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庄诡事 第八十七章 地道(2)
ps: 网络不给力,上传时间耽误。《官庄诡事》原型取景地图片,就在群落:九 八 四 四 零 六 四一 ,来找诡异的感觉。
到底是阵势大,东垴人们看到了扛枪的人来了一车以后,都不出声了。来的副乡长又爬到了吉普车盖子上,叉着腰一顿讲话。润成心说怎么都是这个做法,赶紧早些开始寻娃娃们才是正经啊。
总算是说完了。栓成跟领导商量完,问弟弟有什么法子。润成手摊开,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最笨的法子,从学堂开始寻。道儿上每一个岔道口都要派人过去寻,当然每家的院子也都是要寻的地处。
民兵叫分成了两队,一边都得有二三十号人。栓成带着一队,剩下的人润成带着。一开始领导还怀疑到底润成是个干什么的,栓成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后,也就叫润成带队了。两个队的人都从学堂开始寻,端着上膛长枪的民兵在前头,没有枪的就捡着棍子什么的跟在后头。从一开始,有的人就猫着个腰,跟做贼一样。
东垴的学堂在村子的最里头,再往后就是山梁一条接着一条。润成看看山梁,想见了一件事。他寻来了学堂没有走丢的娃娃,问了几句。他寻到了大哥,从那儿叫来了更多的人。人到齐后,润成带着上了山。
东垴的山跟官庄的山还不一样,官庄的像是人的手岔开一样。从一条梁上从来好几条梁,人们根据每条梁上地多少不一样起了名字。什么四十亩地,五十亩地的。东垴的山梁等到润成爬到了最高的地处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这儿的地形。仔细想想,他来过东垴却实实在在是没有到这么高的地处来。不用到更远的地处,这东垴的地势就够叫人长见识的。
站在最高处,朝东看。润成越看越浑身发冷,这起来下去的山梁混混沄沄就有了赤龙出水的形势。每到了夏天,满沟里油绿油绿的庄稼正好成了承托这条赤龙的滔滔深水。有风吹过,庄稼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是赤龙翻江倒海。赤龙本性属火,却起伏进出在庄稼地近似水波浪的形势里。水火反倒相克相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这会跟娃娃们丢了的事情有关系吗?
扭过身子往东垴看。两边的高高低低的窑洞夹着一条道儿。从脚下远远看过去,在绿色中有了一条白线。高高的山头冲着这条白道儿,赤龙吐金?润成返回到半山腰,朝着南北一看。心里叫着完蛋了。
眼前的确实是个龙头的形势。有角有须,甚至水还冲出了两个圪洞。正好是龙眼的位置,有了两个圪洞。这不是就差着两只眼珠子了吗?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地势,润成还以为只是能再师父留下的书上看见,今儿居然眼睁睁看见了。后头的民兵们都抱着枪的,拄着棍子的站在那儿看他四转格拉看看,想想,谁也不知道这个后生在干什么。
还是那个问题。东垴最东头的这个风水格局肯定不是什么好格局,可是跟不跟这回娃娃们走丢有关系。润成也拿不准。看着山道上有群人上来了,到了近处看机明是大哥。原来大哥他们在村里也没有寻见什么,大哥也担心这边弟弟有事,就带着人上来了。
润成跟大哥悄悄说了他看见的事情,而大哥也说有事要跟他说。
还是关于耀宗女人的,那个女人回到家又疯起来了。耀宗闹不住她,几个健壮的妇女也闹不住,耀宗怕她出事,就求着栓成叫人给捆上了。那个女人嘴里不住得叨叨,赤龙出水,灾祸排队,天干地裂,正难止邪。耀宗用疙瘩手巾给塞上了,后头叨叨啥也没听清楚。
赤龙,会不会说的就是润成看出来的脚底下的这条?润成想不管是不是,先动起来。走一步看一步,不能等和靠了。他叫大哥组织起带枪的人们,跟上他走。
但凡每种风水都有个穴眼,而赤龙的穴眼不是别的地方,应该就是它两只眼的位置。两只眼,穴眼却只能有一个,到底哪只眼才是呢?润成看看龙头南北的两个草遮住的圪洞,心想肯定是有个什么道道。他决定从五行来推算,试试再说。
心里有了主意,他带着人朝着南边的那个圪洞爬了过去。到了跟前一看,发现在底下其实是看错了。原本以为这两个圪洞都是雨水往山下流时冲出来的,可是现在看不是这样,起码南边的这个不是。润成费了很大功夫又爬到了北边的那个山头看看,北边的圪洞倒是水冲出来的。
真是巧的日怪了,南属火,北属水。这圪洞还真是北边的那个是水冲出来的,也就是说那只眼是属水属阴性的。那么南边的属火,正好对应赤龙属火的性状。那么穴眼就在南边,对,就是那儿。到了那边圪洞,拨开圪洞跟前的乱草,却看不见有什么日怪的地处。润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后头跟着的人围住一个圈,自然也就是看个红火热闹,看不出来。
莫非想错了?润成感觉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正好大哥在底下问怎么样了。润成决定骗上一次人,他装着很庄重的样子,安排一部分人看着南边的这个圪洞,还告诉他们事关重大,不能糊弄。
大哥不知道上头怎么样了,叫润成下去跟他说。润成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和刚刚有些看走眼的事情,大哥摸摸下巴,说看来这事不简单啊。润成说这回再回到北边的圪洞跟前去,看看是不是能在那儿发现什么。
润成又一回爬上了北边的山梁,走着快到了那里的时候。身跟前的草里哧溜一下,一个什么东西很快窜过去了。润成没看清,其他人也发现了。人们就都不敢往前走了。润成只好边说没什么,就是个黄鼬。他刚说完,有人就悄悄跟跟前的人说,他明明看见的是一条黑影啊。润成其实也没有看清楚,可是这个时候总得想法子叫这群人上去。他板着脸问人们,是不是党领导下的基干民兵,是不是要讲组织性跟纪律性。大道理一摆。有些人就不再敢小声叨叨了。
没有人叨叨了,润成心里却像是有个小锣,铛铛直响。闹得他心烦意乱。是不是真的像是那个人说的,是黑的。倒是接下来的道儿上没有再碰见什么。
为了看机明洞里的东西,润成叫人把边边上的草都拽了。上头的草就是碱草,没有什么日怪的。人们拽完了。手上就沾上了草绿色。也有了草的气味。碱草在这一带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长的到处都是。可是有人说,今天的草气味有些不一样,闻起来有些臭。润成抓了一把,往鼻子底下一送。
人们说的不假,真的是有股子臭味。像是死水滩里头的水沤工夫长了以后的味道,闻着就叫人想吐,肚子里一圪烦圪烦的。润成扔掉手里的草。仔细看起这个圪洞来。一般碱草总是长在迎风向阳的地方,不怕晒可是不能再常年背阴的地方长着。可是润成看见的不是这么回事。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阳婆爷。觉得这个圪洞整个白天阳婆爷的光也照不进来,要是洞口还有草就更算的上时背阴地了。这就叫润成跟人们都想不通了,常年背阴的地处怎么还能长碱草。
站在洞口边边上看了一顿,润成没看出来有什么。他决定下去,身后大哥跟了上来。他叫几个民兵跟上,剩下的人把他们三个用棍子慢慢顺到了圪洞里。
叫踩住地上草的时候,润成心里越来越圪烦了。这洞里的草臭味比上头的厉害不少,叫人闻着不光有些圪烦,还头昏眼花的。润成看着眼前的人们影子慢慢的变成了好几个。上头洞口的人们好像是在冲着他们三个说什么,没听清楚。
站在上头洞口的人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圪洞里的人们好像是疯了。三个人嘴里发出了喵喵的声音,趴在地上过来过去。润成不时朝着山头看两眼,呲牙咧嘴像是就要扑上来。栓成心里说了一句,坏事了,这是赖东西上身了。可是旁人要是不懂就着了道儿,弟弟不会不懂怎么也成了这样。
他叫人们往下送他,把底下的人先拽上来。临下去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用些大叶子草塞住了鼻子。到了底下,他才发现有个问题,根本没法子把他们拽上去。刚刚是他们拽住棍子下来的,这阵他们根本就没法子爬,怎么上去。栓成叫人到村里借绳子,他先在圪洞里把三个人的鼻子给堵上了,好歹能叫他们少吸些这个臭味。
他圪蹴在地上忙,没有觉见身后的黑影从哪儿出来,又回到哪儿。倒是洞口的人们看见了,冲着底下一阵叫唤叫栓成操心。栓成没看见是什么,可是听人们叫唤知道,可能有不好的东西出来了。得赶紧上去,不能光等着了。栓成开始脱润成身上的衣裳,拴在一搭就成了一圪节绳子。上头的人也看机明了栓成的做法,也都脱了衣裳。有的人还把裤子也脱下来了,幸亏今儿在山上的都是男人。
总算是把三个跟人奈荷上去了,寻个平展的地处叫他们垫着草草睡着。有人给用衣裳扇扇风,想着兴许能好些。栓成把他从洞里带上来的草在地上摊开,看看也看不出来个什么。本来是要寻丢了的娃娃们,结果娃娃们还没有寻见,大人们还出了事。栓成觉见自己还是没有谋算好,看来这事还是往上头说吧。
栓成决定叫人们暂时撤下山,他去想法子叫支援来。人们轮流背着三个不正常的人下了山。
人们都集中在耀宗门口那一小片片地处,三个人放在阴凉处。村里人这个时候悄悄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看来这娃娃是没救了,认命吧,娃娃也是,是自己的总归是自己的,不是的就是养上多少年也得叫老天爷收了。栓成在人群里寻说话的人,可是看见的却是人人都紧闭着的嘴。他看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也看他。就这样看多了也没用,栓成不看了 ,扭身跟领导商议起来。
商议的结果是栓成回乡上一方面朝着县里联系,争取支援。一方面回来的时候顺便把卫生院的医生带过来,副乡长在东垴坐镇指挥。地上有个人动了动,看的人都说动了动了。栓成一看是弟弟润成,润成想着坐起来。栓成叫人赶紧扶着,弟弟却说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晕人。紧接着剩下的两人也醒了,叫人们扶着慢慢靠着石头磨盘坐了起来。栓成跟领导说说,换了营生,副乡长没有耽搁坐上车走了。
润成跟大哥说,他下去后闻到了叫人肚子里圪烦的味道,还没醒悟过来怎么应付,就感觉见了晕人。可是栓成问他在地上爬的事弟弟却什么也不知道,栓成说就是真的,润成也相信了自己爬的事。这阵想想,很可能这个日怪的洞跟娃娃们走丢的事有关系。
可是到底是什么眼的联系,润成却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肯定有关联,那等支援来了以后还得从那儿下手。跟前的人们都只是看,没有出声。这就显得院子里传来的声音高到了每个人都听见了的地步:谁去谁就得听我使唤,那是我的地处。听说了这句话只一遍,润成就爬起来进了院子,正是耀宗的女人发出来的声音。以往的有些想法都能连在一搭了。
耀宗家女人身上被降的“神”兴许就是只猫,当然不是只普通的猫,而是只成精的猫。这叫润成不由得回忆起自家那只成过精后来没有再出现过的老猫,当然不一定是同一只猫。叫润成感觉从心底有股子凉飕飕感觉的不是猫成精本身,而是会不会真的跟小娃娃走丢跟老猫成精,还有东头赤龙有关系。
而上北头的水圪洞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的黑影,会不会就是只黑猫。润成回想去,耀宗女人第一次突然发疯时,钻进人群的不就是一群黑猫。按理说,猫的颜色有黄有灰有黑,为什么钻进去的都是黑猫?东垴人家不算少,可是就算上每家有猫,也肯定不能全是黑猫。如果全村每家真的全是黑猫,这不就本身是件日怪事吗?润成怨自己上山前这么没有太注意这个事,想想应该就是耀宗女人突然的发病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过去了。
耀宗一脸害怕的颜色站在窑洞外头,一看就是他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润成干脆就不问他了,直接隔着窗户问里头。里头还是叨叨那句话,听了好多遍,润成想这个什么“我”指的谁,难不成就是成了精的老猫?还是那只需要有形欠神的赤龙?
润成问耀宗他家走丢的娃娃叫什么名字,耀宗说叫二货。(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八十八章 地道 (3)
ps: 心情不好,但是这跟面对理想应该有的心态无关,我是一个可以戒烟的爷们,却永远不会戒掉理想。
这个回答叫润成,跟后头进来没出声的大哥都心里哭笑不得,他们的爷爷不也叫二货吗?就在润成愣了一下的时候,耀宗满脸不好意思说自己家里也没个正经文化人,再说起个贫贱的小名不是好养嘛。
润成跟他说没事,其实他们兄弟们都知道,二货本来就是长阴一带人们对二小子的叫法,要是小妮妮就叫二毛什么的。别扭归别扭,这阵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润成拍了几下窑洞的窗户,要跟里头的人说话。人们对觉见这个后生不简单。耀宗女人都叫神降到了身上,润成居然还能跟他说话。
润成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冲着女人说,这回走丢的娃娃里不也有她自己的娃娃吗?二货寻不见了,你一个当娘的就不心上难活吗?开头里头还是反过来调过去那句话。润成耐心就慢慢少了,开始跟里头大声吵吵起来。女人在原先尖细的声音里头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是嘤嘤的女人哭声。耀宗在跟前也叫了几声女人的名字。
屋里的人发出的声音在男声跟女声之间换来换去。男人的声音恶狠狠,说只要到了那儿的人都要听他使唤。而女人的声音就是在哭,哭着叫二货的名字。这说明成了精的老猫在女人身上呆着也不是很牢靠了。看来这母子连心劲气还是很大的,老猫也不是完全能压住。
女人的神能回的来就好多了。起码能从她嘴里问出来些什么。润成开始问话,得到的算是在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娃娃们走丢真的是跟村子最东头的东山有关,可是听口气。却不像是老猫成精才闹出了这摊子事。
女人在不断叫男人声音打断的叨叨中,告诉了外头的人们,想寻见娃娃得寻见龙眼。刚刚说完,里头家就有了咚咚的声音,捅破窗户纸看见的是,耀宗女人在拿脑袋撞墙,嘴里那个男人的声音还说。叫你乱说,叫你乱说。
没有办法,润成怕她真的把脑袋撞坏了。赶紧叫人进去捆住她,顺便又留下两人看着。
前前后后又是一天要过去了,阳婆爷又靠住了西边的梁。一天下来没个结果,黑夜也没法再叫人接着寻。栓成叫八道沟的民兵先回去了。准备叫他们第二天再来。
当两解放车人马回去后。却有辆车也是吉普,轱辘掀起尘土飞扬,远远叫人也看不机明。没用一阵就到了跟前,下来了副乡长跟个当兵的。栓成看着来的兵腰里别着的是小手枪,就知道了这是个军官。也是的,部队里头人人穿的都是一身绿三片红,光看衣裳是看不出来谁是兵谁是官的。栓成没有等人家给他敬礼,而是主动给对方敬礼。对方也是啪一个军礼。接着握手。
原来这是住在县城外狼峪的那只部队的人,接到地方上请求支援的电话之后。就开始整理装备,并派一个连长来先联络工作,商量行动的事。
栓成说了他们碰见的事情,尤其是他提到了人们下到洞里叫熏着的事。这件事引起了连长的注意,他回身叫坐在车里的手下用电台呼叫驻地,提醒准备中要带着防毒面具来。跟副乡长一样,连长对润成也有些疑惑,认为一个普通的后生怎么能掺合这种事。后来还是副乡长悄悄给连长说了这件事的日怪处,连长才将信将疑的没有在打量润成。
黑夜坐车回乡上时,东垴人围住车不叫走,他们怕明儿不来人了。最后栓成决定留下来安顿人心,自然弟弟也随着他留下了。本来润成是从胡庄回来准备回官庄的,看来这下子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他叫大哥叫个通信员顺道儿去趟官庄,给家里人说他在大哥这儿住几天就回去。
在东垴栓成他们也跟其他人不熟,就住在了耀宗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润成想着看看黑夜了,那个降了神的女人会不会发作起来。因为一般夜里阴气重,也是这些阴邪的赖东西最好动的时候。
黑夜跟大哥睡在耀宗西房的炕上,润成才有时间跟大哥说了老三在胡庄碰见的日怪事,也才知道了大哥是怎么回到的八道沟。原来大哥根本没有念完高中,就重新回到了政府。他说那个死了的同学胡英的爸爸恢复了工作,没几天就调到了省里。也不知道王主任怎么知道他在学校的遇见的这件事,总之很快就叫他到八道沟武装部来报到上班。润成说大哥你运气真好,看来这胡英的爸爸还是个不小的官呢。哪知道大哥说,主要是上头的风向变了。他问润成注意到了没有,革委会改名了叫人们政府,润成说看见了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哥说这就说明风向变了。可是风向变了能怎么样,大哥也说不机明。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润成一向觉轻也睡得死死的。两人没有注意黑夜睡时没有关上的房门开了,有人进来了。
耀宗睡到半夜,翻身时发现已经恢复正常的女人居然没有在炕上躺着。他叹了口气,心说又跑了。出来院子看看院门开着,说明没有出大门,他转到了西房,看看里头果然有个黑影。借着月亮,发现就是自己的女人,她趴在润成脑袋跟前,两个脑袋一正一反。女人慢慢低下脑袋,伸出了舌头,要舔润成的脑袋。舌头还没有碰住润成,可是唾沫却拉着丝儿落在了润成脸上。
耀宗想起自己经常大早发现自己脸上黏糊糊的,原来也是叫舔过。他过去一把就拽住了女人。女人回头,两只眼像是电棒子。黑亮黑亮的光射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炕上的润成翻了个身。女人立马就恢复了正常,问耀宗她怎么就到了西房。耀宗说她又梦走了呗。女人说他们是不是乡上来的人。
耀宗拽着女人回到了窑洞,安顿了接着睡着了。他不准备跟润成他们说自己女人的事,虽然这几年家里算是倒霉透了。再说说了以后万一传出去,一个女人家半夜到年轻后生屋里舔人家的脸,会叫人们怎么说?
这一觉睡得真是香,润成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哥还没有醒。起身抹抹脸,脸上有什么东西湿湿的。润成笑笑。自己怎么跟个娃娃一样,睡觉还流口水,是不是小时候家里没给吃猪尾巴。指定是。家里粮都不够吃,哪儿来的猪尾巴?
外头传来了喊号子的声音,润成听听喊得是一二三四。这是部队的人到了,他赶紧叫醒了大哥。
出去一看。副乡长带了两车民兵。大部分都是扛着长枪。而夜儿来的那个连长带着的人就多多了。站好队的解放军跟民兵在东垴的道儿边上站的满满的,这叫栓成搓着手连声说这下就好了。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今儿就直接到了东山群里那儿。润成准备着从北头的那个龙眼,也就是这个赤龙格局真正的穴眼开始寻。因为提前跟部队的同志说过,那个圪洞里有熏人的味道,所以一到了那儿,部队来人每个人都带上了一个像是猪鼻子一样的东西。连长给了栓成一个,栓成递给了弟弟。连长只好又递给栓成一个。夜儿黑夜团长给他打过电话,叫他怎么也要配合地方上的秦栓成完成任务。这叫连长一夜都在想。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叫团长给他打电话。
带着这个像是猪鼻子一样的东西,润成跟大哥一搭带着再次下到了圪洞里。鼻子里头没有了难闻的叫人圪烦的味道,也不头昏眼花。润成他们开始寻这个圪洞里不正常的地处,润成从一大兵手里要过来了一把小把铁锨,在圪洞四转格拉寻起来。捣几下,再挖几下。在对着正西方向挖下去的一铁锨,最终叫润成心里有了盼头。铁锨捣的时候就觉见空空的,挖了几下就出来一个窟窿。
窟窿里头黑洞洞的,伸手进去试试,能觉见嗖嗖的凉风灌过来。几个当兵的没有等,过来七手八脚把窟窿挖大了些。有人递给润成个电棒子,润成随手挎在身上摁开了。
润成打头进去后,身后又跟过来二三十个,后头还在进人。有这么多人,润成心里有底气,心也不慌,慢慢往前走。洞里其实没有什么日怪处,就是塌下来的黄土坷垃,有大有小。叫人感觉不舒服的是吹过来的风,黑洞洞的地处这么能有风。润成心说难不成是因为什么地处通着外头,这才刮过来风。
润成用口水润湿了手,这下子感觉见风更明显了。他举高手,睡着风吹的反方向走。走着走着,他停下了。刚刚没有看见进来的大哥跟连长从队伍里头过来了,问说有什么事。润成告诉他们,有日怪处了。
润成指着地上排列密密麻麻的的铁锨印儿,叫两人看。连长摸摸,说这么看着,像是我们工兵部队土工作业挖出来的,就是铁锨尺寸有些大。不过看这些印子,当初挖土的人是干过这类营生的人。
东山群里这么会有人挖过的洞?润成说叫人们操心些,连长却说用不着,看这印子也是很长工夫之前挖出来的。他指着楞楞角角里挂着的蛛蛛网,叫润成看。润成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因为自己老好往日怪处、坏处想,还是自己对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害怕。
再往前走,发现不再是满地的土坷垃,而是有了平整的路面。甚至有了鞋印儿,这叫人们对寻见走丢的小娃娃有了信心。因为地上的鞋印儿明显就是小娃娃的,大大小小,小的只有一拃多长。走走转转,从连长手里的指北针来看,他们转了好几个圈了。有的时候道儿还交叉着,要不是人多,还真容易走丢。手上的凉风一直有,这也成了润成指道儿的办法。
感觉是越走越高了,虽然说是慢上坡,可是最后润成估摸都到了东山群最高的地处。要是在外头应该就是那个赤龙的龙头位置,这算是什么说法呢,润成想不机明。眼下还没有寻见走丢的娃娃们,润成也没工夫长想。
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没有想见的是在拐过一个弯弯后,在窑洞一样的一个圪洞里寻见了睡的迷迷糊糊的几个娃娃。当兵的不用连长下令,就赶紧上去抱起了娃娃。试试鼻子口的气,几个娃娃都还有气,就是胳膊腿有些软。喂了些水后,有个大些的娃娃能说过来话了。
润成问他们从哪儿来的,那个娃娃指着窑洞半墙上的一个窟窿。润成看过去,那个窟窿离地有五六尺,娃娃们自己是上不去的。可是怎么下来的?不管怎么样,先把娃娃带回去再说。当下连长派人把娃娃们带着从原道返回,他带着几个人跟栓成弟兄两留下来。
栓成主张继续看看,就从那个窟窿开始。润成也赞成这么干,有些事闹不机明心里就会一直想着,那种难受法很不一般。几个兵过去正要迭人人(作者注:迭人人在当地方言里就是叠罗汉的意思)上去,却过来报告说有发现。
润成他们过去一看,是烂成了沫沫的木头,兴许原来这儿有个梯子。这些烂掉的木头就是原来的梯子,这么高的地处一个人是上不去的,当初在这儿进去的人肯定是踩着梯子上下的。可是这个是人是谁呢?
