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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弟”,乖乖上榻全文阅读

作者:宝马香车     七皇“弟”,乖乖上榻txt下载     七皇“弟”,乖乖上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二哥,你也发骚了吗

    清晨,鸡鸣外欲曙,天色还不是很亮,淡淡的天光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显得有些清寒。

    皇甫凤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子不是很清醒,直到一双凤眸彻底睁开,才恍然回过神来……次奥!他昨晚都干了什么?!

    他竟然、他竟然……和皇甫长安做了那种事!嘤嘤嘤,好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一想到这里,一股羞耻的情绪顿时就涌上脑门,叫他兀自红了脸颊,然而……他却没有觉得任何的后悔,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连一度暴躁烦闷的心情都因此而沉定了下来。

    那种转变,那种情绪,如果一定要给出具体的形容的话,那就是——

    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他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禁忌已经破了,再有违人伦逆天理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连全天下最不该喜欢的人都喜欢了,最不能碰的女人都碰了……现在再来说什么后悔,再来说什么不可以……不要说别人,就连他都会婶婶地鄙视自己!

    如果说,一个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动,控制自己的思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以控制所有属于自己的事物,那么有一种东西,是无法完全被自己的意识所掌控的。

    那就是一个人的情感。

    莫名其妙的,就那么喜欢了,就那么动心了,就那么义无反顾了,哪怕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迎接他的将会是满路的荆棘,明知道是错误的抉择……可是,覆水难收。

    没来由地就迷恋上那个人,迷恋上了那种感觉,新奇的,忐忑的,刺激的……

    如坠魔道,哪怕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也执拗着不肯回头,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再也不得圆满。

    该死的!唯一不甘心的就是,为什么是他先动了心!

    这样不就等于他栽进了皇甫长安的手里,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吗?!好怨念有没有!

    皇甫长安快滚过来,让他揍一顿先!

    对了……皇甫长安人呢?!

    陡然意识到这一点,皇甫凤麟的眸子顿时撑得更大了,可是眼前没有人影,再转头,也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凌乱的床榻,还未完全消散的**气息,以及地上四处散落的衣物碎片……都在赤果的昭示了昨夜的激情!

    而就算没有这些证物,皇甫凤麟也不会将昨晚的**一度当做黄粱春梦。

    因为那种感觉太真切了,真切到他宁愿那是一场梦,一场不会醒来的,堕落而罪孽深重,却令人沉溺蚀骨的梦境……

    卧槽!皇甫长安那个魂淡不会吃干了!抹尽了!就翻脸不认帐了吧?!

    想到有这个可能,皇甫凤麟立刻脸色一黑。

    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皇甫长安那个天下第一大流氓,最拿手的把戏除了“黄瓜爆炒菊花”之外,就是“劳资就是无赖怎么滴,有种你比劳资更无赖啊!”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因为赖了一下床……就给皇甫长安白上了吗?!

    这不公平!人家妓女卖肉还有银子呢,皇甫长安你就算要嫖,好歹也给他留点儿嫖资证明一下他的身价好吗!

    等等……!

    隐约间察觉到下身好像缠着一根绳子,身子上貌似挂着什么东西……皇甫凤麟心头一紧,没来由的腾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以至于他都没有勇气直接垂眸去看,而是慢慢的,慢慢的,把视线移到了他的小伙伴上面。

    紧接着,在看清楚那根缠着他小伙伴的红绳上面拴着的是什么的时候,皇甫凤麟瞬间狂暴了!

    我艹艹艹!皇甫长安你这个恶棍!老子跟你势不两立!有生之年老子一定要亲手掐死你!掐死你一万次!

    “轰!”的一声。

    皇甫凤麟怒极之下挥掌拍断了床板,吓得抱膝守在门口打瞌睡的小桩子瞬间惊醒了过来,倏地起身做打架状:“谁?什么人?!有刺客?!”

    而屋子里,皇甫凤麟被埋在了蓬乱的帷帐中,半垂着头,神色阴郁,宛如恶鬼,目光正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挂在他的小伙伴上,因为方才的剧烈晃动,而在轻轻摇曳着的,仿佛莲花一般不胜娇羞的……一枚铜板。

    一文钱!

    夜郎王朝尊贵的四皇子殿下!他的初恋加初吻加初夜加初**……统统加起来,竟然就值一文钱!皇甫长安你这个睁眼瞎!你死心吧,就算你哭着求老子,老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可是皇甫凤麟不知道的是,身为穷逼的太子殿下,摸遍了全身才能摸出那么一文钱……还是在大街上捡来的……那几乎是她身上全部的钱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甫长安实在太缺德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想要借机整整她,灭一灭她的嚣张气焰!

    一回到东宫,就有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射中了她的膝盖。

    第一,宫疏影生病了,发骚了……哦不,是发烧了,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闹脾气,不肯吃药也不肯吃东西,据说脸色苍白得就跟擦了厚厚的一层面粉一样,要是给花谷主见到了,估计直接就从美人榜第二掉到了丑人榜第二,听起来病得很严重。

    第二,大皇兄皇甫无桀和上官小贱人的婚期提前了,因为,据说,风闻……上官小贱人怀孕了!尼玛,真的假的?!

    大皇兄你最好祈祷那贱人是坑你的,不然……她一定会让兵器房打造一柄非常钝的锯子,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跑到丫的寝宫里,一下一下,锯掉丫的小**!

    第三,李青驰遭人暗算,伤了右手,据说情况比较严重,虽然没有断,但是在短时间内……恐怕连小撸怡情的力气也没有了……好惨啊!为你那寂寞如雪的小伙伴默哀三分钟。

    第四,太妃昭德娘娘病重,很有可能撑不过半个月了……

    虽然这个消息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毕竟是噩耗,而且太妃昭德娘娘在宫中人缘不错,听到这样的消息大家都很难过,所以善良纯真,医者仁心的太子殿下,也跟着摇头叹了一口气。

    匆匆走到宫疏影的屋子里,在没有见到床上那只半死不活的狐狸之前,皇甫长安其实还是很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的!

    不管怎么说,昨个夜里才见过他在无香楼里当中卖骚,一转眼就说病得半死不活了,骗鬼啊!

    可是,一眼扫到在床榻上有气无力哼哼地某狐狸,皇甫长安不禁变了脸色,快步迎了上去,虽然他的呻一吟声有些**得过分了,可是那张惨白得跟黑无常可以登对的脸,着实有些渗人!

    “喂,你怎么回事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病成了这样?!”

    指尖才一触上他的肌肤,就迅速传来一阵灼伤体表的温度,比喂了春药的皇甫凤麟还烫上几分,皇甫长安的瞳孔紧跟着一缩,脸色冷峻了几分。

    死狐狸这是要闹哪样?!

    都烧到了这种程度还不肯喝药,他是要活活烧死自己吗?!

    要是她再晚来半个时辰,估计就真的可以见到一只假一赔十的“死狐狸”了!

    “咳咳……”

    宫疏影烧得迷迷糊糊,眼皮重得像是被缝在了一起,听到皇甫长安的声音才稍微停止了哼哼,迷离着一双狭长的凤眼瞧着她,两只手紧紧拽着她的袖子,神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天真有多天真,就好像皇甫长安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

    “昨晚……我那么卖力地帮你挣钱,还以为……你会来我房里……所以,我准备了一个浴桶打算和你一起洗鸳鸯浴……谁知道,我躺在浴桶里等了半天,等到水都凉了……也不见你回来……后来我实在太困了,就坐在冷水里睡着了……”

    “……!”

    次奥……皇甫长安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逆流成河了,她已经被宫狐狸给蠢哭了!

    智商呢!情商呢!尼玛你丫的脑袋都被“鸳鸯浴”给吃了是吧?!还有,“我想跟你洗鸳鸯浴”这么羞耻的事情,请不要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好吗?!好捉急!

    “咳咳……”烧得厉害,宫疏影紧紧地皱着眉头,一扫之前的妩媚风骚,变得很有些弱不禁风起来,就连声音都虚弱得很缥缈,像是风一吹就会吹走一样,“小甜甜……我觉得我快死了……”

    “不会的,你那么骚,阎王的荡床容不下你……”

    皇甫长安一边哭瞎,一边风中凌乱地安慰了一句,起身就要去给他准备湿帕子敷额头。

    宫疏影却紧紧地拽着她不让她走,说话的口吻那叫一个可怜,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我真的觉得我快死了……”

    皇甫长安抿了抿嘴唇,收敛了神情:“那你就去死吧!”

    闻言,宫疏影蓦地一愣,有些傻眼了。

    皇甫长安还是很生气。

    “你又不是小孩子!耍什么脾气?!难道非要把自己折腾死了才高兴吗?!在水里躺一个晚上也就算了,我就不计较你是故意的还是不故意的了!但是生病了就该吃药,难道你以为你这样子作践自己的身子我就会心疼你吗?!你自己都不珍惜,凭什么要我珍惜?!”

    这是宫疏影第一次看见皇甫长安发火,虽然不是很明显,声音也不是很严厉,但是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怒气……

    尽管他知道很不应该,可心下就是止不住欢欣……

    小甜甜很少会为了不相干的事情影响心情,如果不是她特别在乎的事情,她大多“呵呵”一下就过了,绝对不会为了别人而把自己弄得不爽……可是现在,她好凶!好生气!就因为他不肯吃药,就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弄得生病了。

    所以,他可不可以理解为,小甜甜好在乎他,好怕他不小心就真的shi掉了?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把自己弄生病的,只是一觉醒来,真的染上了风寒,这才将计就计,故意把自己弄得凄惨了一点。

    不过,在体会到了小甜甜的心意之后,他也没必要再让小甜甜担心……尽管,他很迷恋小甜甜为他生气的样子,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幸福,那种被在乎,被重视,被珍惜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间,永远不要醒过来。

    “可是……”瞥了眼皇甫长安端过来药丸,宫疏影痛苦地皱起了鼻子,“这种东西真的好难喝,太苦了……”

    皇甫长安拧眉,死狐狸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喝药?!

    狐疑地在他脸上扫了几眼,瞧那厌恶的神色却不像是在说谎,皇甫长安无法,只要捧着药碗灌了一口,尔后劈手捏起宫狐狸的下颚,压上他的唇瓣堵了上去!

    苦涩的药汁霎那间充盈入口,刺激得宫疏影有些反胃,喉间一渴,作势就要呕出来。

    下一秒,对上皇甫长安凶恶的眸子,宫疏影的小心肝儿一颤,这才强忍着恶心,把药汁吞了下去,苦得整张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皇甫长安知道他难受,在这种时候也不再戏弄他,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一手捏着宫疏影的鼻子,一手捧着药碗,将整碗药汁都灌进了他的嘴里,一边灌一边恶狠狠地威胁。

    “你要是敢喷出一滴!我就给你喂十颗春药!然后把你关到笼子里!再赏你十根黄瓜!”

    面对如此惨无人道的威胁,宫狐狸不禁浑身一抖,把药全部都吞了下去,那一刹他都感觉不到苦了,他已经被吓傻……然而片刻之后恢复了意识,嘴里还是苦得难受,忍不住扶着床边干呕了起来。

    见状,皇甫长安忍不住投去了婶婶鄙视的一瞥!

    要不是知道丫是男的,她还以为这货孕吐了呢,不……孕妇都没他呕得那么像!

    抓起小碟里的几颗蜜饯塞进嘴里,皇甫长安凑上前,摆正了他的身子,再次捏着他的下巴覆上了他的唇瓣——

    不管怎么说,死狐狸昨晚上确实挺卖力的,该给他的奖励还是要给的,至于鸳鸯浴神马的……回头给他抓一对鸳鸯,让他跟鸳鸯洗去吧!那才是正宗的!

    因着发烧的缘故,宫疏影的舌头一样烫得惊人,不过短暂的一个吻,就把她吻得了满额头的细汗,宫疏影半眯着眼睛趴在她的肩头死命的吸气,险些又把自己给吻晕过去了。

    好歹等他挨不住困倦睡了过去,皇甫长安才将他的脑袋从自己的大胸肌上挪开,放平到床上,又拿湿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大碍命才人照顾着,起身离开屋子,准备去李府探望一下身残志坚的李青驰,和他那手残志坚的小伙伴!

    走得匆忙,又有点儿神游天外,转弯的时候一不小心撞上了某人,皇甫长安被弹开了两步,差点就要栽倒一边的草地上。

    皇甫砚真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的腰,却反而因为用力过度,将她整个人拉近了自己的怀里,再加上巨大的惯性……皇甫长安不由低呼了一声,颇有些惊恐地将皇甫砚真扑到了地上,一只手还好死不死的拍到了他的脸上!

    完!蛋!了!这下真的……shi定了!

    全皇宫她扑倒谁都没问题,可是扑倒了冰山二皇兄……那绝对是找死的节奏啊!

    “本宫发誓本宫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二哥你拉本宫,本宫发誓本宫宁愿一个人滚到草地上!不然……一辈子没有**!”

    慌忙撤回了手,不等皇甫砚真吱声,皇甫长安立刻举手发誓以表诚心……

    二哥在上,跪求明鉴啊!

    皇甫砚真微微挑眉,瞅了眼被皇甫长安抓着手腕对天举誓的手,回眸问向她:“你拿谁的手发誓?”

    皇甫长安微顿,继而赶忙又松开了手,笑得有些狗腿。

    “啊……不好意,太紧张了举错了……”

    皇甫砚真坐起身,却没有太计较,方才揽着她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际,青山冰泉般的脸上露出些微诧异的神色:“刚刚是我太用力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轻?”

    嘤嘤嘤——!

    好汉不提当年勇,贱嘴才笑当年肥!

    二哥泥垢了!

    “本宫现在很瘦了好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看不起本宫!再说了!之前会那么胖全是被人害的,又不是本宫愿意的!你要是再提这个,信不信本宫立刻就把你喂成那样?!”

    见到皇甫长安炸毛着对他大呼大叫,皇甫砚真却没有生气,甚至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反而稍微收紧了手臂,搂紧她的小蛮腰,眉目之间……似乎还有些深情款款。

    “太瘦了也不好,稍微胖一点,手感好。”

    卧槽!

    二哥你是死狐狸俯身了还是搭错神经了?!不要这么吓人啊!刚才他说那句话,还有他的神态……一定是幻听吧幻听?幻觉吧幻觉!

    昨个夜里才跟四哥把床单给滚了,今天一早二哥就这么不对劲儿……为什么皇甫长安一点都没有觉得狂喜和鸡冻,反而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这节奏……不太对啊!

    抖抖着手,摸了下皇甫砚真的额头,皇甫长安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二哥,你也……发骚了吗?”

11、你是天鹅肉,本宫想吃你行了吧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皇甫砚真的整一张俊脸,都……变!青!了!

    毫无预兆地松开手臂,皇甫长安猝不及防,“哐”的一下跌坐到了地上,再抬眸,她那个清冷如霜的二皇兄已然大步走远,裹挟着一股异常霜寒的气流,仿佛整个走廊的温度都齐齐下降到了冰点。

    艾玛,二皇兄森气了!

    好严重的赶脚!好可怕!

    可是……她好像也没说错什么话啊……

    那个啥,他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在发骚嘛!完全颠覆了她之前对他的所有印象,尤其是他看着她的时候,那个小眼神哟,不仅在笑,甚至还有些发光……blingbling的,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一样……

    不过,难得二皇兄屈尊降贵抱了她一下,她居然不领情,还说那样的话!真想一板砖拍晕自己……都怪该死的死狐狸,害得她分了心!

    “喂喂……二皇兄!二皇兄我错啦!”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趁着皇甫砚真还没有走远,皇甫长安一边追一边认错,“二皇兄!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你不骚,你一点都不骚……是我在发骚!我在发骚……二~皇~兄~兄~兄~!”

    听到皇甫长安追在身后,跟shi了爹一样叫他,皇甫砚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蹙起眉头,终于忍不住在走出院子的时候,回了她一句话——

    “我还没死……”

    咦,还会理她?这说明他还没有跟自己翻脸?

    虽然他那说那句话的口吻,裹挟着一股……一刀子捅死她的冲动,但,到底还是回了她一句话不是吗?嘤嘤嘤,自我感觉就是这么良好,没办法。

    皇甫长安慢下了步子,灰常意气风发地拨了拨额前的一缕长毛,心情即刻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药药!切克闹!动词大慈动词大慈!hihg起来!

    二皇兄居然主动抱了她!还用那种温柔的口吻跟她说话!还用那种暧昧莫名的目光看着她!……所以说,二皇兄终于被她的倾情付出所感动了吗?终于下定决心愿意为了她……而把袖子剪断了吗?!

    啧啧,好一朵冰山美人菊啊!远在雪山之巅,近在唾手之边……曙光已在眼前,只要再努力努力,就能采进她的小背篓里了!

    喜出望外之下,挂在皇甫长安嘴边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匿下去,因着心情大好,太子殿下难得大方了一把,将从街角捡到的一个铜板放进了街边乞丐的破碗里面,有种盛世昌平,国泰民安,天下“大同”的感觉……连雪山小冰菊的袖子都快弄断了,断遍天下袖的日子还会远吗?!

    以至于,在进到李府,见到了一身伤残的李青驰时,皇甫长安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看得某人一脸怨怒。

    “看到我受了伤,太子殿下很高兴吗?”

    “啊……没有!只是在来得路上遇到了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对上李青驰怨念深深的目光,皇甫长安立刻收敛了神色,换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怎么样,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还能人道吗?”

    “……!”猛地一股气血涌上心头,李青驰喉间一渴,甩手怒道,“管家!送客!”

    李府当家,也就是李青驰的父亲李震,是个非常不苟言笑的男人,坚毅的面庞很是严肃,不怒自威,给人以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宛如一个铁血无情的军人,而他也确实是一个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独挡一面的将领。

    比起李老爷子的不拘小节,作为一家之主的李震,显然在礼节上要注重许多,见到李青驰这样跟皇甫长安讲话,不免沉下脸色教训。

    “青驰,不得无礼!太子这是在关心你,你不要不懂事。”

    “就是就是!”皇甫长安撅着嘴巴在一边附和,“本宫这是在关心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哼!”李青驰冷哼一声,扭过头。

    特么有这么关心人的吗?一来就奸笑着问你——

    听说你受伤了啊?伤着哪儿了?还行不行?别是伤到了不该受伤的地方,来一出……百般无奈黄瓜残,可怜儿菊花向太阳。

    尼玛!他就知道不该把这家伙放进门!他就应该抢在她进门之前蒙头睡大觉,眼不见为净,免得被这只不安好心的黄鼠狼趁机奚落!

    太失策了!

    “对了,你是怎么受的伤?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在皇城里伤了你?”

    李青驰扭着脑袋,阴郁着神情,硬是没吭声。

    皇甫长安继续问:“虽然说是遭了暗算,但凭你的本事,总不会连是谁下的手,都追查不出来吧?不然的话……那你也太没用了!”

    李青驰的眸光微微一动,知道皇甫长安这是故意激将他,还是没有吭声。

    倒是一边的李震听不得旁人诋毁自家儿子,尤其说自家不行,但他又不好直接斥骂皇甫长安,只能沉声催了李青驰一句。

    “青驰,太子在问你话,别那么不懂规矩。”

    “是啊是啊……本宫在问你话呢!别给你脸不要脸!”

    皇甫长安贱兮兮地又重复了一遍,继而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李青驰的额头上微微暴起的青筋,心头一阵不屑……啧,脾气真大,就说了这么一句就受不了了?她还记得,“给脸不要脸”这句话,可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送给她的见面礼好吗!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那个时候她都没说啥,两相比较一下,太子殿下的风度蹭蹭蹭就体现出来了有没有?

    见到李青驰忽然扬起了手,皇甫长安还以为他要揍自己,赶紧往后跳开了两步,却见李青驰一把拽起被子,裹着脑袋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作蚕蛹状一动不动……

    呃……这个情况……

    皇甫长安抬手摸了摸鼻子,回头同李震对了一眼,结果孩子他爹的表情比她还扭曲。

    “李将军,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本宫就行了。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好好开导开导他的!免得他万一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那可是我大夜郎的一大损失啊!”

    李震抬眸,狐疑地扫了皇甫长安一眼。

    坦白来说,他儿子在太子来之前情绪都很稳定,倒是一见到了太子殿下您,才憋着一口怨气铁青了脸色……

    所以,太子殿下您确定,不会把他的宝贝儿子给……开导得横刀自刎吗?!

    不过,太子殿下盛情切切,李震却之不恭,只得在离开房间之前交待了下人两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牢太子殿下!一定要做到眼疾手快!一定要抢在李青驰崩溃自戕之前,拦住他!

    然而,李震一走远,留在屋子里的下人就被太子殿下给悉数轰了出去,连带着重重关上了门……

    下人们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忧心忡忡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间有种跟他们家的少爷……阴阳永隔的感觉。

    那个啥……太子哎,您下手轻点啊!

    隔着一扇门,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皇甫长安和李青驰两人,这孤男寡男地共处一室,要是不发生点什么,好像不太符合常理……

    所以,皇甫长安毫不客气地大步上前,一把撩起衣摆,对准床上那家伙的屁股,重重地踹了两下!

    “喂!给本宫起来,说正事呢!再过几天就是你梦中情人比武招亲的日子了,瞧你这熊样,连剑都握不住了,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唰”的掀开被子,李青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妄图用念力把皇甫长安捏得粉碎——

    “你说谁是癞蛤蟆?!”

    对上那道凶悍至极的视线,皇甫长安心下哀叹一声,她明明那么关心他的“性福”和“幸福”,那么体恤下属和他的小伙伴,为什么还是这么招人恨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撇了撇嘴角,皇甫长安有些无奈。

    “本宫……本宫是癞蛤蟆,行了吧?你……你是天鹅肉,本宫想吃你……行了吧?”

    “……”

    本以为皇甫长安会跟他抬杠到底,李青驰还暗暗积蓄了一股气劲准备同她大战三百回合,没想到她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拳头砸进了棉花团里。

    微微张了张嘴唇,又张了张嘴唇,李青驰撇开视线,忍不住耳根发热,半晌,才极其不屑地吐出几个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皇甫长安一把掐住他的大腿,恶狠狠地逼问:“你说谁是狗?!”

    李青驰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在皇甫长安狠佞的逼视下,哀嚎了一声,赌气似的回敬她:“……我是狗,行了吧!”

    结果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掉进了套子,顿时悔得脸都黑了。

    那厢,皇甫长安得意洋洋的扯起嘴角,笑得天花乱坠。

    “本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自己是狗,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李青驰快要气炸了……!

    剑!剑在哪里!他要捅死她!

    皇甫长安还在得意洋洋地扯着嘴角,上下瞅了李青驰一眼,确定他那只包裹得像是大萝卜一样的手臂确实是废得不能再废了,才有恃无恐地继续调戏。

    “既然你都承认你自己是小狗了,那就给本宫学着叫两声……说不定本宫心情一好,就帮你把你的心上人给抢回来了,怎么样?”

    “切!”李青驰扭过头,“小爷的事不用你管!”

    “呵……看你这伤势,就算能上得了擂台,那也是给人当靶子热身的吧?”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话说……狗是怎么叫的来着?”

    “哼!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做梦!”

    “不知道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连狗是怎么叫的都不知道,多丢人啊……来,本宫教你,小狗是这么叫的——汪,汪汪!”

    “……!”

    报告殿下,李少将已哭瞎!正在倒地不起,流大姨夫不止,口吐白沫……

    所以……太子殿下您这是伤敌八百自伤一千的节奏吗?!

    “哎呀,你肩上的伤口好像裂开了,好多大姨夫……啊不,好多血……”瞅着李青驰肩头包扎的纱布染上了斑斑血迹,皇甫长安瞳孔一缩,略显紧张地俯身上前,“给本宫看看伤势……”

    “都说了不用你管!”

    李青驰一把推开她,还在闹别扭,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的生气,似乎不单是因为被皇甫长安戏弄,还掺杂着其他一些朦胧的因素……

    甚至,有些介意皇甫长安张口闭口地把比武招亲挂在嘴上,仿佛比他还急着寻一良配!

    想到这里,李青驰火气更大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皇甫长安是断袖……可他是正常的男人!

    平时看着皇甫长安沾草惹草,四处勾搭,左亲一口,右摸一下,跟男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他就已经快要恶心死了,要是连他自己也被她影响了“性向”,卧槽,他一定会先弄死自己的!

    见李青驰这么不识好歹不肯合作,而他肩头的血迹晕得越来越开,大有血崩的架势,皇甫长安不由得沉下了脸色,纵身跳到了床上,继而在李青驰倏然睁大的瞳孔中,抬手一记手刀砍晕了他。

    昏迷前一秒,李青驰似乎还能听到,房门被陡然撞了开来,并且在见到眼前的场景时,某人还发出了一声歉疚的惊呼——

    “哎呀,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这一来,守在外头所有心系少爷安危的家丁,都看见了床上那叫人不忍直视的一幕!只见皇甫长安坐在李青驰的身上,正兽性大发地在撕裂他身上的衣物……更重要的是,他们家的少爷竟然予取予求,没有反抗!

    所以,这意味着……他们的少爷,也已经菊花残满地伤了吗?

    对不起啊少爷,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怎么可以忘记,面对太子殿下这个史上第一断袖,他们更应该守护的不是少爷的身家性命,而是少爷的清白之躯啊!

    “非礼勿视……别打扰太子爷享乐,否则把你们抓去充军妓!”

    “可……我们是男人……”

    “那就充男妓!”

    “……!”雅篾蝶!

    来人捏着鼻血暴流的鼻子,灰常体贴而自觉地关上了门,不是别人,正是被皇甫长安招安的城管大军的兵长之一,莫娘女统领!

    因着军队编制的问题,要单独劈开一个军团不是不可以,但是期间的手续繁琐到皇甫长安想shi,而且还有各种心怀不轨的人插手干涉,不让她好过……为了方便起见,又不想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跟那些老狐狸撕破脸皮,挣个鱼死网破,皇甫长安便将城管大军暂时挂名在李家军旗下,名义上由李青驰管辖,而实际上,则由她亲自统率!

    当然,为了瞒过那些蠢蠢欲动的老狐狸的眼睛,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李青驰和城管大军的几位兵长……因此在表面上,城管大军跟李青驰比较亲近,几位兵长也得以较为轻便地出入李府。

    皇甫长安听说了当时李青驰出事的时候,正和擎天崖从练兵场回来,对方的目标不是擎天崖,所以擎天崖虽然也受了伤,但不及李青驰这样重。

    现在莫娘特意赶过来,十有**就是为了被人暗算的那件事。

    抓紧时间帮李青驰解开了绷带,只见那伤口深得见骨,手法狠烈毒辣,叫人望之心惊!

    皇甫长安皱起了眉头,琉璃色的眸子里迅然划过一丝阴狠……竟敢把他的人伤成这样!这笔账,她绝对要十倍讨还回来!

    从自带的药箱里拿出一枚穿着细线的银针,皇甫长安手法娴熟而有条不紊地将李青驰开裂的伤口缝合了起来,心下忍不住腹诽了两句,伤得这么重了还一点都不注意,万一真的残了手……他的小伙伴该怎么办?!

    这么想着,手下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疼得李青驰在昏迷之中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细密的汗水从额头冒了出来,层层叠叠,尔后汇成一股,滴落到了床单上。

    费了好些气力,才将李青驰的伤口重新包扎了起来,皇甫长安收好药箱,开口把莫娘叫了进来。

    莫娘一进门,众家丁一探头,因着视线的原因,没有瞧见她身边摆着的药箱,只看到她抬起来擦汗的一双手……一双,血淋淋的手。

    霎时间,众人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少爷你的菊花怎么了少爷?!少爷你醒一醒啊少爷!少爷你的菊花醒一醒啊少爷!少爷你死得好惨啊少爷!少爷你的菊花……还在么?!

    关上门,莫娘扫了一眼有些疲惫的皇甫长安,又扫了一眼凌乱的床榻,只觉得鼻子一热,又有了汹涌的冲动。

    皇甫长安起身走到一边,洗干净手,虽然隐约间知道了大伙儿可能误解了啥……

    但是,误解了就误解了吧哦呵呵!明天再看李青驰的表情肯定更有趣!谁让丫这么不知好歹,这么傲娇,这么爱耍大爷脾气……就该多整整,叫他多吃些苦头,才明白她是有多么的用心良苦!

    拿手巾擦干净手,皇甫长安回过头,看向一脸鸡冻的莫娘:“你那么兴奋干什么?”

    莫娘捏着鼻子语无伦次:“太子殿下威武霸气!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太子殿下神功盖世!太子殿下……壮哉我大断袖!”

    噗!好大一只腐女,丫也是穿越的吧?!

    皇甫长安抽了抽眼角,轻咳了一声,转而换了个话题:“查出来是谁下的毒手吗?”

    莫娘孩子继续:“太子殿下所向披……”

    “谁?!”

    “呃……是……破军府的二少爷,破云鸣枭。”

12、看看而已,又不会怀孕

    破云鸣霄……是他?!

    皇甫长安眯了眯眼睛,闪过一道森然的寒光,虽然李府和破军府素来不太和睦,但还没有关系恶劣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

    这还是在皇城里面,闹出这样的事,会不会太不把她皇甫一族看在眼里了?!

    “你确定是破军府的二少爷破云鸣霄?说不定……是有心之人借机挑拨离间?”

    “不会搞错的!”

    一说到那个卑鄙小人,莫娘不由得抬起袖子擦干净鼻血,换上了愤然不屑的神情,口吻一派坚决。

    “虽然那小子带来的人都蒙着脸,看不清面容,但是大哥在受伤的时候同样砍伤了他的左腰,并在他身上撒了麟粉,属下就是靠这一点才追踪到破军府的……太子殿下若是还有怀疑,不妨亲自去一趟破军府!”

    “兹事体大,为谨慎起见,本宫现在就去破军府探个究竟。”

    皇甫长安不是不相信莫娘,换做别人,她十个脑袋也给二话不说砍下来了,但是破军府和李府乃是夜郎王朝的两大支柱,缺一不可,要是这两个氏族滋生嫌隙翻了脸,夜郎王朝的气数差不多也就尽了。

    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的时候,她必须搞清楚来龙去脉,才能做下一步的行动。

    “好。”

    莫娘显然也清楚皇甫长安的顾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而且,破军府……那个堪称夜郎最强的军团,甚至连天启王朝的军队都对其深怀忌惮,若非是她亲眼瞧见了那个阴险小人摘下面罩堂而皇之地进了破军府,她也不敢轻易触上破军府的霉头,挑起这棘手的事端。

    倘若不是破军府的二少爷,她早就以牙还牙带人杀上门了,可偏偏是破军府这样强劲的靠山……不得已之下,也只能麻烦太子殿下出面了。

    搞不好,说不定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念及此,莫娘心头一阵憋闷,扬手狠狠揍了一拳柱子。

    见状,皇甫长安微微上提眼角,仿佛看出了她心里的不痛快,即便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宽慰道。

    “别担心,既然是本宫把你们招安进城的,就断不会叫你们白白受了委屈,不管对方是谁,是破军府也好,是紫衣卫也好,是神策营也好……该报仇就尽管放手报仇,大不了……明的不行,咱们来阴的!”

    听到皇甫长安这么说,莫娘顿然一阵感动,然而感动之外,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尤其是在不经意间抬眸看到了太子殿下说“来阴的”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个神态,被太子殿下阴过好几次的表示——

    好爽啊!太棒了!又有人要遭殃了!真是喜闻乐见大快人心啊!得赶紧去搬张小凳子来看热闹,对了,还有瓜子!

    来到破军府,那雄奇庄严,巍峨森然的门第,自内而外透露出一股威猛之气,与李府的雄壮所不同的是,破军府更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火般旺盛的气焰,那是一种叫人无条件臣服的霸道!

    而破军府的当家领导者破云炎业,全然不像破云老爷子那般和颜悦色,亲善有加。

    伟岸的身材,高大的体魄,酷寒的面容……皇甫长安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十有**是个极端的军国主义者,军人的气息与作风非常浓郁,这种人说好听一点就是以强兵富国为己任,说难听一点,就是穷兵黩武。

    否则,他也不可能忍心把几个儿子,在十分年幼的时候就不管不顾地扔到了战场上,任其自生自灭,甚至连双腿有残疾的破云鸣钰都不放过。

    皇甫长安表示很难想象,那个看起来病弱得像是风筝一样,台风一挂就能吹到天上去的少年,到底是如何在残酷的战场上挣扎着生存下来,不仅成为了一代“军魂”,甚至……还能保持如此温和柔软的心态?如果换成是她,估计人格早就扭曲成一团shi了!

    皇甫长安拜访破军府,当然不能直接说是来查证凶手的,所以她随意找了个理由,说是要找破云鸣钰借本兵书,难得破云老爷子不在家,木有横加干涉,管家大人虽然不太情愿,但他还没有那个胆子让太子殿下吃闭门羹,便只好带着她去找破云鸣钰。

    暗中,管家还不忘朝边上杵着的家丁使了个眼色,让他快去把破云老爷子找回来——救鸣钰少爷于断袖太子殿下的魔爪之下!

    到了破云鸣钰的院子里,小厮却说少爷正在沐浴……在沐浴……沐浴……浴!

    管家大人脸色一青,立刻瞪了他一眼!

    智商真捉急,懂不懂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太子殿下要说瞎话!

    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居然在太子殿下的面前提少爷在沐浴!这不是诚心把鸣钰少爷往火坑里推吗?!丫对得起鸣钰少爷那朵柔软娇嫩的小雏菊吗蠢货!

    “这……要不太子殿下先随小人到厅里喝口茶?”管家紧着地陪着笑,忐忑不安地建议,一边狠狠地训了那个神经大条的小厮一声,“没见到太子殿下来了吗?还不快去通传!”

    “是,奴才这就去——”

    “等等……”

    皇甫长安却笑吟吟地开口叫住了他,眉飞色舞的,那脸上的淫邪奸诈,就跟采花大盗不小心掉进了千金小姐的闺阁里……哦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有没有!太子殿下您就不能矜持点吗?!

    “不必催他,本宫过去找他便是了。”

    “哎!太子殿下!不可……”

    管家大人脸色大变,赶紧上前去拦她,不想一个“以”字还没说完,就被皇甫长安随手点了穴道,还受了太子殿下的一个大白眼。

    “怕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他!”

    管家瞪大眼睛动弹不得,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皇甫长安扬长而去,颇为猴急地进了内室。

    艾玛!这可怎么办是好?!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太子殿下您兽性大发……“吃”了鸣钰少爷呀!

    皇甫长安跟在那小厮后面,见他走的不是温泉的方向,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这是要往哪走?”

    “回殿下,浴房就在前面。”

    “怎么换成浴房了,你家少爷不是喜欢泡温泉吗?”

