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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章 雪融

    人提着酒菜,拿着酒杯,来到海边。

    桃树林前,海滩之后,有两个木墩,中间立着一块儿横木,算是简单的桌椅,两人走过来坐下。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阵阵传来,夹杂着海鸟的欢鸣,碧海蓝天,粼粼波光宛如无数珍珠在滚动。

    萧月生提起酒坛,拍开泥封,顿时酒香袅袅,随风飘动,醇而不浓,他不由精神一振,笑道:“果然是好酒!”

    “那是自然!”潘吼露出得意,哈哈笑道:“酒若不好,我岂敢拿来,免得再被你取笑!”

    萧月生的嘴极刁钻挑剔,有时觉得所喝之酒一般,但会在喝得微醺时直言,弄得潘吼颇是小心。

    “来,给你斟上,算是谢过你的美酒了!”萧月生提坛倒酒,酒质金黄,宛如酥油一般,斟入银杯中,香气更浓郁。

    “能得萧兄弟一声谢谢,也算是难得了!”潘吼端起酒杯,笑道,随即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药材落在船上了!”

    “不急不急。”萧月生摆摆手,也端起银亮的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凑到唇边,微抿一口。

    潘吼也抿了一口,大眼圆睁,望着萧月生的脸,见他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笑容,不由松了口气,哈哈笑道:“如何,可入法眼?!”

    “嗯,不错,是好酒!”萧月生点头,再次将杯凑到唇边,微一仰头,一饮而尽。

    潘吼也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提坛斟酒,说道:“你的两封信,我也派人快马送去了。”

    “好。”萧月生点头,将纸包打开,露出色泽金黄的烧鸡,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我就不明白!”潘吼一撸袖子,捉起烧鸡,狠狠啃了一口,大声说道:“萧兄弟你即使欠了福威镖局一份恩情,也不必去做镖局里的趟子手啊,……偿还恩情的法子,这世上多了去了!”

    萧月生笑了笑,摇头不语。

    这具身体的精神虽然消散,但人体却是一个奇妙之物。即使精神消散,却仍有一丝意识存在。

    返回福威镖局,成为镖局的趟子手,实是这具身体潜藏的愿望,自己欲以天雷诀入道,此诀越是精进,入静越深。这股意愿越是强烈,无法克制。几乎成了心魔。

    若是依他的心意,便在这桃花岛住下。不理世事,专心精进武功,以武入道,以期能够早日见到完颜萍与温玉冰诸女。

    而且。每一次元神进入新的身体,他地性情便会产生变化,虽然缓慢,他却能够察觉出来。仿佛是潜移默化的影响。

    “好罢好罢!”潘吼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了!……你即使要走,也要过一段日子,咱们好好喝上几回,非要赢你不可!”

    “未尝不可。”萧月生点头,拨开蟹壳,露出雪白的蟹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体味着鲜美。

    两人一边吃,一边喝,说着一些武林风物,谈笑风生。

    “对了,我去取回药材!”潘吼想起来便做,说着,放下酒杯,转身离开。

    萧月生看着他离开,没有阻止,趁机再饮一杯。

    很快,潘吼便从船上拿下一个大包袱,提了过来,扔到萧月生身前,拍拍巴掌:“你要的这些药材,可不好找。”

    “这此药材,要干什么用?”潘吼看萧月生顺脚将包袱踢到身后,一幅不以为意的模样,心下实在好奇,痒得难耐,厚着脸皮开口问。

    萧月生啃一口鸡腿,拿手帕拭拭嘴边的油,粗重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要制一些伤药,……祖传秘方!”

    “哦——?”潘吼的胃口顿时被吊起,急切地看着他。

    萧月生随即脸色凝重,眉头微锁,摇头道:“也不知能不能成,……我是第一次炼制。”

    “是什么伤药?……内伤外伤?”潘吼急促的问。

    “内伤。”萧月生回答,左手抬起,食指微弯,挠挠眉头,似在思索:“好像叫……雪融丹吧。”

    “雪……融……丹……”潘吼低声念了一声,点头道:“好,名字取得雅致!”

    萧月生忍不住提了提嘴角,他句话自潘吼嘴里说出,实在惹人发笑,若论雅致,他是一窍不通的,身上实在没有半分雅骨。

    “治内伤的?”潘吼抬头问。

    萧月生摆摆左手,微微笑道:“待炼好了,送你几颗,你找个人试试便是。”

    “那好,那好!”潘吼忙点头,半点没有推辞之意,哈哈笑道:“萧兄弟还会炼药,难不成,还会医术?”

    “略通皮毛罢了。”萧月生点头,端起酒杯,轻啜一口。

    “厉害!厉害!”潘吼一脸赞叹之色,

    杯,满饮一大口。

    他虽然豪迈慷慨,行事果决,乃长沙帮帮主,位高权重,唯有一憾,便是不识得字,草莽气息自然浓郁了一些,见到读书人,他比别人多了一分尊敬,萧月生能通医术,他更觉了不得。

    萧月生摇头道:“家传之学,肤浅的很,治一治自己的伤还成,不敢祸害别人。”

    “萧兄弟一向谦虚!”潘吼一脸不信,却不再说下去,再饮一大口,转口道:“对了,萧兄弟,没想到,你竟还识得恒山派的人!”

    “偶然地机会识得。”萧月生点点头。

    “若有机会,定要引见一番,五岳剑派的人,可是了不得!”潘吼感慨说道。

    萧月生点头。

    潘吼虽然身为长沙帮地帮主,论及江湖地位,却远非五岳剑派可比,恒山派的人瞧也瞧不会多瞧他一眼。

    萧月生已经写了一封信给仪琳,说明自己如今被事情绊住,不能如约,日后若是有暇,可去福威镖局寻自己,或是向长沙帮打听。

    一坛酒下去,两人根本没有尽兴,于是,潘吼再次回到船上。一手提一只酒坛,跑了回来。

    这两坛酒下去,两人才喝了个半醉,于是在沙滩上引吭高歌,惊走了附近地海鸟…………

    ××××××××××××××××××××××××××××

    第二日,萧月生开始炼丹。

    以他如今的修为,炼不出绝顶的灵药,没有强大元神相助,没有超强的温度为基。不能奢望,但并非什么药都炼不成,品阶次一些地丹药,倒也炼得。

    他想一直呆在桃花岛苦修,却心魔相缠,无法如愿,唯今之计。只能尽量增强自己的修为,服食丹药。也是无奈之举。

    十几日后,桃花岛中央最西边的小木屋内。异香扑鼻。

    木屋中央,摆着一个黑幽幽的丹炉,约有半人高矮胖瘦,萧月生一身月白中衣。坐在丹炉前面地蒲团上,正拿下刻着云纹的炉盖。

    白气散尽,在屋内缭绕飘动,散发着阵阵清香。

    热气逼人的丹炉内。共有三种颜色的丹丸,各自成堆,雪白无瑕,碧绿如潭,淡黄如菊,三种丹丸各有十几粒,圆润动人,宛如珍珠。

    萧月生长吁一口气,面色沧桑,胡须拉碴,这十几日,他一直守在炉前,以天雷诀的内力催动,又要心神紧守炉内,感受丹药的变化,实是身心俱疲,劳累不堪。

    他炼丹独特之处,并不仅是药材的混合,而是需要以元气为药引,合药力,方能成丹,极是神妙。

    三个瓷瓶便摆在手边,他如今体内贼去楼空,无力施展擒龙劲,只能将丹丸一个一个的装进去。

    丹丸仅有半个指甲大,十几丸,一个小瓷瓶便装得下,看上去甚是不起眼。

    萧月生将玉瓶收起,缓缓起身,出了木屋,来到隔壁的一间。

    这一间木屋布置简单,仅有一张矮榻,一张木桌,桌上摆着茶盏,简之又简。

    进到屋子,关上门,萧月生便盘膝坐到榻上,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碧绿如潭地丹丸,送入嘴中,不必喝水,入口即化,顺着唾液流入腹中。

    他收起瓷瓶,双手掐诀,微阖双目,开始运功。

    腹内缓缓升起一团暖气,暖洋洋的如阳春三月之晖,在小腹中缓缓升腾,并不散去。

    这股暖气越来越浓,温度也越来越高,他驱动内力,将暖意驱出丹田,让其在体内经脉内流转,每转一圈,便淡一分。

    暖气源源不断的腹内生出,他内力如流水,不断将暖气带走,散布到周身,令其变淡。

    一个时辰之后,暖气不再生出,药力已然化尽,体内天雷诀内力奔腾浩荡,宛如黄河之水,其深厚程度,已是远超平时一倍之多。

    两个时辰之后,他两手变化指诀,再缓缓睁开眸子,紫光一闪,随即敛去,已然功毕。

    他脸上的沧桑之色消失无遗,即使胡子拉碴,丝毫无损其神清气爽之貌,笑容慢慢在他脸上散开。

    培元丹果然灵验,自己功力陡增,可抵一年苦修。

    他有九转易筋诀为辅,兼之入静之深远逾世人,故内力进境之快,无与伦比,比之张无忌当年修炼九阳真经,更快几分,一年苦修,足以抵得上常人十几年功力。

    他没有急着服用第二颗,好好洗漱了一番,然后出了木屋,找到一只锄头,开始了一番忙活,他欲在屋后开垦一片园子,种上一些鲜花,弄一座后花园。

    “萧兄弟!萧兄弟!”潘吼的喊声在外面响起。

    萧月生放下锄头,身形一闪,晃过数丈,消失于桃花林中,再一闪,

    潘吼面前。

    潘吼正穿着一身锦衫,沐浴着正午的阳光,眼睛被阳光逼得眯起。

    他手上提着两只黑幽幽的酒坛,手指还挂着两大包东西,大喇喇地站在沙滩上,恰不被海浪打到。

    见到萧月生出现,潘吼踩着松软的沙滩,迎上来哈哈笑道:“萧兄弟,哥哥又弄来好酒了!”

    “恰好,我地酒虫也动了。”萧月生笑道,转身一伸胳膊。

    潘吼跟在他身后,穿过桃花阵,转头打量了一眼桃花林,潘吼摇头哼道:“我说,萧兄弟。何必将这阵法弄得这般复杂?依我看,根本没人会过来!”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萧月生说道,进了屋子,拿出银杯与银箸,这两套东西,还是潘吼赠与。

    正午地阳光太过强烈,两人在树荫下的桌椅上坐下,摆开了酒坛与两包烧鸡与牛肉。

    两人已经驾轻就熟,一个斟酒。一个打开烧鸡与牛肉,然后先干上一杯,再吃东西。

    “萧兄弟,雪融丹可是已炼好了?”潘吼用力咀嚼着嘴中的牛肉,一边问道。

    萧月生正撕下一块儿鸡肉,慢慢放入嘴中,瞟他一眼:“刚炼好不久。你来得倒巧!”

    潘吼咽下牛肉,笑道:“哈哈。哥哥我是坐立不安,一直想瞧瞧。你究竟会炼出什么好东西来!”

    “我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炼出雪融丹。”萧月生点头,自腰间取出一只瓷瓶,递给潘吼:“照颜色看。倒颇符合,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潘吼打开瓷瓶,倒出一颗在掌心,雪白无瑕。煞是漂亮,他不由啧啧称奇,笑道:“看着就想吃下去。”

    “你那些药材,就炼成这么十几颗,咱们对半儿分罢。”萧月生喝了一大口佳酿,淡淡说道。

    “哈哈……”潘吼咧开嘴,忍不住笑出声,忙点头:“好,好,那哥哥就不虚套了!”

    萧月生摆摆手,轻晃着银杯,说道:“就该如此!”

    丹药到手,潘吼的心也就安静下来,专心喝酒,对萧月生感激,更是要将他喝倒。

    喝得差不多了,两人一起拿起了锄头,开始垦地,到了傍晚,潘吼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萧月生已下决心,培元丹绝不让世人知晓,这可是祸根,若是被别人知道,天下之大,怕再无自己容身之地。

    尽管潘吼豪迈过人,直让人肝胆相照,但他洞悉人性,并不因此而无防人之心。

    随后日后,潘吼没有再来,萧月生每日服食一颗培元丹,转眼之间,十几日过后,培元丹已然服食,世上再无培元丹的存在,他这才大舒了口气,心中大石落地。

    培元丹第一颗地效果最强,身体有了抗药性,效果便越来越差,或是他能隔上一年半载,再服第二颗,效果差得并不太多,隔得时间越久,效果越佳。

    但他已然没有耐心,利用九转易筋诀之妙,已然将经脉炼得宽阔坚韧,能够驾驭得了暴涨的内力。

    如今,他内力深厚,自信已不惧当世任何人,心下大定,方有了出岛之念。

    此念一起,顿时不可遏止,仿佛潮水般涌上心头,知道是原本地残存意识作怪,他不由感叹人身体之妙。

    这一日,他眼中闪电般的紫光已完全敛去,算是完全变培元丹的内力为自己内力,驭使自如,再无异常。

    清晨,站在沙滩上,刚练完九转易筋诀,便见大海之上,飘来一叶扁舟,他功力精深,目力远逾常人,已然看清,正是潘吼的船。

    船划得很快,过了半晌,到了岸边,船头现出潘吼穿着锦衣的身影,提着两大坛酒,一跃而起,如一只大雁,落到了沙滩上,轻功不俗。

    潘吼两个起落,跃到萧月生身前,提着酒坛,抱拳道:“呵呵,萧兄弟,近来可好?”

    萧月生伸手接过酒坛,笑了笑,问道:“老样子,潘大哥为何这么久不来?”

    “唉——!甭提了!”潘吼顿时摇头叹气,满脸懊恼,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这该死的巨鲸帮,竟敢惹到我头上,打了起来!”

    “哦——?”萧月生停下步子,转身回头,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你伤势刚愈吧?”

    “还亏得你炼的雪融丹!”潘吼点头,伸了伸大拇指:“果然灵效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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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雷霆

    巨鲸帮……”萧月生略一沉吟,点头道:“可是胜了

    “嗨,惨胜,算不得什么!”潘吼摆手,矜持的点头,嘴角微提,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萧月生笑了笑:“若是能用到我之处,不妨直言。”

    “好啊,那哥哥我可不客气了!”潘吼停下步子,笑道:“那姓赵的吃了亏,已经逃走,依他小肚鸡肠的性子,估计必不会死心,还会找上门来!”

    “我要怎么做?”萧月生问。

    “兄弟不妨到哥哥那里盘桓两日,好好玩耍一番,”潘吼小心的看向他,嘿嘿笑道:“若是他再欺上门来,让你瞧瞧咱们长沙帮的威风!”

