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都休了
“呵呵……”
孔雀公主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知道南宫重渊话里的意思,也明白那句话的分量……同样是生于皇室,她很清楚南宫重渊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也很了解他肩头所担负的东西,在那层光鲜亮丽的华服之下,是世人永远都无法猜测的尔虞我诈。
就连她自己,都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所以……她本没资格取笑他。
但……这一声轻笑,还是从那两片潋滟的唇瓣中倾泻了出来,因为她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人。
回眸笑盈盈地走上前,孔雀公主一手握着花,一手缓缓伸到南宫重渊的面前,作势要去抚摸他的脸颊……就在指尖快要触及到他的肌肤之前,南宫重渊忽然偏过头侧开了脑袋,只有一缕银白的发丝在孔雀公主的指尖上流淌而过,宛如冰丝。
见状,孔雀公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三分,一双妖魅的眸子有意无意地扫过南宫重渊的面庞,仔细捕捉着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其实本公主有些不明白,折菊公子为何会对你这样的人如此上心?她虽然看起来纨绔轻浮,可在本公主的眼里,这里的人恐怕没一个比她更聪明……只可惜,她偏偏选了你这样油盐不入的家伙,照理说……那璃王的狂傲与霸道,应该更符合她的口味才是。”
听到璃王二字,南宫重渊沉定如水的面容上微微泛起几丝波纹,即便很快就归于平静,却是没能逃过孔雀公主的眼睛。
等了一阵,见南宫重渊还是静默不语,孔雀公主继续笑道。
“这一回,可是你亲手把她推开的……到时候折菊公子投奔了璃王,你当真一点都不会后悔?”
抬眸看着银色月光下狼藉满地的花园,那些被砍落在脚边的奇花异草还在散发出幽幽的异香,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失去了生命,还在竭尽全力地绽放出最美的花蕊,轰轰烈烈,而孤注一掷。
微抿薄唇,南宫重渊终于开口,口吻平淡,无波无澜。
“本宫不会。”
“不,”孔雀公主却是不以为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笃定道,“你会。”
南宫重渊没再继续辩驳,也没有说话,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能把那句话说出口——因为他无法对皇甫长安不择手段,所以他无法给她任何承诺,他们两个从出生起就属于不同的世界,她是光,而他是夜……漫长无边的,夜。
“对了……”孔雀公主忽而想起了什么,不由扯了扯嘴角,半眯起眼睛笑着打量他,“那日的孔雀草,实际上并不是你送的,而是皇后凉凉顶着你的名义送的……是不是?”
南宫重渊不否认:“是。”
刹那间,孔雀公主突然拔高了语调,口吻听起来甚至有些怨恨:“你根本就不爱本公主!”
南宫重渊抬眸,对上那双妖魅摄魂的丽眸,不由微勾嘴角,淡淡一笑:“你也不爱本宫。”
“噗嗤……”孔雀公主转而掩嘴,笑出了声,仿佛遇上了什么愉悦的事情,“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娶本公主?”
“你不也一样,坚持要嫁给本宫吗?”南宫重渊跟着一笑,完美的表情无懈可击,“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又何须谈及其他……”
“不,”孔雀公主眸光璀璨,在繁星的点缀之下,散发出一种蛊惑人心的魔魅,“本公主现在好像……有点爱上你了……”
南宫重渊却是丝毫不给面子,对她的魅惑无动于衷,只自顾自转身走离,留下月光下淡淡的几个字节,消散在馨香的夜色里。
“你爱不爱本宫,都与本宫无关。”
“呵呵……”孔雀公主又是幽幽一笑,看着南宫重渊走离的背影,捏着手里的残花对着鼻尖又细细嗅了两下,丽眸之中却不见陶醉,唯有满目的杀伐,“倘若是真正的孔雀公主,或许会无可自拔地爱上你,可惜……我不是。”
那厢,皇甫长安在砍完整个园子的花草之后,还是觉得不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去找南宫璃月买醉,然而远远就看到那四只花枝招展的妖孽围在他身边团团转,看得皇甫长安那叫一个心塞,当下扭头便走,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借酒浇火。
从未见到皇甫长安发这么大的火,小妾们终于有点儿惴惴不安了……
他们不是笨蛋,虽然把皇甫长安惹恼的罪魁祸首是南宫重渊,但在一旁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他们显然也有份啊嘤嘤嘤!哪怕这并不是他们的初衷,但……结局就是这么的惊心动魄南辕北辙惨绝人寰!他们婶婶地觉得,这一次大概是蒸的要玩火**了……
松开南宫璃月的袖子,宫狐狸眼巴巴地瞅着亭子里形单影只的皇甫长安,到底是有些心疼。
“公子好可怜啊,我们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
“不准去!”花贱贱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
“她活该!”闻人姬幽愤愤不平,对这只弟夫平日的表现相当不满,好不容易能逮到教训她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谁让她……沾花惹草来着……”闻人清祀说着也有些心疼,但又怕这么一哄,之前所做的全都功亏一篑,只得暗暗咬着嘴唇,忍住了奔过去的冲动。
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嚷着,南宫璃月不由吊着一双狐狸眼,对皇甫长安的际遇表达了婶婶的同情……她这收的都是什么妖孽?不拼了命地争宠也就算了,反过来还合计着耍她?真该趁早休了……
然而,在半柱香之后,南宫璃月陡然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四下转了一圈,才发觉那几只小妖孽都跑没了人影儿。
“斩风,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刚刚……一个一个,脚底抹油似的,溜得可快了……”
“他们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找折菊公子呗!”
剔着狭长的眼尾,南宫璃月眯了眯眼睛,抬眸朝皇甫长安伊人独坐的亭子里瞄了两眼,却见那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斩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状也是微微一诧。
“奇怪,方才明明就看见他们借故离开,偷偷摸摸地跑去找折菊公子了……从这里走到亭子才多远啊,按理说现在早该到了……”
而南宫璃月和斩风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是,那几只红杏出墙的小妾此时此刻正被点了穴绑在了幽暗角落里的树干上,别说动弹不得,就连嗡嗡声都发不粗来,在树底下一边喂蚊子,一边装雕像……悲愤之余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连是谁下的毒手,都没看到!
不过……对于这种不需要技术含量的问题,就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好吗?!
“哼~”
随手抖了抖袖子,太后凉凉万分不屑地从鼻腔里嗤了一声,以表达他对那几只不知好歹的小妾的万分鄙夷之情。
下一秒,夜幕中冷风一扫,瞬间消匿了那抹来去无踪的身影。
下下一秒,百步开外的亭子里,蓦地多出了一个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深居简出人畜勿近的太后凉凉。
是时,皇甫长安昏昏沉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喝多少酒,但一颗心醉了,人就跟着醉了,就连眼睛都开始朦朦胧胧,摇曳多姿,像是万花筒似的,看得头昏目眩。
见到太后凉凉坐在对面,皇甫长安只当浑然不觉,自顾自撇开了视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作势就要走。
只可惜一只脚还没有迈开,就被太后凉凉伸手拉了回去,一把扯回到了凳子上。
“知道丢脸了?”
皇甫长安囔囔了两句,摆摆手不甩他。
“本公子……不、不知道你在说、说什么……”
“呵,”太后淡淡一哂,并不戳破她的伪装,只随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缓缓摊平在桌面上,继而对着皇甫长安循循善诱,“你听不懂哀家说什么没关系,只要你在这上面按一个手印,哀家就让你走。”
皇甫长安知道自己斗不过太后凉凉,本打算硬着头皮一走了之,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斜着眼睛拿余光在那张宣纸上瞅了两眼,视线掠过密密麻麻的几行小字,最后停留在最右侧的两个大字上面……在看清楚那两个是什么字后,皇甫长安狗眼一闪,瞬间就给吓清醒了!
“这是……休、休书?!”
太后凉凉宅心仁厚地点点头:“不错……你眼睛没看花。”
皇甫长安瞬间捉急了:“你、你要休了我了?!”
太后凉凉满眼宠溺地摇摇头:“当然不是。”
皇甫长安心惊肉跳:“那……那你让我按手印,是想让我休了谁?!”
太后凉凉笑容可掬:“这还用问吗?”
皇甫长安顿时懵了,立刻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宣纸,仔仔细细,逐字逐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只见那白底黑字之间,花贱贱,宫狐狸,还有闻人小祀的三个大名,都跃然纸上,非常醒目!
“你让我把他们都休了?!”
太后凉凉善解人意:“此时不休,更待何时?”
皇甫长安继续低头,指着上面的另外两个名字:“那他们……又算是什么?不是还没有进门吗?!”
“哦,这个……”瞟了眼南宫兄弟两人的名字,太后凉凉深谋远虑,“是留着以后用的。”
70、哀家宠你不是为了让你被欺负
留着……以后用?这样也行?!
皇甫长安表示她和她的小伙伴们都震惊了好吗!
默了一阵,见皇甫长安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太后凉凉不由微扬眉梢,抬手将那纸休书往她面前又推了推,口吻平淡而正直,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芝麻大小的事儿。
“签……还是不签?”
虽然太后凉凉目光温和,一副很好商量的样纸,但是!皇甫长安很清楚……太后凉凉越是和颜悦色地征求你的意见,就越是说明……她根本就没打算听你的意见!
尤其是当她拿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那么恭喜你,摆在你面前的道路只有三条……听她的话,听她的话,以及……
听她的话!
否则,你不一定会屎得很惨,但一定会……活得很艰难!
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太后凉凉不怀好意的神态,皇甫长安哪怕吞了一万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拍着桌子说一个“不”字好吗?!可要让她就这么屈于淫威把那几只水性杨花的小妖精给休了……以后还怎么对他们家法伺候,恶狠狠地教训一顿,以正家风?!
思来想去,皇甫长安正拙计着,忽然目光在桌面的酒瓶上一扫而过……皇甫长安顿时狗眼一闪,急中生智,“啪”的一下将桌上七零八落的酒瓶挥到了地上,尔后脖子一歪,整个脑袋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从此……不省人事。
见状,太后凉凉不禁冷冷一笑,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作势要将她拎起来。
“少跟哀家来这一套,又不是中毒了,哪儿能倒得这么快……”
“唔……”皇甫长安迷迷糊糊地呓语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挥手拍开他的爪子,嚷嚷道,“别挠本公子,本公子喝、喝醉了……”
太后凉凉不以为然:“真正喝醉酒的人,从不说自己醉。”
“……本公子不管……本公子就是喝醉了……”皇甫长安无动于衷,继续自我发挥,“有、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太后凉凉淡然一哂,口气直转而下,听在耳里那叫一个凉飕飕的。
“那你就醉着好了。”
说着,皇甫长安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太后凉凉无可奈何之下起身就要走了,正勾着嘴角窃喜着……谁知道,丫竟然直接走到她的身边,一手拿着休书,一手抓起她的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按在了印泥上,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又啪的按到了休书上!
“喂!”皇甫长安立刻睁开眼睛,忍不住从石凳上跳起来,扭头看着瞬间退开百步远的太后凉凉,不无悲愤地控诉,“快把那玩意儿还给我,你这是犯规你造吗?!”
抬手轻轻弹了弹休书,太后凉凉微扬眼角,露出了胜利的神态……然而一开口,语气却是满满的鄙夷。
“没出息……”
皇甫长安抿了抿嘴角,想要说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一下子反驳不起来。
缓缓收起休书,太后凉凉淡淡一哂,目光如冰如刃,看得皇甫长安甚是胆战心惊。
“哀家这么宠着你,不是为了看你被他们欺负……呵,别说哀家没有给过他们机会,这是他们自己不懂得珍惜。”
见太后凉凉是认真的,皇甫长安心下愈发惶恐,虽然说那几只小狐狸确实是妥妥的no—zuo—no—die的节奏,但……她才是这个家的老大好吗?!
要是太后凉凉真的把他们赶走了,开了这个为所欲为的先例,那她以后还怎么发号施令颐指气使?更重要的是……连采到小背篓里的草儿都保不住,她还怎么心安理得继续辣手摧草断遍天下袖?!
所以,不管那几只小狐狸犯了什么错,不管他们给她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哪怕是一千顶,一万顶也好……为了防止小背篓四分五裂风崩离析,她必须将他们牢牢地拴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走!惩罚神马的关起来门来才有意思好吗!要是把他们都赶出了家门,她去哪儿找折磨人的**快感?
颇为心虚地瞅了眼太后凉凉,皇甫长安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为自己抗争了一句:“那……那也不用把他们都休了!要是都赶走了,我的损失岂不是更大?”
“他们现在吃里扒外,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难道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可是……那些人又不知道他们是我的人……”
“别人不知道,璃王还不知道吗?”
“这……我想他们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大概是因为不小心吃错药……了吧?”
“一个吃错药,个个都吃错药?”
“……”
面对太后凉凉咄咄逼人的诘问,皇甫长安表示完全无法自圆其说嘤嘤嘤……再加上这事儿本身就是那几只小妾做得不对,如今被大房逮了个正着,定是要往屎里折腾,光靠讲道理肯定是她理亏,可要她就这么轻易妥协,那也绝对是做不到的!
顿了顿,借着刚才的酒劲,皇甫长安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对上太后凉凉的视线,尔后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一字一顿,强调着自己是家中老大的地位。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本公子自有分寸……”
只可惜,一句话还没说完,太后凉凉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不行!这件事哀家管定了。”
“为什么?!啊不……凭什么?!”皇甫长安不服好吗!
“不为什么,也不凭什么……”太后凉凉眯了眯眼睛,忽而阴测测一笑,从那两片精致的薄唇中淡淡吐出几个充满了杀气的字节,“哀家就是看他们不爽,想杀他们很久了。”
皇甫长安哭瞎!
这种话不用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吧?!虽然他不说,那层意思也全写在了脸上!
还有!
这才是他坑她写休书的真正目的吧?!
别人对付情敌顶多就是群殴揍一顿,可是眼前这只,眼皮子一扫就是杀人灭口碎尸万段的节奏……艾玛,太后凉凉您这么凶残蒸的好吗?!
“不行!”皇甫长安立刻拦住他,“他们得罪的是我,所以理所应当该由本公子出面教训,你不能平白无故就剥夺我的权利!快把休书还给我!”
“呵呵……”见到皇甫长安追上来,太后凉凉不由高冷一笑,尔后一闪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喂!喂……不准走!魂淡!”
对着空荡荡的夜幕一连唤了好几声,却是再也没有太后凉凉的任何踪影,皇甫长安又急又恼,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靠!连你也欺负我,干脆把你也一起休了!”
“你敢?”
太后凉凉果然木有走远,立刻就接上了话头。
皇甫长安有恃无恐,勾起眉梢贱兮兮地笑了两声,道:“你看我敢不敢。”
本以为她这么说太后凉凉会妥协,却没想到在静默了一阵之后,太后凉凉跟着笑了两声,却道。
“那你就试试吧。”
皇甫长安立刻变了脸色……尼玛,这是要被所有人抛弃的节奏?!肿么可以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心头一沉,皇甫长安下意识就要追上去把太后凉凉哄回来,然而步子才奔出几步,就悬崖勒马般停了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向前走。
太后凉凉暗暗等了一阵,仍不见她有下一步的动作,原本略带浅笑的面容逐渐地就酷寒了起来,直到耳边响起皇甫长安自言自语的囔囔,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容随之彻底冰封成了万年不化的雕塑……
皇甫长安十分看得开地自我安慰说——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已经扑倒过一次了,爱走不走,有这闲工夫哄人,爷还不如多采几棵鲜嫩的美草……啦啦啦,啦啦啦,我是采草的小行家,戴了绿帽我不怕,戴一顶,采一棵,看看最后到底谁更多……”
捏了捏袖子里的休书,太后凉凉到底没把那几只情敌给五马分尸,只把休书给每人浏览了一遍,尔后阴森森地叮嘱他们。
“去璃王府把公子看紧了,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绝对不能!记住了吗?”
众小妾唯唯诺诺:“记住了……那休书……”
“还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能少于三步!听清楚了吗?”
众小妾点头哈腰:“听清楚了……那休书……”
“对了!就算是眉目传情也不行,只要一发现苗头不对,你们就立刻挡在他们两人之间,知道吗?”
众小妾连连称是:“知道了……那休书……”
“休书哀家先放着,等公子对太子和璃王彻底死心了,哀家再烧了它……否则,哼……哀家就让公子对你们彻底死心……”
众小妾闷闷不乐,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们明明只是想多一点镜头和多一点出场率而已……可为什么到头来,莫名其妙就得了一纸休书?难道当小妾的,永远都只有当背景和被欺压的份吗?!这不公平!
寿宴过后,下一个黄道吉日很快就选了粗来,宫里宫外张灯结彩的,大红的喜色一直没换下来,反而因为即将来临的太子和璃王的婚事,变得更加的喜庆张扬,整个紫宸皇都都透着浓浓的喜气。
夏日的午后,皇甫长安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忙里忙外的下人,不由扯了扯嘴角,不爽地哼哼了一声。
“伐开心。”
71、你读书少,别被骗了
“哗啦”一下,白苏忽然从树枝上跳了下来,匆匆走到皇甫长安跟前,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公子,太子殿下派来找你的人,好像被拦在了王府的大门外,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皇甫长安百无聊赖的眼皮子终于稍稍提起了一些,抬眸见到白苏颇为义愤填膺的神情,不由觉得奇怪。
“你不是一直跟着本公子吗?那大门外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白苏微微垂下眼睑,有些心虚。
“是、是裂云跟属下说的……”
“裂云?那是哪只?”
轻轻咬了一遍裂云的名字,皇甫长安听着耳熟,却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蹙着眉头看向白苏,对方先是明显一愣,尔后有些拙计,想要开口解释,却又欲言又止……在皇甫长安愈发狐疑的目光下,一张雪白的小脸竟然缓缓泛起了红晕。
“裂云就是……就是太子手下的隐卫,公子你之前见过他的。”
听她这么一说,皇甫长安才想起来确实是有这样一号人物,觑着眼睛扫了下白苏不自然的表情,皇甫长安蛋蛋地表示……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怎么,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看上那劳什子的裂云了吧?”
“没、没有!”