    “哎……”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小厮不禁低头叹了一口气,“二少爷回来了,就一直霸着那个池子!二少爷这个人,乖张霸道,争强好胜,什么都要跟鸣钰少爷争,然而鸣钰少爷生性温和,不擅与人争夺,便也没再计较,就由着二少爷去了……”

    这温泉本是用作鸣钰少爷疗治双腿的,可那二少爷却做得如此过分,下人们心疼自个儿的主子,都心有忿忿看不过去,因而皇甫长安这么一问,也就免不得多嘴了两句。

    皇甫长安闻言,心下即便了然了几分。

    破军府家大业大,虽比不得皇室那般激烈,然明争暗斗想必也不会少,听说破军府的三位公子都不是同一个生母所出,自然会有嫌隙。而那破云鸣霄争强好胜,好大喜功,又见破云鸣钰以残疾之身得享“军魂”之荣耀,受万军敬慕,难免不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正琢磨着,两人就走到了浴房。

    说起来真是上天的恩赐……皇甫长安两次见破云鸣钰,都撞到了美人在洗澡,这意味着什么?!……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还用得着说吗?!

    美人美人,快到本宫碗里来!

    挥退了小厮,皇甫长安没让他去通报,只身一人走了过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来才有情调不是吗?上回还没看够就被宫狐狸给打断了,这回一定要看够本!

    屏息,收腹,提臀……皇甫长安悄无声息地走到窗口边,先是探出两只眼睛,左右望了一圈,见破云鸣钰没有发现自己,才缓慢探出了脑袋,趴在窗棂上。

    浴房内,白色的蒸气如雾似烟,阳光从屋外照进来,斜斜地打在雪白的长服上,反射出一层鎏金色的光泽,长衫闲闲地挂在精巧的红木架子上,跟它的主人一样有气质。

    忽然,“吱呀”一声,皇甫长安还没来得及欣赏美人沐浴,房门就被人从屋外推了开。

    操!又来了个扫兴的,怎么这么倒霉?!

    皇甫长安没好气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俏丽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娇俏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羞赧,一双眼睛楚楚动人,美得让人怜爱不已。

    皇甫长安虎躯一震……吓!这是什么节奏?鸳鸯浴?!不要太香艳啊亲,鼻血君又在躁动了有没有!

    浴房内,破云鸣钰闭目养神,背靠在池子边上,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流淌在肩头,氤氲的水汽沾在上面闪闪发光,宛若九天下凡的美少年,很有几分玉骨仙姿。

    少女踩着莲步走到浴池边,娥眉微微弯起,勾勒出一丝柔美清甜的笑意,淡雅如深谷幽兰。粉色的裙衫款款解开,跌落在玲珑的玉足边,旖旎成一朵娇美的鲜花。尔后,光裸着娇躯的少女踏步而上,浅浅伸入水中,浓密的睫毛上被水雾熏出了一层晶莹,看起来尤为娇怜动人。

    破云鸣钰显然知道有人进门有人下水,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只在嘴角挑起一丝浅薄的笑意,雅致而清和。

    望见他眉心的灼华凤翎,少女微微敛眉,抬起纤柔的素指作势就要攀上破云鸣钰的肩头,声音娇俏可人:“少爷……”

    来了来了!水中大战!真人版激情春宫戏!精彩即将上演——

    皇甫长安死死抠着窗棂,鸡冻得眼睛都瞪直了,黑眸之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只后悔没能造出一个摄像机来,不然把这场活春宫给录下来刻成画本卖……她就一夜暴富,从此土鳖翻身变土豪了有没有?!

    然而,还没等皇甫长安酝酿好情绪,就听得浴池中那少女凄厉的惨叫了一声,尖锐如厉鬼,在一瞬间吓飞了屋顶上栖息的几只鸟雀。

    再眨眼,破云鸣钰已然从池子里纵身跃到了轮椅上,衣袖翩翩,白衣飘飘,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雅。

    而在雾气弥漫的水池中,少女轰然倒了下去,砸出一大片水花……皇甫长安微微眯起眼睛,隐约可见池水中缓缓漫开一片妖冶的鲜红,宛如最妖艳的曼珠沙华,绽放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罪恶之美。

    好残忍的手法,这个少年的人格……果然已经变态掉了!

    “咔嚓”一下,皇甫长安紧张过度,直接把整个窗棂给扒了下来……

    破云鸣钰闻声转过头来,却只看到一个脑袋迅速躲了下去。

    “什么人?”

    皇甫长安举着窗棂摇了摇,把脑袋埋在窗子下面,捏着嗓子回答他:“少爷勿怪……小人是来修窗子的,这窗框被蛀虫蛀坏了……”

    “呵……七弟什么时候改行修窗子了,为兄怎么不知道?”

    不远处,款步走来几个人,皇甫无桀冷着一张酷脸,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皇甫长安的伪装。

    曾几何时,这个色心攒动的家伙也曾偷看过他洗澡,当时他厌恶恼恨得几乎忍不住当场劈死她,然而眼下见她大老远的跑来破军府偷看别人洗澡,心下在鄙弃的同时,竟有些莫名的不痛快……就好像某种曾经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了一样。

    “修好了!”

    被人戳穿,皇甫长安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啪的将窗棂装了回去,尔后拍拍手哟嘿两声,回头朝破云鸣钰递过去一个狗腿的笑容,一脸“你看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在修窗子!”的表情。

    破云鸣钰也没太计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她偷看了,一回生二回熟,看看而已……又不会怀孕。

    浅浅地扬起眉梢,破云鸣钰优雅一笑,俊美而俦丽,还顺手帮忙点了个赞。

    “太子殿下手艺不错。”

    一句话,说得皇甫长安心花怒放!没想到这个心狠手辣的温柔美人这么给她面子,不仅没挖她的眼睛还给她台阶下……刹那间,皇甫长安对他的好感蹭蹭蹭就上涨了好几倍!

    得到破云鸣钰的“首肯”,皇甫长安的底气一下子足了,回头瞟了皇甫无桀一眼,一副“看吧看吧,人家都承认了我是在修窗子,你不要污蔑我!”的表情,还意味深长的叹了句。

    “哎,大皇兄这你就不懂了……本宫这是在体验人生百态,体味民间疾苦。”

    皇甫无桀继续冷哼。

    “所以,七弟就体味到人家的澡房里来了?”

    嘤嘤嘤!大皇兄能不能不要这么犀利!真不会说话!她没有体味到人家床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几个人在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了浴房门口,走在最前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皇甫长安这次来的目标——破云鸣霄!

    另外一个黑色锦袍的男人要稍微年长一些,沉稳持重,想必就是破军府的大公子,破云鸣融。

    他们都是循着方才那声尖叫才走过来的,抬眸往浴房里的水池扫了一眼,便只见得满池子刺目的猩红,看着很是惊悚可怖,而方才那名少女,早已被淹没在水面之下,在来不及回神之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见状,三人皆是微微变了脸色。

    破云鸣霄最沉不住气,当即开口质问。

    “四弟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杀了她?!你知不知道,这名美姬是大娘专门花了重金买来,送到你房里,作调教闺房乐趣之用,你这样做岂不是太叫娘伤心了?!”

    破云鸣钰依旧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如玉一般,就连他出手杀人的时候,都是一样温柔如斯的神态。

    闻言,丝毫不见悔憾,也没有半分歉意,破云鸣钰笑得温和,甚至连语气都很柔软,然而听在人的耳朵里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

    “叫大娘伤心是鸣钰失礼,不过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是大娘的意思,还以为那个女人是刺客。”

    谦和有礼的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叫人无从再行斥责。

    “哼!破军府戒备森严,一般的刺客哪那么容易进来,你分明就是故意痛下杀手的!”

    破云鸣霄脸色铁青,每次跟他吵架,都只会碰到软钉子,实在憋屈得很!

    破云鸣钰还是从容不迫,如天际云彩,卷舒自如。

    “我以为她是不一般的刺客,所以不敢掉以轻心,抢先下了手,没想到错杀了人……不过二哥提醒得是,我会主动去跟大娘赔罪的。”

    又是一拳打进了棉花堆里,出不得气……破云鸣霄捏了捏袖下的拳头,终是拂袖而去!

    “哎,等等……等等本宫!”

    见猎物要走,皇甫长安立刻追了上去,装作不经意地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左腰。

    破云鸣霄一阵吃痛,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尔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干什么?!”

    他才回到皇城,对皇甫长安的事迹虽然耳闻了一些,但毕竟没有太多的改观,再加上这个家伙跟他的“仇人”都是一丘之貉,所以他自然不会赶着巴结她跟她亲近。

    皇甫长安歉意一笑,为免他怀疑,只揽着他的手臂匆匆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念:“哥们帮个忙,留下来太丢人了,快带本宫出去……”

    破云鸣霄再不喜欢她,然而碍于她的太子身份,还是皱着眉头将她带了出去。

    一直等到两人分开多时,看着破云鸣霄一手捂着左腰快步走远,皇甫长安才垂下头,摊开手掌……掌心斑驳的血迹,清晰明了,铁证如山。

    经过今天的事情,皇甫长安坚定了一开始就做出的选择,破军府一族的未来掌权人,就决定是你了——

    鸣钰小美人!

    虽然你是人格分裂了一点,是血腥暴力了一点,是变态鬼畜了一点……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一双识时务的眼睛,木有跟本宫作对!

    撒花!鼓掌!庆祝吧!欢呼吧!你的未来光明了!

    你的娇柔小雏菊,本宫大手一挥,收了!

    再次回到李府,好像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怨愤的,讶异的,惊惧的,以及……暧昧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皇甫长安才一进门,李青驰的那把华丽丽的圆月弯刀,就嗖地飞到了她的脖子前,尔后爆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厉喝——

    “你!给!我!滚!出!去!”

    “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个魂淡!人家再也不要见你了!好讨厌!人家真的再也不要见你了……”抬手转着圆月弯刀,皇甫长安贱笑着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捏着奇怪的嗓子撩骚,险些没把李青驰气吐血,“你看本宫多贴心,三百六十度无侧漏,把你藏在内心深处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都说出来了。”

    “咳,咳咳!”

    李青驰剧烈的咳嗽的两声,竟然真的被气得吐血了。

    皇甫长安脸色骤变,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赶紧上前安抚他:“好了好了,别那么死心眼,本宫承认让他们误会本宫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是本宫的失误……不过现在木已成舟了,你气死了也没用,所以还是别生气了吧,不值得!”

    莫娘站在边上,挠了挠鼻子……那个,太子你真的有诚心地在安慰人吗?!

    看着李青驰一副肺都要气炸的表情,皇甫长安难得良心发现,大发慈悲:“大不了,本宫帮你把你的梦中情人,破军府的三小姐娶进门,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李青驰斜着眼睛没有说话,看表情好像更生气了!

    皇甫长安一咬牙:“不然,本宫帮你把仇报了,灭了那个暗算你的臭小子,如何?”

    听到这里,李青驰才动了动眼睫毛,有些不太相信的回过头看她。

    刚才他听莫娘说了,皇甫长安已经知道了下手的人是谁,如果她不知道,这么说只能算是客套话,可她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是破军府的了……还坚持要给他们报仇,是因为,他们在她的眼里比较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她这样冒险?

    不过——

    “不用劳烦太子大驾,这是我跟他的私仇,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不行!”皇甫长安却是十分执着,“这个仇,本宫报定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条大鱼可以练练手,她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再说了,她还指望拿这个给鸣钰小美人送一份顺水人情,下聘礼迎娶他的小雏菊呢!

13、让你知道劳资行不行!

    出了李府回到皇宫,不知道是不是皇甫长安的幻觉,好像整个宫里头的人看她的眼光都很有些异样,见到她的时候齐齐噤声,等到她走远了,又忍不住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到了东宫,皇甫长安坐下喝了口茶,把小昭子叫过来问话。

    “究竟是怎么回事?又发生了什么?难道本宫的脸上长菊花了吗?大伙儿瞧着本宫的眼神怎么那样怪?”

    “呃……这……”

    小昭子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正打算后退两步,与太子殿下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外头,一道青松似的影子款款走了近来,皇甫砚真负手而立,若崖边秀木,在夕阳的光照下折射着朗朗清辉。

    “听说,昨夜里七弟在花街裸奔了?”

    “噗——!”皇甫长安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去,转眼就喷了出来,俊俏的面容上,神情有些抽搐,“胡说!本宫怎么可能会干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那家伙不是本宫!”

    “可是,现在全皇城的人都在传……是太子殿下喝醉了酒在花街撒酒疯,不仅裸奔了一个来回,还当街撒了上千颗金豆子……”

    皇甫砚真淡淡的说着,并没有裹挟太多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但……事实你个毛线啊!

    还有!二皇兄你用那么笃定的口吻说这话是要作甚啊!难道本宫当街裸奔,您老觉得很骄傲很有面子吗?!请不要随随便便跟风下结论!事关皇家颜面,二哥你严肃一点好吗?不要这么八卦!

    “花街裸奔男的事儿本宫也听说了,不过那时候场面混乱,大伙儿都只顾着低头抢金子,虽然路边点着灯,但到底不太亮,谁也看不清那裸奔的家伙长什么样,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就把这顶破帽子扣到了本宫的头上啊?!莫名其妙!”

    “那是因为,有人捡到了从那辆马车上掉下来的扇子,而那把折扇……正是七弟你平时常带在身边的玉骨扇。”

    皇甫砚真其实并不十分相信,那当街裸奔的家伙会是皇甫长安。

    不说别的,就凭皇甫长安不肯吃半点儿亏,只会戏弄别人而坚决不会让自己沦为玩物的性子,就不会做出那种授人笑料的事来……

    说起来,自从太子殿下落水失忆,脑袋开窍变聪明以后,就已经不当笑柄好多月了有没有?!

    “什么?!扇子?!”

    皇甫长安脸色微微一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伸手往怀里摸了一把,又四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果然不见了她的装逼专用折扇……

    次奥!被偷了!

    不用说,一定是花语鹤那只阴险狡诈的贱狐狸干的!趁着她不注意顺走了她的扇子,然后故意在裸奔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她的太子专属折扇,从而借此来歪曲真相,掩盖事实,让她替他背了花街裸奔的大黑锅!

    泥煤啊!好歹毒的心思!笑话没看成,竟然还反过来被他耍了一道!

    花语鹤你有种别跑!劳资现在就去操把五环大砍刀,给你一个痛快解脱——

    三分钟无痛分尸,安全无毒副作用,现在购买还能再加送十刀……别犹豫了!还等什么!马上就来订购吧!

    见皇甫长安找不见扇子,皇甫砚真上前两步,自身后拿出了那把折扇,递到皇甫长安面前,说。

    “扇子在这里,我帮你拿回来了。”

    “……!”

    望着皇甫砚真一脸认真的神情,皇甫长安的脸都快……龟裂了。

    二哥你真的是诚心在帮本宫吗?你居然……居然!还把扇子给弄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她皇甫长安坐实了花街裸奔的“罪名”好吗?!

    所以,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咱们也别遮遮掩掩了,来来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你其实就是来嘲笑本宫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没想到啊二哥,你竟然会是这种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是本宫瞎了狗眼看错了人……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们的兄弟情尽了,本宫再也不爱你了……

    看着皇甫长安沮丧地接过扇子,并没有像他预料中那般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皇甫砚真微微蹙眉,隐约察觉到她也许是误会了什么,便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这是我派人暗中调包换回来的。现在留在宫外的那把扇子是仿造的,虽然不仔细看的话难以区别,但毕竟材质和做工都要低劣许多……只要你继续拿着这把扇子招摇过市,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卧槽!原来这才是真相吗?!

    但是二哥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整吗?拆成两半很好玩吗?!非要她的心情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后,再扶摇直上九万里吗?又不是在坐过山车!

    不过……等等……虽然道路崎岖了一点,但……

    二哥这是在关心她?好像……还主动出手帮了她?!

    艾玛!鸡冻得内牛满面了……二哥你终于觉悟了吗?终于明白了本宫的良苦用心了吗?终于体会到了本宫对你……那朵冰雪小雏菊满满的爱意了吗?终于……决定献身给本宫了吗?!

    来吧来吧,本宫已经把碗给准备好了!

    “殿下?太子殿下?!醒醒啊太子殿下!您怎么又睁着眼睛睡着了……?”

    见叫不醒皇甫长安,小昭子不得不撸起袖子,使劲地摇了摇她的肩膀,这才把太子殿下神游天外的魂魄给招了回来。

    皇甫长安恍然回神,眼角眉梢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正要伸手去搂二哥的腰,一抬眸,却发现跟前空空荡荡,早就不见了皇甫砚真的人影。

    “欸?二哥人呢?!”

    小昭子无语内牛:“见太子殿下您半天不回话,二殿下就冷着脸走了。”

    “咳咳……”皇甫长安不无娇羞的垂下眼睑,兴奋过头了不好意思,“那,二哥他就没说别的了?”

    小昭子抿了抿嘴角:“……没有。”

    “真的没有?!”

    小昭子略微迟疑:“……其实……有。”

    “一下子没有,一下子有,你是间歇性失忆了还是怎样?二哥到底有没有留话给本宫?!”

    比如,让本宫夜里去他房里找他,一起聊聊人森,聊聊理想,聊聊身体构造什么……?

    被皇甫长安吼了一声,小昭子菊花一紧,赶紧回话,原封不动的把皇甫砚真的话给复述了一遍,连标点符号都没变——

    “二殿下说,‘以后再喝醉了要裸奔,记得手脚干净一点,别又落下什么东西授人把柄……丢人显眼不说,还要劳烦旁人收拾烂摊子,有损皇族威严。’”

    泥煤啊!都说了裸奔的不是本宫了!到底要本宫怎么说二哥你才肯相信本宫啊魂淡!

    一拍桌子,皇甫长安火气未灭,亟需发泄!

    “小昭子,摆架!”

    “天色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去哪里?”

    “出宫!算账!”

    尼玛!花语鹤你给劳资等着!三分钟无痛分尸,劳资帮你订购了一份,还是送货上门服务!亲,记得给好评哦亲!

    一个时辰后。

    皇甫长安兴致缺缺地回到寝宫,洗洗就睡了。

    不是没有找到花语鹤,而是那个论奸诈论舌灿莲花……无出其右的男人,在面对她的质问时,不仅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反而还得意洋洋地跟她请功!

    ——“太子殿下应该感激本谷主。”

    “凭什么?!”

    ——“想必知道太子殿下是女儿身的,不止本谷主一个,而这个秘密,越多人知道,太子殿下你的处境就越危险……本谷主这样做,不是正好可以证明太子殿下的‘清白’,好打消某些心怀叵测之人无妄的猜疑和算计吗?”

    “……”好像有点儿道理!

    ——“本谷主帮了太子殿下这样一个大忙,太子殿下难道不打算犒赏一番本谷主吗?”

    “滚!本宫还没问你要名誉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呢!”

    ——“太子殿下说笑了,旁人的名誉或许还值几个银子,至于太子殿下您的名誉……”

    “卧槽泥垢了!同一件事不要翻来覆去说好几次!谷主您的口水很金贵的,省着点别浪费了!”

    ——“说的也是。”

    “……!”花语鹤一生黑不解释!

    深秋的季节,红枫似火,燃烧着酷暑最后的余温,在一个天高气爽的日子里……

    破军府三小姐,风月美人榜上排行第六的超级无敌大美女加大才女加大淑女——破云雪嬛!

    ——比武招亲的擂台,终于在众人摩拳擦掌的期待中摆了开来!

    虽说破军府当家破云炎业是个极端的军事主义家,对几个儿子的要求都非常的严苛,但他同时又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家伙,骨子里就认为女人的本分就是相夫教子,繁衍后代,因而有像李府那样,允许并且鼓励除了独苗李青驰之外的几个女儿习武行兵,上阵杀敌,反倒对膝下的两个女儿十分纵宠大度。

    然而,身在破军府那样的环境下,两个女儿即便不允许修习武功,在兄弟叔父潜移默化的影响中,难免形成一种崇尚武力的心态。

    再加上破云雪嬛久负盛名,自然不甘心像一般的女子那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随便便就嫁给了素未谋面的夫君,不然就是进宫为妃沦为家族舞权弄势的工具……

    所以,为了找到一个可以真正征服自己的,威武雄壮的汉纸!破云雪嬛才提出了比武招亲这样的主意。

    而破云炎业的如意算盘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一摆开,若是最终得胜的那个勇士家中没什么权力,便可以考虑招婿,权当是吸收了一枚武才,若对方亦是皇亲贵胄之流,则可结下姻亲,强强联手!

    如是一来,破云雪嬛比武招亲的消息就在一夜之间风靡了开来,吸引了夜郎王朝所有的单身勇士,甚至还有一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同想一亲美人芳泽!

    毕竟,风月美人榜囊括了整个九洲,除掉第一第二的两个男人,再除掉几位已经嫁人的,剩下还未成家的美人儿就实在寥寥无几了。

    再不抓紧机会抢购,就要清仓了呀!

    远远地看见人山人海之中巍峨壮丽的擂台,皇甫长安一阵心情激动,像是得了狂犬病似的在路上蹦蹦跳跳,一边还不枉拉着李青驰的袖子再三确认。

    “这几天让你练习左手用剑,都有下苦工吧?剑握得住吧?使得快吧?就算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花架子一定要摆出来啊!不然很容易露馅的!”

    李青驰翻了翻白眼,一脸怏怏地哼了声。

    “嗯……”

    真是的,是他想参加比武招亲,是他要娶破云雪嬛,死小子兴奋个什么劲儿啊?搞得比他还激动!

    “那就好!”

    皇甫长安满意地笑了一笑,提起脚尖又凑过去悄悄道。

    “那等下,无论擂台上打成什么样,你都不要出手,等到最后没人上台了,本宫亲自去帮你把对手撂倒,到时候……你再上来跟本宫对打,本宫会故意输给你……这样一来,你就是擂台之王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青驰大步走向前,把她甩在了身后,

    皇甫长安立刻嚷嚷着追上去。

    “喂喂喂……你听到没有啊!别不相信小爷啊!小爷一言九鼎,说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走在前面,李青驰不爽地撇了撇嘴角,本来昨天晚上还很期待打擂台的,可是一见到皇甫长安那张兴致勃勃的脸……不知怎的,就忽然败下了兴致,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打道回府的冲动。

    不过,这股子冲动在见到了人声鼎沸中走上台的那名少女后,便又即刻压了下去。

    对,他要打擂!

    无论如何,他都要娶到破云雪嬛!娶到那个风月榜美人榜上声名赫赫的女人!

    这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立下的目标,因为只有这般出身、这般美貌。这般盛名的女人,才配得上……同样身在风月榜的自己!

    如今机会就在面前,绝对不能让皇甫长安那个死断袖,扰乱了他早已规划好的人生!

    破军府出手,场面自然雄浑,整个擂台搭造得像是一座大殿,豪华而隆重,显露出一股庄严盛大的气势来,而这次比武招亲的主角破云雪嬛,正和破云炎业一同坐在擂台正对面的高架上,以便更好的看清武斗场面。

    破云雪嬛今日一袭藕粉色长衫,肩披雪白貂毛,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容貌,然而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尽显大家闺秀之风,看起来贵气而淑雅,甫一上场便倾倒了众人的心扉,更加刺激了场上龙争虎斗的气氛。

    待一切就绪,擂台边上的铜锣猛敲了三声,适才还喧哗鼎沸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司仪高声宣布了打擂的规则,很简单,强者为尊。

    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打擂者的才能,整个比斗并无死伤的限定,即命由天定。

    除此之外,破云炎业还加了两条更高标准的要求,其一是最终得胜者不得受伤过重,缺胳膊断腿神马的,影响了他女儿的“性”福,其二,则是每场比斗都要控制在一炷香之内,若是烧完了一炷香还没分出胜负,那么双发皆失去打擂资格!

    毕竟,他们不可能坐在台上,看两个人打得天昏地暗废寝忘食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最后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来,手牵手儿双宿双飞去了……

    宣布完打擂规则,锣鼓又连续敲了十下,司仪再次拔高音节,隆重宣布——

    “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既然是为了风月美人榜的美人而来,对方又是破军府的三小姐,一般三脚猫功夫的人自然不敢上台,而但凡飞身跃上了擂台的,就绝非泛泛之辈。

    因而自第一场比擂开始,就已十分的激烈精彩,并且随着不断有人被打下擂台,又不断有人飞身上台,场上的气氛逐渐高昂了起来,就连看客都忍不住紧握着拳头,目不转睛,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看得眼花缭乱却毫无任何把握……

    到底,破军府的三小姐,会花落谁家?!好捉急!

    打擂是从中午开始的,到现在已然是傍晚时分,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然而不论是擂台之上的武士还是台下的看客,却依然情绪高亢神经紧绷,完全没有任何疲倦之态,因为打擂正在一步步的进阶之中,变得更加的精彩绝伦!

    期间,唯有皇甫长安觉得无聊,后悔来得太早,硬是拉着李青驰去逛了一圈西市,买了不少吃食,才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就近找了一个茶馆,坐在茶楼上一边吃栗子一边看比斗。

    在他们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壮士就已经连胜十人,所向披靡,大有成为擂主的势头!

    却不想,上来一位蓝衣人,用了十招,仅仅用了十招,就将他一脚从擂台上踹了下去,直接踹出了百米之远,脚力之强令人望之心惊!

    “哇……这么狠……”

    皇甫长安回头看了眼被踹开的可怜蛋,砸烂了街边的一个水果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一时间,仿佛时空都停滞了下来,众人被蓝衣人的气场所震慑,竟没有人立刻跃上擂台。

    好一会儿,才又有人上了台,然而没过二十招,就又被踹下了擂台,如此反复,那蓝衣人竟一口气连赢了六人……皇甫长安捏了捏拳头,有些蠢蠢欲动了。

    正当她抓起佩剑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听闻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宛如万鬼哭号,直刺人心!

    众人皆是齐齐受惊,循声去看。

    却见眨眼之间,破空而来一只有着长喙的凶禽,以电闪雷鸣之势,利箭般刺向擂台上那名蓝衣人的小腹,在蓝衣人尚未来得及防御之前,刺透了他的肚子,直接穿身而过!

    霎时间,那只原身灰白的凶禽染上了猩红的血液,像是穿了一身火红的嫁衣,万分灼人眼球!

    蓝衣人身受重创,幸得没伤及要害而当场猝死,只艰难地拄剑撑着身子,没有马上倒下。

    然而,他的噩梦并没有结束。

    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眼帘之中骤然跳出一只猛虎,从天而降一般,令人又是一阵大惊失色!

    皇甫长安凝眸,之只见猛虎之上骑着一名少女,在猛虎落地的刹那,少女便纵身跃到了半空,尔后一甩手中锁链,直指蓝衣人厉喝了一声——

    “叛徒!你的死期到了!”

    蓝衣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翻身躲开了她的攻击,铁鞭落地,直接打断了擂台上铺着的坚实木板,手法之烈,比破云鸣霄当街那一鞭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想到蓝衣人还能避开,少女恼羞成怒,转头对着猛虎冷笑着下令:“西瓜!吃了他!”

    “噗——!”

    皇甫长安忍不住乐了……啥?西瓜?!那丫头给那只猛虎取的名字叫西瓜?!吃货本性暴露无疑啊有没有!

    然而,全场之人,包括破云雪嬛,包括破云炎业,甚至包括李青驰……都没有第二个人笑得出来。

    因为,下一秒,那只猛虎就扑倒了蓝衣人身上,恶狠狠地张开可怖的血盆大口,锋利的尖齿一口咬住了蓝衣人的上半个身体!

    蓝衣人露在外头的双腿还在挣扎着乱蹬,从猛虎的口中发出凄厉的嚎叫,但是没过多久便被凶恶的猛虎整个人都吞了下去,别说骨头,连跟头发都没有吐出来……

    秋风猎猎的擂台上,飘散着隐约可闻的血腥,而在擂台之下,妇人紧紧捂着孩子的眼睛,不敢直视……甚至有几个胆子稍小点的,双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吓得浑身哆嗦!

    卧槽!这是什么节奏?!当街杀人?!

    什么家伙这么牛逼,连破军府的场子也敢砸?!

    “唰唰唰!”

    很快,就有一群弓弩手从擂台周围包抄而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少女,只要破云炎业一声令下,就能把她戳成刺猬!

    少女从半空落下,坐回到猛虎背上,却并未将其放在眼里,只仰头笑得猖狂。

    “不怕死的尽管来!本小姐好久没杀人了,正手痒得厉害!”

    皇甫长安默默吐槽:泥煤!你刚才杀的那只是鬼吗?!

    “啾——!”

    又是凄厉的一声鸟鸣,划破长空,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上。

    浴血的凶禽拍着翅膀停在了一名红衣人的肩头,叫人惊异的是,那人不仅长衫是红色的,就连头发都是红色的,从头到脚绯红一片,宛如一团烈焰,衬着身后的夕阳,血色无边,让人觉得如坠炼狱,不自觉地从脚底生出一阵酷寒来!

    “姐姐,别多事。”

    红衣少年开口制止了少女的暴行,声音阴鸷,如鬼如魅。

    “哼!”少女这才收起了鞭子,冷冷扫了一眼那群弓弩手,“识相的就给本小姐让个道,否则……你们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给西瓜当口粮!”

    “将军,这……”

    站在一旁的副将见状也是一阵头皮发麻,不是说没有见过比这更残酷的场景,只是这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实在阴寒狠毒得叫人不自在。

    破云炎业一扬手,淡然开口:“让他们走。”

    这两人是来寻仇的,不见得是故意要砸他的场,只不过碰巧遇上罢了,他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跟两个来历不明的小鬼纠缠。

    众弩手得令退开,便见少女骑着猛虎纵身一跃,在大街上吓尿了无数路人之后,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经此一闹,擂台周围一阵气喘吁吁,忙不迭地倒吸冷气,然而在破云炎业的示意下,擂台上的战鼓却敲得更为猛烈了!

    不过多时,就又有缓过神来的勇士上台比斗,虽然对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但……

    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对破云雪嬛的爱慕之心,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对美人儿强势追求的步伐!

    皇甫长安还在愣愣地看着夕阳,更确切地说是,看着夕阳下的屋檐上,那名红衣少年站过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还有刚才那个声音……并不十分确定,但总觉得,似曾相识。

    李青驰见她在发呆,不由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皇甫长安摇摇头:“不知道。”

    尔后又反问:“你呢?你知道他们的来历吗?按理说,天底下红头发的人,应该不多……”

    李青驰皱着眉头,表情凝重。

    “闻所未闻。”

    擂台上,比斗还在继续,并且没有半点偃旗息鼓的迹象,场面依然十分之激烈,而且现在上场的基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风云际会,变幻莫测。

    在逐渐又淘汰了几个对手之后,眼下赫然立在擂台上的男人……

    猜猜猜,猜中有奖,会是谁?!

    看清了那人的俊脸,皇甫长安其实是有些吃惊的,万万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会那么……不要脸!

    那个脸皮可以用来筑城墙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侯爷的干儿子,上官无夜!

    丫在给皇帝老爹戴了绿帽子之后,在诱奸了她的蠢皇姐之后,在牵着鸟儿不知溜达了多少鸟巢之后……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破军府的三小姐身上?!尼玛看不下去了好吗?!死男人这么喜欢玩弄女人,就不怕有一天铁杵磨成针吗?!

    “啪!”

    皇甫长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抓起赤血剑就要冲出去。

    李青驰立刻拦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皇甫长安挑眉:“当然是去打擂了!卧槽,你不会以为刚才小爷说的都是玩笑话吧?那么看不起小爷?!”

    李青驰紧紧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手。

    “你疯了?!上官无夜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你不行,不是他的对手!”

    “艹!”皇甫长安爆粗骂了一句,瞪了他一眼,甩开手,“什么叫劳资不行?!你难道不知道男人最忌讳被人说‘不行’了吗?!乖乖给劳资在这里坐着,等劳资打赢了擂台,回来再干你个三百回合,让你知道劳资到底行不行?!”

    “……你!”

    李青驰被他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恼怒间,皇甫长安已经纵身跃下了酒楼,踏着清风飞到了擂台之上,不过短短数月的功夫,一身轻功进步得如此迅速,又不免叫人惊异!

    这一回皇甫长安没有化装,反正她本来就不是冲着擂主之位来的,就如花谷主所言,多出场溜达几次证明自己的“男人”身份,总归是有利无弊的。

    但是,她这么想,别人却不这么想。

    不为别的,就因为“夜郎太子是史上第一大断袖”这个印象已经根深蒂固,成了某种真理般的存在!

    所以,在看到上台的人是皇甫长安之后,几乎所有人认得他的人都齐齐变了脸色,甚至连不苟言笑沉稳镇定的破云炎业,都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擂台之下,当众人知道上台的那个少年就是太子殿下后,不由得在秋风之中凌乱了许久……

    太子殿下您不是喜欢男人吗?怎么跑来打擂抢女人了?!别闹了好吗?!有一个天下第二美人的牡丹公子还不够吗?男人你也要枪,女人你也要抢,这让大伙儿怎么活啊?!干脆,您把咱们也给抢走得了……来一个天下大同,普天同庆!

    皇甫长安见过上官无夜两次,还撞破了他两次遛鸟儿的风流韵事,对他可谓是印象深刻。

    但是单独的,如此近距离面对面的,上官无夜却是没有跟她接触过,也并不十分了解她,甚至跟上官侯爷一样,并没有太将她放在眼里。

    毕竟,一个有过“废材”之名的家伙,就算现在幡然醒悟,开始勤勤恳恳,似乎也为时已晚,更何况……太子殿下的作风依旧纨绔浪荡,除了会耍些小聪明,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有多大的本事!

    然而,在这种场合看到太子殿下跑上擂台跟他打架抢女人,上官无夜还是有些意外的,除了意外,更多的则是怨愤与不平——

    对比于自己的困苦处境,一个废物有着如此优渥的出身,实在难以叫人不恨得牙痒!

    以前没有机会对太子殿下动手,可如今是她自己上了擂台,规则既定,就算帝君来了也无权干涉,哪怕不能杀了她,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也可以出一口恶气!

    “太子殿下,请恕微臣无礼,雪嬛姑娘微臣势在必得,实在不忍割爱……”

    “无需多言,你尽管出手便是,本宫不治你罪!”

14、你也进宫,给本宫那啥

    “可是……刀剑无眼……”

    “呵,”皇甫长安挑起眉梢,下巴微微抬起,笑得狷狂,“先别那么自负,说得好像你一定就会赢似的,伤得了本宫——算你本事!”

    说着,皇甫长安一把抽出了佩剑,“唰”的直指上官无夜眉心!

    “看剑!”

    上官无夜黑眸收紧,不再赘言,当即拔剑对战!

    擂台上,破云炎业神态严正,听得两人的对话,不由多看了皇甫长安一眼。

    坦白来说,一开始看到她上台,他还以为丫是来闹场的,可是眼下看来,太子殿下确实打算真刀实枪地跟上官无夜干上一架,虽然……他对太子殿下信心几乎没有,然而先前听闻太子爷从破军府的密室里挑走了几本剑谱,如今练了几个月,就算打不赢,倒也可以借机验收一下太子爷的武学修为。

    破云雪嬛早就对太子爷的声名如雷贯耳,之前太子选妃,她还特意以年龄比太子爷大的缘由推脱了过去,不想丫竟然直接跑上了擂台!

