援交女,送给我随便玩……”
“——完了!”
金元宝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脸色煞白。
按照原本的剧本走向,应该是他带着郭超前来,正好撞见陶胜跟女特工在一起,两人彻底分手,绝望之下的郭超在卡尔的安慰下归国,两人成为恋人,而陶胜也在悲恸之下,倾倒于金发美人的无穷魅力下……可谁想到,居然会出了这种差错?
该死的!到底是谁把陶胜接走了!
不!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就算没了陶胜这颗棋子,好歹也要把郭超抓在手心里!
意识到这一点,金元宝一个蹦高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冲着郭超道,“郭超……”
只叫了个名字,金元宝扭头一看,却发现,站在他身边的郭超——也失踪了!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那里,并排两个小脑袋瓜偷偷探了出来,瞧着金元宝跳脚的模样,嘿嘿的贼笑了两声,悄无声息的重新关好房门,朝着旅馆后门的小巷那里走过去。
后门那,郭超和陶胜两人大眼瞪小眼着,跟做了梦似的,浑浑噩噩的。
“嘿!郭叔叔、陶叔叔,你还没缓过神来啊?”宝拉笑嘻嘻的道,“赶紧撤退吧,不然再过一会,我们就真的走不成了,本地的官方情报人员早将这里围起来了,我们赶紧开溜呗……”
郭超沉默了片刻,看向宝拉和丹尼两人,“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偷梁换柱而已,小意思啦!”宝拉得意的吐了吐舌头,“幸亏我离家出走那会,特意从舅舅那里要了挺多的特殊药品,刚才我和丹尼开了一间你们隔壁的房,从通风口那里放了迷烟,把那个女人迷倒之后,又塞给陶叔叔你一颗解酒药丸,塞给那个女人一颗烈性那个啥的药,又让旅店老板进去……这才把陶叔叔你换出来的。”
正说着这话,一辆黑色轿车悄然从外面的大道驶向小巷子里,一直停在几个人不远的地方。
丹尼警觉的摸了摸腰上的枪,可宝拉眼前一亮,话还没说完呢,便激动的朝那边走了过去,压抑着嗓音兴奋的叫道,“——小九哥哥!”
君无错俊美而深沉的面容出现在车窗后面,眉眼温柔而宠溺,似乎隐约间有些无奈,“你们别磨蹭了,快点上来,A过特工局的人已经将这里围住了,海关那里恐怕陶叔叔和郭叔叔也出不去了……坐我的私人飞机走吧,去叶姨那里,那里安全。”
郭超似乎还没缓过劲来,“你们是……”
“我叫君无错,这是我妹妹宝拉,姓叶,或者姓司,都可以。”君无错干练的朝着两人颔首,“先上车再说,我们总不会害你。”
郭超有些迟疑,可是看到宝拉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似乎意识到什么,沉默的上了车。
之前金元宝暴跳如雷那会,宝拉在门口谈这个小脑袋示意让他出来,当时他就是因为宝拉展示出的这枚戒指,才悄然跟了出去。
幸亏车子够大,才能装得下这么多人,郭超是沉默无言,而陶胜只当自己还在睡梦中,就顾着傻笑。
车子开到前面那条大道那里,旅店前面已经被A国特工局的人团团围住,郭超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尤其是当他看见那个追求自己好几年的卡尔也在其中,身上穿着军装,正对着金元宝大声咒骂时,郭超彻底明白了一切。
原来,卡尔所谓的真心,也是一场骗局吗?跟他的“真心”比起来,郭超第一次觉得,欺骗过自己的陶胜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放心好了,”丹尼低声解释,“他们是不会放过那个胖子的。”
君无错温和浅笑,那双柔和的眸子扫过一眼丹尼,从旁补充道,“就算他们放过金元宝,赌场的那些债主也不会放过他……”
“小九哥哥……”宝拉娇嗔般的唤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呀?”
“我正好在这座城市谈一笔生意,你给希姨打电话之后,希姨不放心,怕你出事,又打给叶姨,叶姨用你手机上的卫星定位找到的这里……没想到我正好来接应你。”君无错温柔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丹尼垂下眼睑,掩去蔚蓝眸子里的一切神色:
他一点都不喜欢宝拉的这个小九哥哥!啊呸!故意装得那么温柔干什么?而且从他出现开始,宝拉就一直在跟他撒娇……讨厌死了,宝拉都没跟我撒娇过!
就好像是他不喜欢君无错那样,君无错也不喜欢他,尤其是听说宝拉这两年在外闯荡,一直都是跟这个臭小子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他君无错的宝贝,凭什么要跟这么个臭小子那么亲昵?而且还是外国人的脸孔……看着真腻歪!