迭人人很快,一群人就进了那个洞里头,洞不高。润成他们一群大人只能半圪蹴着往前圪蹭,没一阵腰就困的不行了,更不用说还是猫着腰走下坡坡了。幸亏倒是没有感觉见憋气,一群人就这样往前走了大概有个两里多地,看看指北针是朝着南的。
上头透出了微微的光线,润成发现脚底下的道儿开始变了。原来还算是平展的道儿最后成了个直上直下的桶桶。看看这个桶桶两侧都有掏出来的小圪洞洞,人正好能踩着上去。当下人们就一个接着一个上去,润成第一个,他手里拿着大哥给的小枪。因为不知道外头到底是什么地处,他心里七上八下,心跳的咚咚的。
到了顶上,发现光是从些草草缝子投下来的。润成一下子就钻了出去。这个地处是在个半崖坡坡上,往下看是个院子。院子挺不小,中间还有跟杆子,上头的红旗因为没有风耷拉在杆子上。
润成唉了一声,叫还在洞里的人都上来了,这儿根本就没有叫人害怕的。这儿就是东垴的小学堂!(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八十九章 地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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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们陆续跟着出来了,看出来这里是学校。润成又扭过头看看身后的洞口,原来后山的赤龙风水格局的穴眼居然跟这儿通着。当初到了东垴,人们都是从村子四转格拉的山上开始寻的,谁又能想见其实从学校的院子里也可能寻见丢掉的娃娃们。还有,耀宗在一开始说的娃娃们走丢的说法,也叫栓成他们从一开始,就以为娃娃们是在放学的路上走丢的。现在看来,娃娃们可能当初根本就没有离开学校,也就是说娃娃们就是从这里的洞口直接进去的,可是为什么进去就出不来呢。润成相见了圪洞里那个可能是烂掉的梯子,娃娃们是踩着梯子下去的吗?
从窑洞上头半崖上往下出溜的时候,润成他们看见了有人走过的脚印。没错,娃娃们就是从这儿到的洞里。下到院子,窑洞里却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院子里头很是寂静。有人发现院门也是栓上的,没法从门里出去。翻墙出去以后在道儿上遇见了村里人,一问才知道。自从村里有娃娃丢掉以后,没人敢叫娃娃来念书了。原来是虚惊一场,栓成到了耀宗门口,跟副乡长碰上了。副乡长他们早就知道娃娃们都回去了,正在道儿边上的树底下等着他们。看见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少,等着的人们都放了心。
当下带队的连长没有多在。集合队伍就回狼峪去了。剩下的副乡长也不愿意在这个出了日怪事的地处呆着,眼下娃娃们都寻见了他就更不愿意呆着了,也坐车走了。润成跟大哥看着些人都走远了。跟大哥说这事还没有完。
大哥没有听清楚弟弟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回过头问弟弟。润成低声说,我们还不知道娃娃们是怎么进去的。他们两人在那儿悄悄说着话,身后又个人伸手拽了润成的后衣襟。润成一看是少了一截子小腿的耀宗,耀宗指指他家院子,叫他进去。
润成以为是耀宗的女人又有什么事了,赶紧穿过院子进了窑洞里。炕上睡着个人。不是耀宗的女人而是个半大的娃娃。润成看看,就是他们在洞里寻到的娃娃里头最大的那个。原来这个娃娃是耀宗家的,就是他说的那个二小子二货。看见不是耀宗女人神上身。润成不紧张了。本来娃娃们寻回来,润成心里结记的就是这个女人身上的病了。
在炕上的娃娃,刚刚喝过水吧,嘴角还有水迹。耀宗指着润成叫二货喊伯伯(作者注:在当地。把比自己父亲年龄小的男性长辈叫伯伯。而比父亲年龄大的男性长辈则被叫成大爷)润成摆摆手,其实他也才二十来岁,比这个娃娃大不了多少。
耀宗回身闭上了门,叫二小子跟润成说说,他们怎么到的洞里。这也正是润成兄弟两人想知道的,他们寻个地处坐了下来,等着二货说话。门外有人推门进来了,是耀宗的女人。润成这才想起。刚刚进来只顾着看炕上的二货,没有注意耀宗女人到哪儿去了。
耀宗女人给娃娃做了些吃的。往柜子上一搁,扭头叫了声二货。炕上的二货看见自己的亲娘,居然爬起来往炕仡佬里头躲。屋里的人都看见了二货脸上的害怕劲儿,难不成不是亲娘?润成看看耀宗,耀宗问二货。说躲什么,认不得你娘了吗。
耀宗女人在跟前,二货就躲在哪儿什么也不说。没法子,耀宗叫她先出去一阵儿再进来。等到娘出去了,娃娃才算是缓过神来。胸脯一起一落,颤的厉害。耀宗给儿子摸摸胸口,叫他歇歇给润成说说。
那个洞口是二货他们无意中发现的。
起先没有人知道学校窑洞上头,半崖上还有个洞。那天,在院子玩的时候,一群娃娃硬是撵住了一只毛才刚刚扎齐的小老鼠。平常在村里也没有什么好耍的东西,偏偏这群娃娃又都是十岁上下,胆子大野性足的年龄。一句话,就没有他们不敢耍的东西。当下他们商议着,悄悄把学堂老师煤油灯里的油倒在了小老鼠身上,准备来个火烧小老鼠。耀宗哭笑不得的看看润成,说闹不好就是二货带的头,我这个二小子啊,害(作者注:在当地方言里,害就是调皮捣蛋的意思)的都没法说了。
倒上煤油,还没有来得及点着,就听见了吱吱吱吱的声音。娃娃们抬头,看见在半崖上有只大老鼠正冲着他们叫唤,嘴里的牙都露出来了。后腿蹬着地,像是马上要从上头扑下来。二货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得有小簸箕那么大。润成心说这不是成了精的老鼠吗?大老鼠想吓唬娃娃们,可是娃娃们在村里最不怕的就是这些小鸡虫东西。当下二货就掏出来了弹弓,拾起一疙瘩小坷垃,拽开弹弓就射了过去。看样子学样子,娃娃们都掏出来弹弓打起老鼠来。老鼠叫一群娃娃打没处跑,顾不上管小老鼠了,慌乱中一头就撞进土里不见了。
一群人眼睁睁看着一只那么大的老鼠就没有了,自然是不会干休的。二货带着几个娃娃,顺着崖坡坡爬了上去。在山上山下跑惯的娃娃,爬上去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上去很快就寻见了老鼠撞开的窟窿,二货往里看看,黑洞洞的只能看见跟前的一小片片。看这样子,里头很深挺大,大老鼠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二货他们还要再看看时,有人说老师回来了,估摸着是要接着上课了,他们只好先下来。
这事没算完,二货他们当天下学后,在道儿上商议着这个洞的事。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说起来谁胆大敢进去看看的事来。几个平常都叫娃娃们认为是大胆人的,叫一顿激将之后,决定集合人到里头看看。一个是他们真想看看里头有什么。再一个就想着不叫人们说自己是个假大胆。
二货作为带头的,想好了要准备些东西的事。二货悄悄做了个煤油灯,为了防止大人发现,每人都从自家偷了些煤油。就是人们发现他们没回家的那天,后晌放学以后,二货他们悄悄又翻墙回到了学堂。
爬上半崖上,二货打头。用手里的棍子把窟窿捅大些,他们钻了进去。刚刚走了几步,二货突然停下回过身。跟其他人说不能就这么进去。他叫大家稍微等等,出去用些草草盖住了洞口。回去以后才接着往前走,顺着道儿曲里拐弯往上走。
身后有个娃娃跟二货说,好像后头又什么东西跟着他们呢!
润成问二货。看机明是什么东西了吗。二货说当时没有。煤油灯总共就豆子大小个光,又是在最前头,所以没有看见后头有什么。就这样也不知道是走了多长工夫,二货再次停住了,后头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这阵就不是一个娃娃说他听见声音,大家都听到了。是喘气的声音,就在后头不远。
二货把人都聚拢到一搭,商议办法。因为这个东西是在后头,也就是说回去的道儿已经叫堵上了。虽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没有人觉得是个好东西。喘气声音都这么粗,能是什么好东西?所有人都看着二货。二货心说看他干什么。
也是。二货在这些娃娃里头,因为年龄最大,又是个敢捣蛋的,学校出了名的胆子大。这就难怪娃娃们都看他了,当下二货就叫看的不好意思。没法子,他只好说要不我返回去看看。娃娃们没有说话,二货心里从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可是话都说出去了,谁不知道他耀宗家二小子是个胆子大的货呢。
端着煤油灯,二货就朝着来时的道儿往回走。原先还能听见的喘气声音这阵却没有了。这叫二货更害怕了,没有声音比有声音还叫人害怕呢。也不知道是冲哪儿吹进来的风,一股一股,二货只好一只手罩住灯捻。那只罩住油灯的手,照出来的影子也能吓死个人。
转过一个弯,还是黑乎乎一片,也还是没有听见声音。二货自己给自己说,什么都没有,肯定是人们都听错了。要是有什么赖东西,早八辈子就出来了。他扭身就要往回走,就是扭身时眼里看见了对面的黑暗里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
再看,不是闪光了,而是两道放出来的光。二货靠在窑洞墙上给润成他们说是黑亮黑亮的光。润成问他说,是不是像黑夜老猫的眼放出来的光,二货说就是就是。润成看看大哥,叫二货接着说。
那个放出两道光的东西从黑暗处慢慢出来了。
说她是个人吧,趴在地上走。说她不是人吧,她长的就是个人样。这是个女人,因为二货认出来脑袋后头头发挽成一个疙瘩,就跟自己的娘的头发一样。慢慢出来的这个认不认的东西,发出了他们刚刚听见的喘气声,慢慢向着二货靠近。
二货稍微呆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拽开步就跑。后头的日怪东西虽说是趴着走,走的一点不慢,就是在二货后头跟着。二货跑到了娃娃们跟前,他们还没有来的及问有什么。二货说了句有鬼,就都跑了起来。这个时候,反正就是往前跑,也不管道儿是通向哪儿的。
曲里拐弯的道儿跑了半天,前头的一个突然就不见了,一下子像是叫前头灯照不见的黑暗给吃进去了。接着又是一个,这个倒是有声音,哎呀呀叫唤着就没了。一个接着一个,二货心说这是跌进哪儿去了?
其实他当时根本没有空多想,后头的那个赖东西早就到跟前了。要不要往前走?二货想想,往前走好歹是跟小弟兄们在一搭,总比眼下跟这个趴着的女人在一搭强一千一万倍。他背着身朝前走,防止那个赖东西扑过来。
就在他一只脚踩空身子往后跌下去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到了跟前。她的脑袋也抬了起来,二货看机明了她的脸。
随着后背结结实实摔倒地上,脑袋也叫磕了一下,二货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是一搭进来的娃娃们在叫他。油灯早就叫摔烂了,倒是这个地处不算是很黑,从顶上的缝缝里撒下来些光,好歹叫人能看见些东西。
耀宗问说,看见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二货不说,问了好几遍也没有。润成说二货,我早就断见了,就是你娘。其实你不用害怕了,你娘这阵不是赖人呢,当时只不过是有不好的东西上了你娘的身。
润成说的对。二货当时看见的就是他娘,可是这个娘却不是平时看见她亲亲长亲亲短的娘,而是二货不敢认的娘。当时娘的眼里就是发出来黑光,根本就不认自己的小子,直到把二货他们都逼到了那个洞里。
二货醒过来以后,娃娃们商议着怎么出去。二货听他们说在他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有人也大着胆子出去走了几圈。没有发现能走出去的道儿,也担心再碰见什么东西出事,就返回来了。这样一群人叫困在了那个洞里。时间长了,又饿又累还带惊吓的娃娃们就都昏昏沉沉,歪倒在地上了,直到润成带着人寻见他们。
看样子倒是上了二货娘身上的赖东西没有再出现,难不成她的意思就只是把娃娃们都逼到那儿出不来就算了。可是出不来还不是会要娃娃们的命,这不还是要命吗。
润成想起了耀宗女人当时突然发神经时说过的,兴许这个赖东西就是要拘住娃娃的魂。那这跟赤龙的格局有什么关系吗?他问二货有没有跟人们说过当时撵他们的就是他娘,二货忽摇脑袋说没有。
这个时候耀宗想起来,就是在娃娃们没有回家的那天后晌,出过一件日怪事。耀宗在外头回家后,发现娃娃也没回来,女人也没回来。他还心说这都上哪儿了,翻腾了半天碗架(作者注:当地人搁碗的地处,可是在窑洞墙壁上架几块木板而成)没有寻见一口吃的。饿的发虚火的耀宗生出了闷气,正是这个时候女人回来了。
女人身上前头都是土不说,还披头散发的。她进来都没有跟耀宗多说话就张罗做饭,这叫耀宗感觉见了日怪。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这个样子不是出去跟其他男人做赖事去了吧。他过去揪住女人头发就问,女人说她哪儿也没去,就是在回来的道儿上摔了一下。
耀宗根本不信,脱了鞋(作者注:当地方言里念hai,二声)就是没头没脸一顿乱打。不过到最后也没问出来什么,耀宗心里虽说不痛快,可是也没凭没据也就算了。
这阵看来,女人是叫赖东西上了身,撵地道里的娃娃去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章 玄虎 (1)
ps: 《官庄诡事》第九十章来袭,玄虎,你知道是什么吗?
最叫人感觉后怕的是,好歹那个上了耀宗女人身上的赖东西,没有趁着还没有寻见这群娃娃们的空档,去糟害他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耀宗掩不住内心的后怕,看着润成兄弟两人。
肯定的是,耀宗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干了什么。所以自从二货回到家看见她就害怕,叫她感觉不来由的恼火。润成叫耀宗也不要太过分操心这事了,既然娃娃寻回来了,只要在撵走这个待见(作者注:待见在当地方言里就是喜欢喜好的意思)上女人身的赖东西就可以了。
知道该干什么了,润成叫大哥先回乡上去。大哥却说,天天在乡上的屋子里坐着看报纸等下班的日子,叫人脑袋都发胀。这次要不是能顺便捎带出来有些事干,他哪来这么大的积极性。闹了半天大哥是这么想的,他操心的是大哥再蹲在东垴不回去,乡上的班怎么办。看来大哥是早就想好了,他说回去报告下,就说这次出来发现底下各村的民兵训练需要下大力气抓抓。这样,他就有理由一段时间不回去。
既然大哥想见了躲对(作者注:躲对在当地方言里就是应付敷衍的意思)的办法,润成也因为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到底麻不麻烦,多个兄弟在跟前肯定是好事,他答应了大哥。大哥当下到了东垴的队长那儿,使着摇把的电话。甩开膀子摇了一顿给乡上叫来了车,接了他们回去。临走,润成跟耀宗交代。要是他女人在有什么不对劲的,不要随便跟着。
润成他们出来的时候,光顾着往外头走,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跟在后头的女人,没有言语,冷冷看着他们。眼珠子什么时候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撕开了。露出了牙。
回到乡上,大哥去汇报工作了。润成等了好一阵他才回来,一问原来是县上的王书记也发话叫他汇报工作。大哥心里有些紧张。县里一把手也这么重视?润成开玩笑问他说,王贵梅怎么样了。大哥才想起,脸有些红了。
抽着准备下去住的东西的空,润成和大哥回了趟官庄。要说大哥真的是成了政府的人。回到八道沟也有些日子了。愣是没有回到官庄看看家里人。倒是有时间到中学看老四,这叫润成觉见好像是爹娘跟前就彻底没有人了似得。看看弟兄们都在外头,润成倒也不是眼气(作者注:眼气在当地方言里就是羡慕嫉妒的意思),他根本就没有出去瞎跑的劲气。不过隔三差五出去见见闹闹这些日怪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家里对兄弟两人回来肯定是一千一万个高兴,娘都有些掉眼泪了。娘娘老的更厉害了,就连没有走了几天的润成都感觉娘年一下子老了不少。自己以后不能到处瞎跑了,家里丢下三个年纪都大了的人。肯定不好。
家里大人见了娃娃们高兴也就是给做好吃的好喝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做法。大楞趁着这个空。没忘出去跟人们在大树底下闲道聊,自然是去叫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子当了官回来了。栓成也叫爹叫出去好几回,他见了官庄的伯伯大爷们,挨个叫了一遍,接受了人们的夸赞赶紧回去了。身后传来的是人们对大楞竖起来的大拇指,更有老人们说没想见光棍汉二货没了以后,儿孙们越来越有本事。这叫大楞想起松根垴的文瘸子,是啊,七月十五的时候得叫润成记着去趟松根垴,给上上坟烧些纸钱什么的。
没有住夜,他们当天就赶回了乡上,又抓紧时间回到了东垴。临走大哥给了把什么东西,润成没看就别在了腰上。握在手里死沉死沉的,是把短枪。除了枪之外,大哥不知道用什么装满了一个帆布的大提包,看他提溜起来还挺沉。
到了东垴,他们没有再住在耀宗家。润成害怕那个赖东西看见他们在跟前不出来,那就没法子排置他了。栓成跟弟弟商议,叫队长给寻了家高处的人家,能往下看见耀宗家院子窑洞住。队长端着烟袋想半天,才说这种位置的窑洞倒是真有,不过很长时间没人住了。栓成说他们不要紧,队长叫人给稍微拾掇了下,就住下了。
等到队长带着人走了以后,大哥回窑里插上门,拉开了大提包的拉链。大哥一样一样往炕上摆东西,顺便还拿起个东西揭开窗户朝着耀宗院子那儿看看。大哥看完,给了弟弟。润成接过来往眼上一放,原本在炕上坐着,身子猛得朝后倒。他手朝前摆了摆,发现眼前什么也没有。他放下那个东西,再看看那边的院子醒悟了过来。这大概就是师父说过的有种叫瞭山镜的东西,说的就是看远处的东西就像是在跟前。
大哥看见他这样,笑话他。大哥说这叫望远镜,是打仗用的。润成说这也不是打仗啊,大哥却说要他看,只要是人民群众作对的都是敌人,对它们的斗争都是打仗。也对,谁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还要干什么。说不定因为润成他们寻见了娃娃们,毁了他的好事,他还要干些什么。
润成把望远镜还给了大哥,大哥说就是怕黑夜那个东西才来,到时候可就连望远镜都看不见了。不过他告诉弟弟,有种望远镜黑夜也能看人看得清清楚楚,叫什么红外夜视的。润成日怪大哥怎么知道这么多,大哥说他刚回到八道沟时每天没事干就是翻那些书来,他就是从那上头知道这些事的。
再看大哥翻出来的东西,还有吃的。什么饼干,罐头。大哥笑着说他这是准备长期跟阶级敌人做斗争,还说这是老人家在哪本书里写过的。
吃完喝完天也就黑了。兄弟两人从窗户看出去,也没有用望远镜,反正都是黑夜。还是肉眼看最靠的上。两人一搭看了一顿,月亮都到了当头顶,也没什么动静。大哥有些撑不住气,润成叫他先睡了。两人商议着轮流看着。
润成总是觉得那个东西应该就是黑夜才最可能出来,因为他看的出来,这不是别的东西来作怪,就是老猫。当然这只老猫不是一般的老猫。是只成了精的老猫。
润成看的没有了时间长短,等到眼实在是涩的没法子坚持的时候,才发觉天早就发白了。看来是没有什么事。刚刚睡下准本趁着早上这点功夫补个觉,白天还能干些什么。
门叫人拍的震山响,愣是叫润成睁开了刚刚合上的眼。大哥睡得倒是舒坦,醒了以后开了门。是耀宗。耀宗大早脑门子上出的满满的水。拐也不知道在哪儿。
扶着耀宗进来屋子叫他坐下。耀宗跟揉着眼的润成说,他女人不见了!
不见了?从夜儿天快黑的时候开始,他们弟兄两人就没有停过,一直看着耀宗的院子。这中间看见的就是耀宗拄着拐出来了一趟,没看着其他人再到院子里啊。
耀宗说在黑夜睡觉之前女人一直都是在的,他也就以为这事没有润成说的那么日怪,放心的睡了。到了半夜翻身,却发现在自己右边的女人不见了。耀宗摸摸褥子。上头是凉的,说明出去有一段工夫了。他悄悄推开窗户看见的是。半开的院门。想要出去撵着看看,可是又记起润成说过的,不要轻易出去撵。只好在炕上坐着等天亮,天刚刚发了些亮,他就出来寻润成。半道儿上因为着急拐也掉了,他顾不上拾干脆就半走半跳的来了。
叫人感觉日怪的是,在他们弟兄两人四只眼看着,耀宗女人或者说那个赖东西能走的悄没声。看来真不是好对付的,就算是夜里,月亮还是有的,润成眼力也不是不好,居然就根本没看见。
穿上衣裳出来,他们在院子里商议接下来在半天该干什么。润成说着话就走了神,他在院子里看见了一些印子。他问耀宗是怎么进来的院子,耀宗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又说了一边。看着润成不说话,耀宗还打算要摆摆样子叫润成看。润成赶紧说他知道,他接着跟两人说,那个东西来过。耀宗说谁,栓成接过话说就是你老婆。
润成的话叫耀宗朝后一倒退,差点跌倒。没人知道这个叫赖东西上了身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出的窑洞,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进了润成他们在的院子。润成看看大哥,大哥也正在看他。那条印记其实就是五个手指在地上扎出来的几个小圪洞而已,五个一堆,从开着的大门进来,没有进窑洞,而是直接上了窑洞上头的半崖上。润成跟大哥爬上去,在半崖上看见了一样的印记。还有一摊蹲坐过被压实的土,
就算是那人倒霉的女人来过这儿,也不可能把土压得这么实啊。神鬼上了人的身也就是叫人举手投足不同寻常,也绝不能是分量有了变化。可眼下,这明明就是很重的分量才能压出来的印记。润成觉得这事真是越来越日怪了,难不成跟上耀宗女人的根本就不是只老猫,可是在他看来确确实实有很多地方像是老猫啊。
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也下来。
院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是个半大小子。二货叫耀宗说他娘叫他来叫爹回家吃饭,二货扶着耀宗往回走时,还问了一句,爹你一大早去了哪儿,我娘说她醒来就没有看见你。
这叫耀宗跟润成栓成听得后脖颈猛的一圪缩,这也太快了。这边是耀宗刚说了女人不见的事,润成他们刚看见地上的印记。那边是女人已经回到家了。润成用眼色示意,叫耀宗不要声张先回去。他等耀宗父子两走远了,再次爬上了窑顶的半崖上。细看之下,还是没有一点点女人离开的印记。她总不能是飞走的吧?润成当下就说了自己一句尽是瞎想,女人也没有翅膀怎么能飞走?