    亏得太子爷此番没有耍横,不然叫她嫁入东宫,守个活寡看太子爷跟一群男宠风流快活……她宁愿自挂东南枝去!

    而擂台之下,众人则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口吻中不乏轻蔑。

    “就凭太子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上擂台?”

    “打到现在的可都是绝顶的高手,上官公子那身手方才也见了……呵呵,瞧着吧,三下两下就把太子给打下来了!”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好几招了,太子还挺能扛的嘛!”

    “嘿,这还用说吗?显然是上官公子看在太子爷的身份上,让着她给她留面子呗!”

    “太子横行霸道惯了,定是以为上官公子会避讳她呢……不过看样子,这回上官公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娶破云三小姐,太子爷怕是要栽跟头了!”

    ……

    茶楼上,李青驰执剑立在栏杆前,拧着眉头看向擂台,皇甫长安的身手他见过几次,虽然比之前有很大的进步,但跟上官无夜比起来,依然有很大的差距。

    上官无夜若是识相也就罢了,可是看擂台上的情形,那个男人几乎没有任何手下留情,气势凌人招式狠佞,势要借此良机给皇甫长安一个教训!

    “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在半空中擦出一阵花火,皇甫长安连退数步,拿剑拄着身子才没有瘫坐在地上。

    而她的对面,上官无夜迅速停住脚步,转手之间已然再度握剑,发起了又一轮的攻势!

    李青驰眸光一缩,握了握剑柄就欲冲上前!

    忽然,有人抬手按在了他的肩头,却是因着无聊出府来看热闹的南宫璃月,刚才他就坐在隔壁间,听到了皇甫长安临走之前嚷嚷的那句话,才走过来打个招呼。

    “你现在冲上台,二打一违反了打擂的规则,会被取消资格。”

    “太子武功不行,上官无夜要是痛下杀手,只怕太子会受重伤!”

    身为皇甫长安的侍卫,要是主子出事了,他也难辞其咎,更别说皇甫长安是为了帮他打擂才受伤的!虽然这话说出去也没多少人会相信……

    南宫璃月瞅着他紧蹙的眉峰,挑起绮丽的眉骨淡淡一笑。

    “这么一来岂不功亏一篑,白白葬送了太子的一片好心?再说了……你不是很想娶那个女人吗?”

    李青驰紧紧抓着剑鞘,神色焦虑也不自知,南宫璃月说了什么也没听得清楚,左耳进右耳出,只在心下暗骂……

    这个蠢货!不自量力也该有个限度吧?!

    就这点能耐还敢上台,她是皮子痒了欠揍吗?!说什么要帮他打擂台,真是笑shi人了好吗!就算他右手受伤了,也根本不需要她来帮忙!就知道给人添乱子!

    眼看着上官无夜的长剑笔直刺向半跪在地的皇甫长安,剑气逼人,寒光乍现,仿佛要将她当空刺穿!

    李青驰浑身一颤,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我不能让太子受伤!”

    瞟了眼李青驰手中因为紧张而轻颤的长剑,南宫璃月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三分,却是随手点了他的穴道制止了他的行动。

    李青驰目光唰的横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南宫璃月上前两步,双手搭在栏杆上,颇有些慵懒地倚着,瑰丽的狐狸眼微微眯了起来,看向不远处的擂台。

    “虽然不知道你家太子在耍什么把戏,但是她那种人……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话音未落,擂台之上忽然“轰”的一声,震荡山河,地动天摇,甚至连远在百米开外的他们都能感受到那股强劲的风波,带着一种慑人的力量拂动了肩头的发丝!

    劲风刮到面门,上官无夜猛地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当头袭来!

    惊诧之下,身形不由为之一滞。

    皇甫长安半垂着头,众人看不见的面容上,勾起一丝奸诈而冷佞的笑意。

    却见她在上官无夜飞身刺来的刹那,迅速的猛跺了一下脚跟,从地上弹了起来,不仅没有避开上官无夜的攻势,反而迎头撞了上去,两米多的距离在一瞬之间迅速拉近,宛如火星撞上了地球!

    “好快……!”

    上官无夜脸色一变,面对来势汹汹气势凛然,速度居然比他还快的皇甫长安,他的下意识举动竟然不是乘势刺上去,反而是……快躲开!

    然而,晃眼之间,皇甫长安就已闪现在了面前,仿佛瞬间转移了一般。

    擂台之下,一干人早已看得惊呆,大呼。

    “哇!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做到了……”

    “太快了……完全看不清她的身影,我可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啊!”

    对上上官无夜惊异的目光,皇甫长安“嘿”的笑了一声,借由方才一跃而起的足力,再配上那种叫人眼花缭乱的步法,巧妙地避开了上官无夜刺过来的长剑,尔后闪电般迅猛地撞上了他的胸口,手肘处带着劲风狠狠地撞在上面,径直就将对方从半空打落到了擂台上!

    飞起一脚踹开了上官无夜手里的长剑,几乎在同一时刻,皇甫长安抵着他的胸口,酷帅狂霸拽得重重压到了他的身上,“轰”的一声,炸开一阵闷响,似乎整个庞大的擂台都被撞得晃了两晃!

    在上官无夜不可置信的眸光中,却见皇甫长安张狂而得意地挑起了嘴角,手执赤血宝剑劈手斩下,毫不留情地刺到了他的胯下!

    “上官无夜,你最大的错误的,就是不该轻视本宫……今天,本宫要你永远记住你犯下的错误!”

    猛然间意识到皇甫长安要做什么,上官无夜的脸色唰的就白了,全身的寒毛在刹那间齐齐竖了起来,凝固了全身流动的血液,转化成极度的恐慌,甚至连俊酷的面容都变得十分之扭曲——

    “不要……!”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擂台直接就被强劲的力道贯穿,从当中破处一个巨大的孔洞来,上官无夜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枯叶一样随着破碎的木板一起掉了下去。

    耳边,还清晰可闻地萦绕着皇甫长安酷冷而又戏谑的声音。

    “记着,你以后的鱼水之欢都是本宫赏给你的,下一次,要是你再敢忤逆本宫……本宫就不会手抖切得那么不准了……”

    残阳如血,秋风瑟瑟,巨响之后是一阵死一样的静谧。

    看着轰然倒塌的擂台,在场所有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风中凌乱不已,包括李青驰,包括南宫璃月,甚至包括破云炎业……

    那什么……

    太子殿下,您的霸气侧漏得不是一点点的多啊!

    您竟然……把擂台都给拆掉了……拆掉了……掉了……了……

    破云炎业率先回过神来,一张甚少变色的酷冷面容,在捕捉到了混乱之中一枝独秀般立在擎天大柱上的皇甫长安时,终于克制不住黑了整整两层——

    滚犊子的兔崽子!还说你丫不是来砸场的!把老子的场子都砸跨了是要闹哪样?!

    被无数碎片埋在底下的皇甫无夜挣扎着爬了起来,脑子里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婶婶地震撼于皇甫长安惊天的内劲,不过短短数月,竟然就从一个二流子的废物摇身一变,练成了如此敏捷的身后和浑厚的内力……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难道在这之前,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吗?!

    茶楼上,李青驰和南宫璃月亦是微微变色,皇甫长安之前的身手他们都很清楚,恐怕……数遍全九洲,也找不出第二个家伙,可以像她这样精进得如此神速,简直是逆天的存在好吗?!

    那个啥……太子殿下,您秘制的十全大补丸还有存货吗?

    开个价,小爷全要了!

    那厢,皇甫长安也是第一次“大开杀戒”,没想到会造成如此惨烈的后果,正忐忑不安地站在柱子顶端,担心破军府的当家找她赔钱……

    艾玛,这不能怪她出手重啊,是这擂台中看不中用,太脆弱了。

    擂台另一边,失神了好久的司仪在破云炎业的冷眼一扫下瞬间惊醒过来,拿着铜锣颤颤巍巍地敲了两声,抖着嗓子发问——

    “还~还有没有~淫~要~要继续~继续打擂~的~?~”

    等了片刻,场台下依然是死一般的静谧。

    再过了片刻,人群中不知道谁爆出了一句:“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霎时间,众人齐齐跪地,顶礼膜拜。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神功盖世,千秋万代,一桶浆糊……

    见状,皇甫长安立刻就慌了……次奥,什么节奏,泥们不要酱紫啊!快起来啊魂淡求求泥们了!劳资不要当擂主啊!劳资没有鸟儿给不了美人姐姐后半辈子的“性”福啊!

    捉急着,皇甫长安抬头看向茶楼,那叫一个望穿秋水,急得姨妈都快粗来了……

    李青驰你个坑爹货快给本宫滚出来好吗!

    本宫已经帮你铺好路、搭好桥、打下了擂台!就等着你上台……呃,上柱子来陪本宫过上几招,那什么……天下第六的美人妹纸就归你了有没有?!

    关键时刻不要放本宫鸽子啊蠢货,快快来拔鸟相助啊大哥!

    茶楼上,隔着老远的距离,李青驰都能感受到皇甫长安投来的殷切目光。

    然而……几乎是一瞬间的脑袋抽风,他忽然就不想上台了,不想上柱子了,也不想再娶什么风月美人榜的花姑娘了……

    他得道了,成仙了,羽化了。

    比起早年立下的那个志向,他找到了更让他热血沸腾的事情,比起娶妻生子,他找到了人森中更有意义的目标,那就是——

    把皇甫长安这个坑货,往shi里坑!狠狠地坑!坑得她痛哭求饶!坑得她嗷嗷直叫!

    见李青驰一动不动地立在边上,完全没有上场的意向,甚至连先前握着长剑的手都垂了下来,松垮垮地搭着栏杆,英俊的面容上,更是风雨初霁,天光照水,悠然自得的一派看好戏的模样……

    南宫璃月提了提他那纤丽的眼尾,问道。

    “怎么不上去?现在怕是没人再敢上台打擂了,只要你把太子打下台,那个女人就是你的了。”

    “呵……南宫世子不觉得,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吗?”

    “哦?怎么说?”

    “因为,比起娶了那破军府的三小姐,我现在更想看看……要是我不上去,太子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哈……本殿也很好奇。”

    南宫璃月微微挑起嘴角,瞟了眼那个在秋风残阳中立在柱子尖端,寂寞如雪的身影,转而回头看着李青驰,纤长而细密的睫毛掩着那细长的狐狸眼,透露出淡淡的审视气息。

    “不过,本殿更好奇的是,你不是很想娶那个女人吗?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为什么又放弃了?”

    难道,眼前这个家伙,也知道皇甫长安……其实是女儿之身?并且,还对她动了心?

    听得南宫璃月这么问,又被他别有深意的目光烫了一下,李青驰不免腾起几丝局促,立刻挪开了视线。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熄火了,原先的那股子冲动像是被一盆水陡然浇灭了下去,连火渣子都不剩几颗……哪怕理智在警告他,机会只此一次,错过了就连后悔都没门了!可就是提不起任何的冲劲,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丧失了去争夺的动力。

    反而,另一股莫名的邪火蹿了出来,怂恿着他……

    啦啦啦!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候到了!

    之前被皇甫长安捉弄得那样惨,一口恶心憋在肚子里都要憋怀孕了,现在是唯一可以对她打击报复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所以……太子殿下你个没节操,无下限,毁菊不倦的shi断袖,自个儿把那女人娶了吧!

    等了片刻,却见李青驰缄口不言,没再回答,南宫璃月的目光雷达似的扫过他的俊脸,发掘出了几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羞赧和挣扎……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不由更弯了两分,了然了几许。

    场台上,司仪在破云炎业的示意下,又敲了两声铜锣,还欲再问。

    破云雪嬛却忽然站起身走下了台阶,掀开脸上的面纱,声色清丽,如珠落玉盘,却是非常的坚决。

    “不必再继续了,太子殿下……我嫁!”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喧哗,欢天喜地,普天同庆。

    唯独立于高杆之上的某太子,脚底一滑,险些一头栽了下来……喂喂喂!不带这样的!本宫没说要娶你啊!

    李青驰你个死魂淡!说好的打擂呢?!说好的上台呢?!说好的娶媳妇儿呢?!居然敢弃本宫于不顾,独自让本宫面临如此窘迫的境况……尼玛!什么都不要解释了!本宫不会听的!识相的就快洗好菊花乖乖地到本宫床上来!本宫要是不爆你个昏天暗地,就爆你个地暗天昏!

    坑人一世被坑一时,居然阴沟里翻船……好森气有没有!

    茶楼上,南宫璃月看了眼一掌把自己劈晕的李青驰,又看了眼台上那个掷地有声扬言非君不嫁的破军府三小姐……不禁浅叹一声,开始对皇甫长安刮目相看。

    男女通吃……不是妖孽,就是祸害。

    没想到一场举世瞩目的比武招亲,会是以这样一个结局收场,众人在唏嘘之外,对太子殿下的忌惮更深了几分,再也不敢小瞧她说她是个废物……连破云将军都承认的“女婿”,连破云三小姐都芳心暗许的“相公”,又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废物?!

    从此以后,谁人敢再藐视太子,就是跟整个破军府过不去……有没有!

    比武招亲之后的破军府。

    “什么?!”破云鸣霄一脸不可置信,“太子、太子打赢了擂台?!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那个……三妹……”破云鸣融微蹙眉头,脸色有少许的责备,更多的则是担忧,“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纵然那太子打赢了擂台,可他毕竟是个、是个断袖,你嫁给他……哎……”

    要知道!嫁给断袖,是不会“性”福的!

    “我喜欢太子!别说是断袖,就是终生不举,我也嫁了……”破云雪嬛像是中了某种魔怔一样,决定下来的事,一万头草泥马都拉不回来,“下刀子都嫁!”

    闻言,破云雪瑶瞅了眼破云炎业黝黑的脸色,轻轻拉了一下破云雪嬛:“三姐你别这样……”

    破云鸣钰嘴角含笑,眉目温润:“我也挺喜欢太子的。”

    众人齐刷刷瞪眼:“跟你没关系!”

    比武招亲之后的侯府。

    “啪!”上官南鸿一巴掌甩在上官无夜的脸上,气得胡子发颤,“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啪!”上官婧瑶一巴掌甩在上官无夜的脸上,气得睫毛发颤,“你竟然!你竟然去比武招亲!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和孩子放在眼里?!”

    ……

    欸……好像一不小心泄露了一个大咪咪,哦不,是大秘密。

    比武招亲之后的李府。

    “醒了醒了……少爷终于醒了!”

    “咳,咳咳……”李青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望着头顶上一圈子的人,“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尔后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哗的坐了起来,“对了!比武招亲!打、打擂……!”

    霎时间,一屋子的人齐齐转头,看向了坐在桌子边的皇甫长安。

    皇甫长安被众人看得一阵头皮发麻,不得不站起来,有些狐疑又有些歉意的看向李青驰。

    她本来已经气势汹汹地做好了爆抄小李子菊花的准备,连黄瓜都准备好了!可是没想到等她找到李青驰的时候,这家伙竟然晕死过去了,而且还是南宫璃月把他送回府的……这都神马跟神马?外星人来袭了吗?!还是南宫璃月你、你你你……对我家小李子怀有不轨意图?!

    哼!死心吧!小李子的傲娇小菊花,只能是本宫一个人的!谁艹谁怀孕!

    “那个!小青蛙,呃,不是,小青驰啊……你现在的感觉还好吗?心情还畅快吗?神智还清醒吗?本宫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李青驰万分狐疑地看着她,又转头看了一圈忧心忡忡的姐姐妹妹们,抖了抖嘴唇,吐出了几个字。

    “先听……坏消息吧。”

    “咳咳,”皇甫长安清了清嗓子,顶着被姐姐妹妹团瞪难产的压力,十分遗憾地把残酷的事实告诉了李青驰,“坏消息就是,比武招亲,已经结束了……而你,在上场之前,被人打晕了,所以没有来得及上台。”

    “什么?!”李青驰激动地眼睛都红了,一跃而起,不小心扯开了伤口,又抽了口冷气被众姐妹给按回了床上,“那……最后是谁打赢了擂台,不会、不会是……?!”

    皇甫长安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恨不得拿条三尺白绫挂在房梁上,往上头吐几口血!

    次奥……太憋屈了!太冤枉了!明明她才是最惨的受害者好吗?!

    为什么现在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操了兄弟的女人一样,打入十八层地狱都不够解恨?!

    “本宫……不是故意的。”

    “你——!”

    李青驰狠狠地捏了一把拳头,作势就要冲上来揍皇甫长安!

    结果,众姐妹们……木有拦他!

    皇甫长安一惊,暗自哀嚎了一声坑爹,却是来不及躲开了,好在李青驰还没有完全丧尸理智,就在拳风扫起她长发的时候,堪堪停了下来,尔后咬牙切齿地发问。

    “那……好消息是?!”

    “好消息就是——”皇甫长安趁机退开了三步,脸上堆着笑,就跟欢场上的那老鸨儿似的,特别的讨好,“你也知道本宫对女人不敢兴趣,为了补偿你,为了成全你跟雪嬛姐姐,本宫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什么办法?!”

    “说好了……”皇甫长安又退开了一步,“不许揍本宫!”

    “好……不揍你!

    ”也不许咬本宫!“

    ”好……不咬你!“

    ”办法就是,你也一起进宫,给本宫当男宠……当然,只是名义上的,私底下你给本宫戴多大的绿帽子,本宫都可以做到,看见了当做没看见,听见了当做没听见!必要的时候,你需要套套,本宫还可以借你两个……噢等等,这里木有套套,当本宫没说!“

    李家众姐妹闻言,齐齐发飙!

    ”不可能!“

    太子殿下不要太过分!别想变着花样儿染指李府唯一的血脉!

    李青驰的银牙咬得喀喀喀直响,从齿缝里蹦出了一个字——

    ”好!“

    ”诶?!“皇甫长安一阵惊讶,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会答应?!

    他不是最讨厌她断袖了吗?!不是觉得当男宠是天底下最侮辱人格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了吗?!居然……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没想到他对破云雪嬛竟然那么痴情,真爱啊,绝逼是真爱啊有没有!

    见李青驰不像是在开玩笑,姐姐妹妹们立刻就急了,围上前去苦口婆心地规劝。

    ”嘎?!小青青啊!你脑子没坏吧?!“

    ”不能答应啊!那是火坑啊,赤果果的火坑啊!太子殿下那个禽兽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对啊对啊!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送入虎口……太傻了!“

    ”呵呵……你真的以为太子殿下是真心帮你吗?她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吗?!你看她每次盯着你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你扒光了一样……“

    ”就是就是!驰哥哥……不要中了太子的奸计!“

    ……

    皇甫长安:”……“”……“”……“

    泥煤啊!本宫还在这里啊!难道本宫的存在感就那么低吗?!不要当本宫是隐形人啊!就算你们心里是那么想的,开口的时候稍微考虑下本宫的感受好吗?!

    哭瞎一万次!

    最终,在众姐妹掏干了口水的劝阻下,李青驰小朋友……

    还是义无反顾了跳了火坑!

    一亿头草泥马都拉不回来了……下斧头都要当男宠……真是,好志气!

    当皇甫长安颤颤巍巍地听着李青驰对李府当家李震要求,要进宫当男宠的时候,她真心有种把自己咬死的冲动,然而……

    李震将军却出乎意料地善解人意,他甚至没有骂她,也没有揍她,更没有咬她,只是抬手,重重的,重重的,按在了她的肩头上。

    似有千斤之重!

    ”太子殿下,青驰就交给你了,下手……轻一点。“

    ”哈?!“

    大叔您别这样求您了!想哭就哭吧,本宫不会嘲笑您的!

15、夜闯男闺房?

    就酱紫,愉快地决定了!

    在大皇子皇甫无桀和上官小贱人成亲的那一天……破军府的三小姐破云雪嬛,和李府的独苗儿李青驰,也手牵着小手儿,双双嫁给太子殿下为妃,为男宠!

    至此,太子殿下得享齐人之福,通吃男女,其行可诛!

    ——就那么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兔崽子,竟然在短短的半年之内,不仅染指了天下第二美人,还即将染指天下第六美人……不能忍好吗?!

    所以说,太子殿下之所以这么招人嫉妒恨,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猿粪呐!

    为了避免李青驰一时想不开,人来疯冲上来打断她的腿,皇甫长安这几天都避着他,给他放了一个大长假,让他好生在府里养伤,同时做好即将入宫成为男宠的心理准备和……不小心就会被她手痒采了傲娇小雏菊的觉悟!

    没有错!李家姐妹们的担心……不是很有可能会发生,而是一定会发生!

    开玩笑……她都那么穷了,哪来那么多闲钱白吃白喝供着一个大祖宗?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要是不揩点油回来,怎么对得起她那双妙手撕衣,善解人裤的爪子?!

    哎,好担心啊,本宫这么心灵手巧又温柔霸气的铁血真汉纸……好怕他们两个都爱上了本宫!

    这厢,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一干英雄豪杰为了破军府的妹纸,打得你死我活鼻青菊花肿,那厢,皇甫长安收到消息,昨个夜里在天香楼的场子上,有两个帝都小霸王为了争夺楼里的花姑娘,大打出手干了几百回合,险些没把她的馆子拆了。

    整个花街都是皇甫长安亲手打造的,暗中还假公济私利用职务之便打通了许多关系,而天香楼则是由宫疏影亲自出马,靠山硬得很,一般人不敢在里边闹事。

    所以,敢在里头打架的人,都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来来来,让我们调转镜头回放一下,到底是哪两个小祖宗这么横,敢在她的地盘上动手?!

    不看不知道,一看……皇甫长安立刻就打鸡血有没有!

    太意外了,竟然会是他们两个!

    破军府的二大爷破云鸣霄,vs,上官侯爷的侄子上官无痕!

    真是千里来相汇,败类一锅端,二世祖杠上二世祖,耍得一手好腔唱得一场好戏!

    虽然说名义上是为了争夺花姑娘才大打出手的,但实际上这两只眼睛同样长在头顶上在皇城里横着走的大螃蟹,怕是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为了争口气才干了这一架!

    破云鸣霄的小肚鸡肠皇甫长安已经见识过了,他会出手着实没什么可惊讶的。

    不过……这上官小侄子闹的是哪般?

    眼下侯爷那只老狐狸不是正可了劲儿要拉拢破军府?还让上官无夜出卖了鸟儿,去色诱了丽妃,明里暗里地想跟破军府处好关系,这小侄子未免也忒不懂事了些,竟然为了一个花姑娘跟破军府二少爷打架……唉,这智商,连皇甫长安都替他捉急了有没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上官侯爷,你丫绝逼是上辈子缺德事干了太多,这辈子才会让你连着生了八个女儿,也没得上一个儿子,上官家唯一的血脉又是个不上道的二流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花街的赌坊了为太子殿下贡献了不少银子……哎,真是孽债啊孽债!这叫什么?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所以,为了侯爷您的大业,请不要大意地剁了您小侄子的爪子吧……

    不然……您不舍得,本宫可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干架神马的,不打不相识,一回生二回熟……据说最后那姑娘到底是被上官小侄子给抱回了床上,皇甫长安一点都不相信,就凭破云二大爷那臭脾气,可以咽得下这口气!

    知道大秋天的,太子殿下还捏着把扇子是干什么的吗?

    装逼?!

    ……好吧,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呢?!

    那就是煽煽小风儿点点小火儿,火上浇点小油儿,**辣的,开一场烤螃蟹的大party!

    来吧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点吧!就不信嫩不死丫两只shi兔崽子!

    夜里,破军府,闹哄哄的一片嘈杂,发生了什么?

    破云老爷子笑呵呵地随着管家进了屋子,然而一抬眸,往屋子里转了一圈,却不见人影。

    “太子人呢?”

    管家一拍脑袋,急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太子爷刚才明明还坐这儿的!怎么一下子就没人影了呢?!”

    破云老爷子跟着一惊:“那啥……钰儿在哪里?不会还在澡房泡药吧?!”

    “老爷放心,鸣钰少爷已经洗洗睡了,屋子里的灯都灭了……太子殿下,应该还不至于那么禽兽,夜闯男闺房吧?”

    破云老爷子闻言松了一口气,捋了捋胡子。

    “说的也是……不过,这大半夜的太子到府上来,是为了什么事?”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跟在太子爷身后的那个小公公手里捧着一盆昙花……”管家正揣摩着,忽然眼前一亮,见着了刚才在大堂里伺候的小厮,立刻上前两步问他,“太子去哪里了?”

    小厮半垂着脸,面露难色:“这……太子爷不让说啊!”

    “胡闹!这里是在破军府,老爷问话,还有什么让说不让说的?!”管家拍了把他的脑袋,教训了两句。

    小厮抬头瞅了眼破云老爷子略显犀利的笑眼,不得不咬咬牙,出卖了良心,出卖了太子殿下。

    “太子爷她……去找三小姐了。”

    “什么?!这大晚上的……太子爷去了三小姐的院子?!糊涂!这这这……成何体统?!”

    管家脸色大变,有种掐死太子爷的冲动!他就知道,那家伙一来准没什么好事儿,不是糟蹋他家的少爷,就是糟蹋他家的小姐!虽然说太子爷打赢了擂台,可眼下两人还没成亲,他就这么心急火燎地跑到破军府来找三小姐……这要是传了出去,三小姐的清白可不就给毁了?!

    边上,破云老爷子却是满脸的和颜悦色,彻底放了心,弯着眉眼摆了摆手。

    “罢了,既然太子找的是嬛儿,就让他们多处一会儿,别去打扰他们……”

    “……老爷……这……”

    您老糊涂了啊!这世道都怎么了?!防着俩男人相处跟防狼似的,这一男一女单独共处一室,反倒是正常了……泥煤啊!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就在前厅闹哄哄的当口,破军府的后院里,破云四少爷的屋子里,鸣钰大美人儿的床上……

    皇甫长安玉体横陈,一手撑着脑袋,一条腿曲起膝盖,侧着身子躺着,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便立刻抬眼看了过去,见着那白衣翩翩宛如雪中仙子般的美骚年,不由得眼前一亮,笑眯眯地勾起了眼角。

    “汹别紧张,是本宫。”

    听她这么一说,破云鸣钰才挪开了就要按下机关的指尖,挪着轮椅上前两步。

    虽然说……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那家伙是太子殿下,他更紧张了……

    不过,太子爷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蠢,会在破军府乱来,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无论太子有多好的身手,也绝对讨不到半分便宜,就像上次从温泉池溜走的那个剑法超绝的梅见公子一样。

    行至床边,屋子里的烛火已经被灭掉了,就只有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于黑暗之中漫散着浅淡的微光,隐约可见对方的轮廓和神情。

    “太子殿下专程以这种方式来找鸣钰,想必不会只是聊天那么简单吧?”

    “离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你怕本宫对你意图不轨么?”皇甫长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笑吟吟地小声道,“再说了,就算本宫真的对你意图不轨,也不屑用下三滥的手段,本宫要得到谁,哪怕是交易……那也是要叫对方心甘情愿的。”

    所以……太子殿下您这是变相承认,您对本少爷意图不轨吗?

    破云鸣钰微微动了动唇瓣,沉默了片刻。

    寂静之下,一阵夜风拂过,哗啦啦地拍打着屋外的枝条,甚至还能听到树叶落地的细碎声响。

    半晌,破云鸣钰微动,皇甫长安亦是没有再出声。

    见此情状,破云鸣钰了然了几分,知道他若是不靠近点儿,太子殿下怕是要跟他僵持到底了,虽然他大可以选择一走了之……但,太子殿下三更半夜跑到他房里来,还不至于是犯贱到贴上来给他嫌弃,也犯不着偷偷摸摸地来。

    念及此,破云鸣钰微微收敛了神色,推着轮椅又靠近了半米。

    “现在,太子殿下可以说明来意了吗?”

    皇甫长安这才心满意足,坐起身来,伸手搭在了他的肩头,温热的气息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喷到了他的耳根:“汹,和本宫做笔交易如何?”

    破云鸣钰从未曾跟别人靠得这么近,完全突破了他的安全距离,霎时间不由得浑身一僵,暗暗克制着才没有动手。

    如果她不是太子,这一刻,恐怕就重演了那日在浴房的惨烈,重蹈了那名可怜少女的覆辙。

    不习惯用这样的姿势同人说话,破云鸣钰侧开了脸,口吻虽然依旧软糯,但隐隐透露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太子殿下……请自重。”

    皇甫长安却没理会他,反而变本加厉,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给摆正了回来,轻佻的音调是一如既往的邪恶。

    “怎么,你害羞了?”

    “没有……”

    破云鸣钰拿开她的手,脊背挺得笔直,淡淡地吐着两个字,听起来似乎十分的淡定,然而看不见的夜色中,一张瓷白的脸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感觉到他的僵硬,以及因为隐忍而紧绷起来的筋脉,皇甫长安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心脏又被撩拨地发痒,好想看看……这只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到底能隐忍到什么时候?

    黑暗中,眸光微烁,狭长的眼尾上扬成一个邪肆的弧度,皇甫长安忽然伸出舌头,在他细腻如玉的下颚处飞快地扫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却在刹那间掀起滔天巨浪!

    破云鸣钰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里瞬间空白,尔后,又瞬间斥满了五花八门的色彩,怒气在霎那间升腾到了顶点,却又在听到了皇甫长安的那句话之后,慢慢地冷凝了下来。

    太子殿下说。

    “你迟早都是本宫的,要是连这点都受不了,以后要怎么争宠啊?”

    那语气,是真的担心……!

    破云鸣钰在意的,自然不是“争宠”二字。

    只是他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个家伙……已经完全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所以无论他说什么,斥骂什么,乃至动怒出手,都没有可能把她唤醒,只不过是徒徒叫自己生气罢了。跟这样的人较真,那可真是天底下最愚笨的蠢货。

    压下心头翻滚的怒气,破云鸣钰反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倾身靠近了三分,学着她方才的模样贴到她的耳际,语调轻柔,宛如情人之间的呢喃,叫人忍不住沉醉其间……

    “如果太子殿下所谓的交易,是要本少爷进宫当男宠的话,那么……还是请太子殿下回宫吧,本少爷不喜欢被人压在身下。”

    “那不是问题!”皇甫长安生怕他误会似的,赶紧解释了一句,“本宫也不是非要在上面,你要是喜欢的话,本宫也可以让你在上面啊!只不过……你的腿不太方便,好像让你在上面有些难度啊……”

    然后,太子殿下就开始陷入了婶婶的沉思,考虑怎么做才能让鸣钰大美人儿轻松愉快地在上面进行天底下最**的运动!

    黑暗中……破云鸣钰完美无缺的面庞,终于裂出了一道细缝。

    他觉得,他跟太子殿下,没有共同语言,不属于同一个物种,完全就是……鸡同鸭讲!

    “太子殿下……请回吧!”

    他已经快要内伤了!

    被破云鸣钰不由自主收紧的手指捏得有点疼,皇甫长安察觉到他已然隐忍到了极限,为了自己的小命要紧,皇甫长安终于停止了对鸣钰大美人儿脆弱的小心脏的蹂躏,打哈哈地笑了两声。

    “别那么认真嘛!本宫逗你玩儿呢……要是本宫真心想上了你,就直接一棍子把你敲晕拖上床了,先奸后杀,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尝过了本宫的威猛,你哭着喊着上吊都离不开本宫了……”

    破云鸣钰怒极反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太子殿下,可以请你……滚吗?”

    “本宫不会滚……”

    “没关系,本少爷帮你……”

    “……!”鸣钰大美人儿,你别对本宫这么好呀!本宫有点儿受不了哇!“好吧!其实本宫这次来,是想跟你要一个人。”

    见太子殿下终于把话题扯到了点子上,破云鸣钰才微一提眉:“你要谁?”

    皇甫长安戳了戳他的胸口,娇羞无限:“……你。”

    “……”嗯,杀人的**,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强烈到不愿意一刀就弄死她,反而想将她的肉一粒一粒地抠下来,丢到池子里喂鲤鱼。

    “开玩笑啦……哈哈!”

    “……”你刚才的样子哪里像是在开玩笑?入戏太深了好吗?!

    “本宫这次来,是为了向你要破军府地牢里的一个女人,而本宫的筹码就是——”不等破云鸣钰凌乱的小心脏恢复平静,皇甫长安忽而俯身凑了过去,在他耳边低低地吐出几个字,哑然的音调透着一股淡淡的阴狠,宛如尖刀刺破了皮肤,“帮你杀了破云鸣霄。”

    黑暗之中,破云鸣钰的眸色陡而深了几分,尔后,温润纯白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绽放出一朵妖冶诡丽如血色曼珠沙华一般的笑容。

    “好。”

    一个简单的音节,带着少年独有的温柔,旖旎成了夜色中最妖娆的一缕月光。

    皇甫长安笑着敛眉,看来,她又猜对了。

    破云鸣钰的腿疾跟那个家伙脱不了关系,甚至连他娘亲含怨自杀,或许也同破军府的大夫人有着相当的瓜葛,不然……鸣钰大美人儿的性格不会扭曲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至于对那个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弟,有如此深刻的恨意。

    听说,在鸣钰大美人儿小的时候,是个非常听话乖巧的孩纸啊,甚至连第一次狩猎的时候……都不忍心睁开眼睛看猎物。

    好温柔的男孩纸,却因为生在了这样的家族而被卷入残酷的宅斗,所以,那些心性歹毒的家伙,统统都该死!

    调戏完破云鸣钰之后,皇甫长安才真正地折回到破云雪嬛的院子里,拉着美人姐姐的小手儿,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人生哲理,从风花雪月谈到了啪啪啪,逗得雪嬛姐姐花枝乱颤,一直到秉烛夜游,观赏完昙花的冰雪之姿,才在天际即将露白之前,告辞回了皇宫。

    皇甫长安觉得她快要天下无敌了!

    不仅泡美男得心应手,就连泡妞儿都所向披靡……颤抖吧人类,你们都是本宫的胯下之臣!

    花街,天香楼。

    人来人往之中,倩影妖娆莺语娇俏,酒香四溢,而满座衣冠似雪。

    天香楼每天都很热闹,生意火爆,然而今晚的天香楼格外的热闹,是除了开业第一天最为热闹的一次,因为在这之前,天香楼的老鸨儿发出了天香令,说是今晚有个极品的花姑娘开一苞拍卖,让大伙儿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天香楼为了招徕生意,想出了一个噱头,那就是每逢月圆之夜,都会挑个姿容出众的雏儿拍卖初夜,只要姑娘货色好,不怕帝都那些财大气粗的爷们心疼银子,一准儿就加价买回了府里当小妾,可谓是一箭双雕。

    今个儿晚上,就是天香楼的头一个月圆之夜,也就是第一次拍卖。

    豪绅富商慕名而来,陆陆续续搂着上等的花姑娘坐到了雅阁里喝酒**,就等着看天香楼开的第一朵苞儿究竟有多极品?