借着后视镜,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轻哼了一声,扭过脑袋,沉默不语。
恐怕叶妩永远都想不到,没有了严野出现在宝拉的生命里,现在又多了一个丹尼……恐怕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宝拉会犹豫、摇摆在两个男人中间,而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中,注定有一个会因为宝拉而心伤。
郭超和陶胜并排坐在一起,从之前意识到自己掉落到别人的陷阱里,再到此时此刻陶胜的半醉半醒,拽着他的手,死死地不放,嘴里还傻乎乎的呢喃道,“又梦见你了……太好了……阿超,我又梦见你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发了疯似的找寻了整个世界……就算这是梦,我不要醒……不要醒……”
“唉……”
一声轻微的叹息,盘桓在车厢里。
任由着半醉半醒中的陶胜拽着自己的手,郭超悄然合上了双眼:他,大概是真的爱着自己?
这个答案,郭超已经逃避了这么多年,如今似乎已经无处可逃了。
那就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确定这个答案吧。
------题外话------
六千字足足写了十二个小时……知道是啥滋味不?
唔,27号最后一章番外,然后番外完结啦啦啦啦~
第54章 叶妩的番外
我叫叶妩,曾经是边北郡豪门叶氏的大小姐,同时也是司家曾经的当家主母,与先生司凛育有两子两女,长女司宝拉,长子司承唐,次子司承宋,幺女叶宝珠,同时认下两位义子——容瑾、容琅,相较于上一辈人的子孙凋零,从我这一代起,似乎两家子孙丰茂了起来了。
子孙丰茂的结果,代表着家族内部人才辈出,更加代表着家族内部竞争激烈,即便是我早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将来,也不可避免的出现家族内部争权夺利的局面……幸而他们还知道什么叫做底线。
家族内部竞争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要家族子弟众多,哪怕再和睦的内部氛围,都无法避免。
我自己就是从家族内部争权夺利中走过来的,看着他们花样百出的竞争手段,觉得有些好笑、欣慰又无奈……那些手段,曾经身是我玩剩下的。
今天是我和我先生司凛的金婚庆典,也是子孙们向我们表示孝敬的最佳时机,尤其是看着这些孩子们在这种场合上暗中较劲,明明彼此不忿,却要故意做出个亲密无间的模样……我看着倒是觉得挺热闹、挺有意思的。
上一世的过往,似乎还历历在目,幸福过得太短暂,五十年的光阴便匆匆而过。
岁月催人老,再威武霸气的英雄美人,都无法抗争命运与人生。
昔日的豪门第一美人,早已风华不再,美人迟暮,妩媚绝艳的容颜渐渐衰老,青丝成雪,窈窕婀娜的身材渐渐佝偻,周身的威严早已因为岁月的蹉跎而越发沉静内敛,曾经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渐渐布满皱纹,甚至浮现出点点老年斑……令人扼腕惋惜;
而曾经的隐秘家族贵公子,也渐渐磨去了年轻时的丰神俊逸,俊美的容颜变得苍老而丑陋,那双银灰色的鹰眸失去了往昔的锐利凛冽,反而有些浑浊不堪,颀长挺拔的身躯似乎被岁月压弯了腰,尤其是年纪渐大,往日残留在身体中的各种暗伤终于浮现出来,摧残着这具渐渐衰老的身体,几乎折磨得不成了人形……
或许是年纪大了,原本就素爱安静的性子也有些变化,变得老小孩,就爱看这些子孙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尤其是……两年前的时候,容叙和金铛铛先后年迈去世,我和司凛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紧迫感和压抑感来。
容叙是得了癌症去世的,或许是年轻的时候接触了过多的有毒化学品,五十岁那一年,他就已经查处了癌症,艰难的跟癌症斗争了这么多年,终于撑不下去了;
他走的时候,本来已经退休的金铛铛,还坚持守在实验室里,继续研发叶氏抗癌药……当年的金叶抗癌药,也只是能延缓病情,却无法做到根除。
接到消息时,她明明已经快要成功了。
当天夜里,金铛铛守在容叙的灵前,默默地流流了一夜的眼泪。
第二天一早,准备出灵时,容瑾和容琅这对兄弟俩才发现,他们的母亲早已经在昨日夜里悄然去世。
生未同衾,死愿同穴,——这是留在灵前的最后遗嘱。
他们为了司氏,生前不能结为夫妻,死后只求同穴而葬,想必,黄泉路上,容叙一直在等待她,他已经错过了她的一世,又怎会错过来生?