白苏立刻站直身体,矢口否认!
只是脸颊边的两团红晕却是越来越明显了,饶她怎么急着掩饰,也是欲盖弥彰。
“呵呵……”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皇甫长安半眯起眼睛,细细地拉长了眼尾,在白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赔笑下,语重心长地提醒了一句,“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读书少,可别被骗了。”
“公子……我真没有……”
白苏还想撇清关系,然而语气却是不由自主地逐渐弱了下去。
皇甫长安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辩解。
“好了,别掩饰了,就你那点儿心思……切,狗眼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好吗?换成是别人本公子才懒得搭理,正是因为看在你是本公子最得力的下属的份上,本公子才要告诫你一句,跟着南宫重渊那种狼心狗肺的人混的家伙,十有**也是狗肺狼心!你可以往屎里玩儿屎他,但千万……别当真了,造吗?”
听到皇甫长安这样说裂云,白苏不由努了努嘴巴,忍不住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裂云他……不是那种人……而且,公子你读的书,那也能叫多吗?”
跟在太子爷身边伺候了四五年,她就没见丫进过几次书房好吗?!记得有一回,有个臣子因为有求于太子爷,特地投其所好送来了十多名美男,结果太子爷在念名字的时候……妥妥的,一连念错了三个名字!其中有一个甚至连名带姓都念错了,因为这事儿太子爷整整被人取笑了大半年,为此还揍过不少人闹出不少血案……这些,难道她都忘了吗?!
啊等等……太子爷好像是……失忆了。
白苏的声音很轻,原本只是随口吐槽的一句,说到后来几乎没了音量,但……不幸的是,这句话还是被招风耳的太子殿下听到惹!
“来人,取文房四宝过来。”
勾起嘴角阴测测一哂,皇甫长安忽然对下人吩咐了一句。
“是,公子。”
女婢盈盈俯身,领命而去,不过片刻就取来了笔墨纸砚,将其摆平在桌面上,待她磨好了墨汁,皇甫长安随手接过,在雪白的宣纸上自顾自地描画了起来。
见状,白苏以为没她什么事儿了,转头正要走,只是步子还没迈开,就被皇甫长安给叫住了。
“谁让你走了?回来。”
不得已,白苏只能回过身,乖乖地站在桌边,看皇甫长安趴在桌子上鬼画符,一时半会儿却是猜不透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过了一阵,皇甫长安唰地在宣纸上扫下最后一笔,继而啪的放下笔,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看向白苏,扬手往宣纸上一指,剔着眉梢一脸挑衅。
“你来,把十个字念一遍,你要是能念出来,本公子对你和裂云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本公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听到这话,白苏先是心头一喜,心想皇甫长安认的字还没她多,这一局绝对稳赢好吗?!然而,看着皇甫长安奸笑成那样,白苏不免心下微微一沉,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再低头,往那十个字上扫了一遍,因着那一行字写得相当“潇洒不羁”,白苏先前没能细看,如今仔细辨认起来,脸色瞬间哗的就白了……
只见那白纸上依稀可以分辨出这样十个大字——
“嫥嫦嫧嫨嫧嫪嫬嫭嫮嫳”!
对此,白苏的第一反应是……靠,这都什么玩意儿?!
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皇甫长安的表情,对方却是一副顶较真的模样儿,看起来并不像在做假,也就是说……这些字都尼玛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她故意拼凑起来的!
默了一阵,不见白苏开口,皇甫长安扯了扯嘴角,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三分。
“怎么样?是你自觉一点,还是要本公子……”
“我去挂!我这就去挂!”
白苏习惯成自然,不等皇甫长安把话说完,立刻“嗖”的一下飞到了树枝上,继而特别轻车熟路地倒挂在了上面,形成了后花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见状,裂云表示不服,忍不住从暗处跳了出来,想要跟皇甫长安较量一二!
“我看看,什么字这么难念……”
皇甫长安随手把宣纸往他面前一提,笑得颇为有恃无恐。
兰后,下一秒……
裂云更加轻车熟路地倒挂在了树枝上,紧紧挨着白苏童鞋……
“没用的东西,都是文盲。”皇甫长安十分高冷地哼了一声,却是见不得他们亲密,当下抬手指了指裂云,又指了指百步开外的一颗大槐树,笑得阴阳怪气,“你,去挂那颗树……”
“公子……”裂云自然不肯,立刻开口求情。
“把外衫脱了挂!”
“我……”
“把亵衣脱了挂!”
“可是……”
“把裤子——”
“我挂我挂!我马上就去挂!”
亲眼看着那一对苦命鸳鸯被一棍子打散之后,皇甫长安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不由得小声地哼起了曲子,将“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条至理名言诠释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看得伺候在一侧的女婢抖抖着肩膀,埋着脑袋不敢吭声,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会被折菊公子扒光了扔到树上……
“你过来,把这张纸收好,随本公子去一趟大门。”
指了指写满字的宣纸,皇甫长安邪邪一笑,对着女婢吩咐了一声,尔后转身便朝王府大门走去。
那厢,听说皇甫长安要去大门口,花贱贱几人立刻催着南宫璃月去拦截!
行至半道,两拨人马就撞在了一起。
南宫璃月到底是王府的主人,狐狸眼儿一挑,即便先发制人:“走得这么急,公子是准备去见谁?”
“本公子去见谁,你还能不知道吗?”皇甫长安不甘示弱,跨前两步,“看璃王殿下这架势,莫非是要拦着本公子不成?”
南宫璃月也不否认,笑着迎上前一步,目光锋锐如刃。
“是,本王不想你再跟那个人有任何的瓜葛。”
“呵呵……”皇甫长安幽幽一笑,又逼近两步,“你想阻止本公子也可以,只要……”
南宫璃月跟着迈进一步:“只要什么?”
“只要……”皇甫长安一抬手,示意女婢将宣纸取出,尔后缓缓摊开,双手奉在南宫璃月的面前,“你能将本公子所写的这十个字,都念出来。”
垂下眼皮,南宫璃月正要伸手去接——
“哎哎哎……我来!我来!”
宫狐狸立刻赶上前,从皇甫长安的爪子上接过宣纸,剩下的三只则不动声色地跟上前来,见缝插针,妥妥地挡在了南宫璃月和皇甫长安的中间,哪怕冒着被两人嫌弃的风险,也……坚决不让他们有任何眉目传情的机会!
取过宣纸,南宫璃月对着上面的字迹提眉一扫,竟是十分顺畅地将那几个字逐一念了起来。
皇甫长安顿时心头一沉,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赶脚,正暗暗后悔着,却忽然听到南宫璃月淡淡一哂,道:“你去吧……有两个字,本王不认得。”
皇甫长安喜出望外。
“你蒸的……肯让本公子出去?!”
南宫璃月幽魅一笑,款步走上前,正要对着皇甫长安的耳朵说悄悄话,宫狐狸却是非常不识相地扭着小蛮腰挤了进来,森森地把他们两人的距离拉了开!
“没吃药?”
“活腻了?”
皇甫长安和南宫璃月齐齐开口,各自投去万分鄙弃的目光。
“哎,我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美……”宫狐狸充耳不闻,一手抚着脸颊,假装看风景。
南宫璃月懒得搭理他,便用内力对着皇甫长安隔空传话。
“有机会,就杀了太子。”
闻言,皇甫长安不由脸色微变……在这之前,她虽然知道南宫璃月早有这个意思,但因为他一直没有明说,皇甫长安也就没放在心上,眼下南宫璃月说得如此赤果,那就说明他们两个人的争斗……差不多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72、你来就是为了送请帖?
抬眸对上南宫璃月酷厉高冷的眼神,皇甫长安表示灰常不爽丫颐指气使的态度,不由撇撇嘴角哼了一声,对他的嘱托不以为意。
“切,本公子干嘛要听你的?虽然本公子是很想抽那厮一顿,但也轮不到你来命令好吗?再说了……你的那笔帐劳资还没算呢,回房等着,今晚上洗干净些……说不定本公子心情一好,就来找你探讨人生奥义了……”
料到皇甫长安不会答应,南宫璃月也不计较,只细细拉长了眼尾,在那张精致如画的面容上勾出一丝魅惑万千的笑意,刹那之间……就连口吻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许多。
“那好,本王等你。”
话音一落,不再等皇甫长安再度开口,南宫璃月就紫衫一飘,转过身款步走了开,端的是高高在上的架子。
“喂……”皇甫长安踮起脚尖,对着他俊秀的背影招了招爪子,邪笑着提醒了一句,“记得洗白白啊!对了!别忘了在水里加点花瓣!窝喜欢桂花味的!不行的话……蔷薇也可以哦!”
哟西!她就知道!
南宫璃月傲娇归傲娇,但在跟太子殿下势均力旗鼓相当的情况下,肯定会按捺不住向她求助嘚有没有?!
之前她一直不动声色地游走在璃王和太子两人之间,就是为了守株待兔,顺带煽风点火!
有鉴于她跟南宫璃月勾搭在先,那么不管她如何示表忠,太子都不会百分百信任她,而自从她进了东宫,传出了各种各样跟太子殿下的绯闻之后,南宫璃月显然也不可能对她绝对放心……所以,与其她拼命地在两头讨好却不讨巧,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等到时机成熟了……哦呵呵,自然会有人沉不住气来找她的嘛!
这不,还没等她夜闯寝殿,高冷不羁的兔王爷就主动地、乖乖地……送上门来了……
等了大半年,终于等到璃王殿下投怀送抱,皇甫长安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颇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慰,就连对太子殿下的悲愤之情都在刹那间消匿了不少……但,多多少少,还是心存芥蒂!
不管怎么说,那天在御花园里,太子殿下无情远去的背影,蒸的让皇甫长安觉得很心塞,很受伤!甚至于让她头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对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断遍天下之宏伟目标,生出了几分犹豫和迟疑……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克服这种踌躇不前的心理障碍,为了在采遍天下美草的康庄大道上继往开来勇往直前,皇甫长安暗暗下定决心,必须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连教父大人那么难搞的她都挖到手了,难道还怕区区的一只太子殿下吗?切……孔雀公主神马的都是浮云,有种放学别跑!
待皇甫长安行至王府大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两盏茶的功夫,远远的……那个时常伺候在南宫重渊身边的小太监还没有走,只心急如麻地在街角转圈,一副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没完成任务又不敢回宫复命的模样。
不经意间抬头见到了皇甫长安,小太监立刻面色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迎了上来。
“公子……太好了,你终于肯粗来了……”
然而,还未等他走近门前,就被守门的护卫横着两杆长枪“锵”的一声冷酷地拦在了外头。
“站住!”
小太监顿时鼻子一缩,一副快要哭粗来的神态:“公子……救救小的!求您了!要是您再不搭理小的,小的就蒸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微挑眉梢,皇甫长安却没那么好心,既没有开口让那护卫退开,也没说要放他进来,只剔着眉梢笑得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程公公嘛?怎么,你不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着,跑到璃王府来给本公子磕头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殿下特地让小的来请您出一趟门,说是要……要……”
左右转了一圈,见两步的护卫都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小公公苦着脸,欲言又止。
皇甫长安微抬眉梢:“要什么?”
小公公还是不敢明说,立刻口风一转,将方才那个话头给圆了过去:“要是您不去的话,奴才的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然而,皇甫长安显然没那么容易糊弄,当即目光一凛,嗖地射去一记眼刀!
“到底要什么?!”
小公公正忧心忡忡着,被她这样一喝,不由吓软了退,一个不留神就说漏了嘴:“那、那个……孔、孔雀……”
不等他说完,皇甫长安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孔什么雀!劳资管他是孔雀还是山鸡,就算是凤凰来了,劳资都不稀罕!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除非他把孔雀煮了蒸了,否则……哼,劳资跟他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不,不是!”小公公果断急哭了,眼巴巴地瞅着皇甫长安扭头离开的身影,在被门口的护卫架着抛向半空的那一瞬,忍不住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声,“是孔雀草!”
听到“孔雀草”三个字,皇甫长安顿而眸光一闪,对着门外的护卫下令:“接住他!”
两护卫闻言一愣,即刻出手,却是晚了一步,只见小公公“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疼得各种鬼哭狼嚎,差点没痛晕过去。
“属下无能……没接住……”
护卫大哥摸了摸鼻子,乖乖回过身来,向皇甫长安请罪。
“你以为本公子是瞎子吗?你们两个分明就是故意的!”冷飕飕地瞟了两人一道,皇甫长安随手往边上一指,哼道,“去,到那棵树上挂着!在本公子回府之前,不许下来!”
“这……”两护卫面面相觑,露出难色。
皇甫长安凤目一扫:“难道你们想脱光了再去挂?”
“不想!”
护卫大哥异口同声,赶在皇甫长安发话之前,立刻闪人!
“公子……”见皇甫长安走下台阶,小公公不敢怠慢半分,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她的面前,笑得又痛苦又殷勤,“殿下说,在观雪楼等您,不、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皇甫长安微抬眼睑,颇为狐疑地低笑了两声,“呵呵……是吗?”
皇甫长安虽说脸皮比城墙还厚,但这并不妨碍她要面子,先前南宫重渊那样冷落她,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皇甫长安自然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一听说他要见自己,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这一次,皇甫长安走得特别慢,不过是半炷香的路程,硬生生被她东走西顾逛了将近一个时辰。
到了观雪楼附近,皇甫长安也没急着上楼,而是就近选了一家酒楼,挑了个恰巧能看见南宫重渊的厢房,点了一脸盆的小龙虾,一边吃,一边监视南宫重渊。
就酱紫,从日照当空,一直到了日落西山,皇甫长安吃了整整一盆的小龙虾,而太子殿下在观雪楼的雅间里,也等了整整半天。
“搞什么嘛……一会儿翻脸就不认人,一会儿又杵在那儿装情圣……”丫之前难道是看错剧本了吗?!
撇了撇嘴角,皇甫长安剥完最后一只小龙虾,对南宫重渊反复无常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鄙夷,心下却是忍不住在想……嘤嘤嘤,太子殿下果然还是爱我的!
掩不住欢天喜地,皇甫长安一边骂自己犯贱,一边却是忍不住拔腿奔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南宫重渊颇为凝重的神情转而一喜,几乎是飞快地扭过了脑袋,张嘴就想叫皇甫长安的名字,然而话到嘴边,却是硬生生地顿住了,一直等到皇甫长安走到桌边,南宫重渊才淡淡开口。
“你若再不来,本宫就要走了。”
听到这话,皇甫长安一颗热切切的小心肝儿,瞬间就凉了一截,只还不肯服输:“你不说是不见不散吗?才等这么一会儿就走,算什么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南宫重渊狐疑地重复了一遍,继而摇头,“本宫没说过这样的话,八成是下人多嘴。”
皇甫长安的小心肝儿顿时又凉了一截,连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都有些僵硬。
“那一百株孔雀草呢?”
“刚刚送到,就在城西的客栈里,你带人直接去取便可。”
左右瞟了一圈,皇甫长安微微压低声音,小声道:“除了你的人之外,还有没有人知道孔雀草的事?”
南宫重渊淡淡一笑。
“没有了,这批孔雀草是托民间的镖局运送的,走的也不是官道,想来不会引起什么的注意。”
皇甫长安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由挑起眉头,将信将疑地反问了一句。
“连皇后也不知道么?”
南宫重渊点点头:“母后的眼线虽然遍布整个皇城,但只要小心避开,也不是瞒不住。”
“那就好……”皇甫长安这才欣慰一笑,抬手帮南宫重渊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了过去,“纵然一百株孔雀草算不上什么,但礼轻情意重……殿下为了此事想必费了不少精力,本公子多少总该说个谢字。”
“比起公子所赠的神镜,一百株孔雀草确实不足挂齿。”
南宫重渊淡笑着接过茶杯浅酌了一口,言行举止之间,看起来都有些疏远,搞得皇甫长安浑身都不自在,顿了一阵,正要开口打破僵局,却见南宫重渊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金帖,双手呈到了皇甫长安面前。
“这是什么?”
皇甫长安眼皮一跳,狐疑地看了一眼南宫重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耳边,南宫重渊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温和亲善……然而听在耳里,却有种钻心刺骨的疼痛,气得皇甫长安都快炸了!
“虽说本宫与璃王在同一日成亲,你一个人分身无暇,但本宫还是希望……成亲的那天,能在东宫见到你。”
“哈?!”皇甫长安气得手都抖了,捏着那份金灿灿的喜帖,几乎要扭变形,“你不要告诉我,你特地约我出来,就是为了亲手给我送请帖的?!”
对上皇甫长安怒火中烧的视线,南宫重渊默了一阵,他想说不是,但是一开口,说的却是……
“是。”
“南宫重渊!”皇甫长安忍无可忍,“砰”的一下猛拍桌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太子殿下,“你他妈真变态!你放一百个心好了,你跟那只鸟的喜宴劳资是——绝!对!不!会!去!的!还有,劳资告诉你,在你跟那只鸟洞房花烛翻云覆雨的时候,劳资会去找十个美男……不!一百个美男!陪劳资吃喝玩乐,醉生梦死,一夜**!”
南宫重渊淡淡一笑,口吻在刹那间变得无比柔软,无比纵容。
“好,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皇甫长安简直要气cry!
“切!别以为劳资会在乎你,别以为劳资会为你伤心……你看着好了,劳资只会过得比你更爽好吗!干嘛?看着我干什么?想要我啊?有种来上我啊!真是白瞎了劳资的神镜,没看上劳资就算了,竟然看上了一只鸟……”
就在皇甫长安喋喋不休,觉得太子殿下的审美完全不可理喻的时候,南宫重渊忽然扬起爪子伸到皇甫长安的脑后,一把将她的脑袋勾了过去。
下一秒,皇甫长安一口气才吸到了一半,就堪堪僵在了原地。
南宫重渊微垂眼睑,两片冰薄而柔软的唇瓣轻轻地贴在了皇甫长安的嘴角……刹那之间,整个世界都像是静止了一般,就连呼吸都是静止的。
半晌之后,南宫重渊淡淡开口,说了两个字,才算是打破了沉寂。
南宫重渊说。
“辣的。”
73、甜党还是辣党?