    “好。”萧月生毫不迟疑,顺口答应下来。

    “哈哈……”潘吼的嘴不由咧开,脸上溢出笑意,步伐带上了激昂之意。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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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城繁华依旧,万家***,喧闹更胜白昼。

    长沙帮的总坛,便座落于临安城内,位于城西南角的一处大宅子中,看上去并不起眼。

    因其繁华,故临安城内,帮派林立,大大小小的帮派,计有十数之多,长沙帮的势力位于海上,在临安城,并不占任何优势。

    城中最大的话事者,乃是临安赵家。

    临安赵家。虽然在武林中寂寂无名,但在临安城,却是当之无愧地地头蛇。

    据暗中流传的消息,这个赵家,与日月神教颇有几分渊源,人们宁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甚少有人敢招惹。

    长沙帮总坛内,萧月生独处幽室,在榻上行功。

    窗口泻进的一抹银辉笼罩着他。他一动不动。双手掐诀,双眼阖起。神情端肃,脸上不时闪过淡淡紫气。

    这座屋子位于大厅的最东侧,极是幽静。潘吼已经下了禁行令,不许有人靠近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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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之内。牛烛熊熊,亮如白昼。

    潘吼端坐于虎皮大椅中,一身锦衣,坐姿如标枪,上身笔直。目光炯炯。肃容倾听阶下之人报告。

    此人身形矮小瘦弱,似是弱不禁风,声音尖细,报拳道:“帮主,巨鲸帮众人已经到达临安城外,现在正在城外的一处树林中歇息。”

    “何时到达?”潘吼不动声色,声音沉稳。缓缓问道。

    “半个时辰前,……共计十人。”那人回答。

    “好。”潘吼轻拍椅子扶手,点点头:“辛苦孙香主了!……继续再探!”

    “是!属下告退!”孙香主抱拳。肃容答道,转身出了大厅,脚下无声无息,步履轻捷。

    “果然不出所料。赵望河终究还是来了!”右侧的一位老者抚须,淡淡说道。

    他脸庞方正,肤色微赤,似是在炎炎烈日下光着身子曝晒所致。颌下及胸长髯,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开阖之间,冷电闪烁,颇有几分武圣关公之风范。

    “宋老,既然姓宋的找上门来,定是有恃无恐,……难道又请了什么高手不成?”潘吼慢慢摸着下颌,若有所思,炯炯的双眼闪动。

    “仅有十人,定是高手无疑!”宋长老微睁双眼,冷电森森,对他淡淡说道。

    被他这般一瞧,即使潘吼与他相处已久,深知其性情,仍难免心下微凛,几乎忍不住转过眼去,不与其对视。

    这位宋长老,乃是长沙帮的第一高手,上一次他离开总坛,须得留他下来镇帮,否则,也不会被逼得那般狼狈。

    但这位宋长老的脾气也颇怪异,平常不喜与人说话,独自居于后面地一处侧院中,深入简出,很少看到他走出侧院。

    长沙帮能够屹立不倒,这位宋长老居功甚多,潘吼对他极为尊敬,事师之礼待之。

    “十个人……”潘吼摸着下颌,喃喃自语。

    宋长老另一侧,坐着两人,正是随他去徐州去地二老,他们默然不语,只是看着潘吼。

    “咱们便来个关门打狗,如何?”潘吼一一看向宋长老与程张二位护法,露出询问之色。

    “……可以一试。”宋长老双眼睁开一线,抚髯说道。

    程护法抚着胡须,呵呵笑道:“咱们这儿有宋长老与萧先生,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宋长老微睁的双眼冷电一闪,眯了眯,缓缓闭上。

    他地异状潘吼尽收眼底,冲程护法打了个眼色,呵呵笑道:“是啊,只要有宋长老在,他们这些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宋长老一抬手,止住他的话,抚髯睁眼,摇头道:“这个赵望海也非等闲之辈,帮主莫要轻敌。”

    “是,小子理会得。”潘吼恭敬回答。

    他看得出来,对于自己带萧兄弟回来,宋长老颇是不满,归根结底,是因为程张二长老对萧兄弟赞不绝口之故。

    若是没有两位长老的夸赞,以宋长老淡泊地性子,怕是根本不加理会,但经二位长老一夸,宋长老便生出了几分敌意。

    潘吼颇是理解,一山不能容二虎嘛。

    他自背后抽出峨嵋刺,再抽出袖中的手帕,仔细擦拭,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拭着森冷地峨嵋刺,他的心也越发冷静。

    宋长老微阖双眼,似是寂然入定,程张二位长老也若有所思,目光空洞,潘吼则仔细的,认真的擦拭着峨嵋刺,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大厅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偶尔传来牛烛发出地噼啪声,是有飞蛾在扑

    ……

    “报!”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颇为突兀。

    宋长老仍是动也不动,潘吼三人则抬头望去,孙香主瘦小的身影一阵风般掠了进来,抱拳说道:“启禀帮主。巨鲸帮十人已经动身,正往城里来!”

    “终于来了!”潘吼收起峨嵋刺,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离开虎皮大椅。在台阶上来回踱步。

    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住,转身说道:“孙香主,不必再探,让帮内地兄弟先进入暗道,收到我的信号。冲出来围攻!”

    “遵命!”孙香主一抱拳,转身离开,干净利落,来去如风。丝毫不拖泥带水。

    “宋长老你看,这般安排,是否妥当?”潘吼待他离开,转向微阖双目的宋老。恭声问道。

    宋长老睁了一眼,瞥他一眼,淡淡点头:“嗯。来地是高手,帮中兄弟不宜白白送命。”

    潘吼笑着点头。

    “帮主。该请萧兄弟出来了。”程护法抱拳说道。

    “呵呵,不急。不急。”潘吼忙摆摆手。再次打了个眼色。

    宋长老再次睁开眼,冷电一闪。淡淡瞥了程护法一眼,然后再缓缓闭上,面无表情。

    程护法似是没看见到潘吼地眼色与宋长老的冷视,笑了笑。道:“萧先生难怪年纪轻轻,武功高明,其练功之刻苦,老夫佩服!”

    “呵呵。我这位兄弟,练起功来,根本不要命啊!”潘吼听得此话,不由点头,满脸赞叹地笑道。

    张护法是那位身形高大地老者,神情木讷,平时沉默寡言,一手剑法却是矫矫如矢,灵动异常,他点头道:“萧先生确实不凡。”

    宋长老面沉如水,睁开了双眼,抚着长髯,淡淡说道:“这位萧先生,老夫倒想见识见识。”

    “唉——!”潘吼叹息一声,摇头道:“我这位萧兄弟啊,也是怪得很!……本想带他来见识一番临安城的繁华,却不想,他一过来,便钻到屋子里练功,根本不理会我了!”

    “这正是老夫佩服之处啊!”程护法抚掌赞叹,摇头道:“如此年纪,能受得住花花世界地诱惑,委实难得之至!”

    “确实难得!”张护法随之点头。

    “呵呵……”听得他们地称赞,潘吼不由咧嘴直笑,感觉于有荣焉,待看到宋长老地脸色,忙又敛起笑意,轻咳了一声:“但萧兄弟毕竟年轻,还是得靠宋长老坐镇!”

    张护法摇头,他虽沉默寡言,却性子直爽,向来不说虚言,慢慢说道:“他们定已摸清咱们底细,有备而来,萧先生这支奇兵,至关重要!”

    “张兄所言极是!”程护法忙点头,微不可察的瞥了宋长老一眼。

    潘吼暗自叹息一声,强自一笑,望向宋长老:“也是,萧兄弟确实可做一支奇兵。”

    程张二位护法的心思,他也明白,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习武之人,皆有争强好胜之念,两位护法也是帮中的元老,与宋长老素来不对眼,只是宋长老武功高明,两位护法不敢硬撼,只能暗自算计,他这个帮主可不像表面那般风光无限。

    “呵呵,长沙帮难道解散了,还是人都死光了?”一阵爽朗地笑声忽然响起,随即大厅地门帘一晃,钻进来一道黑影,又有两人随之跟了进来,站在先前之人身后。

    此人穿着一身宽松的蓝袍,身形高瘦,手中是一柄白玉折扇,轻轻扇动,似是一介书生。

    他的相貌颇为英俊,年纪约有四十上下,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熠熠闪光,年轻之时,定然迷倒无数女子。

    潘吼心下暗叫一声:“来得好快!”

    虽心急没有来得及跟萧兄弟说,他脸上却是一幅波澜不惊的神情,冷笑一声,咬着牙说道:“赵望河!”

    赵望河一收折扇,轻拍手掌,儒雅笑道:“呵呵,潘帮主,别来无恙乎?”

    他身后地两名汉子直挺挺的站着,身形魁梧,高大强壮,看上去三四十岁,脸上满是横肉,一幅怒目金刚之相。

    “没想到,姓赵的你竟如此大胆,敢再送上门来!”潘吼冷哼一声,摸了摸胸口,似是隐隐作疼。目光一扫他身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怎么,就带了这么两个人来丢人现眼?!”

    赵望河一甩折扇,扇了扇。摇头爽朗笑道:“呵呵……,取你小命,何须劳动太多人手?!”

    “好啊。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能耐了!”潘吼冷冷笑道。站起身,缓缓抽出背上地峨嵋刺,稳稳迈步下阶,走向赵望河。

    “不才倒要领教潘帮主的高招!”赵望河一伸折扇,挡住身形欲动的两名壮汉,笑吟吟地说道。

    “帮主。杀鸡焉有牛刀,让老夫先称量称量!”程护法瘦小的身形自椅中蹿起,一跃来至潘吼身前,抱拳沉声说道。

    “唔……。也好!”潘吼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程护法,似是不情愿的点点头。

    赵望河不由摇头,冠玉般地脸上带着哂笑。

    两人先前已经交过手。潘吼根本不是自己地对手,显然是怕了自己,偏偏这般做态。委实令人不齿,没有别的帮众在场。他也懒得点破。

    “帮主,让我来罢!”他身后地一位壮汉站出来。抱拳说道。

    赵望河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转。点点头:“嗯,不必留手!”

    “是!”壮汉重重应了一声。转身走向程护法,步伐端凝,目光越来越亮,精芒逼人。

    程护法心中凛然。瘦小地身形一挺,宛如劲松傲立,他缓缓拔出长刀,横于

    目光如刃,紧盯着对面壮汉。

    壮汉一步一步,步步生印,大厅地下,水磨青砖上,一个个脚印越来越深,腰间长剑缓缓出鞘,身形站定,长剑也横于胸前,沉声喝道:“请——!”

    宛如铜钟大吕翁翁作响,震得火光摇曳,他说罢,一剑刺出,嗤声作响,快如闪电。

    程护法只觉一闪眼间,寒星一点已近在眼前,忙横刀一挡,挣然作响中,不由退了一步。

    嗤地一声,寒星再闪,程护法只能横刀再挡,铮然之声更响,他瘦小的身形晃了晃,却没有后退。

    “接我一刀!”他双目怒瞪,须眉皆张,刀如银白匹练,直直劈了过去,对于刺至身前的长剑躲也不躲,似欲同归于尽。

    “程护法!”潘吼急叫,便要挺身上前。

    宋长老双眼陡睁,冷电闪过,身形一晃,宛如怒矢离弦,直接射向两人。

    “啪”的一响,两道人影分开,却是赵望河身形蹿出,挡在他身前,以白玉骨折扇挡了他一掌。

    那边金铁交鸣声传来,刀来剑往,打成一团,两人俱是无恙,那壮汉一剑刺中他胸口,可能只会令程护法受重伤,但挨上这般一招,他会一分为二,变成两瓣儿。

    宋长老神色阴沉,微赤的脸庞沉凝如水,双眼泛着寒光,冷冷盯着赵望河,杀机隐隐。

    赵望河轻摇折扇,笑吟吟的与他对视。

    他身后的壮汉踏前一步,挡在赵望河身前,怒瞪着宋长老,宛如欲暴起伤人地恶虎,凶煞之气惊人。

    “好!好!”宋长老嘿然一声冷笑,抚着长髯,长剑“呛”的一声出鞘,抚髯的手捏成剑诀,轻轻抹过剑身,右臂一展,递出长剑。

    他动作悠缓,向前一迈脚,身形轻轻一扭,剑尖却唰的一下递至赵望河眉前,宛如白鹤舒爪,似慢实疾。

    “啪”的一声,赵望河折扇一挡剑尖,身形顺势退后,由身前的壮汉抵挡,暗自凛然,没想到这个红脸的老家伙这般难缠,必然是长沙帮地第一高手宋岳山了!

    “帮主!”“帮主!”

    大厅门帘晃动,烛光摇曳,数道人影钻了进来,共有八人,落在赵望河身后,纷纷抱拳见礼。

    “怎么样?”赵望河转身,笑吟吟问道。

    “没有埋伏!”其中一位老者抱拳回答。

    “好!”赵望河一收折扇,轻拍掌心,爽朗一笑:“呵呵,那咱们就并肩子上,收拾了他们,连夜回去,好好睡一觉!”

    “遵命!”八人一齐抱拳,抽出腰间兵刃,扭身加入战团,三人扑向潘吼,两人去对付宋长老,其余三人,则是扑向了张护法。

    这几人尚未到达,宋长老双眼一瞪,猛的怒喝一声,宛如空中响起一道炸雷,猝不及防之下,众人双耳轰鸣,眼前晃动。

    他剑光如电,唰唰两剑,奇快无伦,那壮汉仅是一怔之间,已然中剑,长剑呛然落地。

    “赵雷!”赵望河急叫一声,其余两人已然扑了上去,挡下了宋长老地长剑。

    那壮汉猛的后退,捂着手腕,身上滴下鲜血,赵望河纵身至他身前,手指疾点,点中他左肩膀数穴,血涌如泉,慢慢止住,然后掏出金创灵药,将药粉撒到其上。

    上了药,他舒了口气,抬眼看向场内,脸上露出笑意,唰地甩开折扇,扇了扇

    潘吼四人皆被缠住,在他看来,他们只是苦苦抵抗,已是强弩之末,即将伏诛。

    “萧兄弟——!”潘吼蓦的长声喝道,

    他将峨嵋刺使得密不透风,拼命抵挡,觉得形势不妙,便急忙求救。

    赵望河皱了皱眉,摇扇的手顿停,神情惕然。

    数息之后,厅内青影一闪,一道人影现出,随即“嗤”的一声厉啸,宛如数张帛衣同时撕裂。

    数道厉啸声接连响起,夹杂着当当地金铁交鸣声。

    萧月生出现在潘吼身边,除了潘吼四人,厅内诸人的刀剑皆被击落,当当落地,他们脸色怔然,似是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随即跳出圈外,反应极快。

    萧月生神情沉凝,脸上紫气一闪而逝,双目绽出一道紫电,缓缓掠过众人脸庞,众人只觉心头一紧,如坠寒窖。

    他冲潘吼点点头,转身望向赵望河,沉声问道:“你是巨鲸帮帮主赵望河?”

    赵望河心头凛然,知道碰到了硬茬子,依自己的情报,好像长沙帮并无这等人物啊。

    他重新摇了摇折扇,脸上却若无其事,笑吟吟的点头:“正是不才,敢问兄台贵姓大名?”

    萧月生一摆手,沉声道:“接我一掌!”

    声音刚落,跨出一步,出现在赵望河身前,轻飘飘一掌按出,似缓似疾,奇快无伦。

    赵望河笑容敛起,来不及说话,左掌疾出,挡在胸前,迎击萧月生地右掌。

    两掌相交,“砰”的一响,宛如击中败革,声音沉闷。

    赵望河一动不动,脸上似笑非笑。

    萧月生后退一步,跨至潘吼身前,神情沉肃,一言不发。

    “萧兄弟……”潘吼舒了口气,抱了抱拳,笑道:“弹指神通,果然神妙,这一次,又是亏得你及时出手!”