她只是不想让容叙等得太久了。
发葬的时候,是我举着拐杖让所有司姓子孙们披麻戴孝为两人送葬的,——这是司家欠他们的。
操办完了容叙和金铛铛的丧事,本就身体不好的司凛,就彻底病倒了,那最难熬的一个月里,他对着容叙的相册默默地流着眼泪……
打那以后,无论是我,抑或是司凛,都觉得生命中好像缺失了一块,看着日渐沉稳妥当的儿女们,看着日益繁荣昌盛的家族,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呢。
所以,这一次的五十年金婚纪念日,我第一次一改往日的低调,让孩子们大操大办起来。
一大清早,我和司凛换上了赭红色的老式褂子,上面用金线绣着精美的福寿二字,满头的银发挽起,看着喜庆万分,司凛倒是坐在轮椅上,笑呵呵的看着我胡乱折腾,我坐在镜子前,在几个孙女丫头们甜声道贺中,看着镜中人……好像回到了当年的那般模样。
“妈妈,客人们都到了……你收拾好了吗?”一个模样跟我年轻时有了七八分相像的绝艳美人,穿着一袭宝石蓝色的礼裙,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呀!妈妈,你今天可年轻了好几十岁……”
我抿嘴而笑,嗔怪般的瞪了一眼风华绝代的小女儿,“就你会说话!宝珠,可别怪我这个当妈的不客气,今天你必须给我挑出个男人嫁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你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姐都能外出闯荡了,哪里像你?”
宝珠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妈!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操心我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打算结婚……”
“胡闹!”我恨其不争的瞪了一眼这丫头,“你可是星叶财团的现任当家人,你要是不结婚的话,我叶家就断绝在你身上了……”
宝珠笑吟吟的凑了进来,招呼了几个侄女,这才低声道,“妈,我哪能让叶家的血脉断绝啊!那不是成了罪人吗?只是不愿意面对外面男人的那些嘴脸罢了,一边想娶个能让他们一步登天的贵女,一边又嫌弃女人门第太高,又让他们抬不起头,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现如今,比我们家门第更高的,又能有几个?与其这样,我倒不如不结婚,反正我又不期待什么见鬼的爱情,从灰色裁决那边的精库里买一个高智商顶尖人才的那个啥,再结合我的卵子,保证给你生下几个聪明绝顶的乖外孙,从中挑选最优秀的那一个,那不是挺好的吗?”
我低声叹息,拍了拍幺女的手背,“你自己不后悔就好……是妈妈给你太大压力了,要不是为了星叶财团,你也不会……”
“我倒是觉得我姐傻大姐的那副模样挺二的,”宝珠笑眯眯的揶揄道,“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儿孙满堂,我被我姐夫惯得现在还不知世事,现在居然还想出去当雇佣兵……啧啧,那个词是怎么形容来着?对!傻甜白!傻甜白的大姐!”
“——叶宝珠!你个死丫头,又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一个雍容美艳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故意虎着脸,磨牙道,“你有说我闲话的那点时间,倒不如赶紧找个男人嫁了,我孙子都生出来了,你现在还玩什么单身主义……”
宝珠笑嘻嘻的眨了眨眼,躲在了我的身后,“妈!你瞧啊,我姐又欺负人了!”
“行啦,你们姐俩打小就打打闹闹……差了将近二十岁,也不知道怎么还能吵起来……”我无奈摇头,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老头子,笑呵呵的道,“老头,让你闺女推你一起下去吧?”
“好!”司凛应声,眉眼间欣慰的看向自己的这双女儿,最后定格在宝珠的身上,“宝珠啊,推爸爸下去吧。”
“好嘞!”宝珠应声。
“那我搀扶妈妈。”宝拉凑上前来。
我摆了摆手,“你这丫头也五十来岁了,哪里还能搀扶得了我?让小颂这丫头扶着我就行。”
说着,我将视线投向站在角落里的一个美丽少女,乌黑色的秀发披在肩头,明艳的朱红色小礼裙,略施粉黛,一双狭长的美目隐约间有些凌厉的味道,银灰色的瞳仁古井无波,似乎天底下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让她为之动容,站在那里,端庄得体中透出一股子冷艳和深沉来,哪里像是双十华龄的少女?
司颂似乎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将她拎了出来,错愕了片刻,迎着其他几个堂姐妹齐刷刷的眼刀子,坦然走到我身侧,“我来扶奶奶好了。”
“好孩子。”我笑吟吟的拍了拍司颂的手背,将手上的一枚戒指摘下,戴在了她的手上,“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应该戴这种颜色鲜亮的首饰才好看……你说,对吧?老头子?”