皇甫长安一滞,呆呆地看着南宫重渊,脑子里空白一片,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什、什么辣的?”
南宫重渊抬起手,伸出食指在皇甫长安的唇瓣上轻轻点了一下,眼角处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像极了孩童最单纯的欢愉。
“你的味道……是辣的。”
“靠,劳资又不是辣椒,怎么会是辣的?!”
皇甫长安眉峰一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表示不能接受太子殿下这种奇怪的评价!一般来说,难道不应该是甜的吗?!
对上皇甫长安怒目而视的眼神,南宫重渊不由怀疑自己的味蕾出了问题,即便伸出舌头轻轻舐了一下嘴唇,辨别再三后,才继续补充了一句。
“好像还有点麻……”
听他这么一说,皇甫长安顿时脑子一个激灵,想起来她刚刚在酒楼里……似乎,好像,如果那不是做梦的话……她整整吃掉了一锅的麻辣小龙虾!
见到皇甫长安微变脸色,南宫重渊不禁有些好奇。
“你刚刚……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连嘴唇都是辣的……呼出来的气息,好像也有股淡淡的辣味儿……”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公子是如假包换的辣党好吗,会吃辣很正常!”
“唔,本宫是甜党……”
“靠!你这个异类,特么小龙虾能拌糖吃吗?!下限呢?!节操呢?!三观呢?!”
“所以本宫从来都不吃那种东西……”
“什么?!小龙虾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竟然没吃过?!你还是不是人?!难道你丫的祖先进化了几千万年辣么劳心劳力地爬上食物链顶端,就是为了让你吃蔬菜的吗?!”
皇甫长安不可置信的拔高了音调,婶婶地觉得南宫重渊不可理喻!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不等南宫重渊开口辩驳,皇甫长安忽然扬起手猛地拍了一把桌子,对着外面大吼一声。
“老板,来十斤小龙虾!”
“十、十斤?!”掌柜地慌慌忙忙跑上来,抬头弱弱地扫了厢房里的两人一眼,忍不住开口确认了一遍,“公子您蒸的要十斤小龙虾吗?您知道……十斤是有多少吗?就两个人吃,会不会……太多了?”
“废什么话!让你上菜就上菜,难道小爷我还会少了你的银子不成?”
“公子说的什么话,小人不是那个意思……”掌柜的狗腿一笑,还是觉得有点儿难以接受,不由转头看向南宫重渊求救,“只是这十斤小龙虾……”
南宫重渊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听公子的。”
“哎……”掌柜的赶紧一欠身,对着皇甫长安又是谄媚一笑,“小人这就去准备!”
不过片刻,掌柜的就差店小二捧了满满一大盆麻辣小龙虾上来,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偌大一张桌子的正中央,见到雅间里的两位公子均是锦衣华服一身贵气,店小二不由热切地询问了一声。
“这小龙虾味道虽好,然而剥起来却也麻烦,不过有的人就喜欢自个儿剥着吃,说是享受那种剥皮的乐趣……不知二位客官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让小人来代劳?”
“不用了,你下去吧!”
皇甫长安一挥手,支开了店小二。
“那……客官慢用。”店小二躬身一礼,即便匆匆走了开去。
待店小二一走出雅间,皇甫长安抬腿就往椅子上一横,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指着桌上香气四溢的小龙虾,对着南宫重渊颐指气使——
“吃!”
南宫重渊微微偏开脑袋,蹙了蹙眉头,似乎有些受不了麻辣小龙虾那呛人的味道,一张优雅温和的脸上隐约间染上了几分傲娇的神态……对上皇甫长安霸道威逼的目光,南宫重渊表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不吃。”
“不行,你必须吃!”
皇甫长安挑着眉梢,打定主意要跟太子殿下死磕到底!
南宫重渊微抬袖子,掩住口鼻面露难色:“本宫吃不来这种东西……”
“吃不来也得吃!”砰的拍了一掌桌子,皇甫长安伸手一把将南宫重渊拉到了桌边,尔后转身端起那盆小龙虾,重重地摆在了他的面前,口吻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作为我折菊公子的男人,怎么可以不会吃辣?!怎么可以不会吃小龙虾?!”
南宫重渊脸颊微微泛红,不知道是给那小龙虾的辣味儿给呛的,还是给皇甫长安的那句话给惹的……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太子殿下表示抵死不从!
“谁说本宫是你的男人……”
“怎么,亲都亲了……”皇甫长安高高地提着眉梢,恶狠狠地向前逼近了两步,目光如炬,一副“你要是敢不吃小龙虾,劳资就敢吃了你”的凶悍神态,“你还想耍赖不负责?!”
“那……”南宫重渊一时语滞,垂着眼睑顿了一顿,才默默地退开一步,接着辩驳,“跟吃小龙虾有什么关系?”
小龙虾:就是!跟劳资有什么关系?!你们勾搭你们的,干劳资p事?!特么吃了劳资又不会怀孕!
皇甫长安继续步步紧逼,两人一退一进,很快就把南宫重渊逼到了墙角,一手撑在太子殿下的身侧,皇甫长安舔了舔嘴角,尔后邪邪一笑,挑了挑眉尾,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甜党?嗯?”
南宫重渊退无可退,只得伸手搭在皇甫长安的肩头,默默地阻止她的压迫。
“本宫从小就吃不惯辣味……”
“这有什么吃得惯吃不惯的,多吃几口不就会了吗?劳资又没让你喝毒药,干嘛一副大限将至的表情?”
看着南宫重渊一脸为难,皇甫长安只觉心下一阵扬眉吐气!
都怪先前被他欺负得太惨了,憋屈得要屎,眼下好不容易逮着个可以欺负他的机会,她怎么能白白浪费?!再说了,辣党和甜党一向势不两立,要是不借此机会好好调教调教太子殿下的口味,以后还怎么愉快地吃饭,还怎么愉快地成为一家人?!
见皇甫长安丝毫没有作罢的意思,南宫重渊不由抿紧了嘴唇,暗暗挣扎了好一阵,却还是无法轻易退让。
“与其让本宫吃这个……本宫宁愿……喝毒药。”
听到这话,皇甫长安顿时就变了脸色,看着南宫重渊油盐不进的模样,再联想起前几日他对她的所作所为……新仇加上旧恨,一股脑儿就涌上了心头,皇甫长安当即冷下脸色,猛地一甩袖,转身走回了桌边。
见状,南宫重渊先是心头一紧,继而又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就此得到了解放,却不想皇甫长安拿筷子夹起一只小龙虾,剥掉壳儿串在筷子上,一转身又走了回来……顺带手上的一只剥干净了小龙虾,直挺挺地横在他的嘴前,散发着浓郁而辛辣的味道。
“咳咳、咳咳咳……”
不妨被呛到,南宫重渊忍不住侧开脑袋咳了几声。
“少给劳资装相!你到底吃不吃?!”
皇甫长安冷着眼剔着他,口吻暴躁表情狰狞,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南宫重渊却是宁屎也不屈!
因为他很清楚,屈了这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翻身做主人的机会了有没有?!
“不……”
一个“吃”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皇甫长安一口咬着小龙虾,狠狠地堵在了嘴里!
静谧之中,仿佛能听到“咔嚓”一声,小龙虾被碎尸万段,分成了两半……一半落入皇甫长安的嘴里,另一半,粘在了太子殿下的薄唇上……
下一秒,被惊呆了的太子殿下,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在皇甫长安恶狠狠的视线下,一点一点,把那半只小龙虾的尸身,咬进了嘴里,继而慢慢的咀嚼,吞下……末了,明明被辣出了眼泪,还要含着泪水笑着说。
“好吃。”
皇甫长安得意洋洋:“是甜党还是辣党?”
太子殿下泪眼朦胧:“……辣……党……”
“哈哈!这才乖嘛,不愧是我折菊公子看上的男人,能屈能伸,敢甜就敢辣!要不要再来一只?!”
“不……要……”
“要还是不要?!”
“……要……”
不远处的树梢上,裂云瞠目结舌地看着雅间内一边兴致勃勃地剥虾,一边连哄带吓地喂给太子殿下吃虾肉的皇甫长安,顿时有种三观尽毁的感觉……太子殿下不是来送喜帖的吗?折菊公子不该气得发疯暴走的吗?为什么事情的发展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纸?!
你们两个人这么相亲相爱……皇后凉凉知道吗?孔雀公主知道吗?璃王殿下知道吗?太后凉凉知道吗?!紫宸国的大小官员知道吗?!
一口气喂了太子殿下十只小龙虾,辣的对方敢怒不敢言,皇甫长安才觉得解气,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口吻还是凶凶的。
“喝!”
南宫重渊被辣得天昏地暗,几乎是有气无力地接过茶水,一连灌了好几口,才逐渐缓过劲儿来。
“怎么样,味道很好吧?”
皇甫长安笑眯眯地看着他,明知故问。
南宫重渊抿了抿嘴角,坦白地表达了自身的切实感受:“好像死了一次……”
皇甫长安:“……你这是什么话?好歹也是劳资亲手剥的好吗?!劳资都没有亲手给别人剥过!璃王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闻言,南宫重渊微微一笑,补充了一句。
“那就是……好像愉快地死了一次……”
皇甫长安:“……”
74、脑洞太大
又饮了一杯清茶,好一会儿才把那股子呛人的辣味儿给压了下去,南宫重渊微抿薄唇,原本有些苍白的唇瓣此时此刻潋滟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就连一向白皙如雪的双颊,都泛起了隐约的红晕,衬着一头银色的白丝,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皇甫长安抬眸不经意地撇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看得有些迷了心窍。
南宫重渊也不避开,就那么噙着浅笑,落落大方地给她瞧着,比之那些羞赧娇涩的姑娘来,倒是多了几分洒脱和坦荡,显出了男子独有的英气来……身后的窗棂上,灼眼的阳光热烈地照了进来,将室内的一角一落都照得分明,可就是因为太过真实,反而又透出那么些不真实来。
皇甫长安忍不住伸出爪子,抚上太子殿下的小手儿,撩拨了一遍又一遍,才确定这不是梦境……即使太子殿下没有亲口承认,但至少……也没有推开她不是吗?!
“重渊,不要跟那只鸟成亲……行不行?”
话音落下,南宫重渊微微一顿,他想说好,可是……他不能。
抽开手,南宫重渊转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缓缓递到皇甫长安面前,目若春水。
“这个是送给你的。”
皇甫长安垂眸,只见那盒子朴素得很,单纯一块木头,纹理倒是清晰,却没有旁的什么花样,比起先前南宫小柿子和琳琅公主送给她的礼物……不说里面藏了什么,但就这个匣子,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若非是太子殿下双手奉上的,只怕随手丢在角落里,皇甫长安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管怎么说……她如今也算半个“壕”了有没有,不能再就着一个铜板计较半天,会被鄙视的好吗!
不过,因着这匣子是呆萌渊儿亲手送的,皇甫长安心下自是各种期待,然而脸上却还要摆出几分嫌弃的模样,端着匣子翻来覆去看上几遍,口吻呢……一定要不屑!一定不能表现得太热切太在乎,只有这样,太子殿下下回才会送个更好的过来……哦呵呵,就是这么个道理,简直不能更机智!
“啧,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太子,还是全天下最富庶的紫宸国的太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要哪一天陛下他老人家魂飞九天去了,这紫宸的大大大金库……可就归你了,到时候……你就是全九州最有钱的人了有没有?你看你,这么有钱,就不能弄个珠光宝气的盒子?不管怎么说,至少拿出手的时候,看着也体面一点不是?这要以后你们几个给本公子送寿礼,他们都金光闪闪的,就你一个这样……本公子就是心下想帮你,面上也偏心不了啊……”
闻言,南宫重渊眸光微动,继而淡淡地扫来一个“你想太多了”……的眼神。
“本宫不喜欢太过花哨。”
“可是我喜欢啊!不是有句话叫做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啊不是……是爱屋及乌!爱屋及乌懂不?”
南宫重渊抿了抿嘴角,没有再说话,只默默地拿目光抗议……本宫都已经弃甜投辣沦为辣党了,你还想怎样?!
皇甫长安对他的抗议直接忽略,继续捏着匣子掂了两下,谆谆不悔地教育道。
“不是本公子霸道,也不是本公子喜欢强人所难……本公子这么说都是为你好啊!你想想,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你又是资历比较浅的,在你之前的那几位……你也不是没见过,这一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你要是一意孤行不肯投本公子的所好,他们肯定会见缝插针,说你不够爱本公子……”
南宫重渊无奈地敛了敛眼皮,表示无力吐槽折菊公子一打开就完全停不下来的脑洞,只得开口打断她。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别看了……”
一边说着,南宫重渊作势就要伸过手来,把那匣子拿回去。
皇甫长安自然不让,连连退开两步,避开了他的手,继而才挑眉一笑,反驳道:“本公子可没说不喜欢,都还没看见里面装的是什么呢……让本公子猜猜,说不定是一根金条,或者一串南海黑珍珠?”
对此,太子殿下就一个字的评价。
“俗。”
“大俗即大雅!”皇甫长安浑不在意,继续凑到耳边掂了掂,笑着道,“这么轻,也没什么声音,看来不会是金条珍珠什么的了,难不成……是银票?!艾玛,这个我也喜欢!打心眼儿里喜欢,蒸的!”
南宫重渊眼皮子一抽,险些忍不住站起身来,走人!
见状,皇甫长安小脸儿一垮,竟然还有些失望。
“不是银票啊……好可惜……”
南宫重渊表示他彻底不想再说话了,哪怕跟皇甫长安多说一个标点符号,都婶婶地拉低了自己的段位!
摸着匣子捣鼓了一阵,皇甫长安左猜右猜,硬是没有猜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心下不由更加好奇了,嘴巴上偏偏还要装作不屑的腔调。
“什么嘛……搞得神神秘秘的,要是不值钱,信不信本公子分分钟哭给你看?!”
听到这话,南宫重渊却是微微扯起嘴角,笑了一笑,道。
“那你可以开始哭了,正好……本宫也想看。”
“……”
一想到那匣子里装的礼物很有可能还不如匣子贵,皇甫长安顿时心如刀割,真的有哭瞎的冲动!毕竟,她送给太子殿下的神镜,确实也算不上是值钱的东西……但是,太子殿下不会蒸的那么一毛不拔吧?!丫对别人可以小气,但对她……
要是不把嫁妆全部交粗来,以后还怎么愉快地玩耍?!
见皇甫长安一脸苦逼地瞅着匣子,鼓了好几次勇气,却还是没敢打开……南宫重渊不由摇摇头,在眼角处勾勒了几丝细细的笑纹。
“你到底要不要?”
“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
皇甫长安深吸一口气,终于伸手打开了匣子。
探眼一看,顿时哭成狗。
“南宫重渊,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你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娶到媳妇儿……”
“为什么?”
“就你这手笔,哪个女人肯跟你?!换成是劳资,劳资才不舍得把闺女嫁给你……你看着吧,别说你现在有个孔雀公主被你的外表迷得七荤八素的,到时候一旦真刀实枪地过起了日子,呵呵,分分钟休夫的节奏有没有?!”
“既然你这么嫌弃……”南宫重渊不动声色,伸手拿起匣子里的扇子,转身便要走,“本宫还是拿走好了,免得叫你看着心里堵得慌。”
“不行!还给我!你说了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了!虽然值不了几个银子……可到底,几个银子,也是钱啊!”
一个不注意就被南宫重渊拿走了扇子,皇甫长安目光一凛,立刻伸手去抓,却是被南宫重渊巧妙地避了开,皇甫长安不甘心,执意要将扇子夺回来,即便蹭的一下跳到了椅子上,占据了一个绝对有利的地势!
见她饿狼扑食似的朝自己扑来,南宫重渊下意识退开两步,转眼便见皇甫长安笔直就要扑倒了地上,到底还是不忍心,又硬生生地上前两步,接住了她。
“哈!到手了!”
皇甫长安趁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扇子,顺道还不忘在南宫重渊的薄唇上偷了一个香,笑得像只奸诈的狐狸,连眼睛都是弯弯的。
南宫重渊不由侧开脑袋,嘴角处似乎还滞留着柔软的触感,带着一股经久不散的辣味儿。
“别自顾自端出一脸陶醉的样子啊?我就在这儿,想再亲一个就直说呗!你想要的,我还能不满足你么?”
南宫重渊一把拍开皇甫长安轻佻地勾在他下颚上的狗爪,淡淡地嗤了她一声。
“无耻。”
“我就这么无耻了……”皇甫长安满脸戏谑地凑到南宫重渊面前,趁他不防备又在他嘴角啄了一下,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怎么,你不喜欢啊?”
刹那间,南宫重渊心头砰然一动,面上的神情却是逐渐冷了下来,目光落到那把扇子上面,顾左右而言他。
“这把扇子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也不似你惯用的扇子那样华丽,但……若论身价,你用的十把扇子,也抵不上这一把。”
听他这样一说,皇甫长安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凭什么啊?本公子的扇子都是纯手工专门定制的,用的都是极品的材料,就这么一柄素得像挂面的扇子……怎么就比本公子的十把扇子还贵了?”
南宫重渊淡淡一笑,反问道。
“那你的扇子……能刀剑不穿,火烧不破,水泡不烂吗?”
“这……倒是还没具备如此高大上的功能。”
南宫重渊继续解释。
“这柄折扇的扇骨是用万年冰晶石打磨而成的,扇面则是千年冰蚕的蚕丝织成的,一般的刀剑损毁不了它,便是旷世神兵,也不一定能一剑就将它刺穿,你武功尽失,带着它可以作防身之用……此外,这扇子还是一柄利器,上面装了不少暗器,必要时可做救急之用。”
“哈,这么说起来,这玩儿还真是个宝贝!”
认识到扇子出身高贵之后,皇甫长安立刻眉开眼笑,乐颠颠地拿着扇子把玩了两下……再抬眸,对上南宫重渊颇为复杂的视线,皇甫长安不免心头一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75、我渊儿送的,你吃醋啊?
“等等……我怎么听你这话说的,好像在交待后事一样?得了,先不管扇子,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非娶那只鸟不可?”