下来了还是没有法子。你明明知道这是个日怪的赖东西,闹不好它早就知道润成他们住下来了。要不怎么会蹲到了他们住的窑洞上头,要命的是弟兄两人根本就没有发觉。
润成看看高高的窑顶,再看看半崖上有印记的地处。他跟大哥说,他们一开始就想错了。栓成问弟弟什么意思,润成说这个鬼一样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从大门里进来的,而是从大门里头出去的。
润成带着哥哥踩着小道儿上的露水,上了窑顶的场上。圪蹴下细看,他们很轻易就看见了地上的指头印儿,五个一堆。沿着指头印儿,慢慢就到了崖边边上,从这儿往下看,就是土叫压实的位置。原来如此,这个怪物从上头一下子就跳到了半崖上。那股子向下的力道自然不小,于是有了那片结实的印儿。
润成怪自己想的有些多了。他盘算着,还是不对。从手指头留下的印儿看,怪物是脑袋朝这崖面的。也就是说,它是背着身跳下去的。又是背着身到了院子里,这样满院子留下的印记乍一看就像是从大门进来的一样。难怪润成回在一开始就看错想错,这阵他想不机明的是这个怪物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就是想耍笑耍笑润成兄弟两吗?
院里来人了,润成按倒了大哥,两人趴在崖边上看。来人正是耀宗的女人,女人进了院子叫了几声有没有人,见没人。突然她变了样子,趴在了地上,全身开始变成了黑色的,慢慢爬进了他们住过一黑夜的窑洞。两人明明记得女人刚进来的时候穿的是蓝花花的小布衫,这么快就变成了黑的。更叫两人感觉吓人的是,女人头顶上冒出了一股股的黑气。
润成跟大哥不敢出声,慢慢下坡回到了门口。进去还是不进去,两人站了好大一阵。最后要进的时候,女人却突然出来了。润成跟到大哥强忍住没叫出声来,女人这阵又是正常的。女人说是因为他们给寻见了二货,也没什么能答谢的,非要给做这几天的饭。
润成不敢答应,可是不答应又怕惊动了女人身上的那个怪物。他连着说了几个不要麻烦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既然它都来了,就不如干脆跟上它,好好看看它是干什么的,它要干什么。
女人在走过润成身跟前的一下时,润成看见了她身上前头沾了院里的土。(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一章 玄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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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栓成兄弟两人发愣的眼光中,耀宗家女人走远了。看着走远的后背影,跟刚刚他们看见浑身发出黑色趴在地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答应是答应了,可是真的应该跟着去吗?
栓成看看弟弟,润成看看哥哥。两人没说话,主意却一样。去。
到了耀宗家,一家人招呼挺热情。女人除了单独给他们做的小米干饭,炒的菜油水也很大。甚至还有一小盘炒鸡蛋,叫二货的眼一直盯着就没有离开过。
他们两人都没有多动鸡蛋,埋头吃饭。润成知道吃完跟窑洞里出来,心里一直举得有些事不太对劲儿。拾起根草棍棍剔着牙往住的地方走,阳婆爷爬高了。光照在身上,还挺热。热!润成记起了他看见的,原来是这样。
夏天天气就算是大早也不凉,为什么耀宗一家子都挤在锅台跟前不过来。就算是有的人家有老习惯,不叫娃娃跟女人到桌子上吃饭,可是耀宗为什么也不过来陪着?对,就是这儿不对劲。
润成叫着大哥就往回返,要到耀宗家里再看看。到了门口,大门却推不开,从里头拴上了。大哥一下子拔出了枪,说声有情况。到大门两边看看,他们顺着墙根底的一根大树上去,跳到了院子里。刚刚还有人的院子,窑洞门也开着。里头却没有人,整个院子里头是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叫人浑身难受,疼也不是痒也不是。
润成圪缩了几下脖子。用手抹了抹,什么时候后脖颈里都出水了。他不习惯跟大哥一样手里抓着把枪,顺手从院子仡佬里把耀宗家搂草的耙子抓在手里。两人慢慢往屋里走,屋里没有一点声音,进去也没有看见一个人。
润成看见锅台上还有个碗,里头是没有吃完的鸡蛋。眼下屋里跟他们进来吃饭时看见的都是一样的,就是少了人。里里外外看看没看出什么来。润成冲到院里打开大门看看道儿。他们刚刚也就走出去没几步,不可能耀宗家人出去他们没看见。
这大门从里头拴上本身就说明,怕人再进来。所以人肯定就是在院子里甚至就是在屋子里突然没了的。耀宗不是说夜儿黑夜。他女人不也是不知不觉就不见了。而今儿大早,不还是不知不觉回去了。看来这个赖东西是不简单的,能一阵在一阵没有。
这次没了的不是耀宗女人一个了,而是他们全家。这家润成拿不准。到底是女人把两人都带走了。还是两人也叫赖东西上身了。要是三个人都上了身,就更难对付了。
眼下最叫人费心思的还是,这些人到底是到了哪儿?当然还有叫润成一直没有想见的是,这个缠住人不放的到底是个什么?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出来院子往住处走。远远有个老汉,一道儿正在向圪蹴在道边树下吃放的人问着什么。
栓成抬起下巴问弟弟,意思是叫他看看那人。润成没太在意那边,正想事想的心思很重。就随便往那边瞟了一眼。来人眼力很好,就叫起润成来。老汉走的还挺快。正是上回跟他一搭排置了那批骨殖的张老师。他怎么来了?
老汉走得出来一身水,手里的草帽子扇起来不停。润成赶紧扶着老汉进了窑洞,叫他坐在炕上歇歇。老汉歇了一阵有了精神,才说起怎么来的。
张老师在官庄教的娃娃们越来越少了,乡上的联校领导觉见他年纪也大了,干脆就叫他退下来了。这下倒是好,工资也没少发,还清闲了。老汉就在家里开始翻腾起了他祖上留下来的那几本书,很快就发现有些东西他也拿捏不准,就准备带着书再回官庄,跟润成道聊道聊。
润成听到这儿挠挠头,说他知道的也没多少,也就是看了师父文瘸子留下来的几本书而已。老汉却说其实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家祖上留下的书谈天说地都只是大道道,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更没有包括什么天底下日里古怪的事。他想着文瘸子当初走南跑北见过不少的世面,还有过师父吴三鬼,一定也是挺有见识的。这次歇下来,就可以好好寻思寻思。
没曾想到了官庄,大楞却告诉他润成回了家一趟就又走了。还给他说就在东垴,栓成也在那儿。老汉一听说这个事,就知道是这边有什么事了。想着兴许还能帮上忙,就来了。
趁着老汉歇着的劲儿,润成就把这几天以来接连不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老汉说了多少听说了些,那些从八道沟来过这儿的民兵回去都传说了。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事后面还有这么日怪的事。听完润成说,老汉只是说了句,就本来是一件事吧。
前后想起来,就是一件事。润成隐隐约约想到了,可是对事情的脉络还是连不到一搭。这下好,张老师来了正好能跟他说道说道,商议一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要寻见耀宗一家大小三口人,老师建议他到原来的那个洞去寻。
这个时候才是前晌,村里人来来往往,直接去那个洞肯定有很多人知道,还是避开些比较好吧。老师说也是,从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节外生枝。润成们在屋里说着话,干等着晌午人们都歇着的时候,学堂那儿人少时就去寻。这样一来就是指望那个赖东西不要在出来什么,到时候耀宗一家都已经出了事,就是寻见也迟了。
心呼弹跳也没过了多长工夫,就有了更要命的事了。村长在外头叫唤呢,老天爷老天爷的叫唤。三个人出去一看。村长瘫坐在了门口,拍打着大腿。栓成跟弟弟想扶起他来,发现老汉已经是浑身死软。好歹算是止住哭叫。才问清楚他们家也少了人。
村长家里那个跟二货一搭念书的娃娃不见了。润成他们扶起了地上的村长叫他进窑洞,慢慢说。
村长虽然年岁大了,腿脚还是利索的。大早上就开始早早起来抽着烟圪蹴在门口,寻思着一天要干的营生。平常都是他的独苗孙子来叫他回窑里吃饭,今儿却是他的儿媳妇出来喊他吃饭的。儿媳妇叫完他顺嘴问了一声,问有没有看见大毛。村长反问说不在院子里?因为他一直就圪蹴在大门口,没有看见家人出去啊。媳妇说没有在院子里。院子统共就那么大块地处,大毛也没个地处躲藏。再说大早上他躲什么?
润成说这都半前晌了,为什么才来说。村长说家人一开始就没有太当回事。大毛以前就悄悄翻过墙进出院子。这小子跟耀宗家里的二货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捣蛋鬼。所以一家人吃过饭,村长到学堂没有寻见,回来再问要出去下地的儿媳妇,孙子还是没有回家。儿媳妇听说没有寻见儿子也慌了。干脆不去下地了。拦住了自己男人。全家人开始在村子里外寻也没有结果。知道寻的全家人都受的没法子了,村子心里才很不愿意的想起这事可能跟上次娃娃们走丢有关系。一想见这些,村长赶紧就来寻润成他们了。
润成给村子说,其实不见了的还有耀宗一家子。村子更是吓坏了,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他揪住润成说肯定就是耀宗女人干的好事,还说这耀宗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润成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村长说当年这个女人来着村子里的时候就显得不一般。耀宗跟耀华弟兄两人其实早就没有了爹娘,都是靠着村里人你家一口饭他家一口水养活大的。两人都十**二十岁的时候。都还没有个正经住的地处,谁家的妮妮愿意进他家门?
可是耀宗叫村里派去修整水库那年。走了多半年。走的时候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后头居然跟着个半大妮子。这叫村里大小都感觉日怪,都说这小子不会是拐带人口吧,还是学会了拍魂闹来的妮子。村里人也都是在背后悄悄说,村子那个时候还想有工夫了去看看。毕竟村子里来了个不明不白的人,就算是二下旁人(作者注:二下旁人在当地方言里就是跟某件事没有关系的人的意思)没资格过问,他作为一个村子也应该问问。
没想见的是还没等到他去,人家就上门了。耀宗带着妮子来跟村子说他们两人要完婚,就在村子愣住的时候,家里的老猫居然就像是叫火钩子燎了尾巴一样尖叫一声,钻出了窑洞。这事村子说他十来年了记得清清楚楚。他家的老猫可是在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厉害,就是大蛇碰上大蛇也敢往上扑,根本在村子里就不害怕人。可是那天却明显是害怕了,跑了。
当时村子是有些感觉日怪,可是看人家妮子眉眼算是周正,也不像是个赖人,其他的也不好问。就端着架子跟耀宗说,要是符合国家的结婚条件,就叫村里的会计给他们开介绍信到乡上登记领证就行了。耀宗感谢了一顿村子就领着妮子出去,寻会计去了。
后来听说两人还是没有结成婚,据耀宗说是乡上根本没有人管这个事。当时村子听说了还骂耀宗说尽是胡来,他叫耀宗没结婚不要往一搭住。可是等他也去了趟乡上以后才知道,真的是没有人管,虽然乡上院子里有很多人,却不知道在成天干什么。
后来村长没有再过问这事,他想,没领证就没领吧。老早年间人们哪有几个是有证的,不也是照样过了一辈子。倒是耀宗家里因为有了女人,家里有了活气,过的有了个样子。平常女人跟村里人处的也不错,看的出来是个本分的女人。人们也就慢慢忘了女人不明不白来历,把她当成本来就是东垴人了。
没有想见的是,还是最后闹出了这个事。
润成说这个事不一定就是女人想要干的,兴许,她根本就是不愿意甚至就不知道身上还有个东西跟着她。要不,就算她能对别家人下的了手,还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润成问村长这个女人平时在村里真的没有什么日怪处?村长想想说没有什么,就是猫儿对她反应不一样。那天村长家里的猫就害怕女人,可是耀宗家里也养猫啊。不过他们家的猫都是黑颜色的,大大小小也得有十来个。不光是这样,就是村子里有人家不想要的小黑猫,女人也都收留了。
润成知道,在长阴县这一代,有这么一个说法。这个说法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说是黑猫都是屈死鬼投胎来的。这些屈死鬼都是阎王爷不愿意要的,就算是投胎也不能再做人。结果就是做了猫也是怨气满满的,所以没有人家愿意要小黑猫。一旦家里母猫产下里黑猫,就扔出去叫它自生自灭了。在女人来东垴以前,都是这样。从她来以后,黑猫就都叫他抱到了家里养着了。
润成听到这儿,猛的想起,早上去耀宗家里吃饭时,他们弟兄两人根本就没看见有猫,更不用说什么黑猫了。照着村长说的也是有十来个黑猫的,怎么可能一个也没看见?
在娃娃们走丢还没有寻见的时候,那个女人发疯的时候,人群跟前不也是出现了很多的黑猫吗?这就说明这些黑猫真的是有,起码是在东垴村子里就有,可是眼下在耀宗家里没见着黑猫不说,他们就是在村子里也没看见有黑猫。
这个时候在润成脑子里,已经把黑猫、女人联系在一搭了。他跟村长说了自己的想从学堂那个窑洞里寻人的法子。村子说这个时候了还顾上怕人们知道,人们保不准早就知道了。还是救人要紧!
村长带着润成去了学堂,叫老师给娃娃们暂时放了一天假,说是要彻底搜查那个洞。等学堂没有人了,润成跟大哥就要往上爬,结果叫张老师拽住了。老汉叫他们千万小心,不行就叫人多些再去。
润成看看老汉,他感觉见老汉是有些事想说又不方便说,因为眼睛瞟向了村子的方向。润成想想,他叫村子回家给准备几样东西,顺便把大毛他爹也叫来帮忙,算是把村长给支走了。老汉看着村村长走的没影子了,扭回身说,这回闹不好是碰上硬(作者注:硬在当地方言里发的是ning的音)圪茬(作者注:硬圪茬在当地方言里其实就是狠角色的意思)了。老汉给他们说,兴许就是他小时候听说过的,这个东西叫玄虎。(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二章 玄虎 (3)
ps: 玄虎这个故事可能会比较长些,自从被狗咬过以后灵感如泉涌一般。欢迎品鉴《官庄诡事》第九十二章
(玄:1,变化,而且是有规律的无穷变化。2,很远,看不到结果。玄色,不是黑色,而是很远看不清究竟是颜色。进而可以引申为:深奥不容易理解的:~妙。~奥。~理~学。~秘;虚伪,不真实,不可靠:~想。~虚;黑色:~青(深黑色)。~武,即道教所奉的北方之神,它的形象为龟蛇合体;二十八宿中北方七宿的合称)。老子在《道德经》提出玄字,也提出了绳字,由玄到绳的变化,说明玄字就是变化的意思,等同于易经的易字,等同于马克思的辩证法。可以解释自然界的万物是变化的,相对的,相互影响的,有规律的。此处名为玄虎的玄,取有以上所有意思。)
张老师在润成支走村长以后,说可能这次不断闹事的不是别的,是玄虎。润成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名字,什么是玄虎?润成说是不是跟玄武有什么关系。老人忽摇脑袋说,根本没有什么关系。老人说他也是一时才想起,他小时候听说过的一个东西跟眼下的东西很是相像,或许就是那个叫玄虎的东西。
玄虎,从名字看,就是黑色的老虎。可是从玄的意思上来解,包涵有变化的意思,因为玄为变化无穷,故而又有混混沄沄难以叫人看机明的意思。再往下想,看不机明有些时候就是光线暗黑造成的。玄字的意思丝丝相扣。一贯而之。从女人叫这个赖东西上身后的做法来看,根本就是一式的玄。而虎就是在有些地方对大猫老猫的说法,这些地方叫老虎为大猫。把大猫反倒是叫做虎了。当然,能成精糟害人也就不是简单的猫了,虽然很多时候还能表现出来猫的习性。
润成大概听明白了,说穿了这玄虎就是老猫成精。只不过这不是只一般的老猫罢了,因为明显的这只玄虎他的本事大到了相当的程度。
老师告诉润成,正好跟人们传说的黑猫是屈死鬼魂魄转,浑身阴邪一样。玄虎也是个阴邪之物。所以他只能往女人身上降。等到本事大到一定程度时也就开始想干什么能干什么了。从村长说的来看,这个女人从来的时候,恐怕身上就带着这个玄虎。十几年之间玄虎本事长了很多。终于是开始糟害人了。
张老师想见了什么,开始自顾自说起话来。润成问他说什么,老人来了一句,这个赖东西肯定是在东垴寻见了好地处。要不本事长不了这么快!三个人这时一下子就想见了东垴最东头那个风水局:赤龙出水。
可是这么一来。还有个说不通的地处。赤龙出水绝对是个阳气十足、**皆甚的局,阴邪的玄虎怎么能用上呢?张老师笑笑说,润成你还没有多看过多琢磨过这类事背后的道道,从来就没有定势的变化。阴阳之间,都是不断朝着另外一面转化的。说实话这道道润成也不是一点儿也不懂,就是还没能眼下的事情跟阴阳变换的道理连在一搭。
老人接着说,其实意思就是,很有可能玄虎控制下的女人是要把人们闹到那个局里头去。想法调和了阴阳为他所用,接着为自己长本事。他们要想寻人就还得再到洞里一趟。要不没有其他的法子。
村长这回再来叫来了他的儿子也就是大毛的爹。看样子大毛爹就是个老实人,不过老实人因为没有混乱的心绪,反倒不容易进洞了叫乱七八糟的想法闹的害怕。细想,这阵也没有什么考虑跟准备的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回因为算起来也就是一两天之间的事,玄虎黑没来的及把娃娃们怎么样。闹不好这回它会加快糟害,去的迟了兴许真的就来不及了。进洞是最要紧的事了。
拾掇好东西,张老师也非要跟着进去。润成没有答应,怕他老胳膊老腿没法子应付。最后好歹是换了个说法,说叫他跟村长在后头坐镇,再加上润成不断给村长使眼色。村长也给劝导,老人算是不再闹着去了。
三个人刚用小铁锨挖了几个圪窝窝,踩着上去几步,头顶上黄尘土暗(作者注:黄尘土暗是当地方言里的一个说法,大概就是尘土飞扬的意思)的就落下来了。一时间,正在排成一队往上爬的人,院子里头的人都是满脑袋满身都是土沫子。
没法子,众人只好都捂住了嘴跟眼,等着这股子土散去。没有人看见到底是怎么回事,耳边是哗啦啦土往下出溜的声音。好一阵子之后,声音没有了,人也好歹能睁开眼看见了。
就在刚刚还好好的院子里,看不见了窑洞。因为顺着窑洞,就在三个在半崖上的人身跟前两三尺远的地处,整个崖面出溜了下来,把窑洞盖了个严严实实。往上看,那个原本就是有些草草盖着的洞口,早就不见了影子。这叫人们都感觉到日怪,本来平时要有崖面出溜也是下了大雨之后,这大晴天怎么也能一下子就出溜了。
润成心说,不好。这肯定是那个玄虎有了约莫(作者注:当地方言里发音:yao大概就是预感的意思),它要阻拦润成他们的行动。越是这样,越说明它正经要干糟害人的事情了。这下子村长急的拍了大腿,这可怎么办好。
润成拽开步出来往山上走,还有一个办法进洞。他要带人从上回进去的地处进去,大哥看出来他的想法,跟他说这回他们没有部队上的防毒面罩,就怕那股子味道叫他们吃亏。可是不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啊。
就在一群人急的团团转没有法子的时候,张老师半天没有说话。突然就问了一句说,这个洞是什么样的。润成给他说了,张老师说有法子了。他断定这个洞可能是当年人们为了躲战乱挖的。往往一个洞有好几个入口出口,而且好几家是连在一搭的。这个说法叫村长也想到了,他说确实是。早年间,东垴因为是周围方圆几十里的最高处,向来战乱多,从家里挖地道都是方便逃命的。这个很多人家都有,可是到底该从那家寻起呢?
润成说去耀宗家。眼下只能给自己打个赌。兴许一开始这玄虎跟着女人来到了东垴,到耀宗家发现了家里的地道。也就是说,它一开始进去的和学堂上头的不是同一条地道。而怎么能又几条连在一搭。这很好说,在上次进的洞里,人们看到的是到处塌下来的土。几条地道塌来塌去很有可能就搭在了一搭。
到了耀宗窑洞里四个人一顿寻,没有。这叫润成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了。最后只能到院子里头再碰碰运气。这回没有再叫人们白忙。在紧靠着窑洞的圪角里头有个狗窝。还是村长发现了这里的日怪劲儿,这个狗窝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里头干干净净没有狗跌落的狗毛跟干草什么的。他把润成叫来,润成圪蹴下用电棒子一照,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润成扭头看看他们住的窑洞窗户的位置,跟大家说,不是这个赖东西有多么大本事,而是她钻的方向在个圪角里头。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这个圪角也是润成他们住的地方看不见的,这个洞口选的位置就说明了并不是他有多少能耐。一下子就能把人闹走。大毛爹说了一句,那我家的大毛又是怎么闹走的。是啊,这又怎么说呢?
从狗窝里照过去,狗窝后墙上挂着半个布帘子。撩开布帘子,后头是个黑漆漆看不到底的洞。栓成跟大哥卷起袖子,圪蹴下就钻进去了。大毛爹没动,叫村长在屁股上踢了一脚。他的意思是大毛都不一定在里头,就不用去了。可是村长不这么想,他以为栓成是乡上来的干部,即使大毛不在里头,不也得叫人跟着招呼着些。再说万一大毛在里头呢?