“嗯。”司凛应了一声,并没有任何的反对。
宝拉显然有些震惊,颇为意外的盯着那枚戒指;
而宝珠则露出一抹“果然是她”的表情,笑得意味深长。
“行了,我们下去吧。”
我紧紧地攥住司颂的手,感受到她手心里的汗水,——这丫头显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安抚般的悄然捏了捏她的手指。
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每次出现的万众瞩目,习惯了每次出现在宴会上时,大厅会因为我的出现而陷入片刻中的沉默,只是这一次……我的身边,第一次有了年轻鲜亮女孩的出现,尤其是这个女孩还姓司,这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我和司凛宠女儿,这是圈内公所周知的事情,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家族小辈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为了避免误导外界舆论,我和司凛出席公众场合,一般只是有着长女和幺女陪同,绝对不会出现有年青一代小辈们的出现。
这一次站在我身边的居然是司家三代中的小辈,而且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这倒是稀奇了。
尤其是家族的几个小辈,看着我身边司颂的眼神,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承唐、承宋两兄弟是双胞胎,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亲密无间的,彼此守望互助,不会做出那种争权夺利的事情来,可他们的孩子就未必了。
说起来,也是承唐和承宋这俩孩子忒可怜,当年四个翩翩美少年,承唐和承宋顶着司家继承人的名头,再加上司家人专情的名声传了出去,两人就彻底成为整个龙国最炙手可热的金龟婿,刚被被自家亲爹放出去,还没来得及邂逅真爱,就被两个女人给算计了,弄大了人家的肚子,其中一个还怀的是双胞胎,孩子被生下来之后,两个女人找上门来。
我是黑着脸接受了这三个孙子孙女,但坚决不会允许这种女人踏进我司家的家门,只是对这两个女人及其家族做出了一定的补偿,并承认两个婴孩司家人的身份之后,这才了事。
这对兄弟俩彻底被这件事情给打击到了,秉承着远离女人的原则,在外执行任务,磨练自我,后来又放弃找寻感情,准备进行家族联姻,找两个大家闺秀娶了。
他们俩做梦都没想到,媳妇娶进门,还没等培养出感情,长媳出了车祸去世了,徒留下刚刚满月的女儿司颂,而二儿媳则是趁着自己嫂子去世、家里乱糟糟的时候,偷偷地跟人跑了。
承宋知道这件事情后,脸都黑了,只觉得自己脑袋顶绿油油的发亮。
婚姻受挫,兄弟俩对坐黯然神伤,一直萎靡了好几年,这才再度结婚。
这一次,兄弟俩娶的是普通门第的女人,不求她们如何精明,只求他们安分过日子就成,可就是这样……这两个儿媳妇,趁着叶妩和司凛年纪渐大,无暇顾及小辈们,居然将家里的孩子教废了。
司家如今的乌烟瘴气,家族小辈争权夺利,就是这两个女人怂恿教唆的结果。
昔日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简直被家庭和生活折磨得痛不欲生,只能将全部的精力投放到工作上。
相较于承唐和承宋兄弟俩的“情路坎坷”,容瑾和容琅兄弟俩各自娶了知书达理、兴趣相投的真爱,简直生活在糖罐子里,嫉妒得承唐和承宋眼睛都红了。
家里三代小辈们十多个,可真正能当顶梁柱的,只有一个司颂。
小时候,我给他们这群孩子创造了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唯有司颂脱颖而出,后来,又有容叙和蓝雪联手倾囊而授,背地里她又跟容瑾和容琅的孩子关系不错。
关于司颂继承人的身份,其实聪明人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我和司凛自然是早就认定好的,承唐和承宋也早就看出来,宝珠这丫头更是早早就明白的,唯有傻甜白的大女儿宝拉和那两个儿媳还蒙在鼓里,宝拉是万事不管的性子,又嫁了人,不会插手娘家的事情,剩下的就是那两个儿媳和几个小辈各种蹦跶……
看她们自作聪明,确实挺有意思的。
才刚刚二十岁的司颂,就站在我身边,迎接着各种各样的审度视线,神色从容、平静而无所畏惧。
不愧是我叶妩的孙女,果然有几分我的影子。
------题外话------
这是第一更,晚上七点还有第二更,群么么哒~
今天晚上的番外就应该彻底结束了,作者菌终于可以愉快的锁进小黑屋了。
第55章 叶妩番外(完结篇)
相较于我年轻那一会的锋芒毕露,这个孙女,更加内敛深沉。
虽然性子平和冷漠,可是现在既然被自己的亲奶奶坑了一把,推上台来,司颂也不会退怯,就好像是容爷爷生前说过的那样——司家的子孙,从来毫无畏惧。
至于台下那些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们虎视眈眈的眼神,嗤……司家的子孙,要是害怕这些人的嫉恨与恶意,她可真就枉费了家族这么多年的精心教导,愧对容爷爷的在天之灵,更加无颜站在祖母身边!