    天香楼的后院,皇甫长安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着黛眉。

    不错,天香楼今晚要拍卖的东倾暖姑娘,就是她!

    “叩叩。”门外响了两声暗号,宫疏影出去应付了几句,尔后款步走回来,拿起首饰盒里的金步摇帮她戴上,“你等的那两个人,侯府的上官无痕,破军府的破云鸣霄……都已经到了。”

    皇甫长安勾起嘴角,笑得很有几分阴险。

    “有没有把他们带到相邻的雅间?”

    “那是自然,”宫疏影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虽然不是同一张脸,可是那样的神韵和表情,他几乎一眼就能认出她,“我比较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认出你?”

    “不会吧?!我都已经换了女装了!这张脸也不是我的,怎么可能有人认出我来?!”

    宫疏影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妥:“一个花楼等待开一苞的小姑娘,怕都怕得要死了,哪有像你这么横的?”

    “嫌我不娇柔?”

    皇甫长安挑起眉梢,起身转过头,伸手搂住了宫疏影的脖子,捏着纤弱的嗓音笑得清媚,宛如一只刚刚化了人形,从深山里面走出来的小狐妖。

    “客官,买了奴家吧……奴家的才貌双全,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最重要的是……还吹得一口好箫……”

    一边说着,皇甫长安一边还拿那对半裸在外的丰盈酥胸蹭着宫疏影的胸口,蹭得他血气上涌,恨不得当场就扑倒她!

    还吹箫!太子殿下您的节操呢?!

    重重地搂住皇甫长安的小曼腰,宫疏影惩罚似的咬住了她的唇瓣,微喘着粗气在她口中撩拨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口吻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哀求。

    “别出去了,我见不得你勾引别人的样子……你要杀谁,直接跟我说,我去杀!”

    “你杀没用!”皇甫长安耳根微热,感觉到抵在小腹上硬邦邦的玩意儿,不由得伸手推开了他,免得玩火**坏了她的大计,“我的目的不单是为了杀人,而是要挑起两家的嫌隙……哼,看我的,给你瞧瞧什么叫美人计。”

    纤魅一笑,皇甫长安重新抹上了唇瓣上被宫疏影啃掉的胭脂,拖着长长的裙上开门走了出去,亮闪闪的步摇在发髻上一晃一晃的,荡漾了整个夜色。

    宫疏影眯了眯瑰丽的凤眼,五指搭在案台上,深深地嵌了进去,才忍下了把皇甫长安拽回来的冲动。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知不知道她有多吸引男人?!居然还穿得这么暴露!等她办完事儿回来,一定要狠狠地艹翻她,艹得她双腿发软三天都下不了床!

    顿了顿,宫疏影到底没有忍住,后一脚紧追了上去。

    “我给你弹琴!”

    人声鼎沸的楼馆里,随着亢丽的琴声从一帘青纱后传出,慢慢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台上的乐声忽而一转,粉红纱帐随风而动,曼妙倩影自其间袅娜而出,醉人的火辣身姿立刻勾走了无数人心神!看得众人的眼睛都抡圆了!

    好火爆的身材!那腰,那腿,那胸……不用看脸,就已经是人间极品了有没有?!

    清丽的歌声随着水袖流淌而出,在纷纷飞落的花瓣上奏出空灵的美乐,少女罩着枚红色的面纱,露出一双灵光动人的琉璃目,视线触上破云鸣霄的目光时,仿佛在他的心湖里“砰”的扔了一块大石头,砸出无数的波澜涟漪,霎时间几乎要溺死过去……

    “簌——!”

    一枝红花飞上舞台,以极为巧妙地方式拆下了少女的面纱,皇甫长安回眸而望,便见破云鸣霄隔壁的雅间里,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斜倚在珠帘之后,叫人看不清面容。

    少女惊呼一声,随着面纱滑落,四下顿然响起惊艳之音。

    握在破云鸣霄手里的酒壶在刹那间“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心跳随之堪堪漏了一拍……

    一曲毕,举座静谧,喧嚣全无。

    众人皆是沉浸在少女曼妙的舞姿,惹火的身段,清媚而艳丽的姿容当中,久久不能还魂!绝色,真绝色……虽然不及牡丹公子的美艳,却也足以叫人意乱情迷,丧失理智,抛妻弃子!

    宫疏影半倚在琴座上,冷眼看着座下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指节捏得喀喀直响。

    忽然,耳侧悠悠传来一句问话。

    “台上那位,莫非就是太子?”

    “你怎么知道?”

    宫疏影正在气头上,那人又问得突然,几乎是没有防备地回了一句,话音未落即便心下一惊,回头冷冷地盯着来人。

    “你是什么人?”

    来人戴着玄色面具,一双眼睛泛着淡淡的紫色,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把刚才的事情忘了。”

    有那么一刹,宫疏影微微失神,再次清醒之后便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有些诡异,像是脑子里空了一块。

    台下已经开始漫天叫价,沸沸扬扬的,金额一直往上涨,但都没有太大的跳跃,皇甫长安最关心的那两个家伙,还没有开始比斗。

    直到破云鸣霄喊出了:“十万两……”的天价!

    台下顿然一片哗然!

    下一秒,上官无痕立刻追了一千两。

    然后剩下的时间,就全留给了这两位卯得起劲的败家子在比拼谁更败家……

    两人正杀得激烈的当口,却不想天字号的雅间里突然杀出一个惊天大雷,把天香楼的一干富豪吓得小心肝儿抖了两抖,皇甫长安微咧着的嘴角抽了抽,最终没能合上。

    那个惊天大雷名字叫做——

    “一百万两……黄金!”

16、我要去伺候土豪大大!

    次奥!一百万两……黄金?!买初夜?!什、什么节奏?!他家里是开金矿的?!穷得只剩下金子了?!

    狂喜之外,皇甫长安怔怔不能回神……是幻听吧!一定是幻听吧?!

    方此时,为了保持神秘性,在跳完舞之后皇甫长安就退居到了后台,本打算磕着瓜子儿看那两个二世祖为了她大打出手,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来这么一个土豪大大……吓得她手一抖,直接把瓜子戳进了鼻子里……好痛!艾玛是真的!

    瞥了眼皇甫长安乐颠颠儿一副魂都要被勾走的样子,宫疏影蹙着眉梢,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

    “又是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子。”

    皇甫长安依然处于震撼状态,胸口的小心肝儿被震得抖啊抖啊,在场之人,哪怕是宫疏影都不能理解她的那股子鸡冻……因为!这里是她的地盘啊!那一百万两金子,可都是她的钱了啊!

    听到宫疏影的酸言酸语,皇甫长安半点也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挑了挑眉梢,睨了他一眼。

    “有本事,你也败个家给我看看呀?”

    宫疏影一滞,憋屈至及……怎么大伙儿都这么现实啊,这世道没法混了好吗!

    勾了勾那妩媚的凤眼,宫疏影忽然想起了什么,继而脸色微微一变,又是幸灾乐祸,又是担忧地提醒了皇甫长安一句:“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小心玩火**……”

    皇甫长安还在那儿吊儿郎当地得意,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玩火**?”

    “一沾到金子就蠢得没救了……”宫疏影摇摇头,揽过皇甫长安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不安分的爪子缓缓攀上了她半裸在外的大胸肌,从她身后俯身靠上前,咬住了她的耳朵,“别忘了,这一百万两黄金,买的不是别人,买的可是你的初夜啊……你的初夜,还有吗?”

    艹!差点忘了这茬!

    皇甫长安猛地跳了起来,一扬手,笔直地劈向宫疏影的面门,厉声喝了一句:“快!把我的初夜还给我!我要去伺候土豪大大!”

    “……!”宫疏影哭瞎!

    现实真是太残酷了,没钱就没地位啊有没有!就连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三,都能威胁到他这个“正房”的地位,活不下去了,他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去!

    被宫疏影这么一说,皇甫长安瞬间就欲哭无泪了。

    艾玛为什么这里是古代啊?!为什么这里的科技这么不发达啊?!导演儿可不可以借给她一台时光机用用,让她先回现代把处女膜给补上了先,再穿回来,给土豪大大……破!

    犹豫再三,眼看着台上主持拍卖的小倌儿迫于形势就要敲定了买主。

    皇甫长安万分痛苦地捅了一下宫疏影,仿佛要生生地从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你……去竞价!把我……买回来!”

    敢一口气喊出一百万两黄金的土豪,恐怕数遍全天下都没几个,皇甫长安猜不出对方的来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般巨无霸型号的“嫖客”,她玩不起好吗!

    真要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到时候哭爹喊娘都来不及了有没有!

    所以,一定要忍住!贫贱不能移,贫贱不能移……不就是一百万两的金子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嘤嘤嘤!可是还是很想哭啊肿么破!

    看着皇甫长安纠结得连眉毛都打结了,宫疏影心下松了一大口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还要小心翼翼地确认,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迁怒了。

    “你确定?真的不要那一百万两黄金了?”

    他其实非常怀疑……要是皇甫长安的初夜还在,这个没贞操的妞儿绝逼就二话不说地扑到土豪大大的荡床上了!

    好险啊!亏得他抢在前头把这小妞儿给办了!把她的初夜给破了!嗯哼!长安的初夜是他的,他才是皇甫长安真真正正的第一个男人!这是天塌下来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哪怕你有一千千千……千万两黄金,都买不走!所以啊,有钱有屁用,不如先下手为强来得实在!

    皇甫长安紧紧捏着拳头,咬碎了一口银牙,甚至连嗓音都因为过于心痛而在微微地发颤。

    “喊价吧……劳资不要了!”

    别了,一百万两金子,咱们来世再见,下辈子……她发誓一定要投胎当土豪!

    天字阁包间的碧玉珠帘直直垂在窗奁上,一动未动,隔绝了皇甫长安探过去的视线。

    皇甫长安眯了眯眼睛,对于未知的人,无论是敌是友,她都不会莽撞接近。对方不可能是傻子,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的初夜而开出这样的天价,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用这样的手段买走“她”,而不是直接亮明身份找她。眼下对方在暗她在明,这种阴沟里行船的事还是少干为妙,免得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宫疏影也是同样的顾虑,抬眸瞟了天字阁一眼,若有所思。

    嫣红的朱唇轻轻张开,正待喊出“两百万”的……吐!血!价!

    老鸨儿敲了两下门,却是笑容满面地推门走了进来,腰肢扭的那叫一个喜气洋洋,俨然一派捡了金子的神态。

    “小暖儿,今个儿你可真是遇到贵人了,天字阁的那位爷吩咐了,一百万两黄金买你一个自由身。诺,这儿还有一张千两的银票,说是给你赎身后安家用的。”

    此话一出,皇甫长安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以便确定它还在!

    一百万两黄金买她一个自由身?

    这、这、这……不明摆着送她一百万两黄金么?!土豪别走!土豪我们做朋友吧!我就喜欢你这么大手大脚、豪气干云、人傻钱多的土豪啊!

    宫疏影闻得此言,不由微微勾起了凤目,妩媚的眼尾陡而凌利了三分,他觉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挑衅!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取悦他家长安!快滚粗来,爷要跟你单挑!

    怔忪了片刻,皇甫长安猛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双狗眼唰的就爆出上百万瓦的亮光!状似发情的公豹子见到了母豹,“噌”的一声闪速弹了出去,笔直地冲向那间天字号雅阁!

    教!父!大!人!一定是你对不对?!

    次奥!你知不知道窝等你等得菊花儿都开了谢,谢了开,开开谢谢一万次了!

    教父大人!亲爱的!哈尼!窝来了!你的出场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人傻钱多,哦不……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霸气侧漏啊!

    “砰!”

    重重地推开天字号雅间的房门,皇甫长安还来不及收起的狂喜,就那么傻傻地凝固在了脸上——

    虾米?!木有人了?!

    开什么玩笑!跑那么快是要闹哪样啊魂淡!特么劳资又不是城管!

    宫疏影后一脚就追了上来,先是瞟了眼大失所望的皇甫长安,继而才看向雅间内,却只见得那里面早已人去楼空,桌子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一行人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甫长安吸了吸鼻子,靠在柱子上,有点小难过。

    魂淡啊……哪个傻逼这么蠢,白送给她一万两黄金,却不肯出面见她……

    为什么不肯见她啊……她都已经长发及腰了啊……

    教父大人,到底……是不是你?!

    宫疏影第一次见到皇甫长安露出那种表情,就好似巨大的希冀一下子落空了一样,有种难以言述的落寞。

    不用她多作解释,单是从那般失落的神态中,就足以看出她对那个她想要见到的家伙,究竟有多么的在乎……在乎到让他的心狠狠地一抽,嫉妒得险些要发狂!

    她……想见谁?!

    见到老鸨儿走过来,皇甫长安稍微收敛了情绪,抬眸问她:“有没有查出来,刚才在这间阁子里的,是什么人?”

    老鸨儿摇头,面露难色。

    “对方很神秘,探不到半点消息。就连方才那张银票,都是那位爷叫属下递给我的,门也一直紧闭着,我本想瞧上两眼,也给人挡在了外头……”

    闻言,皇甫长安不由抬头跟宫疏影对了一眼,愈发摸不透状况了。

    而远在数里外的江面上,一艘奢华的竹筏正荡漾着漂向天际。

    竹筏的前端立着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俊秀的身姿如同盛开在高原雪域之巅的白桑花,散发着一股神秘而金贵的气息。

    如墨的长发散落在白衣上,只用一缕简单的银白带子将前面的头发束在了脑后,整个人仿若剑一般冰冷。

    男人望向天际的一双眼睛似乎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静谧得宛如幽潭,左耳的耳垂上刺着冰紫色的坠子,摘下的玄色面具之后……是一张足以令全天下的男女都为之癫狂的绝美容颜。

    守在一边的老叟忍不住上前询问:“宫主,您真的……不跟小公子见一面吗?”

    男人眉似雪峰目若流冰,闻言久未答话,就在老叟要放弃的那一刻,才听得一声轻叹,却仿佛重逾泰山。

    “现在,还不是时候。”

    土豪没见到,天香楼里的戏码还是要继续上演。

    皇甫长安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一点……现在的她,还远远的,太弱了!

    不仅没能把土豪大大的金菊花采进小背篓里,甚至连土豪的来历都没有探明白,要是对方有心嫩死她,她的菊花儿恐怕早就残了一万次了……所以,她必须要尽快的,强大起来!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土豪大大的金菊花,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教父大人!

    她有预感,教父大人很有可能也穿越了过来!

    当初她穿越的时候,就是因为不小心把血滴在了凤形戒指上,那个时空,除了凤形戒指,还有一枚龙纹戒指,只要教父大人拿到了那枚龙纹戒指,一定也可以穿越过来……

    但是,她唯一不确定的是,教父大人会不会为了她,而放弃在那个时空所拥有的一切?

    艾玛,好捉急!

    见一面怎么了?见一面又不会怀孕!别有事没事的就知道装逼,就知道搞神秘!真是的……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鄙视丫的!

    走出天字雅阁到天香楼的一隅,皇甫长安心里头憋着气,扬手就扔出了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拍着桌子大叫。

    “来人!上酒!喝不醉就砸了你这招牌!”

    老鸨儿闻言立刻上前劝诫,陪着皇甫长安一唱一和,招引旁人的注意力。

    “哎哟!小暖儿你这是闹的哪门子脾气?难得有人替你赎钱,还你自由身……”

    “贱婆娘!给我闭嘴!”皇甫长安甩手砸过一个杯子,嚷嚷着骂道,“姑奶奶的闲事儿轮不到你来管!”

    老鸨险险躲过那杯子,不由得也怒了。

    “给你三分颜色还真敢跟老娘开染坊?哟呵,赎身了就敢跟老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就你这贱样儿也指望飞上枝头做凤凰?别做梦了!人家指不定闲着没事干耍你玩儿呢!敢在老娘的地盘耍泼,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来人啊,把这个小贱蹄子——”

    众人见状,不免丈二和尚摸不透头脑,只能凭着所见所闻猜测个大概。

    八成这火爆的小妞儿是跟谁赌气,特地跑来最负盛名的妓院里来挂牌卖身,想刺激刺激那谁,结果那谁来是来了,赎身也赎了,可依然还是没搭理她,所以小妞儿才发起了脾气。

    但那老鸨儿也不是吃素的,靠山硬得很,这儿又是在皇城,虽然不能拿小妞儿怎么样,但也不会由着她砸场子,所以就吵起来了。

    就在老鸨要唤人把小妞儿拖出去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厮急急上前阻止了她,随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鸨立刻眉开眼笑,上前对小妞儿道。

    “你丫头命好,这不又有贵公子唤你喝酒了,你不是想醉吗?那贵公子说要与你斗酒呢,你应是不应?”

    小妞儿挑眉:“有不要钱的酒喝,为什么不应?”

    瞧着小妞儿进了包间,众人没了热闹可以看,随意聊了几句便也不再关注,只暗叹这有钱人家的孩子……果真的花钱如流水,败家败得那叫一个威武霸气!岂不知那老头儿听闻了此事,会不会气得吐血?亏得他们没这样的娃儿,否则呕也要给呕死了。

    此时,天香楼最中间的台面上正唱着戏曲,伶人歌姬的声音惟妙惟肖,楼里边又是酒香脂粉满溢,醉生梦死……那一百万两黄金的天价,放在朝堂上或许是惊人的数字,然而在这青楼馆苑里边,左右也不过是添了几分笑谈的料子。

    后院中,南宫璃月闲来无事,便经常来楼里逛逛,好造出一个流连花街的风流形象。

    却不想今个儿晚上,会碰上这样的一出好戏。

    皇甫长安虽然没有跟他透露什么,但毕竟这儿是她的地盘,所以他顺藤摸瓜,多少猜到了那个卖身的小妞儿其实就是她自己……

    睁开闭目养神的凤眼,流目转望向小路边上的石灯,端的是别出心裁,精致而惹眼。

    “斩风。”

    “殿下,有什么吩咐?”

    “这些日子不必护在本殿身边了,那天字阁的人……务必要查清楚。”

    斩风闻言微愣,继而恭谨地应声答下:“是。”

    大伙儿表示都很好奇……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直斗了十多坛精酿,才把小妞儿彻彻底底灌倒,上官无痕也开始有些微醺,眸子里却闪烁着野兽般的光泽。

    他长得不算难看,甚而还有些耐看,因此皇甫长安才能容忍他的咸猪手在自己脸上抚了几下,继而又被打横抱上了马车。

    长路漫漫,上官小侄子也不猴急,伪君子即便是伪,在某些时候也还算君子,这点却是真小人比不上的。

    皇甫长安心如明镜,他定然是想回府后把自己弄清醒了再动手,毕竟那样才能玩得更刺激。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而且,他能不能安全地把她给“劫”回侯府,目前为止也还是个未知数……因为那个时候在天香楼里,皇甫长安分明已经看见了破云鸣霄眼中的惊艳,迷恋,以及那股子对她近乎于痴狂的占有欲!

    小样儿,她都亲自出马了!要是没能把这两个家伙引诱得大打出手,岂不是太对不起她那出卖了色相的36d大胸肌了?!

    果然,马车行到一半,就被拦了下来。

    然后就是一阵混乱的厮杀,破云鸣霄不敢真的杀了上官无痕,这次拦截的目的也全是为了带走她,所以使了些卑劣的手段洒了**药,再加之上官无痕喝多了酒,警觉性降低了许多,不免就着了道。

    没过多久,皇甫长安腰身一沉,就给捎上了另一辆马车。

    听着一路车轱辘的响声,好几次,皇甫长安都险些被破云鸣霄摸得抓狂……

    那丫倒也没有太过下流,只是一个劲儿在蹂躏她的唇瓣,尼玛啊,劳资的人皮面具都要被你摸破了好吗?!

    尤其是那魂淡光摸还不够,甚至俯身靠过来,湿热的气息喷到了她的脸上……作势要吻她!

    卧槽!吻你大爷啊!你要是敢亲下来,劳资就敢吐给你看!

    “呕——!”

    于是,就在破云鸣霄要吻上她的前一秒,皇甫长安抢在前头吐了他一身……

    终于,某二世祖被她吐得恶心了,嫌弃地把她推到了边上。

    “二少爷,您回来啦!”

    甫一入院,便有一名美姬迎了上来,虽然皇甫长安闭着眼,看不见她的容貌,但就凭她那婉转娇滴的嗓音也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个娇艳欲滴的大美人。

    不等破云鸣霄开口,内殿便炸响了一片丝竹声清,随即多名美姬娈童上前簇拥着破云鸣霄步入寝殿,皇甫长安暗笑,这可不就是探子来报的“夜夜笙歌”?

    被灌下一杯茶,有解酒的成分,也有合欢散的成分,缓缓睁开眼,皇甫长安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围:“这里是哪里?”

    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破云鸣霄就解了大半的衣裳,靠在美女怀里香软温存,瞟了眼她身上脏兮兮的衣物,不禁蹙着眉头吩咐。

    “把她带下去洗干净了再带过来。”

    “是。”下人盈盈屈礼,扶着摇摇晃晃的皇甫长安走了出去。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还不见皇甫长安回来,破云鸣霄等得不耐烦。

    “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二少爷,奴婢再去催催……”

    捏着原先那丫头的声音回话,皇甫长安勾了勾嘴角,自繁拢的发髻内掏出一把精巧的手枪藏在袖子里,继而才款步走了过去。

    推开门进屋子的时候,皇甫长安装做不小心跌了个跟头,识相的丫头立刻上前扶起她,就这么一闹,便没人理会起那突然消失的侍婢来。

    抬眸转了一圈屋子里荒淫放荡的场面,就算皇甫长安是真醉,见了这阵势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疾步上前指着破云鸣霄控诉。

    “你故意把我灌醉,又把我带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破云鸣霄笑得霸道,一把拉过皇甫长安掐上她的腰:“你说呢,我的小美人儿?”

    他的手劲很大,皇甫长安冷不防被他拽了过去,即便顺势贴上他的前胸。

    确定他没有穿戴任何防护衣物后,微翘的嘴角又上扬了三分,敛眉之间,消音的枪弹穿膛而过,与此同时一支利箭陡然间破窗而入,穿过皇甫长安的肩头洞穿了破云鸣霄的心脏!

    破云鸣霄瞬间瞪大眼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子里头,丝竹仍在继续,舞姬娇吟生香,只有几名受惊的侍姬尖叫出声——

    “啊!”

    “有刺客!快来人啊——”

    “快来人啊……救命!”

    趁乱收回了引导利箭的丝线,皇甫长安顺势把手枪扔进一个花瓶中,而那架小弓早在射箭之后就自动反弹到花坛里碎成了几块。

    黑亮的眸中倒映着那一拨慌乱惊惧的歌舞美姬,皇甫长安瘫软在地上,刺穿了胸背上的血袋,伪造成被箭矢穿透的迹象……

    这儿毕竟是破军府,她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顺利逃脱,更何况她也不能逃,她是从天香楼出来的,她若没了影子,难免破军府不会一怒之下夷平了整条花街!

    正想着,外面传来阵阵匆忙的脚步声,慌忙赶过来一群人……

17、大胸肌起伏了一下

    “霄儿……发生了什么?……”

    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匆忙赶来,素来严正的面容上露出少有的慌张,急切的步伐微微有些凌乱,但依然保持着相当的镇定和端庄,直到在奔至门口看见室内惨状的那一瞬,双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就瘫了下去。

    “霄儿——!不!我的霄儿!霄儿你怎么了霄儿?!你不能有事啊霄儿!你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可叫为娘怎么活啊……”

    “夫人!”跟随在身边的侍婢慌忙扶住了她,一个个脸色煞白,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

    “霄儿……我的霄儿……你醒醒!……醒醒啊霄儿!……”

    妇人踉踉跄跄地奔到破云鸣霄身边,抱着他的尸体用力的摇晃,嚎啕哽咽不断,原本冷漠刻薄的面容因着那滚滚淌下的泪水,以及忧惧悲切的神情,而软化了几分尖酸,撕心裂肺的哭号一时间叫人唏嘘不已。

    皇甫长安闭着眼睛装死,看不清屋子里的境况,只能靠耳朵辨声。

    第一时间赶来的这个妇人即是破军府的大夫人,破云炎业的大房,也就是破云鸣霄的生母。

    同时也是,破军府二夫人嫡亲的姐姐。

    据说当年破云炎业一见倾心的便是二夫人,上门求亲的也是二夫人,只是不知道当中出了什么差错,洞房花烛夜掀开喜帕一看,竟然是姐代妹妹而嫁,说是妹妹身染恶疾不便成亲。后来破云炎业到底还是娶了二夫人,只可惜两人夫妻缘浅,二夫人嫁到破军府未满一年,就因难产而亡,只留下一个血脉,也就是破云鸣钰。

    因着生母体弱多病,破云鸣钰自小气血不足,然而天赋异禀,又乖巧懂事,一直很讨破云炎业和破云老爷子的喜欢。

    只可惜,失去了母亲的庇佑,破云鸣钰的小命一直都很悬,好几次差点一命呜呼,甚至还在十岁那年坠马摔伤了腿,从此便只能坐在轮椅上,与轮椅君相亲相爱相伴到白头。

    所以,鸣钰大美人儿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一件极度不易的事情,看在他活得比自己还惨的份上,皇甫长安决定,以后一定会对他的娇弱小雏菊温油一点的!

    至于破云鸣霄母子二人组,要说他们没干半点儿坏事没藏半颗儿祸心,皇甫长安打断狗腿都不信,恰巧眼前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她就顺便帮鸣钰大美人把血仇给报了,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好,以后在床上的时候,也能主动一点儿!

    哟哟!鸣钰大美人儿,快洗白白了躺好等本宫过来偷香!

    “将军……您可总算来了……这……二少爷他……”

    见到破云炎业沉着脸色大步走来,管家忧虑地迎上前,颤颤悠悠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跨进门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破云鸣霄身边,破云炎业伸手把住他的手腕,凝眸探着他的脉搏,一双幽深的眸子顿时间就暗了三分。

    只不过,在沙场上见惯了生死,并且作为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军人,破云炎业脸上的悲痛并没有太过明显。

    转眼扫了四下一圈,看了眼倒在地上血染衣裳的皇甫长安,又瞟了眼那支射穿两人的箭矢,破云炎业森寒的目光最后落到了被洞穿了一个黑孔的格子门上,冷冷地下令护军。

    “通知下去,封上所有的出口,给我搜!”

    “是!将军!”

    一队护军得令迅速闪离,早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关上了破军府的所有门户,立刻在府中展开地毯式的搜查。

    只不过,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搜查到凶手。

    因为真正的杀人凶手,就躺在破云炎业的眼皮子底下,装shi挺尸。

    护军还未走远,紧接着又挤进来一拨人。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二哥他……”

    风风火火冲进来的少女是破军府的五小姐破云雪瑶,才一见到破云鸣霄胸前的殷红,便立刻止住脚步失声地叫了起来。

    “……啊!二哥他真的、真的……”

    “死了!霄儿真的死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一直在恸哭的大夫人甫一见到跟在她身后的破云鸣钰,红肿的双眸中即刻迸出毒汁。

    “说!是不是你们干的?!一定是你们杀了霄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嫉恨霄儿,我就知道你们一直怀恨在心……反正霄儿走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我要为霄儿报仇!我要你们都给霄儿陪葬!”

    激愤之下,丧失了理智的大夫人忽然厉声尖叫起来,狰狞着扑上去一把抽出护卫腰间的佩剑,朝轮椅上坐着的破云鸣钰猛然刺去!

    “大娘你冷静点!”

    眼看着长剑就要刺到破云鸣钰,破云雪瑶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推开了她,大夫人被猛的推倒了一边,撞到了架子上的花瓶。

    “哐啷”一声脆响,碎裂的瓷片扎破了大夫人的手,殷红的鲜血登时淌了出来,吓得破云雪瑶白了脸色,往后退了两步:“我、我不是故意的……”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大夫人红着眼睛,散开了满头凌乱的长发,淌血的双手仍死死握着剑柄,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一边挣扎着爬起来,疯疯癫癫地还要去砍人。

    “够了!”破云炎业黑着脸厉喝一声,冷冷地吩咐下人,“把大夫人送回房!”

    破云雪瑶扶着破云鸣钰的座椅,剔着眉看着大夫人哭嚎着被一群人架了出去,不禁低低冷哼了一声,丽眸之中腾起几分报复的快感。

    她和娘亲平日没少受大夫人的委屈,眼下二哥死了虽然有些叫人难受,然而看到大夫人这般落魄,自然觉得大快人心……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做绝了,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破云炎业瞧见了她眼底的快意,知道她是故意为之,却也并未多做指责,只沉声道:“你们也先下去!”

    “爹——”头一次被破云炎业呼喝,破云雪瑶忍不住有些委屈。

    “下去!”

    破云炎业此时早已烦乱无比,哪里还顾得上她的感受,语气愈发的冷硬。

    “哼!”破云雪瑶一蹬脚,松开手一个人跑了出去。

    破云鸣钰自始至终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即便看见了破云鸣霄的死,和大夫人的癫狂,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闻言只淡淡地拢了拢袖口,朝破云炎业微微鞠了个躬。

    “那孩儿先行告退了,若是父亲有什么吩咐,孩儿随时候命。”

    破云炎业从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临出门前,破云鸣钰抬眸朝着地上躺着的那名少女多看了两眼,清澈的黑眸中闪过一道微光,意味莫名。

    破云炎业也稍稍注意到了那名被贯穿了胸腔的妙龄少女,因为刚梳洗过,所以整个衣着打扮跟屋子里的美姬不太相似,且那张娇艳的面孔,比起破云鸣霄先前的那些侍妾,显而易见要美上几分。

    “她是哪里来的?”

    “回将军,她是二少爷、二少爷……”青衣小厮紧张地揪着衣角,迟疑着要不要说实话,忐忑不安的视线对上破云炎业犀利的眸光,立刻一个激灵全吐了出来,“她是被二少爷从、从上官公子的马车里劫回来的!”

    破云炎业蹙眉:“哪个上官公子?”

    “就是……就是上官侯爷的侄儿,上官无痕……”

    “又是他?”

    破云炎业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先前两人在花街的天香楼里大打出手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不过破云鸣霄私底下的风流事他管得不多,便也没有过多干涉。没想到两人结下了梁子,这才过了几天就又闹了起来,霄儿还做出了这种事情?

    “启禀将军!属下在花园里找到了这个——”

    屋外,一名护卫匆忙赶了进来,在破云炎业面前摊开双手,奉上了半块碎玉。

    破云炎业拿起碎玉,凝眸看了两眼,那是一块玉佩砸碎了以后掉下来的小半块,碎玉的质地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极品美玉。

    “钰儿,”开口叫住了破云鸣钰,破云炎业上前两步,把碎玉递到了他面前,“你对这种玩意比较有研究,你看看,能不能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破云鸣钰接过碎玉看了两眼,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块玉质地上乘,纹样栩栩如生巧夺天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皇族贡品。”

    破云炎业眸色一紧:“你的意思是,下手的人……有可能是宫里来的?”

    破云鸣钰微微抿了抿嘴唇,分析道:“不见得一定就是宫里的,也有可能是作为赏赐赏给了大臣,宫里头的贡品出入都有详细的记载,父亲只要托人去查一下,想必就能查到此玉的来历。”

    “嗯……”破云炎业点点头,面露赞赏之色,尔后神色一凛,“为免凶手毁掉线索,我现在就进宫一趟!”

    说着,破云炎业就大步流星地捏着碎玉走了出去。

    无论如何……杀子之仇,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破云炎业一走,屋里头就只剩下几位女眷,和哭哭啼啼吵闹不止的美姬娈童,一下子没有了主事的人。大夫人虽然受了刺激短时间内失去了理智,然而几位夫人忌惮于她平日的积威,也不敢招惹麻烦,大公子和老爷子又一早出了门不在府中,管家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年龄较长的破云雪嬛身上。

    破云雪嬛冷哼了一声,她本就看不起破云鸣霄狐假虎威的做派,又耿耿于怀大夫人母子二人对破云鸣钰的刁难,见状只上前拍了拍破云鸣钰的肩膀,道。

    “这里就交给你了,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说着,袖子一扬,转身走入了夜幕之中。

    “那……鸣钰少爷您看……”管家自然看得清局势,这二少爷一死,大夫人必然失势,虽然还有大少爷在,然而大少爷的生母出身低贱,不见得能成气候,且四少爷自小就受将军和老将军的宠爱,十分有望成为下一任家主,即便赶着讨好,“该如何处置这些美姬娈童?”

    破云鸣钰淡淡地扫了一圈,尔后微提嘴角,温柔地吐出几个字。

    “男的全数斩首,女的……充军妓。”

    “啊!”众人闻言,齐齐变了脸色,纷纷跪地求饶,“不要啊四少爷!饶了奴婢!四少爷开恩……求求四少爷,饶了奴婢吧……”

    更有胆大的美姬跪着朝破云鸣钰扑了过去,一边爬一边讨好:“四少爷!奴婢不要去军营!奴婢、奴婢可以伺候您……只要四少爷开恩……奴婢生生世世都只伺候您一个……”

    然而,不等那美姬的指尖触到破云鸣钰的衣角,就被从轮椅中射出来的铁锁穿胸而过,笔直钉到了柱子上!

    见破云鸣钰转身要走,管家指了指地上那名被抢来的少女,不免觉得有些棘手:“四少爷……那名女子,又该如何处置?”

    破云鸣钰抬了抬他那柔软的睫毛,回眸又朝皇甫长安的“尸体”瞥了一眼,淡然道。

    “随便找个荒郊,埋了。”

    艹艹艹!

    皇甫长安闻言大怒!劳资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居然要把劳资埋了!

    气shi了!谁都不要拦着劳资!劳资要**他全家!

    破云鸣钰眼尖,察觉到了挺尸的少女那微微起伏的大胸肌,一双春花秋月般剪水的眸子弯得更深了两分,薄唇轻启,又追加了几个字。

    “记得埋深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次——奥——!

    破云鸣钰你这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劳资要跟你拼了!再也不爱你了!你哭着给劳资跪舔,劳资都不会再看你一眼!魂淡!

    看到那36d的大胸肌又狠狠起伏了一下,破云鸣钰的眸色微微柔软了几分。

    他刚才那么说只是试探一下,想要确认刚才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不过眼下看来……那个家伙还没有死……她,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联想到之前太子殿下说要帮他杀人,破云鸣钰不禁又抬眸扫了那少女两眼,暗叹了一声太子殿下的手里卧虎藏龙,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敢在破军府里杀了破云二少,玩得一手栽赃嫁祸的好把戏,手段却是干脆利落,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哪怕是现在,他明明确认了她就是杀人凶手,却依然摸不透,她究竟是怎么杀的人?

    不仅杀了破云鸣霄,甚至还顺带着杀了她自己?!