南宫重渊面色如常而眸色沉郁,在同皇甫长安对视良久之后,最终还是回答了一个……
“是。”
“靠!”皇甫长安立时变了脸色,方才刚刚兴起的好心情瞬间就败了下去,像是吃糖莲子的时候嚼到了一枚莲子心,苦得舌头都涩了,“你这是在耍劳资玩儿?!既然你铁了心要娶她,干嘛还把劳资约出来?!干嘛还要亲劳资?!干嘛还送劳资这么贵重的礼物?!你明明喜欢的就是劳资,是不是?!”
南宫重渊被她逼问得无言以对,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是不敢直视那双灼热而凌厉的双眸,仿佛只要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弃甲卸兵,溃不成军。
见他沉默不语,皇甫长安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心塞得要屎!
伸手捧起南宫重渊的俊脸,强迫他直面自己,皇甫长安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琉璃眼,恶狠狠地盯进太子殿下的眸子里,继而一字一顿,堪称咬牙切齿!
“快说,你爱的人是我!你喜欢我,想嫁给我,想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感受到脸颊处传来的热度和力道,还有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迸射出一抹叫人心惊的光亮……有那么一刹,南宫重渊几乎就要妥协了。
是,我爱的人……是你。
我……喜欢你。
我想娶你,想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默默地,南宫重渊逐字逐句,在心底说了一遍,却不知道说给谁听。
轻轻拂开皇甫长安扒在脸上的爪子,南宫重渊扯起嘴角淡淡一笑,眉似远黛目若秋波,嫣然如画,刹那芳华。
“长安,你恨我吧。”
话音落下,皇甫长安猛地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南宫重渊。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
“这个不重要,”南宫重渊笑颜如雪,发色比月华还要皎洁,“重要的是……不管本宫喜欢谁,本宫要娶的那个人,只能是孔雀公主。”
“为什么?!”皇甫长安坚决不服好吗?!“你和那只鸟成亲,不就是为了跟东圣国结盟吗?!说起来这东圣国的疆土还不及我大夜郎的一半……那只鸟能给你的,劳资也能给你,还是双倍的有没有?!”
“这不是地域大小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天启蠢蠢欲动,恐怕不日就将挥兵南下,而东圣国所处的地势,正是紫宸的天然屏障所在,倘若东圣国君有心归降天启以求取一方安宁,那紫宸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就因为这个你才一定要娶那只鸟?你就那么怕天启的百万雄狮?!”
南宫重渊抚额。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那又是什么问题?!”
“我朝与天启兵力悬殊是事实,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联姻一事迫在眉睫……本宫身为一国储君,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利独善其身?”
“等等,先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这事儿左右不过是联姻,你娶那只鸟,和嫁给本宫,有很大的差别吗?你要是敢跟那只鸟成亲,就不怕本宫率领十万大军,一怒之下跑过来在你的腰杆子上捅一刀?”
听到这话,南宫重渊笑得愈发倾国倾城了,明晃晃的日光下,一头银丝,一袭雪衣,就像是从画像中走出来的一样,看起来亦真亦假,如梦似幻。
就连声音,都温油得那么不真切。
“可是……东圣国或许会在暗处捅上一刀,但你……不会。”
“别!不要辣么信任本宫啊!本宫很有鸭梨的,你也知道本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狂妄自大又自以为是,你千万不要冒险把本宫惹恼了……到时候本宫发起疯来,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你不要把本宫想得太善良了!”
南宫重渊却是不以为然,勾了勾嘴角,转而换了个话题。
“对了……先前那株送到孔雀公主寝殿的孔雀草,是母后遣琳琅以本宫的名义送的,并不像琳琅说的那样,是本宫为了讨好孔雀公主,特意派人快马加鞭赶赴南疆采的。”
“这还差不多……”皇甫长安闻言一乐,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等等……不要转移话题!就算是你送的也没关系,哪怕你送一千株一万株,那都不是事儿,只要你不跟她成亲!行不行?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啊!真要我跪啊?!那好,我真跪了啊——”
见皇甫长安连说带嚎真的唱起了大戏,南宫重渊不由赶忙跨前一步,将她拦了下来,垂眸对上皇甫长安怨念婶婶的目光,南宫重渊微微一叹。
“本宫不娶孔雀公主也可以,除非……”
皇甫长安立刻一喜,鸡冻不已:“除非什么?!”
“除非,你帮本宫……杀了璃王。”
“那不行!”想也没想,皇甫长安几乎是脱口而出拒绝了他,“对你我都下不了手,何况是对他……”
南宫重渊眯了眯眼睛,敏感地捕捉到了某个词汇。
“何况……?”
皇甫长安弱弱地解释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我认识他……比你早嘛……”
南宫重渊恍然一笑:“原来……在你心里,是这么算的……”
说着,不等皇甫长安反应过来,南宫重渊忽然抽出一把匕首放在皇甫长安的手心,继而缓缓上移,紧紧地抵在自己心窝的位置,作势便要往心口上刺!
皇甫长安吓了一跳,赶紧制止他!
“你要干什么?!”
南宫重渊理所当然,一副一加一等于二的表情:“既然在你眼里,他比本宫重要,那就杀了本宫……”
皇甫长安惊魂甫定,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我干嘛要杀你?”
“一山不容二虎,有璃王就没有本宫,有本宫就没有璃王,你只能……”南宫重渊笑得愈发风华绝代,“……选一个。”
“蛇精病!你都要跟那只鸟成亲了,还管劳资更喜欢谁?!”
皇甫长安一把推开他,表示完全跟不上太子殿下奇特的思维!心下,却是忍不住开始盘算起来,介个……如果一定要璃王屎才能不联姻的话,那还是……联姻好了……虽然不开森,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人屎了不能复生,娶了还可以休掉嘛!
想通这一点后,皇甫长安瞬间就豁然开朗了,当即摆摆手,放过了太子殿下。
“你走吧,你爱跟谁成亲就跟谁成亲,劳资不拦着……反正也拦不住,又何必徒添笑柄?”
不曾想皇甫长安这么快就改口了,南宫重渊在诧异之外,心头却是免不得生出些许失落,他甚至忍不住猜想……要是皇甫长安再胡搅蛮缠一会儿,他会不会就这么妥协了?只可惜,皇甫长安没有给他一个求证的机会,而且就算她给了……南宫重渊想了想,继而自嘲一笑……答案也不会尽如人意。
对上南宫重渊狐疑的视线,皇甫长安没来由有些心虚,立刻拔高了嗓门哼了一声。
“看什么看?!你放心好了,就算劳资醉死在酒窖里,也不可能会傻不拉几地……跑去抢婚……”
听到最后,南宫重渊眉峰微微一扫,正要说话。
皇甫长乐立刻又眼疾口快地补充了一句!
“总之,到时候你成你的亲,我泡我的美人……我不妨碍你,你也不要来打扰我,如何?”
淡淡地勾起一丝浅笑,清俊的面容上是温雅如初的神韵,微弯的双眸中盛满了不与外人道的宠溺,南宫重渊点了点头,从两片胭脂色的薄唇中轻轻地逸出一个音节。
“好。”
得知皇甫长安外出幽会太子殿下,南宫璃月不免心生疑虑……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自从皇甫长安拒绝对南宫重渊下手,并且还为他漫天吃飞醋,南宫璃月的危机感就逐渐开始浮出了水面。
为了防止“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杯具发生,南宫璃月终于意识到……他有必要好好笼络笼络折菊公子了!
虽然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是皇甫长安的品性显然靠不住好吗?!尤其对方是南宫重渊……是一个连他都觉得头疼的对手,而且还长了一张倾国之容……南宫璃月婶婶地觉得,他要是再不表示表示,皇甫长安指不定哪天就跟人家跑了,兰后随手还往他两肋插把刀神马的……
故而皇甫长安前一脚才迈进门槛,南宫璃月后一脚就跟了进来。
抬眸见到皇甫长安手里拿着的扇子,与她之前用得趁手的那把不太相像……南宫璃月不由细细地拉长了眼尾,明知故问。
“这把扇子……似乎不像是你的品位?”
“那是,我渊儿送的,极品!”
皇甫长安也不隐瞒,落落大方的承认,甚至还透着一股炫耀的味道。
南宫璃月继续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听说……太子殿下亲了你?”
“怎么,你吃醋啊?!”
皇甫长安摇了摇扇子,笑盈盈地反问了一句,口吻更加意味深长……
“呵呵……”南宫璃月冷冷一笑,不屑道,“不过一把扇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你还回来做什么?直接回东宫不是更好?”
76、本王看他不顺眼
“本公子倒是想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皇甫长安笑盈盈地把玩着扇子,一派爱不释手的神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坐下,拿开桌上摆着的蜡烛灯罩,颇为好奇地将扇子凑到了火焰上,来来回回烤了一阵,果然那把水晶骨冰丝折扇一点都没有烧焦的痕迹,甚至都不觉得烫手。
真是千金难求的宝贝……皇甫长安眯了眯眼睛,心想南宫重渊还是喜欢她的,说不定比她想象的还要在乎她,只是太子殿下身负重任,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不过,这似乎并不妨碍折菊公子染指太子殿下,不是吗?
南宫重渊可以心无旁骛地做他的好皇儿,好太子,好储君,遵循他一贯的行事规则,那些搅局砸场搞破坏的事儿……交给她来做就可以了嘛!反正她偷鸡摸狗惯了,什么下流无耻卑鄙阴险的手段……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啊有没有!
哦呵呵,太子殿下当真以为她会乖乖听话?
那她还能是那个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折菊公子吗?!
要知道,在折菊公子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游戏规则,那就是……采遍天下美草,断遍天下俊袖,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扑倒时就扑倒,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
开玩笑!在紫宸耗了这么长时间,要是不纳几房美娇妻回去孝敬孝敬父皇,她还有什么颜面回见江东父老?!
剔着一双不屑而又狐魅的狐狸眼,南宫璃月斜斜地睨着皇甫长安趴在桌面上,乐滋滋地把玩着手里的扇子,不由轻哼了一声,嘲讽道。
“再过几天,新建的太子府就要落成了,到时候太子成了亲,你就是想回东宫去住……呵,只怕也没机会了。”
“那也是本公子的事儿,用不着你这只黄鼠狼来操心。”
皇甫长安不为所动,依然美滋滋地趴在桌子上,对着那把看在南宫璃月眼里相当碍眼的折扇翻来覆去地玩儿,眉眼之间是满满的喜欢,藏都藏不住。
南宫璃月的神色瞬间冷了三分,心下缓缓腾起一股子火气,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抽醒那只色胚花痴!
“不管怎么说,本王同你多少有些交情,看你被太子迷成这样……本王怎么能不操心?难不成,你当真以为太子亲了你一下,出卖了一点儿色相,就对你死心塌地了?呵呵……别人不了解太子,本王还不了解他吗?那个家伙聪明一世,却可惜投错了胎,在南宫重渊之前,他首先是纳兰家的长孙,这是他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束缚,就像他注定是孔雀公主的男人一样……至于你,就别妄想什么有的没的了。”
“璃王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了?”皇甫长安提了提眉梢,对他的劝诫表示不以为然,“本公子什么都知道,渊儿他什么都跟我说了,他跟孔雀公主不过是逢场作戏……”
不等皇甫长安把话说完,南宫璃月即便冷笑一声打断了她,还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别忘了,‘假戏真做’这四个字……就是从逢场作戏中来的,还是说……一定要等孔雀公主的肚子里揣出个球来,你才肯死心?”
听到这话,皇甫长安的神态间终于染上了几分鸡冻。
“不可能!渊儿是小爷看中的美人,谁敢碰他劳资就削了谁!”
“啧……”南宫璃月剔着眉峰,微微拉长了狐狸眼,讽笑道,“前些日子还闹得不可开交,两个人面对面走过连眼睛都不斜一下,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就袒护得跟什么似的……看来太子殿下的那个吻,魔力还真不浅啊……”
“干嘛?”皇甫长安被他阴阳怪气的调子说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抬眸瞟了他两眼,哼哼了一句,“太子主动亲了我,让你觉得不爽啊?有本事你也来亲我呀!来呀!劳资拭唇以待,嗯?”
“切!”
瞥了眼皇甫长安贱兮兮凑上来的脸,两片唇瓣嫣红柔嫩,在白皙的面庞上显得十分扎眼,南宫璃月不由眸光微烁,继而冷哼一声撇开了脑袋,满脸嫌弃。
“谁要亲你……一股蒜味儿难闻死了,亏得太子能下得了口……”
“靠!”皇甫长安闻言大怒,猛的拍了一把桌子站起来,拿着扇子直指某王爷的鼻子,“南宫璃月你不要太过分!想打架就直说魂淡!”
“本王……不想打架。”
南宫璃月狐魅一笑,抬起手来拿过她手里的扇子,打开来反复看了一遍……比起皇甫长安,璃王殿下见多识广,自然识货许多,单是摸了一手,就知道这把扇子价值不菲。
“果然是极品。”
“废话!我渊儿送的,能不是好货吗?哪像某人……借个钱还要记在账本上,三天看一次,十天催一回,唯恐劳资还不起似的……”借机嘲讽了一句,皇甫长安白眼儿一翻,摊手道,“把扇子还给我!”
南宫璃月却是盈盈一笑,收起扇子退后一步。
“不还。”
“喂……你!”皇甫长安脸色一变,起身就要去夺,“抢劫也不是这么抢的好吗?!”
南宫璃月轻巧避开,倒是抢得理所当然。
“你方才也说了,借了本王几百万黄金,至今一个铜板都没还……看在你确实穷的份上,为了避免你赖账,还是先把这柄扇子交给本王保管吧。”
看、在、你、确、实、穷、的、份、上……
一句话,可谓是字字珠玑,感动得皇甫长安都快哭了!
“保管泥煤!快还给我!”
皇甫长安继续扑,南宫璃月继续闪……折腾了几个来回,差点没把皇甫长安累成狗,南宫璃月却依然风姿绰约,紫衫翩翩。
“南宫璃月!你到底还想不想劳资继续帮你夺皇权了?!”
“咦?”南宫璃月面露诧色,“你什么时候帮过本王了?自从你进了东宫之后,整颗心就扑在了太子身上,后来人倒是回来了,心却还在人家身上挂着……本王让你杀了他,你拒绝得比什么都快,接着又忙着跟孔雀公主争风吃醋,呵……你倒是说说看,你帮了本王什么?”
“你、你先把扇子还给我……我就帮你!”
皇甫长安被他瞟得有些心虚,连要扇子的底气都没那么足了……虽然她确实有心助南宫璃月一臂之力,但从实际行动上来看,璃王殿下说的也是……事实。
南宫璃月自然不信她,吊着狐狸眼继续鄙视。
“上回打赌你输了,还曾信誓旦旦地说要替本王办三件事……结果呢?本王让你办一件,你都做不到……现在还有脸跟本王谈条件?嗯?”
“除了杀他,其他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南宫璃月勾了勾狐魅的眼角,抛来一记戏谑的眼神,反问道。
“阉了他呢?”
“……!这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南宫璃月这个屎变态!简直反人类!皇甫长安忍不住在心下骂了一句,面上还要揣着笑脸继续和谈,“说到底,你不过是想给你母妃报仇,打垮贺兰氏,所以本公子只要破坏太子和孔雀公主的联姻,兰后帮你登上帝位……就可以了不是吗?”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南宫璃月淡淡一笑,“南宫重渊本王非杀不可。”
“为什么?!”
“因为……”南宫璃月抬眸看着皇甫长安,笑得更邪魅了,“本王看他不顺眼。”
“……”
倒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理由呢。
“那……你就不能看他顺眼一点?”
“不能。”
“那……你怎么才能看他顺眼一点?大不了,我让他改还不行吗?”
“他死了,本王就看顺眼了。”
“……”对牛弹琴,完全无法沟通!皇甫长安婶婶地觉得无力,抬眸最后看了眼晃荡在璃王殿下手里的扇子,站起身来走人,“真是太巧了,这么看不顺眼太子的璃王殿下您,本公子也很看不顺眼呢……我走了,再贱!”
南宫璃月闻言一愣:“扇子不要了?”
“不要了,你留着吧,我渊儿多的是钱,大不了让他再送我一把……唔,哪怕再送我十把,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呢……”
一边说着,皇甫长安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南宫璃月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等一下!他刚刚找她是要干什么来着?似乎是为了……笼络她?!
但是……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等等!”
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人森方向,南宫璃月立刻开口喊住了皇甫长安,欲要力挽狂澜!
皇甫长安回过头来,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璃王殿下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对上那双琉璃般的双眸,南宫璃月不由微微一滞,一句话含在唇边,却是半晌也没能吐出来。
默了一阵,见璃王殿下不做声,皇甫长安又自顾自掉头走人。
一直到跨出了门槛,才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颇为急促,并且还十分别扭的轻呼:“本王……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你要送我东西?有这么好心?”皇甫长安满是狐疑的回过头,一脸不信任,“是鸩酒一杯,还是白绫三尺?”
南宫璃月神情一冷。
“难道在你眼里,本王就有这么恶毒?”
皇甫长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岂止恶毒,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那……太子呢?”
77、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呵~”皇甫长安凤眼一扫,笑着抬眸,“我渊儿如此呆萌,自然是个好人。”
“哈哈!好人?你居然说那个家伙是个好人?”南宫璃月直接就气笑了,看向皇甫长安的眼神愈发鄙夷轻蔑,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有时候太子殿下发起狠来,可是连本王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呢……”
“他对别人怎么样那是他的事儿……变态神马的,本公子见得还算少吗?只要他对本公子温柔如初爱护有佳就好了,倒是璃王殿下,您要是再不多学着点儿,收一收你那满身的戾气,呵呵……哪怕太子将储君之位拱手相让,就以您在外头的风评和形象,只怕到时候也轮不到您来接手。”
“哈!”
南宫璃月又笑了,这回蒸的是笑到了心窝里,就差没在眼角挤出两滴眼泪来。
“你这是在教本王怎么笼络人心,当一个好王爷?就你?一个放荡不羁游手好闲,成天不在自己的王宫里待着,只知道满天下乱跑跟不同男人厮混的纨绔太子爷?”