她姓司,是司家的子孙,也是祖父祖母挑选出来的家族三代继承人。
家族的主要权力虽然已经渐渐交到父亲和二叔的手上,祖父祖母也不大管事,平常做出一副老小孩的模样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管,被家族子孙们用马屁哄着,一副老糊涂的模样……但司颂分明能感受得到,每一次出现在祖父祖母面前时,老小孩的面具之下,是一双双冷静审度的视线,漠然的打量、考究着每一个孙子孙女的心性、品德以及手段。
放下权力,只是祖父母的表面举动,他们的真实目的却是家中挑选合适子孙加以栽培。
如今,既然祖母将自己推上前,那自己就要向祖父祖母表现出足够的筹码,向所有人证明——两位老人的眼光没错!
看着孙女坚韧而冷静的模样,即便是站在我身边,依旧展露出一派独特的风姿和气势,——那才是司家三代继承人的风采!
我的笑容里,多出了几分赞赏和肯定,心里提着的一块巨石也悄然落下……
自从我和司凛退休之后,二代继承人的长子司承唐,早已经彻底坐稳那个位置,完全掌控住了整个情报系统,而且随着年纪渐长,大局观念也越来越强,渐渐成为龙国最巅峰的几位之一,唯一让我和司凛不放心的是,承唐的年纪也大了,他的下一代继承人现在还没有着落,必须尽快确定下来,并加以栽培,甚至一部分权力已经可以让继承人上手练习了。
如今,总算是确定了司颂这孩子,我和司凛也可以彻底放下心了,哪怕现在死了,司家和叶家两边也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来。
而一直站在旁边跟人寒暄着的承唐和承宋兄弟俩,彼此对视了一眼,目光随即转到了司颂身上,没有丝毫的吃惊。
这场金婚庆典,最大的爆点,显然就是司家下一代继承人的浮出水面,能够站在我这个老太太身边,手上还戴着那枚戒指,显然是已经得到全家上下的肯定了。
五十年金婚庆典,尤其还是如我和司凛这般的身份,能够站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龙国最有头有脸的存在,甚至几位在职的boss要么派人将礼物送过来,要么是亲自到场,在场这些人,随便挑选出哪一个在外面都要么是德高望重,要么是权势滔天,跺跺脚足以让龙国抖一抖,可他们站在我面前——不过是我看着长大的晚辈罢了。
“妈妈……丹尼和小九哥哥过来看你了。”宝拉走到我面前,很是随性的道。
“嗯。”我慢吞吞的应了一声,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宝拉,“小左没一起过来吗?”
“——叶姨!”
丹尼和君无错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朝着我和司凛行了一礼,这才面带笑容的凑到近前,个性更加活跃的丹尼率先道,“叶姨,我妈妈本来也想过来看你的,但是……您也应该知道,她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最近又进了一次的急救室,这几天正躺在医院里念叨你呢。”
君无错眼神不悦的瞟了一眼丹尼,补充道,“叶姨,你别听他在那边危言耸听的,我这些年一直在那边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知道些左姨的消息……左姨没什么大事,就是高血压老毛病了,这家伙纯粹是故意在你面前夸大事实,找您博同情呢。”
丹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故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叶姨也年纪大了,虽然表面上老小孩,却心思重,万一真担心左咏儿,担心出个好歹来,宝拉不撕了他才怪!
虽然这俩货也都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孙子都满地跑,却还是年轻那会的情敌模样,彼此不投机,见面就不对付,要是哪天不吵,兴许他们自己都不太自在。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也都吵出感情来了。”
“妈,他们就会在你面前卖乖罢了。”宝拉一副“你被骗了”的模样,“行了,你们俩速度闪开点,那边容老先生过来了……”
丹尼和君无错告罪一声,立刻撤到一旁。
我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宝拉,他们俩,一个是你丈夫,一个是你好友,好歹人家两个追求了你那么多年……你就不能对他们温柔一点?”
宝拉悻悻然的撇了撇嘴,不吭声。
说话的间隙,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已经由着四五个青年推了过来,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还有那双浑浊的蔚蓝色眼睛,昔年的大型金毛犬美少年容止,也抵不过岁月的蹉跎,垂垂老矣。
“美人姐姐……?”干涸嘶哑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试探和疑问,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美少年飞身扑过来的场面。
身后这四五个青年中,有一个金发美少年,与当年的容止有三四分的相似,朝着我笑了笑,“司老夫人,抱歉,我爷爷眼睛早已经看不见了……这两年老年痴呆症越发严重,只是嘴里经常念叨着‘美人姐姐’这个称呼,我们找人问过之后,才知道说的是您。”
我愕然而惋惜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沉默良久,终于叹息了一声,“……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年纪大了,大概如此吧?”美少年有些心疼的蹲下身子,擦了擦老人嘴角的口水,“年轻那会为了家族,过分操劳……医生说,爷爷已经九十多岁了,又是这种状态,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想趁着他还能动弹的时候,满足他的最后心愿。”
“你是个好孩子。”我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老伙计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啊……明明比我年纪还大一些,却每每总要叫我姐姐,故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默默地担起容家所有的胆子,一辈子为家族算计着,又得到了些什么?现在想想……我们当年,又何必过得那般辛苦?”