    “举手之劳。”萧月生摆摆手,说道:“此间事已了,潘大哥收拾一下罢。”

    罢,冲宋长老他们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身形一晃,出现在厅口,门帘晃动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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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福威

    帘晃动,人影消失,众人回神。

    “砰”静静伫立的赵望河直挺挺倒地,仰面朝天,一动不动,寂然无声,脸上神情仍旧似笑非笑,目光黯淡下去。

    “帮主?!”与宋长老对敌的凶恶大汉急至他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摸上他脉门。

    他脸上满是横肉,相貌凶恶,双眼转动间,煞气惊人,他对于赵望河却极是忠心,心中最急。

    满是横肉的脸上,神情不断变化,先是焦急,然后化为惊愕,不信,陷入呆滞。

    另一位壮汉看得焦急,两三步赶过来,不耐烦的瓮声问道:“赵兄弟,帮主怎样了?”

    凶恶大汉魁梧的身子一颤,默然不语,用力低着头,放下赵望河的手,伸手轻轻向下一抚他的脸,将其眼睑抹上。

    “赵兄,帮主他……?!”旁边同伴急声道。

    “帮主……已经走了!”凶恶大汉抬起头,脸上的横肉微微抖动,声音颤动,说话时,双眼寒光四射,死死盯着潘吼。

    “什么?!”众人惊呼,纷纷露出不信之色,转头望向赵望河。

    巨鲸帮在武林中威名颇响,虽算不得一流的大帮派,却一直雄踞长江下游一带,赵望河在帮中的地位极尊,深得帮众拥戴。

    况且,赵望河的武功亦高,并不次于他们,只是平日里多忙于帮务,给人精明之感,反而容易忽略他的武功。

    “帮主!”众人围了上去,犹带不信的探手摸他手腕,然后面现沉痛,用力咬牙,狠瞪潘吼。

    潘吼微怔。亦觉意外,随后。与旁边的宋长老他们对视一眼。心下大喜,站在阶下,仰天哈哈大笑。

    “找死!”凶恶的大汉咬着牙,吱吱作响。双拳攥紧。青筋隐隐游动。两只大眼似欲瞪出眶外。

    “我怎么说来着!”潘吼收起大笑,摸着下颌。摇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他自己寻死,可怨不得别人!”

    “住口!”凶恶大汉怒吼一声,身形蹿动,冲至潘吼身前,举拳便打,醋钵般的拳头带起呼呼风声。

    他地兵刃已被萧月生的弹指神通击落。未来得及取回。愤恨之下。顾不得其他,只想揍人泄愤。

    宋长老身形一扭。闪在潘吼身前。右手仍抚着长髯,左拳击出,须眉皆动。双眼睁开,冷电迸射,气势慑人,与大汉硬碰硬地对了一拳。

    大汉虽然怒气冲天,血气贲张。恨不得一拳将身前所有东西打烂。却身不由已地退了一步,“喀嚓”一声。脚下的水磨青砖被踏裂,数道裂纹扩散开。宛如一脚踏碎了河面的薄冰。

    萧月生刚才倏然而现,瞬息败敌,宛如神龙一现,深深刺激到了宋长老。这一拳看似随意。却是毕聚全身功力的一拳。

    大汉稳住身形,喉头动了动。将上涌地热血吞下,脸庞一片涨红,血丝充满怒瞪地双眼。

    “赵兄弟。住手!”一名汉子抬起头,忙沉声喝道。

    凶恶地大汉充耳不闻,用力一踏步,身形蹿起,再次冲向宋长老,一拳冲天炮,直击他面门。

    宋长老微阖的双眼再次一睁,右拳击出,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砰”地一声闷响,两人再次一触即分,宋长老退了半步,枣红的脸庞沉了下来,神情凝重。

    凶恶大汉再次退后一步,与刚才踏在同一位置,原本碎裂的青砖裂得更厉害。

    “赵兄弟,快快住手,咱们先回去!”先前的汉子闪到他身边,一把按住他胳膊,不让他前冲。

    凶恶大汉不管不顾,并不看他,双眼血红,只是死死盯着宋长老,如欲择人而噬,颇是吓人。

    “赵兄弟!”这名身形魁梧的汉子大喝一声。

    凶恶大汉身形一顿,转过头,望向按着自己的大汉,神色迷茫,然后渐渐变得清明。

    看他如此,魁梧的汉子吁了口气,低声道:“赵兄弟,咱们先把帮主送回去,看看有没有救,这才是最最要紧地!”

    凶恶大汉点点头,觉得有理,甩甩如欲裂开地拳头,方才一时愤怒填膺,迷了心窍,根本不知道疼痛为何物。

    “呵呵,我长沙帮岂是你们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之地,”潘吼自宋长老身后走上前,目光一扫众人,冷冷笑道,用力拍拍双掌,发出四声清脆地巴掌声,高声喝道:“来人啊!”

    “在!”厅外轰然一响,纷杂脚步声响起,门帘被掀开,如潮水般涌入三十几个人,手执兵刃,转眼将他们十人围在当中。

    “帮主,小的们到!”一个削瘦中年汉子来到潘吼身前,抱拳行礼,恭声禀道,一脸精悍之气。

    “来得好!”潘吼点头,哈哈一笑:“这几个家伙颇是扎手,大伙儿拿出兵刃,使出真本事,狠狠招呼!”

    “是——!”众人轰然应道。

    “帮主……”宋长老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潘吼摸着下颌,摆摆手,笑道:“宋长老不必担忧,他们没了兵刃,便是那没牙地老虎!”

    “可……”宋长老犹不放心,没牙地老虎,那也是老虎,以他们的身手,夺一柄兵刃,并不困难。

    “萧兄弟一掌便结束了姓赵的性命,咱们一群人,难道还抵不过萧兄弟一人?!”潘吼摇头叹道。

    宋长老不由闭上嘴,也生出了争胜之念。

    潘吼脸上表情凝重,盯着场中地打斗,心中却是暗笑,他想将这帮人除去,并不是这个缘故,而是因为巨鲸帮这几年来渐渐强大,已成大鱼,能够吞吃别的小鱼。

    赵望河死了,必会换一个帮主,新帮主上任伊始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收服帮众之心。定会打着报仇的旗号,攻打自己的长沙帮。

    那么。眼前这九位高手。便是最大地祸患,趁他们地兵刃被击落,尽量消灭一些,强过将来面对全幅武装地他们!

    这百般心思一转。仅是一瞬之间。他虽性子豪爽。但若没有这份心机,长沙帮

    也轮不到他来做,他收拾心情,扫了一眼激斗正酣的哈哈一声大笑,道:“宋长老,程护法,张护法,咱们集中力量,先杀一人!”

    “遵命!”程张二位护法抱拳应道,宋长老没有说话。却也抱了抱拳,四人冲向圈内。围攻一人。

    其余八人被长沙帮地帮众们缠住,无法分身援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潘吼他们几招之间,击杀当场。

    如此泡制,一盏茶的功夫,大厅内平息下来。赵望河十人全军覆灭,长沙帮也折了两人,受伤者十几人。

    这一晚,巨鲸帮精英尽殒。衰落之势已不可挡,长沙帮声望大涨,来投者众多,势力与声势隐隐上升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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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月生身形在幽室中出现,盘膝坐回榻上,双手抚膝,没有掐诀入定,而是推开窗子,仰头望月。

    明月如冰轮,在夜空上静静转动,洒下淡淡银辉,将整个世界变得柔和而静谧。

    他心下思索,好像这幅身体,将自己的性格再次改变,不知不觉中,自己变得不喜欢多话,能够不说话,便不想说话。

    这样也好,沉默是金,自己如今最想做的,是刻苦修炼,早日入道,能够与完颜萍温玉冰她们相会。

    她们怕是等得急了,若不能在十年之内破开虚空,她们会如何想,实在难测。

    十年之期,乃是他当初入寂时隐隐所感,究竟能不能当真,实在难测,天意变化莫测,做不得准,还是要靠人力改变。

    故他如今,最不耐烦世间琐事缠身,偏偏尘缘不断,今日这几指弹出,一掌击毙赵望河,也算是了断一段儿挂碍,还了潘吼的相助之情。

    第二日,当潘吼醒来,前来找萧月生一起吃早膳,却不见了萧月生的身影,只有榻上留着的一张素笺,不告而别。

    当他一脸怏怏坐到大厅内,垂头丧气的对宋长老程护法他们三个说时,程护法与张护法皆大叹可惜,如此高明的人物,若能相助长沙帮,实在是如虎添翼。

    宋长老微阖双目,右手轻抚长髯,心下舒了口气。

    亲眼所见萧月生出手,他自忖绝非对手,又觉察到了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不能容人,他缓缓睁眼,低声道:“他是一条大鱼,非是咱们这条小河能够养得住!”

    “宋长老此言最善!”潘吼点头,长长叹息一声:“是啊,萧兄弟武功如此高明,练功又如此勤奋,将来成就,定是非同小可!”

    众人眼前闪过萧月生昨夜地惊鸿一现,皆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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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州府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甚少有行人冒此烈阳。

    萧月生一袭青衫,孑然一身,从西门进入城内,沿着青石板大街,来到了一处大宅子跟前。

    这座大宅子结构雄伟,极是气派,一看即非寻常人家,朱漆的大门,门上铜钉茶杯大小,闪闪发光,门顶额匾上写着四个金漆大字:“福威镖局”,金勾银划,颇是迥劲。

    门前各有一座石坛,两根两丈来高的旗杆竖立,杆顶飘扬着青旗,右边旗上绣一只雄狮一只蝙蝠,栩栩如生,左边旗上,写着“福威镖局”四个字,字体刚劲,更增气势。

    萧月生还未走近大门,便听到门内传出一阵马蹄声,从西侧门冲出五骑,当先一骑,马身雪白,骨骼宽大,神骏异常,银鞍银镫,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耀眼生辉,颇是惹人瞩目。

    马上骑士乃一十七八岁少年,唇红齿白,脸若处子,俊美远胜一般女子,他身穿锦衣,悬宝剑,负长弓,肩上还立着一头猫鹰,显得英姿勃勃,少年得意。

    他纵马出门,在一阵七嘴八舌的“少镖头又打猎去”的笑声中,扬手虚虚一甩鞭,在空中发出清脆的一响,白马昂首长嘶,沿着青石路疾驰而去。

    萧月生一眼认出,这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总镖头地独子,姓林,名平之。

    林平之春风得意马蹄疾,转眼之间,目光在萧月生身上一掠而过,没有在意,策马而去,身后跟着四骑,乃是镖局里的镖师与趟子手,马蹄声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少镖头这匹马可真是不错,若老子有这么一匹,就是马上死了,也值了!”一阵粗豪地声音从大门内传出。

    “你去庙里多去烧点儿香,下辈子托生个富贵人家,这辈子啊,是别想了,哈哈……”

    “就是就是!”

    一阵阵说笑声从门内传出,声音粗豪,中气十足。

    萧月生举步上前,靠近大门,看到门内有两排长凳,坐着八名劲装汉子,腰板笔直,悍气逼人。

    见他走来,其中一人不由“咦”了一声:“哟,这不是萧兄弟吗?”

    “萧兄弟!”众人纷纷抬头打量他,目光在他身上转来转去。

    另一个大汉笑道:“快快进来,萧兄弟,可好一阵子没见了!”

    萧月生点点头,抱拳一团揖,神情郑重,道:“是有阵子没见了,诸位近来可好?”

    “老样子,马马虎虎呗。”一个面目忠厚的大汉走上前,拍拍他地肩膀,呵呵笑道:“回头到我家里喝一盅,……你嫂子近来可一直念叨着你呢!”

    “好,那就叨扰宋大哥了。”萧月生点头答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收敛:“林总镖头在家吗?”

    “在,我去通禀一声。”忠厚大汉点头,转身进去。

    原本的萧一寒,性格呆板,一板一眼,极是认真,虽然孤僻,但对待同僚郑重有礼,沉默寡言,并不讨人嫌。

    这位忠厚大汉与他相邻而居,姓宋,名廷和,见萧一寒丧父失母,颇是同情,常拉他过去喝酒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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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镖头

    廷和很快返回,朝萧月生转身一伸手,笑道:“萧兄请你进去。”

    萧月生冲诸位大汉一抱拳,点点头,转身走进去。

    虽是第一次进入镖局,萧月生承自萧一寒的记忆,泛起熟悉之感,稳稳迈步,目不斜视的进得大厅。

    大厅画下的太师椅中,一位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支长长的旱烟杆,吞云吐雾,其英武的面容若隐若现。

    萧月生踏步进步,抱拳躬身,神色郑重:“萧一寒,拜见总镖头!”

    这位拿着烟袋之人,正是福威镖局的主人,总镖头林震南,承自祖传的辟邪剑法在武林中鼎鼎有名,其祖林远图曾凭此剑法创下赫赫威风,后来创立了福威镖局。

    林震南将福威镖局经营成如今的规模,行镖十省,虽然其武功算不得太高明,手段却是不凡。

    “一寒,过来坐下说话。”林震南吐出一口白烟,冲他招招手,蔼声说道。

    萧月生走过去,到他近前,坐到旁边椅子中,正襟端坐,目不斜视,将原本的萧一寒装个十足。

    踏入福州府,萧月生便暗自决定,自己要变成萧一寒原本的模样,可省却无数的麻烦,如今的他,最怕的便是麻烦,恨不得无人打扰,能够潜心修炼。

    况且,他心下也隐隐兴奋,能够扮成另一个人,将其扮得惟妙惟肖,滴水不漏,也是一件趣事。

    “你的信,我已经收到。”林震南上下打量他一眼,抚着须髯,微微颌首:“萧镖头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足以慰怀了!”

    萧月生抱拳,站直身子,郑重说道:“总镖头过奖!小子愧不敢当!”

    “不必这般拘谨!”林震南摆摆手,烟袋在旁边桌上磕了磕,抬头望他。说道:“你的伤不要紧了吧?”

    “谢总镖头挂念,已经完全好了。”萧月生忙抱拳点头。

    “瞧瞧,你总是这般客气,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林震南颇是不满的摇头。

    “是。”萧月生抱了抱拳,歉然一笑,身体也松驰下来。

    “嗯,这才对嘛!”林震南满意的点点头,放下烟杆,目光肃然。温声问道:“一寒,你如何与长沙帮走到一起了?”

    长沙帮乃是东海一霸,虽然他们运镖走的是陆路,与他们没打什么交道,但其声名却是足以令他震动。

    萧月生回答:“我在回咱们镖局的途中,偶然与潘帮主碰到一起,较起了酒量。便有了交情。”

    “唔……,你的酒量一直远超常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用处。”林震南一手抚须。笑着摇头。

    萧月生也笑了笑:“潘帮主性格豪爽,只是看我酒量好,我却知道自己的身份,高攀不上的。”

    林震南摆手。大是不以为然,摇头道:“英雄不问出身低,一寒不可妄自菲薄,太小瞧自己!”

    萧月生点头应是。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林震南问他伤后情形,被何人所救,究竟如何受地伤。

    最后,想让萧月生演练一番对手的剑法。

    萧月生立刻点头,似乎颇为激动。

    “请崔镖头与季镖头过来!”林震南冲着大厅外喊道,厅外有人答应一声,一溜烟儿跑去。

    半盏茶的功夫,崔季二位镖头走了进来,二人俱是人到中年,相貌倒也平常,只是眼神精明,气度干练,显然皆是能干的人物。

    萧月生知道他们二人是总镖头的心腹亲信,极得总镖头看重,便点点头,以目示意。

    这般举止,令二人颇是惊异,没想到,一向谦和有礼的萧一寒,今日竟会这般托大,看自己进来,身子动也不动一下,大喇喇的坐在那里,难不成,他受伤伤到了脑子?