“你懂什么,本宫的智慧岂是尔等凡夫俗子可以看透的?”轻飘飘地递去了一个白眼儿,皇甫长安心下略虚,拿不粗什么有力的证据反驳他,即便端出一副冷艳高贵的姿态,抬起手来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璃王殿下所谓的礼物呢?”
“啪”的一下,南宫璃月甩袖丢过来一个缀满了宝石的盒子,连正眼也不要再看皇甫长安一眼,便就撇了撇嘴角一脸不爽地擦肩走了出去。
翩跹飞扬的紫衫之后,传来的一串音节妖魅若蝶,却又冷若冰霜。
“不过是凡俗之物,想来公子未必会看在眼里……哼,爱穿不穿!”
“哼!”
对着南宫璃月可傲娇的背影努了努嘴巴,皇甫长安学着他的腔调哼了一声,有种一脚把丫踹进池子里的冲动……但考虑到这是在璃王府,皇甫长安还是勉为其难地放了他一马,以免此事传了出去,璃王殿下在他的下属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直等到那袭紫衫飘远了,皇甫长安才回过头来,掂了掂手里的箱子,重到不是很重,也不知道里头放了些什么……不过,看这箱子倒是华丽得炫目,足以见得里面放着的宝贝,必然价值连城!
想到这里,皇甫长安一颗没节操的小心肝儿……又默默地往璃王殿下这厢倾斜了几许。
走回到屋子里,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在桌上,因着这是相识多年以来南宫璃月送她的第一件礼物,说不定……还是定情信物神马的……皇甫长安不免有些小鸡冻,正要伸手打开,又觉得有些不安全,四下转了一圈之后,皇甫长安到底还是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窗前和门边,做贼似的把门扇都关了起来。
见状,裂云不由捅了捅白苏,满脸狐疑:“大白天的关门关窗,公子他……要做什么?”
白苏扯了扯嘴角:“鬼知道。”
裂云双手抱胸倚在树干上,忽然有些好奇:“喂,你说……你们家公子到底喜欢的是太子,还是璃王?”
“这还用问吗?两个她都想扑倒!”
“那……她是喜欢太子多一点,还是喜欢璃王多一点?”
白苏继续扯嘴角:“天知道。”
裂云神色一黯,有些委屈:“我不过是问你两句话,你有必要这么凶吗?”
“我哪里凶了?”白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不可理喻……”
裂云抿了抿嘴角,声音低低的,却是无比正经:“白苏,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干嘛讨厌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讨厌的?”白苏一脸莫名地回头,上下打量了裂云一眼,继而微微抬起下巴,傲慢而又自负,“你以为我白苏是会随随便便讨厌人的吗?坦白来说……除了折菊公子之外,我还从来都没有讨厌过谁。”
裂云默默地捂住了心口……妈蛋,这话简直太伤人了好吗!
“既然……你那么讨厌她,干嘛还要给她当隐卫?”
“哎,爱之深,恨之切……你是不会明白的。”
白苏垂头叹了口气,忽然间就忧桑了起来,想她堂堂一介名门正派出身的侠女,本可以剑走江湖替天行道,却在阴差阳错中受了夜郎帝君一个恩惠,不得已成了夜郎太子爷的暗卫……跟在那个土肥圆太子身边两年多,她几乎已经放弃了行侠仗义的念头,却不想,太子在失忆之后,整个智商噌的一下就翻了数倍,这让她免不得又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本以为跟着脑袋瓜子开了窍的太子爷,从此就能一飞冲天直上九霄一统江湖称霸天下……
但是……结果呢!
那个混蛋太子除了给她下达各样奇怪的命令!就是让她做各种各样见不得光的事儿!不然就是罚她倒挂在树上!倒挂在树上有没有?!奇耻大辱有没有?!
尤其是每一回,当她满怀期待地以为太子爷能干一番大事儿的时候,丫除了小背篓里又多了两根草儿,就没有别的收获了好吗?!
真是想想都觉得心塞!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冲动想要冲上去把太子爷给掰直了,啊不,丫本来就是直的……太直了!累觉不爱!
所谓女汉纸心,定海神针……裂云不懂读心术,所以自然理解不了白苏妹纸丰富的内心世界,来来回回,他耳边就只回荡着那六个字“爱之深,恨之切”……爱之深,之深,深……
“你……她……”
缓缓瞪大眼睛,裂云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白苏,怎么也想不到……如此俊酷神武的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屎断袖?!
这不科学好吗?!白苏不是笨蛋,应该知道皇甫长安对女人是没有兴趣的!
树枝上的两人正各自纠结着,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呼喝,瞬间惊飞了屋檐上的一连串麻雀——
“白苏!快!滚粗来一下!特大军情!”
白苏闻言脸色一暗,撇了撇嘴角根本就不想搭理皇甫长安,但听她一连喊了好几声,到底还是理了理衣服,拿起剑准备下树。
“不要去!”才一转身,却不妨被裂云一把拉住了手腕,回眸,对上的是满脸恳切的神态,“那是火坑,你清醒点吧……”
白苏皱了皱眉头,伸手探了一下他的前额,奇怪道:“脑袋烧糊涂了?不烫啊……”
裂云目光灼灼,如火如荼,紧紧捏着白苏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尔后用一种大义凛然的口吻,仿佛豁出去了一般!
“白苏,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起远走高飞!”
白苏的眉头顿时又紧了三分,表示完全无法理解裂云同志奇怪的思维。
“什、什么火坑?又什么……远走高飞?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几个意思?!”
“别傻了!”见白苏同志冥顽不灵执迷不悟,裂云又是焦急又是迫切,不由得拔高了语调,“你主子喜欢的是男人,根本就不可能会爱上你!”
“……”
白苏默默地侧过脑袋……那个,导演啊,你是不是给错剧本了?还是这货串错戏了?!特么老娘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不远处的屋子里,皇甫长安的声音各种上串下跳,骚动不安。
“白苏!你要是再不滚粗来,信不信劳资上吊给你看?!”
“来了来了……”毫不留情地甩开裂云,白苏转身一脸神烦地破窗跃进了屋子,“什么特大军情,让你这样要死要活的?”
“快来快来!看这个!”
皇甫长安快步迎上前来,一把拽起白苏的手,忙不迭地将她拉到了桌子边,尔后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取出一件半透明的马甲,宝贝似的缓缓摊平在桌面上。
白苏不由疑惑地抬眸:“这是……”
“这是小璃月送给本宫的礼物,”皇甫长安得意一笑,弯弯的眉眼间似乎还带着几分促狭,“他直接甩给我一个箱子后就羞涩地走掉了,也没说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更没说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
白苏:“……”公子你确定璃王殿下那是“羞涩”地走掉,而不是“怒气冲冲”地走掉吗?!
“噢对了,他临走前还说了一句话,‘爱穿不穿’……一开始本宫还没觉得什么,现在越想越觉得……话中有话呢……”
白苏挑了挑眉头,不是很明白皇甫长安为何对着一件马甲……红了脸?
要知道,折菊公子的脸皮比城墙还厚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所以!能让这样的家伙都羞红了脸……尼玛,她到底想到了什么?!有种完全无法直视的赶脚怎么破?!
“所以……您特地千呼万唤地把属下喊来,是为了什么?”
轻轻地拎起桌上的小马甲,皇甫长安爱不释手地轻抚了两遍,一向只会露出无耻下流的表情的脸庞上,此时此刻……竟是难得地染上了几许羞赧,看得白苏冷不丁抽了下眼角,无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瞒你说,从一打开箱子看到这件半透明的马甲,本宫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会不会是件性感内衫?”
白苏不明所以,好学不倦:“属下愚钝……什么叫性感内衫?”
“哎呀,就是情趣内衫!”
“又……什么是情趣内衫?”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连这都不懂!”皇甫长安当下刮来一记鄙视的眼神,继而凑到白苏耳边悄悄解释了一句。
听罢,白苏的第一反应是……艾玛,太子爷您的脑洞还能更大吗?
拿着马甲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皇甫长安半是鸡冻半是惊喜,还有一丝丝的不敢相信:“所以……本宫在想,小璃月特地送了本宫这么一件礼物,是不是在……暗示本宫什么?但是……话又说回来,依着小璃月那傲娇至屎的性子,要是这么容易就束手就扑,那他就不是阴险狡诈的璃王了……白苏你好歹在江湖里混过一阵,想必知道不少宝贝,你看看,这件马甲除了透明之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默默地拿余光扫了一眼皇甫长安,见她一脸“老天保佑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半透明马甲而已!普通的!”……的神态,白苏突然间就有些不忍心……虽然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件马甲,但一时间,在皇甫长安的热切期盼下,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要是直接说实话的话,会不会太残忍了?
换做别人,若是知道这件马甲的来历,只怕拼个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但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折菊公子一人……在这一时刻,会希望这件马甲仅仅只是璃王殿下的某种暗示……吧?
见白苏静默不语,皇甫长安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喂,你到底看出什么没有?”
“没、没有……”
鬼使神差的,白苏说了一个谎,至于为什么要说慌……她也不知道,大概是神在指引着她……嘤嘤嘤!她才不会说,要是捅破了太子爷的白日梦,太子爷发起疯来第一个砍得的就是她好吗?!
“蒸的?!”
得到白苏否定的答案,皇甫长安的喜悦……堪称是溢于言表啊溢于言表!
暗暗捏了下拳头,白苏愈发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恕属下眼拙,看不出什么端倪,要不然……殿下再找别人来看看?花谷主见多识广,或许……”
“闭嘴!这种东西怎么能让他看见?!”不等白苏把话说完,皇甫长安立刻严词喝止了她,继而挥了挥爪子,一脸严肃地警告,“你下去吧……今日之事,半个字都不准透露出去!否非……哼,你下半辈子就活在树上好了!”
“是,属下定当守口如瓶!”
躬身退开,白苏自始至终都不敢看皇甫长安一眼,唯恐被她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毕竟太子爷的洞察力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所幸太子爷婶婶的沉浸在璃王殿下莫须有的“暗示”中,从头到尾只顾着眼角噙笑,对着那件半透明的马甲,若有所思。
待白苏退回到树枝上,已是精疲力尽,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不是第一次骗人,但若严格地算起来,她这回应该是结结实实地把皇甫长安……耍了一遍吧?
艾玛,虽然有种心慌慌的赶脚,但莫名地……还有一种做了坏事的快感呢!
见白苏神色有异,裂云不由迎上前,皱着眉头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公子欺负你了?!怎的脸色这样差?”
“不……”诡异地扯了扯嘴角,白苏微微一笑,“我很开心。”
裂云垂下眼睑,暗暗发誓……不行,再这样下去白苏一定会疯掉的,他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边上,白苏则是偷偷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下迅速在盘算……皇甫长安会错了意,以为璃王要献身,为了掌握主导权肯定会主动出击,虽然用什么样的方式她猜不到,但肯定会把璃王吓一跳……到时候,璃王要是真的对皇甫长安有意思,那她这一脚便是顺水推舟,可要是璃王对皇甫长安没意思……嘤嘤嘤,她神马都不知道!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差不多等夜色降了下来,皇甫长安即便摩拳擦掌,怀揣着一颗鸡冻的小心脏,将南宫璃月赠给她的那件马甲折叠好放入怀里,继而款步上前,推开门……
虽然南宫璃月强烈要求让她穿上那件马甲,但是皇甫长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小璃月穿起来那衣衫来……会更**,不是吗?
哼哼着小曲儿走到一半,半空中忽然腾的闪出来一个人影,皇甫长安凝眸一看,来者不是别人,却是南宫重渊身边的得力助手——裂云!
挑起眉梢,皇甫长安睨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狐疑道:“本公子不是同太子说好了么?他成他的亲,本公子喝本公子的酒,两人互不干涉,你又跑来做什么?”
“跟太子殿下无关,”裂云跨前两步,目光如炬,“我来,是为了跟你决斗!”
“跟本公子决斗?”皇甫长安微微吃惊,不明所以,“你确定?为什么啊?本公子好像没招惹你什么吧?”
“咻”的一下抽出长剑,裂云执剑直指皇甫长安眉心,尔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如果你输了,就让白苏跟我走!”
“哈?”皇甫长安先是一诧,在对上裂云信誓旦旦的视线后,顿然就明白了过来,即便笑盈盈地招了招爪子,款步走上前,“原来你小子看上白苏了,眼光不错嘛!不过,你喜欢白苏不是应该去找她吗?莫名其妙跑来找本公子决斗……是不是有点奇怪?”
“废话少说!看剑!”
裂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嘴皮子上说不过皇甫长安,当下二话不说劈剑就斩了下来!
“靠!来真的啊!”
皇甫长安险险躲过一剑,被他这种野蛮粗暴的方式搞得有些窝火……不讲道理的人最讨厌了有没有?!
“白苏!快滚粗来!把你家男人拎走啊!他今天吃错药了,好烦啊!”
“噌”的一声,一道白影瞬间闪了出来,架开了裂云的长剑,白苏也被他搞得一头雾水:“裂云,你疯了吗?居然敢对公子动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你让开……”裂云目光灼灼地看了白苏一眼,尔后越过她的肩头看向皇甫长安,“我要决斗的人是折菊公子!”
皇甫长安一口老血喷得相当委屈。
“白苏,速度把你男人弄走好吗!发起疯来还真没完没了了……要是坏了爷今晚的好事,哼哼,你是知道后果的!”
闻言,白苏眸光一沉,当即上前抓住裂云的肩头:“还不走?!”
“可是……”裂云不甘心,还想坚持。
白苏当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非要逼我动手?嗯?!”
被那凶悍的目光一扫,裂云只得乖乖闭上嘴巴,任由白苏抓着他的肩头闪进了夜幕之中,待皇甫长安走远之后,裂云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公子刚才说……我是‘你的男人’?”
白苏回眸翻了个白眼儿:“不是我的男人,难道是我的女人?”
裂云:“……”
重点错了好吗?!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白苏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的意思呢……
想到这里,裂云不由心头一暖,继而颇为娇羞地侧过脑袋,慢慢地,慢慢地……靠到了白苏的肩头,连带着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是男人……你的男人……”
“啪!”
就在裂云以为白苏会回应一句动听的情话的时候,某御姐却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将他糊到了墙上,继而居高临下,冷笑着鄙视他!
“少特么给老娘丢人现眼了!还决斗……呵呵!不自量力,信不信公子一个手指头就可以弄死你?!”
裂云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哭倒在地。
“我错了!”
但是白苏姐姐……你说这话的时候那种对折菊公子抱有的理所当然的自豪感是什么?难道让你引以为豪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他吗?!
摆脱了莫名其妙的裂云后,为了防止途中横生枝节,皇甫长安立刻随机应变,调整了作战计划,命小厮给那几只出墙的红杏带了句口信将他们先后约出了王府……酱紫一来,就不用担心再有人会从中作梗搞破坏啦!太机智!
确定花贱贱他们全都离开之后,皇甫长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向了璃王的寝殿,为了给小璃月制造惊喜的效果,皇甫长安走的是小道,一路上尽力避开埋在各个隐蔽角落里的暗探,实在避不开的,就直接迷晕……嗯,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进到寝殿后,皇甫长安算准了南宫璃月在这个时候会去碧水泉沐浴,即便抓紧时间在屋子里布置了一番,以求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好让小璃月感动得一塌糊涂,在以后的日子里对她更加地死心塌地!
约莫半个时辰后,南宫璃月终于披着香风,踩着月光,款步朝寝殿走来。
“吱呀——”
推开门的一刹那,眼前蓦地一亮,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屋子里的蜡烛悉数被点儿,在地上勾勒出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巨大的……爱心。
而在爱心的正中央,某只公子衣衫不整地横卧在地上,摆出各种撩骚的姿态,朝着南宫璃月挑逗一笑,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78、皇甫长安你疯了吗?
一边哼着歌,一边啃着手里的小苹果,皇甫长安还不忘撩了撩半遮半露的裙摆儿,曲起一条小白腿对着南宫璃月骚气十足的晃了两晃,一双邪魅的琉璃眼则眯成勾人的弧度,朝着璃王殿下意味深长地抛来一个媚眼。
“小璃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我可是等得都快睡着了呢……”
见状,一向冷漠淡定,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不会眨一下眼睫毛的修罗璃王,这会儿却是直接当掉了!愣愣地呆在原地,高贵冷艳的面容上龟裂出一丝丝吃惊的表情,几乎是下意识眨了两下眼睛,以便……确定眼前所见不是幻觉……
过了一阵,南宫璃月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见着皇甫长安那衣不蔽体的撩骚模样,却是忍不住微红了脸颊,微微侧过了脑袋,连说话都不能顺畅。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勾引你啊……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皇甫长安噙着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晃地踩着地上铺着的层层叠叠的花瓣,走到南宫璃月的跟前,尔后微微踮起脚尖,整个人像是蛇一样贴了上去。
见南宫璃月又往边上侧了侧脑袋,皇甫长安一口咬下一块苹果,伸手捏着南宫璃月的下巴将他的脸掰了回来,继而扬起头叼着那小块果肉,凑到了他的唇边,眉眼之间是满满的蛊惑与调笑。
“嗯?”
对上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南宫璃月只觉脑中一白,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竟是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作势就要咬上那半截露在外面的苹果。
刹那间!
说时迟,那时快!
院子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仆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对着守在院子入口的护卫慌不择言地大喊大叫:“不好了不好了!书房着火了!快去通知王爷!火势太大太猛,一时半会儿根本扑灭不了,要是烧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就糟糕了……”
“什么?!该死!还不快加派人手去救火!”
守卫捉急地咒骂了一声,即便转身急急忙忙朝院子里奔了进来。
听到外头的吵闹声,南宫璃月适时刹住了车,先是怔怔地瞪大眼睛看了皇甫长安几秒,继而才猛然醒悟过来,速度往后退开了两步,一脸见了鬼的神态。
“你……到底是什么人?”
皇甫长安呵呵一笑,咬了两下果肉吞了下去,继续八爪章鱼似的往南宫璃月的身上靠:“小璃月,你这是什么反应?是被本宫的容貌美呆了?还是被本宫的歌喉惊艳了?”