当年的金发美少年,真的是为了容家奉献了一辈子,其他几位堂兄堂弟们,要么是眼高手低的笨蛋,要么是甩手掌柜,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毫不理睬家族的重担,他年纪轻轻的就坐上了容家家主的位置,不敢得罪司家,便故意扒拉着司凛和容叙,拗不过家族族老,处处受制于人,这么多年走过来,机关算计,过得都是表面上的风光……甚至一度为了家族的体面和持续发展,娶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小国皇室公主。
现在想想看,又何必为了家族,那么委屈自己呢?
越发沉默的司凛,似乎也被容止的这般样子吓了一跳,示意让宝拉将自己推到容止面前,注视良久,忽然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金发美少年似乎想在我面前博个好印象,脸上挂起一抹笑容,好奇的问道,“司老夫人,我听说您年轻那会,好像也跟古楼有些渊源?”
“古楼啊……”我回忆起当年往事,有些忍俊不禁,“你还在上学吧?”
“嗯。”美少年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我在追寻着爷爷的脚步……现在是伊森男子公学的学生,也是古楼现任楼主,我身边的诸位,都是我古楼的执事们,他们跟我过来一起见见世面的。”
我笑呵呵的看着这群意气风发的少男少女,目光最后定格在金发美少年身上,莞尔轻笑道,“孩子,谁跟你说的,说我以前跟古楼有渊源?回去抽他去!人家坑你玩呢……说起来,当初倒是我给古楼没脸了,不过也幸而因此认识了你爷爷……等你回去了,找你爷爷以前的助理之类的问问就知道了。”
当年我大闹古楼的事,哪里算是什么“渊源”?分明是过节才对!说这一消息的那人,分明不安好心,故意算计这孩子,我要是真的是个小心眼的,兴许就真的因为当年古楼的事情而迁怒了。
只可惜,就算是看在容止的面子上,我这一大把年纪的,也不会跟个孩子计较。
美少年显然错愕了一下,脸色迅速涨红,不好意思的朝我行了一礼,讪讪的最后寒暄了几句,便借口他爷爷身体不好,飞速撤退。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这孩子的背影,忽然拉起身边司凛的手,低声道,“老头子,你可要好好的……万一你变成了那样,我可就在外面去养小白脸了。”
司凛气得吹胡子瞪眼,“放心!老太婆,你肯定比我死得早!”
活得久的那一个,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先走一步,便不用承受生离死别,不用在痛苦中煎熬着;
所以,老太婆,我会咬牙坚持着,坚持到你死后,我再闭眼,那样的话,你就不用经受那样的痛苦了。
那是我当年对你的承诺,——不会再让你痛苦分毫。
“叶姨、司老先生,”一对中年男女走了过来,走到近前时,朝着我和司凛躬身一礼,“祝两位老人金婚快乐。”
“哎!好!”
看清来人,我脸上忍不住挂起一抹笑容,“是伏锐和伏菁啊,你们兄妹俩难得过来……上一次见你们兄妹俩,还是你母亲的葬礼上……哎……眼看着岁数越大,当年一起的老伙计却一个个的都没了……我这心啊……”
絮絮叨叨的说着,我脸上的笑容渐渐不再,反而还红了眼圈,抹了抹眼泪。
当年一起叱咤风云的老伙计们,一个个的都渐渐老去,现在上了年纪,最怕的不是生病住院,而是接到电话去参加葬礼……生怕又一个昔日的老伙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门口那里隐隐的传来喧闹声,循声望去,却见一个手拄着拐杖的老头站在那里,怒声跟几个中年男女对骂着,而在老人身边,一个娇美含笑的旗袍少女正神态亲昵的挽着老人的胳膊,另外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老人的脊背,似乎在给老人顺气,神态动作间,有着一股子莫名的乖顺伶俐。
“那是怎么了?”我轻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喜。
伏锐和伏菁兄妹俩对视了一眼,讪讪而笑,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压低声音道,“这么多年未见,想必叶姨也认不出来了,那是秦致秦老爷子啊,现在是秦家的老太爷。”
“秦致?”
我从遥远的记忆中,回忆起当年那个温润的俊美青年,“是他啊,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要不是你说,还真没认出来……他身边的那个旗袍小姑娘,是他孙女吧?”
“咳咳……”伏菁脸颊绯红,尴尬不已的低声道,“不,不是……那是他的妻子……”
“——啥?!”
我险些惊叫了出来,秦致可比我年纪还大了些,跟司凛差不多的岁数,当年娶的不是盛家千金盛妙然吗?怎么现在成了个小姑娘?