    看到他们的神情,萧月生也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忙又起身,再次抱拳行礼。

    “两位镖头,我想让一寒演练一下劫镖之人的招式,咱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林震南朝两边地椅子上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好,我也想见识一下。”崔镖头抱拳点头,转身坐下,抬头望向萧月生:“萧镖师,据你说,那人一直蒙着脸?”

    “是,他脸上蒙着一块儿黑布。”萧月生点头,声音低沉,缓缓说道,崔镖头说话的神态令他颇是不快。

    但他如今是萧一寒,不能表现过激,不是原本说一不二的萧月生,只能强自压抑。

    “那他的体态,声音,兵器可是记得?”崔镖头追问。

    “自是记得。”萧月生回答,随即叙说那个男子的体态,描述一番其兵器,三人听得聚精会神。

    “他只使了三招,

    刺伤,然后冷笑着离开。”萧月生摇头说道,强装两分愤怒。

    “可否记得他使了哪三招?”崔镖头忙问。

    萧月生咬了咬牙,用力点点头。

    双手接过林震南递上的长剑,起身离座,站到他们面前,缓缓提剑,凝气而立,唰唰唰,剑光疾闪,纵横交错,随即消散,已收剑肃立。

    “这般快?”季镖头一怔,不由开口。

    他一直沉默不语,脸上一直是一幅若有所思地模样。

    萧月生缓缓摇头,提着剑,目光一一掠过众人的脸,沉声道:“他使的比我快许多!许多!”

    三人露出惊异之色,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凛然。

    萧月生刚才所施的三剑,他们觉得快如闪电,威力不凡,若是自己对上,怕也难讨得了好,若再快几分,那……

    “……一寒能够出剑如此之快,倒也不凡。”崔镖头点点头。目露赞许之色看着萧月生。

    萧月生登时露出几分赧然,挠了挠头。装出一幅不好意思之状:“自从我伤好了。这三招剑法,便日夜演练……”

    “原来如此!”林震南点头。心下了然,能够理解萧一寒的心情。被人三招放倒,确实是奇耻大辱,自是刻骨铭心。日夕思之。

    “怪不得……”崔镖头也恍然点头,笑道:“你这三剑,已有相当火候,用来对敌。定会收到奇效!”

    萧月生装作一怔,随即用力点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抱拳对崔镖头道:“多谢崔镖头指点!”

    “不算什么,

    “两位镖头,可否看出这三招地来路?”林震南浓眉皱起,轻磕着烟杆儿,抬眼看向二人。

    “……乍看起来,像是一字慧剑。但又不像,似是陕甘闪电剑的招式,却也不太像……”崔镖头揪着唇上地八字胡,想了想,不断摇头。

    季镖头抱拳道:“总镖头,这三招剑法,使得似是而非。偏偏威力不俗,快如闪电。怕是此人故意这般使,混淆耳目。”

    “嗯。有理。”林震南点点头,眉头皱得更紧。

    一时之间,大厅内没有人说话,寂静得落针可闻。

    “唉——!算了!”林震南烟杆一敲手心。叹息一声,摇头道:“咱们这般胡思乱想,于事无补,此事就算了罢。”

    “总镖头……”萧月生忙做出一幅不甘之状。

    林震南一摆手。摇头道:“一寒,不必再多说,……这一次,你因为太过用心,反而受了伤,若是不厚赏于你,实在没有道理,今后,你就升任镖头吧!”

    “总镖头!”萧月生轻呼一声,忙用力摆手,慌忙摇头道:“这怎么成?这怎么成?……总镖头,我武功低微,便是做一个趟子手,已经是镖头地恩德,怎敢再有妄想?”

    “让你做镖头,并不是因你武功高强,而是因为你的一颗心,勇敢无畏,真心为镖局!”林震南温和地说道,上前拍拍他肩膀,笑道:“好了,说出去地话,泼出去地水,收是收不回来了,……今后,你们要称你一声萧镖头了!”

    “……多谢总镖头!”萧月生迟疑了一下,最终抱拳躬身,答应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是禁不住“萧镖头“这个名称的诱惑。

    “萧镖头,恭喜恭喜!”崔镖头与季镖头皆抱拳笑着道贺,算是捧林震南地场。

    萧月生脸上露出赧色,勉强抱了抱拳,然后知趣地告辞离开。

    临走之时,林震南又吩咐他,去帐房那里取一百两银子,萧月生推辞了一下,也接受下来。

    他一眼看破林震南的用心,用兵之道,须得赏罚分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林震南是要用自己来激励镖局地镖师及趟子手们拼命。

    这一手极是漂亮,萧月生暗自称赞了一句,不愧是将福威镖局经营成如此局面的人物!

    他想了想,没有直接去帐房那里领取银子,要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原本地萧一寒,便是这般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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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一寒的家位于福州城地西南,隔着西城门不远,是一座独立的小院,虽然简单,却收拾得颇是干净。

    推门而入,萧月生打量了一番,心中泛起熟悉之感。

    院中处处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院子东窗下是一个圆形的小花圃,几株月季花正在迎风怒绽,花瓣火红,娇艳逼人,散发出阵阵香气,令小院更显温馨。

    西窗下,则栽着两株梅树,院子地东南角,堆着高高的柴禾,柴堆下是一只斧

    块儿还未劈开的树墩。

    院子西南角,则是一块儿菜地,正有两藤黄瓜悬挂在竹杆上,绿意幽幽。

    看其模样,并不像很久没住过人,萧月生知道,这是因为隔壁宋廷和的女人宋大嫂照料着。

    进了屋子,来到东屋,是原本萧一寒地卧室,里面什么也没摆设,只有墙上挂着的长剑。

    剑鞘墨绿,样式古朴,悬在墙上,颇是醒目,这乃是萧一寒地父亲所用宝剑。

    他当初也是一位高明的剑客,否则,也无法当得上福威镖局地镖头,只是他死得太早,还未来得及将一身的剑术传给萧一寒,便已死去。

    萧一寒照着剑谱练。实在练不出什么高明的剑法,武功平庸,故只能做一个趟子手。

    萧月生伸手一招,六尺远处的墙上,古朴宝剑倏然升起,悠悠落至萧月生手上,仿佛乳燕投林。

    他执剑而立,轻吸了口气,缓缓拔出长剑。

    一道寒气扑面而来。剑如寒霜,雪白无瑕,仿佛是由冰雪所铸造,只是少了几分透明,多了几分凝重,寒霜剑,倒是名符其实!

    “好剑!”萧月生不由暗赞一声。手执剑鞘,涌起一股熟悉之感。这一柄剑,萧一寒无数次把玩摸挲。却因为自己一直剑法未成,愧于先父,故羞于将此剑佩于身上,怕被人耻笑。

    他轻挽了一个剑花。剑身坚韧,虽算不上极品,却也不是凡品,已经够用。更何况,对于这柄剑,难得地亲切,自是不会放弃。

    打量完一遍屋子内外前后,他便坐到榻上,将剑放到身旁,阖目掐诀,开始练功,每时每刻,他都恨不得用来练功。

    当他自入定中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屋内光线有些黯淡,瑰丽的晚霞映在窗户上,窗上糊地白纸仿佛变成了红纸。

    萧月生轻轻吁出一口气,隐隐如风雷之声,眼中紫电一闪,将屋内映亮,随即紫电敛去,他松开手指,解座下榻,感受着经脉中浩浩荡荡的紫气,心底说不出地充实与满足。

    如今的功力,他已然有信心自保,但自己的目标乃是成道,破开虚空,如今浩荡的功力,在此目标面前,无异于千里之行,仅是跨出小半步,实在遥不可及。

    “萧兄弟,萧兄弟!”外面响起敲门声,是宋廷和正在外面招呼。

    萧月生一步跨出,直接出现在院子中,然后拉开院门,魁梧壮实的宋廷和正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笑意。

    “走,萧兄弟!”宋廷和呵呵笑道,上前拉萧月生的手,笑道:“我已经沽了一坛好酒,你嫂子也炒好了菜,陪哥哥喝两盅!”

    “小弟遵命!”萧月生脸上露出笑意,点头答应。

    他心头觉得此人极是可亲,忍不住露出笑容,纯是发自内心,毫无做作。

    两人进了隔壁的院子,一个身形婀娜地女子出了屋子,迎了过来,未语先笑:“好呀,一寒,好像变了模样了!”

    “嫂子可好?”萧月生笑容满面,笑着问道。

    宋廷和夫妻二人待原本的萧一寒极好,故他虽然孤僻,罕与人亲近,却与二人亲切如一家人。

    “好,好。”宋大嫂咯咯笑着答应,她是一位身形婀娜,娇美动人的妙龄**,风韵迷人,原本的萧一寒却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丝毫没有对她起任何邪念,当成了姐姐一般。

    三人进屋,炕上的桌子上已摆了两盘菜,一壶酒。

    虽然菜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却是色香味俱全,酒也是上等的竹叶青,醇香溢满了屋子。

    两人对桌而坐,开始杯来碗去地喝了起来,宋大嫂则坐在炕头上,就着烛光,缝着衣衫,偶尔抬头看着他们一眼,不时抿嘴一笑,这一晚,萧月生过得舒心无比,睡得踏实香甜。

    这样的温馨日子,令萧月生有些喜欢上了这里,不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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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练完天雷诀与九转易筋诀后,天色已经不早,来到了福威镖局时,宋廷和他们早已站在大门里,英悍逼人。

    看到他走了进来,他们八人皆呵呵笑道:“是萧镖头来了,快快请进罢!”

    罢,是一通哈哈大笑。

    有地人是真心大笑,有人却是笑容勉强,眼中闪着嫉妒之色。

    以萧一寒的武功,做趟子手已经是极为勉强,好在他平常举止方正,人们不会去为难他,但这一次,竟当上了镖头,人们自是难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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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挑战

    月生心下暗自一笑,脸上却装出一幅不好意思状,抱“各位大哥取笑了!”

    宋廷和穿着玄色劲状,满脸笑容,上来重重一拍他肩膀:“好啊,一寒,昨天喝酒,你还瞒着我,原来已经成了镖头了!”

    “这个镖头,是总镖头对我的鼓励罢了,当不得真的。”萧月生歉然说道。

    “镖头便是镖头,怎么当不得真?!”宋廷和大眼一瞪,摇头说道,拍拍他肩膀:“一寒,别这么没出息,拿出镖头的样子来!”

    “好吧,”萧月生无奈的点头,勉强挺了挺胸膛,抱了抱拳:“多谢宋大哥。”

    “咱们哥俩儿,说什么谢字?!”宋廷和爽朗一笑。

    “萧镖头,听说,还得了一百两银子?”其中有一人笑眯眯说道,他身高体壮,手脚粗大,两眼炯炯,气势不凡。

    “也是总镖头的赏赐。”萧月生点头,这个大汉名叫陈剑舟,是福州人士,身手不凡,八人之中,他武功最强。

    “那该不该请大伙儿喝酒啊?!”陈剑舟呵呵笑道。

    “那是自然,晚上到清风楼,我请诸位大哥喝酒。”萧月生点头,郑重说道。

    “好!爽快!”陈剑舟拍手笑道,转身对众人道:“那咱们就好好留着肚子,好好吃他一顿!……不过,清风楼就不必了,咱们去城外老蔡那里的酒店就成!”

    “好——!”众人轰然应道。

    “老蔡那里的酒确实不错。”萧月生抱了抱拳,告辞离开。

    进了镖局,到了西边的院子,找到了正在忙得团团转的季镖头,正有一趟镖要发,季镖头正指挥着几个镖头及趟子手,在做临前的准备。怕得不亦乐乎。

    看到萧月生过来。他放下手上的事,走过来,温声道:“是萧镖头啊,总镖头让你先歇几天。免得伤势留下什么后患。待完全养好了伤。再让你出镖。”

    那几个趟子手看到他过来,皆翻眼瞧他,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目光热烈。

    季镖头转过头。瞪他们一眼,喝道:“别东瞅西瞧,撒奸耍滑,赶紧干你们地!”

    众人皆惧他几分,忙低下头。各自去忙手上地活计。

    “多谢总镖头挂怀。我的伤已经全好了,可以出镖了。”萧月生忙道,似是急于表现。

    他心下明白,这定是林震南见萧一寒本事低微,不想让他出镖,却又怕他伤自尊,故如此说法。

    “莫要逞强。既然总镖头如此说了。你就多歇几天,养好了伤。再为镖局出力不迟!”季镖头温和说道,拍了拍他肩膀。

    “那……好吧。”萧月生装出一幅怏怏不乐的神情。心下里却是高兴不已。

    季镖头蔼声说道:“去帐房将银子取了,买些好吃的回去,好好地将养身子,不必急着回来帮忙。”

    萧月生点点头。抱拳道:“那小子先行告退。”

    “去吧。”季镖头笑了笑,摆摆手。

    萧月生转身离开了西院,到东院找到帐房黄先生,先支取了三十两银子。以备请客之用。

    出了福威镖局,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在福州城转了一转。

    萧一寒虽说也是福州人,但自小照着秘芨苦练武功,闭门造车,实在没有好好看看生于此长于此地福州城,印象之中,福州城一片模糊,只是有几个地方颇有印象,像是大名鼎鼎地清风楼,他便一次也未去过。

    此时阳光还算明媚,不像正午那般的酷烈炙人,城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片喧闹。

    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他宛如一条戏水的游鱼,轻松自在,行走之间,宛如行云流水,飘然潇洒。

    总是扮演萧一寒,他受不住,便趁没有人时,做一回自己,身形洒脱,气度悠然。

    半个时辰,他如走马观花,逛过几条街道,便返身回了自己的家,继续苦练武功。

    天雷诀的进境极快,九转易筋诀却是依然缓慢,进境微不可察,没有立竿见影之效。

    但他进入定境时,却能隐隐觉察到,经脉正在不断地扩张与坚韧,幅度虽微,却一直不停的增强,如今已是远逾寻常人。

    重新练了一遍九转易筋诀,然后盘膝坐到榻上,掐诀阖目,进入定境,修炼天雷诀。

    屋内寂静一片,落针可察,轻风掠过西窗下的梅枝,可听到声响,他的呼吸声若有若无,似乎已经消失,仅有胸腹间的起伏。

    不知不觉中,屋内响起了隐隐地呼啸声,宛如寒冬地凛冽狂风,慢慢的,风势渐大,啸声渐响,到了后来,竟似乎是闷雷声夹杂其中,虽然不大,却声势逼人。

    这是他的呼吸之声,啸声仿佛传自他腹部,而非鼻腔,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又倏然靠近,近在眼前,远近不断变化,飘忽莫测。

    中午

    没有下座吃饭,一直坐在榻上入定,每过半个时辰,会发出一阵沉闷的啸声,宛如春雷在遥远地天际隐隐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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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温暖的阳光照在窗上,将屋内映得一片桔红,床榻上,他脸庞紫气氤氲,若隐若现。

    蓦然间,他猛的睁开双眼,两道紫电一闪即逝,敛于无形,双手松开指诀,出腿下座。

    站到了窗前,他右手一拂,窗户被隔空推开,清新的空气顿时涌入,带着淡淡地花香。

    虽然未吃饭,却无饥饿之感,他是被人侍候惯了的,骤然之下,要自己做饭,即使这么多日子过去,仍感到不习惯。

    他呼吸了几口,转过头,望向院口。

    俄尔,院外脚步声渐渐响起,然后是宋廷和的招呼声:“一寒,一寒,在家吗?”