三个人进去,很快在外头就看不见他们的电棒子的光了。院子里就丢下两个老汉,心里圪搅的坐不住在院子里转圈。
这头润成打头,手里握着个小把铁锨。中间是大哥,最后头是大毛爹。洞里地下土都是压实的,看来这个东西是经常来了,都把这个踩实了。一道儿往前走,润成再次闻到了那股子叫人晕晕乎乎的味道。他赶紧停下跟大哥说了一句,大哥想想说有法子了。他撕下来裤脚一疙瘩,塞进了裆里。憋着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从里头拽出来了湿啦啦的就捂住了嘴跟鼻子。一股尿骚味传过来了。
润成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这么干。大毛爹也要这样,润成却把自己尿的撕开给了他一半。大毛爹没接住,润成说你想中邪是吧。三个人接着往前,润成心说大哥怎么能想去这个招来。他跟大哥都是没完过婚的,自然都是童男子。所以这尿就是纯阳的东西了,这不就是可以辟邪吗?好法子。
圪蹴着往前走,叫人感觉腰都快要断了。前头出现的大洞,好歹叫人能直着站起来。站直以后,三人都觉得好像气都能喘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毛爹把布拿下来,居然也没什么事。润成想想,是不是这股子味道只是在一圪节道儿上有,他试着也放下了布,真的没事。这下说话利索了,他问大哥怎么能想出来这个招数。大哥的回到叫他有些哭笑不得,大哥说他是从军事教材上学来的。书上说在战场上要是敌人放毒气,而我军如果没有条件配备防毒面罩的时候,可以用尿湿的布料做成简单的防毒面罩进行临时抵挡。
原来跟是不是童男的尿没有关系,润成偷偷看看大毛爹,这个闻了半天别人尿的男人也没反应过来,看来真是个老实过头的人。在这个洞里头干站着也不是个事,还是得想法子寻人啊。这个时候,老实的大毛爹居然用了一招,叫润成跟大哥猝不及防,人家直接叫自己小子的名字。这不是在一般地处寻人,叫唤好使吗?闹不好还的把玄虎再给招出来了。
说起玄虎,到底是知道个大概。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少本事,兴许这还不到玄虎真正发威的时候。这阵就冒冒失失发声,说不准他们三个也报销掉。说是说,大毛爹叫唤了几声,就说自己听见了大毛的声音。日怪透了,润成除了听见大毛爹叫唤的回声,根本就没有听见过有小娃娃的声音。他刚要问大毛爹是不是听错了,大毛爹就朝着一边的黑暗处跑了过去。没法子,润成也顾不上多想,只好跟大哥一搭紧紧跟了了过去。
虽说每人身上都有个电棒子,尤其是润成跟大哥身上背着的还是三圪节电池的大号电棒子,照出来的光都是雪亮雪亮的。可是眼下因为跑的过急,脚底下还是深一下浅一下。因为都是朝着前头跑,这个道儿两边黑暗里头还有什么,根本就没看见。这叫润成越跑心里越发凉,总感觉是要发生什么事。
感觉这个东西,也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跑着跑着,因为身子的忽摇,电棒子照过的地处,挺高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润成赶紧一把抓住了跑在前头的大毛爹,叫他不要再跑了。
停下以后仔细用电棒子往四转格拉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反光的东西。大哥问润成,润成说了自己看见的东西。接着照,很快大哥也说他好像也看见了,不过就是一下子而已。大毛爹一声叫唤,说在他对面。三个电棒子都朝着那个位置照过去,他们看见了对面的土坡上,倒挂着一只黑色的猫,刚刚反光的不是别的东西,就是猫眼。可是看着这只猫都干瘪的身子,好像挂在哪儿还摆过来摆过去。
这是只死猫,死了两只眼还能反光,这本来就是日怪事。还有就是土坡上什么也没有它怎么能到挂在上头?刚刚大哥跟润成看见的是个能动不说还跑的挺快的东西,要就是这只猫,那么猫死了还能乱跑?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儿根本就不直一只猫。
润成回身跟大哥说,这几天看没看见耀宗家里有很多黑猫。大哥哥说没有,那就对了。据村长说耀宗家的猫都是黑色的,数还不少,为什么这几天也只都没了?是不是都到了这儿,而这死猫是怎么回事?玄虎既然跟黑猫是有关系的,那么就不会是要闹死猫的。
还有其他的赖东西闹死了这只猫?这事越来越日怪,也越来越叫人感觉害怕了。栓成叫润成过去看看,润成过去看见大哥圪蹴着看地上。地上有很多脚印。
润成发现这是他们的脚印!(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三章 玄虎 (4)
ps: 趁着上班码字,感觉无比充实,玄虎继续匪夷所思中,大家要半夜看,要不杀伤力不足。
大毛爹在寻大毛的过程中,一道烟往前跑。除了电棒子划拉出来的三道光,其他地处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因为电棒子划过有东西反光,润成他们在洞里的半坡上发现了一只黑猫。黑猫干瘪,死了工夫不短了。这只黑猫叫润成想起耀宗的女人既然待见黑猫,有为什么这几天他们去耀宗家就没看见过一只黑猫?这件日怪的事情刚刚爬上了心头,那边大哥叫他过去看看。
圪蹴在地上的大哥指着地上的脚印叫润成看,这是刚刚才踩出来的脚印。润成叫其余两人又在地上踩了一脚,对照了一下,发现这里头有他们三个人的脚印。可是里头还有一个人的脚印,看起来不是他们的,可是这多出来的脚印也是新踩出来的,跟他们的脚印混在一搭。多出来的人是谁?栓成拔出枪来,斜靠着洞里的墙边边,往四转格拉照。润成叫大哥不用照了,照不出来个什么的。
大毛爹说看这个脚印比他们三个的脚印都小,会不会是耀宗女人的?润成说很有可能就是。可是不能肯定是,因为单从大小是没法子看出来,到底是女人的还是娃娃的,要知道这个洞里还可能有两个半大娃子。
一边是死了以后都已经干瘪的黑猫,一边是多出来的脚印。润成很快发现这还不是他们碰上最倒霉的事,照着脚印的方向。润成发现这脚印他们前头的道儿上有,身后的地方也有。换句话说,就是润成他们在这儿正在转圈瞎跑!细细回想。在一个只能照到近处的洞里,又总是一道儿朝着前头着急跑,就算是在转圈又有谁能看出来?
其余两人知道他们是在转圈,都有些发慌了。尤其是大毛爹,嘴里嘟囔说都是自己太着急,可是他一再跟润成保证说真的是自己听到了大毛的声音。一个劲儿往前跑的时候,耳朵跟前这个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他就是顺着这个声音往前跑的。这下倒是好,不光没有寻见大毛,还带着润成兄弟二人也走上了这个转圈道儿。
润成回头用电棒子照着道儿。到了照不见的地处,也没能看见他们当初圪蹴着走进来时的那个洞口。往前照也是一样,眼下他们在一个前头不知道去路,身后看不见来路的地处。就这么叫困住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出办法来。圪蹴在原地的润成干脆坐在了地上想法子。大哥说能不能靠着回忆断一下他们到底是在什么地处,润成说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到了东垴东头的山里头。
大哥没什么说的了,那些山他是见过的,有的露出了头,有的藏在地底。从最高的赤龙龙头朝着东边看出去,算是到头的地处,也得在三五十里开外了。这阵在地底下谁又能知道到底是在什么方位,干瘪死猫的位置有声音传了过来。三个人的电棒子接着就跟了过去。猫不见了!而在这些脚印脚尖朝着前的方向,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这种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过去时发出来的。又有些像是人穿衣裳时发出来的。
到处都是黑漆漆,加上这些声音,原本是谁也不敢说自己不害怕。可是眼下没有其他的法子,润成说了句赶上。这回润成打头,大毛爹中间,大哥在后头,顺着声音跟了过去。润成在最前头,没有叫后头人注意到自己,悄悄塞住了耳朵。他刚刚想到,或许这个赖东西也就是用声音跟光线叫人们脑子混乱,在这儿到处乱转。这下他决定不听这个声音,也不专门看地上的脚印。也就是只照着自己认为该走的方向一直向前。后头的人打着电棒子紧紧跟着。
走着走着,润成感觉迈起步来费劲儿多了。虽然脚地下的道儿从来都没有一个圪台,可是明显能感觉出来是在上坡了。这高高低低的道儿走了半天,润成好像机明了些。难不成他们是在赤龙肚子里钻来钻去?要真是这样的话,最高的地处也就肯定是最高的地处。而最高的地处也就是玄虎最有可能在的地处,自然也就最优可能在那儿寻见不见了的人。
所有的想法都只是个想法,断的对不对还需要往前走试试才知道。主意打定,润成领着后头两人就医个劲儿朝着最高处走。当热没有什么根据,润成把住一条,反正是上坡,越走越费劲就说明方向对了。
闭着眼睛走道儿,还是在领道儿。这本身就是件日怪的做法,有的时候靠着两只眼、两只耳朵反倒是看不机明,远远没有只靠着心去琢磨跟感觉。不知道走了多长工夫,大毛爹在后头拽了拽润成,意思叫他停下。其实润成耳朵里头也隐隐约约听见了些声音,他本来就准备停下来。
这种声音其实不日怪,平常谁都听见过,可是得看在什么境地下。是个人都不会害怕猫叫唤,可是如果很多猫,还是黑猫呢?多少年以后,老总秦润成跟人们喝酒时说起这个事,人们大多不以为然。可是他知道,碰上有些事就像是鞋小裤裆浅,谁遇上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谁遇上过谁才在意。
睁开眼,电棒子照着的地方,都是放光的圆溜溜的东西。这些猫眼不断动着,叫人不知道到底该看哪儿。照不住的时候,就是绿色的光,而一旦有光,又马上反光过来。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绿光动来动去,润成心说看来这玄虎收罗的所有黑猫,应该就差不多都在这儿了。
三个人看见的每只猫都是一样的凶样,嘴角的两只白森森的牙都露出来了。冲着人喵喵声不断,平常看见叫人待见的猫这个时候。就像是从阎王殿里出来的恶鬼,是来催孽债的。大毛爹当时就有些挡不住了,往后退却踩住了栓成的脚。
这些猫开始还只是在人前头游走。不往过走。可是很快开始动了,朝着他们过来了。这群喵喵声背后是个明显不一样的声音,声音粗而短促,更像是人在学猫叫。润成左手端起了手里的短把铁锨,一边用电棒子四处寻那个学猫叫的人到底在那儿。
在黑乎乎朝着这边过来的猫群后头,有个人大小的影子,伏在地上看不清楚是什么样。从爬着走的样子来看。不像是个趴着跑的鸡虫东西。尤其是比猫高出很大一圪节,润成心里紧张起来,身后的大哥肯定也看见了。他又把枪拔了出来。
黑猫慢慢朝着人们靠近,可是等到了离润成他们三四尺的地处停下了。不断朝着他们叫唤,呲牙咧嘴但是没往前再走。后头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却有了动作,它直接从地上忽的一下蹿到了洞边上。三下两下爬到了高处。等挒过脑袋来。三个人都看机明了,这个黑影不是什么赖东西,是耀宗!
说是耀宗,其实也不能说是耀宗了。这个时候的耀宗满脸已经变成了黑色,跟长满了黑毛的猫看起来十分相像。耀宗用自己的手脚紧紧抠住洞边上的黄土,后背朝下倒掉着,冲着润成他们扭过了头。嘴里的牙齿也都露出来了。润成发现耀宗嘴里的牙也开始獠起来了,白森森尖余余(作者注:尖余余在当地放眼里就是很尖锐很锋利的意思)的牙。叫耀宗变得没有了人样,这就是个长的人样却已经满身猫性的怪物了。
明摆着耀宗是中了自己家女人身上那只玄虎的招数了。自己也变成了一只猫不猫、人不人的怪物。这么一来,润成心里也开始更着急了,也不知道两个半大娃子怎么样了。看来得赶紧寻到他们才行,可是眼前这么多黑猫来势汹汹堵住了道儿,怎么才能过去。
栓成没出声举起了手里的枪,对着耀宗就搂火。洞里黑,再加上毕竟不是打靶而是实实在在对面是活物,栓成的枪打歪了。这声响叫耀宗发现了,他一道烟就窜到一个土疙瘩后头。从嘶叫的声音能听出来,这个怪物真是恼火了。他恼火的结果就是地下的黑猫们都开始往上扑。
当然不能等到猫扑过来。润成喊了一声跑扭身就跑,。毛爹反应稍微慢了些,叫一只扑在最前头的黑猫在脸上来了一爪子,血热乎乎的立马就满脸了。亏得润成赶紧一把拽着他拖着往前跑,三个人忍住猫爪子在后头的狠挠,一个劲儿没头没脑往前跑。
跑的晕晕乎乎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没有猫撵的动静了。总算是能歇口气了,歇下来才发觉人人后背上都是火辣辣的疼。用电棒子照照,后背上,腿上,脚脖子上都是深深浅浅的道子,大多都出了血。后头的衣裳也是条条丝丝的了,不过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大哥说他枪丢了。
枪丢了寻回来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毛爹说。要是耀宗变成的怪物还有人的心智,一旦拾起了枪去,就有可能会用枪。这下他们三个人就更需要操心了。就算是他没有拾起,眼下三个人也没有利害的防身家伙什了。润成想跟大哥说,本不应该开这一枪的。如果打中耀宗逼退了黑猫,耀宗正常了以后还得治伤。眼下没有逼退耀宗,反而招来了黑猫的死追,差点没叫人跑的断了气。
润成最后也没有说。坐下来歇着,肚子里头觉出来了饿,想想上顿饭还是在耀宗家吃的呢,感觉这最起码也是多半天了。饿的没了劲气,胆子也小了。大哥想要出去吃些饭最好在歇歇叫几个人帮着再进来,可是法子虽说不赖,问题是从哪儿出去?
管他呢,先坐下歇歇再说。
歇够了再起来,肚子还是咕噜咕噜叫唤。眼下兴许最该想的法子是怎么出去,虽然说大毛爹还是放不下自己还没有交寻见的小子,但也不得不承认,要是寻不见回去的道儿,就是寻见也是死在一搭。
没有一点儿头绪。润成这个成了三个人的主心骨,他跟大哥和大毛爹说,要不再赌上一把,还是往高处走。要是运气好,在最高的地处土层还能薄(作者注:当地对薄读音为biao)些,就是费死劲儿也好歹有希望掏个洞出去。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三个人准备赌一把,管耀宗是不是领着那些黑猫出来。
继续是凭着感觉往前走,专门挑着坡度越来越大的地处走。三个人都能感觉到,洞里的道儿其实就是乱麻一样。想要走出去,还真是不能在道儿上想法子,而是要在其他方面想比如说高低上。可是这条道儿上也出现了叫他们越走越感觉心里没底的事。
道儿上出现了血迹,还有小疙瘩的毛皮,都是黑色。很明显这就是猫身上的皮毛,接着他们看到了一只猫头。猫头上沾满了血迹,可是两只眼在电棒子光照的时候,还睁开着。没有身子的猫头地下直接连着一条血淋淋的带子,上头裹上满满的土。
润成用手里的小铁锨挑起来,发现这不是软软的一条,所以应该不是肠肠肚肚什么的。这条东西看起来是一圪节一圪节的,他醒悟了过来,这条东西是猫的后脊椎骨!猫头连着猫的后脊椎骨,到底是谁把黑猫给糟害了。而且像是用很大的力气直接从肚子里头拽出来的,身子呢?
三个人自然而然就把这个糟害猫的人,想成不是耀宗就是玄虎上身的耀宗女人。按理说玄虎和黑猫是一个来路,为什么还要糟害黑猫呢。润成挑着这个猫头发呆想问题,黑处再次出现了闪光的红点点。栓成因为没有了枪,只好圪蹴下拾起了一疙瘩土坷垃,好歹也算是能防身。
用电棒子照过去,还是那些黑猫。不过这个时候的黑猫眼,已经变成了红色,看起来像是冬天睡炕上火以后的人眼,只是红的非常厉害而已。这些猫有的嘴角的獠牙上还有血,身上还站着大大小小的皮毛。
这哪是些猫啊,活活就是些恶鬼。这些恶鬼的眼盯着三个人动不动,舌头不断舔着嘴角内外。润成想到了一件叫人感觉裤裆里有些憋不住的事,这些猫是不是要把他们吃掉,就像是刚刚他们吃掉那只小猫一样。人的死法说起来倒是有很多,可是还真没有叫猫吃掉的。想想真要是这些恶鬼冲过来,三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挡住的。
看着这些猫数量不少,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来该不会能直接把小黑猫的脑袋连着后脊椎骨直接拽出来,背后还有什么更大的东西!
这下不用润成想见还是没有想见,那个东西来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四章 玄虎 (5)
ps: 明天就有忙的了,还有四节课,更新在深夜。加油 寒川孤立
润成他们对面来了多少都数不机明的黑猫,一个个都是恶鬼的凶样。叫谁当时也没胆子多在那儿,可是跑该往哪儿跑。看来就要死在一群没数的黑猫嘴里,这绝对是个赖死法。
黑猫很多,里头没有身架子太大的。想来不能把那只猫能直接拽出后脊椎骨来,也就是说闹不好后头还有更大的赖东西没出来。还会不会是刚刚一道烟不见了的耀宗?正在想的空档,这群黑猫后头已经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也是趴在地上慢慢往过挪动。润成一开始以为就是耀宗,可是看着看着发现不是耀宗。这个黑影比黑猫大了不少是真的,可是比耀宗还是小一圈的。不过看往过挪的身形跟耀宗是一样的。
那个黑影到了猫群紧后头,慢慢抬起来脑袋。电棒子的光正好打到了脸上,润成看见的第一眼就在心里不由得叫了句,老天爷呢。对面的黑影要是耀宗也就罢了,偏偏不是。对面的黑影是早上吃饭时还盯着看润成他们吃炒鸡蛋的二货,好好叫从洞里带回去没几天的二货这下也长了跟他爹一样的怪物。黑着脸的二货根本就认不得润成他们了,虽说才没多长工夫。
润成注意到,二货脸变成了黑猫一样的黑色,眼却没有发出猫眼一样的光来,用电棒子照过去也没有反光。这是不是说明二货还没有他爹那么邪乎?润成悄悄跟大哥说了句,想法闹住二货。
说是这么说。倒是怎么才能闹住二货。就算是二货好舞闹,眼跟前的这群恶鬼一样的黑猫也不是好惹的。润成突然想起来,问大毛爹说装火了没有。大毛爹掏掏还真有。润成一看还是烧油的打火机。看来这村长家里的人日子过的就是不赖,身上装个火还是个打火机。大毛爹递给了润成,润成接过来就开始脱衣裳。
接着润成把自己的手指头咬破在衣裳上一阵乱写乱画,好好的一件小布衫就成了见血衣。他把衣裳撕开缠到铁锨头上,点着了衣裳。其实他知道这一件衣裳也烧不了多长工夫,不多点个火好歹能管些用。另外为了保险,他在衣裳上画上了几道抑阴扬阳的符。指望能用上。
点着的火还真的管了用,火一点着,猫群开始退后。不过是慢慢退而不是扭身乱跑。好像这群恶鬼知道润成的衣裳烧不了多长工夫一样。润成想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闹不好火一灭猫群就会扑过来。到时候说不好是不是三个人就会叫它们撕拽的成了些碎片片,想见这个叫润成浑身发凉。明显能看出来,有些猫在退的时候已经开始冲着他们露出来嘴里的獠牙。说不准就是在等火灭呢。
反正火灭就是个完蛋。不如往前扑,好歹有些希望能闹住二货。这叫什么来着,对就是什么擒贼先擒王。润成抡圆胳膊用火来吓唬猫群,叫它们给闪出了一个大圈。趁着这个工夫,栓成手里抓着土坷垃就冲了上去,大毛爹反应慢些也紧紧跟在后头。
到了跟前,抬着脑袋光顾着看的二货反应一下子就快了起来。润成扭过身给两人坐掩护,防止黑猫扑过来。栓成手里的土坷垃也没个准头。扔出去也没砸住。倒是趁着二货光注意土坷垃的时候,大毛爹从后头一下子扑倒了二货。他从后头死死掐住了二货的脖子,膝盖顶住他后背,这下趴在地上的二货手脚都只能在地上乱挠,划拉起了地上的土,划拉出来四条渠渠。
栓成没有用招呼,过去就解下了二货的裤带,一手一脚打八叉给捆住了,还是从后头。这下好,二货不再是喵喵叫唤了,开始发出了像是人哭的声音。兴许是这个声音叫猫群害了怕,猫群到处乱窜,有的跑远到一边,有的干脆就爬上了高处,一下没有了乱叫唤的声音。润成看看自己手里的“火炬”,烧的就剩下个头了。铁锨把也感觉有些熏黑了烧手(作者注:烧手在当地方言里就是烫手的意思),要是前头大哥他们动的再慢些,猫兴许早就上来了。
润成过去打帮大哥把脸朝下的二货翻过来,问他说还认不认得他们。二货没有说人话,就是嘴里一个劲得往进吸气,嘶嘶的声音不断。这个时候的二货也就是有个人样罢了,其实内里早就不是人了。他脸上的黑气细看,居然不是黑气,而是一层薄薄的绒毛。因为是黑色的绒毛,又长的密密匝匝,从远处看还以为就是脸变成了黑色。润成拽起他的手,也是长满了黑毛。解开领子口,从脖子往下倒胸口,都已经是黑毛了。
是二货在变成一只大黑猫吗?那他爹是不是也这样?对了,他们光顾着看二货,还不知道躲了的耀宗到底去了哪儿。润成觉得他应该就在不远的地处,说不准就在黑处的什么位置看着他们捆二货呢。他站起来用电棒子照了照四转格拉,反正能照见的近处是没有。是自己多心了?