南宫璃月还是无法接受:“你真的……是皇甫长安?”
“不是本宫,”笑眯眯地勾起眉梢,皇甫长安顺势揽过南宫璃月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际……这样一来,她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你还希望是谁?”
“王爷!不好了……书房着……”
走廊那一侧,守卫匆匆赶来,在见到寝殿门口的场景时不由愣了一愣,连脚步都瞬间放慢了许多。
“咳!”
南宫璃月立刻轻咳了一声,眼角余光不经意瞄到了皇甫长安过分两块的穿着,当即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守卫也不敢多想,只顾着把脑袋婶婶地埋了下来,鸵鸟似的快步走上前,眼皮子也不敢抬一下:“王爷……书房着火了,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知道了,你先下去,本王随后就到。”
南宫璃月挥挥手,蹙着眉头抬眸眺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冲天火光,俊秀的面容上隐隐带着薄怒,似乎在试图掩盖刚才的失态。
“是!属下告退!”
在璃王府待久了,守卫深知璃王殿下暴虐的脾性,极其懂得察言观色,闻言立刻躬身闪离,从头到尾连脖子都没扭动半分。
等下属走远之后,南宫璃月才拧了拧眉头,回眸看了眼身后风骚吐艳的皇甫长安,又看了眼屋子里那个火辣辣的红烛爱心,半是莫名半是嫌弃……又夹杂着那么一点儿怦然……地扯了扯嘴角,在皇甫长安开口之前,伸手一把将她推进了屋子里,口吻又强硬又霸道。
“先在屋里呆着,本王回来再收拾你。”
“不要走嘛!现在就可以来收拾我啊……”皇甫长安笑盈盈地抱住他的手臂,继而整个人往后一倒,硬生生地就把南宫璃月一同扯了进来,“着火了你去能干嘛呀?反正该烧都已经烧了,不该烧的也烧得差不多了,这救火的事儿交给下人办就可以了啊,你去了也没用……来来,我们继续,让本宫好好安抚安抚你那颗受伤的小心灵……”
一边说着,皇甫长安甩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片刻后,屋子里传来了诸如以下各种声音——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皇甫长安!你够了!”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放开本王……松手!快送本王身上下去!皇甫长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王说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咳!咳咳咳!皇甫长安……你、你给本王吃了什么?!咳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
兰后,在一顿混乱之后,门“砰”的一声被重重地撞了开!
平日里高高在上倨傲得不可一世的璃王殿下各种衣冠不整地抓着门板,低喘着从屋子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几乎是逃一般朝院子外闪了出去。
院子口,见到他们那高贵冷艳的王爷满身狼狈的模样,守卫一时间看傻了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迎上前作势要去扶他,又抖抖着不敢出手。
“王、王爷……您的衣、衣服怎么破了?是不是……府里来了刺、刺客?”
“闭嘴!”
南宫璃月立刻杀气腾腾地射来一记眼神,随后猛地一甩袖子,消失在了朦胧而迷情的月色之中,留下两名护卫心惊胆颤地面面相觑,隐隐地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离死大概……不会太远了……嘤嘤嘤,他们还不想屎!
而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四只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抬眸瞥见南宫璃月匆匆离开寝殿,不由勾了勾嘴角,扯出几分阴谋得逞的诡笑。
“呼~”吹了吹手里的火折子,看着那一星火光逐渐燃气,宫狐狸凤眼一扫,笑得有些庆幸,“还好及时赶回来了……要不是太后凉凉通知得及时,只怕我们几个都被长安给骗了……”
闻人姬幽点点头,开始莫名地崇拜深宫里的那个“老女人”,此外,还带着一点点的……恐惧。
“太后凉凉真是……明察秋毫……明明足不出户,却连这种事情都能猜得到,他到底安插了多少人在公子身边?”
“谁知道啊……”宫狐狸眯了眯眼睛,露出几分不甘来,可与此同时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几个……都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那个家伙,简直可怕……”
“哎……”
闻人姬幽叹了一声,朝他投去一个节哀的眼神,继而抬眸看向眼前越烧越烈的那片火光,虽然隔得不远,但也不算太近,夜风拂过,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层又一层扑面而来的热浪,烧得脸颊都有些发烫。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祀你那些酒……会不会倒得太多了?只是放个火而已,把人引过来就行了,有必要烧得这么厉害吗?万一把王府给烧没了怎么办?”
“太多?哼……”闻人清祀冷冷一睨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完全没有任何杀人放火的罪恶感,“可惜没把那只小狐狸给烧死……”
而在阁楼下,花贱贱俯身拨开草丛,对着那些酒坛子碎片一个一个数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听在耳里不甚惋惜。
“啧!醉饮黄泉,三百两一坛……碧波仙酿,六百两一坛……梨花白,一千两一坛……啊啊啊!竟然还有无疆老人酿的红泥春雪?!你、你们……造这酒有多贵吗?!全九州就只剩下这么两坛了,居然还被你们拿去放火!你们就不能稍微等我一下吗?!”
闻人清祀闻声又是不屑一哂,哼道。
“等你还赶得及吗?就知道银子银子,女人都要被人抢走了,没出息……干脆以后抱着银子睡觉好了……”
花贱贱哭瞎:“可是……这些酒,真的很贵啊!你们喝了就算了……问题是……竟然是用来放火的,长安要是知道……估计会直接气哭呢……”
“安啦……”宫狐狸笑眯眯地跳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你不说,我不说,小祀不说,小幽不说……长安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嗯?你们在说什么……是本宫不知道的?”
忽然间,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丛里冒了粗来。
刹那间,四个人脊背一凉,露出见鬼的表情……靠!长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步一步,从树影下走了出来,月光之下,皇甫长安虽然面带笑意,可那神情看在奸夫们的眼里,却比什么都要恐怖。
下一秒,亲亲折菊公子勾了勾眉梢,扫了满地的酒坛子碎片后,瞬间把眸子眯得更细了。
“呵……原来是你们几个在背后捣鬼,坏了本宫的好事儿……要不是太后凉凉派人给本宫报信,本宫还真不知道你们也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79、折菊公子也会害羞么?
太、太后……?
四人闻言又是脸色一变,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下忽然生出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甚至能感觉到身后袭来一阵阵阴风,在低沉地嘲笑着他们的……智商!
靠!竟然被那个阴险卑鄙的家伙……摆了一道!
看到皇甫长安勾起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宫狐狸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摆摆手试图辩解。
“不……不是……长安你听我说……”
“不是?不是什么?”皇甫长安淡淡一哂,忽然跨前两步,劈手抓住宫狐狸欲要藏到身后的狗爪,继而缓缓将他手里捏着的火折子举起到唇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你敢说,刚才的那把火,不是你用这个火折子点的?”
虽说是被捉贼拿脏,但宫狐狸此刻的心情却并不比被人捉奸在床那般轻松,尤其是不远处的火海里骤然想起一声惊呼。
“王爷!王爷不可!太危险了!您不能进去……王爷!”
兰后是南宫璃月怒不可遏的呵斥:
“滚开!没用的东西!”
再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嘈杂和混乱……片刻后,那片赤热的火海顿时沸腾到了顶点!
“王爷!您受伤了!”
“快来人!扶王爷离开这里……”
“该死!还站着干什么?!快去请御医啊蠢货!”
皇甫长安的眸子由是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细缝,完全看不出是何神色,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可怕:“……嗯?刚才你们几个说的话本宫都听到了,难不成到了这样的地步,你们还想狡辩吗?”
“是太后!”闻人清祀凤眼一凛,开口拦住皇甫长安……虽然很不甘心承认自己被人当枪使了一回,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任由“幕后黑手”逍遥法外,要屎……就一起屎!“这一切,都是太后的主意,我们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对对对!是太后!就是太后让我们放的火,我可以作证!我发四!”
闻人姬幽立刻走上前来,举起双手附和了一声。
“太后?”皇甫长安眯了眯眼睛,显然不信,“哼……你们以为本宫的脑子被狗啃了吗?要编理由好歹也要编个像样点儿的,太后远居深宫,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还跟你们沆瀣一气?”
“确实是太后的意思,我们几个……顶多就算是……帮、帮凶……”对于借刀杀人一事,花贱贱气愤归气愤,但眼下他们理亏在先,底气自然而然就弱了下去,抬手在袖子里来来回回摸了好几下,才像是得救似的喘了一口气,从中抽出一张纸条来,“你看……证据在这里,这是太后派人送来的消息……”
皇甫长安狐疑地接过那张纸条,拿在手里扫了一眼,逐字逐句低声念了一遍。
“若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去一趟梨花居,那棵大槐树的树根下放着一地窖的酒,必要时……可以放把火闹上一场。”
听皇甫长安念完,花贱贱不无惊吓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而抬眸对着另外三人得意一笑,自豪道。
“幸亏本谷主留了一手,不然这回真要被那个老妖怪玩死了……”
“你说谁是老妖怪?”
皇甫长安面色森然,冷冷地抬眸瞪了他一眼,继而当着花贱贱几人的面,将那张纸条放在火折子上点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毁尸灭迹!
见状,花贱贱不由一急,作势便要去拦她:“喂!喂喂……你怎么可以把它给烧了?!”
那可是他们的清白啊魂淡!
“别装了!”皇甫长安却是不屑一哂,完全没有任何相信的意思,扫向四人的目光在刹那间更冷了,“这根本就不是太后的笔迹,呵……还想玩儿栽赃嫁祸?就凭你们几个……想要骗到本宫?啧……太嫩了。”
“什么?!”闻人姬幽不可置信,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辩驳,“不是太后的笔迹?怎么可能?!”
宫狐狸也是满脸委屈,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活不下去的模样。
“这明明、明明就是太后派亲信送来的……怎么可能不是她的笔迹……”
“你……你不相信我们?”
闻人清祀难得红了眼睛,一脸“你要是敢说不的话劳资就当场哭给你看”的表情!
“本宫是很想相信你们……”皇甫长安婶婶地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不远处仍在熊熊燃烧的烈火,继而缓缓俯下身,从地上拣起酒坛子的一个碎片,拿到鼻子边轻轻嗅了一下,仿佛还能闻到上面醉人心魄的香气,“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本宫怎么相信你们?”
“你……我……”闻人清祀百口莫辩,见皇甫长安转身就走,不由得拔腿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皇甫长安,你不能这么对我!难道我们一百句话也比不上那个老妖……那个男人的一句话吗?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公平?”皇甫长安回眸一笑,淡淡地拂开了他的爪子,浅叹道,“事到如今,你还跟本宫说什么公平?也不想想……前些日子,某些人是怎么对本宫的?嗯?”
“长安!”闻人清祀瞳孔一缩,还要伸手去拽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们……”
“算了,小祀……”花贱贱上前两步挡开了闻人清祀的手,一脸无望地对他摇了摇头,“这次是我们输了……输得很惨,很彻底……”
“该死!”
闻人清祀一时怒极,无处发泄,扬手便击向身侧的墙壁,刹那间只听得“轰”的一声,整堵两人高的石墙瞬间被震了个粉碎!
“什么声音?!有刺客!”
“在那边……好像是从梨花居传来的!”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听到护卫军奔来的声音,闻人姬幽面色一凝,立刻拽住闻人清祀的手臂,飞快地闪进黑暗之中:“小祀!快走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可是……”闻人清祀面色沉沉,木偶似的被人牵着跑,幽幽的双眸之中是克制不住的恼火,以及掩藏不住的伤感,“我们被长安讨厌了呢……”嘤嘤嘤,伐开心!
看着护卫军追着那几个黑影匆匆跑远,皇甫长安才款步从角落的草丛里走出来,捏了捏手里还未来及的烧毁的纸条,微微勾起嘴角,在白色的月华和赤红的火焰交织之下,露出一丝邪魅的诡笑。
太后凉凉……那十几坛百年佳酿的账,老子跟你没玩完!
匆匆赶到南宫璃月的寝殿,只见里里外外围了十几队的护卫军,把整个院子包围得跟金汤堡垒似的,别说连着鸟,哪怕是只蚊子都嗡嗡不起来……见到这样的阵仗,皇甫长安不禁拧了拧眉心,快步迎了上去。
“站住!”
有不认识皇甫长安的护卫跨前一步就要拦她,然而不等亮出长剑,就被皇甫长安一巴掌拍飞在了树上!
“站住你个鬼!小璃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劳资第一个煮了你这饭桶!”
听到她的声音,一边的副将立刻匆匆跑了上来,摆手挥开正要动手的护卫军:“去去去……在原地站着别动,谁敢挡公子的路,本将就削了他的脑袋!”说着,又回身恭迎皇甫长安,脸上的神情却不见轻松,“公子这边走,听闻您医术高明,请一定要救救我家主上!”
皇甫长安闻言不禁神色一凛,完全没想到南宫璃月的情况会这么严重,当即加快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进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见几位御医陆续走了出来,皇甫长安立刻走上前,问得迫切:“怎么样?!王爷伤势如何?!”
几位御医却是垂着头,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也没搭理皇甫长安,直接摇了摇脑袋,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皇甫长安心头一沉,顾不上其他,当下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叮!”
斩风忽然闪身而出,挥刀砍在了皇甫长安跟前的地上,强硬地将她拦了下来。
“公子,王爷现在不想被人打扰,请您……出去。”
“什么?!让我出去?!小璃月都快死了,你竟然还说让我出去?!斩风,不要逼我出手……让我进去,我一定要救他!”
“公子,不是……”
见皇甫长安要硬闯,斩风顿时变了脸色,想拦又不敢拦。
“谁说本王要死了?”南宫璃月的声音淡淡地从里面传了出来,气息尚平,却是没有任何心脉衰弱的迹象,“罢了,斩风……让她进来吧。”
“是,殿下。”
微一躬身,斩风收回武器,对着皇甫长安做了一个情的手势,以及一个……“您好自为之”的眼神。
得知南宫璃月并没有性命之虞,皇甫长安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有些不明所以,对刚才那几个御医的反应甚是疑惑,即便快步绕过屏风,走进了内厢房。
刚拐过纱帐,皇甫长安一抬眸,就见到眼前赤条条的身子,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侧开脑袋往边上一甩,嘴里不由自主轻呼了一声。
“呀……你怎么、你怎么把衣服都脱了?!”
见她如此,南宫璃月反而觉得有趣,慢条斯理地拉起床上的软衾披在肩头,扯了扯嘴角,哂然道。
“怎么,折菊公子也会害羞么?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奇闻……本王还以为,你会直接扑上来呢……”
80、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切!劳资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见人就扑?!”
撇了撇嘴角,皇甫长安微微扭了下脖子,虽然心底下是很想一饱眼福来着,但……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不就等于跳进了南宫璃月设下的圈套?哼,她才不会让他有机可乘,捏着把柄嘲笑她!
“难道不是吗?”
南宫璃月缓缓起身走下床,一步一步行至皇甫长安身侧,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艳傲慢,修长的指尖带着些微的寒意,轻轻触及皇甫长安的下颚,尔后哂然一笑。
“似乎……就在不久之前的这个屋子里,你还打算非礼本王,对本王霸王硬上弓……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你就忘了么?”
“啪!”
一把打掉他那挑衅的爪子,皇甫长安坚决要修正他的说辞,哪怕她的节操早就已经碎了一地,连渣渣都不剩几粒了,那也……绝对不能接受莫须有的指控!
“谁要对你霸王硬上弓了,明明就是你先——”
“呵,不承认吗?”没等皇甫长安把话说到一半,南宫璃月就轻蔑地勾起嘴角,哂笑着打断了她,“那你看看这地上摆着的蜡烛,还有这铺了厚厚一层的花瓣……你敢说,大半夜的你偷偷潜入本王的寝殿,大费周章地摆弄了这么久,还把自己打扮成那个样子……”
说到这里,南宫璃月不由抬眸往皇甫长安的身上瞄了一眼,见她换了身劲朗的装束后不由微微“咦”了一声,连带着面上的神情都暗暗酷寒了三分。
“这么快就换掉了吗?看来……你刚才确实是为了耍本王……嗯?”
“什么我耍你?难道不是你在耍我吗?!莫名其妙送了那种东西给本宫,莫名其妙地把本宫引到这里来,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推开了本宫,现在还莫名其妙的跟本宫说这种话?!南宫璃月……你以为你是谁啊?竟然敢仗着本宫对你的纵容对本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哼,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会让你很有快感吗?你简直——”
听南宫璃月越说越离谱,皇甫长安不免愤愤然,剔着眉梢正要跟他争辩,一抬眸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你……你的脸,怎么了?!”
方才南宫璃月一直背对着她,要么就是侧对着她,皇甫长安没能看清他另半张脸的模样,眼下视线一抬就对上了那半张被烧伤的俊脸上,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像是被烧焦了一样,血肉模糊不堪入目,隐约之间……甚至还能在那浓郁的花香中闻到一丝丝焦糊的味道。
“如你所见,不小心被砸下来的火梁刮了一下,烫伤了……”
南宫璃月抬手轻轻抚了一下烧伤肌肤的周围,神色倨傲而语气寡淡,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把容貌被毁的事儿放在心上。
但……
皇甫长安很清楚,这个对什么都相当执着于完美的家伙,最喜欢的可能就是他那张妖魅艳丽的脸了……所以刚刚他才会大发雷霆地将一干御医都轰了出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也让不见。
“让我看看,要是没有烧得太厉害……或许还有救!”
眯了眯眼睛,皇甫长安心头一痛,再也顾不上其他,立刻拽着南宫璃月坐到桌边,拿过蜡烛在他脸上来回照了几圈,检查伤口的情况。
南宫璃月起先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但很快就放了下去,任由皇甫长安在脸上摆弄,神色看起来倒是很坦然。
“本来是不想让你看见的,不过……这种事,想瞒恐怕也瞒不住。”
皇甫长安微蹙眉心,一边从怀里掏出乱七八糟的一堆小瓶子,一边拿着特质的银器刮去南宫璃月脸颊上被烧坏的腐肉,南宫璃月冷不丁被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却是忍着没有吭声,只在额头上细细地冒着汗……见状,皇甫长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手下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几分。
“为什么不想让我看见?怕本宫以貌取人,从此不再理你?呵呵……原来在你心里面,本宫竟然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为了分散注意力,南宫璃月撇开视线,看向窗外在月光下摇曳的白色昙花,花开花落,刹那永恒。
“你要是不肤浅,那本王还真不知道‘肤浅’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喂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好吗?!”皇甫长安被他呕得一恼,手里的力道不由重了三分,疼得南宫璃月皱了皱眉头,险些喊出来,“你的脸还掌握在本宫的手里,说句好听的会怀孕吗?”