    “宋大哥。门没栓,请进罢。”萧月生回答。

    “陈镖师来找你!”院门被推开,宋廷和走了进来,身着跟着高大魁梧,英气逼人的陈剑舟。

    两人隔着花圃站定,陈剑舟抢在前,笑道:“萧镖头,不是说要请咱们喝酒吗,我特来请你了!”

    “唔。”萧月生面无表情。淡淡点头,也未请他进来坐,转身拿起榻上地寒霜剑,出了屋子。

    陈剑舟从未来过这里,打量了几眼,笑道:“没想到,萧镖头却还是一位雅人。这里的风景可是不错!”

    萧月生点头,并不接话。板着脸,带着他们往外走。见宋廷和往家里走去,不由一怔:“宋大哥,怎么,你不去吗?”

    宋廷和呵呵笑道:“今天晚上要去岳丈家。就不能陪大伙了,恕罪恕罪!”

    “……也好!”萧月生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不请你去了,免得惹嫂子生气。”

    宋廷和瞪了他一眼。笑着摇头:“你们去吧,一寒,莫要喝醉了,你还有伤在身呢!”

    “嗯。”萧月生点点头,然后转身而去,与陈剑舟一起,出了西门,径直朝着北面走。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几句话,萧月生沉默寡言,懒得多口,心神一直沉浸于天雷诀的搬运,练功不停。

    陈剑舟见他不说话,也不想没面子的主动开口,脚下却是越来越快,后来说道:“萧镖头,大伙儿应该已经到了,也该等得急了,咱们快些走罢。”

    罢,不待萧月生说话,便施展起了轻功,一路疾驰,虽不如跑马,速度却也飞快,萧月生一步一步跨出,紧跟在他身后。

    陈剑舟余光偷瞥,心下暗自惊异,没想到,一向脓包的萧一寒竟有这般高明的轻功,丝毫不逊于自己,不由凛了一凛,难道,他以前一直是扮猪吃老虎,韬光养晦,示弱于人前?

    两人脚头甚快,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到了西门北面,转过路头,便看到了酒招子在风中摆动。

    用篱笆围了一处空地,中间是两间茅屋,屋前露天搭了个简朴地蓬子,里面摆了几张桌椅,便是这个酒店。

    两人还未进酒店,隔着一段儿路,便有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头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路小跑,满脸带笑:“哟,陈镖师,您可是好一阵子没来了,快里面请,……还有这位少侠,请——,快里面请!”

    “老蔡,我那些兄弟们可是已经到了?”陈剑舟大声问道。

    老蔡忙点头,一脸笑容,恭声答道:“陈镖师,那几位大爷已经到了,正在里面等您呢!”

    “好!”陈剑舟高兴点头,重重一拍老蔡的肩头,笑道:“老蔡,今天可要把你酒窖的好酒拿出来,放心!绝不賖帐!……这位萧镖头今日请客!”

    老蔡满脸的笑容一僵,咧了咧嘴,瘦弱的肩膀缩了缩,看了萧月生一眼,勉强笑道:“原来是萧镖头,好像面生得很!”

    陈剑舟嘿嘿笑道:“这位萧镖头,因为立下大功,刚升任镖头,得了赏赐,身家可是丰厚得很,你自是不认得的,……废话少说,快快拿酒上来!”

    “好咧——,马上就来!”老蔡再瞧了一眼沉肃的萧月生,拔脚便跑,其速度之快,仿佛年轻了十岁。

    进了酒店,里面已颇是热闹,六个人已经坐在那儿,凑在一桌说话,不时发出一通怪笑。

    除了他们,没有外人在。

    见他们进来,他们住嘴转头,唰的一下,目光齐齐望来。

    其中一人笑道:“陈老兄,可算来了,……萧镖头,你可是来得晚了,害我们等了这么久,待会儿自罚三杯!”

    “好罢。”萧月生点头,径自坐到了主位,腰杆儿笔直,虽是坐着,仍显得挺拔端肃。

    看他大喇喇地模样,迥异以前的拘谨,众人微微一怔,随即心下暗笑,这做了镖头,马上就不

    虽然不服心,但他毕竟已然是镖头了,地位在他们之上,便皆闭口不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酒来喽——!”老蔡提着一大坛酒,轻快的跑过来,端到桌上,笑道:“各位大侠。这可是小老儿珍藏十年的竹叶青!”

    “知道啦,你地竹叶青都是珍藏十年的!”众人哈哈笑道。

    老蔡讪讪笑了一声。忙道:“我去拿几斤牛肉!”

    罢,赶紧走开,免得被他们不依不饶,他们福威镖局的人整日里刀光剑影,脑袋挂在腰带上。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萧月生探掌提起酒坛,拍开泥封,径自倒了一杯。放下酒坛,举杯至唇前,头向后一仰。一饮而尽。

    然后,再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又一饮而尽,一口气喝了三杯。

    他面不改色。看了众人一眼。杯子倒置,滴酒未落。慢慢说道:“在下先自罚三杯!”

    “……爽快!”众人面面相觑半晌。然后大声喝彩。

    萧月生点点头,慢慢放下杯子。旁边有人站起,提着酒坛斟酒。先替他斟上。

    “萧镖头果然好酒量!”陈剑舟呵呵笑道,端起斟满的酒杯。站起身来,笑道:“在下先敬萧镖头一杯,恭贺高升!”

    罢。向前轻轻一送,虚虚一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萧月生沉着脸,点了点头。稳稳坐着,端起酒杯,凑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身子一直保持笔挺。

    绣叶青性烈,酒杯约能盛下三两酒,一口饮下,陈剑舟不由自主的眉头紧皱,咧了咧嘴。

    他刚坐下,旁边又站起一人,端起酒杯,再次恭贺萧月生高升,敬他一杯,然后一口饮下。

    萧月生并不多说,稳稳当当坐着,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一饮而尽。

    七人轮番上阵,一一敬酒,一轮下来,一人一杯,皆是一口喝下,萧月生一口气喝下了十杯酒,仍是面不改色。

    见他如此,几人心下惊讶,虽知他酒量不俗,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海量,他们好胜心陡生,暗自咬牙,非要将他灌醉不可,否则,颜面何存?!

    十几杯下去,萧月生仍旧面不改色,似乎滴酒未沾,他们几人,倒是喝得有些微醺。

    酒到半酣,桌上地气氛也活络开来,众人喝得兴高采烈。

    陈剑舟忽然放下酒杯,打量一眼萧月生腰间地长剑,打了个酒嗝,呵呵笑道:“萧镖头,你这柄剑,应是一把宝剑吧?”

    “嗯。”萧月生点头,淡淡说道:“虽算不上宝剑,倒也比寻常的剑坚利几分。”

    “想必,萧镖头地剑法也是不俗!”陈剑舟歪头一笑,呵呵道:“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手痒,可否烦劳镖头指点一番?”

    萧月生摆摆手,摇头道:“喝酒便成,……刀剑无眼,不能轻动。”

    “怎么?难道是我的武功低微,镖头不屑一顾?!”陈剑舟睁了睁眼睛,斜睨着萧月生,冷笑一声。

    萧月生神色不动,淡淡瞟他一眼:“你今天喝得不少,要切磋,也另找个日子吧。”

    他地语气隐隐透着居高临下,在他们面前,他不必掩饰,无须装成萧一寒。

    陈剑舟最受不得他这般语气,萧一寒原本仅是一个最低层的趟子手,如今却一跃成了镖头,说话地神情陡然变化,在他眼中,无异于一个得志地小人罢了,自是要煞一煞威风,别以为自己真是镖头了!

    陈剑舟忽的一扯身上单衫,露出精壮地上身,自腰间解下长刀,跳了出去,站在桌前地空地上,呛啷一声,长刀出鞘,一手执鞘,一手执刀,高声道:“择日不如撞见,萧镖头,请吧!”

    “就是就是,萧镖头,让咱们开开眼界吧!”众人跟着起哄。

    萧月生沉着脸,粗重地眉头动了动,忽然看向店外。

    众人疑惑,跟着往外看,一阵马蹄声隐隐传来,很快清晰,似有五六骑,飞快的靠近。

    转眼间,马蹄声落下,有人走了进来,老蔡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迎进来五人。

    “少镖头!”“见过少镖头!”

    人们纷纷起身,向最前一人拱手行礼,然后再行礼:“史镖头,郑镖头!”

    走在最前的,正是福威镖局地少镖头林平之,俊美依旧,穿着一身锦衣,背负长弓,腰悬长剑,昂首阔步地走进来。

    看到众人在此,林平之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原来是你们几位,没想到也在这里。”

    “是萧镖头请咱们喝酒。”有一人开口解释。

    萧月生仍旧大马金刀的端坐那里,没有起身,只是冲林平之他们拱了拱手,颇有些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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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剑

    哈哈,原来是萧镖头!”史镖头随意抱了抱拳,哈哈脸上露出几分讥诮。

    以前的萧一寒,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趟子手,且看起来,永远也只能做一个趟子手。

    如今,一夜之间,他竟然与自己平起平坐,无异于一步登天,倒是高兴了,但他武功如此低微,竟也做了镖头,福威镖局的镖头岂不是太过不值钱了?!

    “史镖头,幸会。”萧月生抱拳,双眼微凝,轻扫一眼,掠了过去,望向林平之。

    “哈哈,萧镖头,不会嫌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吧?”郑镖头抱了抱拳,脸上一团和气,笑眯眯的问。

    萧月生抱拳轻轻一笑:“哪里,……少镖头与两位镖头赏脸,幸何如之!”

    “那好,咱们今天的酒钱就让萧镖头请了。”林平之走到一张桌子旁,将背后的长弓解下,笑道。

    两位镖头跟了过去,趟子手白二与陈七则自觉的走到另一桌,萧月生这边的桌子已然坐满。

    他们二人的目光扫过萧月生时,颇是不善,显然嫉妒非常,他们如此努力巴结少镖头,却至今仍是一个趟子手,且武功也强过萧一寒,他仅是出了一次镖,却丢了镖,结果却升至镖头,老天实在无眼!

    陈剑舟仍握着长剑,站在桌前的空地上,见到林平之他们各自落座,他重新一抖长刀,呵呵笑道:“萧镖头,少镖头与两位镖头也来了,咱们就切磋一番,算是搏少镖头一乐,如何?”

    萧月生目光低垂,右手轻轻转动酒杯,似是没有听到陈剑舟说话,脸上一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萧镖头,如何?!”陈剑舟暗自咬牙。却一脸笑容,再次笑眯眯的问,声音大了许多。

    “哦,嗯——?”萧月生蓦的一抬头,似是忽然醒过神,望向陈剑舟,问道:“陈大哥刚才说了什么?”

    “呵呵……”陈剑舟再次笑了笑,勉强了许多,咬着牙。努力放低声音:“萧镖头,请赐教吧?!”

    “今日只谈***,不动刀剑。”萧月生摆摆手。

    “萧镖头,为何如此推辞?!”陈剑舟脸色一沉,笑容顿敛,瞪大了炯炯的双眼,沉声道:“难不成。果真是陈某武功低微,不堪萧镖头出手之故?!”

    萧月生笑了笑。却是殊无欢愉之意,淡淡说道:“是因为在下的武功低微。献丑不如藏拙,还是算了吧……”

    “萧镖头实在客气!”陈剑舟不以为然,一颤寒光闪闪的长刀,嘿嘿笑道:“既然升任镖头。自然是武功高明,远强于我们这些寻常镖师,……萧镖头,这般推辞。实在不痛快!”

    “就是就是!”

    “萧镖头,别像个娘门,拖拖拉拉!”

    “萧镖头,动手吧,教训教训姓陈的!”

    众人轰然大叫,拍着巴掌,鼓噪不已。

    “萧镖头,就给陈兄弟一个面子吧!”史镖头一边替林平之斟酒,一边抬头笑呵呵说道。

    “萧镖头,既然众意难却,不妨让他们开开眼吧!”林平之端起酒杯,轻啜一口,笑吟吟说道。

    萧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环视众人一眼,推杯而起,拿起寒霜剑,点头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两步跨至陈剑舟跟前,抱拳道:“陈大哥,既然执意要切磋一番,那便点到为止吧。”

    “放心,在下自会有分寸!”陈剑舟笑道,轻抖长刀,脸上的笑容颇是得意,心下已暗自决定,定要让他出个大丑,煞煞他地威风!

    罢,长刀一领,抖腕横削,划出一道银白匹练,刀光如虹,迅疾而沉凝。

    林平之捏着酒杯,停在唇前,微一颌首,对于陈剑舟颇是满意,这一刀使来,火候老辣,神气完足,颇见功力。

    萧月生身形一退,躲开刀光,脸色沉静,双手低垂,似乎没有一丝出手的打算。

    陈剑舟“嘿”的一声,身形前纵,吐出一口气,身形更快,长刀由横削转至斜向上倒拖,一招拖刀式,刀光更快,若是萧月生躲不过,定会落得开膛破肚的下场。

    萧月生再退一步,差之毫厘躲过刀尖,刀风将他的头发掠起,他面色不变,沉静如常。

    “好刀法!”喝彩声响起,那六个人用力拍着巴掌,神情兴奋,能看到萧月生如此,

    下颇是解气。

    林平之也拍了拍巴掌,故作矜持,保持少镖头的风范,轻轻颌首,心下暗自决定,回去后,要与父亲说一说,这个陈剑舟武功高明,仅做一个护院的,实在可惜了,如此人才,应该提拔为镖师才是正理。

    至于这个萧镖头,虽然武功差了点儿,但看起来,人很稳重,也极有责任心,做一个镖头,虽说勉强,也能够凑合。

    只是,一个镖头,却被一个趟子手逼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难堪,他不由摇了摇头。

    史镖头与郑镖头喝了一口酒,悠闲自在,笑着点头,趟子手白二与陈七皆用力拍着巴掌,跳着脚,似欲将巴掌拍烂一般。

    他们巴不得萧月生丢人出丑,否则,实在胸中难平。

    众人的喝彩声,轰然如雷,洪亮如钟,一里之外,皆能听清。

    听到众人大声喝彩,陈剑舟心下更是得意,长刀使起来格外的顺手,觉得平常颇有难度地刀式,如今使来,变得驾轻就熟,实在酣畅淋漓,胸中激昂无比。

    萧月生目光沉静,轻掠众人一眼,粗重的眉头微微一皱,众人只觉心底一虚,大感莫名其妙,随即忽略过去,继续为陈剑舟喝彩,气氛热烈无比。

    “烟锁长河!”陈剑舟大喝一声,长刀再次横划,快如闪电,匹练如虹,同时响起隐隐的轻啸声,宛如荒野中的凛冽寒风。

    “着!”萧月生身形不动,垂在腰际的右手微微一颤,一道剑光陡然升起,源自他腰间,宛如闪电般,一闪即逝。

    “叮”的一响,金铁交鸣,匹练般的刀光蓦地消散。

    陈剑舟身形踉跄一下,手中长刀脱手飞出,落到地面,插入泥地里,仅余刀柄在外,微微颤抖。

    喝彩声戛然而止,宛如忽然抹了鸡脖子,有的两手停滞在胸前,没有交击一处。

    人们目光呆滞,怔了一怔,然后醒过神来,回想到刚才所见,心下惊讶之极。

    他们眼中,萧月生右手一动,随即腰中长剑拔出鞘,顺势刺出,直接刺中长刀,然后长剑归鞘,动作奇快,又利落之极,给人地感觉,仿佛他仅是颤动一下右手,并没有出剑一般。

    “承让!”萧月生轻轻一抱拳,转身跨步,两步迈回桌旁,落于原座,神情依旧,从容而沉凝。

    “……好剑法!”其中一人拍了拍手,打破了场上的寂静。

    寥寥地巴掌声响起,大伙儿拍得极不情愿,脸上兴奋的表情未能褪尽,仍是一幅不可思议状。

    萧月生的武功,他们可是知根知底,绝不是陈剑舟的对手,如今竟一招击败陈剑舟,众人只觉匪夷所思,莫过于如此。

    陈剑舟自惊愕中醒来,看了看萧月生,又看了看脚前地长刀,上前一步,弯身将长刀拔出,轻轻一抖,将刀上的泥土震落。

    想了想,他再次望向萧月生,抱拳道:“萧镖头,好剑法!”