    电石火光的瞬间,破云鸣钰忽然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那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犁下了深深的一道痕迹,把他自己都微微惊了一下……

    一想到会有那种可能性,破云鸣钰没来由地在静谧的心湖荡开了一层涟漪,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那个家伙……似乎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命令一下,屋子里的娈童美姬就被接二连三地砍晕,带出了房间进行各自的惩处,而皇甫长安也不幸地被人装上了板车。

    只不过,她不是土豪,就算有幸被拉上了板车,也没有切糕的命……

    一路板车的铁轮子咕噜咕噜地在石子地上滚过,拉到了远离皇城的荒郊野外。

    浓重的夜色中,乱葬岗里阴风四起,深秋时节还未来得及腐蚀的枯叶漫天飞扬,寒雾大团大团地笼罩横七竖八的坟丘,半空传来寒风凄虐的呼啸,似乎连山河都在颤抖,运送尸体的小厮忍不住整片整片竖起背上的寒毛,仓促的脚步愈发凌乱。

    “快快快,挖个坑……就把她埋在这里得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铲子凿地的声响。

    片刻后,皇甫长安身体一轻,被甩进了土坑里,迎面扑来几铲子沙土,糟心得让她想诈尸!

    不过那么一来,破云炎业肯定又要怀疑到她的头上,不得已,皇甫长安只能闷闷地被人活埋……泥煤的!破云鸣钰!这笔账劳资记下了!别指望劳资会手下留情!

    洗好你的小雏菊,劳资要是不上个满清十大酷刑,劳资就……就长**!

    没等皇甫长安把破云鸣钰从头到脚意奸一遍,忽然听得上头的小厮颤着嗓子尿急地喊:“快……快看、看那……那是什、什么!”

    “鬼、鬼火啊!”

    一阵山风刮过,在半空中呼啸成凄厉的悲鸣,土丘杂草间幽幽的火光闪烁着飘近,吓得两个小厮慌忙地铲了几下土,便就吓得屁滚尿流,慌忙地推着板车跑了开去。

    等到两个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皇甫长安才扒开了盖在身上泥土,从坑底爬了起来……

    转眼望了圈四周幽漆的荒野,不禁悲从中来。

    尼玛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太子不当,非要跑来挺尸,非要跑来乱葬岗当shi人……这节奏不对啊!导演麻烦您改下剧本成么?再这样玩劳资,小心劳资爆你菊花好吗?!

    “嘶——”

    忽然,一声马啸,自雾气中奔来一匹骏马。

    皇甫长安以为那是白苏找来的马匹,即便一个翻身坐上了马背,抽着鞭子扬长而去。

    幽冷的山林之中,一架马车缓缓走了出来,掀开车厢的帘子,步出来的是一张轮椅,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白衣胜雪。

    举目望着马匹消失的方向……那条路,直接通往的便是皇宫。

    破云鸣钰微微勾起嘴角,白璧般的脸颊边露出细碎的梨涡,给那张月色下温润的脸庞,平添了几许俏丽。

    “天音,你追上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

    “是,少爷。”

    皇宫里,破云炎业拿着凶手留下的碎玉,找到了掌管贡品的公公,得到的回答则是——

    “这块玉佩小人有印象,是上个月送进宫来的贡品,如果奴才记得没差,应当是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赏给武安侯的生辰贺礼……只是不知,怎么会落到了将军的手里?”

    “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这件事……你也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出去。”

    “小人明白。”

    而被人迷晕的上官无痕,此时此刻正在侯府中大方脾气,想着一定要争回这口气!无论如何,也要狠狠地教训一顿破军府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少爷!

    行至中途,皇甫长安还是觉得不放心,谨慎起见,便调转了方向折到了花街的天香楼。

    泡了个澡换了身男装,才从密闭的后院走了出来,老鸨儿见了她即刻迎了上去:“公子,可算等到你回来了……雷师傅那边来了消息,说是遇到点麻烦,让您明儿个赶过去瞅瞅呢!”

    “好,”皇甫长安摇了摇折扇,觉得有点儿冷,即便收了起来,笑道,“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天音一路追踪到了天香楼,就不见了皇甫长安的踪影,本想再进去探个究竟,然而那个园子看着简单,实际上设下了阵法,他不敢轻易闯进去惊动了对方,只得打道回府,把探到的一点消息告知破云鸣钰。

    破云鸣钰闻言也不气馁,只浅浅一笑,如山间流云。

    “天香楼是吗?寻个时间,本少爷也去逛一逛……”

    天音暗暗打量了一番坐在轮椅上的某温雅少年,心下暗自腹诽:“这……少爷……那种地方实在不是您该去的……会……伤了自尊的亲……”

    第二天,皇甫长安依约去了白安山。

    自从有了雷霆震这个巧夺天工的能手加盟之后,对于火器的研发即时就有了一个很大的跨越。

    其实一开始皇甫长安并没有抱太大的野心,只想着能制造出简单的一些火器,毕竟现代的那些武器对这个年代来说过于先进了。然而转念一想,或许她不该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就是在现代,也还有很多古人的技术是不曾被解密的,而且古代的那些精妙的暗器,就是放在现代,也不一定能够制造得出来。

    再者,皇甫长安对于枪支弹药这些小型的杀伤性武器非常的熟悉,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画出结构图来,教父大人从事着军火的交易,屋子里也有很多关于大型武器的文件资料,所以,皇甫长安才想着试一试,反正试一试又不会多长两个蛋!

    意料之外,雷师傅的技艺简直叫人惊叹!

    按着她给出的图纸,就算不能制造出像现代枪支有那么远射程的武器,但也能像模像样地打造出在这个世代非常具有优越性的枪械!

    可惜的是,制造枪械的工艺过于复杂,无法投入批量生产,是以目前也就只有她,能享受到使用手枪的待遇。

18、你是不是暗恋本宫?

    “太子来了,这边走……雷师父正等着您呢!”

    同第一次见到皇甫长安的时候,道观里的弟子们对她的态度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尽管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其才干见识却令人由衷地敬佩折服,尤其是见到了从她那异想天开的构思中所诞生出来的威慑力惊人的火器之后,就再也没有谁敢小瞧了太子殿下。

    那个谁……说太子殿下是天下第一废材的,一定是眼睛长在菊花里了!

    皇甫长安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山洞外,既而转开石门走了进去。

    石门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石门外,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派大自然的风光美景。

    而在石门里面,则是一个庞大的山洞,山洞内,摆着各种各样的器械,刀,剑,弩,弓,战车,盔甲,甚至还有大型的正在打造中的大炮!上百名从各地重金聘请的能工巧匠在其间挥洒着汗水,如火如荼地锻造着,见到皇甫长安走进来,皆是恭谨有加地行礼招呼。

    皇甫长安一一点头应声,随着老道长走到了最深处的一间密室内。

    “太子!你怎么才来!我等你等好久了!”

    雷霆震是个不折不扣的机械狂人,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繁文缛节高低贵贱,生平唯一在乎的就是两样东西,第一是他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第二则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武器甲械,他那双黑眸之中的炙火,也只为这两样东西点燃!

    而自从他的发妻在被紫宸太子挟持的过程中不幸染病身亡之后,雷霆震的眼中就只剩下了“报仇”这两个字。

    所以,他几乎比皇甫长安更迫切地想要制造出逆天的武器,重返紫宸的帝都,去炸他一个山河变色,日月无光!为惨死的亡妻奏一起悲恸的哀歌!让那些迫害亡妻的凶手,全部都给她陪葬!

    皇甫长安表示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对他的态度便也没太过计较。

    “什么事情这么急?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皇甫长安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目光在揉得不成样子的图纸上扫了两眼,问道,“难道是图纸有问题吗?”

    “不是,图纸没问题,”雷霆震放下了右手的图纸,左手的酒坛,站起来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是我的问题。”

    “哦?怎么……?”

    “有些东西需要特殊的工具才能打磨出来,现在我的手头没有那些工具,要打造工具恐怕也要花上相当长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雷霆震捏了捏拳头,甚至连说到“紫宸”两个字的时候,都能迸出几许恨意来,“可能要麻烦太子,帮在下跑一趟紫宸,去取回在下惯用的那套工具……”

    “好,”皇甫长安微微眯起凤眼,想到了一个人,“本宫试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下她的手里头正巧就有那么一号人,也就是她先前答应过擎天崖大哥,要帮他从破军府的地牢里救出来的神偷嫂子!

    现在她已经帮破云鸣钰杀了破云鸣霄,他也该按照约定,把嫂子还给她……只希望嫂子在地牢里待了那么两年,身手不要变差了才好。

    出了山洞,天色尚早。

    昨个夜里皇甫长安劳累了一整晚,又是卖艺卖身,又是色诱暗杀,又是被埋土坑啥的,以至于现在浑身酸软,困倦得很。

    路过白安山道观后面的一汪温泉池,皇甫长安迟疑了一下,虽然知道在宫外沐浴不太好,容易暴露女儿身,但到底还是抵不住诱惑,便命白苏在树梢上把风,一解长衫跳了进去,靠在池边的石头上,一边泡澡一边困乏地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皇甫长安隐约间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惊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岸边,那个一手扶着树干,背对着她的身影……艹艹艹!怎么会是二皇兄?!他都看到了吗?!都看到了吗?!都看到了吗?!

    他都……看到……什么了?!

    此时此刻,皇甫砚真主仆俩还没发觉皇甫长安已经醒了。

    两人背对着温泉潭子,窃窃私语着什么。

    “殿下,你还好吧殿下?”

    小德子跟在皇甫砚真的后头,一个不注意,就撞上了皇甫砚真骤然停下了的后背,再一抬头,就看到皇甫砚真几乎是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来,把他推到了一边。

    说实话,他从没见自家的主子露出那么不淡定的神情,甚至,还……

    “咳……”

    皇甫砚真轻咳一声,努力平复面上的神色,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巾,从容不迫地拭去了鼻尖下溢出来的点点血迹,恢复到一贯的淡漠。

    “本殿无碍。”

    “可是,”小德子还是不放心,瞅了眼那块莲白色的帕子上隐约的血痕,有些狐疑,“殿下您都……流血了啊……”

    一边说着,小德子作势就要踮起脚尖,穿越他的肩头去看水池。

    却不妨被皇甫砚真抬手在脑门上敲了下栗子,冷冷地瞪了一眼,道:“别多嘴!”

    小德子吃痛地缩了缩脑袋,心里的狐疑更重了几分。

    看出了小德子的心思,皇甫砚真蹙了蹙眉头,不管这小子对他有多忠心,皇甫长安是个……女人的秘密,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他也不可能会让小德子看到皇甫长安躺在水里头春光大泄的样子……那个家伙,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抬手又往小德子蠢蠢欲动的脑袋上弹了一下,皇甫砚真收起帕子,淡然道:“我们回去吧。”

    “哎,可是……殿下您还没……”

    二殿下这回是来找老道长的,只不过刚上山的时候没老道长不在道观里,所以两人这才走出来逛了一圈,眼下绕过这潭子温泉就是去往道观的方向,二殿下还没见到老道长,怎么就说走就走了?

    正纳闷着,温泉池中忽然传来了两人的呼喝声——

    “白苏!你给本宫滚粗来!”

    “殿下……”

    “有人来了!你怎么不通知本宫!”

    “属下……有叫殿下啊!只是殿下您睡死了……没有反应……”

    “叫不醒本宫,你不会下来摇醒本宫啊?!蠢shi了……真是!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了……”

    “二殿下突然冒了粗来,属下一时间也没有察觉……可是属下虽然没来得及跳下来摇醒殿下,至少……都已经拿小石头砸了殿下两次了!”

    “……次奥!你竟敢拿石头砸本宫?!”

    “属下……迫不得已,请殿下降罪……”

    “砸到没有?!砸哪里了?”

    白苏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她光裸的肩头:“……这里。”

    皇甫长安低头,赫然瞧见了香肩上的两个红印子,即刻“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艹!好疼!”

    白苏的表情顿时龟裂了……泥煤啊!现在才感觉到疼……太子殿下您的反射弧该是有多长啊!还是说您是用眼睛来感受痛觉的?!

    “什么都不用说了!”皇甫长安素手一扬,笔直地指向潭子边最高的一棵松树,“去那儿挂着吧……挂到腿软了掉下来为止!”

    白苏鼻子一酸,落下了两道宽面眼泪……嘤嘤嘤,太子殿下您不讲道理!

    那厢,在听到皇甫长安的声音的那一瞬间,小德子仿佛遭了雷劈一样,忍不住从头到脚狠狠抖了两下,心里猛的就炸开了一团火花!

    艾玛!居然是太子殿下在潭子里洗澡……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再联系方才皇甫砚真反常的行径,小德子再次看向自家主子的目光,就无可避免地变得十分怪异了起来!

    这这这……什么节奏?!看到太子殿下在沐浴,主子竟然会流鼻血?!难不成,难不成……?!

    那啥,主子啊……您的袖子还在吗?

    感觉到小德子愈发炙热的目光,皇甫砚真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虚,明明他可以什么都不说,却忍不住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

    “……这深秋季节,天干物燥的,难免……会上火。”

    小德子微微动了动嘴角,最终没再说什么:“……”

    说了还不如没说……这种理由太牵强了好吗?!神马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殿下!什么都不用多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没想到连淡漠疏离的主子都被太子殿下扯断了袖子,他对这个鸳鸳相抱何时了的世界……绝望了!

    隔得有些远,两人说话的声音又不大,皇甫长安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因此也不能肯定,皇甫砚真到底看见没有,看见了多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儿身?!

    千万不要知道啊!那样的话,她就少了很多调戏二皇兄的乐趣了好吗?!

    迅速套上衣服,皇甫长安跃出水面,迎面走到皇甫砚真跟前,拿两道激光般的视线,在他清冷的面庞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在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

    “二皇兄,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在皇甫长安拿眸光赤果果的扫视自己的时候,皇甫砚真一直都是半垂着眼睑,没有正视她的目光。

    不然,一定会露馅的!

    要是被皇甫长安看见了他眼中的那抹……惊喜……绝对会被她逮住了嘲笑上十天半个月的!

    而且……就算她是女儿身,他也还是她的同宗兄长。

    想到这一点,皇甫砚真的表情顿而更冷了几许。

    “为兄此番上山,是为了把先前借走的棋谱还给道长,顺便请教道长一些事情,七弟若是没什么事,为兄便不奉陪了。”

    “哈!反正本宫也没什么事情了,本宫跟你一起去吧!”

    没有被撞破女儿身,皇甫长安心头不禁一阵窃喜,蹦蹦跳跳地跑上前去,挽着皇甫砚真的手臂习惯性地挂了上去。

    皇甫砚真微微有些僵硬,指尖蜷了蜷,到底是没有推开她。

    小德子傻愣愣地僵在原地,看着那两人手挽手地走开,心下百味陈杂,唏嘘不已,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再面对那兄弟两人……妆妃娘娘,是小德子不好,是小德子没用,没能守护好二殿下的冰雪小雏菊,害他落入了太子的魔爪,从此万劫不复……

    “殿下?……二殿下?”看到皇甫砚真再次走神,老道长不由得放下了指尖的棋子,笑道,“二殿下今日似乎有心事?”

    皇甫砚真回过神来,闻言眸光微烁,跟着也将棋子放回了棋盒里,面露歉意。

    “怠慢了道长,是本殿失礼,还望道长见谅。”

    “既然二殿下心中有事,那便改日再续棋局吧……”老道长捏着白胡子笑了笑,体贴地建议。

    “也好。”

    皇甫砚真点了点头,转眸看向坐在一边专心看药典的皇甫长安,秋日的阳光斜着打进亭子里,覆盖在她的长发上,发射出一层鎏金色的光芒。

    她看得很仔细,一边捏着细长的笔杆,咬在唇瓣中,看书的速度却是极快,片刻后就翻了一页又一页,发出“簌簌”的响声,听着那样细微的声响,像是隐约间可以闻到书香。

    小德子挺着脊背站在一边,见到主子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到了太子爷的身上,不禁在心头响起第二十六次叹息……一盘棋才下到了一半,主子就看了太子殿下整整二十六次……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主子您的魂儿给丢在了太子爷身上了么?

    皇甫砚真对此却是不自觉,甚至连清冷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几分也不自知。

    忽而,皇甫长安忽然扭过头来,对上了他的视线,随即裂开嘴角笑得奸诈,宛如阴谋得逞了一般!

    皇甫砚真目光一烫,不太自然地挪了开来。

    片刻后,眼前的光线一暗,皇甫长安倾身靠了过来,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颊,笑吟吟地戏谑:“二哥你是不是在偷看本宫?”

    皇甫砚真微抿薄唇,轻飘飘地瞄了她一眼,淡然道:“没有。”

    “还说没有,刚才你下棋那会儿,一共偷看了本宫二十六次!”皇甫长安咬着笔头不无得意,琉璃般的眼眸里充满了对他的调笑,“二哥啊……你是不是暗恋本宫?”

    “咳,咳咳……”

    老道长虽然没有接触过“暗恋”这个词汇,但是顾名思义,多少理解了其间的含义,忍不住被茶水呛了两声。

    艾玛……无论是谁,看到了当弟弟地对当哥哥的说“你是不是暗恋我”,都会承受不了的好吗?!虽然太子爷是个人尽皆知的断袖,但二殿下可是朵纯洁的白莲花啊,太子爷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您的二皇兄吧,不然……未免也太禽兽了!

    小德子先是一惊,叹服于太子爷的洞察能力,尔后愈发确信了心中的猜疑。

    看吧看吧……他可没有乱说,二殿下的冰雪小雏菊,果真已经沦陷了呀……

    皇甫砚真却是不肯承认,只轻轻一哂,不以为然。

    “那是你太吵了。”

    “咦……”皇甫长安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你脸红什么?”

    皇甫砚真耳根微微一热,侧开了面庞,没再搭理她。

    皇甫长安伸手又捅了捅他的脸颊,继续嚷嚷,也不知道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呀呀,真的红了……你还不承认……暗恋本宫就暗恋本宫呗,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本宫人贱人爱,花贱花开,喜欢本宫那就说明你眼光好!”

    老道长放下茶杯,默默地走开了……太子殿下泥垢了,老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七十多岁的三观君都要**了!

    回皇宫的一路上,皇甫长安就着“你偷看了本宫二十六次=暗恋本宫”的这个公式,对皇甫砚真的耳朵进行了长达半个多时辰的骚扰,听得小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直到最后被皇甫砚真“啪”的点了哑穴,世界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小德子婶婶地觉得,不是太子爷该吃药了,就是他该吃药了!……尼玛到底是谁放弃了治疗?!

    进到皇宫里头下了马车,因着妆妃的“病情”大好,便就搬回了曾经住过的重莲殿,重莲殿位于西宫,而皇甫长安居于东宫,所以皇甫长安和皇甫砚真两人走了不久便要分道扬镳,临近岔路口,皇甫砚真稍稍放慢了步子。

    心下莫名地腾起一股寄望,想要皇甫长安留他去东宫小坐。

    然而皇甫长安只顾着神采飞扬地在那儿侃大山,却是完全没有那个意图,不等两人走出几步,只见迎面走来大皇子皇甫无桀。

    纵然距离有些远,皇甫长安却一眼就望见了他,狗眼噌的亮了三分,晃了晃手里头的折扇招手叫唤:“咦,好巧啊!大皇兄!”

    皇甫无桀其实也看见了皇甫长安,原本是要装作没看见,从前面几步的转弯绕过去的,听到皇甫长安喊了这么一嗓子,不得不迎头走了过去。

    抬眸看了眼她身后的皇甫砚真,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然而不知为何,皇甫无桀却有种芒刺在背的错觉,不是很强烈,但也无法轻易忽视。

    皇甫长安笑吟吟地奔了上去,瞅见了他身后的侍从手里拎着的一个食盒,便就状若随意地凑上去打开食盒瞄了两眼,只见里面放着一盘做工精美的龙须酥,是宫里头的御厨才做得出来的一道甜点……联想到之前的小道消息,说大皇兄婚事提前是因为上官小贱人有了身孕神马的……

    皇甫长安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皇甫无桀,笑着道。

    “大皇兄可真是十佳好夫婿,不过是一道点心,都要亲自给未过门的娘子送过去……不过,据说怀了身孕的女人脾气都不太好,前一刻说喜欢吃这个,后一刻可能就不喜欢了,难伺候得紧,大皇兄不如多准备几样,免得还没走进屋子就被轰了出来……”

    听到皇甫长安半携着讽刺的提议,皇甫无桀不禁微微沉了脸色。

    上官婧瑶怀孕一事只有少数人知情,并未对外公开,皇甫长安这大嗓门特意的一嚷嚷,分明是为了制造风言风语叫他丢脸!

    “本殿的事就不劳太子挂念了,太子慢走,本殿先行告辞!”

    “哎哎哎……大皇兄不要走得这么急嘛!本宫说的可都是实话呀!虽然本宫是很讨厌上官那个小贱人,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也是本宫的侄儿……本宫理所当然应该关心一下……”

    听到后半句话,皇甫无桀的眸色顿而又沉了几分,一甩袖子便要走人。

    见到皇甫长安作势就欲追上去,皇甫砚真下意识抬手拉了她一把。

    皇甫长安回头,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

    皇甫砚真微微松了松五指,不太自然地开口:“自从母妃搬回了重莲殿,就没怎么看见你了,前几日母妃惦记着你,去东宫走了两趟,都不见你在……趁着今天你回到了宫里,不如……”

    看着主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德子在边上那叫一个捉急……

    艾玛,主子您可是冰山呀冰山!不要芥末主动好不好!您的冰山气质呢!都shi哪里去了?!您应该是无论别人如何倒贴都不屑一顾弃如敝屣的好吗!肿么可以主动开口请太子爷去你床上,哦不……是去你家里呢……

    还有!辣个啥,主子您真的确定!是娘娘想见太子爷!而不是您想多跟太子殿下亲近一会儿吗?!

    然而,不等小德子捉急完,不等皇甫砚真把话说完,皇甫长安的眼珠子一直就跟着皇甫无桀在转,见到他快要走远了,不禁面色一紧,一把甩开了皇甫砚真的手,随意地应付了一句。

    “现在本宫还有点事儿!二哥你先回去,本宫晚上再去重莲殿陪妆妃娘娘喝口茶赏赏菊花儿!”

    说着,皇甫长安转身就匆匆地朝皇甫无桀跑了过去。

    霎时间,小德子张大了嘴巴,一张脸登时就僵在了那里!

    哟哟……太子殿下您可出息了!竟然连主子的手都敢甩?!难得主子主动开口,您老竟然直接就给忽视了……您知道主子有多努力才能开得了那种口吗?!您知道主子有多玻璃心吗?!您知道您这么做对主子的伤害有多大吗?!

    看看看看……主子的脸都绿了……!

    艾玛……小德子恍过神来,真的瞅见了皇甫砚真微微泛青的面色,不禁吓得尿急,一时间噤若寒蝉,好一会儿都不敢开口,直到太子殿下扑在大皇子身上,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转角处,才小心翼翼地拿余光觑向皇甫砚真。

    “殿下,咱们……也走吧……”

    皇甫砚真半眯这眼睛,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几乎可以冻结秋日的阳光,闻言不禁冷冷哼了一声,斥了他一句:“多舌的奴才,掌嘴十下。”

    小德子脸儿一垮……嘤嘤嘤!主子您比太子爷还蛮不讲理!他一共就说了七个字!算上标点……也才十个字!

    那头,皇甫长安继续牛皮糖似的粘在皇甫无桀身上。

    看着他那一脸不爽的神色,皇甫长安的眼光何其毒辣,隐约似乎看到了一顶绿幽幽的帽子漂浮在了大皇兄的脑袋上!不由得心头一喜,自然不能白白错过了这等埋汰大皇兄的好机会!

    “走啦走啦!大皇兄,咱们再去御膳房选几样点心,本宫亲自挑选,小侄儿一定喜欢吃!”

    皇甫无桀沉着一张俊脸,想要甩掉她,然而皇甫长安油盐不进,骂了没用打又不成……到头来实在拗不过她,便只得由她拽去了御膳房。

    一跨进御膳房的门槛,皇甫长安二话不说,“啪”的一扬手打翻了那小公公拎着的食盒。

    皇甫无桀脸色一变,抬眸瞪向她:“你干什么?!”

    皇甫长安悠悠地笑着,并没有任何做错了事情的心虚,只扬手在御膳房里点了一圈,吩咐道:“把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本宫装起来!”

    “是,殿下。”

    宫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只恭敬地按照皇甫长安的吩咐,把几样点心装进了食盒里。

    皇甫长安睨了皇甫无桀的侍从一眼,道:“愣着做什么,提上啊!”

    那侍从唯唯诺诺地应了声,转头看向皇甫无桀求助,征询自家主子的意见。

    皇甫无桀心头憋气,不知道皇甫长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然而原先的那个食盒已经打翻了,不能再用,只得黑着脸色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提上吧!”

    说着,一把拽住皇甫长安的手腕,将她拉到了院子的一个僻静角落里。

    他的身材较皇甫长安高大了许多,皇甫长安被他逼到了墙角,循着太阳投下来的阴影,有种被他整个儿笼罩在身下的错觉。

    皇甫无桀有些薄怒,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重了些,皇甫长安被他捏得生疼,不禁皱着鼻子嚷嚷了两句:“手好痛,快放开本宫!”

    皇甫无桀却是没有松手,只稍稍缓下了力道,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口吻沉重如山。

    “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打翻那个食盒?!”

    看得出来,皇甫长安方才那一下子,显然是故意为之!

    皇甫长安尝试着抽手,试了两下不成功,便就放弃了挣扎,转而抬起另一只手攀上皇甫无桀的俊脸,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眉眼微弯,露出一丝叫人看不通透的笑意来。

    “为什么要在点心里下药?那种香料放进去,保不准会小产的吧?”

    皇甫无桀眯了眯眼睛,没想到皇甫长安的鼻子那么灵,连那种香料的味道都能嗅出来,看来他之前确实是太小看她了。

    见大皇兄不出声,皇甫长安也不在意,继续循着自己的思路去推断。

    “难道……上官小贱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皇兄你的?”

    皇甫无桀眸色微狠,露出了几分隐藏在沉稳之下的冷佞,闻言只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先前上官婧瑶进宫,母后特意下药灌醉了他,又制造了两人同床共枕的假象,只不过这种小把戏怎么可能真的瞒得了他?上官婧瑶怎么做他其实并不在乎,唯一叫他心寒的是,竟然连一手将他抚养成人的母后,都帮着上官家的人来算计他……

    呵……果真养子就是养子,不可能当成亲生的儿子那样疼爱。

    “所以,你打算用这种东西,让上官小贱人小产……打掉她肚子里的那个野种?”

    感觉到从上官无桀身上散发出来阴狠之气,裹挟着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和怨愤,皇甫长安手下的力道稍稍重了几分,狠狠地扯了一下他嘴边的皮肉,痛得皇甫无桀即刻杀来一记眼刀,拍掉了她的手。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笨蛋!”

    皇甫长安抬起手来,对准他的脑门重重地又弹了一下。

    皇甫无桀眸色一紧,怒气更甚了三分!

    皇甫长安却依旧笑着骂他:“见过笨的,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你现在用这种手段弄掉了上官小贱人肚子里的野种,虽然气是出了,但你之前隐忍的那些苦功不也跟着白费了吗?什么叫功亏一篑,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平时看你挺能忍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这么沉不住气了?”

    “别自作聪明了!你以为你都知道什么?!”被皇甫长安这么劈头盖脸的一指责,纵然她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听在皇甫无桀耳里,却是异常的讽刺……什么时候,他竟然也要给“废材太子”教训了?“要不是母后她……”

    一句话说了一半,皇甫无桀狠狠地抿了一下嘴唇,顿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要不是母后的作为实在伤他太深,他也不至于会气到这般地步!

    “嗯……?”皇甫长安敏锐地抓住了某个重点,眼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这件事,皇后也知情?还是说,根本就是皇后一手推波助澜的?”

    若非是被亲近的人下手,皇甫无桀想必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落了套。

    见着皇甫无桀愈发森冷的面色,不用他回答,皇甫长安心中就有了答案,不由惋惜地喟叹了一句:“虽然皇后于你有养育之恩,但也要看养你的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上虽然也有良善的后娘,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后娘,都能像亲娘那样掏心掏肺的。”

    最软弱的一面被皇甫长安深深地撕裂,皇甫无桀感觉到的并不是宽慰,反而有种无地自容的怨怒,拽着皇甫长安的手腕将她重重推倒了墙壁上,皇甫无桀俯身压下,捏着她的下颚一寸寸收紧,黑色的眼眸之中盛满了酷寒——

    “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呵呵……”皇甫长安却是笑得更欢了,继而抬眸白了他一眼,带着婶婶的鄙视,“本宫是真的关心你,你反而当成了驴肝肺……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不过上官婧瑶大皇兄你暂时先不要动,她这样‘凌辱’你,就滑个胎神马的太便宜她了……”

    闻言,皇甫无桀稍稍松开了手,那一瞬,他似乎在她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看到了惊心的冷佞,叫人在一瞬间有种窒息的错觉。

    “你准备怎么做?”

    “上官小贱人是本宫的仇人,自然要交给本宫来教训,除了本宫,旁的人都不许动她……而且,大皇兄难道不觉得,让那个野种亲生的老子动手杀了他,会来得更解气吗?”

    皇甫无桀微微挑眉,彻底松了手,嘴角处轻轻提起,露出跟皇甫长安相似的笑意。

    “你有办法?”

    皇甫长安拍了拍她那36d,并且隐隐有变成36e趋势的大胸肌,豪爽地应了一句:“包在本宫身上!”

    皇甫无桀轻哼:“那么……上官婧瑶,就交给你了!”

    “怎么样?”见到皇甫无桀逐渐平坦的眉峰,皇甫长安勾起嘴角,抬起手肘捅了捅他的胸口,笑道,“关键时刻,还是哥们儿给力吧?”

    皇甫无桀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捏着她的脸颊拧到了一边,低低骂了句:“笨蛋……”

    尔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开去。

    回到东宫吃罢晚膳,皇甫长安隐隐觉得……是不是忘了啥事?

    想了好久都没有想起来,正要作罢,准备洗洗上床修炼内功,不想宫疏影那只死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躺到她的床上,香肩半裸媚眼如丝地对她吐艳,皇甫长安顿而灵光一闪,一拍脑门想了起来——

    “对了,说好了晚上要去陪妆妃娘娘赏菊,差点儿给忘了……”

    于是,在某狐狸幽怨的目光中,皇甫长安夹着尾巴夺门而去。

    “见过太子殿下。”

    跨出门槛,守在门外的宫人见她要出去,立刻恭敬地拜了一礼,提起灯盏给她照路。

    皇甫长安抬眼头看了眼夜色,弯月皎洁繁星澄澈,照了一地的银白,即便抬手遣退了众人:“今夜不用掌灯了,你们自行歇着去吧。”

    重莲殿距东宫离得有些远,皇甫长安见着夜色有些晚了,便抄了个近道。

    经过竹林的时候,夜风一阵接一阵吹过,竹叶沙沙抖动着,在地面投下淡淡的斑驳阴影,夜空之上,一层薄薄的云朵飘过月牙,转眼又吹散开去。

    “簌簌簌——”竹林中的枯叶被轻轻踩碎,传来了移动的声音,皇甫长安耳根微动,想了想,还是飞身藏到枝叶之间。

    挑眉往下边仔细瞅了一眼,是一个男人,离得太远五官看不清楚,但看服饰着装应该不是侍卫,而且还是一位官阶不低的男人。

    皇甫长安倚在枝干边,凝眸看着他走出了竹林,竹林的那头,则是太妃昭德娘娘的寝宫。

19、二殿下荡漾了

    太后每年都要出宫礼佛数月,按往常太妃一般都会陪同前往,今年临行时昭德太妃染了风寒,就一直搁着没有出宫,身体也一直没有痊愈,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皇甫长安本打算绕过宫门走,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去看望一下昭德太妃的病情。

    尚未走近宫门,远远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转角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林子里见到的那个身影。

    前面的宫殿内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走近几步,皇甫长安终于认出了那个男人,是极少在朝中露面的景王,同时也是神策营近三十万兵马的掌权人!

    哟……是皇叔……!

    皇甫长安摸了摸鼻子,对皇叔神马的不是太感兴趣,毕竟不是同一辈的人,又都上了年纪……哪怕长得再帅,也都已经被人翻来覆去艹过好几回了,已经不再是白白嫩嫩,清清纯纯的小雏菊了……

    不过,一想到皇叔手里的神策营,皇甫长安的小心肝儿要说一点都没有蠢蠢欲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神策营,三十万皆是操练千日的精兵,屯驻在离皇城不远的淮上,作为一道防护皇城的强而有力的屏障,其主帅由皇爷爷亲自挑选,作为匡扶社稷的存在……上可斩昏君!下可除奸臣!是连皇帝老爹都不能撼动的存在!

    从一个角度就是说,景王,只效忠于朝廷,却不效忠任何一位君主。

    想到这里,皇甫长安又婶婶地忧郁了……

    都怪皇帝老爹,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堕落到如斯境地!

    要是大皇兄一个想不开,来个逼宫啥的,神策营也不见得会站在皇帝老爹这边!自然,更不可能站在她这个声名狼藉,人品还有待考证的太子爷一方!

    景王一向养尊处优,很少过问朝堂之事,朝堂中若没有什么大事一般不会出面,皇甫长安穿越过来都快一年了,见过他的次数寥寥无几。然而,正因为景王手握神策营的兵权,所以他在朝中说的话都很有分量,甚至有时候连那些倚老卖老三朝元老,都要卖他几分薄面。

    所以说,得皇叔大大,就等于夺下了小半壁江山啊有没有!

    皇甫长安眼珠子一转,勾了勾眉梢,正要上前勾搭,不料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声急切的叫嚷打破了静谧。

    “王爷怎么还没有来?!快点再派人去传召!娘娘病情加重……恐怕、恐怕熬不过今晚了!唉!”

    闻声,皇甫长安不由蹙了蹙眉头,恍惚间看见景王的身形似乎晃了一下,然他站在阴暗处,像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他。

    皇甫长安快步走过去,他也不转头,就那么冰雕似的杵着,隔墙望向宫里头,却没有半点挪步的打算。

    “为什么不进去?皇叔应该知道,现在昭德娘娘最想见的人……就是王爷了……”

    景王这才转过头,不温不火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皇甫长安扬起嘴角,笑得有几分讽刺。

    “来了却不进去,那又何必要来?明明关心娘娘的身子,却为了那可笑的自尊,宁愿抱憾终身……众人都说景王殿下英明神武,用兵如神,然而依本宫看来,皇叔也不过是个不明事理,只会耍小孩子脾气的家伙罢了!”

    景王幽暗的瞳孔微微一缩,语气顿时就霜寒了下去。

    “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资格在这里对本王评头论足!”