二货在变猫,千真万确。大哥很快在二货屁股底下发现了个更叫人感觉日怪的事:二货长尾巴了!人长尾巴了!想想,要是一个满身黑毛,爬着走起道儿来后头还耷拉着一条尾巴。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一只大黑猫吗?大毛爹掰开了二货的嘴,嘴角的獠牙已经长的更长了。好像就没有停住过,刚刚他们在对面看见二货时,他的牙还没有那么长。可是眼下明显地,二货的獠牙已经有大人的小拇指那么长了。好端端的人,到最后变成了一只黑猫。
这可真是日怪事。大毛爹想见了自己的小子,该不会自己的娃娃也变成这样子吧。他慌了神扔下二货就准备开始叫他的大毛。结果一不注意,叫二货的獠牙给勾住了手,当时就一道口子给开了。血一下子冒出来老远。疼的大毛爹原地直打颤。还叫捆着的二货用舌头舔舔刚刚咬过人的獠牙,把上头沾着的血舔回了嘴里。好像是还挺香的,嘴里还咂吧咂吧。栓成心里一顿恶心差点吐了,这叫他有些想起同学胡英当时身上的血。
润成赶紧给大毛爹往住摁伤口,当手刚搭上他的手时,感觉到了烧人。大毛爹身上开始变得烧起来,像是灶台上的铁火圈(作者注:铁火圈就是当地人家在灶台上安装的一个物件。一般就是铸铁的。上头三个爪朝上,可以正好把锅支住)一样。接着在伤口位置,他手似乎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
用电棒子一照。润成不由的惊出了一声的汗水。大毛爹也开始长出来黑黑的绒毛。他赶紧问大毛爹身上有什么感觉,大毛爹说就是感觉见有些凉,也没什么其他的。说是没有 ,润成却跟大哥都感觉见了一件事。大毛爹的说话开始变得细声细气。尖利的有些叫人听着刺耳。润成跟大哥都感觉到了大毛爹身上已经有的变化,只是他自己还没有觉见罢了。
润成悄悄用脚踢了大哥一下,大哥跟他合力把大毛爹也捆上了。大毛爹叫唤着问到底要干什么,当下只有二货才是怪物。润成给他说了他身上的变化,很自然他想见了是什么原因。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叫人没了念想,不光是不见的人还没有全部寻见。能用的正常人也从三个变成了两个,不知道还有多少事发生。眼下还真不敢说到底能不能寻见个大毛,就算是他们三个也不一定能出去。想到这些。一时间兄弟两人都不再说话。谁也想见了嘴不好的事可能发生,可是谁也不愿意说出来。黑暗中本来不大的有光的一片里。除了二货跟大毛发出的不正常的声音外,没有了人声,显得光更暗淡了,而黑处好像是在变大。
黑处不是好像在变大,而是真的在变大。电棒子能照出来的光没有暗多少,主要是因为有些地处根本照不到了。那片照不到的地处不是远处,而是就在润成他们身后不远的地处。
没来由的圪蹴着没有说话的润成,就感觉到了一阵胸口憋闷。甚至憋闷到了脑袋发昏眼睛发黑的地步,他只好先站起来透口气。站起来起还没有喘匀,身后的黑就过来了。润成后背感觉到了吹过来的微微的风,在不直接通着外头的洞里,这股子风虽说不大但是叫人感觉很明显。
扭身,比他头还高的位置,出现的是有拳头大小的两只红彤彤的东西,透着血样的颜色。除了这两个发红的东西,其他部分都是黑色的。看不见归看不见,润成原先感觉见的那股子憋闷越来越厉害了。对面有东西,等反应过来就有些迟了。
冰凉的东西照着他胸口头就是一下子,耳朵里头就传过来了刺啦的声音,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还有东西顺着身体慢慢爬下去的感觉。他捂住胸口头,手上沾上了黏糊糊的东西,不用看,肯定是出血了。血水顺着身体往衣裳里头流,而衣裳也出现了好几道口子。他叫看不见的赖东西给拍了一下。
用手电照过去,对面根本不反光。看不见可是却能感觉见比人的那股子邪气呼呼往过涌,就像是冬天顶着西北风走在出官庄的道儿上一样,叫人气都喘不上来。大哥早就站在了他身后,弟兄两背靠着背朝两头照着,都想看清楚到底是是什么来了。
地上的大毛爹的声音越来越细了,而且嘿嘿怪笑着说了几句:你们说进来就进来,说出去就出去,哪有那么容易。这回进来的,不管是谁,都得留在这儿。
扭头往地下看,地下本来有两人,怎么就剩下一个了,二货呢?真是顾上一头就顾不上另外一头,大哥很快也叫狠狠给了一下,胳臂上不光破了,胳膊也使不上劲儿,不知道是不是叫拽脱胳膊了(作者注:在当地方言里,把胳臂脱臼说出是拽脱胳臂了,十分形象啊,有木有?)这是倒霉上加倒霉。前后一想,当初进来之前,其实根本就没有闹清楚什么是玄虎,也不知道这个赖东西到底有什么本事。冒冒失失就进来,不出事才怪。
一个大毛爹成了怪物,而润成弟兄两人又手里伤。大哥一条胳膊没法动,润成胸口头的伤稍微动一下就疼,眼下还真是有些道理绝路上的意思。大哥跟弟弟说,看样子反正也是出不去了,倒不如跟它放倒拉展,拼命算了。他圪蹴下,想拾起疙瘩更大些的土坷垃,却冷哼着站了起来。大哥的这个声音叫润成以为大哥也出事了,没想见大哥手里居然抓着他的枪,什么时候枪就在他们脚底下。
老天爷还真照顾他们弟兄,最后好歹给个正经防身的东西。有了枪的大哥来了精神,他咬咬牙,跟润成说,一起干。他用枪打那两只红的东西,润成甩铁锨出去。说好了就等着红红的东西出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面黑乎乎的怪物能听见润成他们说话,还是什么原因,红彤彤的东西突然不见了,对面一下子全黑了。润成跟大哥哥互相看看,这下怎么办,一旦什么也看不见了,就真的不好闹了。没有想见的是在大哥正对的位置,红彤彤的两只东西又出现了。正好,大哥抬起手就是一枪,其中的一个红东西就不见了。就是同时,润成也把手里的铁锨狠狠甩了出去,对面传过来了噗的一声。
原先电棒子还照不透的黑处,这阵出现了灰乎乎的土的颜色。远处的土坡上,铁锨头整个插到了土里。润成他们看见这些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毛爹叫他们,叫赶紧解开他。润成开始没注意,大毛爹接着说捆得都胳膊腿儿酸了还不给解开,这耍的是什么嘛。
大毛爹的说话居然不尖利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好了?润成赶紧圪蹴下看他,脸上的黑猫居然退下去了,他用手抹抹,感觉像是蛛蛛网上的丝儿,有些沾手,可是能抹掉了。大毛爹手上的那个口子也干住不再流血了。
尽管还没有寻见大毛,可是眼下事情总算是有了些转机。从润成弟兄两人动手开始,大毛爹正常了,周围那些盯着他们就是不走的黑猫们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儿去了。润成吸气呼气几回,那种憋闷的感觉也没有了。他想是不是因为他们逼退了那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而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张老师说过的什么玄虎。是不是因为很难看见它,才算是玄呢?(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五章 玄虎 (6)
ps: 这几天没有及时更新,鄙人深感不安,罪过罪过。有时间要补上。
就在润成跟大哥觉见反正是到了最后,干脆放倒拉展跟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赖东西干一场后,事情出现了转机。原先电棒子根本照不过去的对面居然能照过去了,润成看见了整个头都插进了土里的铁锨。看看那边,润成也没想见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手劲,兴许是刚刚铁了心动了怒才这样的。
顾不上过去拔出铁锨,脚底下的大毛爹的叫唤叫润成感觉见了,那个赖东西可能已经走了。给大毛爹解开绳子,扶他坐起来,润成看到了他的伤口也不流血了,最主要的是刚刚还长的满满的黑毛一样的西能抹掉了。他打帮大毛爹抹掉了黑毛,心里开始好像能想机明这个叫玄虎的东西,玄在什么地处了。
兴许这玄,就是说它身上的黑是根本不反光的那种黑。而实际上就是种怪猫。大哥手里还提溜着枪,过去使使劲把铁锨拔出来了。他回来以后发现铁锨把上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沾上了。到有光的地处看,粘在上头的是些丝丝缕缕的黑毛毛,可是很薄。这层薄薄的黑毛毛,在三个大活人六只眼皮底下,在慢慢收缩,越来越少,最后没有了。
大毛爹跟大哥都看呆了,润成说了一句,玄虎肯定是叫我们给伤了。说不准这些站着的东西就是它身上的。不过玄虎虽说退了,可是在这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黑圪洞里。闹不好一阵它就又出来了。要是再出来,还不知道是越来越厉害还是什么的。
事情就是这样,到跟前了来了个原地向后转。没有了玄虎。三个人还是要想法子朝不管是哪个方向走,总之呆着这儿是没有用的。再往前走的时候,道儿上没有了黑猫,润成跟大哥却不敢不操心。经过跟玄虎的打斗,都把饿给忘了。这阵肚子咕咕叫唤,叫人们又想起了到底是该寻人,还是保险起见先回去。大毛爹操心小子。肯定是不愿意没寻见就回去的,所以润成也只好说服大哥继续帮大毛爹寻人。
还是照着原来的法子,往最高的地处走。转来转去,润成到了一个眼熟的地处。让示意后头的人,关了电棒子。关了电棒子居然也能看见些了,看不出光从哪儿进来的。大哥跟润成说。这不是咱们上回寻见二货他们的地处吗?闹了半天从耀宗家就能绕到这儿啊。
润成也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一时想不通的是,这些道儿到底是当初东垴人为了躲战乱掏出来的,还是玄虎这么多年闹出来的。整个洞里乍一看起来跟前几天他们进来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可是细看之下,润成他们发现了日怪处。
这个时候洞里越来越黑了,没法子他们又打开了电棒子。顺着光柱看过去,洞里的墙上都是爪子印儿。细看之下大多数都是猫爪子划拉出来的,可是这其中也有像是人手挖出来的道子。人手挖出来的明显要粗。还有血迹在上头。很明显,挖这些道子的人手肯定是出血了。出血不知道疼吗?可要是叫玄虎上身后。兴许也就是不嫌疼。
这儿到底是个什么地处,墙上的印儿说明那群猫和不见了的人来过,可是他们这下到那儿去了。正当三人看着满墙上的印儿时,头顶上突然传过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在头顶上他们看见了一闪一闪的光。接着有一滴凉凉的东西就跌到了栓成的朝上抬着的脸上。
栓成一紧张,抬手就准备开枪。润成拦住了大哥,说下雨了。他们朝着头地照,果然发现了有些地处其实已经是塌了,只不过有些草长的茂盛也就挡住了往歪头看。再加上这个时候天黑了,自然洞里也就黑了。前阵渐渐变黑的洞里也就是因为快黑夜的时候,云黑过来外头的天暗了下来。
大毛爹说了句,这下好了。等寻见大毛就可以从这儿出去,栓成冷笑了一下,说这么高你是准备飞上去吗。大毛爹这个时候才发现确实是,太高了,他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雨下大了,润成他们想法子到了通往学堂的那条地道里。这条地道的出口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塌了,也没法子出去。栓成主张从赤龙的眼珠子那边出去,也就是上回他们进来的那条道儿。润成却觉见上回瞎走才来的这儿,是不是返回是也能走对,没人知道。反倒是润成认为要不就从这儿往前走,看能不能掏出个道儿来。
最后栓成还是听了弟弟的,三人开始朝前走。走着走着,前头传过来了人声。大毛爹很高兴就说,有人来接应我们了。大哥却说,洞口都塌怎么进来。大毛爹说,闹不好就是因为我爹跟张老师看见咱们半天没出来,着急了寻人挖开了呗。
栓成说尽是胡说,就算是要有人来寻,也是顺着他们进来的地处,也就是从耀宗家的狗窝里头进来。这么一想的话,大哥说的也很有道理。那么对面来的人声就不一定是谁了,闹不好还是赖东西。在窄扁(作者注:窄扁在当地方言里就是狭窄的意思)的地道里要是再来什么还真不好说怎么办。栓成挤着到了最前头,端起来了手里的枪。
对面来的人还真是大毛爹认识的东垴人。三个人算是松了口气,虽说没有寻见不见了的人,可好歹眼下能出去了。来人带来了一句话,叫三个人惊的下巴都快要跌下来了,那人说,不见了的人都回去了!什么意思,不见了的人都回去了,也就是说耀宗一家,还有大毛都回去了?他们急急忙忙往出走。
在外头,在门道里圪蹴着道聊的两人老汉正是村长跟张老师。而塌下来的那片土早就叫挖开了,湿拉拉的都快成泥了。一看见他们出来了。村长说赶紧回家再说。
到了村长家里,真的看见了大毛。大毛爹上上下下把自己的小子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完了以后抬腿就是一脚。揪住耳朵问你上哪儿了,这么一天了?
大毛说他也不知道。接着他给屋里的人说了这一天碰见的事。大早起来,他到茅房拉完之后,站起来就有些迷迷瞪瞪,老觉见有人叫他走。听着倒是像他最要好的同学二货的声音。那个声音自从开始就没有发生过变化,一个调子叫他跟着走。
就这样,大毛说他迷迷瞪瞪看着自己顺着墙角爬了上去。行房梁上爬着走,爬过好几家之后进了二货家的院子。润成说你看见二货了没有?大毛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看见同学二货,他们家院子里头已经没人了。而大门还关着。润成心想那个时候,可能就是润成他们返回去看到耀宗家关着大门的时候。
大毛钻进了二货家的狗窝。从进去开始,大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功夫,他感觉见身上有些凉。还湿湿的。抬头看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在村子最东头的山脚下了。天早就黑了。幸亏他们经常在这一带耍,总算是记得道儿,摸着黑到了家。赶上他爷爷在家正来回转圈呢。
看见孙子回来了,村长赶紧往耀宗家里走。可是到了门口,他却没有敢进去,因为耀宗家窑洞里头明明有人点着了煤油灯。村长知道耀宗一家也是不见了,这阵怎么能有人在窑洞里。村长悄悄看看,印出来的影子是三人。他没敢进去。只好叫人挖开了学堂里的那条地道,然后接到了润成他们。
原来耀宗他们也回来了。这说明什么?难不成他们在洞里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耀宗还有二货?润成他们看看大毛也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没出事,回来就好。他叫大哥起身,准备两人到耀宗家里走一趟。张老师没说话,村长倒是想叫几个人跟他们去,润成没有答应。要是真的玄虎还在,人去的越多可能出事的人也就越多。
村长他们远远送润成他们到了耀宗家门口,停住叫他们多操心,看着两人叩响了耀宗家的大门。里头很快传来了答应的声音,听着好像是耀宗。接着笃笃的拐杖杵地的声音由远到近,耀宗来开门了。润成在黑地里悄悄拽了一下大哥,意思是叫大哥站到门一边,操心耀宗突然动手。
开门的真的是耀宗,用电棒子照照还是那个瘸样。栓成把原本悄悄拽出来的手枪别回到了裤腰带上,答应着耀宗热情的招呼。当下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润成决定进窑洞里再看看。
跟在耀宗后头往进走,润成心里有些像是敲小鼓。究竟那只玄虎还在不在窑洞里,谁也不知道。在山洞里他们兄弟两人打伤的如果就是玄虎,它会不会一会儿之后突然动手报仇。要知道,一会儿这个窑洞里,可是都不太对劲儿的人。润成跟大哥能应付的了吗?可是不往进走反倒总闹不清事情,横竖就是个争,管不来那么多了。
窑洞里出现的是叫润成怎么也想不见的样子,二货睡下了。耀宗女人在炕沿边上坐着忙着手里的营生,好像是在缝补衣裳。看见润成他们进来,女人赶紧站起来。她热情说着,说大早上的饭也没有大吃好,没吃多少就走了。赶明儿晌午的时候,再来家一趟,好好给做些吃的。从女人的言语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今天的事情一样。
这叫润成跟大哥心里都还是疑惑起来,总不至于是他们弟兄还有村长、张老师、大毛家人都梦了个梦吧。难不成说这些都是假的,眼前没有一点问题,个个都很正常的耀宗家人,本来就没有问题?
等到女人出外间给端水时,润成拽住耀宗,问一天都忙啥呢?远远看见他们家关了一天的大门。耀宗连声说没有,可是润成揪着耀宗袖子的手明显感觉见了他说话时整个身子在发抖。语气里也有着害怕,这人心里藏着事呢。准备在问耀宗时,女人已经进来了。润成也不好问什么了,就说他大哥来村子里工作还需要人打帮。可是在村子里也没几个认识的,就叫耀宗不忙的时候去打帮打帮。
剩下的时间润成他们就简单闲道聊了几句,赶紧出来了。出了耀宗家院子,润成回头跟送出来的耀宗说了一句,明儿就去打帮啊。等着耀宗返回去关了大门,润成跟大哥说了一句,耀宗心里清楚今天他们一家子的事,而且女人也知道耀宗知道什么。润成叫大哥回想一下,他们进去的时候,女人在手里缝补着的衣裳。等他拽线的时候,是不是动作明显不连贯。好像是右胳膊不对劲,拽线时脸都有些变形,或许是很疼的样子。
细想想,大哥也想起,明明是一小碗水,怎么女人端着右手还颤巍巍的。端不动吗?是不是真的受了伤?栓成一下子就想见了弟弟在洞里甩出去的那只铁锨,对,是不是铁锨划破的衣裳?可是这么一想,还有不对劲儿的地处。在洞里听到噗的声音,不像是划破布料的声音。要是真的是铁锨叫女人受了伤,这个伤口不会不明显。从女人的动作来看,却不像是太严重。
这阵瞎想起来没个完,要不是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还不知道一天了没有吃过东西。一天紧张下来,水米没沾嘴唇,身上也受的像是叫拆卸了好几回一样,心里想的就是赶紧回去窑里,随便塞些吃的赶紧躺着。
说起这些日怪的事情来,有意思归有意思。可是每回要闹好,都要受个半死。想想这回从胡庄回来就没怎么歇着,又来了东垴。一群人寻了一顿人,他跟大哥又寻了一顿。光是赤龙格局地下的洞就进去了好几回,可是日怪事越来越日怪,越闹越没个调子。润成开始觉见自己已经成了个惹日怪事的由子(作者注:由子大概有由头,缘由的意思,此处借用一下),到哪儿都能碰见日怪事。
到了窑洞里,大毛来了。叫到他家吃饭,润成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兄弟两人胡乱吃下带来的干粮就躺下了,至于今晚还要不要看着耀宗家。润成都不打算这么干了,前头不也看了吗,光是看着有什么用。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的,醒过来都天大亮了。润成起来穿衣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膀子疼,想起来夜儿在洞里甩出去铁锨的事。大哥出门尿尿完回来的时候,院里进来个人。栓成看见这个人,连声叫唤润成出来。
是谁?(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六章 玄虎 (7)
ps: 故事玄虎基本讲完了,诡异没有真正的结局,这就是我要达到的效果。留给你我还可以想象的空间,在脑子里继续给自己讲故事。
来个人有什么稀罕的,可是来的人居然是耀宗的女人,这叫润成他们都没有顶对的准备。对,就是润成他们知道的玄虎上身的女人,自己来到了润成他们住的地处。可是看看她身后,没有耀宗。润成跟大哥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住了一顿,润成才说出话来,问耀宗怎么没有来。
女人出声了,不过声音听起来叫人觉得非常别扭。一般说来,女人的声音是要比男人尖利些,可是再尖利不会叫人听着耳朵眼子疼。眼下这个站在院子里的女人说的话,却实实在在是叫润成他们的耳朵受不了。不过女人说的事倒是正常的,从她嘴里,润成他们知道了她家这些事的大概由来。
这个女人不是长阴本地人,是随着自己的男人来修理水库的。说是自己的男人,可是在老家也就是刚刚订过婚,还没来得及完婚。到了工地,她男人是个管放炮的。这个营生本来就是个容易出事的事,可是谁也不会想见那么巧。她男人装好药后,其实已经躲到了躲避的保险地处。
地动山摇一声响,她男人却像是割到的庄稼,靠着墙墙出溜着睡倒了。
人们跑过去看,仔细翻检,发现男人身上好好的。最后才在脑袋鬓角的地方看见了有了个小眼。咕嘟咕嘟往出流东西,有红的有白的。原来爆炸崩出来的一疙瘩小石子径直飞进了他的脑子,给打开了一个窟窿。男人还没有等到医生来。就没气了,女人前晌没过了多长工夫,就成了还没正经嫁出去的寡妇。
人们都以为这个女人怎么着也得扶着棺材回老家,再不济也得把人烧了把骨灰带回去。叫每个人都没有想见的是女人叫大家打帮,在工地跟前寻了疙瘩地处埋了男人。润成这个时候插了句,你们老家不讲究叶落总归根,人死回祖坟吗。
女人还是没有高低腔调的尖利声音说。不是不想送他回去。问题是她在出来之前,男人家上上下下都说她是克夫克子,浑身的凶相。好歹男人不信这事。就带着她躲出来了。这回出了事,要是回去他们家还不得吃了她。女人说自己实在是没有胆子回去,可是不回去男人也死了,女人说自己后半辈子没依没靠。最后自然是想见了寻短见。
工地跟前就有现成的水圪洞。那几天也下了不少雨,水肯定足够淹死个人。她也跳了,不过很快就叫人给捞上来了。醒过来时看见的不是阎王殿的小鬼,却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她又爬起来想要再往水里跳,这个男人又拽住了她。这个男人浑身忽抖的身子叫她停下没有再往水里跳,男人就是也在工地干营生的耀宗。是黑夜轮着巡夜的耀宗看见有人跳了水,才把她救了上来。
耀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听完女人说自己没法活没处去的话以后。说了句,要是不嫌弃。就跟他回东垴。反正是总不能叫她没法活,就这样工地的营生干的差不多的时候,她跟着耀宗回到了东垴。
润成想想,问了她一个问题,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地处。女人说话的声音都没什么变化,干脆的回答,说早就知道了。其实从叫耀宗从水里出来救上来以后,她就开始感觉见了自己的日怪处。比如从那以后开始,两只眼变的怕白天的光,反倒是黑夜却能看的很机明。不过她跟耀宗说了以后,耀宗说没事,她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回到东垴跟耀宗完过婚,生了大小子后,就开始严重了。尤其是女人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到了什么地处,猫,还都是黑猫都好往他她跟前走,而她对于黑猫也有种说不出的待见。就这样她家收养的别人不要的黑猫越来越多。而她也开始经常就不知道自己一天都做过什么去过什么地处了。这中不叫昏过去也不叫死了的事情回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说到这儿,女人突然来了一句,给你们说的够多了吧,说吧,你们到底是想怎么样?这些话一下子冒出来润成跟大哥都没有听出来什么意思。
再抬头对面的女人,脸上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颜色。光是看眼,却能发觉好像是多了些什么。女人抬头看看东头已经越来越高的阳婆爷,眯起了眼。直接问润成他们还想怎么样,润成反问了一句,你想怎么样。女人哼哼冷笑,说从哪儿来的还回到哪儿去,不要管自己管不来也不该管的事,非要管,到最后打帮不了别人还是小事,自己丢了小命就不好了。
润成知道这个时候跟他说话的到底是谁了,说了一句,这个事指定管定了。总之是不能叫它玄虎在东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润成在心里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栓成想朝着屋里跑,估计是想拿他的枪。不料女人女人比他快一步,横身挡在了他的道儿上。女人说不害怕他的枪,润成说难不成你也不怕我的铁锨?