    “陈大哥客气了。”萧月生微一颌首,拿起酒杯,凑至唇前,仰头一饮而尽。

    “只是,萧镖头的剑太快,不如再演练一次,让大伙儿瞧清楚,”陈剑舟转身望向众人,笑道:“你们说,如何?”

    “好,再让大伙儿瞧瞧!”众人忙不迭的纷纷点头,大声叫好。

    萧月生沉默不语,深深瞧了陈剑舟一眼,然后目光收回,伸手拿过酒坛,给自己斟满。

    众人只觉老大没趣,止住起哄,静静地看着他。

    萧月生再次一仰而尽,脸色沉凝,众人只觉他如今的气派果然不同以往,比起一般的镖头,更有气势。

    史镖头忽然站起,一放酒杯,呵呵笑道:“陈兄弟,你既已败了,就认赌服输,且先回去,让在下领教一下萧镖头的高招!”

    “好,看史镖头的!”众人连忙笑道。

    陈剑舟面露尴尬之色,随即苦笑一声,点头道:“好吧,我听史镖头的!”

    罢,长刀归鞘,不甘心的看了萧月生一眼,缓缓走回。

    史镖头昂首阔步走了出来,一拍腰间长剑,对萧月生抱拳,笑道:“萧镖头,以前一直是在下走了眼,没瞧出真人,今日机会难得,就稍微切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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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破招

    月生端坐桌旁,粗重的眉毛动了动,心中微恚,仰头重重放下酒杯,点头道:“好罢,既是史镖头所命,在下岂能不从?!”

    罢,长身而起,两步跨至史镖头跟前,拔剑出鞘,剑尖斜斜低垂,沉声道:“请——!”

    史镖头大笑一声:“痛快,……请罢!”

    长剑一领,一招“童子拜佛”,虚虚立剑,然后手腕一压,剑尖陡然划下,直削其面门。

    萧月生脸色沉肃,从容镇定,旁边众人聚精会神,想看清楚他剑法到底如何。

    “得罪了!”萧月生沉声低喝,低垂的剑尖陡然一提,宛如一点星芒,划出一道光线,错过史镖头长剑,直刺其手腕。

    这一剑,使得其快无比,且自一个怪异的角度蓦的刺出,史镖头只觉说不出的别扭,急忙变招,横剑来挡。

    萧月生手腕一转,剑尖划出一道半弧,速度更快,史镖头尚在中途变招,力气与招式俱在力尽之时,欲要反应,却已不及,力不从心,眼睁睁看着剑尖划破自己手腕。

    手腕一凉,他忙纵身后退,低头一瞧,腕间一道红印,宛如系着一条红绳,却并未划破。

    森凉的感觉仍未褪尽,他心有余悸,抬头瞧了瞧萧月生,又看看自己的手腕,苦笑一声,归剑于鞘,抱拳道:“我败了,多谢萧镖头手下留情!”

    他一向自诩光明磊落,败便败了,技不如人,徒呼奈何,却不会硬要面子,死不承认,让人觉得输不起。

    萧月生抱抱拳,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座位。

    众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望向萧月生的目光透着怪异与惊奇,仿佛不认得他一般。

    “好剑法!”林平之放下酒杯。双掌轻拍。

    众人这才跟着一起拍巴掌。开口称赞,诸如“好剑法!”“果然厉害!”之类的话接连涌出。

    萧月生冲众人点点头,脸上殊无笑意,拿起酒杯,轻啜一口,似乎并不在意。

    这般沉肃的模样。众人所未觉意外,在他们眼中,他本就是一个沉默端庄之人。平常甚少跟人说笑,有些无趣。

    “史镖头。你这一出手。倒让我的手也痒了!”林平之笑道。伸手拍拍桌上的宝剑,转头望向萧月生:“萧镖头,咱们俩比一比,如何?”

    萧月生放下酒杯。摇头道:“改日吧,比了两场,今日着实有些累了,少镖头莫怪。”

    “……也好。”林平之看了看他。点头笑道:“这倒也是。若我也跟着出手。倒成了车轮战了。”

    萧月生淡淡笑了笑。看起来笑得极为勉强。用力挤出来的一般。

    接下来。众人纷纷向萧月生敬酒,似乎武功比不过他。便要在酒桌上将他打倒。到了后来。林平之看着好玩。也掺合进来。跟着一起向他敬酒。

    萧月生来者不拒。痛快的应战,其豪爽之举令众人大呼痛快与佩服。

    自古以来。酒桌上最易成为朋友,这一通畅饮,令众人大感亲近,原本的嫉妒倒渐渐被美酒所消去。

    掌灯时分。他们已然喝下去十坛酒,将老蔡地这个小酒店里地酒全部喝光,老蔡苦着脸,自己一个人。又是这个时候,实在不能再出去买酒了,只能陪着笑脸,抱歉不迭。

    此时,众人能够走稳路的,十不余一,皆是摇摇晃晃,出去方便极为困难,需得扶着外面地篱笆。

    众人尽兴而散,也不能骑马,史郑两位镖头扶着林平之,摇摇晃晃走在前头,白二与陈七则牵着马,众人相互搀扶,呼呼喝喝,纵情说笑,进得城来时,惹得行人侧目不已。

    萧月生则装作摇摇晃晃,走在众人中间,与他们说说笑笑,天雷诀霸道无比,容不得酒精地侵入,他丝毫没有醉意,却不能如此惊世骇俗,只能装醉。

    镖局的人很快得到了消息,派人将他们迎了回去。

    众人各自散去,返回自己的家,萧月生拒绝了别人的搀扶,摇摇晃晃,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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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平之脚下浮虚,踉踉跄跄,给人扶到榻上,被闻讯赶来的母亲王夫人好一通数落,他陪了几句不是,呵呵傻笑了几声,大声道:“爹,咱们镖局卧虎藏龙啊!”

    待林震南开口询问,林平之已经酣然入梦,呼呼大睡,人事不省。

    林震南与王夫人摇摇头,不忍将他摇醒。

    “大哥,待明日再问罢。”王夫人道,她已届中年,风韵犹存,灯光照在脸上,更显白皙秀美,可以看出,年轻时定是一位大美人儿。

    “这个孩子,这般不知自制,该好好管管了!”林震南瞪了酣然大睡的林平之一眼。

    “喝醉了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王夫人忙道。

    “你就宠着他吧!”林震南瞪了夫人一眼,倒提着烟袋杆,迈步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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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月生坐在榻上,窗户敞开,一轮明月悬于天际,遍洒清辉。

    一柱清辉自窗口倾泻而入,将他笼罩其中,能够看到他脸上紫气氤氲,仿佛云蒸霞蔚。

    他胸腹起伏极慢,隐隐之间,仿佛春雷自遥远地天际滚动,似发未发,没有炸响,似是在酝酿声势。

    倏然间,声势俱消,再次无声无息,只有胸腹起伏,不闻呼吸之声,此时,他已进入了胎息之境,转入内呼吸,紫气浩荡如洪水,经脉则如长江大河。

    常人修道,宛如黑暗之中行路,却没有明灯照道,需得小心翼翼,摸索前行

    一步踏错,落入万丈深渊,迟疑不决,有时,还要走误入歧途。

    他已是入道之人,对于路径熟悉得很,只需认准方向,埋头行路即可,且知道最短的路途。

    进入内呼吸,转入先天,需得艰苦摸索,大多数武林中人,并不知道先天之境。更甭提进入此境界。

    即使功力深厚之极,若不碰对了玄关一窍,则终生无望,任你功力深湛,亦是无用。

    玄关一窍,先天后天之门的打开,实是需要修性之道。进入忘境,“忘”字一诀。实是关键。

    世上的武功,多是偏重于几条经脉。仅在丹田与这几条经脉间搬运气息,比运气一个大周天迅捷许多,见效快,威力强。修练起来也容易增功。

    天雷诀却是入道之功法,先在丹田内积气,不循行经脉,不断积累。直至自行溢出,过阴跷,尾,通夹脊,过三关,通玉枕,直至百会,泥丸,最终落下,沿前面的任脉,回归丹田,完成一次大周天运转,如此一周天下来,丹田之气稀薄了几分。

    任督二脉,于武功无大益,反而不断减损真气,用于滋养身体,是通向先天之基本,世上多是不知,故武功深厚,寿元却并不增多少。

    一夜时间,在他感觉,只是一瞬,自入定中醒来,从忘境中走出,恰是东方的太阳跃出地平线之时,身体已隐隐与太阳的运转同步,天雷诀地玄妙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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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平之醒来时,已是日上高竿,阳光照入屋子,映在他床前。

    他揉了揉眼,要起来练功,头却隐隐作疼,想起了昨晚的情景,俊美地脸庞露出笑意。

    洗了脸,他忙出了屋子,想必父亲已经在等自己。

    来到后院地小练武场上,只见剑光闪烁,林震南在施展辟邪剑法,剑光霍霍,招式凌厉。

    “看剑!”林震南见林平之提剑出现,身形一纵,蹿至他跟前,长剑一送,将他笼罩,此是一招“紫气东来”。

    林平之忙长剑出鞘,脚下旋转,滴溜溜绕至林震南身后,长剑刺其背心,正是一招“花开见佛”。

    两人一招一式,折解开来,剑来剑往,折了三十余招,林震南剑尖一点,仅隔林平之喉头三寸,止住剑势。

    “还成,没有因为喝醉了腿软!”林震南收剑归鞘,瞟他一眼。

    林平之不由讪讪,挠了挠头:“爹,昨天打猎回来,恰好遇到萧镖头在请众人喝酒,我若走开,太过不近人情。”

    “唔,也是。”林震南点点头,脸色缓了缓:“那也应节制,不应喝得烂醉如泥!”

    林平之登时精神一震,笑道:“嗨,爹你是不知,这个萧镖头,简直酒量惊人,我们十二个人,轮流敬酒,竟没有喝过他!”

    “这般厉害?!”林震南问。

    “简直是酒量如神呐!”林平之一脸赞叹之色,长剑归鞘,忙又抬头:“爹,你知道吗,这位萧镖头,却是个剑法高手呢!”

    林震南摇头笑道:“净胡说,他地武功,就是三脚猫功夫,低手都算不上!”

    “爹,这次你可是走眼了!”林平之忙道,随即滞了滞,觉得自己言语不当,忙道:“昨晚上,门前的陈剑舟,还有史镖头,与他过招切磋,都没走过两招!”

    “嗯——?”林震南一脸狐疑,定定看着他,然后觉得自己儿子不至于说谎欺自己,转开目光,低头思忖。

    林震南抬头,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林平之精神振奋,将昨天傍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讲出来,讲到萧月生一招克敌,更是手舞足蹈,神情兴奋,宛如自己便是萧月生一般。

    “他使地剑招,你是否记得?!”林震南忙道,若有所思。

    “当然记得!”林平之点头,长剑陡然出鞘,脚下跨出一步,剑尖已刺出,奇快无比。

    林平之收剑而立,望向父亲林震南,摇摇头,颇是不满意,解释道:“萧镖头的剑,可比我快得多!”

    “这剑招好像有些面熟……”林震南摸了摸下颌,长剑横起,慢慢比划了两下,便是在施展林平之刚才所模仿。

    一剑刺出,林震南忽然收剑,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恍然大悟,道:“记起来了,是他模仿别人的剑招!”

    “爹爹,是怎么回事?”林平之忙问。

    林震南长剑归鞘,抚了抚胡须,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他这一次提升他为镖头,实是为了鼓励别人,他一直追踪那个劫镖之人,紧跟不舍,最终惹那人生气,将他打伤,……所使地剑招,便有这一招。”

    林平之若有所思:“难不成,他竟是偷学那人的剑法?”

    林震南点点头:“这招剑法极为精妙,他能够学成,也是天份极高,用心良苦,……此人倒是个可造之才!”

    林平之笑道:“爹,我想与他较量一下,看看我的辟邪剑法比他的剑法,孰高孰低。”

    “可有把握?”林震南问。

    林平之摇头:“他的剑极快,确实不俗。”

    林震南点头,想了想,说道:“这一招,想要破去,却也不难。”

    于是,他长剑出鞘,缓缓比划,将其中的精妙与破解之法道出,林平之听得极是认真。

    身为镖局的少镖头,若是打不过萧月生,在林平之以为,实在有些丢人,有备无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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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失镖

    二日,林平之已经练会了破解的招式,待去寻萧月生知,萧镖头这几日不会来镖局,正在家静养。

    林平之想了想,向人打听了一下萧月生的住处,拿着宝剑,亲自上门拜访。

    萧月生正在院子里习练九转易筋诀,摆出各种姿势,变换姿势时,动作缓慢如蜗牛,蛇行蛹动,宛如武当派的太极拳一般。

    太阳升到半空,散发出炽热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他却一滴汗珠未出,沐浴在阳光中,享受无比。

    双眼似闭非闭,正沉浸在一种奇异的状态中,口鼻呼吸仿佛停顿,只有阴跷与丹田间飘荡着丝丝缕缕。

    他耳朵忽然一动,身体微微轻颤一下,两手缓缓合于前,归于丹田,长吁一口气,吐出一道气箭,缓缓收功。

    恰在此时,外面敲门声响起,林平之的声音传来:“萧镖头在吗?”

    “少镖头,请进罢。”萧月生缓缓说道,声音平和,悠悠送至林平之耳中。

    林平之推门而入,见他正站在院中,抱拳笑道:“萧镖头,我突然登门,是否打扰?”

    萧月生摆摆手,脸上不冷不热,转身往屋子走去:“少镖头不必见外,进屋坐吧。”

    林平之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踏进屋内,他随意打量几眼,虽然简陋,却很整洁,走到正当中的桌旁,坐了下来。

    萧月生帮他沏了一盏茶,坐到他身边,问道:“少镖头登门,可是有什么事?”