    “啊!是王爷!太好了!王爷您终于来了!快些进宫吧!太妃娘娘一直叫唤着您呢!”

    听到这边的动静,一个小太监匆匆走过来,一见是景王立刻大喜,迫切地想要把他请进内殿。

    “给本王闭嘴!”景王转过身凌厉地瞪了他一眼,却是寒声命令,“快滚回去!不准把本王来过的消息传到母妃耳里,否则本王决不饶了你!”

    那小太监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声色俱厉的景王,登时吓傻在原地,半晌才哆嗦着腿颤颤巍巍点头跑开。

    景王最后看了一眼太妃的寝宫,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皇甫长安没打算拦他,也拦不住他,但还是惋惜地感叹了一句。

    “真是愚蠢至极……皇叔这一走,娘娘若是不幸去世了,那以后皇叔可就连耍小孩子脾气的机会,也没有了呢……”

    景王微微一顿,尔后加快了步子,仓皇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唯独留下一个字节在夜空中碎成一地月光,被蝙蝠叼着飞往远处的昏暗山洞。

    “呵……”

    见他走远,皇甫长安遗憾地耸了耸肩膀。

    毕竟,那事儿……确实不能怪皇叔大大不近人情。说起来,也都是造化弄人撒!

    据说当年昭德太妃诞下了一胎双生子,这在现代自然是奔走相告的大喜事儿!可是在愚昧的古人眼里,尤其是在宫廷之中,双生子往往是不祥之兆!

    不得已之下,昭德太妃只能二择一,而景王就是不幸被遗弃的那一只……默哀三秒钟!

    不曾想,自幼活泼聪颖的三皇叔被奸人所害,在十多岁的时候掉下了山崖,几经抢救之后却变成了一个智力只有七岁的痴儿,为了保住在后宫的地位,昭德娘娘才又派人追寻下落不明的景王。最后景王虽然答应了回宫顶替同胞弟弟的身份,然而对于被生母所遗弃一事,却是不可能没有怨恨的。

    因而就算回到了皇宫,景王也没有再踏入昭德娘娘的寝殿半步……好倔!

    这种事儿本来就没有谁更对,谁更错,皇甫长安无意指责谁的过失,然而看着母子两人明明心系对方,却因为解不开的心结而横亘着无可跨越的鸿沟,这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皇甫长安来说,是非常不能释怀的一件事!欺负她从小没爹揍没娘掐是吧?!

    那啥……爱要大声说粗来啊蠢货!

    那种宁愿抱着遗憾滚进坟墓,却不愿开口的心态,到底是有多扭曲啊?!

    主动说一句“我很在乎你”会shi吗亲?!

    听到宫墙里头乱糟糟的声音,皇甫长安眯了眯眼睛,随即踩着银色的月光快步踏进了宫门。

    乱作一锅粥的宫人见到皇甫长安就跟见到亲爹似的,立刻围上来禀报求助:“唉!这可怎么是好啊……太子殿下!您去劝劝王爷吧!求您了!”

    “嗯……速去禀报昭德娘娘,就说景王正赶在来的路上!”

    皇甫长安眼睛不眨地掐着谎话,想着给太妃一个念想的话,好歹能拖久一点,至于能不能救活,那就要看他们母子的缘分了!

    “哎……好!奴才这就去禀报!”

    见有人主持大局,宫人的手脚瞬间恢复了灵便,一下子就有条不紊地听令行动起来。

    闯入内殿,太医正好走出来,皇甫长安上前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摇摇头,脸上满是遗憾:“老夫已经尽力了,太妃娘娘的身体一向就很虚弱,气血不足又加上久病未治,这一次病情来得凶猛,只怕会凶多吉少。更要紧的是……太妃娘娘似乎也没有活下去的**,现在就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皇甫长安闻言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风寒虽严重,但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太妃娘娘的症结应该就是跟景王一样的心病。

    命人扶起昏厥中的太妃,皇甫长安运功收气,聚起内力设法支撑她度过难关。至于死还是不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只要她对生的渴望足够强烈,就一定会激起人潜藏在体内的巨大能量!

    “太妃娘娘,皇叔其实一直都很渴望您的关爱,虽然他一直没有说出口,但本宫看得出来,皇叔他很希望太妃娘娘,能够主动对他伸出手呢……娘娘大概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娘娘所需的一味名贵药材因着御药司不慎走水给烧毁了,是皇叔不远千里,快马加鞭的跑去西都为娘娘求药的……”

    皇甫长安信口编着善意的谎言,不知道太妃究竟有没有听进去,手背上,从太妃眼角滑落的泪水啪嗒坠下两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冰冷,却是带着丝丝的温热。

    咸阳宫的宫灯亮透了整个夜晚,所有的宫人忙忙碌碌一夜未睡,他们打心底为这位纯善和蔼的太妃祈福,不愿看见她过早离世。

    毕竟,在这纷争迭起的后宫之中,咸阳宫已是十分难得的一方净土了。

    见皇甫长安收功调息,太医立刻命人端过一碗汤汁让他补充体力,面上有庆幸也有讨好:“这次多亏了太子殿下,太妃娘娘才能脱险,老夫感激不尽,先行谢过殿下了!”

    “嗯。”把了把太妃的脉搏,皇甫长安稍稍松了一口气,拿帕子擦干了额上的细汗,起身吩咐,“娘娘虽然渡过了最危险的关头,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多加照顾才行。”

    “是是!”自从太子殿下的城管大军成功的压制了水灾所带来的瘟疫之后,整个御药司的太医们都对太子殿下表达了刮目相看的敬佩,“太子殿下操劳了一夜,想必已经很累了,就请回宫早些歇息吧,剩下交给老夫就可以了。”

    皇甫长安点点头,看了一眼面容素雅的太妃,起身走出内殿。

    时间还很早,薄弱的晨光自遥远的东方遥射而来,看起来很微弱,却有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蓬勃着生命的血液,逐渐唤醒万物复苏。

    走出咸阳宫不远,皇甫长安终因消耗太多体力而支撑不住,腿一软险些栽倒了路边的草丛里,下一秒凉风拂过耳际,整个人落进了一双坚强有力的臂膀里……

    哟西!不是那个一把年纪了还在闹别扭的景王,又是谁?!

    扶着皇叔的手臂缓了一阵,皇甫长安没有说话,景王也没有吭声。

    等皇甫长安差不多恢复了一些精力,才松开手,轻声嗤了一句,难得说句大实话——

    “娘娘唤你的名儿唤了整整一夜了……皇叔啊,您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该消了吧?啥事儿那么委屈,非要跟亲娘过不去?”

    景王闷头被一个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教训,动了动嘴唇,却讷讷地反驳不了,好一阵,才捏了捏袖子下的拳头……拔腿往咸阳宫奔了进去。

    迎着晨光,看着那抹略显迫切的背影,皇甫长安由衷地扬起嘴角,笑得灿烂。

    阳光打在她的脸颊上,反射出淡金色的光芒,灼热而耀眼,是一抹在这冰冷无情的宫墙里头……极为难得的温存。

    皇甫无桀藏身在竹林中,他本是听闻了太妃病危的消息才一大早匆忙赶过来的,没想到却遇上了这样的一幕……深沉的黑眸之中,皇甫长安一晃一晃吊儿郎当的身影逐渐远去,然而那一抹仿若能发光的灿烂笑意,却清晰地滞留在眼前,长久不曾散去。

    “哎呀!”

    走到一半的时候,皇甫长安猛的敲了一下脑袋,继而小脸垮塌,露出了十分尿急的神情。

    要shi了要shi了要shi了……!

    忙着救人,她都忘了去重莲殿,放了二皇兄一个大大的鸽子!这可如何是好?!

    就凭那货傲娇而又脆弱的玻璃心,指不定要怎么记恨呢……好不容易才泡到手的冰雪小雏菊儿,不会就这么给弄没了吧?!小心肝儿都揪成一团了!

    不行,她得赶紧三跪九叩痛哭流涕地赔罪去!

    大清早的,天还没亮透,重莲宫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奴才匆匆走过,在准备主子们早间洗漱的用具和吃食。

    守门的太监正困顿地打着呵欠,见到皇甫长安走来,立刻就惊醒了,张口就要往里头通传,然而气势还没酝酿开来,就被皇甫长安制止了。

    “别喊了,娘娘还没醒,小心吵到了她……”

    说着,抬眸瞄了眼那个灯火闪烁的阁楼,见到皇甫砚真的屋子里还亮着灯,皇甫长安的小心肝儿顿然又是一紧,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转而,又被一股巨大的惊恐所碾过……肿么办,二皇兄是起得早还是一晚上没睡?难不成他等了她一整晚?完蛋了!要真的是那样,她就是有一万条小命都不够shi了!

    下意识就想拔腿跑路,然而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若是二皇兄当真等了她一夜,她就更不能爽约了……

    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这是教父大人的谆谆教诲,同时,也是作为一个采菊花的小菇凉,所需具备的最基本的节操!

    艾玛……可是还是好害怕肿么破?!

    劳资腿软啊,谁来扶本宫一下……

    “哎,太子殿下?”小德子打开门走出来正要给主子准备热水,目光一飘,扫到了皇甫长安,不由得狗眼大亮,匆匆的迎了上来扶住很有些憔悴的太子爷,忍不住多嘴感叹了两句,“太子殿下您可算是来了,您知不知道……主子整整候了您一夜啊……”

    卧槽!胸口狠中一箭!吓得脸都快裂了!

    这么恐怖的事实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好歹提前给点儿暗示让本宫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行吗?抗不牢了……二皇兄肯定要发飙了!

    真是光想着都叫人心惊胆战啊!

    吸了吸鼻子,皇甫长安使劲儿,使劲儿,憋出了两道清泪……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小德子见太子爷忽然顿住了脚,下意识回头去看,抬眸一瞅,当即吓了一大跳……艾玛,太子爷的脸儿花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那啥,方才好像没下雨啊!

    不等小德子过神来,皇甫长安婶婶地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拳头,朝着屋子里头就奔了进去:“二~皇~兄~本宫……本宫来迟了……”

    皇甫砚真立在案桌前,正握着一支笔在练字,在静心养气……闻声手一抖,撇出了长长的一条。

    再凝眸,瞧见了眼前写的几个字,不禁脸色微微一变,抓起宣纸反面盖了过去。

    放下毛笔,皇甫砚真回过身,见到皇甫长安内牛满满地朝自己走来,不禁微微沉下了俊脸,冷然道:“本殿还没死,你哭那么惨做什么?”

    皇甫长安又吸了吸鼻子,半耍无赖半撒娇地粘了上去。

    “本宫迟到了这么久……怕二皇兄一生气,一生气就掐死本宫啊!”

    皇甫砚真没有接住她,没有推开她,只垂着头冷眼相看,哼道:“你也知道你迟到了很久么?本殿还以为,你已经彻底忘掉了。”

    “本宫哪敢忘啊!哪怕本宫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忘了采菊……咳,也不敢忘了跟二皇兄的约定啊!”

    余光瞄到皇甫长安拿他的袖子擦了擦眼泪,皇甫砚真忍不住眼角微微一抽,狐疑地扫了过去。

    “那怎么现在才过来?”

    “呃……本宫……”

    皇甫长安犹豫了片刻,不知道为神马,突然就不想跟他说实话。

    见她吞吞吐吐说不出口,皇甫砚真眸色更沉了两分,加重语调哼了一声:“既然不方便解释那就不要解释了,反正……本殿也不稀罕。”

    闻言,皇甫长安心头抽了抽,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句:“大皇兄他……”

    哦呵呵呵……好吧!她承认她其实是故意歪曲事实扭曲真相的!

    辣个啥……二皇兄看样子好像是对她有点儿意思的有木有?!可是他太不坦白了,让人好捉急啊有木有?!要让他主动开口表白神马的,简直比造火箭还困难啊有木有?!

    所以,为了给二皇兄下点儿猛药刺激他一下!“善意的谎言”还是很有必要的,有木有?!

    半句话都还没说出口,单就“大皇兄”三个字,几乎就在一瞬间夺走了皇甫砚真全部的冷静自持!

    下一秒,小德子眼睛一瞎,恍然间仿佛听到“轰”的一声,天!崩!地!裂!

    主子他……主子他……他他他!

    竟然亲了、亲了太子殿下?!

    艾玛!为什么要让他看见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导演啊,他能不能申请先去shi一shi啊!这节奏……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皇甫长安也没想到二皇兄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当下就被他一把推到了桌子上,等眼前一阵晃动凌乱,再次清晰了视野之后,她已经整个人都被压在了皇甫砚真的身下,而近在咫尺的那双冰眸里,正燃着灼眼的烈焰,怒火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

    麻麻……二皇兄好可怕啊!

    嘤嘤嘤!她错了!好像刺激过头了啊!

    皇甫砚真冷眼瞪着她,惩罚性地撕咬着她的唇瓣,长驱直入而略显莽撞地攻城掠地,封堵着她的嘴巴不让她再吐出那些令人失控的字句,压抑了一整个夜晚的嫉妒和狂怒,几乎在爆发出来的刹那颠覆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根本承受不住皇甫长安对皇甫无桀经年累月的迷恋……更无法承受,她为了讨好皇甫无桀而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的手!甚至连看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可笑他还跟傻瓜一样,以为皇甫长安会晚些来赔罪,来哄他讨好他……

    可笑……他还不眠不休地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更可笑的是,在天光渐亮的时候,他看着窗外露白的天际,还在为她找着失约的借口,以为她又被什么事情缠住了脱不开身,或者干脆就是忘了……也比听到她整夜地陪着大皇兄在一起要好过一百倍!

    如果说,她心里面真真正正喜欢的、挚爱的,就只有皇甫无桀!从头到尾,无论是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都只有皇甫无桀一个的话……

    那么,他又算得了什么?

    她又何必三番四次的来招惹他?甚至如此大动干戈的,连命也豁出去地帮他的母妃,而只是为了让他感激她?!

    在她的眼里,难道他就只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的玩物吗?高兴了就来逗弄他,没闲情了就把他甩一边?!

    呵……皇甫长安……她凭什么?!

    “二皇兄……别……不要……”

    感觉到自己的大胸肌即将遭受荼毒,皇甫长安浑身一颤,瞬间惊醒了过来……艾玛不是她不想!而是现在不是时候啊亲!门还开着呐!小德子还杵在那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呐!

    被皇甫长安一把掐住了手,那样用力,那样坚决,掐得他的手腕都微微生疼。

    皇甫砚真眸色骤寒,宛如被人当头浇了一身的冰水。

    松开手,皇甫砚真紧紧捏着拳头,拂开袖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冷峻的面容上怒意若隐若现,照在晨光之下,泛着一种被秋霜打了的酷寒。

    惨了惨了,这下二皇兄真的生气了!

    皇甫长安手忙脚乱,怎么做好像都不对,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刮子,把自己给拍晕过去……撑着桌面直起身来,皇甫长安忍不住哀嚎了一句。

    “嗷!劳资的腰都要折了……二皇兄,你别走啊……等等,等等本宫……”

    伸手扶着后腰,皇甫长安满是惶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般状况,不由得颇有些手足无措,踉跄着步子低低唤着追了上去。

    扬手间,不小心甩到了桌上的宣纸,给扯落到了地面上。

    旁边,正在逐渐石化中的小德子,努力转了转尚且还能动的眼珠子,瞅了眼地上洋洋洒洒的宣纸,只见得那白纸黑字的……用异常精致的小篆体描画着,满满的,都是那四个字。

    ……“皇甫长安”。

    刹那之间,小德子彻彻底底地风化了……如果他可以的话!

    肿么办!那股子自戳双目的冲动,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他的双手都在颤抖……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一向不食人间烟火,冷眼观人的二殿下,竟然……竟然春心荡漾了……更叫人不可理喻的是,二殿下荡漾的对象,还是个男的,还是他异母同宗的亲弟弟!

    导演啊,快让我shi吧,快把我写shi吧!心脏承受能力有限,大姨夫都已经逆流了一万次了啊!

    “哗啦!”

    一桶冷水,当头浇下。

    吓得边上的宫女花容失色,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如临大祸。

    皇甫长安追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只看到这样的场景,刹那之间,撞柱子的心都有了……

    水流沿着皇甫砚真的湿透的青丝,脸颊,云袖,衣摆……凝成一小股一小股地滑下,落在湿了一大块的青石板上,滴滴答答,敲击着令人心惊的音节。

    咬了咬嘴唇,皇甫长安脊背发悚,拽着袖子立时就懵了,完全都找不到北儿。

    不是开玩笑!二皇兄这次是真的……发飙了!

    呜呜呜……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贪心,不该揠苗助长,不该刺激二皇兄的……呜呜呜……可是,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到底是哪个链子出了错,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况?!

    几人就那么冰雕般杵在院子里,一动也未曾动,仿佛空气都在刹那间凝固了一样。

    过了好一阵,皇甫长安才幽幽地开了口,瞅着皇甫砚真那略显单薄的身子被湿透的衣服包裹着,湿答答的衣摆被深秋早晨的寒风吹起来,猎猎飞扬,单是看着就觉得好冷,好心疼……!

    “二皇兄,你……你先把衣服换……”

    “你走吧。”

    敛了敛沾着水珠的睫毛,皇甫砚真打断了他,声音像是被冷水浇透了似的,泛着触手可及的凉意。

    “我……”皇甫长安一跺脚,豁了出去!“我不走!”

    不管了!好汉纸顶天立地,敢作敢当!既然是她惹得二皇兄不开心,那就要承受相当的后果……哪怕二皇兄骂她也好,打她也好,乃至……强了她也好!

    她……都认了!

20、我帮你脱!

    “你不走——”

    皇甫砚真却是没法儿再跟她同处于一片天地之下,拢了拢透湿地袖子,神情冷冷的,口吻淡淡的。

    “我走!”

    不仅仅只是森气,不仅仅只是嫉妒,不仅仅只是自嘲……要是没有那一桶冷水把他浇清醒了,他怕他会忍不住……强要了她!

    这个该死的家伙!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皇甫长安显然是不知道滴,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会照样犯贱滴……贱贱更健康嘛!

    不过,听到皇甫砚真那么说,皇甫长安不由得嘟了嘟嘴唇儿,像是被他那忽然间冷淡下来的态度在小心肝儿上面重重的划了一道。

    忧桑间,姨妈又开始逆流了……她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拉近跟二皇兄的关系,没想到不小心弄巧成拙,惹恼了二皇兄的玻璃心,这下子人家连鸟都不想鸟她了……肿么办,快哭了!

    看着那抹傲娇的身影渐行渐远,皇甫长安拧着眉头,有点儿不知所措,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目光一转,落到了青石板上那滩湿答答的水痕,刹那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往脑袋上捶了一下,皇甫长安瞬间就菩提灌顶了,瞬间就领悟到人森的真谛了——

    这这这,二皇兄当头浇了自己一身的冷水,该不是,该不是……为了灭火吧?!

    药药!切克闹!二皇兄你还能再可爱一点吗?!

    意识到这一点,皇甫长安立刻又春光明媚了!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个薄情寡淡,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态,看起来好像是x冷淡的二皇兄,对她有非分之想了啊!

    这说明神马……这说明……二皇兄已经熟了呀!可以任她采撷,不怕滚床单滚到一半,被踹下床了有没有?!

    嘤嘤嘤!好鸡冻!到底要不要吃呢?!

    要吃的话,该肿么吃呢?!是清蒸,还是红烧,还是暴炒,还是……白切?

    矮油,光想着就燥热了……

    等等!不行!要忍住!现在的二皇兄,翻脸比翻书还快,情绪反复不定,脾气暴躁,自制能力差,目测是大姨夫来了……绝逼不是个啪啪啪的好时机!要是丫一怒之下,把她的菊花儿给蹂躏了,她找谁哭去?!

    当机立断地扛起另一个水桶,皇甫长安一咬牙,举过头顶,“哗啦”一声把小腹下那股邪火儿给压灭了下去,尔后在宫女凌乱的傻眼中,大步流星地扬长而去,追着她的二皇兄去到了阁楼里。

    皇甫砚真走得并不慢,不过皇甫长安追得急,到底还是叫她追了上去。

    眼瞅着皇甫砚真伸手要去推开门,皇甫长安特狗腿地奔了上去,讨好地笑:“我帮你开……”

    说着,“吱呀”一下推开了门。

    皇甫砚真瞧见了她湿答答的身子,视线不由自主地在她略显饱满的大胸肌上停顿了三秒钟……尔后瞥见了她嘴角微微勾起的笑意,不禁淡淡哼了一声,跨步走进了屋子。

    皇甫长安立刻又追了上去,赶在他伸手拿衣服之前,取下了长袍递了过去。

    “我帮你拿!”

    皇甫砚真依旧是神色冷淡地接过了衣服,没有开口赶走她的意思,抑或是不想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走到屏风后,皇甫砚真把干净的衣物挂在了衣架上,还没等抬起手来,皇甫长安又急急忙忙地赶了进来,伸出两只爪子作势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我帮你脱……脱……”

    话一出口,太子爷也发觉不对劲了,哑着嗓子顿了好一顿,不禁尴尬得红了耳根,正要弱弱地收回爪子。

    却不想!

    皇甫砚真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依旧是凉凉的,甚至连口吻也冷到叫人窒息,然而从那两瓣薄唇里吐出来的话,却在一瞬间燃烧了整个宇宙,让皇甫长安彻底的兽血沸腾了!

    二皇兄他说——

    “脱。”

    对!你没听错!就是一个字!就只有一个字!

    但是,在这种情境下,只要一个字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一个“脱”字,就已然包含了天地万物!道尽了天下奥义!哪怕是用尽天底下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再重现出二皇兄那个“脱”字的那种激荡灵魂的精髓!

    于是,皇甫长安被婶婶地震惊到了,很没出息地,手抖了……

    时光仿佛停滞,星辰仿佛凝固,就连空气都像是在那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

    皇甫长安甚至……不敢抬眼看他,不敢直视二皇兄那大姨夫侧漏的霸气!她看人看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家伙没见过,却不想还是有看走眼的时候……泥煤啊!原来二皇兄,才是最闷骚的那一只,闷的时候很闷,骚的时候很骚,菊领风骚倾天下!

    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僵持着,谁也没有再吭声。

    直到皇甫长安被风一吹打了个喷嚏,皇甫砚真才凝眸盯着她那半垂的眸子,问道:“到底脱不脱?”

    艾玛!皇甫长安一个激烈,更想哭了……

    到底脱不脱?!她也不知道啊!麻麻!救命!

    脱吧,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二皇兄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不脱吧,按照二皇兄现在这般架势,她要是不脱……肯定,别想活着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

    还在犹豫,还在挣扎!往前一步是悬崖,往后一步是深渊,无论怎么做……好像都会死得很惨的样纸!

    就在皇甫长安愁眉不展的时候,皇甫砚真冷冷地凝视着她,见到她迟疑的模样,眼中的寒气越聚越浓,仿佛要酿成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缓缓松开手,皇甫砚真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不重,却像是一把重重的锤子,猛地敲在了皇甫长安的心坎上。

    皇甫长安瞬间惊醒!

    次奥!她这个蠢货!二皇兄都芥末主动了,她竟然还在犹豫!真的脑子被门夹了!

    二皇兄……这是……赤果果地,在邀请她呀!

    他就在等她一个回答呀!

    跟宫疏影那只明骚的狐狸不同,像二哥这样冷淡凉薄人畜勿近的性子,是不可能腆着脸儿骚气十足的勾引你的,像他那样的性子……不拒绝,就等于是盛情邀请了啊蠢货!

    一把拽回皇甫砚真的手,皇甫长安……豁出去!

    “我脱……我脱我脱我脱……”

    说着,不再给皇甫砚真闹脾气的机会,嘶啦一下,皇甫长安直接把他的袖子给扯了下来……好吧,这下子,二皇兄的袖子,可就真的断了!

    一边脱,一边为了打破诡异的气愤,皇甫长安有点儿神智不清意乱情迷地碎碎念着。

    “二皇兄啊……我都已经湿身诱惑了,你的小伙伴儿,怎么还没有反应啊……”

    皇甫砚真微微撇开脑袋,跟皇甫长安呆得久了,从她的狗嘴里吐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词句,差不多也懂了个大概,听她这样没羞没臊的说着,又被她的狗爪上下左右乱摸着,哪怕就是再清心寡欲,哪怕当头浇了一桶冷水,这会儿……也该死灰复燃了。

    但,不是没有挣扎的。

    面对皇甫长安,他没办法保持冷静,没办法控制自己,可那并不代表,他可以忘掉她是他同父异母的血亲的事实……

    “**”两个字,就像是深邃广袤的夜空,将他沉沉地笼罩在了下面,无论如何,都无法捏碎,都不得解脱。

    那样的禁忌,实在很让人堕落,很让人沉沦。

    然而,只要对方是皇甫长安的话……似乎无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了。

    只要是她,只要……可以拥有她。

    那么,他就愿意赌上一切。赌上一切,来喜欢她。

    屋外,皇甫凤麟找上门来的时候,就只听到隔着一扇门传出来皇甫长安的声音,如下!

    “二皇兄,你的身材真好。”

    “二皇兄,你脸红了……”

    “二皇兄,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二皇兄……那你要是不生气了,就给我笑一个呗?你不笑,小心我亲你啦……”

    “二皇兄,唔!”

    皇甫凤麟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门板,隐忍着怒意的嗓门大得惊飞了屋顶的一群鸟雀:“皇甫长安!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那嗓门,皇甫长安浑身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退开了半步。

    然而,后一秒,又重重地被皇甫砚真拽回了怀里!

    辣个啥,二皇兄他转过头,对着闯进来捉奸的四皇兄说——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隐隐的,皇甫长安似乎,还嗅到了挑衅的味道……哈?!什么情况?!

    闻言,皇甫凤麟怔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句话,竟然会从二皇兄的嘴里说出来……明明,二皇兄,是那么冷淡的家伙啊!

    抬眸,对上皇甫砚真的视线,皇甫凤麟又是一震!感觉到了从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所迸发出来的隐约的敌意,即便骤然回过神来,狠狠地瞪向皇甫长安,气得咬牙!

    “皇甫长安!你……你见异思迁!”

    对!肯定就是这个家伙搞的鬼!绝对是她给二皇兄灌了什么**汤!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她对他下手也就算了!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二皇兄也下毒手?!

    魂淡啊!好想嫩死她!

    一甩袖子,皇甫凤麟气急败坏,摔门而去!

    胸口中,一颗脆弱的小心脏儿,彻底碎成了渣渣……因为!皇甫长安不仅没有追上来安慰他,反而还对皇甫砚真说!

    “二皇兄,别理他了,咱们继续……”

    次奥!皇甫长安,你给劳资等着!劳资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屋子里头,皇甫砚真微微眯起了眼睛,还在思考了皇甫凤麟留下来的那句话的含义:“……见异思迁?嗯?”

    “呵呵……”

    皇甫长安颤颤悠悠地赔着笑,有些谎,她虽然很想说,但是迟早都会有被捅破的那一天。而且,二皇兄不像四皇兄那样,那么好骗……所以,秉着坦白从宽的原则,皇甫长安咽了咽口水,讨好地解释道。

    “那个,不重要,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白苏坐在树上晃着腿儿,抠着鼻子,瞅了眼被气走的四殿下那伤心欲绝的背影,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哎,这才过去几天啊,在太子殿下嘴里就变成了“过去的事”,搞得很沧桑一样。说起来,太子殿下还真是无情啊……

    皇甫砚真的眸子眯得更紧了:“过去的事?”

    “对啊对啊,都已经过去了!二皇兄你是新欢嘛,四皇兄他顶多只能算是旧爱,新欢永远都是欢,旧爱永远都是……啊不对!说错了!”

    次奥!马屁拍到菊花上了!导演你这台词好坑爹啊!你是故意想整死劳资吧!

    于是,整整三天,为了那劳什子“新欢旧爱”的破梗,二皇兄硬是没再鸟她!

    不管皇甫长安怎么解释,怎么哄骗,怎么痛哭流涕,怎么上吊跳楼横剑自刎,丫就是连眼白都懒得再给她一个……

    太子殿下表示,好想砍了导演和编剧!快滚粗来受死!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九月初九的重阳节是四大祭祖的节日之一。在夜郎王朝,每逢九月九,皇族都要去往大安寺进香,以祭祀“大火”星君,以及先代的列祖列宗们。

    作为皇族隆重的祭典之一,规模往往都较为盛大,除了皇族宗亲,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也要随同前往,同时也包括了大臣府中的家眷。

    因为皇帝老爹的后宫甚为庞大,即便丫对女色并不怎么感兴趣,然而每年送入宫里的女人亦是源源不断,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宫妃都有资格到大安寺祈福上香的,一般而言品阶要在次九嫔及以上。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表明了,能随同皇族参加祭典,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这么有荣耀的事情,谁参加,都很兴奋……唯独有一个人不太高兴。

    那个人,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为什么不高兴呢?还不就是拜那群老狐狸所赐,巴拉巴拉在朝堂上说了一大堆,说什么她这个太子爷不能再不务正业啦,说好了要担起国家重责的,那个啥……权力暂时还不能给你,你得先管好了老祖宗的事儿,做出点事儿来,才能让大家信服!

    皇甫长安自然不是懒,掌管祭典的事宜本没什么,有礼部在帮她干活,死不了她几个脑细胞。

    可是,她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那群老狐狸……绝逼不会安什么好心!

    对于众目睽睽的大安寺祭典一行,皇甫长安表示很有危机感好吗!这一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太平!一离开皇宫,老狐狸们指不定又要耍什么花招来坑她!虽然皇甫长安是对自己的智商是很有信心的啦,但是现在的状况是,敌在暗我在明……难保不会阴沟里翻船啊!

    这种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差事的玩意儿,推又推不掉,要是装病不去,又显得她这个太子爷太孬种了……不得已,皇甫长安只能硬着头皮上!

    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大不了,就让那群死狐狸再蹦跶个几天!

    到时候,时机一成熟……咱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杀一个痛快!嗯,对,太子爷现在,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大安寺在夜郎北部,离帝都有将近七日的行程,坐马车的话那群养尊处优的宫妃定然受不了,好在有一条河道顺途经过,恰能行船。

    大船在码头等了一阵子,迎送宫妃的一长串轿子浩浩荡荡地抵达,皇甫长安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护送,难得正经了一回,没再给人挑出毛病来。

    开玩笑,装模作样谁不会?爷就是平时懒得装而已!

    不过,干这差事,还真是无聊到了极点,不如调戏她那几个皇兄来得快活……等抵达了码头,皇甫长安坐在马背上几乎要睡过去,要不是被小昭子唤醒,险些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太子殿下,码头到了。”

    “唔……”顶着秋阳,皇甫长安敛了敛眼皮,抬眸望了一圈,瞅见不远处的甲板上围着一圈人,吵吵嚷嚷不知道在闹什么。皇甫长安的目光游离了好久才落定在人群身上,阳光刺目之下,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细缝,看远处的事物却愈发的清晰了。

    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惹上了什么麻烦。

    “啪!”

    刚刚走近,就是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皇甫长安挑了挑眉梢,挨打的是……居然是擎天崖大哥?!

    艹!谁特么脑子被熊挠了,连她的人都敢动?!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打本公主的主意?哼……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少做白日梦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三公主挺了挺不怎么大的胸脯,轻蔑地斜着眼睛看向驰北风,一脸见到shi的表情!

    擎天崖身为城管大军的统领兵长,负责统率整个城管大军,地位就在李青驰一人之下,职位本不算低,然而他不太注重穿着打扮,素来都跟兵士一样的衣着,也难怪会被人看扁。

    “哦呵呵——!”

    突然,从船尾爆出一阵十分夸张的笑声,众人扭过去头,只见皇甫长安笑眯眯地走过来,灰常不屑地睨了三公主一眼,道。

    “三皇姐您这比喻可不恰当……您要是白天鹅的话,那蛤蟆估计都要呕shi了!”

    “你……”

    三公主闻言大怒,见到来人又是死对头,怒火攻心之下也考虑不了太多,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下一秒,在皇甫长安微眯的眼眸中,三公主那只扬起的手臂却没有落下。

    皇甫无桀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暴行。

    “芷菡,别闹事。”

    见到是大皇兄,三公主顿然没了凌厉,然而心下还是憋着一口怨气,不由得狠狠剜了皇甫长安一眼,怒斥了一句。

    “好啊,你们好得很!等到了母后那里,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撂下狠话,三公主即便挣开可手,踩着火雷怒气冲冲地闯入了船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哥你怎么这么倒霉,得罪谁不好,偏把三皇姐那个泼妇给得罪了?”

    擎天崖撇了撇胡子,脸色比三公主差多了,何止是见到shi……简直就是吃了shi的表情!

    “没见过这种女人,长得不咋滴,身材也没有,还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想上她……我不就是见她快摔了,好心扶了她一把,没想到就被她咬着不放,还甩了一巴掌!”

    闻言,皇甫无桀面色微微一沉,对于擎天崖的粗鲁有些无法容忍,正要开口教训他,边上,皇甫长安又是一阵夸张的笑,只不过这回不是故意的,而是……发自肺腑的!

    “艾玛!大哥你真是本宫的知己!本宫想说的全被你说出来了!哈哈哈……总结得太妙了,本宫绝逼要点个赞啊!”

    说着,皇甫长安搭把手,垫着脚尖儿揽上了擎天崖宽阔的肩膀,哥俩好地走开了。

    身后……众人风中凌乱,皇甫无桀一脸黑。

    喂喂喂!刚才那擎兵长……好像辱骂了皇族啊!辱骂皇族往严重一点儿算,是要砍头的好吗!太子殿下你怎么可以这么纵容他……这这这,太大快人心了有没有?!

    不等两人走远,小昭子突然抽风一样冲到她面前,抬手指着前方一阵惊恐!

    “哇哇哇!殿下你快看!那是什么?!好奇怪啊!现在也不是涨潮的时候……那条白线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白线?什么白线?!本宫怎么没看见?”

    皇甫长安个子矮,踮起脚尖,翘着下巴朝远处观望了一阵,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的。

    一扭头,却见皇甫无桀和擎天崖齐齐变了脸色。

    “小陵子,立刻通报船长,实施紧急防护!小昭子,你去召集娘娘和公主,时间不多了……也许我们要弃船!”

    皇甫无桀站得高,看得远……小昭子说得没错,天边急剧蔓延而近的不是别的,正是铺天盖地极具摧毁力的潮水!虽然昨夜下了场大雨,降水量充沛,但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很久,根本就不是涨潮的时间。见鬼!那么多的水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涨潮了吗?真的?怎么会?!”一边的哨手闻言十分不解,忧疑道,“刚才我还在纳闷午时的水面怎么一直都这么平静,没想到潮水竟然延迟了这么久,真是太奇怪了!”