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过很快就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润成跟他说,那把铁锨看着简单,不过润成排置了一顿以后就不简单了,要不怎么能穿它而过呢。女人嘴里嘶嘶的声音传过来,嘴角悄悄露出来了獠牙,眼角开始朝着鬓角上扬。明显它恼了,润成也不憨,手在背后早捏了个诀,心里默念几句师父书上给传下来的东西。眼下手里根本没有家伙什,就只能试试这些稀奇古怪的短句句好不好用了。亏着润成对这些,还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
女人往这边一走。好像就感觉到了什么。它停住以后,一步向前一步在后,侧身对着润成说。小后生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么大的本事,就什么都想管。我也不是练过一年两年的主,还不至于叫你吓住。来这儿,也只不过想在这村好好住着,不要多管闲事。润成装着不在乎,大着胆子跟他说不害怕,那就试试。
要是从门外路过。不知道这出事的人,根本看不出这三个人大早就在院子里道聊什么,因为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女人盯着润成好大一阵。最后眼角慢慢回到了正常,眼也不眯着了。女人又回到了原来正常的样子,跟润成接着说话。
润成没有放开手里捏着的诀,谁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就又不正常了。女人说起自己知道身上有了不好的东西跟着。可是每回折腾完之后自己却根本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耀宗当然知道自己女人不正常了以后会干些什么。可是他不愿意说出去。他不想叫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更不想叫人们在娃娃们背后说他们有个妖怪娘。
所以耀宗跟娃娃一直以来就是悄悄保守着这个秘密,就是玄虎闹起来折腾他们也悄悄担着,不敢跟任何人说。女人说到这儿,就哭了。说自己家里大小子早早就送到了外地,就怕出什么事。而眼下这次小小子也开始跟着倒霉了。这个女人一阵正常一阵不正常对付起来实在是费劲。看样子,女人知道自己给男人跟娃娃带来的是难过的日子。亏着耀宗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就这么一直装着。可是女人自己也躲不过这个事。
润成问女人是不是因为多少年前那回跳水。这玄虎跟上她的。她也说不清楚。接着问它到底玄虎上身了,感觉见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刚问完。就觉得这些都是废话。女人根本就记得自己在玄虎上身以后的事情。
身后的大门外来了耀宗,看样子他是来寻自己的女人的。自然对女人来了这儿,不感觉吃惊。他拄着拐进来,看看院子里的三个人。只是说了一句,回吧,吃完放还有营生要干。女人回身就跑出了院子,耀宗一声长叹,说有什么法子,将就着过吧。再说也不是她想这样过的。
看着耀宗也越走越远的背影,大哥说了一句,这个男人算是叫毁了。润成说是啊,可是这个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清楚呢。谁也不是有神眼,能看见以后的事。当初好心的耀宗不会想见还有这样的日子等着他。
回到窑里,想想这事算是完了吗。算完了,可是玄虎害人的事没个着落。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还要出来糟害人,排置掉是肯定需要做的事情,眼下有法子吗。润成想不出来,手托着脑袋就斜躺在炕上,慢慢居然困的又睡着了,直接来了个回笼觉。
润成是叫大门外人们的叫唤声给惊醒的。人们大呼小叫从跟前路过,润成出来揪住一个问说什么事。人家给他说有人把自己给烧了。润成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耀宗家人?
到了东垴村子中间的一个打谷场上,看见的是一堆隔年的谷草已经叫烧的剩下些茬子。茬子中间是一团蜷缩在一搭的,黑乎乎的一疙瘩,发出来的腥臭跟过年时杀猪用火褪毛的气味一样。在跟前的人们都捂着鼻子看,却没有人上前看看这到底是谁。
栓成还在问跟前的人是谁,有人就说,还有谁,刚刚有人看见耀宗家里女人朝着这边过来,还没有眨眼的工夫这边就着起了大火,肯定就是她呗。身后耀宗来了,二货扶着他爹,想走却越走不快。人们给让出来条道儿,耀宗摔倒了连滚带爬扑了上去。
叫人感觉日怪的是烧过的骨殖还不是全干的,当下有些东西就沾到了耀宗身上。润成从耀宗身上往下抹这些黑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这跟上回在洞里,大毛爹身上抹下来的东西是一样的。他一把把耀宗揪开,看到耀宗很多地处已经沾上了。润成看见身后村长也来了,叫他寻人给打帮着,润成给拾掇骨殖。
村长有些不敢信润成,年纪这么轻轻的后生,还能干的了这个?润成拍拍他的胳膊,意思就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栓成也跟老汉说弟弟能干的了。叫拽开的耀宗硬是要自己拾掇,润成来一句,你是不是还想更多的人出事?耀宗像是叫蝎子蛰了下退了回去,可是眼里的泪就没有断过,陪着他的是二小子不断抹眼角。
现买白布也不赶趟了,润成跟人们说谁家有现成的白洋布些借些来用。村里人虽说都对这个女人不敢接近,可是眼下毕竟是死了人,还是有人从自家拿来了白洋布。润成拿着二货从家里拿过来的筷子,开始慢慢扒拉起眼前这圪堆黑乎乎的东西来。
在跟前站着就够呛人的了,扒拉起来更是呛人。跟前还在看的人都在后退,大哥凑过来说怕不怕这个味道对人不好。润成说看看再说,眼下还没有感觉见什么不舒服,就是呛鼻子呛得厉害。他在跟前的榆树上揪下来几个树叶子,卷吧卷吧塞住鼻子圪蹴下接着干。
大伙烧的基本就剩下了大骨头,剩下的手指骨脚趾骨什么的,润成来回扒拉了好几个来回,一直没有寻见。把拾掇出来的骨头按照人的样子摆好以后,润成准备在吧这些灰过过筛子,看能不能好歹把骨头给整齐了。耀宗突然指着地上发黑的骨头,说这不是他女人。
日怪透了。明明有人看见他家女人朝着这边来了,又很快就烧起了火,还能是谁。润成心里一沉,叫村长招呼人们看看自家少了人没有。一圈查下里根本没有人家少人,润成叫二货扶着他爹先回去。耀宗死活不走,口口声声说这些骨殖根本就不是他女人的。他跟每一个人说,死了的女人脸盘是个圆的,而骨殖里的脑袋骨却是个长条条的!人们听了以后看看,还真就是。
润成细细回想,他统共没有见过几回耀宗女人,没有太注意她脸盘是什么样的。现在回想起来,耀宗说的真是对。而且张老师把他拽了一边,悄悄跟他说,这个确实不是耀宗女人的,起码肯定不是个女人的骨殖。
润成看着老师,不知道说什么。半天他问说是不是老师也看出来脸盘骨头对不上,老师却说不是。他说人分男女,因为女人要生养娃娃,所有屁股所在的位置骨头也就是骨盆要显现为圆而大,男人就不是这样了。看这地上的骨头,骨盆明显就不是个女人的。
难不成就是说,这地上的骨殖真的不是耀宗女人的,那会是谁的?(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七章 回魂 (1)
ps: 从第九十七章开始,《官庄诡事》将讲述一个老太太的故事。谁都有过奶奶或者姥姥,来吧,体会下逝去的老人家不放心你,经常回来,你还能看见的感觉。
在东垴村子中间的打谷场上,一圪堆干草茬子的中间,是一团烧到了圪缩到了一疙瘩的人。有人说是耀宗的女人,耀宗也赶来哭了一顿。可是等到润成怕节外生枝替耀宗拾掇好骨殖之后,耀宗却说这不是他老婆。这个说法叫润成在脑子里头嗡的一声,到底还是出事了。
本来以为到最后,也就是这样了。要是过几天没什么事,就当它过去了。偏偏这个时候这把火烧出来的黑黢黢的骨殖还不是那个女人的,日怪的是村里居然也没有人少。难不成还能有人从外村来东垴自己烧死自己,要是这么说也就不是简单的事了,闹不好还得报告上头。润成看看大哥,跟他说这确实不是个女人的骨殖。大哥也迟疑着要不要回乡上一趟,往上头反映一下。
村长叫润成弟兄们还有张老师到一个圪角,商量着说。不管这个时候烧死的是谁,就不要再纠缠了。润成开始听不懂老汉是什么意思,没说话。张老师接上话说,我看也是。毕竟要是真的是耀宗女人,这些时候闹出来的事情也叫整个东垴人心不稳了,死了也就死了。不是不可怜耀宗一家出这样的事,实在是东垴大大小小几十口子人还是要往下过日子的。要是根本不是东垴人,那么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说了,埋了算了。
润成这时算是听机明了,心说这个村长脑子倒是挺活络。反正只要保证自己的村子不再人心不稳。能接上过日子就好。日后在酒桌上人们叫秦润成,秦总给大家讲个段子时,秦总每回说到东垴发生的这件事,就说他早就明白什么叫稳定压倒一切了。眼下润成也说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再在这个事情上耗时间,也就借坡下驴说这样也好。
耀宗既然说了这个不是他的女人,自然就不会受领这些骨殖。村村长叫耀宗去了圪角一阵。耀宗走了。村长过来说,没什么看的了。简单给村里人说因为耀宗女人就是赖东西上身,自然骨头就不再像自己的。难免自己家男人看不出来。还指指润成说,这个后生就是乡上派下来给处理这事的,那个意思就是叫润成给个态度。润成哼哼哈哈就算是对付过了,村长不依不饶说是上回村里走丢了娃娃就是润成给带着解放军寻见的。这下子村里人互相看看小声说说。彻底接受了村长的说法。
大部分人都回去了。到底不是自己家死了人,也就与自己没什么相干。有那么几个人还准备看热闹,叫村长扬起手里提溜着的树棍子假装要打,还不行,站着远远的看。村长骂了一句,叫你们看得跟上才好呢。这下闹得润成想笑,叫村长看见了,说了句。村里人就是这股子色水(作者注:色水在当地方言里大概是说形象、举止吧,此处村长带有轻蔑的口气。可以理解成他在骂这些人没见过世面,没出息)。
其实这些骨殖包起来没有多么沉,用白洋布一包,润成一个人就提溜起来了。不管是谁,好歹没烧死之前,也是喘着气的个大活人,怎么着也得给闹个盒子装上呀。村长倒是也大方,叫大毛爹回家给腾开也个不到二尺长的烂柜子,装了骨殖。至于埋到哪儿,润成说他想法子。润成跟大哥在东垴村子外头的高处,寻了片地处,干爽而高梢,向着阳,说到底就是个纯阳的地处,另外,也埋在了人很难去的地处。这个高圪台地形跟四转格拉的其他地处都没有直接连着的地脉,也就防止了这些骨殖再引出更大的麻烦。
排置完这个日怪人物的骨殖,润成跟大哥没有答应村子叫再住几天的热情,跟张老师一搭往八道沟乡上走。道儿上润成好长工夫不说话,张老师问他想什么。润成说到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为什么世上很多事只有个开始,没有个完结。到底是有了完结人们没看见,还是根本就没有完结。要不,是不是有了完结有些人看见了,而有些人没看见。到底是没看见就能说没有,看见就能说有,还是不管看见看不见这都是人心自己想象出来的。就像是自己上回睡觉梦见的自己也没去过的地处,肯定是没有见过,可是自己怎么会梦见。是不是自己脑子里头本来就装着这些东西,要是真装着,那又是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一连串问题,就像是秋里村里人晒着的干中瓜(作者注:中瓜,在当地方言里指的就是西葫芦或者茭瓜,在当地,有西、南、中、东瓜,唯独没有一种植物叫北瓜)条,弯弯曲曲不说,还是每圪节都将断未断的联在一搭。这些问题是一个问题,这些问题也可以是很多问题。
张老师笑笑,说自己就是个在村子里教小学堂的,怎么能应付得了这些问题。不过他跟润成说,凡事有源就会有流,不外可见不可见。润成琢磨这两句话的意思跟师父文瘸子给他说过的,来由来处来,去还去处去的说法好像是一个道理。暂时把这些想法放在了一边,道儿上三个人对耀宗家里出的事一顿感叹,这丢下一大两小三个男人日子怎么过下去。大哥忽的来了一句,张老师,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命这一说?要是有,是不是人生来一辈子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其实早就注定了。至于人是不是吃苦受罪,最后出息或者没出息都是人改变不了的。
张老师忽摇脑袋,说命这个东西据他心想。是有一定程度的根据。不过只跟人或者事发展变化的基本来龙去脉有关系。至于人世间无常的事情倒是也真的有,世上的人跟事就是这么有意思。譬如人死,就是个命里注定要有的一次。不过世间人人各有各的死法,那就大不相同了。按理说,人从一开始刚生出来,赤条条一个,没什么差别。正儿八经叫他跟人不同的其实就是背后的一些东西。
润成跟大哥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其实就是听不大懂了。张老师接着说,比如你们的爷爷秦二货。其实他命里难道注定是打光棍或者有老婆吗?为什么前半辈子就是光棍。后头就碰上了你娘娘?接着就是有了不是亲儿就是亲儿的你爹,接着又你们四个孙子。
说了一道儿,比不说还糊涂。润成怎么想也想不机明。眼看就到了八道沟的乡政府。润成跟大哥还有张老师别过,朝着官庄走。说起来也不是多长工夫没回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往回走,脚底下走的脚脖子酸的要命。可是还想着早些回去。老觉着好像是有事要发生。
爬上南梁坡。气都喘不匀了。远远看见了官庄背后的堆台梁(作者注:在官庄,西头跟东头,有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的烽火台,当地人叫它们堆台梁,作者小时候经常到其中一个上头耍。主要是因为官庄其实是个地势很高的地处,古代为了传递信息,自然要在这儿建烽火台),心里更是颤巍巍的。想着歇一歇。咬咬牙迈着疲沓的步子往前走。
看着越来越近了,可是官庄的那条西长坡却一直没有出现。润成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犯迷糊了。还是就像宝成上回一样叫什么迷住了。看看发飘的步子,兴许是这几天来根本就没怎么好好歇过。每天还要紧张的排置很多事情。胳膊腿儿不受是真的,说到底是心受。
回到官庄,润成在门外叫了几句,家里没有人应声。他心说不好,撒腿就往院子里跑,院子里头也没有人。上回睡着梦捺住之后眼前出现的空空荡荡的院子,好像跟这个时候一模一样。润泽喘着粗气,站在院子中间,不知道是不是接下来他就会像是梦里一样,到了隔壁的院子里,看到那个怪人。接着就睡到平车上,到了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地处。不敢往下想了,直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这一声叫,润成浑身的不舒坦尤其是冰凉的紧张一下子没有了。这个声音不是别人发出来的,真是娘!润成扭身,娘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大哥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在外头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尽是叫家里大人操心。
润成说怎么家里没有人。娘说你爹天天操心你们在外头有什么事,这要是队里有事情安排着,还不嫌心烦。要是没事干,他就跟屁股上扎了个黄条圪针一样坐不住,就是到处瞎走。脾气还越来越赖了,心烦的时候看见谁骂人家谁,闹得村里大大小小都不敢直达对面(作者注:直达对面在当地方言里就是正对面的意思)在道儿上碰见他。娘问不是娘娘在窑里吗?
润成说我叫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啊。娘笑笑说,你娘娘这段,耳朵越来越不好使。不用说你不在窑里,就是在窑里到跟前,也得大声说着才能听见。不过就是老还老了,你娘娘的头发却又长出黑的来了。不光是这样,原先嘴里跌的没剩下几个牙了,这段跟我说嘴里发痒。我给一看,你娘娘人家嘴里跟你们小时候长牙一样,嘴里牙床上居然长出来圪尖尖。过了几天就真的长出来了牙,人家吃饭也不发愁了。有时候吃的顺嘴了,饭量比你爹还好。
两人说着就回到了窑里,老人虽说听不见,孙子到跟前还是能看见的。润成真的在娘娘没剩下几根的白头发里头看见了黑头发,而娘娘看见孙子高兴的张嘴笑,也叫润成看见了她嘴里心长出来的牙。天底下还真有返老还童?人还能真的像是师父有本书上说的能越活越年轻?过去润成只是觉见这人吧,要是照着师父书上画的那几个画儿经常舞玩舞玩,能活个大年岁兴许不成问题。可要是说人还能越活越年轻,他是没法信的。说到底,人就是个物件,物件只能越用越旧,人又怎么能越活越年轻?
可是眼下娘娘的黑头发跟新牙,又是不信不行的。他大声跟娘娘说了几句,结果也是问不对答,答不对问。润成说你没有害不待动(作者注:害不待动在当地方言里就是身体有恙,生病的意思,这个说法是很形象的,生病的人体力不足自然是不想多动过的)吧,老娘娘就说我不嫌闷。几句之后,润成没法说下去了也就算了。
正说着,爹也回来了。娘却拾掇些东西,用手里的针线笸箩端着就要走。她叫二小子先歇歇,等他黑夜再回来做饭,说完就急匆匆走了。润成问他爹,娘这是忙什么呢,他爹说,二平师父的大闺女要往外头嫁了。这几天在二平师父家里头,官庄一群女人们正给忙着做陪嫁的东西。
在官庄一带,老传统就是娘家要最少准备四铺四盖,就是说在闺女出嫁时陪送四个盖的被子,还有四个褥子。要是碰上讲究的人家,还不止这些。要说二平师父平时在外头能揽着木匠营生,手里的活钱还是有的,所以也舍得给闺女多准备。
爹斜坐在炕沿上,唉了一声。润成听不出来爹这声叹气里头是什么意思,他小声问了一句爹身体还好。爹来了句你们也不是走了有多么工夫,有什么好不好的。再说我也不是七老八十,身体还挺好。爹接着来了一句,东垴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润成不想叫爹知道,准备哼哼哈哈过了就算。像这种事,大人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除了瞎操心其他一点用都没有。
爹对二小子这种应付的态度倒是不在意,只是说,不好闹的就不要硬去上,不要到头来干不了,叫人家笑话还是小事,把自己搭进去就里外都不划算了。很明显,爹知道了润成他们干的事情,只是爹是怎么知道的。
他干脆简单给爹说了这些事,爹说做些好事,打帮东垴人寻娃娃算是积阴德。再说当时后头跟着解放军,人多怎么着都好想办法。可是后来再次上东垴,就有些愣头青了。爹这么说润成,润成心里反倒是很舒坦。爹这种人除了没跟爷爷说过什么硬气话,他还真不是个平常见个人都说软话的男人。兴许是年纪大了,也兴许就是老了。
爹说,兄弟两人都去,都进了洞。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家里一下子就是走两个小的,这叫家里三个大人怎么活?
爹说的对,润成跟大哥有些年轻气盛了,根本没有怎么多想大人们想什么。他岔开话题,问爹这么知道的。
爹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一声哼,说早就有人跟我说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八章 回魂 (2)
ps: 本章更新之后,我的《官庄诡事》字数突破四十万。而故事也在慢慢接近走进核心。敬请期待。
(作者注:在作者那被改名叫官庄的老家,真的村子里头出现过活到了九十九的老娘娘,其生活习惯跟年轻人没有两样,喜欢晚睡晚起,而且睡着睡没的,所以,早睡早起身体好但不一定长寿,凡事都有偶然性啊。)
从东垴回来的道儿上,心里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是不赶紧走就可能错过什么,一个劲儿的往前。到了村里进到院子,发现没人,叫润成实实成成惊出了一身冰凉的水。眼前的样子跟上回梦见的实在是太像了,不由得人不害怕。还好,不是真的要发生什么事。
娘娘的耳朵聋的很厉害,没法子多道聊。娘在帮着二平师傅家里头做陪嫁的被子褥子,也走了。窑洞这厢就剩下了润成跟爹,爹却说他知道润成在东垴的事。问题是,爹怎么知道的。润成开玩笑说,爹你不是会未卜先知吧,就是算卦就知道我们弟兄们在外头又干什么了。
爹打断他的话,说那儿是什么未卜先知。而是官庄有人有亲戚是东垴的,人家回来说的。原来是这样,润成说他怎么不知道官庄还有人正好那个时候在东垴来。爹说了句,人家去趟东垴还得向你报告吗。也是。爹说,那个人看得也不是很真吧(作者注:真吧在当地方言里就是真切的意思) 。人家只是说,在东垴出事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上了个女人的身。先是几个娃娃走丢了。报告了乡上以后,乡上武装部很重视,就派了个副部长下来。这个副部长很有本事。居然还叫来了部队的人打帮。娃娃寻回来也就是一半天的工夫,这个女人一家子又不见了。村里人害怕的不行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在打谷场上自己把自己点着烧了。人家说就是在着火的那个打谷场看见了个后生,像是润成。
爹知道他们到了东垴,也没有跟村里这个人说就是他家小子。可是这不是说他不操心,直到二小子回来才算是心神宁静了些。他尽量装着没在意,跟小子说。以后没事多招呼着家里。
润成答应着,心想也是。这个时候又一次没来由的心慌起来,说烧的慌也不是。说是疼也不是。他坐在炕沿边上,气开始喘的很粗,叫爹都听见了。问他说怎么了,润成说自己就是走的急有些受。刚说完就觉得这句假话实在不怎么高明。回来这么长工夫了。气还能没喘匀?