    “前两天傍晚,咱们在酒店里时,不是说好了吗?”林平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漫声说道。

    他眯起了眼睛,只觉一股清气自小腹升起,直窜上泥丸。头发皆竖起,毛孔打开,仿佛脑袋直接露在清风中,说不出的舒畅清虚,不由赞叹一声:“好茶!”

    “这是南方的一个朋友所赠。”萧月生也端起茶盏,微啜一口。

    “你这个朋友忒大方,这般好茶,可不常见!”林平之啧啧赞叹,再轻啜一口。微眯眼睛,满是享受的表情。

    萧月生笑了笑,慢慢浅尝,这是长沙帮的帮主潘吼所赠,他身家厚足,所赠之物自然不会是一般的俗物。

    “对了,忘了正事!”林平之忽然一睁眼。放下茶盏,道:“咱们不是说好。改日切磋一番吗?”

    “这……”萧月生露出一丝笑意,摇发摇头。这仅是一时的托词,他却信以为真,实是无奈。

    “萧镖头,不会想反悔吧?”林平之沉下脸。瞪着他。

    他是富家阔少,一向顺心顺意惯了的,林震南夫妇并不溺爱,但别人却是巴结着他。时间一久,难免染上几分纨绔之气。

    萧月生瞟了他一眼,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神情端凝。

    放下茶盏,萧月生摇头道:“若是少镖头能对外人保密,倒可以切磋一二。”

    “保密?”林平之微愕,打量他一眼,问道:“为何不让人知道?”

    随即有些了然,点头笑道:“好罢,保密便保密,我答应便是!”

    在他以为,这个萧镖头一定是怕被人知道了,觉得丢脸,他的想法里,自己可不会败,跟父亲林震南学了一天,晓得了破解他武功的招数,自是稳操胜券!

    “既是如此,在下便舍命陪君子!”萧月生放下茶盏,起身离开,进了东屋,提了一柄剑出来,正是他地寒霜剑。

    “少镖头,走,去外面罢。”萧月生一伸手,身子侧开。

    林平之二话不说,放下茶盏,转身出了屋子,来到他院子中间。

    淡淡花香扑鼻而至,林平之不由精神一振,两脚不丁不八的站定,拔剑出鞘,双眼紧盯上萧月生两眼。

    太阳悬在半空,即将升入正中,阳光刺眼而灼热,林平之横着长剑,剑光反映,令院内多了几分凉气。

    这也算是一柄好剑,乃是其外公洛阳金刀无敌所赠,锐利远逾寻常的青锋剑。

    萧月生站在他身前,按在剑柄上,身形凝立,淡淡说道:“少镖头,请先出手罢!”

    “好!”林平之不再客气,强抑心中兴奋,一剑刺出,正是辟邪剑法的“紫气东来”,已然颇见火候。

    萧月生退后一步,让过直刺,脚步微横,斜跨一步,来至他左侧,迫得林平之转身变招。

    变招之间断,萧月生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已停在林平之喉咙前,剑气森冷,令他喉头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少镖头,承让!”萧月生收剑归鞘,抱拳而道。

    林平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目光惊愕,讶异,还有几分羞怒,勉强一笑,道:“好快的剑!”

    他提前准备的招式,面对萧月生一闪而至的长剑,竟是丝毫没有用处,根本来不及施展,实在窝囊之极!

    林平之心中极不服气,怨自己没有及时施出剑式,勉强笑道:“萧镖头,咱们再打一场罢!”

    萧月生扫了他一眼,停了停,淡淡的目光竟令林平之生出几分忐忑之感。

    看到林平之目光移开,萧月生笑了笑,最终点头:“……请——!”

    罢,长剑出鞘,一道寒光倏然而至,带着微微的圆弧,斜斜削了过来,林平之心下一震,陡然兴奋,这一招来得正好!

    长剑斜掠,洒下一串寒芒,封住了身前,欲要克制住斜削而至地长剑,心下微泛喜悦,胜利在望。

    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身体僵住,喉咙动了动,咕嘟一声咽了咽唾沫,只觉喉咙再次发寒,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萧月生的长剑正停在他喉咙前。

    “承让!”萧月生收剑归鞘,抱拳淡淡说道,转身进了屋子。

    林平之呆立在院子中,在火热的阳光下怔怔出神,脑海中仍在翻涌着刚才的那一剑。

    那一剑,依然是见过的招式,自己也知道破解之法,但对方长剑快慢变化极诡异,自己仍旧无法施展出破解之招!

    自

    亲切磋,也能坚持三十来招。但面对萧一寒,竟是架,难不成,他要强过自己的父亲?!

    他自失一笑,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父亲是福威镖局地总镖头,武功高强,一个小小的镖头。岂能与之相比?!

    只是心底下,这个声音总不时地冒出来,萧一寒比自己的父亲武功更高,更高!

    在他地印象中,父亲的辟邪剑法纵横无敌,虽然长大之后,知道武林中高手无数。有比父亲更强者存在,但从小烙下的观念。很难改变。

    这一次,一个小小的镖头。竟然也超过父亲,对他地冲击极大,一时之间,呆立在庭院中。浑不知时间的流逝。

    萧月生坐在榻上,微阖双眼,运转起天雷诀,对呆立院中的林平之不理不睬。

    对于这个富家阔少。他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只是当一般寻常人看待,懒得理会太多,还是自己的修炼最为重要。

    随着功力地增深,练功时,脸上地特征越发明显,再难压抑,紫气氤氲,若隐若现。

    半晌之后,他搬运了几个周天,睁眼看窗外,林平之仍旧怔立在院中,俊美的脸上神情不停变幻。

    “咳咳!”萧月生干咳一声,下榻站到窗口往外看。

    林平之身体一颤,转过头来,茫然的看向萧月生,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归来。

    “少镖头,莫望了你答应我的,即使是林总镖头,也不能例外。”萧月生淡淡说道。

    “我省得!”林平之点点头,魂魄归位,将寒气四射的长剑插回鞘中,一抱拳,说了句“先告辞了”,便转身离开了萧月生的家。

    萧月生摇了摇头,摸着下颌,微微思索。

    他如今武功已成,已不屑于使用手段,只需禀持正大光明四个字,便可从容应对世间地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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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儿,可是去寻萧镖头比武了?”

    林平之刚回到镖局,便迎面遇到了父亲林震南,他拿着烟袋往外走,笑着开口问林平之。

    “嗯嗯,嗯?”林平之有些心不在焉,抬头望向父亲。

    “怎么了?恍恍惚惚的,莫非生病了?”林震南走到近前,关切问道。

    “没,没有,”林平之忙用力摇头,脸色难看,勉强一笑:“爹,我先去歇息一会儿。”

    “快去吧。”林震南点头。

    林平之马上转身,步伐急促,有些仓皇之感。

    “站住!”林震南喝了一声。

    林平之顿时身子一僵,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俊美地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爹,有什么事吗?”

    林震南笑眯眯地问:“你跟萧镖头比试过了吗?”

    “嗯……,没……”林平之吱吱唔唔。

    “究竟怎么了,这般吞吞吐吐的?!”林震南有些不悦,他最见不得别人嗫嗫嚅嚅的窝囊样子。

    林平之忙道:“没什么,爹,日后我再跟你说罢!……现在很累,我先去歇息一下。”

    “唔……,好吧,快去吧。”林震南看了儿子一眼,点点头。

    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身影,林震南摇头笑了笑,他知道,儿子定是输了,且输得很惨,这实在是一件妙事。

    这些年来,平儿虽然练功甚勤,却并不那么用心,便是少了刺激,那些镖头与趟子手们,与他动手,哪有一个拿出真本事地?!都是哄着他高兴罢了,长此以往,他日益骄纵,实在无益于武功的提升。

    这个萧一寒,确实是一个直人,若能与平儿喖一块儿,日益熏陶,定是有益无害。

    想到此,他暗中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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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月生这一阵子,颇是清净,无人打扰,只是宋廷和常常将他叫过去,到他家吃晚饭。

    宋大嫂的手艺颇佳,萧月生能够吃得下去,便不推辞,一叫即应,免得自己亲自动手,太过耽误时间,有那个时间,不如练一会儿功,更为有益。

    这一日,宋廷和将他叫到家里,两人据桌而坐,边吃边喝,宋大嫂坐在榻沿,做着针线活儿。

    宋廷和喝了一盅,嘴里咝着气,忙挟了一口菜,一边咀嚼,一边笑道:“一寒,我今日听史镖头说,总镖头有意让你跟着少镖头,多领契他一下。”

    他们所喝的酒,乃是长沙帮地帮主潘吼派人送来,每过三五日,他便派人送来一坛好酒,有时也带着茶叶。

    潘吼知道萧月生的酒量,故所送之酒,皆是性烈无比,一口下去,量浅者便能直接醉倒。

    宋廷和也颇有几分酒量,喝着这个酒,正合适,这一阵子他喝到的好酒,他前半辈子没有机会喝到。

    “哦?”萧月生粗重的眉毛提了提。

    “这可是一个肥差!……史镖头与郑镖头凭什么这般气势,还不是仗着他是少镖头身边的人?!”宋廷和颇是艳羡的说道。

    “也没什么。”萧月生仰头喝了一盅,摇摇头,神色不动。

    宋廷和笑道:“难得总镖头这般器重嘛。”

    萧月生转开话题,不再说这些,聊一些走镖的趣事,说说笑笑,颇是愉快。

    “对了,好像镖局又出事了。”宋廷和忽然想了起来,忙道。

    “嗯?”萧月生抬头望他。

    “好像又失了一趟镖,是季镖头亲自押的。”宋廷和道,端起酒盅,轻吮一口,又辣得咝咝作响。

    “季镖头没受伤吧?”

    “伤得不轻,好像左臂残了。”宋廷和摇着头,一边咀嚼着菜,脸上露出悲悯之色。

    他对自己的日子极满意,虽然只是站在那里,像门神一般,但胜在安全,不必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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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来信

    月生微眯眼睛,默然不语。

    “还好他捡回了一条性命。”宋大嫂插了一句嘴,俏丽的脸庞闪过一丝阴霾,看了丈夫一眼。

    他们当镖师的,脑袋便是提在腰带上,说不准便丢了,实在令人心惊肉跳。

    萧月生眼睛睁开,瞥她一下,淡淡笑道:“嫂子放心罢,宋大哥不会出镖的。”

    他目光敏锐,虽然没有了读心术的神通,却能够通过观察,将对方心思猜个十之**。

    宋大嫂一掠鬓旁一缕落发,摇头轻叹一声:“做你们这一行,就是危险!……若是哪天,总镖头让他出镖,难到他敢不听?”

    “出镖的这么多人,岂能轮得到我?!”宋廷和摆手,呵呵笑道:“夫人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宋大嫂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缝衣衫。

    萧月生看着两人温馨的眼神,不由一阵恍惚,忽然想到了温玉冰与完颜萍她们。

    他再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便告辞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抬眼四顾,他感觉到了难言的孤寂,推窗仰头观月,月如冰轮,静静悬在空中,洒下柔和的清辉。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心头不由浮起这一句诗,心间泛起一股孤寂与凄凉,还有彻骨的相思。

    想到此,他上榻盘膝,开始运转天雷诀,以期能够早日与几位夫人们相会。

    一旦坐到榻上,开始运转天雷诀,则时间如电,转眼即逝,自忘境中醒来,便已是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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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既明,他数了数日子,已经到了该回镖局之时,便出了家门。踱着步子,来到福州府最大的酒楼——清风楼。

    大街上熙熙攘攘。颇是热闹。趁着这个凉爽时候,人们纷纷出门,办事的办事,买东西的买东西,免得日上高竿时,炎热难耐。根本不想动弹。

    来到清风楼,上了二楼,找个临窗的座位,要了两份早点。临窗远眺。半个福州城尽在眼底。说不出的舒畅。

    以前,他有瞬移之神通。常喜欢到山之巅,俯看众生,如今神通不再。只能站在楼上,登高望远。

    他颇有道家上善若水的心态,既已如此,便随遇而安。不再缅怀过去,只要勤加修练。总能再达到那般神通,从低到高。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已能安之若素。

    清风楼当之无愧,他坐在窗口,外面不时掠来一阵清风。凉爽怡人,使人心旷不已。

    他正吹着清风,俯视众生,忽听得后面有人喊道:“萧镖头!”

    转头来望。却见是林平之正笑眯眯的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白二与陈七二人。

    “少镖头。”萧月生抱了抱拳。

    “真是巧,竟能在这里遇到萧镖头!”林平之迈步走过来,腰间佩着长剑。

    在他印象中,萧一寒家境窘迫,根本来不得这里吃饭,忽然又想到,自己父亲赏了他一百两银子,怪不得!

    “少镖头吃过了?”萧月生问。

    “没呐,这不,正要过来吃,不如坐一起?”林平之摇头,笑眯眯的问道,丝毫没有手下败将地难堪。

    “也好。”萧月生点头,指了指白二与陈七:“你们也一起坐吧。”

    按平日的规矩,两人是趟子手,根本不能与林平之一桌而坐,身份差异太大。

    林平之见白二与陈七望向自己,忙点头道:“一起坐,一起坐。”

    于是三人坐下,白二与陈七投来一抹感激地目光,他们仅是镖局地趟子手,乃是最底层之人,何曾受到如此尊重?!原本对于萧月生的嫉妒之情也随之消散。

    林平之点菜,叫来小二,顺口道出几个粥菜,娴熟之极,显然是在这里吃惯了的。

    众人在一起闲聊,多是说一些福州城里的趣事,白二与陈七口才便给,轮番上阵,宛如双口相声一般,气氛热烈。

    林平之不时笑出声,萧月生却是极为难笑,即使听到极为好笑的,也仅是淡淡一笑,即使笑的时候,也会透出一股莫名地端凝气度。

    林平之数次想将林震南的安排说出,让萧月生跟着自己,但话到嘴边,却缩了回去,生怕他当面拒绝,那便毫无转寰的余地。

    依他的脾气,这种可能是极有可能,被他沉肃地目光一照,林平之便有些发。

    四人吃过早膳,一起下了清风楼,回到镖局。

    进了院子,林平之拉过大厅外地一个趟子手,低声问:“总镖头正在做什么?”

    “少镖头,崔镖头与季镖头正在里面,好像在商量正事呢。”那中年趟子手转身瞧了一眼大厅,低声回答。

    林平之点点头,转身望向萧月

    萧镖头,咱们现在进去吗?”

    “进去吧。”萧月生点头,他不习惯于等人,懒得管他们有什么正事在商量。

    “我先去瞧瞧。”林平之抢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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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震南脸色沉重,崔镖头与季镖头坐在他身前,也是一脸沉重。

    季镖头的左臂耷拉,已经无力动弹,他脸色苍白,眉宇间隐隐透着愤懑与苍凉。

    林震南往烟袋里装着烟丝,一边摇头:“这一次失镖,怨不得季镖头,只是要赔偿失镖,咱们镖局可要伤筋动骨了。”

    “总镖头,怨我老季无能!”季镖头摇头惨笑。

    “千万莫如此说!”林震南摆手,叹了口气:“咱们镖局,武功最强的,也就是你了,你既不成,换了旁人,结果仍是一样,……不过,这个亏也不能白白吃下,否则,咱们福威镖局地牌子算是砸了!”

    “嗯。若是不能找回场子。那山东境内的绿林好汉,怕是再也不会卖咱们镖局地面子了!”崔镖头点头,脸色沉重。

    三人沉默,半晌过后,林震南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老夫亲自出马,会一会这帮人了!”