缓缓捏紧袖子下的拳头,明明痛得快要掉眼泪,璃王殿下却偏偏勾起嘴角,露出一贯不屑的哂笑,语调也是平平无奇,听不出什么特别的痛苦和颤音,仿佛那一层层被刮下来的不是他的肉,而是涂在他脸上的胭脂。
“那你温柔一点啊……你温柔一点,本王就说句好听的。”
“温柔?”皇甫长安轻抬眉梢,笑得是很温柔,但是手里的动作依然干脆利落,简单粗暴!“呵……本宫是想温柔啊,可是……鬼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啊?!”
“唔——!”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从那两片微微泛白的薄唇中泄出了一声痛哼,回眸见到皇甫长安一脸大仇得报的表情,南宫璃月到底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皇甫长安你这个混蛋,你是故意的!”
“反正又痛不屎,就好好享受吧!”
皇甫长安笑眯眯地扬了扬眉梢,完全没有否认!
南宫璃月脸色一黑,后悔莫及:“果然……不应该让你进来……”
“可是……普天之大除了本宫,恐怕谁也救不了你的这张脸,所以……你应该心怀感激,尊贵的璃王殿下。”皇甫长安笑得各种天真无邪单纯善良和蔼可亲,尔后拿起桌上价值千金的药瓶,一股脑儿全倒了粗来,倒是一点也没吝啬,“话说在前头,这药很贵的,本宫可不会白送,看在你之前辣么不配合的份上,就收你三倍药金好了!”
抽了抽眼角,南宫璃月直接气哭:“所以……你这是趁机在报复本王吗?”
不是说友情价都可以打折的吗?!为什么到了皇甫长安这里,反而更贵了?!这不科学好吗?!
将药材配好之后,皇甫长安笑得更加阴险了,端着杯子缓缓凑上前来,看得南宫璃月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毛骨悚然……
“这么明显的事还用问吗?还有……忍着点哦,这药擦上去会很疼的,不过本宫也不介意你叫出来,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本宫一定会大肆嘲笑你的!”
“切!”南宫璃月侧过脸,灰常不爽地哼了一声,“你休想!”
结果,三秒后——
“啊——!嗯!唔……不要!轻一点……”
摇曳晃动的烛光下,皇甫长安支手撑着下巴,一边学着南宫璃月的声调,在他杀人般的视线下,捏着嗓门对着门外断断续续地喊了几声,一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璃王殿下忍痛咬着牙发不出声音,以及一脸想要掐死她的表情……
听到屋子里面似乎、好像、仿佛……传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斩风不由脸色一变,立刻瞪了眼睇来狐疑视线的下属,冷然下令支开了他们。
“所有人!都给我马上离开这里,退到院子外!”
“这……可是王爷他……”有人担心南宫璃月的状况,不禁面露迟疑。
斩风面色一正,安抚道:“无碍,有折菊公子在,王爷的伤势想必不成问题。”
“呃……”众下属闻言不由微微一愣,心想要是斩风老大不提这茬,他们差不多都快忘了折菊公子是个医中圣手,毕竟……那些在外头传得铺天盖地的风流韵事,显然更加吸引人的眼球好吗?!“可是……属下担心的并不是王爷的伤势啊……”
斩风蹙了蹙眉头,一脸慨然正气!
“那你们还担心什么?!”
不便言明,属下只能眨巴着眼睛努力暗示:“那个跟王爷同处一室,单独相处的……可是折、折菊公子啊……”亲!
“哈!你们多虑了,”斩风依然正气凛然,丝毫不为邪气所扰,“折菊公子虽与太子走得近,但我斩风以对王爷的忠心起誓,折菊公子不会做半点对王爷不利的事!”
南宫璃月:“……”不会……吗?!那现在被虐得很**的那个倒霉鬼是谁啊摔?!
见斩风如此信誓旦旦,又如此不明事理,众下属在稍稍抗争了一阵之后,到底还是没能说服他,不得不领命离开,只能在心下暗暗祈祷……璃王殿下,请一定要压倒折菊公子!一定要压倒她!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退离了院子,斩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对着寝殿的门口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即便默默走离。
王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剧痛过后,南宫璃月已是冷汗淋漓,虚弱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唯有木有阴狠强劲,非常地有杀伤力!
生怕他一缓过劲儿来就对自己痛下杀手大开杀戒,皇甫长安不得不换个话题分散他的杀气。
“话说,本宫很好奇啊……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竟然能让我们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璃王殿下,甘愿冒着毁容的危险也要冲进火里把它抢救出来……难不成,是你初恋情人留给你的定情信物?”
81、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
“什么初恋情人,”斜挑着狐狸眼,南宫璃月面露阴邪地冷哼了一声,看向皇甫长安的目光细冷凶残,杀机四伏,“你觉得本王会有那种东西吗?”
皇甫长安讪讪一笑,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个……初恋情人不能叫做‘东西’吧?不过,看你的样子……”
南宫璃月半眯着眸子,跟着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倨傲的语调带着与生俱来的霸道与冷冽,听在耳里充满了危险:“看本王的样子……如何?”
见情势不妙,皇甫长安立刻抬眸往左右两侧扫了一眼,默默地算计着逃跑的路线:“看你的样子……也确实不像是人可以靠近的……”
“哦?”勾了勾绮丽的眉骨,南宫璃月忽然轻声一笑,笑得皇甫长安的小心肝儿忍不住颤了两下,“这么说来,现在靠近本王的你,不是人了?”
“本公子当然不是……人……”折菊公子毫无下限地卖节操求荣!
南宫璃月闻言微愣,似乎没想到皇甫长安竟然如此……不要脸……
“既然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禽兽啊!”
话音落下,皇甫长安眸光一狠,趁着南宫璃月分神的刹那,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反身扭到了桌面上,随后一掌击上他的肩头,借力从半空中一跃而过,待脚尖一触地便头也不回地撒丫子就跑!
“玩完了就想跑?呵……你当本王的寝殿是什么地方?!”
不等皇甫长安跑出两步,腰间忽然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了上去,下一秒……皇甫长安还来不及惊呼出声,整个人就像是老鼠一样被拎了起来,在瞬间越过桌面上空,随即恶狠狠地摔到了床板上,那股子强劲的力道充满了巨大的恶意,砸得皇甫长安晕头转向,差点儿一头栽到了地上!
南宫璃月……够狠!
扶着脑门摇摇晃晃地坐起身,皇甫长安正要破口大骂,南宫璃月却抢先一步逼了上来,修长的五指缓缓捏上她的脖子,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似乎花了极大的耐力,才忍住没有一把掐死她!
“那个时候……你到底给本王吃了什么?!”
“欸?”皇甫长安先是一顿,继而颇为诧异地抬眸,眉眼间带着几分狐疑,“你有感觉了?现在才有感觉?!”
对上那双噙着戏谑的眼睛,南宫璃月不由面色一冷,哪怕就是用脚趾头……这下也能猜到答案了!
“难道是合欢散?皇甫长安……你还能更卑鄙无耻吗?”
“靠!你把本宫当成什么人了?!什么合欢散……以本宫无可抵挡的魅力,还需要用得着那种卑劣的东西吗?”
南宫璃月微抬眉梢,一分信九分疑:“如果不是合欢散,那是什么?”
“是本宫独门研制的秘药,名为春风一度。”
听到这个名字,南宫璃月的脸色顿然又沉了下去:“药效如何?”
“令人春心萌动,春情荡漾,春色无边,春花秋月,春……”
南宫璃月顿时收紧五指:“这跟合欢散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皇甫长安有恃无恐,勾起眉梢笑盈盈地抬手,抚上南宫璃月妖魅而又倨傲的面庞,眉眼之间满是奸诈,“差别就是,合欢散有解药,而春风一度没有解药,合欢散只会让人意乱情迷,而春风一度则会让人失去反抗的能力,合欢散的药性还不足以难道定力好的人,而春风一度药效极烈,若是不及时寻欢,只怕……”
“该死!”
没等皇甫长安把话说完,南宫璃月突然收回手,对着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挨个儿点了一遍,在倒地昏厥之前,还不忘情深意切地剜了皇甫长安一眼!
“你……休想染指本王!”
皇甫长安:“……”
卧槽!丫以为你演的是史上第一贞洁烈男吗?!有必要对自己这么狠吗?!简直不可理喻有没有?!还是说……丫是为了某人,才宁死也要守住自己的贞操?!伐开心!
临意识彻底消失之际,南宫璃月似乎看到了皇甫长安张大嘴巴瞠目结舌的表情,以及用一种炒鸡不爽的口吻在他耳边大声嚷嚷——
“喂喂喂!用得着这么冲动吗?!都说了本宫根本不屑于那种卑劣的手段!只是随口说说骗你的啦!居然那么容易就相信了……智商都被狗吃了?”
微微捏紧拳头,南宫璃月在最后一秒,以他的自尊心发誓……他一定要把皇甫长安掐死一万遍!一万遍!
捏了捏脖子,确定南宫璃月是彻底晕了过去,皇甫长安才撇了撇嘴角,蹲下身,拿手指在他身上狠狠地戳了好几下,一边戳一边念。
“就是要染指你!就是要染指你!就是要染指你……哼,染指你怎么了?!你本来就是本宫的!”
戳了一阵还不甘心,皇甫长安越想越可疑,转而扒开他身上的衣服搜了起来,顺带着把整间屋子都翻了一遍,然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还是一无所获,就在皇甫长安气喘吁吁累得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眼角余光一瞟,瞥见了床底下的一道阴影。
走到床边,俯身将那东西捡起来,却是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皇甫长安微微蹙眉,心头生出了几分不太好的预感……不妙啊,看这盒子的模样,里面分明装着一幅画,难不成……真的给她猜中了?
南宫璃月冒险闯进火里,就是为了拿这个盒子?
而盒子里的画像,画的就是他心尖尖上的女人?他的……初恋情人?!
要不要打开看?!怎么办,好想烧掉!
抱着盒子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圈,皇甫长安到底一咬牙,拿到了桌子前,把盒子打了开……果然,是一幅画!
看纸质似乎已经有些年月了,但却保管得很好,纤尘不染,连边角都没有丝毫的磨损。
缓缓将画卷摊开在桌面上,皇甫长安眯着眼睛,想要看看南宫璃月到底是什么眼光,而她……到底输给了什么样的女人?
当画卷摊开到一半的时候,皇甫长安的心头不由咯噔了一下,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靠!”
只见画卷上细细描摹着一个华服锦衣的女子,浓妆艳抹,金钗珠簪,发髻盘了三层不止,看起来妖艳而贵气……这样的装扮若是换个人,必然是庸俗不堪,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却仿佛天生就该众星捧月,雍容华贵。
不仅仅是容貌美艳而倾城,风姿妩媚而倾国,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哪怕是没有见过真人,只面对着一幅画像……似乎也依然可以穿透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肆无忌惮地扑面而来,叫人无法轻易忽视。
这样绝代风华的女子,恐怕数遍全九州,也没有哪个男人可以轻易拒绝她。
而这就是南宫璃月看上的女人,她的……情敌?
抿了抿嘴唇,皇甫长安纵然心里憋闷,却也不得不承认……小璃月的眼光,还是值得点赞的!
缓缓将画卷往下翻,在见到下半幅画卷后,皇甫长安不禁睁大眼睛“咦”了一声,没想到这幅画并不是那女子一人的肖像画,而是一副情景画……在那女子身边,还坐着两个钟灵毓秀的少年,年纪都不大,一个约莫七八岁,另一个则有十二三岁,两人正在嬉闹玩乐,看起来十分的亲密无间。
见状,皇甫长安的第一反应是——
南宫璃月这个没节操的,竟然爱上了两个娃的娘?!
下一秒,待她仔细看清那两个少年的样貌,眉眼间的神态却是十分的熟悉……虽然画上的少年年纪尚小,五官稚嫩秀气,没有完全长开,但细看之下还是不难认出,那两人就是——
南宫璃月和南宫重渊!
靠!皇甫长安一拍桌子,突然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赶脚!
这两人是在耍她吗?明明小时候关系这么亲密,好到恨不得穿同一条裤衩,眼下却摆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他们这是在演戏,还是蒸的相爱相杀上了?!
“叮”的一下,地上响起一声清脆的撞击,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皇甫长安拿着蜡烛在桌子底下找了一阵,继而从地上捡起半块玉佩……原以为那玉佩是她摔坏的,皇甫长安不免做贼心虚,举着蜡烛趴在地上又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任何玉碎的粉末,更别说是另半块玉佩了,可见……这玉佩原本就只有半块。
把玉佩凑到烛火前翻了两遍,除了上面刻着一个“渊”字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只不过……皇甫长安轻轻抚上那个如玉三分的刻字,一双通透的琉璃眸刹那间眯得更细了。
这块玉佩分明就是南宫重渊的有没有?!
南宫璃月不仅把他们的画像宝贝似的收了起来,还偷偷藏了他的半块玉佩……这难道还不能能说明什么吗?!他们两个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至少,南宫璃月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嘤嘤嘤……真相居然是这样……伐开心!简直不科学!哭瞎一万遍!
默默收好画卷和玉佩放回原处,皇甫长安表示深受打击……如果南宫璃月爱上的是一个女人,她还有信心可以与其一较高下,可她万万没想到……璃王殿下的袖子竟然断得这么彻底!而且对方居然还是她看上的小美草?!
这下情况复杂了,她不仅要跟女人抢男人,还要跟男人抢男人?!好端端的一棵妖孽美草,竟然就酱紫变成了情敌?!整个世界都不好了有没有?!
没有心情再玩弄璃王殿下,皇甫长安几乎是意兴阑珊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看起来要多忧桑,就有多忧桑……
而这样的忧桑看在南宫璃月的那些下属眼里,无疑就被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待皇甫长安一离开,众护卫几乎是弹冠相庆,无一不在歌颂主上的威武霸气——终于把折菊公子这一世界公害给拿下了!从此麻麻再也不用担心窝的袖子会断啦!
辗转一夜,皇甫长安第一次……失眠了!直到东方既白,日出薄雾,才觉得困顿袭来,和衣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却不想,才刚刚入梦,南宫璃月却主动找上门来,一脚飞了门板,气势不可谓不凶煞!
“皇甫长安,你——”
“你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皇甫长安无精打采地睁开眼,任由南宫璃月抓着肩头拽起来,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听到这话,南宫璃月先是愣了一愣,有些不了解状况……然而,很快南宫璃月又正了脸色,细细拉长了狐狸眼,只当这又是皇甫长安为了躲避他的报复而耍的阴谋诡计!
“你以为你这么说,本王就会相信你吗?!”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皇甫长安耷拉着眼皮,还是波澜不惊的口吻,连一丝丝涟漪也没有,“昨晚上你都拒绝得那么明显了,本宫虽然不要脸,但还是有自尊的……喏,这玩意儿还你,你还是把它留给你的心上人吧!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你耍本宫在先,所以本宫对你做了什么……也都是你咎由自取……”
垂眸看了眼手上被皇甫长安一把塞过来的冰丝软甲,南宫璃月这才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儿……昨天晚上他晕过去之后,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什么心上人?本王何时耍你了?!什么叫咎由自取?!皇甫长安——”伸手抓住转身欲走的皇甫长安,南宫璃月皱了皱眉头,冷峻的面容上微不可察地染上了几分焦灼,“你给本王说清楚!”
“这有什么好说的?”皇甫长安回过头来,一副要死不活的神情,垂下眼皮往那冰丝软甲上瞟了一眼,忽而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笑道,“你既然对本宫无意,又何必送来这样暧昧莫名的衣服暗示本宫?不过……本宫也是傻,竟然这么久了都没发觉……你并非薄情寡性,只是喜欢的另有其人罢了……”
听她这样一说,南宫璃月愈发莫名其妙,眉峰顿时蹙得更深了。
“这衣服……怎么了?你以为本王暗示你什么?”
皇甫长安讽刺一笑,反诘道。
“璃王殿下,到这个时候……你还要用这种东西羞辱本宫吗?”
南宫璃月甚觉不可理喻,不由拔高了语调,眉眼间忍不住沾上了几许薄怒:“一直在变着法子羞辱本王的难道不是你吗?!本王不过是念着你武功被废,担心有人对你不利,才特地……寻来了这件冰丝软甲,作护身之用……你到底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哈……?!这是用来防身的?!”
皇甫长安倏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对上她质疑的目光,南宫璃月哭笑不得,简直要被气cry!
“不是用来防身,那还用来做什么?!等等……皇甫长安……你不会……你不会以为……”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再结合皇甫长安前前后后各种奇怪的表现和反应,南宫璃月一个没能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尔后越想越可笑,根本停不下来!到了最后几乎没笑岔气,扶着柱子才缓缓站直了身体,抬眸对皇甫长安比了比手势,断断续续地开口。
“皇甫长安……你太厉害了,本王……服输……”
皇甫长安被他笑得面红耳赤,知道真相后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最后实在无言以对,唯有怒不可遏地对着长空厉喝了一声!
“白苏!你特么给劳资绕着皇城跑十圈!不!一百圈!”
闻言,白苏脸色一垮,心想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但到底还是做贼心虚,没敢粗线在皇甫长安面前,即便一闪身蹿了出去,乖乖接受惩罚……
裂云却是心有不忍,想给白苏说情:“公子……这……”
“你也去!”皇甫长安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一挥袖子冷然道,“累屎之前不准回来!”
裂云:“……”这是躺枪了吗?!
那厢,南宫璃月的眼角还是笑得一抽一抽的,一边努力收敛神态,一边款步走上前,把那冰丝软甲递还到皇甫长安的手里。
“罢了……怪本王没有说清楚,昨夜之事你我各退一步,至此一笔勾销,如何?”