润成赶紧出了屋子,靠在院里的磨盘上仰着脖子看天。可是这种感觉非但是没有减轻,还有些加重了。他捂着胸口头,圪蹴下。是不是自己生病了,他摸摸自己的脑袋,没有发热啊。兴许这正经的病根本就不是头疼脑热的样子,管它呢。润成回家舀了一葫芦瓢凉水,饮牛一样喝了个精光。长出了几口气,感觉没事了。没事就没事了。本来就没事吧。
回到官庄,接着就是一顿忙活。本来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白天大早沉凉快锄锄地,阳婆爷一高就回来了。一天也就干这些营生,可是没想见今年还有了更麻烦的事,有赖东西糟害庄稼。
润成陪着爹到地里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都不像是獾糟害的结果。因为一般大獾也一趟吃不了这么多棒子,可是眼下一黑夜能折腾多半亩,这绝对是个大家伙。而且吃得比獾啃吧的干净多了,一般连着棒子心儿都吃了,就剩下满地的棒子杆儿横七竖八。一连着糟害了这么多庄稼,把爹的脸儿都气得发了紫。跟几个村里的老庄户人一商议,就决定招呼年轻人们黑夜看护庄稼。
为了叫村里人服气,大楞首先就叫自己的儿子去。润成没什么意见,说实在的,地里的庄稼要是叫糟害了,就相当于今年秋里全村人闹不好要饿着。小时候过的那几年,他也不是没试过饿着半夜睡不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没什么意见。再说自己的爹也不是一般人,怎么着也得带着个头。他当下就叫娘给准备件夹袄,等在地里后半夜披着。
看护庄稼嘛,不管是什么东西,总还是要防着点才好。他瞄上了个好东西,在东垴就用过的短把铁锨。只不过家里这把虽说面儿厚,拿在手里够分量。可是把儿有些长,这难不倒算是半个木匠的润成,当下就吱吱扭扭把把儿锯短了,还惹得爹说他。当他说自己当防身的东西,爹也就不说了。
带着两个十**的后生,润成开始了第一黑夜的看护营生。黑洞洞的地里,棒子长到了一人多高,黑夜就跟一群鬼一样随着夜风晃来晃去。他们三个在地里寻个背风的格楞楞,圪蹴下,看着这片长的最好也叫糟害的最要命的棒子地。
本来心儿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在一开始谁也没有犯困。三个人悄悄看着眼前黑黑的棒子地,听着棒子杆上的叶子隔三差五叫风吹的哗哗啦啦的声音,觉得这个营生也挺有意思。可是等了大半夜,一点动静也没有,除了润成还将就着能挺住以外,剩下两人早就靠着格楞楞,睡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耳朵跟前响动最大的,就是两人睡着后呼啦呼啦的打鼾水的声音。
润成忽然想起今儿黑夜来的地处正是官庄村子正对面的五十亩地。就是在这儿,润成曾经看到过那条日怪的蚰蜒。也看见了那些叫浮壤的东西,想想那个时候师父还在。而这几年自己碰到了很多的日怪事,多少下来多不敢说自己排置的都很好,却每个人在跟前商议着来。心里有股子淡淡的不得爽,总是停下来细想时就会发现其实自己是害怕。
润成从来不是害怕看见的这些东西。而是真正在心里深处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感觉到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他抱着那把短把铁锨,舒展舒展圪蹴麻了的腿。想着天该亮了吧。
黑黑的西头,棒子地里叶子哗哗啦啦的声音里头出现了其他的声音。不是很大的声音被压在棒子地里,不细听还真难注意到。从风懒了一下棒子叶子不动的间隙,润成听机明了这个声音,哼哼哼哼。他仔细再听,没有了。润成没有动,希望这个声音再出现。等了一阵还没有。润成悄悄用脚踢醒了其他两人,叫他们跟自己悄悄等着。
没有等来声音,却等来了黑乎乎的几只影子。稀里哗啦糟害着庄稼冲着他们就过来了。到了跟前润成他们才看见这些东西得有半人多高。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润成反应稍微快些,侧着身子往边上一站,顺势给了最前头的黑影一铁锨。随着当啷的一声。润成左手虎口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更叫人吃惊的是居然还有火星子。这是疙瘩石头吗?
润成叫后头的两人一搭上,叫了半天没有动静。他心说坏了,后头没人了,这儿就剩下他自己了。而这个时候对着几只黑影,他发现黑影少了一只,他刚刚没有看见。那只是不是跟着两人走了?其实容不得这么多想了,因为他再次听到了哼哼的声音。
这些黑影难不成就是些猪?想到这个,润成心里稍微安顿些。猪他还是不害怕的。小时候帮着猴四他们杀猪的时候,没有少见过什么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是转念一想就就觉得自己高兴太早了。官庄的猪都在队里的猪圈里。哪能这个时候在外头瞎跑?再说猪身上哪儿有这么硬的地处。
对面的猪都不动,润成也不敢动。人没动脑子却没闲着,他想着要是扭身往前跑肯定跑不过这群四条腿的黑影。兴许点着火可以吓退,可是眼下哪有什么可点的东西,身上也没有带着火。越是没有办法,润成知道越不能着急。他准备对面的黑影不动,他就不动。大不了等天明,看机明了以后就好办多了。
这个时候,手里握着短把铁锨,润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在东垴大哥手里提溜着的那把枪。要是有把枪,兴许能没事。润成觉得天大概是要快明的,可是越是到这个时候,他感觉天还就明的越慢。要不叫人吧,拉倒吧,五十亩地道倒是能看见官庄。可是喊叫却不一定有用,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人们睡的香的时候。要是一喊叫再惊动了对面的黑影,那不就成了催死了吗。一只都这么硬,对面可是三只呢,其中就是润成用铁锨砍着的那只还不是一般的大。
润成眼就是盯着黑影,没有注意黑影后头的棒子地里来的东西。兴许也是风吹叶子响他没有听见,从黑影后头来了另外一个黑影。润成以为是来了更厉害的,心说这下完蛋了。也不知道这些黑影就是糟害棒子的,但是他肯定它们要糟害人了,这不,都来了打帮的。
之后来的黑影远远没有这几个先来的走的快。看着好像还有些颤颤巍巍,就是忽摇着走过来的。这个黑影比先来的高高出去些,却没有先来的宽。本来对着润成的几只黑影,这个时候感觉到了身后的声响,调转了头。高黑影跟润成一样,跟三只低黑影对面站着,可是都没有动。这叫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润成搞不机明了,这是干什么?是在商议怎么对付我一个人,还是商议一阵儿吃的时候什么分法?
几只黑影不断发出哼哼的声音,对面的也慢慢有了声音。不过像是喘气声,这不会是也害怕了吧?
天就在润成、低黑影、高黑影之间谁也没有动中,慢慢在东头的山梁矮下去的地处露出了白白。润成混混沄沄大概看着低黑影像是猪,而对面的高黑影像是个人。看不机明到底是谁,因为这个影子是背对着润成的。它个子不高,挺瘦。
三只从棒子地里钻出来的黑影,没有顺着原来的道儿回去,而是 朝着五十亩地的南边一道烟走了。润成心里安顿到了底,看来还真是隔着不远处的那个背对着他的人救了他。他想着问问是谁,光是看着背影也看不出来。问了好几句,没回答。兴许是没听见,他往过走了几步再说时,那个人不见了。
在润成眼皮子底下,站了半天的一个人不见了!润成原地转了好几圈看,都没有看见。他圪蹴下看来半天地,地上除了像是猪一样丢下的蹄子印儿,居然没有人的脚印。难不成站了半天的根本就不是人?他不信,再用手摸摸,地下还是没有印儿。这叫什么?连个印儿都没有。就算不是人,是鬼,是一股子烟,也不能没的这么快是吧。寻不见那个没了的黑影,他到地的东头、南头、北头也没寻见跟他一搭出来的那两人。没法,只好扔下满地叫踩倒的庄稼,回村。
走出去地,顺着道儿没走几步,对面就来了跑的满身是水的爹。他刚要跟爹说天亮前发生的事,爹却抢先问没出事吧。润成给爹简单说了说黑夜的事,他把那个突然没有的黑影也说了。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想想说,还是到地里看看去。
爹跟润成说了,他以为黑夜也没什么事。可是睡到今儿大早,窗户上才稍微有些白白的时候,院门就叫捣的乱响。原来那两个叫黑影顺着山梁给撵到沟里的后生,在草堆里头躲到了天明,回去报告了润成爹。爹没来的及叫人,只是嘱咐他们两人赶紧叫人,他就先赶过来了。
五十亩地里正中间,有三四分地大小的一片,庄稼已经叫踩的乱七八糟,都倒在了地上。朝着东头,还有一条细长的盒朗朗(作者注:在当地方言里,这盒朗朗有些巷子的意思)。三个人的脚印,还有像是猪蹄子的印儿。不用问,这是那两个后生留下的。润成后来寻他们又踩了一串出来,只是猪蹄子印儿到了地头的草摊子里头,因为地硬根本看不见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到哪儿了。回头寻朝着南头走了的三只,也是同样。
在跟前没有看见什么润成说的第四个人的脚印。爹知道自己的二小子不是个胡说的人,所以开始觉得这个事不简单了。他只是跟润成说不要跟村里人瞎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村里人赶过来的时候,大楞父子两人早就寻的差不多了。看了一顿地里的脚印子,有人说他知道是什么。那人说猴四活着的时候说过,在官庄背后的元山里头就有山猪。这山猪虽说长的像是家猪,可是嘴头更长,獠牙很长,样子丑。这家伙一般蛮力大,猴四说都敢撞树。
可是元山因为是山,自然上头野东西要多。官庄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个东西呢?
就在人们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商议说怎么对付这山猪时,小妮儿叫人来喊大楞回家,说是家里出大事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九十九章 回魂 (3)
ps: 今天是在办公室更新的,不折不扣不务正业。可是更新的乐趣不是纪律能阻挡的。
前一天跟着润成一搭看棒子地的两人,叫山猪撵着藏到草滩子里头。直到天好歹明了些以后,才一道儿小跑着,从沟里爬上去报告了队长大楞。大楞操心自己的儿子出事,没有等着村里其他人跟上,就跑着到五十亩地看。
半道儿上反倒是碰到了润成,润成也正在往回走。润成跟爹回到了棒子地里看,多半亩地里的棒子叫糟害的没有了样子。寻寻,却没有了山猪最后的蹄子印儿。只好带着人往回走的大楞,才刚刚走到了官庄西长坡上去的那个拐弯处,就有人来叫他回去。原来小妮叫人来叫他的,因为家里出事了。
大楞心说就出来统共也没有做顿饭的工夫,家里能出什么事?
跟着往回走的时候,来人告诉大楞,润成娘娘没了。
这下子大楞跑的更快了,可是越想快些越是快不了。跑了没有多长一圪节,心慌的没有了准头。他结巴着跟润成说,你先回去看看家里。
润成看看村子那边,再看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喘成个蛋的爹,没动。爹火了,说叫你回家看看,耳朵长着是个摆设吗。润成扔下爹,飞跑起来,西长坡上也没有慢下来,鞋底子拍着地面啪啪的声音,能传出去老远。到了院子里,发现村里有人已经来了。
润成进来窑洞。发现娘娘那边窑里,娘跟几个老娘娘在。而娘娘就睡在炕上,还是盖着黑夜睡觉时的薄盖子(作者注:在当地方言里。盖子就是被子的意思)。他过去捏住娘娘的手腕子,没有感觉见血脉的跳动,又把手搭在娘娘的脖子里头,还是没有。这个时候的娘娘,已经除了手脚还有些热乎气,就剩下一搭没一搭的出气声了。至于进气,已经根本没有了。
这个时候大楞也回到了家。回来头一句就是问小妮,娘是什么时候走的。小妮说不知道,大楞火了说你在家。一个大活人没了就不知道?小妮知道男人是真着急了,也没有跟大楞顶撞,只是说娘上了年纪之后,有了黑夜晚睡大早晚起的习惯。今儿大早。她以为娘还是睡着呢。就没有叫老人。等到饭做的差不多了,她进来想跟老人说给老人把饭扣在锅台上时,才发现老人没有搭理她。又叫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小妮过去晃晃,还是没反应。小妮心说坏了,就赶紧叫邻居打帮叫大楞回来。
大早就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小妮,在官庄出去一趟,统共就是一条线住着的人们就大多知道了。有的人家还来人准备打帮。
大楞看着睡在炕上的老人,心说不会是睡的过死。没睡醒吧。他又过去叫唤了几回,真的没有看到老人理他,才咕咚一声两个膝盖磕在了地上,跪下头开始磕地。这个官庄里头人们都说是有样的男人,哭起来都吓人。嘴里含糊不清说的是什么,脸上跌下来的泪水跟地上的土和成了泥粘在了脸上。从一开始的哭到后来成了嘶叫,跟前的人们开始不敢在他跟前站着。
二平师父从外头进了窑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大楞。唉了一声,拽着大楞的膀子,说老人这么大年纪走了,是喜丧。再说了老人是睡着没的,也没有受什么罪。不用这么难受,老人迟早是要有这么一天的。二平师父没能拽起来大楞,大楞却一股子气没有上来,在地上挺了过去,浑身僵直了。
小妮儿叫吓坏了,没了老人就叫人听不得爽,这下子男人也成这样。兴许就是叫吓得,小妮儿也软软出溜到了地上。秦家四个人,眼下站着的就剩下了润成。润成也有些慌,本来也还没有从闹山猪的事里头反应过来,家里就出了这样的事。回家还没有吃顿饭的工夫,地下又多了两个挺展的人。可是这个时候不能慌乱,他叫二平师父带着人们把娘跟爹都抬到那边窑里炕上。
润成知道,人没了要趁早给把老死衣裳(作者注:在当地方言里,老死衣裳就是寿衣的意思)穿上。因为人刚没的时候,还有些体温,所以胳膊腿儿还算是软和的,好歹能穿上。要是没了工夫太长,衣裳不好传穿,闹不好还得悄悄撕拽开些衣裳才能穿进去。(所以,现在卖寿衣的做的尺寸肯定是要稍微宽松些的,要不然穿不进去的话,又不能使劲儿太大,到头来再掰折胳膊掰折腿儿的,不就很不好了吗)当下润成没有敢干等着,叫些老娘娘们给打帮,给用温水擦抹了老人的身子。
到了该给传衣裳的时候,却愣是没有寻着老人的老死衣裳。几个打帮的老娘娘问润成,润成也不知道。问小妮吧,还没有醒过来。这下没法子了。一边是很多人翻箱倒柜的寻,一边是已经擦干净身子的娘娘盖着盖子等着。润成他们把娘娘住的这间窑洞翻了好几遍,都没有,最后他把眼光落在了娘娘枕着的那个长条圆咕噜的枕头上。细看还是看出了什么,他翻起了枕头底下的褥子。褥子底下是叠得好好的老死衣裳,从里到外一整套。
跟前的几个老娘娘为了不耽误事,展开衣裳就给没了的人穿。润成却有些想不通了,这事怪了。平常娘娘黑夜温炕(作者注:温炕在当地有冬天暖被窝的意思,但是很多时候主要指的是睡觉前展开被褥)的时候,总会把褥子铺的展展趟趟的,老人家总说褥子底下有东西硌着人,觉是睡不好的。可是娘娘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的衣裳放在褥子底下?是夜儿黑夜放进去的,还是自从她年纪大了就放进去了?如果是早就放进去的,润成每天也在这盘炕上睡着。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要知道这摞衣裳也是有些厚度的。如果说是娘娘夜儿黑夜放进去的话,难不成老人家就知道自己不行了。操心家人到时候着急寻不见她的老死衣裳,没法给早些穿上?这么说不通啊,谁能好好的就预感到自己不行的那天呢?
又为什么正好是孙子润成去了地里,没有在跟前的夜儿黑夜?爹从那边窑洞里过来了,他低沉着声音跟润成说,去叫你哥他们回来吧。润成看看眼下也没有什么自己能搭上手的,就出了院子往八道沟走。他准备先去寻到大哥。叫大哥去通知宝成跟进成。好在弟兄们虽说不在家,可离的还不算远。
润成走的着急忙慌的,又是个大热天。身上出的水就像是河一样。往常走这条道儿也没有觉得这么长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越着急越是走不快,着急的心开始变得混混沄沄,稍微远点的地处就有些看不机明了。所有的东西开始忽摇起来。明明刚刚走到这边的时候。前头是没人的,什么时候在自己前头出现了个黑影,走的也不快。润成顾不上管这是谁,低头继续走。再抬头的时候,那个影子没了。他扭头四转格拉看看,没想机明那个黑影到底是拐到哪条小道儿上去了。不会是人家一下走快了下了南梁坡吧,到了南梁坡往下看,拐来拐去的道儿上根本就没人影。
兴许就是自己看错了。身上还有事,还是先走吧。这阵就算是天来大的日怪事。润成也没多大心,多想一阵。早些叫弟兄们回家,打帮爹把娘娘早些入土为安才算是正经事。
下南梁坡才走了半圪节道儿,就看到远远的河道里有人骑过来两挂洋车子。一下子就出来两挂洋车子,是要到官庄的。润成知道,这条道儿其实也就只通到官庄,可是这些人去官庄干什么?
洋车子越来越近,润成也快下到了半坡底了。骑在前头车子上的后生叫他二哥,原来是老四进成。再往后头看,是老三宝成带着大哥来了。怎么三个人都回官庄?不是念书的就是上班的,不放假什么的还能一搭回家?
进成从车子上一下来就问润成,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娘娘有什么事。润成看看大哥跟宝成,说赶紧回吧,爹就是叫我来招呼你们三个回官庄的。娘娘没了。其实这些话还没有说完,兄弟们就知道了。没人说话,就是接着推起车子吭哧吭哧爬起了南梁坡。足足有二里地的坡上,四个人都受的够呛,就是没人说话。尤其是大哥,走起来呼呼的,铁着个脸,颜色黑乎乎的。润成只比他小一岁多,他知道,在家里大哥是长孙,所以不管是爷爷在世的时候还是娘娘活着,都是对大哥要多看几眼,这也难怪大哥最难受。
上了南梁坡,四个人随着两挂车子在道儿上飞走。走了一圪节,后头的宝成就使劲儿蹬上几圈,撵上了前头车子后衣架上坐着的润成,说二哥你刚刚也没有瞄见下马坡那条小道儿上有个人影。
人影,润成心里咯噔一下。又是人影。确实是不由得叫他不心惊,马坡这个地处,是当年文瘸子给选中用来埋爷爷的。按理说也不是有人去马坡是多么大的日怪事,问题在于官庄统共就是三四十号人的村子。要是一旦有老人没了,全村都要打帮的,那里还有人到地里。那么出现的黑影就一定不是官庄的人,不是官庄的人到马坡干什么?前后想想,他总有股子感觉,该不会跟家里有老人走了又关系吧。
随后应着老三说没有看见,说那里来的人影?润成脑子里头却是转了好几个弯了。他没再说什么,家里还指望着弟兄们赶紧回去,进成又骑得很快,早就过了马坡的那个道口。润成心说,先回家吧。
到了大门口,看到爹正跟二平师父他们在院子里头商议什么事情,润成跟爹打招呼。爹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接着就感觉见不对劲,时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润成说是在刚下南梁坡的地处看见大哥他们三人的,他接着问爹说是不是已经开始寻人给提前开他爷爷的墓圪堆去了。爹说没有,还没顾得上盘算。润成这下更是感觉见了些什么,他心事重重跟弟兄们一搭忙里忙外,毕竟眼下是有个白事要做的。虽说家里没钱,但是穷办白事富办白事都是一样的过程,差别也就是在于用的东西是不是讲究。
爹反穿着一件小布衫,扣子给掩到里头去了没法扣上,就寻了跟白布条子拴上了。家里有老人年纪大了,迟早有这么一天,官庄到趟八道沟乡上也不是很便利,所以这种人家大多都攒着些白布。自己家的不够用的时候,还能跟其他人家借些用。
开始大楞是觉得不能接受娘走了的,后来想想,人嘛活高活低最后还不是都要走一步。说起来娘从年纪轻轻就带着自己出来到处跑反,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那么远来到官庄安顿下来。虽说跟这个爹过上以后,算是安顿了,可是一天宽裕的日子也没有过上啊。老人这一走,也算是命不好的一辈子就过去了,也不用受罪了。再说二平师父也说的对,老人是睡着没了的,也没有怎么受罪。年纪又挺大,所以算是喜丧。
大楞想着这些,就开始盘算接下来给张罗什么。秦家在本地是没有什么本家亲戚的。大楞原来老家的人也有很多年没联系过了,至于小妮那边的,上回也因为没有回成杏山,也就没联系过。也就是说,这回的白事没有什么亲戚要招呼的,就是叫村里人打帮打帮,邻里人们祭拜下,抬出去跟爹合葬在一搭就行了。
大早叫人拍着大门叫醒去了地里看润成,接着寻糟害了棒子地的山猪蹄子印儿。娘没了心里着急上火难受,又忙了一前晌,叫也是年纪不小的大楞有些顶不住了。趁着晌午打帮的人们都回家吃饭,家里人也在外间张罗吃饭的时候,他在里间斜坐在炕沿上,靠着墙想歇会儿。这一些就有些睡着了,隐隐约约感觉见有人撩起布帘子进来了。他知道是小子们进来叫他吃饭来了,随口应了一句。
可是有人说话了,居然是娘的声音,娘不是已经走了吗?可是眼跟前这跟自己说话的确实是娘啊。本来已经没有几根的白头发里头有些黑的,真的是娘。兴许是自今儿大早开始发生的事就是个梦,娘根本就还好好的呢。娘别着嘴叫他到炕上睡平了歇着。还说睡着得盖上些东西。就是这么看着娘给自己盖上东西,娘扭身就要走。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了,回头说,少睡一阵儿就吃饭。过几天有时间了跟他回老家一趟。(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章 回魂 (4)
ps: 拙作一百章了,非常感谢书友的支持跟厚爱,寒川孤立继续努力中。
娘出去了,大楞想想,不睡了。尽是睡着,地里头还不知道是什么糟害庄稼的事还没想法子呢。支起身子下炕,腿怎么就不灵便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日怪的是腿不疼,后脑勺子疼的要命。一时还长不起来了,他在地上家小妮儿,叫润成。这些人都不在跟前吗?赶紧来搭把手好把他拽起来啊。看来自己就是年纪大了,得服老。
大楞接着叫了好几声自己的女人跟小子们,却没有一个人答应的。他只好自己扶着炕沿慢慢爬起来,在炕沿边坐了一阵好歹好些了,撩起帘子出了外头窑里。外头窑里人们在吃饭,都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女人在锅台那边给家里人盛饭,四个小子都在埋头吃饭。女人问宝成说,有没有叫爷爷娘娘吃饭。宝成没有太脑袋,低着头从刺溜刺溜往嘴里吸溜面的间隙里出了声,说早就叫了,两个老人说是叫他们先吃。
叫爷爷娘娘吃饭?两个老人不是都没有了吗啊?娘还是刚没的,这是怎么回事。更要命的是,大楞跟女人搭话,女人嫁人没有答应。是听不见吗,站的这么近,怎么可能?大楞又碰了碰二小子润成,润成居然就没有反应,还是端着个碗外嘴里喂吃的。大楞实在是搞不机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往前想想。自己不就是趁着晌午打帮做白事务的人们回家时,想着歇歇就睡着了嘛!