伏菁压低声音,忍不住八卦道,“三年前,秦老爷子得那位妻子——盛家的姑奶奶去世了,这个是新娶进门的,似乎是年轻那会被盛家姑奶奶压制得太惨了,去世后没到半年,老爷子就娶了个才刚二十岁的小姑娘进门,啧啧,还逼着自己五六十岁的儿子喊那个小姑娘叫妈……作孽呦!好好的世家,现在私生子女们一大堆,上头还有个二十岁的小妈,据说秦家现在天天吵吵闹闹的……没想到今天秦老爷子居然把他的那个孙女大小的媳妇也带过来了,儿女们不吵闹才怪呢,在家里作也就罢了,现在还作到了外面……家族脸面都丢尽了。”
“就是啊,”伏锐也忍不住惋惜着道,“秦老爷子年轻那会,也是世家里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就是娶了那位盛家姑奶奶进门之后,整个人都被毁个一干二净;那位姑奶奶,仗着自己出身天京城盛家,跋扈横行,把自己丈夫当成孙子,又打又骂的,稍有不如意,便回娘家哭诉,娘家又强势惯了的,动不动就把女婿叫回去敲打一顿……当年的天之骄子,彻底成了吃软饭的窝囊废,盛家那位姑奶奶去世后,秦老爷子不折腾才怪!他早把盛家人恨得透透了……人家是结了亲,到了秦家这里,却成了结仇,哎!”
我愕然无语的望着跟子女们吵架的白发老人,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娶了双十华龄少女的老不休,跟记忆里那个神采飞扬、温润俊秀的世家公子重合在一起……
秦致和盛妙然的婚姻,是当年秦夫人一手促成的,她英明一世,却亲手毁了自己儿子……不知道当她临去世前,可曾有过悔意?
婚姻,是天堂,亦是地狱,端看两个人如何相处。
盛妙然,你挚爱着曾经的那位温润公子,同样是你的爱却毁了他……若是你可以重来,是否还会选择嫁给这个男人?
蓦然,我只觉得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心脏好像被人紧紧地攥住了一般,疼得难受。
我的异样,可以瞒得过所有人,却惟独瞒不过携手一生司凛,担忧的看着我,低声问道,“没事吧?”
我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会。”
“那就上楼休息一会吧。”司凛拍了拍我的手背,“我陪你歇一会。”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脏的难受,低声应和道,“好。”
“奶奶,我扶您上去吧。”旁边的司颂主动开口道。
我看了一眼这个素来冷情的孙女,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小颂……你陪着你爸爸在楼下接待客人吧,记得,我叶妩的孙女可以爱任何人,可以爱得炽烈而疯狂,但不能爱到失去自我,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重要的人、重要的事,远比爱情要来得更加弥足珍贵,不要让奶奶失望,懂吗?”
司颂望着这个传奇般的祖母,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推着司凛,慢慢的踱着步子,从电梯那里上楼,嘴巴却一直都未停歇过,絮絮叨叨的叮嘱了一大堆,司凛只顾着笑呵呵的硬着。
一直来到休息室里,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捂着心脏的位置,却故意朝着司凛笑了笑,“年纪大了,走这几步就累得不行了。”
司凛未曾多说半句,只是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枚简单的对戒,取出一枚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昔日纤纤十指如今早已经成了枯木枝节。
“帮我戴上吧,老太婆。”司凛笑呵呵的道,“我们结婚五十年了。”
“哎,行!”我强忍着心脏的痛楚,同样哆嗦着将戒指戴在了老头的无名指上,刚要松开手的时候,对方忽然拉住了我的手,低低的问道,“叶妩,嫁我一生,你可曾悔过?”
“不悔。”
我轻声吐出了这两个字的答案,渐渐松开了手……悄然合上双眼。
老头子嘴角挂着笑,用手撩过老太婆额前的碎发,重新牢牢地攥住她的手,低声道,“叶妩,你别走得太急……哎,等我一会……”
说着,老头子挣扎着身体坐到了她的身边,与之并肩而坐,手却还紧紧地握着,合上眼睛的一瞬间,依稀好像看见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穿着一袭大红嫁衣,正朝他缓缓走来,眉眼含笑,犹如初见她的样子……
------题外话------
番外到这里就完结了,撒花!今天一共更了九千字~
写完这一章,总算觉得这本书圆满了,虽然中间少不了写崩、卡文、乱线之类各种各样问题,但总算是画了一个完整的圆。
下一本书,预计在10月份就会出来,我们再见面~群么么哒~
第55章 叶妩番外(完结篇)
身后这四五个青年中,有一个金发美少年,与当年的容止有三四分的相似,朝着我笑了笑,“司老夫人,抱歉,我爷爷眼
“美人姐姐……?”干涸嘶哑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试探和疑问,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美少年飞身扑过来的场面。
说话的间隙,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已经由着四五个青年推了过来,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还有那双浑浊的蔚蓝色眼睛,昔年的大型金毛犬美少年容止,也抵不过岁月的蹉跎,垂垂老矣。
宝拉悻悻然的撇了撇嘴,不吭声。
我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宝拉,他们俩,一个是你丈夫,一个是你好友,好歹人家两个追求了你那么多年……你就不能对他们温柔一点?”