    “现在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潮水不可能这么大,看这情况……如果本殿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蓄意谋之。”

    南宫璃月听到消息后也走了出来,现在凭他的肉眼都能看到天边迅速压过来的白色水墙。

21、别怕,本攻来啦

    船舱里,听到巨潮来袭的消息,宫妃们顿时慌成了一团,哆嗦得六神无主……就连刚刚还趾高气扬的三公主,都吓白了脸色,露出一副恐惧死亡的表情,像颗被霜打蔫的白菜。

    听到南宫璃月说的话,皇甫无桀目光的微微一闪,被阳光刺得微眯的眼睛睁随之开了几分:“你是说……这样的潮水是有人蓄意谋划的?”

    皇甫长安很快也看见了传说中的潮水,不禁被那来势汹汹的白墙闪瞎了狗眼!

    “卧槽!这阵仗未免也太拉风了吧?!到底是谁搞的,霸气侧漏了呀……”

    遇上如此棘手的麻烦,一向沉稳的擎天崖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为了对付谁?目标是是太子殿下?还是……世子殿下你?居然花这么大的力气……啧啧,对方来头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

    听到擎天崖这么问,皇甫长安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眼皇甫无桀,刹那间,皇甫无桀原本就已经十分阴沉的脸色,彻底地黑了下去。

    见状,皇甫长安勾了勾嘴角,笑着安慰了一句:“大皇兄……本宫不是在怀疑你啦,潮水这么大,一看就知道是想要淹死船上所有的人……”

    皇甫无桀轻哼一声,撇来了脸。

    明明她自己都已经说了,她刚才就是怀疑了他!

    南宫璃月扬了扬精致的眉梢,深紫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汹涌而来的狂潮,白色的浪头远远地打了过来,布成铺天盖地的一幕墙,仿佛要将所有人都淹没其下,冲荡出亡灵的哀歌……

    “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谁要杀谁这个问题还是等脱险了再说吧,难不成……你们都想被浪头拍成扁鱼吗?”

    “说的也是,小命要紧!”皇甫长安收敛了神色,正要撒腿开跑。

    哗啦——!

    骤然间,水声掀起,船四周突然疾速飞蹿出数名头罩铁盔的杀手!剑光凛然笔直朝船舱刺来,出手如电,迅雷不及掩耳!

    皇甫长安与擎天崖对望了一眼,立刻拍掌散开!一个从左绕,一个往右绕,锋利的铁线牵引在两人的指尖,短弧成圆缠了那杀手一圈有余。

    “啊!”

    随着一声痛呼惨叫,两人换位立定,身后是被截成了两块鱼段子之后尚不能马上死去杀手,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动得如同爬虫……另几名杀手见状不由得大骇,微顿之后立刻朝步向船尾的南宫璃月杀去!

    瞥见船尾飘荡的翩跹紫衣,皇甫长安不由得眸光微寒。

    这几名杀手绝非等闲之辈,轻功与剑法都属上乘,而且与中原的武术并非一个套路!适才那么杀手执剑尚在十米之外,剑锋却足以割裂擎天崖的衣袖,行径诡异而深不可测。

    南宫璃月哂笑着扫了眼四周围杀的铁盔刺客,却是慢下了动作,一动未动,像是在坐以待毙。

    眼看着利剑对准了南宫璃月的脑袋灌顶刺下,皇甫长安当即挥出一掌,震碎了半艘船板,那一瞬间……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泥煤!杀手的目标竟然不是她,而是南宫璃月!

    虽然皇甫长安也觉得这种想法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呀……堂堂太子殿下,就这么被忽视了,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啊有没有?!

    居然敢觊觎她的妖孽小雏菊,这是在质疑她的x能力吗?!

    哼!璃月小美人儿是本宫的!谁都不许动他一根头发!放开那只妖孽……让本宫来!

    感觉到脚下的船板猛然一晃,皇甫无桀心生震撼,看向皇甫长安的视线顿时掺杂了许多莫名的情绪,有惊异,有狐疑,甚至还有敬畏……

    她是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样骇人的武功?

    先前听闻太子爷打赢了擂台的时候,他只当那是侥幸,要么就是她的对手太弱了……可是现在,他亲身体会到,不是她的对手太弱,而是她……太强了!

    这样惊人的转变,绝对是逆天的!哪怕她是习武的奇才,也不可能做到在短时间内,有如此骇人的精进……

    所以,太子殿下,您到底吃了什么?!还有没有存货!快!给我来十颗!跪求买十送一!

    再抬眸,却见皇甫长安双目赤红,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皇甫无桀心头一凛,快步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强硬霸道,不容抗拒:“长安!快住手!你这样太危险了……”

    闻声,皇甫长安跟着震了一震,当初宫疏影只告诉她水麒麟可以增进功力,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宝贝,可却没说这玩意很危险,要是用得不当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反噬……其实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越是厉害的武器,就隐藏着越大的副作用!

    然而这段时间她急于求成,没有考虑到身体的承受能力,内力的提升就跟做火箭似的,嗖嗖嗖往上蹿,蹿得她有点儿飘飘然了……不然,之前跟上官无夜打了那一架,感到有点儿不对劲的时候她就应当引起注意,只可惜……到底还是疏忽了。

    眼下发功过度,内劲一起便势不可退!要她在这个时候住手,会把她憋炸的好吗?!

    重重甩开皇甫无桀,皇甫长安厉声喝了他一句:“别管本宫!滚远一点!”

    皇甫无桀被她强劲的掌风径直逼退几步,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神情却十分沉冷峻酷,冷笑着飞身袭向皇甫长安,打定主意要逼她退功!

    “叫我滚?呵呵……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缠着我的吗?”

    呃……这个……其实大皇兄你误会了!

    皇甫长安难得开口关心一下别人,就是在表达方式上面有些捉急,她说“滚”只是想让皇甫无桀让开,免得遭受殃及,可是大皇兄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当然,她那么说,大皇兄的玻璃心不会碎掉才奇怪!

    见到皇甫无桀劈掌袭来,皇甫长安立马就火了!

    没想到丫这么幼稚,这个时候还要跟她抬杠,边上敌人都杀成一片了,他倒好,还要在这里跟她自己人打自己人!

    当然,太子爷是绝对不会承认,其实这一切都是她自个儿酿成的错,语文老湿死得早啊!

    不得已之下,皇甫长安只能硬生生接了他一掌,尔后合两人之力,转手劈向江面!霎时间天崩地裂雷声隆隆,狂暴的罡风合着滚滚的潮声,在激荡的水面上破出两丈多高的水墙!

    皇甫无桀逼近靠得太近,哪怕皇甫长安把蓄力都转了开去,却也不能幸免于难。

    喉间一渴,又是一口腥血!

    “大皇兄!”

    皇甫长安焦急地拽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微微皱起的小脸上隐约可见歉意,就在接掌的那一瞬,她才知道皇甫无桀根本就没有发力,完全是虚张声势为了阻止她再度发功!

    皇甫无桀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用最后的气力叮嘱了一句。

    “别……逞强。”

    即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没来由的,皇甫长安的心头暖了暖,大皇兄在关心她,并不希望她走火入魔或者死掉……不为别的,大概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弟弟,而他是她的大哥!

    这种莫名的包容和关怀,还真是又可笑……又叫人鼻子泛酸。

    回身将他交给擎天崖,皇甫长安抬眸瞅了眼逼至眼前的巨大的水幕,催促道:“来不及了,快把大皇兄带下潜水舱!”

    擎天崖微愣:“那殿下你——”

    “潜水舱装不下那么多人,先别管本宫,你们快走!”

    巨潮近在咫尺,皇甫长安转头望向船尾那抹紫色的身影……

    真奇怪,要是放在以前她绝逼一走了之了好吗!可是现在,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嘤嘤嘤,她舍不得那朵鬼畜傲娇又妖孽的小雏菊!

    她答应过他的,要帮他回紫宸。

    教父大人曾经说过,说出口的话,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就不要答应,因为一旦食言,就会让那个对你怀有期待的人,彻彻底底地看不起你!

    换句话说,言而无信,是无能的表现!

    她可以对敌人兵不厌诈,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那朵曾经给予她信任的小雏菊,不管她的小雏菊是怀着怎么样的目的接近她的,只要是她看中的,就不能让任何人毁掉它!

    因为……她是天下第一总攻啊!

    天下第一总攻,怎么可以让自己心爱的小雏菊受伤?!

    捡起地上的长剑,皇甫长安眸光一狠,快步上前杀进重围……小雏菊,别怕,本攻来救你啦!

    “哗啦——!”

    如山压境的潮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船板上,白花花的水幕下,南宫璃月紫衫猎猎,如同傲灭天地的九尾妖狐,柔韧的丝缎飞速卷上杀手的长剑,蛇一般游移缠上他们的手臂、身体、头颅……

    不到万不得已,皇甫长安不敢再过度发功,而对方又是诡变莫测的高手,一场硬仗打得并不轻松。

    忽然“咔嚓”一声,船板轰然碎裂,被浪潮打得四分五裂,冲散在暴涌沸腾的江水之中。

    潮水重重地打在皇甫长安的背上,几乎要把她的脊梁折断!浑浊的水面在一瞬间淹没了她的视线,消匿了南宫璃月的那一袭翩跹的紫衣。

    巨大的浪潮之下,所有的人力显得那样渺小,宛如不堪一击的蝼蚁。

    不管是皇甫长安还是杀手,都被强劲的浪头冲散了开去,随着潮水浮浮沉沉跌跌撞撞,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借力的地方。

    胸口憋得几乎要窒息,皇甫长安狠狠地呛了好几口水,才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

    剧烈的潮水仿佛飓风过境,迅速袭来又迅速离去,留下一片狼藉,把船的碎片和被遗弃的人冲出了很远很远,死鱼翻着白肚皮在日光下暴晒,不留一息生机。

    一个大浪头把皇甫长安打得够呛,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喘口气,却不知道身在何处,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地流失,可是没有找到那朵妖孽小雏菊……总攻大人表示很不甘心有没有?!

    手脚在江水里来来回回的划着,凭着仅存的理智在计算南宫璃月的大致位置,抓到一块木板,不是!抓到一块纱布,不是!抓到一条游鱼……泥垢!

    皇甫长安又急又气,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那么一刹,她都快要放弃了……但还是,本攻做不到啊!

    一不留神,脚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了上去,拖着她往下拽了一段距离,皇甫长安猝不及防,连着又呛了两口水……水面上的阳光很是炙热,炙热到几乎可以灼伤人的眼睛,然而水面下的世界却非常的寒凉,浑浊得看不清任何事物,冰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皇甫长安努力了几下,却因为乏力而挣不开束缚,死亡的味道第一次如此之近,甚至连她在执行最险峻的任务的时候,都不曾这样的绝望……果然啊,采菊花是一项危险系数非常之高的运动,下手要慎重!

    闭上眼前之前,皇甫长安扪心自问,她其实有一点后悔的。

    后悔为了一朵妖孽小雏菊,而放弃了整个森林。

    可如果时光倒流,让她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她大概……还是会为了南宫璃月留下来,因为她不想他就那么轻易地死掉,她总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再给他一些时间的话,就能够成长为不可一世的狂妄枭雄!

    她还没有欣赏到他最妖华瑰丽的那一面……所以,她不甘心!

    浑浑噩噩之中,忽然有人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尔后,一只微温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颚,贴上来两片薄薄的唇瓣……

    皇甫长安微微一颤,艰难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看得并不清晰,唯独可以瞧见一抹紫色的光阴。

    太好了!小雏菊没有死!

    皇甫长安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在水中弯成一个狂喜的弧度!

    南宫璃月同样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从那牵引的面部肌肉上可以感受到,她所表现出来的喜悦——那是种下意识就流露出来的欣喜,毫无任何修饰和造作,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深紫色的眸子微微收紧,松开皇甫长安的手臂,南宫璃月潜到水下用匕首砍掉缠着她的绳索,转而扶着她的腰浮出了水面。

    皇甫长安趴在他的肩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心下一直耿耿于怀的是——

    这个……总攻大人被小雏菊所救,这样的剧情走向,是不是有点儿丢人啊?虽然说现在好像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候,两个人都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但是以后在床上,谁压谁的问题,还是要分清楚的好吗!必须要找个时间,一决胜负才行!

    南宫璃月背对着皇甫长安,也不知道她醒没醒,耳边她的呼吸扑到肌肤上,有些微痒,证明她还活着。

    为什么要救皇甫长安?

    这个问题,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从小就很自私,甚至在母妃去世以后,为了自保可以不折手段,死再多的人他都不会心有愧疚,再多的人为了他肝脑涂地他也不会多看一眼,更遑论冒险出手。

    可是,他现在却在生死未卜的江水里面,驮着这么一个累赘?

    这是为什么呢?好想扔掉她!

    如果不是在船板上的时候,皇甫长安没有丢下自己一走了之……如果不是,不想皇甫长安因为自己丧命……如果不是,不想亏欠她什么……对了!还有那三百多万两的巨额欠款!

    若非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他绝对会冷眼旁观她的死活吧!

    毕竟,欠这样的家伙一个人情,实在是很让人丢脸的事情……所以,顺手就救了,算她运气好!

    为了节省气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顺着浮浮沉沉的水流飘荡而下,终于在一个多时辰之后,被冲到了河边,上了岸。

    “咳咳,咳咳咳……”

    昏暗的树林中响起几声轻咳,猫头鹰瞪着碧亮的眼睛四下扫射,虫鸣声此起彼伏,闷热的夜风阵阵吹过,摇曳起树枝的沙沙声响。

    皇甫长安一直都醒着,然而全身乏力,酸软难耐,连睁开眼都显得那么困难。

    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明明灭灭烧得不旺,连身上的衣服也哄不干,倒是簌簌的夜风吹走了身上的潮湿。

    南宫璃月背倚在树干上,看不清脸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甫长安艰难地支撑着身子爬起来,声音沙哑而虚弱,甚至带着几丝撒娇的味道。

    “喂……本宫饿了。”

    南宫璃月持续沉默着,对皇甫长安的话充耳不闻,皇甫长安忍不住,于是又说了一遍:“喂,你听到没有……本宫饿了!说起来,本宫是为了谁才沦落到这么惨的境地的啊?你就不能帮本宫找些吃的吗?”

    南宫璃月终于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扔掉了手里拨弄篝火的枝条,一脸不爽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角走进了林子里。

    当然,这话要是被斩风听到,他肯定又要吐槽太子殿下不知死活,竟然命令他家殿下去找食物……这节奏完全就是在找死啊!

    可是,他家殿下竟然真的去了……这才是最让人恐怖的!

    太子爷您确定,他家殿下不会摘些毒果子回来,报复您吗?!您真的敢吃吗?反正……他是绝逼不敢的!

    过了没多久,南宫璃月直接扔了一树枝的果子回来,是野生的桃子,用来果腹正好不过。

    对于这位拽二八五的大爷,皇甫长安自然知道不能要求太高,虽然对丫的服务很不满意,可是打个差评的话……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皇甫长安只能忍气吞声,做小媳妇状……

    为了成为天下第一总攻,有时候,装一下小受,还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吗?!这不叫没节操,这叫做策略……不懂的,请检查一下你自己的智商谢谢!

    沉默了一阵,林子里除了夜风和鸟鸣,就只剩下皇甫长安“咔嚓咔嚓”啃果子的声音,啃得她都怪不好意思的。

    终于,忍不住了,皇甫长安拿起一个果子擦了擦衣角,讨好地递到他面前。

    “喂……你应该也没有吃过吧?这个很甜啊,你尝尝呗?”

    南宫璃月抬起头,却只淡然地开口,素来绮丽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江水泡过的缘故,显得有几分憔悴和苍白,失去了往日那股妖惑的味道,变得有些许的森冷。

    “你吃完了?吃完就快起来,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南宫璃月迅速熄灭篝火,起身便匆匆地往树林中走去。

    皇甫长安大口啃完手中的桃子,立刻快步追了上去:“艾玛……别这么冷淡嘛!等等本攻呀!”

    跟着南宫璃月走到了山脚下,皇甫长安有些喘气,抬头望了眼那高高的山峦,不禁腿软……大半夜的,不在床上啪啪啪,反而跑来干爬山这种体力活儿,实在叫人开森不起来啊!

    “呃……为什么要走山路?到岸边乘船不行吗?更何况大皇兄他们也许正在找我们啊!”

    那个潜水舱是采用牢固的金属熔炼而成的,可以直接脱离船体下沉到江底,待潮水过去之后,潜水舱一分为二,质量轻的那部分则会借由水的浮力升上水面。

    潮水来得急去得也快,如果不出意外,大皇兄他们现在已经上岸了!

    没等皇甫长安说完,南宫璃月突然拽住她的手臂飞上树梢,皇甫长安立刻噤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茫茫林野中星火点点,有很大一群人在以围困的架势搜山,看着……不像是为了救人!

    卧槽!要不要这么倒霉?!又是一个杀局?!

    皇甫长安的眸子陡然间一缩,果然这次巨潮的真正猎物就是南宫璃月?否则那些盔面杀手也不会齐刷刷地只攻击南宫璃月一个人了!

    夜郎王朝虽然内斗激烈,但也没有蠢到要杀一个敌国质子……所以,这些人又是紫宸国派来的!

    比上一次在破庙里面,何止是上了一个档次,简直是上了好几个档次!

    泥煤啊!看来这一回,他们是下了血本的!

    看南宫璃月方才那可怕的神情,怕是被什么人出卖了要回国的消息……才会激起对方如此剧激烈的反应。

    “别担心……”皇甫长安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有本攻在,本攻帮你!”

    皎洁的月色下,皇甫长安的眼睛比任何一颗星星还要明亮,璀璨张扬,万物失色。

    南宫璃月蓦地被这双眼睛震慑,冷佞的面容上终于缓缓牵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然而,与其说那是快慰的笑意,不如说那是恶魔在举剑嗜血之前,残忍而温柔的悲悯。

22、大姨妈都要折翼了!

    斜眼逼视黑夜,南宫璃月俊秀的面容上泛着淡淡的白晕,上挑的眼角捎着几分邪魅,从薄唇之中轻轻呵出来的几个字节似乎没有温度,却在刹那间直刺人心——

    “他们都得……死!”

    皇甫长安回眸望着他,只见苍白的月光下,那张妖诡的俊颜上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光晕,白皙的嘴角边隐隐渗出几缕血色,宛如隐藏了獠牙的嗜血恶魔,抑或是深山的古堡之中……蛰伏了上千年的吸血鬼,终于在这样一个染血之夜,推开了棺柩的石盖。

    抬起手,轻轻地戳了戳南宫璃月的嘴角,皇甫长安粲然一笑。

    “别那么严肃嘛!本宫还是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像是狐狸一样,妖气特别重……”

    说完,皇甫长安还强调了一声。

    “真的!”

    然后……自然是不出意料,被某人恹恹地翻了个死鱼眼。

    只不过因着皇甫长安这一闹,于瞬间聚集起来的戾气散下了不少,有一个问题南宫璃月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他跟皇甫长安,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样的处境,被各种人虎视眈眈,被各种势力联合剿杀,从小就笼罩在阴影之下,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性命安危一直遭受着五花八门的威胁……他非常讨厌这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憎恶懦弱和无能,并且想要尽快摆脱这样的处境,哪怕他掌控不了所有人,也必须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很介意……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还要处处受制于人!

    可是,那个家伙无论怎么看,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堕落成了一盘散沙……到了那个时候,她的下场绝对会很难看!

    所以,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皇甫长安还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所有的这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一样。

    明明,她是处在权斗深渊最中心的家伙,可为什么……还能抽身事外,像一个旁观者那样,冷眼旁观?按照她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应该早就气得半死,濒临暴走边缘了吗?

    对上南宫璃月那双狐魅的眸子,皇甫长安看出了他眼中的疑虑,不由挑了挑眉梢。

    “怎么,你想问本攻什么?”

    南宫璃月拿开她的手,眯了眯眼睛,有些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不在乎?”

    皇甫长安略有点儿不知所谓:“呃……不在乎什么?!”

    “那些蛀虫和佞臣,早该杀掉了,你留他们到现在,不会很憋屈吗?”

    闻言,皇甫长安瞬间愤青了!

    “当然很憋屈啊!要是能杀本攻早就杀了,可是问题是现在不能够啊……哈!本攻知道你想问什么了!你是想问为什么本攻被虐得这么惨,还能这么蛋定是吧?嘿嘿……那是因为,本攻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既然大家都是棋子,那就遑论谁更苦逼了!虽说古人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有的时候,旁观者未必清,当局者也未必会迷。”

    “旁观者未必清,当局者未必迷?”

    南宫璃月年幼时的出身和际遇造就了他高人一等的姿态,在他看来,身为筹谋者的自己,从来都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所以在听到皇甫长安把自己说成是棋子的时候,难免会有小小的讶异……看来,她也是认真的,并不完全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

    皇甫长安凝眸,难得露出几许庄重的神色,目光越过南宫璃月的肩头,瞟了眼远处靠拢过来的火光,尔后落回到他的眼底。

    “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么所有的障碍都只是暂时的。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为了那些打酱油的路人浪费情绪……世子你觉得呢?”

    虽然不知道打酱油暗含什么深意,但南宫璃月大概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眸光微烁,心下想的却是……在她眼里,他会不会也是所谓的“障碍”?

    正想着,却见皇甫长安抬起手伸到他面前,挑了挑眉梢,笑道。

    “呐!如果有机会的话,等本宫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紫宸找你玩儿……所以,你一定要活到那个时候啊!”

    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小雏菊,不被任何人所伤害啊!

    南宫璃月微微一愣,他从没有相信过谁,也不喜欢跟任何人约定,但是现在,哪怕他依旧不相信她,但却隐隐浮出了一个念头——

    “你也是,别死得太早了。”

    月色下,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打破了两人之间第一层冷漠的隔阂……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在目前的境况下,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彼此都希望对方能在各自的战场上,开疆拓土,君临天下!

    她的手,很柔软,却很坚决。

    他的手,很纤细,却很霸道。

    年少轻狂的岁月里,能遇上让自己的认可的对手,实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皇甫长安很少会看重谁,但是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少年,却让她不敢小觑,而同样,南宫璃月从不曾把谁放在眼里,然而皇甫长安这个家伙……越靠近,就让他越觉得意外。

    只不过……最后会是谁扑倒了谁,现在还很难说啊……

    收回手,感觉到掌心有黏糊糊的东西,皇甫长安不由摊开手掌看了一眼,尔后微微变色。

    “你受伤了?!”

    南宫璃月拢了拢袖子,侧开脸,架子依然很大:“无碍。”

    “受伤了就该好好包扎!快让本攻看看你的伤势……”皇甫长安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扯他的袖子,却不妨过于用力,“嘶啦”一下直接将紫宸九殿下的袖子……也给扯断了!“呃,本攻不是故意的……”

    “……”

    南宫璃月继续死鱼眼,心下冷哼,果然还是不能相信这种人!

    正僵持着,忽闻夜幕中“唰”的闪过,仿佛在瞬间割裂空气。

    一柄长刀骤然自下方刺空而上,身影诡谲有如东瀛的忍者,但皇甫长安感觉得到……这并非简单的忍术,千把长刀破空而来,融合了传闻中变幻无端的幻术!

    果然!这个世界容不得她半点儿大意!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从穿越过来到目前为止,她所经历和见识的,只是这片九洲之上很小的一部分。

    忽而腰上一重,还不等皇甫长安动手,便被南宫璃月抱着从枝头飘离,避开那铺天盖地的刀网。

    皇甫长安闭上眼,乘风翔于夜空,掀开袖子闻声瞄准。

    “嗖——!”

    短箭自臂甲上迅速射出,在半空中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簌簌簌连着几声,干净利落地把那名突兀闪出的刺客钉死在树干上!

    南宫璃月知道皇甫长安体力不济,一路携着她穿林而遁。

    他的好皇兄生而残暴,下手从不留情,好几次刺杀他都没有成功,这一次估计是彻底惹恼了!

    刺客一死,身体陡然爆炸,从中破出一只状若蝙蝠的东西,疾速飞向高空,嘶鸣声贯彻长夜——

    “他们在那里!快追!”

    扫雷般追捕的众人听见那声音,像是一群饥饿的猎豹找到了草原上仅剩的一只羔羊,片刻间将所有的矛头都直直逼向皇甫长安两人。

    “卧槽!”

    皇甫长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忙不迭地打落那密密麻麻射下的箭羽,对方人多势众,就算他们两个武功再好,迟早也会被捅成筛子!

    “喂,这边!”

    南宫璃月扯上她的手臂疾速奔向山头,眼前的形势对他们不利,而且也没有必要跟一群杀手硬碰硬。

    跑出山林外是一方悬崖峭壁,下面的深渊深不可测,南宫璃月试着丢下一块石头,却是半晌都没有回音……

    “好像很深啊,掉下去就玩完了……”

    皇甫长安挠了挠鼻子,蹙着眉梢面露难色,后面的追兵步步紧逼,早已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见得密密麻麻的黑影越来越近。

    南宫璃月转头问向皇甫长安,声色微沉,却并不显得慌乱。

    “你的轻功怎么样?”

    皇甫长安借着月光望了眼对面高耸入云的山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永远都是残酷的:“太远了,飞不动啊!”

    “没有时间了……你拿着这个!”

    南宫璃月忽然拽过她的手,往她手心里塞了……咳,一枚金叶子!

    在皇甫长安连拿出一枚铜板都很困难的情况下,紫宸九殿下却连暗器都是用金子打造的……泥煤啊!土豪和穷逼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

    转开身,南宫璃月即边踩着空气飞向了对面的山崖,身形飘逸宛若飞仙,披散的青丝展开在夜幕之中,更添了几分鬼魅之姿。

    皇甫长安低头看了眼那枚金叶子,仔细看才发现那上面系着一根细而韧的丝线。

    原来如此!算他有点儿良心,没有丢下自己不管!否则……什么都不用多说,先爆了丫的菊花消消火!

    掏出几枚袖珍炸弹,皇甫长安瞳孔一缩,扬手掷向半空中张牙舞爪扑来的五名个中高手!

    霎时间!剧烈的爆炸声在空旷的悬崖上猛然响起!灼热的火焰迅速蔓延扩散,仿佛能吞噬整个天地!众人的眼睛被那强烈的白光闪得睁不开眼,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再度追上去已然不见任何人影,山头空空,只剩下回音来来回回地响彻山谷。

    悬崖下,皇甫长安捏着金叶子挂在突出的石块上,仔细找着可以缠上丝线的借力物。

    南宫璃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的白雾之中,唯独留下一根极细的丝线长长地牵引在山崖的两端,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微光……某一瞬间,皇甫长安忽然很恶俗地联想到了月老的红线,还有更恶俗的……鹊桥相会!

    艾玛!现在可以不是谈人森谈理想,互相了解彼此身体构造的时候!得快点把节操捡起来!

    不过……节操什么的,地上还有吗?

    片刻后,悬崖上的人就赶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搜罗的人还在四下查探,皇甫长安挂在大石下方屏息凝神……现在动身必然会被发现,只能等他们离开。

    过了没多久,头顶上传来了达达的马蹄声,目测是那群杀手的头儿到了,一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宫主,属下办事不力,被他们逃走了。”

    “无妨。”

    男人一身雪衣,戴着玄色凶兽面罩,在月光下看着很有些渗人,宛如降灵师驱鬼的图腾,冰白的眸光冷眼望着对面的山头,凉淡的口吻几乎没有温度。

    “这边只是豺狼,那边才是猛虎,只要把九殿下逼过去就行了。”

    皇甫长安心里陡然一惊,卧槽……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追杀南宫璃月的不止是太子党的一拨人?竟然有两方人马?!但是……这个所谓的宫主又是什么来头?!

    “启禀宫主!属下在悬崖边发现了这个,好像是……夜郎太子的腰牌。”

    一名下属拿着一块牌子递给雪衣人。

    皇甫长安伸手往腰间摸了一把……好坑爹!竟然掉了!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雪衣人接过金牌瞟了眼,尔后神色陡然一凛,寒声质问。

    “跟着九殿下的那个人是谁?”

    “属下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但按身形来看,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比紫宸九殿下要矮上许多,再加上这块腰牌……很有可能就是夜郎太子本人。”

    “你是说,夜郎太子也在那艘船上?”

    雪衣人的声色陡然冷了下去,像是打上了一层霜,就是聋子也能听出他话中的愠怒。

    那名回话的下属不知道宫主缘何发怒,不由得有些战战兢兢:“……是。”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本宫主这个消息?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便见雪衣人指尖微动,坐骑上的佩剑应声出鞘,转眼就朝那名下属劈去,却不料在半空被一杆长枪架住,开口的是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力道却大得惊人。

    “是老夫不让他说的,宫主要罚……就罚老夫吧!”

    “呵……”

    雪衣人轻声哼了哼,转手执着剑柄,锋锐的长剑顿而刺入了老者的肩头,笔直地贯穿而过。

    “这一剑,罚你以下犯上,忤逆本宫主。”

    老者岿然不动,任由肩头血流如注:“老夫认罪。”

    雪衣人抽剑,反手又刺向他的右肩,冷利的刀锋上,血流如注……

    “这一剑,罚你知情不报,欺瞒本宫主。”

    老者身影微微一晃,已然有些体力不支,却依旧挺着脊背立在原地,一动未动:“老夫知罪。”

    “哼!”

    雪衣人这才扔了长剑,垂眸问他,声音愈发的酷寒了起来:“本宫主想知道为什么?”

    “宫主乃成大业之枭雄,断不可为了区区一人而有所动摇,任何会影响宫主抉择的人……都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悬崖下,皇甫长安听得一头雾水。

    泥煤啊……这么心狠手辣的家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听着不像是夜郎王朝的人,似乎跟紫宸国的太子有勾结,但也不像是紫宸国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叫宫主的牛逼轰轰的男人……认识自己吗?!

    嘤嘤嘤,那她能不能现在上去跟他打个招呼?!目测又是一枚土豪大金贵啊……快到本宫碗里来!

    “让她死?”

    雪衣人的语调微微上扬了半分,声音是说不出的冷酷森寒,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在刹那间给人无尽的压迫。

    “你们听清楚了,谁都不准动她!她要是死了,本宫主……就给她陪葬。”

    “宫主!请宫主三思!属下知罪!”

    众人闻言大骇,立刻跪拜在地,不敢多有妄言。

    没来由的,皇甫长安的胸口狠狠撞了一下,心头涌起莫名的情愫……嘤嘤嘤!居然有人说要给她陪葬?!虽然这种说法实在不怎么讨喜,但还是……感动shi了好吗?!

    这只又土豪又霸气的宫主,到底是谁呀?!好想知道!

    可是现在上去……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好像除了宫主大人,其他人都有砍死她的冲动……

    “少跟本宫主口是心非,还不快去救人?难道你们以为……本宫主现在看到了尸体,就会死心吗?”

    飞起马鞭狠狠一甩,雪衣人转身欲走。

    “等等!宫主,你看这个……”适才那名老者突然唤住了雪衣人,抬起手臂指向深渊。

    皇甫长安心里一缩,有种被戳穿的感觉……刚才在林中跟那个死士交过手,皇甫长安就知道这群人绝非泛泛之辈,奇人异士一抓一把,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雪衣人转过身,顺着老者的指向望去,清薄的月光下一道细线微微闪烁,若隐若现。

    她还在这里?!

    雪衣人眸光微烁,调转马头踢踏着奔上悬崖,却在临近悬崖边勒住缰绳,手指紧紧拽牢缰绳,锐利的眼眸渐渐深不见底。

    山头风高,衣角纷飞,卷起一声声风啸。

    抽出一枚飞镖,雪衣人弹指射去,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那根牵连着皇甫长安与南宫璃月的丝线。

    皇甫长安先是微愣,看着丝线断裂,线头在半空中飘飘摇摇交错开,继而听闻上头马蹄踢踏,那宫主甩了一下鞭子,作势便要带人离开。

    卧槽!霸气侧漏的土豪大大要走了!肿么破?!

    见还是不见?!

    这么神秘的家伙,会不会跟上次在天香楼里一掷百万黄金的人是同一个?会不会……是教父大人?!

    想到这里,皇甫长安的脑子轰然炸了一下,再也顾不上其他,一踹石壁翻上跃上了悬崖,轻喝一声追了上去——

    “royi,是不是你?!”

    电石火光之间,雪衣人的身形仿佛微微顿了一顿。

    然而下一刻,他还是头也未回地踢着马蹄扬长而去,哪怕皇甫长安依然飞身跃上了半空,却仍旧吝于给她一个字节,乃至一个眼神。

    “驾!”“驾!驾!”

    众人见头儿策马离去,便不再搭理皇甫长安,纷纷追了上去,像是潮水急剧退却,拦都拦不住!

    皇甫长安见状不由得有些傻眼,有些焦虑,又有些气急败坏地追上去。

    “喂喂……你们!艹!不准跑!给劳资回来啊魂淡!”

    只可惜那群人速度太快,皇甫长安才追了几步,就拉开了几百米的距离,完全没有追上的可能……尼玛!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谁能告诉她那货是哪个鸟人啊!好烦躁啊!都说了她不是城管了,一个个跑得那么快干什么?她又不会没收他们的身家财产!她不就是想确认一下,那个所谓的宫主……是不royi?!是不是教父大人?!跑泥煤啊跑!

    “哈……哈欠!”

    妹的,都气感冒了有没有!

    捏了捏拳头,又捏拳头,皇甫长安忽然响起了什么,对着那群人马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艹!你他妈还没把劳资的腰牌还给劳资!”

    然后……在她喊完不久,半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一块金色的令牌反射着清亮的月光,几乎是精准无误的,落在了皇甫长安的跟前。

    吓!

    皇甫长安后退了两步,面露惊吓……好可怕的功力,太逆天了啊你大爷!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多久,那群人马就彻底消失在了夜幕中,挥一挥衣袖,留下了太子爷满地的忧桑和怨念……连大姨妈都快折翼了……

    不得已,皇甫长安只能回到山崖边,抬眸头望了眼对面的山头,黑沉沉的像是蝮蛇的血盆大口。按照刚才那人的说法,南宫璃月现在的处境绝逼不容乐观!

    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都怪刚才那个鸟人!看起来好像要帮她,关键时候却只会倒打一耙,还弄断了南宫璃月给她留下的丝线,这么远的距离……要是不动用水麒麟的力量,肯定是飞不过去的。

    但是水麒麟这么危险的玩意儿……哼!怕它个蛋!

    要是控制不了,那就只能说明她不配拥有这样的宝贝……不然,好的东西,当然要物尽其用才是!

    闭上眼睛调整内息,自从知道了水麒麟的妙用,皇甫长安就逐渐地琢磨出了牵引水麒麟的方法,眼下已经能较为纯熟地掌控和利用,只要内息不乱,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然而,在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血气一阵接一阵地翻涌沸腾时,皇甫长安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自己的体内养了一只怪物。

    嘤嘤嘤!会不会真的走火入魔啊!好可怕的样纸……

    随着水麒麟积聚起越来越多的劲气,皇甫长安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有一种力量在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增长着,仿佛要冲破身体!