怎么还能回到以前。小妮居然到最后盛起了自己的饭也开始吃了。现在怎么看。都好像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过他这个人一样。大楞在原地站了一顿,不知道该干什么。对面的帘子撩起来,是爹走了出来。爹走着颤颤巍巍的。跟没之前是一样的。大楞想过去跟爹打个招呼,爹也像是其他人一样,根本就没理他,直接过去了。小妮给他盛上饭,爹问了句娃娃们够不够吃。娘也出来了,说她不想吃饭。
爹吃着吃着饭,就说了小妮一句。说这些年你真是受罪了。自从大楞没了以后,你一个人伺候我们两老四小六个人。等等,大楞的脑子里头嗡的一声。什么叫自从大楞走了以后?他哪儿都没有去过,就连八道沟都不是经常去。他走了?大楞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心里圈凉掉了。自己身上穿的就是老死衣裳,衣裳上一分两半的万字。扣子一扣对在一搭。很是对称。
自己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不是爹先没的,娘是刚刚没的吗?怎么就颠倒过来了。不就是睡了一觉吗,难不成自己也像是娘一样年纪大了睡着睡着没了?自己年纪这么能跟娘比?
接下来的话叫大楞更闹不机明怎么了 。小妮跟栓成润成说,叫他们吃过饭张罗下给他们爹过三周年的事。自己没了三年了?
他混混沄沄的脑子里头好像是有很多东西,搅和来搅和去,想不出来到底怎么了。又好像脑子里头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光能听见也能看见。却没法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打招呼,因为全家人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大楞还不如口气了。好歹一口气吹到人脸上还有个感觉呢。
大楞不知道接下俩该干啥,他扭身回到了里头窑里。坐在炕上想着这事,脑袋后头又开始疼起来。怎么就这么疼,他想使劲揉揉,可是还不如不揉,疼的他两眼一黑。
有人忽摇他。他睁开眼,是润成。是润成?他看看两边,是睡在炕上,半条腿还耷拉在炕沿边外头。润成说是娘叫他吃饭,还说看他睡的沉,饭都热了好几回了。大楞答应着,使劲起床却没有起来,还是润成眼尖看见了扶了他起来。起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东西落到了炕上,是疙瘩小褥子。这疙瘩小褥子是娘娘平常睡晌午觉时盖的东西,怎么来了这边。
大楞愣了一下,说叫你娘给端进来吧,我不想走动想再歇歇。润成说他给端吧,大楞有些火了。润成看爹脸上颜色不对,就出去了。小妮进来时,没有防备大楞直接问了一句。大楞问她是不是她进来给盖的这个小褥子,小妮说这不是娘平常盖的吗,她说自己没有空。一直在做饭的小妮根本就没有进来里头窑里,她也一脸的迷糊。两人看着这个小褥子就呆住了,润成进来了。
润成刚刚扶起爹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趁着弟兄们吃晚饭都出去忙营生时,借口说是打帮娘洗碗留在了窑里。他进来就说娘,不是你给爹盖的吧。爹接上就是一句,不要跟你哥你弟他们说。大楞给润成简单说了一下他看见的,大楞不敢确定自己就是梦见了那些。他说看见还没有没的爹跟娘,还听他们说了自己已经没了三年。大楞快说完的时候,抬起脑袋跟女人跟润成说,该不会这阵跟他们在窑里说话也不是真的吧。是不是只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大楞早早走了才是真的,这些年他看见的其实就是自己不想走的魂儿看见的罢了。他突然问小妮,说你能看见我吗。
小妮说你尽是瞎问,我要是看不见你我怎么跟你道聊。大楞把脸转向二小子,二小子说他也能看见,也能听见他说的话。润成怕爹还不相信,就很肯定的说爷爷秦二货确实走了好多年了,而眼下娘娘也确实是刚走了,老死衣裳也给穿好了。
润成心想,兴许是爹在娘娘走了以后,难受的够呛,难免精神含含混混,梦见的看见的想见的搅在了一搭。可是要这么说,还有个是说不机明的,那就是这儿褥子是怎么从那边窑里来的这边窑里,中间还有穿过四五个人都在的中间窑洞?
三个人不出声好半天。大楞要下地出去张罗事务。润成叫他先再歇歇,他出去该招呼人们干营生。小妮也说好歹吃了饭再说,大楞脑子混混沄沄端起了碗。
润成从窑里出来院子。阳婆爷正好晒的热的时候。他知道得叫人赶紧张罗,这么热的天,没了的娘娘身上穿的又是絮袄夹袄好几层,时间长了就有味了。要是有了味儿,那喜丧也就又成了凶丧了。当下就要张罗的就是择个时辰,把娘娘抬出来搁进寿材里头去。
寿材是早些年就拾掇好的,在西房南边的小棚子里头搁着。老人在的时候。每天没事干都过去看看。不是叫孙子们给扫扫上头的土,就是叫大楞看看小棚子漏雨不漏雨,看护这个黑底上头枣红花儿的木头盒子很是精心。这没什么叫人日怪的。不要说在官庄,就是整个长阴一带,老人们看自己的寿材,那眼光就像是看见待见的家具。润成以为。这大概是因为老人们经过一世的风风雨雨。有些事包括生死早就看开了。兴许在他们看来,最后躺在这个四长两短的盒子里头,才算是人不再受罪的开始。这么说的话,这死也就看做是一种生的开始。后来等到大腹便便的秦总秦润成在有本书上看见的那句话,生者常戚戚,死者长已矣时,一下子脑子里头几十年前的记忆就回来了。
眼下的秦润成自然是没有对这个问题的多少看法的,他手里还有营生要干。按理说。润成也是半个木匠,手艺也是学到了些的。却不的不说这个寿材做得好。也难怪,本来二平师父这人干起营生来就比较认真,再加上娘娘当年在跟前,眼都不离开的盯着二平师父拾掇,做工自然也就十分讲究。
寿材叫人们打帮着抬到了院子当中,顶上给搭上了席子的顶棚,起码是不能叫老人睡在里头风吹日晒的。抬的时候就有人说,这个棺材料不赖。有人说料不赖算什么,正经不赖的是老娘娘的命。有人接着说,老汉汉的命才好呢,你看看官庄的光棍从早年到这阵,从来就没有断过,谁有人家二货伯伯的命好?润成没有说什么,对于有人说他们家祖坟选的好,兴许是吧。人活着,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是说不机明的,就怕只有一件事情是最清楚不过的,人活着,都是不容易的。
寿材架在了两条长板凳上,大头朝北。这个方向是润成给选的。按照娘娘的生辰和走的时辰,润成安顿了这个方向。接下来该往出抬老人了。一般做法是亲戚尤其是侄儿们抬,可是润成家在这儿就没有什么近亲,不过好在他们家孙子就有四个,不用麻烦别人。进成先进去没多大一阵,就急火火出来,叫过二哥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
润成说跟人们说要稍微改改时辰,还说有几个属相的人就不要在跟前了,要不对走了的人跟在的人都不好。这么一说,其实就没几个了。剩下几个也说他们正好到门口歇歇。润成叫娘给他们准备好水跟旱烟。
回到娘娘睡着的窑洞里,润成看见了宝成说的。娘娘的手本来是好好的放在身在两边的,可是这回左手却抬了起来,搭在了左边衣襟子跟前。人没了以后,用不了多么长工夫就会胳膊腿儿僵硬,正是因为这样才要人刚走就抓紧时间给穿寿衣。可是娘娘僵硬的手怎么还能抬起来呢。润成不敢多使劲,他试试把把娘娘的手给放回去。不行,手硬的直僵僵的,再掰又怕掰折了。
进成说了一句,是不是娘娘心儿还有什么事放心不下。润成回过头说,你听谁说的。进成看见二哥的脸色不对,悄悄说是他们在学校。同学们住校在黑夜睡不着尽是讲些日怪事,他也是听人们说的。在进成眼里,过去感觉大哥是,三个哥里头他最害怕的。越往大长,他才感觉最叫人感觉害怕的其实是二哥。他注意过,这个二哥其实更多的时候才是弟兄们中间的老大。
本来以为二哥会说他一顿,二哥却根本就没有再说话。他半猫腰着身子,揪起了娘娘寿衣的衣襟子,正好是她抬起来那只手指着的那个。润成叫进成过去叫爹进来,顺便捎把剪刀。说到剪刀,栓成问弟弟要干什么,照着风俗,老人没了的事务上是不能用剪刀的。爹过来了,润成说娘娘可能是给家里留下了什么东西,没有来得及亲手交给家人。正是因为这样,她的手才换了位置抬了起来。
大楞叫前后的这些事情趟趟惊动,脑子反应有些慢。他哦哦几声,润成看这样,就干脆叫爹捏捏衣襟子的位置。爹捏过去一遍又回来一遍,说里头有个东西。进成把剪刀给了二哥,润成当下就要豁开寿衣襟子。爹却迟疑了,说这样你娘娘不会怪罪咱们?润成说恐怕是补货开她老人家才会怪罪呢。娘娘要不是想叫咱们看见衣裳里头有东西,好好放在身子两边的胳膊胳膊怎么会抬起来,手指头还能正好指着缝着东西的那个衣襟子?
娘进来叫润成停下,她拿着把锥子,慢慢挑开了寿衣的线头。拆开衣裳襟子,娘从里头掏出来一个圆圈圈。爹接过来看看这个圆圈圈,掂一掂,感觉见很沉。润成看着觉得应该是金的,接过来掂掂更确定是金的。他仔细看看这个像是戒指的东西,好像上头还有些纹纹,不过因为实在圈里头的边边上,看不到清楚,他拿到了外间窑洞门口。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些纹纹虽然很模糊,可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哪儿见过。
圆圆的东西,上头还有纹纹。想了半天没有像机明,算了。他回头叫娘先收起来,接着张罗着叫大哥跟弟弟们一搭把娘娘抬起来,准备往寿材里头搁。一往起抬,娘娘本来抬起来的手居然出溜下去了。那只手真的是又回到了身子的一边!这叫在跟前的家人们都在怀疑,这人死了以后身子会僵硬的说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娘娘是抬起来了,可是兄弟们却没有动。润成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娘娘本来就是准备告诉咱们衣襟子里头有东西的。那个东西我们寻见了,她老人家的手自然也就放下了。赶紧些往院子里走吧。
把娘娘搁进寿材里头,慢慢把盖子浮搁在上头。润成脑子里头还是那个黄澄澄的圈子,能肯定的是他在哪儿一定是见过,眼下就是想不起来。那边大楞叫宝成跟进成一搭,去给娘娘寻疙瘩踮脚的。(作者注:长阴一带讲究,老人没了以后,要寻疙瘩老青砖或者是老式盖房子用到的未经烧过的土砖,垫在脚底下。一般不用石头,阴气重。其实取老人走的稳当踏实之意,作者就曾经给祖父去寻过这样的踮脚砖)(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零一章 回魂 (5)
ps: 回魂讲述的是个老人对自己在何处,魂就归于何处的故事。人过世之后寻归宿,活着的人心灵的归宿又在哪里?
走了以后都穿好了老死衣裳的娘娘,把手抬了起来,指在了衣襟子的位置。娘从里头拆除来的个像是金镏子(作者注:在当地方言里,金镏子就是金戒指或者金指环的意思)的玩意儿。从这个金镏子上头,润成看到了自己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的纹纹,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眼下还有不少事情要忙,也就容不得润成再腾出时间来想这个。他还是跟弟兄们一人一边,用门板把娘娘抬了出去,搁进了靠北冲南的寿材里头。
接下里要给老人出去寻疙瘩踮脚的东西,照例是老青砖或者是土砖。有人提议底下放根擀面杖,意思是叫老人走的顺畅,也保佑后代儿孙通达。这个说法叫润成很是不以为然,这种远滚滚的东西,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有不稳当的意思。所以润成还是打定主意跟着宝成他们去一趟,看着点。他是要往老人脚底下放砖,而不是圆木或者擀面杖。
在村子里外寻了半天,也就是在学堂那个院子里寻到了一疙瘩。细看看,上头棱棱角角有不少破了的地处,润成不是很想用。进成从没有锁门的学堂里头搬出来一疙瘩,说这这疙瘩好。润成还是犹豫,他心里记起这个学堂窑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到底用哪疙瘩,润成最后想想。上回不是把“神”送回去了吗,兴许不能有事。他选了那疙瘩从学堂里头搬出来的,叫上宝成进成回来家。
搁好了砖。开始在棺材侧边摆起了各种供仙的东西。在这样的时光里,家家都没有太好的吃食。做红白事务时,也就比平常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做队长的大楞家也不例外。说是供仙,也不过是些炸些跟蒸些吃的吧了。按照神三鬼四的摆法,将就着凑够了九道,摆了酒。最前头的就是个纳饭的罐子。还有一只碗。跟前的油灯大白天就点着了,要点到出殡的那天那个时辰为止。润成早就给算过,那是三天之后的下午时分。虽说时辰不是很好。可是叫人没有法子的是,大夏天摆在棺木里头的老人很容易就有了味道。
润成倒是想着把自己家娘娘的时辰给设计盘算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转念一想也就作罢了,天地尚且不能完全。一个人要的时辰又怎么能轻易做到没有问题呢。
从遮天下午开始。大楞招呼人开始往开起他爹的坟。也就是说,从晚饭开始,要招呼打帮的人在家吃。官庄的风俗,来打帮的人都带着的是至大的人情,主人家是要尽力感谢的。尤其是白事务,更是如此。不说别的,就是起坟的这几个人,要是润成他们家人去送饭。进入坟地时,要远远的跪下。挨个喊完了大小辈分称呼,才能恭恭敬敬说该吃饭了。这送饭的差事,不是孝子就是孝孙的。这倒是难不住润成他们,弟兄四个也就每个人几回而已。
当天黑夜,起坟的人回来吃过小妮给张罗的荞面捞碗的河捞面以后就各自散了。起坟毕竟是个力气活,还是要早些回家歇着的。剩下的秦家大小吃过饭,大楞开始张罗守灵的事情。润成跟爹说,他们弟兄们去守吧。爹不答应,说自己才是孝子,理所当然是要守的。小妮说那就她也去。怎么着孝子也是要守一夜的,润成跟弟兄们不好再说什么。
黑夜弟兄们圪挤在西房的炕上,其实谁也睡不着。润成胳膊垫在脑袋下头,开始前前后后盘算起娘娘走了这件事来。他问大哥他们说,是怎么知道娘娘走了,才往回赶的。进成嘴快,说他其实也不知道是娘娘没了,只是有人告诉他要多回家看看。
就是今天大早,进成在学校的宿舍睡得正香时,叫尿憋的实在是不行就出来,准备寻个圪角就地解决完事。尿完了很痛快准备回到宿舍接着睡的进成,推开门刚要进去。他感觉好像背后有个什么跟着,回头看什么都没有。他揉揉脑袋,心说这么早哪里能有人。进来随手关上了门,刚走几步门开了。一股子沁人的凉风就进来了,光膀子的进成浑身一哆嗦,赶紧套了件小布衫。眼睛还是涩的睁不开,接着睡。
可是再睡下的时候,感觉根本睡不着。老是觉见有人盯着自己看,睁开眼却是看不见什么。他不甘心,揉揉眼假装睡着,把一只眼留下一条缝看看到底是什么。等了很大一阵,窗户外头的光线又亮了些。进成发现了个日怪处,就是在一进门的门背后,那儿有个黑影。瘦瘦的长条条,也不动。看不机明是个什么,进成说他却好像是能看见对方是在看着他。他猛的睁开眼,再看,门背后什么也没有。冲过去再看,就是扫院子用的一把扫帚。不对,肯定不是扫帚,刚刚的黑影比这个高。
进成自己也不敢再睡了,他瞪着双眼干躺着。发涩的眼皮耷拉着,耳朵跟前出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进成,说有空多回家看看。是个很老的声音,五音不全。进成说他现在想起来,这不正是娘娘自从掉了牙以后,说话走风漏气的声音吗?当时也没有太在意,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起床开始收拾了。出宿舍去接水的时候,无意间从远处的校门那边,进成再次看到了那个黑影。黑影在都亮的查不多的天色里,颜色开始发灰。那个影子慢慢拐个弯看不见了,进成追出去往院墙那边一看,什么都没有。照着已经发灰的黑影走的速度,断然不会消失的这么快的。
大早第一节课还没有上的时候,大哥叫人来告诉他。拾掇东西。等到大哥跟三哥一到,回官庄。大哥说自己倒不是起身看见了什么,就是梦见了。黑夜睡得梦到了爷爷。爷爷回到了家里。就像是过去弟兄们小时候经常看见的,娘娘在锅台跟前忙着,爷爷在小板凳上坐着,端着个碗喝水。大哥说他梦见这个时,也有些日怪。说爷爷不是早就走了,埋在马坡了吗?他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也成了个小娃娃。爷爷叫他过去。抱在抱里(作者注:在当地方言里,抱里就是怀里的意思),跟他说。以后长大了不管是走多么远,都要经常回家看看。
大哥在爷爷抱里很爽快得答应了爷爷,就是这样他醒了。回想着没了很长时间的爷爷突然出现在梦里,还要他经常回家看看。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有了这样的想法。大早起来就心神不宁。想想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对。一定是有什么事,这个梦来的是那么日怪。他马上跟同事们说了一声,准备请假回官庄。一边叫人去叫进成,一边跳上了刚学会开的吉普车,去胡庄接宝成。
宝成说我不是看见,也不是梦见,我也没看见什么黑影。就是夜儿黑夜喝着酒,脑袋瓜子就生生疼开了。我比戴了紧箍咒的孙猴子还难受。就差在铺上打滚了。后来我发现,圪蹴在地上就好受些。可是耳朵跟前好像就是有人,叫着我的名字跟我说,宝成,千万记住走高不走低。我脑子混混沄沄的,心说尽是扯淡,圪蹴下低了就是舒服,就是不疼,走什么高?
等到圪蹴了半夜,天快亮的时候,脑袋有些不疼了。也清醒了不少,却感觉见了不对劲儿。半到底是谁在跟自己说话?是不是有人进来了?他赶紧看看房门,是开着的,黑夜不是已经关上了吗啊?再看院子里的院门,也是开的。进贼了!宝成心说喝酒喝出事来了,这下要是丢了东西,怎么交代啊。上回拾掇了主任半天,这要是主任记仇排置他,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啊。
回身看看门市部里头的东西,没有一点丢。就是连罐子瓶子里头的散装的货都没有丢的迹象。他出去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就只遇到了村里起早出来挑水的老汉,老汉说宝成起的真早。宝成知道这是老汉在羞臊他平常半前晌才开门的,这个时候也懒得搭理老汉。他心说不会是老汉来过吧,随即他就说自己也在扯淡。
脚底下微微有些湿的地面上有几个脚印,引起了宝成的注意。看着这些日怪的脚印,里头还夹着圆圆的印儿。看着新的脚印,这是刚刚出来的啊。宝成仗着脑袋东看西看,没看见什么。门口的村里路过的人越来越多了,宝成也开始有招呼买东西的人了。没多长工夫就有草绿色吉普车停在了大门口,是大哥来了。
进成说,三哥你说你看见的,会不会是娘娘拄着她的拐棍子去看你了?地上那个圆圆的印儿正好就是拐棍儿杵在地上的印儿。进成说完这句话,自己捂住了嘴。大家都不出声了,因为如果是真的娘娘去过,来回几十里地,老娘娘怎么可能赶的过去。换句话说,兴许那个时候,娘娘她老人家早就是黄泉路上的一个了。
润成说,大家心里想的是对的。我们看到了黑影也好,听见的声音也好,就怕都是跟娘娘走了这件事有关的。宝成坐起来跟润成说,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日怪的事。
润成说何止是日怪,还是件凶险的事。接着润成就给三个弟兄说了自己看棒子地的事情。说到山猪对着他,而有个黑影出来吓跑了山猪的事时,进成说肯定就是娘娘保护了你。润成点点头,说现在想来不是娘娘还能是谁啊。照着你们说的,娘娘就是我们弟兄四个都招呼到了。老人家走的时候不放心我们四个,每个都看了一边。
大哥叹了一口气,说这世上有些事实在是说不机明。进成在一边都开始哭了起来,这下叫润成他们心里都不是很得爽。他擦了眼泪,为了转移大家的心思,说了句,看看爹娘是不是又什么要招呼我们的。
屋里没有声音了,润成起身看外头。本来是爹娘该在的地处,没有人啊!他扭身跟弟兄们一说,炕上的三个人一下子就跳起来,难不成又出现了日怪的事情。润成早就冲出了西房,他几步跑到了上院。窑洞门开着,等他看到爹娘心里宽松下来。可是娘说的话叫他感觉日怪。
娘跟爹说,她带着儿子从外地来,跟他过了一辈子。可是死了以后没法只埋在这边,要知道那边老家还有个年纪轻轻就屈死的男人,等着她。两边都舍不下,那就只好单独埋个地处吧。娘抬头跟润成说,大楞你听见了没有。
润成心里头咯噔一下,自己明明是润成,娘怎么叫他爹的名字。润成叫了一声娘,娘应声了。感觉周围煤油灯的光一下子就亮起来了,润成记起他刚看见爹娘时,窑洞里的光没哟这么亮,甚至还有些发绿像是没有里掺过水一样。
后头跟过来的弟兄们看见了爹娘在窑洞里,都放心下来。爹娘叫他们回去接着睡吧,没事,就是进来拾掇些东西。四个人又回到了西房里重新睡下了。
润成跟三个人说,闹不好家里还的重新给娘娘选坟地。这句话叫炕上的人们都瞪大眼看着润成,润成说只真的。接着他把自己刚刚听到爹娘的对话告诉了他们。润成说,娘是一开始就跟爹在一搭的。反倒是娘娘是带着爹从北边的地处跑日本人的返到的官庄,才跟着爷爷过的日子。所以润成听见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娘给爹说的,而是娘娘接着娘的口跟爹说的。可是润成回想,看起来爹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处。也就是说,爹好像也是爷爷上了身的感觉。润成又说到娘叫他爹大楞的名字,这叫人不得不信是爷爷娘娘回来了。
要不要跟爹他们说,润成觉得看刚刚爹娘的样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两个老人回来的事。这个事情其实说到底就是,叫不叫两个老人合葬的事。不合葬吧,是不合乎官庄一带的规矩的。再说,爷爷秦二货跟娘娘过了大半辈子,不合葬不合适。可是照着娘娘回来说的话,不停她老人家的也不行。还是要跟爹说这件事,由他来做决定。
这边润成他们正在想着要不要告诉爹这件事,结果外头传来了爹撕心裂肺的声音。他是在叫娘,难不成是娘娘回来了?润成知道爹没了亲娘是很难受,可是不会是这种声音。容不得多想,他本来就没有脱衣裳,一咕噜下地冲了出去。
爹跪在娘跟前,捣蒜一样磕着头。娘盘腿坐着,闭着眼,脸上都是哭出来的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怎么给娘跪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