丹尼和君无错告罪一声,立刻撤到一旁。
“妈,他们就会在你面前卖乖罢了。”宝拉一副“你被骗了”的模样,“行了,你们俩速度闪开点,那边容老先生过来了……”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也都吵出感情来了。”
虽然这俩货也都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孙子都满地跑,却还是年轻那会的情敌模样,彼此不投机,见面就不对付,要是哪天不吵,兴许他们自己都不太自在。
丹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故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叶姨也年纪大了,虽然表面上老小孩,却心思重,万一真担心左咏儿,担心出个好歹来,宝拉不撕了他才怪!
君无错眼神不悦的瞟了一眼丹尼,补充道,“叶姨,你别听他在那边危言耸听的,我这些年一直在那边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知道些左姨的消息……左姨没什么大事,就是高血压老毛病了,这家伙纯粹是故意在你面前夸大事实,找您博同情呢。”
丹尼和君无错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朝着我和司凛行了一礼,这才面带笑容的凑到近前,个性更加活跃的丹尼率先道,“叶姨,我妈妈本来也想过来看你的,但是……您也应该知道,她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最近又进了一次的急救室,这几天正躺在医院里念叨你呢。”
“——叶姨!”
“嗯。”我慢吞吞的应了一声,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宝拉,“小左没一起过来吗?”
“妈妈……丹尼和小九哥哥过来看你了。”宝拉走到我面前,很是随性的道。
五十年金婚庆典,尤其还是如我和司凛这般的身份,能够站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龙国最有头有脸的存在,甚至几位在职的boss要么派人将礼物送过来,要么是亲自到场,在场这些人,随便挑选出哪一个在外面都要么是德高望重,要么是权势滔天,跺跺脚足以让龙国抖一抖,可他们站在我面前——不过是我看着长大的晚辈罢了。
这场金婚庆典,最大的爆点,显然就是司家下一代继承人的浮出水面,能够站在我这个老太太身边,手上还戴着那枚戒指,显然是已经得到全家上下的肯定了。
而一直站在旁边跟人寒暄着的承唐和承宋兄弟俩,彼此对视了一眼,目光随即转到了司颂身上,没有丝毫的吃惊。
如今,总算是确定了司颂这孩子,我和司凛也可以彻底放下心了,哪怕现在死了,司家和叶家两边也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来。
自从我和司凛退休之后,二代继承人的长子司承唐,早已经彻底坐稳那个位置,完全掌控住了整个情报系统,而且随着年纪渐长,大局观念也越来越强,渐渐成为龙国最巅峰的几位之一,唯一让我和司凛不放心的是,承唐的年纪也大了,他的下一代继承人现在还没有着落,必须尽快确定下来,并加以栽培,甚至一部分权力已经可以让继承人上手练习了。
我的笑容里,多出了几分赞赏和肯定,心里提着的一块巨石也悄然落下……
看着孙女坚韧而冷静的模样,即便是站在我身边,依旧展露出一派独特的风姿和气势,——那才是司家三代继承人的风采!
如今,既然祖母将自己推上前,那自己就要向祖父祖母表现出足够的筹码,向所有人证明——两位老人的眼光没错!
放下权力,只是祖父母的表面举动,他们的真实目的却是家中挑选合适子孙加以栽培。
家族的主要权力虽然已经渐渐交到父亲和二叔的手上,祖父祖母也不大管事,平常做出一副老小孩的模样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管,被家族子孙们用马屁哄着,一副老糊涂的模样……但司颂分明能感受得到,每一次出现在祖父祖母面前时,老小孩的面具之下,是一双双冷静审度的视线,漠然的打量、考究着每一个孙子孙女的心性、品德以及手段。
她姓司,是司家的子孙,也是祖父祖母挑选出来的家族三代继承人。
至于台下那些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们虎视眈眈的眼神,嗤……司家的子孙,要是害怕这些人的嫉恨与恶意,她可真就枉费了家族这么多年的精心教导,愧对容爷爷的在天之灵,更加无颜站在祖母身边!
虽然性子平和冷漠,可是现在既然被自己的亲奶奶坑了一把,推上台来,司颂也不会退怯,就好像是容爷爷生前说过的那样——司家的子孙,从来毫无畏惧。
相较于我年轻那一会的锋芒毕露,这个孙女,更加内敛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