23、本攻的衣服呢?!

    凝眸,收敛内息,皇甫长安不再多做犹疑,立刻运气奔向对面那座那云雾缭绕的山崖。

    刚一接近山崖,就听到树林里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正在厮杀的人数很多,一路上死伤也很多,从两边砍断的树木上不难看出这里的拼杀有多么激烈。那个东方太子果然心狠手辣,居然下了这样的毒手,布下重重叠叠的杀局,势要嫩死南宫璃月!

    太惨了……皇甫长安在忧心之外,很不厚道地觉得有些宽慰,一想到有人比她更惨,心理顿时就平衡了许多!

    匆匆赶到围杀之处,皇甫长安在林子里扫了一遍,只见南宫璃月一袭紫衫沾满了暗红的血迹,整个人已然精疲力,脸颊手背都被割除了细细的伤痕,嘴角划着一道血痕……然而即便如此,那个家伙看起来却并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妖冶酷厉的绝美。

    听到南宫璃月垂头轻咳了两声,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正靠背抵在树干上,双手举剑架住砸向面门的大铁锤。

    他只有一个人,刺客却有很多,然而就在南宫璃月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杀红了眼的侩子手却一个个停了下来,讥笑着看那个单薄的少年与他对面的彪勇壮汉斗力。

    “哟呵!九殿下可真行啊……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肯死心吗?”

    “哈哈,阿五用点力啊,如果这样还输的话回去可是会被太子殿下敲爆脑袋的哟!”

    “哎哎哎……九殿下您当心啊!万一伤到了脸,哥哥可是会心疼的呢……”

    皇甫长安:“……!”

    艹艹艹!不能忍了好吗?!竟敢觊觎她的妖孽小雏菊?!胆儿可真肥呀!

    本来她还不想开杀戒的……可是现在,小雏菊可爆,不可辱!爱小雏菊者生,辱小雏菊者……统统都去shi!

    “其实太子殿下也没说要杀你,只要……废了你就可以了。”

    一个看起来十分悍勇的糙汉纸跨步走了过去,伸手捏住南宫璃月的下颚,一边摩挲一边猥琐地发笑。

    “九殿下长得可真标志,比那些娘们要好看多了!要是九殿下能让老子爽了,说不定老子心情一好……就会饶你一命,嗯?”

    “去死。”

    南宫璃月冷哼一声,翻身抬起左脚,靴子上的尖刀当下刺穿了那人的喉心,随后立即抽出,泼洒了一地的热血。

    男人再无开口的机会,瞪着眼睛扭曲着面容,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然而因此一击,南宫璃月耗尽了体力,对面的莽汉见状大怒,刹那之间,比西瓜大上了三倍的铁锤猛然砸下,像是要连同南宫璃月一起,在地上磕出一个陨石坑!

    皇甫长安乘机飞身靠近,一把拽住南宫璃月的手臂将他拉了开来。与此同时,大铁锤恶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折倒了整棵粗壮的松树!

    “谁?!”

    鉴于皇甫长安动作太快,电石火光间众人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形若鬼魅。

    皇甫长安抓着南宫璃月跳上树腰,将他安顿在上面之后才纵身跃下,朝林子深处飞身离去,抖落簌簌的枯叶……

    树枝随之一阵抖动,惊飞了好几只栖息着得鸟雀,众人闻声立刻提起武器追上去。

    “别让他们跑了!”

    有水麒麟的辅助,皇甫长安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就算是带着南宫璃月逃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为了妖孽小雏菊的尊严,她必须要这群口出秽言的男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然的话,连一朵心爱的小雏菊都保护不了,总攻大人还有什么脸面……断遍天下袖?!

    稍微放慢速度,等他们追上,趁此期间皇甫长安迅速在山林里布下双层陷进。

    见到黑影一晃而过,几人立刻提速追上:“他们在那,快追!”

    “呃啊!”

    才追了不到三十步,抢在第一个的杀手突然身首分离,脑袋毫无预兆地飞离躯体,连痛呼头来不及。众人大惊,却无法马上停下,紧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身体割成两段,或者是好几段!

    四下静谧一片,刚才追逐的黑影早已消失不见,如同妖鬼!

    剩下的人终于开始胆寒,像是被引进死局的猎物,找不到出口在何方。试图后退的人一一被割伤了手臂和胸膛,不敢再妄动半分。

    哗啦啦——

    夜风拂过,吹动一片声响。

    众人立刻转身望去,却只闻“轰”的一声骤响,一团火焰在树林中炸了开来,紧接着“砰砰砰”连续数声爆破,四周骤然烧起了熊熊烈火,火光之下那个鬼魅的身影终于显出形状,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游走在四周,所过之处一片灼活烈焰,照耀着层层叠叠的杀人钢丝。

    皇甫长安立定在树梢,嘻嘻一笑,瞥了眼挣扎其中的小丑,继而转身踏着青松疾疾离去,留下一句似笑非笑的缥缈之音。

    “别着急,你们的太子殿下很快就会来找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就在十八层地狱里给你们的主子敬献菊花吧……”

    熊熊烈焰之中,有人不甘心,厉声追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攻?呵呵……本攻是人贱人爱,菊贱菊开的总攻大人呀……”

    “噗——”吐血三升!一个字都听不懂啊魂淡!

    不过,也不需要懂……

    因为,火苗中下了毒,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

    回到原来的地方,南宫璃月已经支撑不住昏了过去,皇甫长安架着他找了一个山洞暂时躲避。

    夜色茫茫,又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要发信号搬救兵很可能会招来豺狼,所以唯今之计只能先在深山老林里过个夜,等天亮了再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只是,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孤男寡女,对方还是多妖孽瑰丽的小雏菊……啧,气氛似乎不太对呀,要是不发生点儿什么,是不是太对不起这良辰美景了?

    话说,导演啊,您是不是又要偷懒了?这大段大段的留白是嘛意思?菊花痒了是吧?嗯?

    什么……留白等于自由发挥?

    哦呵呵……算你小子识相,那就快带着你的菊花滚吧!本攻要开攻了!

    感觉到唇上传来压迫感,南宫璃月陡然间睁开凤眼,凌厉的寒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捏着利刃的手腕却被捏在了某人温热的手心,皇甫长安挑起眉梢笑了笑,转而从他的唇上挪开:“喂水而已,不要那么紧张嘛……本攻可是很正派的,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啦!”

    南宫璃月微敛眼睑,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她刚才不是在占便宜是在干什么?!哪有喂水的人……会伸出舌尖扫他齿根的?!

    余光中,皇甫长安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靠坐在他的身上,下颚微微上扬,眼角噙着不自知的笑意,仿佛狡猾的狐狸偷到了一只鸡,舌头在红润的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余韵。

    南宫璃月不禁有些恼火,有种被人轻薄的感觉!

    该死的!要不是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他一定要把她的嘴巴撕烂,拔出她的舌头剁成肉酱包饺子吃!

    抬手把皇甫长安推到了一边,南宫璃月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全身上下乏力酸痛,衣服上都是冷硬的血迹,伤口却都已经被包扎好,甚至连手背上的轻伤都被上品的药膏抹平。

    原本愠怒的心情在见到这般情状之后,稍微被伺候得消下了一些火气。

    “哈、哈欠!”

    冷风刮进山洞,皇甫长安不妨又打了个喷嚏,鼻子有些痒,脑袋昏昏沉沉的,却是感染了风寒。

    攀着石壁支起身子,南宫璃月试图站起来。

    “我去弄些柴火。”

    然而脚下一软,左腿伤得比较重,用不了力,整个人往边上一歪,险些跌倒。

    瞅了眼他那清瘦的身子,皇甫长安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闷着有些重的鼻音道:“还是我去吧……现在那些人应该追远了。”

    现在是深秋时节,虽然白天不觉得冷,但是到了夜里,霜寒露重,再加上两人在水里泡了好一阵,没等烘干了衣服就被追杀,就是到现在,皇甫长安里面的亵衣还是潮湿的,黏在皮肤上又冷又难受。

    刚才她在跑向这边的时候特意留了痕迹,将追兵引到了另一个方向,现在差不多可以点起火堆烤烤火了,不然这大半夜的她就别想睡觉了。

    走到外面转了一圈,被夜风吹了一阵子,却不妨风寒更严重了。

    抱着柴火踉踉跄跄地回到山洞了,脑袋晕得很,抬脚像是踩在了海绵里,不得劲儿……再一晃,脚尖不知道踢到了什么,整个人径自就往前摔了出去。

    因为头晕的缘故,皇甫长安的反应慢了半拍,等她恍然回身想要站稳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扑倒地上了。

    下一秒,眼皮重重的黏在了一起,身上却没有摔倒在地的钝痛感。

    耳边是某人不爽而又略显急促的叫唤:“喂?喂喂?!”

    ……喂泥煤啊!请叫劳资总攻大人!

    拖着半昏厥状态中的皇甫长安拽到了山洞最里面,这下连最后一个打下手的人也扑街了,南宫璃月极度不悦地翻着死鱼眼,不得不卷起袖子,再一次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搭好火堆点燃了火,南宫璃月坐到一边,瞅了瞅那个躺在地上挺尸的家伙,心下很是不齿。

    贱人就是矫情,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事,丫竟然染了风寒……而且竟然还昏睡了过去?!以前不是壮得像头猪吗?怎么一瘦下来就这么体弱身娇?还一夜七次夜御数男……太扯了!

    拨着火堆,炙热的火光烤着脸颊,南宫璃月靠坐在石壁上,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反击,怎么才能把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千倍百倍地还给那一对惹人生厌的母子。

    “royi……royi……”

    忽然间,皇甫长安囔囔了两句,吐字模糊不清,不知在说什么。

    南宫璃月微蹙眉头,听着她嘶哑的嗓音觉得有些不妙,不由得支起身走过去,蹲在一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唔,很热,可以烤红薯了。

    正在南宫璃月迟疑着要肿么破的时候,皇甫长安忽然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royi!不要!我不准你死!”

    陡然间,南宫璃月被她吓了一跳,却见她喊完之后又软软地瘫了下去,差点一头栽进火堆里。南宫璃月眼疾手快地拉回了她,眯了眯妖冶的凤眼,明白过来她刚才喊的那个音节,大概是一个人的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是什么人?

    一抬手,不小心扯开了她的外衫,露出了一抹白色的裹胸,似乎还是湿的。

    挑了挑绮丽的眉梢,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苦恼过的紫宸九殿下,不禁有些犹豫了……这个,要解开吗?

    皇甫长安现在病得不轻,这裹胸来来回回包了好几层,一下两下是干不了的,要是不解开的话,早晚会冻死她。

    可是,要是解开的话……难保不会被她误会,一口咬定他对她有意思。

    好烦躁啊!他能不能直接把她绑起来架在木棍上,放到火里烤啊?!

    “royi……”迷迷糊糊间,皇甫长安抬起手,伏到南宫璃月的肩头,有些依赖地抱着他的后背囔囔呓语,“你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去死……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你还欠我……哈、哈欠!”

    打了个喷嚏,皇甫长安又迷糊了好一会儿,才皱了皱眉头:“等一下……刚才……梦到哪里了?”

    南宫璃月的死鱼眼微微一抽,抬手就要推开她,却不想她抱得紧,双手死死抠着,后背被她抓得有些生疼。

    皇甫长安半梦半醒,似乎非常不愿意松手。

    “royi,我喜欢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想要得到你,我想要你做我的第一个男人……可是你那么高高在上,冰山雪峰一样,无法企及,可越是那样,我就越想要征服你……你似乎不讨厌我,可也从来不曾迁就我。这么多年了,你连一个笑都很吝啬,真是冷淡得好想让人弄哭你啊……”

    挣扎了几下,发现毫无作用,南宫璃月只能继续翻着死鱼眼,坐在那儿听着皇甫长安对她的“爱宠”略显变态的表白……怎么办?!好像砍掉她的手!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几步开外的地上躺着的那把铮亮的匕首,南宫璃月知道那样做很不理智,但还是有点儿……手痒!

    “呵呵……”

    肩头,皇甫长安莫名其妙地就笑了,尔后猛地一用力,把他扑到了地上。

    双眼还是紧闭着的,然而那两瓣因为发热而变得滚烫的唇却是精准无误地落到了他的薄唇上……以至于紫宸九殿下很怀疑,那货是不是在装疯卖傻然后趁机劫色?!

    “嗯……”轻吟了一声,皇甫长安扭了扭腰肢,蹭着他的小腹,从两人紧贴的唇瓣中溢出几个字节,“抱紧我……royi……”

    大概是被她高得有些过分的体温烫得头脑发昏,南宫璃月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内摔开她,反而下意识顺着她的话搂上了她的小蛮腰……尔后,在听到了那个名字的一刹那,整个人骤然像是结冰了一样,连深紫色的眼眸都在刹那间冻成了寒潭。

    呵……真是够了!

    她把他当成了谁?!

    狠狠地捏着皇甫长安的手腕从身上拉开,力道之重痛得她皱起了整张脸,南宫璃月半眯着阴狠的狐狸眼……就是要痛醒她!

    “好痛……”

    皇甫长安忍不住低呼了一声,浓重的鼻音带着几分委屈。

    南宫璃月即刻清醒了过来,甩开她的手,起身走出了山洞……该死!他刚才,竟然觉得嫉妒!嫉妒皇甫长安的男宠?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第二天,皇甫长安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下去。

    只不过……

    “卧槽!本攻的衣服呢?!”

    坑他大爷啊!全身被扒光也就算了……可是谁能告诉她,盖在她身上的这一堆草是什么玩意儿?!

    斜眼瞪着倚在一边养精蓄锐的某人,这个山洞里没有第三个人在,除非见鬼了,否则那家伙绝逼就是罪魁祸首……shi变态!

    “我说……小月啊,你是不是觊觎本宫很久了?”

    “切!”

    “那不然,你为什么要脱光我的衣服?!”

    南宫璃月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那是你自己脱的。”

    “我自己脱的?!”皇甫长安的声调拔高了八度不止,一甩手指着边上用树枝架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和……裹胸,有种说不出的抓狂!“你不要告诉我那也是我自己挂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南宫璃月这才回过头来,瞟了眼被一堆草盖在下面,甚至连脸色都像草一样绿幽幽的某人,勾了勾他那绯丽的狐狸眼,坦然道。

    “你把衣服扒下来之后说什么都不肯穿,晚上风又大,本殿想着丢在地上也是浪费,就捡起来挡风了。”

    如果这话放在以前,皇甫长安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是自从遭遇了李青驰小盆友中毒扒衣的事件之后,她不免微微有些心虚了,再加上南宫璃月的神态是如此的自然,完全没有说谎的迹象,而且……像他那样的人,似乎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好吧!衣服到底是谁脱的,根本就不是重点!

    重点是——

    “特么那本宫身上的草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本宫梦游去摘的?!还是光着身子去摘?!”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东南枝先森,快快快!快给我挂一下!完全没有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好吗!

    看着皇甫长安抖着嗓子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南宫璃月阴霾了大半夜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跟着搭了一句腔:“是啊……先是扒光了衣服,后来又闹着要出去,拦都拦不住……”

    “你胡说!”

    皇甫长安气急败坏,在瞄到了他那袭紫杉的衣角处还挂着跟她身上一样的草叶之后,彻底的崩坏了!

    “明明就是你弄的!你、你这个变态!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居然放着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妞儿不上,还去摘了草……还盖到了她的身上,这是神马心理啊喂?!一万个想不通啊有没有!

    被皇甫长安识破,南宫璃月也丝毫没有露出半分的窘态和不自在,只凉淡地解释了一句。

    “半夜你烧得厉害,用草盖着,可以降温。”

    “……”原来这就是真相吗?可是……“还是好想掐死你!”

    南宫璃月提起眉梢,阳光透过山洞顶端的小孔射进来,打在他那张狐魅妖孽的脸上,生出一种别样的妖诡:“本殿更想。”

    “那我们互掐吧!看谁先shi!”

    南宫璃月扬手挥起掌风,将挂在树枝上的衣服扔回到皇甫长安身上,尔后负手走了出去。

    “把衣服先穿上,本殿在外面等你。”

    然后的然后,在皇甫无桀率人匆匆找到他们的时候,就只见到两个人在林子里杀得昏天暗地枝叶横飞,百米之内但凡有动物靠近,都难逃一死!

    “长安!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叮”的一声,皇甫长安手里的短剑穿过南宫璃月的青丝,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而南宫璃月手里的软剑,也恰恰贴着皇甫长安腰身,刺入了她身后的石壁内!

    “哼!”

    皇甫无桀走上前来,两人却是一甩袖子,一左一右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留下不明状况的大皇子殿下眸色微沉,莫名地……好委屈!

    自那以后,皇甫长安就再也没跟南宫璃月搭过一次讪,调过一次情,而紫宸九殿下也没再看太子殿下一眼,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

    众人不知道在那个夜里,两个人孤男寡男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那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气场中隐约可以感觉到,这两货……闹掰了。所以……太好了,紫宸九殿下得救了!终于不用成天胆战心惊地担心袖子会被太子殿下扯断了!

    跟上大部队,在刺杀事件之后整个队伍都加强了防卫,耽搁了不少时间,尔后又快马加鞭赶了整整两日,一行人才款款来到了延福寺的山脚。

    远远的,就看见两列护军守卫在山道两侧,众人顿然间只觉得连山风也庄重肃穆起来。

    后宫妃嫔及各朝臣的女眷陆续到达,一一在掌事公公的带领下上山进庙,住入各个厢房,皇甫长安几位皇子,则住在了另一个院子里。

    难得四位皇子都到齐了,往年各过各的倒不会有什么奇怪,今年却是……谁看谁,都不太顺眼啊!

24、被男人抢走了男人

    这一次进香祭典的护卫工作都交给了太子殿下负责,加之前些日子的江潮来袭,责任一下子就重大了起来,皇甫长安偷闲不得,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到处走上一圈,等巡逻完准备回房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走在小道上,寺庙里不能大声喧哗,离了僧人念诵的庙堂,四下却是静谧得落根针都能听得见。

    隐约间,似乎从一簇竹林中传出细碎的谈话声,皇甫长安慢下了步子,缓慢地凑了过去……她就是个喜欢多管闲事,唯恐天下不乱的,对听墙角这种事一向都是很积极的。

    走得近了,才听得出那是皇甫无桀的声音,依着那身亮丽的裙罗和窈窕的身段,可以看出在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女人。

    哟哟……这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节奏?

    皇甫长安走过来,没能听清皇甫无桀说了什么,只听女子有些委屈地抱怨:“无桀哥哥最近是不是很忙?都已经好长时间没来看我了……”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把皇甫无桀叫成“无桀哥哥”,那就是上官婧遥那个小贱蹄子。

    撇了撇嘴角,皇甫长安表示对这两个人的“私会”没有什么好感,毕竟都已经摆上了明面,不算是偷情,不够刺激……只是有些好奇大皇兄的反应,皇甫长安才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皇甫无桀却是冷酷得很,而且,自从知道了上官婧遥怀了野种的事情后,态度不可避免地就更冷淡了,闻言只有些生硬地哼了一哼。

    “嗯,很忙。”

    上官婧遥被他噎了一下,顿时更委屈了:“要不是我用这种方法寻你来,你是不是就再也不来见我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冷硬,皇甫无桀担心对方起疑,不由解释了一句。

    “你别想太多,本殿只不过是听人说,在大婚之前不宜见面而已。”

    上官婧遥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少了以往的几分凌厉刻薄,变得絮絮叨叨了起来。

    “无桀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那天晚上……是我的错,要是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伤了你的颜面,我自当强硬些,断不会因着你醉了酒,就随了你……”

    皇甫长安挠了挠鼻子,总觉得这话说的……好像是她把大皇兄给强了似的,虽然她确实是在某种意义上“强”了她的大皇兄!哼哼,居然敢打她大皇兄的主意,快把大皇兄的菊花交粗来!

    不过,上官婧遥也不算笨,一番话听起来像是在自责,实际上还是在含沙射影,暗地里强调是皇甫无桀醉酒犯事,所以必须要为了她的终身性福负责!

    一说起那晚的事,皇甫无桀愈发不耐了,不想再跟她多做纠缠,便淡淡地嘱咐了一句。

    “本殿没有生气,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准备婚事,把孩子……生下来。”

    听到最后那一顿,皇甫长安忍不住摇了摇头,忽然间觉得大皇兄好可怜啊,平白无故要受这样大的委屈……要不是现在的局势剑拔弩张风声鹤唳,上官老狐狸步步紧逼,他也不用戴着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被人暗中嘲笑,想摘还不能摘!

    听他这么说,上官婧遥总算安生了不少,走上前半步,拉过皇甫无桀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软声道:“无桀哥哥,你感觉到没有……我们的孩子,在动呢……”

    听到这话,皇甫长安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我去!这个上官小贱人……脸皮是狗皮膏药糊的吗?还真是有够厚的啊!怀着野男人的孩子,还跑到她大皇兄跟前,眼巴巴的说“看,我们的孩子在动”!艾玛,真是笑shi她了!要是大皇兄不知道她肚子里的是野种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知道的,还一度想要打掉那个孽根……

    只可惜,现在皇甫无桀背对着她,她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一定相当的精彩吧!

    “是谁?!”

    皇甫无桀耳根一动,听到了声音,即便回过头来,清寒的眸子对上皇甫长安的视线,不由得微微一愣。

    尔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跟上官婧瑶的距离。

    上官婧瑶的肚子里怀着的是别人的孩子,这件事皇甫长安也是知道的,眼下又被她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岂不是要被她笑个半死?想到这里,皇甫无桀的脸色莫名一黑,紧跟着连气息都森冷了起来。

    “七弟,你来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见被发现,皇甫长安不得已只好走了出来,勾起眉梢笑了笑,斜着睨了一眼面色不善的上官婧遥,却是没有半分偷听墙角被抓了个正着的局促。

    “本宫恰巧路过而已,见大皇兄跟……小狐狸精花前月下的,不好意思前来叨唠。”

    “你……!”上官婧遥一听她这么称呼自己,立刻竖起了眉梢,却又碍于皇甫无桀在场不好开口骂人,只能转眼瞅着皇甫无桀,希望他能出口教训皇甫长安。

    却不想,皇甫无桀只冷冷地哼了一声:“所以,你就明目张胆地站在暗处偷听了?”

    完全无视了皇甫长安对她的不敬!

    “既然大皇兄都已经说了是明目张胆,那就不能算是偷听了……”

    瞥见上官婧遥不悦的神情,皇甫长安自然是不用顾忌什么的,她本来就跟上官家唱反调,该怎么激怒对方就怎么激怒对方!再说了,要她叫那个小贱人一声“皇嫂”,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上前两步拽过皇甫无桀的手臂,在上官婧遥陡然凌厉的目光中,皇甫长安笑意盈盈地贴了上去。

    “不过,看到本宫喜欢的男人被一个虚有其表的小狐狸迷得神魂颠倒,本宫实在很不爽啊……”

    被一个男人抢走男人……这种事情,落到哪个女人头上都受不了好吗?!

    更何况上官婧遥不是那种能够忍气吞声的,见状立刻伸手抓住了皇甫长安的手腕,愤愤道:“太子殿下请你自重!大皇子怎么说也是你的皇兄,怎能与东宫里的那些男宠相提并论?!”

    边上,被人挣来抢去的某男却忽然享受起了这种滋味,尤其听到皇甫长安说到“本宫喜欢的男人”这几个字的时候,竟然没有了曾经的那抹厌恶,反而还有些……欣喜?当然,这种欣喜只是极淡的,并没有夹杂太多的情愫,不过是因为曾经一度闹崩的兄弟变得亲近了的缘故。

    不管皇甫长安是不是太子,不管他是不是想要皇位,在目前的情势下,他们皇甫一族的敌人是共同的,如果不能联合起来对付那些虎视眈眈的逆臣,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空谈!

    所以,现在不是皇族兄弟自相残杀的时候,而且皇甫无桀下意识里也没想跟皇甫长安争斗,毕竟像她那种性子的家伙……就算没人跟她抢,她自个儿能不能顺利坐上皇位,都很难说。

    这个身体临死前仅存的记忆还清晰的嵌在脑子里,皇甫长安非常清楚地知道,上官婧遥有多么厌恶他这个黏着皇甫无桀的太子。

    不过,正因为她厌恶,所以她就更想要恶心她一下。

    不等上官婧遥把话说完,皇甫长安忽然就踮起了脚尖,捧着皇甫无桀的脸在他的唇角吧唧了一口,笑得狂妄:“本宫就是喜欢大皇兄怎么了?你是不是很憎恶本宫呀?憎恶你就说出来呀,反正本宫也不会改的!怎么,很生气啊,还想打本宫?有种你就打啊!嗯?!”

    上官婧遥扬着手臂,在半空晃了两晃,最后还是气不过,一巴掌就要往那张特别,尤其,非常贱的脸上甩过去!

    皇甫无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斥了一句:“遥儿,不得无礼!”

    刹那间,上官婧遥快气哭了!

    明明是贱人太子更加无礼好吗?!

    “噜啦啦啦……”

    看着上官婧遥气得通红的脸颊,皇甫长安抬起两只小指头勾着嘴角,朝她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地大笑了两声,看得皇甫无桀一阵哭笑不得,只能拽上她的手臂把她拉开。

    “长安!你给本殿过来!别闹得太过火了!”

    “喂喂喂!”皇甫长安被他从身后拖走,倒着十分不稳定,不由得鬼叫连连,还不忘对上官婧遥瞪了一眼,“本宫还没把小狐狸气哭呢!”

    上官婧遥顿时肺都要气炸了!怨毒地盯着被拽走的皇甫长安,掌心处,指甲抠进肉里,印出了深深的血痕。

    为什么!那个魂淡会是太子!她发誓,一定要杀了她!

    皇甫无桀一路把皇甫长安拖远了,才松开手,嘴角处……似乎还留着皇甫长安经常吃桂花糕而留下的香气。

    三人闹腾了一阵,天色渐暗,太阳早就沉入了天际,只余下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映衬着山间火红的枫树,妖冶而炙热。

    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皇甫长安理了理被蹂乱的衣服,捏着被握疼的手臂抱怨了两句:“什么嘛!下手这么重……大皇兄你应该感谢本宫把你从小贱人的魔爪里救出来!”

    皇甫无桀沉着眸子,酷俊的面容上看不出是何神色,眸子盯在皇甫长安那两片嚷嚷的唇瓣上,半晌,才仿佛商量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连口吻都庄重得叫人肃然起敬。

    “长安,以后不要再开那种玩笑了。”

    “欸?什么玩笑?!”

    “婧遥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本殿毕竟是你的皇兄,而且……你我皆为男子,那等荒唐之事——”

    “都是男人怎么了?都是男人一样可以有**啊!再说了……”皇甫长安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挺了挺她那36d+的大胸脯,理直气壮!“性别不同的人怎么可以相爱?!”

    皇甫无桀被她理所当然的气势慑了一下,皱着眉头:“本殿是你皇兄!”

    “是皇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是男人,不用生娃,不必担心会生出怪物来……”

    白苏在树枝上抹了一把汗:生娃都来了,太子殿下您想得可真远。

    “这不是重点!”皇甫无桀刚沉静下来的心绪又被她捣乱了,说了几句就被她绕了舌,可偏偏又不及她嘴快。

    “对啊,这不是重点!什么兄弟,什么男人,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本宫喜欢大皇兄你就好啦!”

    迎头,一个僧人路过打水,闻言,默默地扭回了头……阿弥陀佛,刚才一定是幻听了……

    皇甫无桀抿了抿嘴角,尔后缓缓吐出几个字。

    “本殿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

    打水僧人:阿弥陀佛,这句也是幻听……

    “本宫没说要大皇兄跟本宫在一起啊!大皇兄只要乖乖地脱光衣服在床上躺好,以供本宫采撷菊花一夜快活就好了!”

    打水僧人:阿弥陀佛,那个……貌似是耳朵坏掉了。

    白苏在树枝上颇为绝望地叹了一口气,在继四殿下和二殿下之后,太子殿下终于还是对大皇子下手了……这个道德沦丧的家伙,她的碗里装得下那么多皇兄吗?万一到时候打起来怎么办?!

    皇甫无桀几经努力之后,发现根本不能跟皇甫长安做任何的沟通,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不禁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最终拂袖而去。

    “无药可救!”

    “喂!大皇兄!你就是本宫的药呀!快来救本宫!”

    皇甫长安难得表一次白,对方居然还不领情,真是太打脸了……嘤嘤嘤!看来告白这种降低身份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成功率太低,不如强取豪夺来得痛快!

    皇甫无桀腿长步子大,一下子就走远了,皇甫长安小跑着追了上去,还没追多远,就被人轻嗤了一声,给拦了下来。

    皇甫砚真长身玉立,一袭青色的卷纹绣袍,像是一簇绿竹,映衬在身后火烧般的天际,有种说不出的苍翠葱茏。

    “人家都说不喜欢你了,你还腆着脸贴上去,不觉得自找无趣吗?”

    “没有啊,本宫觉得很有趣啊!征服的过程才是最美妙的……”皇甫长安砸了砸嘴巴,转身走向皇甫砚真,无论看几次那个男人,都会有种莫名的惊艳,“而且,二皇兄一开始的时候,貌似比大皇兄还冷淡呢……现在,还不是眼巴巴地等着上本宫的床?”

    闻言,皇甫砚真面色一恼,嗤了她一声:“谁要上你的床!”

    说着,便甩开袖子,自顾自走了开去。

    不远处,那个打水的僧人已经快石化了……佛祖,快收了这孽畜吧!不要再让她荼毒皇子们了!

    皇甫砚真走出了几步,却不见皇甫长安追上来,心下莫名的腾起几许失落,眼底的眸色更冷了三分……果然,在她的心里面,大皇兄才是最重要的吗?

    一路走到了转角处,也不见皇甫长安有所动静,皇甫砚真回眸瞄了眼,方才那个小院落里早已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行云流水的青衫袖下,一双手,缓缓地捏紧了起来。

    那厢,皇甫长安却是因为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才匆匆跟了过去……这次貌似是真的奸情!

    长廊尽头,一个身着劲装披着紫色斗篷,头戴紫羽盔甲的男人正护送着一个娇俏的小姐走回院子里,不是许久不见的驰北风驰上将又是谁?至于他身边的那位小姐,隔着远看得并不真切。

    悄悄追近了几步,皇甫长安飞身上了阁楼,趴在栏杆上朝下看,才瞧见了那个少女的面容,却是上官老狐狸的幺女,上官婧容,也就是上回在花街抢了驰北风的金帖还险些跟紫衣卫打起来的少女……貌似那回驰北风还一掷万金为她买了曲牡丹公子的凰求凤,大有一见钟情的架势!

    只是那时候上官婧容并未留下身份姓名,却不想在这里两人又碰了面。

    这侯府的小姐怎么一个个桃花这么旺,先是上官婧遥花前月下的,又是上官婧容月下花前……上官老狐狸,本宫能不能申请当您的女儿啊!目测可以勾搭好多金龟婿的样纸!

    院子那头,一名浓妆艳抹的妇人带着几位仆婢匆匆迎了上来,妇人额头微宽,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身上更是缀满珠玉,衣饰华贵之极……正当皇甫长安猜测她是不是上官老狐狸的贤内助时,那妇人就开了金口。

    “婧容,你跑哪里去了?害大家找了半天……”

    上官婧容的个性比较刁蛮,虽说不是侯府嫡女,然而听说她的生母是为了救大夫人才死的,所以大夫人对她的管教也就疏松了不少。

    “母亲……我、我不小心迷路了……”

    对于这个严苛的嫡母,上官婧容还是有些畏惧的,毕竟这回确实是她自己闯了祸,在这王公贵胄云集的寺庙里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险些被人当成刺客给抓了。

    要不是有驰北风帮忙,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是个问题。

    “这位是?”

    见到驰北风,一身紫衫的装束,妇人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只还有些不确定。

    “在下紫衣卫上将驰北风,见过上官夫人。”

    驰北风抱拳行了个礼,朝上官婧容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见状,妇人不由勾起眉眼笑着应和:“原来是驰上将!这回小女给上将军添麻烦了……多有得罪还望上将军见谅。”

    “哈哈,小事一桩,上官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告辞了!”

    驰北风毕竟是紫衣卫的统领,而上官婧容却是侯府的人,在不知道身份之前可以招摇过市,可是知晓了身份……自然应该避嫌。

    上官夫人亦明白这个道理,闻言点了点头:“上将军慢走。”

    一直等到驰北风走没了影子,上官婧容还是有些后怕,垂着脑袋不敢看上官夫人,以为她会责骂自己,不料,上官夫人却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满眼笑意:“小容,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心仪之人,一定要跟我说,我自会同侯爷帮你安排亲事。”

    闻言,上官婧容不由面色一红,把头垂得更低了:“婧容还小……六姐都还没出嫁呢,母亲怎么就拿婧容开玩笑了?”

    “谁说我跟你开玩笑了,依我看,这个驰上将就不错……”望着驰北风消失的方向,上官夫人提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母亲!快别说了……”

    “呵呵……死丫头,你那点儿小心思,还瞒得了我吗?”

    看着母女二人笑闹着走远,皇甫长安倚在柱子上,抬手叩了叩栏杆,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狡黠。

    侯爷一连生了八个女儿也没能得上一个儿子,在失落之下,却是把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用得滴水不漏恰到好处,能嫁人的都给他铺了极好的垫脚石,除了即将嫁给皇甫无桀的上官婧遥外,大女儿嫁给了吏部尚书的大少爷,二女儿又指婚给兵权大家,三女儿是巡府总督的儿媳……哪一个亲家不是在朝里面炙手可热的?

    眼下,有了上官婧容的这一茬,那只老狐狸显然不可能会轻易放走驰北风这块肥肉。

    到时候就看驰北风对皇帝老爹的忠心……到底有多少了?

    吃罢斋饭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转眼看了四下,四个屋子都亮着灯,然而除了她,好似其他几个房间里的主子都没有回来。

    这次上山进庙是来举办祭典的,皇甫长安就是再荒唐也不好公然把宫疏影那只骚狐狸带过来,因而耳根清净了不少,难得享受几天不被骚扰的日子。

    “太子殿下。”

    小昭子迎上前行了个礼,因是半垂着头,皇甫长安没能看见他眼底的那抹欲说还羞。

    “嗯,本宫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伸了伸懒腰,一路劳顿奔波,还不到深夜,皇甫长安的眼皮就重得要粘起来似的,现在只要给她一个枕头,她估计就能直接睡在地上。

    小昭子抿了抿嘴唇,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应了一声,走出去关上了门。

    皇甫长安不疑有他,扬手灭了桌上的烛台,照着月光走到了床边,掀开帷幕趴了下去……下一秒,又猛地弹了起来!

    “卧槽!什么人?!”居然磕到了一个人的下巴,皇甫长安登时给吓清醒了。

    “七弟,是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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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弟”,乖乖上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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