皇甫长安却没有接手,只凉凉地笑了一声,抬眸看向南宫璃月,眼眸之中尽是轻蔑和疏远。
“我不要了,你的东西……我不稀罕了!当然,璃王大可不必担心,本宫一向说话算话,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太子和孔雀公主的联姻,从头到尾,只能是一纸空谈。”
说完,皇甫长安扭头就走,步履匆匆,竟是半点留恋也没有。
南宫璃月还欲开口,抬眸却只见得一抹决然的背影,淡紫色的瞳孔不由微微一缩,没来由的攥起几分痛楚……缓缓捏紧手里的冰丝软甲,南宫璃月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抬腿追了上去。
这个白痴,她又在搞什么鬼?
一路追出大门,才堪堪在巷子里把皇甫长安给拦了下来。
皇甫长安冷眼睥睨,端的是绝情:“放手!”
南宫璃月紫眸凛冽,迸射出危险的光泽:“喜欢就黏上来,不喜欢就像垃圾一样丢掉……呵,皇甫长安,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
82、本王没有腻味
“你管劳资把你当成什么,反正你也不会在乎!”
使劲挣脱了两下,皇甫长安试图甩开他的手,奈何南宫璃月抓得太紧了,无论她怎么摆弄也抽不出半分……抬眼对上那张倨傲清冷的面容,银色的月华下能清晰地看见南宫璃月眉眼间的愠怒,皇甫长安不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凉凉地看着他,自嘲地开口。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本宫,不是你……丢脸的人,贻笑大方的人,自讨没趣的人……也都是本宫,所以璃王殿下大可不必气恼,也无须对此介怀,本宫不过是腻味了这种可笑的纠缠,况且……本宫还璃王府一个清静,殿下应当乐见其成才是……”
“本王没有腻味,”剔着一双冷魅的狐狸眼,南宫璃月淡淡地打断了她,微蹙的眉心显露出几分疑虑和不悦,口吻却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所以……在本王腻味之前,你也不能腻味。”
“这又是何必?你既然不喜欢本宫,又何须把精力浪费在本宫身上?”
见南宫璃月伸手要往她脸上靠近,皇甫长安下意识撇开了脑袋,避开了他的碰触。
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才发狠把自己从泥潭里拔了粗来,哪里经得起小狐狸这样的挑拨?不管丫是断袖还是男女通吃,除非他对南宫重渊彻底死心,不然……怎么看她都没有胜算好吗?!
“你方才说,本王喜欢的另有其人……是什么意思?”
不满皇甫长安的疏远,南宫璃月眯了眯狐狸眼,偏偏要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视线强制性扭了回来,对上他的眼睛。
“嗯?”
皇甫长安却是吃软不吃硬,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配合,当下抬眸看向远处,冷笑着哼了一声:“璃王心知肚明,又何须本宫点破?”
闻言,南宫璃月终于丧失了耐心,捏着皇甫长安下颚的手指逐渐收紧了几分,连着口吻都变得阴沉而危险:“皇甫长安……你非要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说话吗?!”
微一挑眉,皇甫长安抬眸看他,嘴角噙着三分笑意,七分挑衅。
“怎么,想打架?”
南宫璃月绮丽一笑,反问道:“若是本王打赢了,你是不是就可以跟本王回去?”
不等话音落下,皇甫长安劈手就是一掌!
“那也要等你打赢劳资再说!”
飘然退离两步,险险避开了她的掌风,南宫璃月冷然一哂,倨傲的神色间难得染上了几许认真。
“好!本王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话间,皇甫长安劈面又是一掌,出手又快又准又狠,丝毫没有水分!她虽然没有功力,但近身搏斗却是强项,南宫璃月要想用武力制服她,胜算并不大。
就在皇甫长安集中注意力,打算好好干上一架的时候,却见南宫璃月不闪不避,竟是生生受了她这一掌!
“你……”
听得南宫璃月闷哼一声,皇甫长安不由微微变了脸色……下一秒,肩头上忽然一痛,却是冷不防被南宫璃月点了穴。
“南宫璃月!你耍赖!”
“不耍些小手段,难道等着被你打屎么?”
南宫璃月扬眉一哂,走上前俯身一捞,直接就把皇甫长安整个人扛在了肩头,像是战利品似的扛回了王府,看得一干守卫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这真的是他们家那只人畜勿近的王爷吗?为何看起来好像变了一个人格?!
尤其是在王爷扛着折菊公子走进大门的时候,不小心把公子的脑袋撞到了门边上,他们家辣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王爷,竟然还破天荒地说了一句……
“啊,对不起……”?!
一路把皇甫长安扛回了寝殿,南宫璃月甩手关上门,就着满床的花瓣把她扔到了大床上,这才在皇甫长安的骂骂咧咧中点开了她的穴道。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还挺正常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发疯了?”
“你才发疯!劳资懒得跟你鬼扯!”
一把推开他,皇甫长安噌的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想要直接走人……然而还没等她脚尖落地,就被南宫璃月拦腰拽了回去,再次婶婶地埋进了柔软的锦衾里……与此同时,俯身覆上来的还有一张妖魅如狐的俊脸。
眼见着那两片嫣红的薄唇缓缓落了下来,皇甫长安偏头一侧,无言地抗拒了他!
见状,南宫璃月不由紫眸一紧,微变了脸色,冷峻的面容看起来几乎可以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那一瞬间,皇甫长安甚至有种快要被咬死的错觉。
两人就那么近在咫尺地对峙了半晌,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仿佛只看一眼就耗费了全身心的力气,待缓过劲儿来,已是虚脱了一身的冷汗。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璃月才敛了敛眼睑,垂眸看着她……一开口,语调哑哑的,没了一贯的强势凌人,听起来反而显得有些疲倦。
“便是不要本王了,那也该让本王知道……本王‘死’在何处?”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跟本宫装吗?”皇甫长安婶婶地觉得璃王殿下不可理喻,尤其看不惯他那种“只有本王甩别人,万万没有被人甩的道理”……的高姿态!“呵……你以为你藏得深就没人知道了?那好,你告诉本宫……你昨夜拼死拼活闯进大火里,是为了拿什么?!”
闻言,南宫璃月神色微变,继而缓缓直起身子,松开了钳着皇甫长安的五指。
“你看到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挑着眉梢哼哼了一声,皇甫长安跟着坐起身,随手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抬眸见到南宫璃月那张冷峻的面容上露出落寞的神态,不由抿了抿嘴角,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坦白来说,不管你喜欢谁本宫都不会歧视你……但是,你错就错在不该瞒着本宫好吗?害得本宫像傻子一样,在你身上浪费了大把大把的青春有没有?”
拿出盒子将画卷取了出来,缓缓地摊开在桌面上,南宫璃月抬手轻轻抚上画中女子的面颊,冷漠的神情难得柔和了几分,甚至还透露着微不可察的脆弱。
“这是本王的母妃,你以为我喜欢的是她么?”
皇甫长安走上前,低下头在那画卷上扫了一眼,尔后扬手往少年南宫重渊的身上一指,问道:“难道你暗恋的不是他吗?”
“呃……”南宫璃月蓦地抬起头来,抽了抽眼角,一脸无法理解地看向皇甫长安,“你怎么、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她的脑袋究竟是什么做的?!里面装的都是十八禁吗?!
“诶?!”没想到南宫璃月会是这样的反应,皇甫长安不由心头一跳,弱弱地追问,“难不成本宫猜错了?不可能……你要是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干嘛要留着他的画像?别告诉本宫你和你母妃的画像就只有这么一张,还有……这半块玉佩又是什么?!”
“皇甫长安……”十分无力地抬手搭上皇甫长安的肩头,南宫璃月不得不承认,他婶婶地败给了她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要不是她的联想能力如此丰富,他也不会被逼得坐不住脚……“你是不是扮男装扮久了,看谁都像是断袖?”
咬了咬手指头,皇甫长安垂眸认真了思考了一阵,继而微微颔首。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但是!换成别人本宫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啊,偏偏小渊儿是你的死敌,你居然还藏了他的东西,能不让人想歪吗?!”
“……”
微抿薄唇,南宫璃月拾起玉佩,轻轻地摩挲了两下,随后才在皇甫长安颇为嫉妒的视线中扯了扯嘴角,开口哂然一笑。
“你错了,画上的那个人不是南宫重渊……这块玉佩,也不是他的。”
“哈?!”皇甫长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以为本宫老眼昏花吗?虽然本宫没见过渊儿小时候的模样,但他们两个……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南宫璃月抬起头来,刹那间紫眸璀璨亮如星光,却在隐约之间,带着几分冷冽酷寒。
“如果本王说,他和太子是孪生兄弟呢?”
“这……”皇甫长安闻言一愣,忽然间觉得信息有点大,“你说的都是真的?!”
南宫璃月点点头,看着画像的目光中散发出难得的温情,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儿,连带着口吻都柔和了不少。
“画像上的那个人,是太子的同胞哥哥,名为凝渊。”
“凝渊……”
靠!要不要这样?!有种被耍的赶脚有木有?!那半块玉佩上只有一个字,任谁都会以为是南宫重渊好吗?!
“你也知道,在宫廷之中孪生双子一向被视为不祥之兆,故而当年皇后诞下他们兄弟二人之后,便将弟弟托人带出了宫外,只留下了哥哥。而那时候我母妃风头正盛,皇后又因触怒龙颜被罚入佛堂诵经请罪,凝渊皇兄便被送到了母妃手里抚养。凝渊皇兄是个很温柔的人,尽管宫中尽是流言蜚语尔虞我诈,但他对母妃一直很孝顺,母妃也很喜欢他,将其视如己出……只可惜,皇后并不这么想,她以为是母妃夺走了她的皇儿,故而对母妃怀恨在心,甚至为了扳倒母妃,不惜胁迫凝渊皇兄对母妃下毒手……”
83、本宫只看脸
“那……他对你母妃下手了吗?”
“凝渊皇兄自然不肯,便没有答应,却不想皇后在凝渊皇兄身上动了手脚,将纳有凌香花粉的冰珠子藏在了他的袖子里,冰珠子遇热则化,在凝渊皇兄见到母妃的时候,花粉就散了出来……凌香花的花粉对常人无害,对我母妃却是致命的毒物,母妃因故晕厥,适时西厢房走水,宫人都被引去救火,凝渊皇兄情急之下只得亲自去寻太医,却不想……待他寻得太医回来,母妃的寝殿也燃起了大火,凝渊皇兄救人心切,不顾众人阻挠闯进了火海里,便再也没有出来……”
听他说罢,皇甫长安不由默了一默,多少了解了南宫璃月对皇后的恨意,再加上他又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所以理所当然不可能放过皇后,但是……
“这种事情想必很少有人知道内幕,你又是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的?”
“猜的,”南宫璃月回眸,微微挑起眼尾,狭长的紫眸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几分妖诡的光泽,“你信吗?”
“你当你是神棍?”皇甫长安显然不信,如此讳莫如深的宫廷内斗若是被查了个透彻,那皇后凉凉早就被打入冷宫吊死一百遍了,怎么可能还能辣么雍容华贵地做她的一国之母?“除非这故事是你编的,否则……恐怕就连你那凝渊皇兄,也不见得会知道冰珠子的事儿……”
“呵呵……”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两声,南宫璃月剔着眉梢,冷魅的神色看起来叫人有些毛骨悚然,“那你说,本王如何会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瞧见那双紫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皇甫长安顿时心尖尖儿一颤,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皇后亲口告诉你的?”
扯了扯嘴角,南宫璃月靠上前来,一手搭着皇甫长安的肩头,一手把玩着散落在她胸前的一束青丝,眉眼处是似笑非笑的神态。
“看你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倒也不算笨,不过……猜得不完全对,告诉本王内情的那个人,并不是皇后,却是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温良无害的……‘好渊儿’。”
听到这话,皇甫长安冷不防僵直了脊背,觉得后颈上有点儿阴风阵阵……她一直都知道南宫重渊不是神马好人,但没想到……丫竟然阴险到这种地步?采蘑菇采到一条毒蛇了嘤嘤嘤。
“蒸的……是太子跟你说的?为什么?他跟你说这些能有什么好处?”
“哼……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从身心上击垮本王。”
冷笑着哼了一声,南宫璃月的表情看起来还算平淡,只是时隔多年,口吻之中却依然掩盖不了那股子刻骨的恨意。
“在本王以为凝渊皇兄和母妃都不幸葬身火海的时候,皇后却带着那个跟凝渊皇兄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出现在了本王的面前,本王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家伙一边笑得人畜无害,一边却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的姿态,对本王说……‘他们都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
“嘶……”皇甫长安倒抽一口冷气,默默地撩了一缕南宫璃月的发丝,递到他手里,“能换一束头发嘛?”
南宫璃月闻言微微一怔,从深沉的回忆中稍稍抽回了几许思绪,看到皇甫长安吃痛的表情,不由松开了拽着她头发的手,转而缓缓抚上她的脸颊。
垂眸瞟了眼小璃月黯然神伤的表情,像是沉浸在失去母妃和兄长的悲恸之中无法自拔,邪魅的面容上没有了一贯冷漠倨傲,反倒显出了几分罕有的脆弱和迷茫……皇甫长安心头猛然一动,即便顺势将他搂入怀中,抬手按着他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拍。
南宫璃月蹙了蹙眉心,下意识就要坐直身子。
“你干什么?别按着本王的头……”
手下力道蓦地一重,不等南宫璃月抬起头,皇甫长安便又将他的脑门按了下去,口吻那叫一个慈祥:“别动……本宫知道你难过,就让本宫的母性光辉好好地治愈你那受伤的小心灵吧……”
听到这话,南宫璃月的两道眉毛顿时拧了起来……
母性光辉?那是什么鬼?!
正当他稍稍直起身子拉开了一些距离的时候,皇甫长安的掌心顿然又是一沉,直接把他的脑袋顺着肩胛骨按了下去,一直到锁骨的位置才堪堪停下。
感觉到脸颊边传来的超乎寻常的柔软触感,南宫璃月不由僵住了脖子,没敢再动。
沉默了片刻,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皇甫长安不得不开口打破沉寂:“所以……这就是你跟太子水火不容的原因吗?”
“呵……算是吧……”南宫璃月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抓住皇甫长安的爪子,试图从她那“母性的光辉”中脱离出来,“在那之前,凝渊皇兄对本王而言是非常温柔的存在,可惜你没有见过他,你若是见了,便会觉得天底下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更温和更雅致……可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同样的一张脸,却变成了笑里藏刀的修罗,从那一刻起,宫里所有的人就都变成了本王的敌人,一个一个……欲置本王于死地而后快。哼!他们不让本王活,本王又怎么能让他们舒心愉悦?”
说到这里,南宫璃月的指尖克制不住地轻微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出于难以压抑的愤怒,还是出于巨大的悲恸。
皇甫长安不禁叹了一口气,反手一把将他的脑袋埋到了自己的心窝上,下手快准狠!干脆利落!端的是热情如火!
“这么说来,你是绝对不会放过皇后了……是吗?”
因着双手突然被反剪在身后,半点也动弹不得,南宫璃月不禁缓缓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挣扎。
“是。”
“好,你想怎么折磨皇后本宫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渊儿他毕竟不是凶手,你能不能……”
“不能!”不等皇甫长安把话说完,南宫璃月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口吻强硬语气绝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从第一眼见到他,本王就非常讨厌他,你可别忘了……这些年派杀手暗杀本王的人里,他也有一份!”
“可是……你也没少派人暗杀他啊!”
“……”南宫璃月一噎,差点没被皇甫长安气屎,“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要替他说话吗?!”
皇甫长安一身浩然正气,君子坦蛋蛋:“本宫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南宫璃月眉峰一拧,作麻花状,语调听起来似乎有些赌气。
“事实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渊儿,并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温文尔雅,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侩子手!他手上沾的血,绝不会比本王少,只会比本王更多……”
皇甫长安扬眉一笑,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样。
“没关系,是不是侩子手都无所谓啦……反正本宫只看脸。”
南宫璃月顿觉喉心一渴,有种吐血的冲动,气恼之下一甩手推开了她,重重地劈了一掌桌子,震得桌面上的水杯嗡嗡直响。
“你眼睛瞎了么,居然对那种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家伙执迷不悟?呵……什么看脸不看脸的,这种话还是等你见到了他残忍的那一面之后再说吧,如果那个时候你还不肯死心,本王……自当无话可说!”
皇甫长安却满不在乎,笑盈盈地居然还唱了起来。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男人不坏我不爱~我不爱~”
“你……!”
南宫璃月婶婶地觉得,如果有一天他屎了……那绝对是被皇甫长安气屎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站起身走近两步,皇甫长安直挺挺地挨到他身上,继而翘着下巴,眯了眯眼睛,换上一种阴测测的目光,再开口,已然是质问的语气,“既然你不是断袖,那昨晚上为什么死都不肯让本宫‘染指’?嗯?!”
被皇甫长安身上散发粗来的那种过于强势的气场所震慑,再加上隐匿了良久的心思被这么不期然地逼了出来,南宫璃月不由脸色微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微微沉默了片刻,才抬眸抗议。
“你怎么不说你昨晚对本王下药?那种事情……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吧?!”
挑了挑眉梢,皇甫长安的视线顿时变得更加凌厉了。
“只有这个原因?”
什么无法忍受,什么自尊,什么男人的尊严……都是借口!分明就是爱得不够深沉有没有?!
遥想当年,人家宫狐狸为了拐她鱼肉,都没等到她给他下药,自己就主动吞了半瓶,还特么是烈性的……这才是红果果的真爱好吗!
察觉到皇甫长安眼中的不善,南宫璃月微微侧开脸,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像你这种喜新厌旧的性子……若是太容易到手的东西,想来都不会珍惜,只有得不到的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费尽心思靠近,不是吗?”
皇甫长安表示不服:“本宫哪里喜新厌旧了?!”
南宫璃月冷然一笑,反诘道:“不承认是吗?你现在一门心思扑在了谁的身上,你自己最清楚,又或者……之前围在你身边的那些家伙,现在都是个什么下场,难道还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