    “总镖头,多带几个镖头过去。”季镖头忙道。随即又有些讪讪,怕别人误会在为自己开解。

    “嗯。”林震南点头。

    “爹!”林平之忽然走了进来。

    “平儿。怎么忽然回来了?”林震南脸上立刻露出笑意,温声问。

    “恰巧遇到了萧镖头,便一起回来了。”林平之笑道,望了望崔镖头与季镖头,问:“你们正在商量事情吗?”

    “没什么。快让萧镖头进来吧。”林震南摆摆手。

    崔镖头与季镖头相继离开,与正进入的萧月生相错而过。仅是点头致意。

    进了大厅,林震南起身离座。迎了过来。颇是热情,将自己之意说明。想让萧月生跟着林平之。平日里多加提。

    萧月生看了看林平之,林平之正殷切地望着他。唯恐不答应。

    他低头想了想,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下来,林平之登时大喜过望,上前抱拳行礼。口称萧大哥。

    “不敢当,少镖头还是唤我萧镖头吧。”萧月生摆手,淡淡笑道,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意。

    林平之怔了怔。有些讪然,感觉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一般,心下生出怒气,但一想到他如电地剑光,气又泄去,只好唤了一声“萧镖头”。

    萧月生很快起身告辞,转身离开了大厅。

    见林平之呆呆望着厅口,林震南上前拍拍儿子的肩膀,劝慰道:“平儿,莫要生气,有本领地人,大多有些脾气,你需得有包容四海之胸怀,方能揽天下英才为己用,让咱们福威镖局日益壮大!”

    “爹,我省得。”林平之转过身,冲林震南点点头。

    林震南说道:“萧镖头性情耿介,武功不俗,确实是一良师,你日后需好好跟他学学。”

    “孩儿省得。”林平之点头,随即说道:“对了,爹,你们刚才是不是说失镖地事?”

    “嗯。”林震南脸上的笑意收敛一些,轻叹了口气:“这一次,山东境内忽然蹿起一个山寨,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地,肆无忌惮,根本不买咱镖局的帐……”

    “这如何是好?”林平之忙问。

    “只能动武了。”林震南摇了摇头,苦笑道:“季镖头地左臂残了,若不讨回这个面子,往后,咱们福威镖局在山东境内寸步难行!”

    “听说,这帮人很是厉害……”林平之有些担心。

    “季镖头地武功,你也知晓,这帮人确实难缠!”

    “那……,要不要跟外公说说?”林平之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地外公,乃是洛阳的金刀无敌王老爷子,实是洛阳城一霸,武功高强,称雄一方,比之福威镖局并不逊色。

    林震南一摆手:“不必!……我亲自去看看,倒要见识一下这帮人是什么货色!”

    林平之想了想,抬头道:“爹,我也一起去!”

    “胡闹!”林震南声音陡增,虎下了脸,瞪他一眼:“这定是一场生死厮杀,凭你地武功,只是去送死!”

    “爹——,你也忒小瞧孩儿了!”林平之大是不平。

    “哼!知子莫若父,你那几下子,我一清二楚!……快息了这份心思,老老实实练好武功才是正理!”林震南哼了一声,瞪着他说道。

    “那……”林平之见父亲目光决然,知道无法再改,只能说道:“那一定要带上萧镖头!”

    “哦——?”林震南脸色稍霁,好奇的问:“……这是为何?”

    “萧镖头的武功,怕是

    是不逊于爹爹你,可是一大力助。”林平之想了想,

    “他——?!”林震南摇头笑了笑,颇是不以为然。

    林平之恨不得将自己一招被败之事说出,但又想到了当初的承诺,只能强压下去,无奈的道:“爹,就听孩儿这一回!”

    看到儿子哀求的目光,林震南心软,点点头:“好罢,带上他就是了!”

    林平之吁了口气,忙转身告辞,生怕林震南再问起萧镖头之事。

    ××××××××××××××××××××××××××××

    萧月生走出镖局的大门。转过南面地街道,便要进入另一条街回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喊:“萧镖头,请留步!”

    他转头看,却是一身劲装的陈剑舟,正跑着过来,速度极快,健步蹿了过来,气喘吁吁。

    陈剑舟没想到。看似萧镖头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待追赶时,才发觉,竟是比自己跑着还快。

    “怎么了,陈大哥?”萧月生温声问道。

    “有人……有人找你!”陈剑舟努力喘着气,呼呼地说道。

    “什么人?”

    “据说,是恒山派的人。”陈剑舟眼睛陡然一亮。神情颇是兴奋。

    “恒山派?”萧月生粗重地眉头皱了皱,难道是仪琳?忙问道:“人呢?”

    “已经被总镖头请进去了。”陈剑舟气息略平。忙道:“萧镖头,你竟识得恒山派地人?!”

    “偶尔结识罢了。”萧月生淡淡说道。

    陈剑舟竖起大拇指:“厉害!……恒山派可是五岳剑派之一。正宗的名门大派,你竟能识得,实在是手眼通天呐!”

    萧月生不由一笑,转身往回走。一步一步跨出,陈剑舟只能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进了镖局,站在门前的七人皆目光怪异地望向他,带着莫名的意味。他没有说话,仅点头致意,走了进去。

    进得大厅,便见林震南正陪着一个圆脸的少女说着话,言辞恭谨,丝毫没有总镖头的气势。

    圆脸少女穿着一身绿色衣衫,虽不是十分漂亮,大眼睛眨呀眨地,极是可爱,声音清亮悦耳。

    见到他进来,林震南呵呵笑道:“萧镖头,快来,这位乃是恒山派的高徒!”

    萧月生点头,冲圆脸少女抱拳一礼,问道:“在下萧一寒,姑娘可是找我?”

    “你便是萧一寒么?!”圆脸少女站起来,歪头打量着他,圆圆地大眼溜溜转,上下打量,之后又左右打量,似乎在看一件稀奇之物。

    萧月生淡淡看着她,不再说话。

    圆脸少女看了半晌,自身后拿出一个包袱,取出一双布鞋,还有一封住,送到萧月生跟前,娇声道:“这是仪琳师妹托我转交给你的!”

    萧月生神色一动,接过布鞋与信笺,道了一声谢,询问她芳名。

    “叫我绿萼便是,”圆脸少女娇声笑道:“我与仪琳师妹感情极好,她可是没口子的夸赞你!”

    萧月生点点头,将信笺收入怀中,拿起布鞋,道:“不如去我家坐坐吧。”

    “不了,我还要赶路呢。”绿萼摇头,转身抱拳,娇声与林震南告辞,礼数周到,举止大方,不愧是名门大派的弟子。

    林震南与萧月生将她送到镖局外,看着她轻盈的跃上一匹枣红骏马,转身笑着摇了摇手,接着马鞭虚虚一甩,发出脆响,聿聿声中,奔驰而去。

    不等林震南开口询问,萧月生便转身告辞,离开了镖局,回到家中,走在半路,便拆开了信封。

    一手绢秀的字体,仪琳在信中说一些自己的日常功课,然后是一些问候地话,最后问他为何不回去。

    他当初临别之际,曾说来一趟镖局,便返回恒山,如今却是失言了。

    萧月生摇了摇头,计划没有变化快,来到了镖局,他觉得日子过得不错,既能安静的练功,又不至于远离人世,所谓中隐隐于市,便是如此罢。

    只是仪琳这般一说,他想起了她那明珠玉露一般地娇容,颇有些想念了,想再去看看,便有了小隐隐于山的念头。

    第二日,他刚想辞行,林震南却先说了话,言说福威镖局如今遇到了麻烦,有一伙贼人抢了镖局地镖,又打伤了季镖头,这帮人武功不俗,需得他亲自出马,还要带几位镖头过去,镖局里的事,可请夫人及季镖头作主。

    萧月生只能将话吞了下去,此时若是辞行,无异于临阵脱逃,他虽不介意外人的想法,身体却有了一股冲动,那是来自萧一寒这具身体的意识,想要留下来帮忙。

    ()

第19章 追踪

    震南一行,共有八人,除了林震南与萧月生,还有史头,以及几位其他的镖头,皆是福威镖局的精壮之士。

    一路上,一行八人颇是低调,晓行夜宿,一路无事,来到了山东境内西部的麒麟山。

    虽然山并不大,却郁郁葱葱,令人生出莽莽之感。

    “总镖头,便是在这儿失了镖!”一个镖头开口,指了指前面的松树林。

    他姓孙,上次跟季镖头一起护镖,与麒麟山的人战了一场,只受了一些轻伤,这次跟过来指路。

    周围全是莽莽的松树林,两边松林夹着一条笔直的路,路并不宽,确实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好所在。

    林震南腰间挂剑,一直不离身的烟袋没有带,身着锦衣,看起来更像一个富家翁。

    他搭手于眉上,看了看莽莽的麒麟山,叹道:“好地方,真是一个好地方!”

    萧月生他辈份最低,故站在众人的最后,身形挺拔,神情淡定,顾目四盼,目光温润,缓缓掠过松林的每一处。

    孙镖头见林震南举步前行,忙道:“总镖头小心!……这帮人手段卑劣,根本不管江湖规矩,上一次,他们先是埋伏在树林里,忽然偷袭,各种暗器拼命的招呼,咱们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故才让他们得逞!”

    “嗯,这样的人确实难缠。”林震南点点头,转身望了望身后。

    “总镖头,我先去打头阵,前面一探!”史镖头走出来,抱拳说道。

    他是个精壮的汉子,看似粗莽,却是粗中有细,一直随在林平之身后。一身艺业在诸镖师中位列前茅。否则。林震南也不会放心。

    “……那就辛苦史镖头了!”林震南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诸人当中。他也最放心史镖头。

    “我也去罢。”萧月生忽然站了出来,抱拳说道。

    众人不由侧目,目光惊异。

    一路上,这个萧一寒恐怕总共没讲出十句话,沉默寡言。不与人交际。总是微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一般。

    开始时。还有人想跟他套套近乎,拉拉关系,毕竟他将是林平之身边的人。他却眼睛不睁,不理人家。自然大伙不想再自讨没趣,只能避而远之。

    他在众人中间,几乎不存在一般,人们几乎忽略了他。没想到。他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大骂傻瓜者有之。刮目相看者有之。

    林震南看了看他,点点头,声音低沉:“好。两人也有个照应。……小心为要!”

    史镖头也回头看他一眼。似是不解,萧月生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史镖头也只能点一下头回应,然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笔直的小径,缓缓向前。

    史镖头在前,萧月生在后,两人一步一步前进。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全身皆调动起来,眼望六路。耳听八方,一有个风吹草动,便浑身一紧,戒备起来。

    林震南他们站在那里,紧握着手,比他们更为紧张,不时按上剑柄,又再松开,手心涔涔汗出。

    约走出二十几步,萧月生忽然发出一声清咳。

    史镖头登时一顿,停下脚来,转身望萧月生,以目光询问。

    萧月生眼睛瞟了瞟,朝侧前方呶了呶嘴。

    史镖头扫了一眼,自然的明白其意,拔剑出鞘,低喝一声:“好朋友,出来吧!”

    他蓦的一挥剑,“叮”的一声,恰挡住了一道银光,银光随即跌落草地上,却是一柄飞刀。

    史镖头飞身上前,一剑削下一段儿松枝,却只见前面松枝晃动,人影已失,忙纵身一跃,跳至树上,见到一块灰色衣角一闪而逝,已经逃之夭夭,消失在郁郁的树林中,无法追赶。

    “史镖头,可追得上?”萧月生走过来,在树下仰头问道。

    史镖头纵身跃下,摇摇头,恨恨道:“被他逃了!”

    随即望向萧月生,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开口问道:“萧镖头怎么发觉他藏在里面?”

    “我碰巧看到一抹亮光。”萧月生望向松林,淡淡说道。

    史镖头地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没有瞧出异样,便不再多想,低声道:“既然这个人逃了,定是回去报信,说不定,待会儿会有一场恶战!”

    萧月生知道他是好心提醒,点点头,报之一笑。

    两人继续前行,仍旧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终于过了这条松林遍布两旁地笔直小路,再转身回来。

    林震南他们迎了过来,史镖头将有人放了一飞刀,便逃之夭夭之事禀明,林震南眉头不由皱起:“他们

    躲起来避一避风头?”

    “那咱们就大明旗鼓的挑战,谅他们不会不应战,也可显显咱们镖局地威风。”其中一位镖头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唯有萧月生静静凝立,微阖双眼,似闭非闭,似睁非睁,对别人的议论不理不睬。

    “萧镖头,你有何高见?”林震南忽然望向萧月生,笑着问道。

    萧月生微睁开眼,扫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麒麟山的人不讲江湖规矩,可能趁着晚上,以暗器招呼咱们。”

    众人一怔,随即脸色一变。

    若是趁着晚上,各种暗器一通招呼,怕是很难招架得住,尤其是在这茂密的松树林中。

    林震南低头想了想,问道:“依萧镖头之见,咱们该如何?”

    萧月生说道:“在下略通追踪之术,可循迹追上去。”

    “哦——?……如此甚好!”林震南颌首。

    众人也齐齐赞同,只是有些怀疑,他真地能够追上那人吗?

    但除此以外,也别无好的办法,总不能再退回去。

    于是半信半疑的,他们跟在萧月生身后,进入了松树林,渐渐深入,往山上行去。

    一路上,萧月生走走停停,时而伏身观察,时而探头轻嗅,其状认真,众人皆不说话,免得影响他。

    九转易筋诀虽然进境甚缓,其效却越发明显,五官之力越发敏锐高超,因为经脉的扩展,自然能够承纳更多的真气催动。

    过了半晌,他们穿出树林,沿着一条小径通上山。

    走过半山腰,面前是一座山谷,萧月生忙转身,两手下压,示意众人低头伏身。

    他们隐住身形,打量山谷,可看到山谷旁地树林中,隐隐有人影闪现,应是暗哨。

    山谷前的道路被踏平,显然有很多人走过。

    “应是这里。”萧月生对身旁的林震南说道。

    林震南一番分配,派出两个镖头,将林中的暗哨摸索过去,点倒了两人,悄悄带过来,一番威逼,问出了所要地消息。

    这一帮人,正是啸聚麒麟山地武林人物,其为首者,人称翻天剑,身怀上乘剑术,罕有人敌。

    至于这个翻天剑姓甚名谁,两人却是毫无所知。

    聚于麒麟山的武林中人,共有十个,皆是高手,前一阵子,确实劫了一次镖。

    断定这些人便是所要寻找地,林震南他们杀机大起,欲悄悄潜进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哈……”他们蹑手蹑脚,刚要抵达谷口,却听得一声长笑声蓦的响起,声震山谷。

    山谷的回音不绝,连绵不断,颇是骇人。

    林震南心中一凛,忙抬头望去,却见前面谷口处,不知何时已出现了十个人,为首之人,哈哈大笑,乃是一个中年白发男子。

    这个白发男子身形魁梧,面如冠玉,挺鼻朗目,实是一位美男子,此时仰天长笑,透出一股睥睨之态。

    林震南听到他地笑声,心中凛然,知道自己内功远不及此人,再看看他身后诸人,个个双眼精芒四射,宛如两柄利刃横空,皆是不俗的高手,不由心中一翻,觉得不妙。

    “你是何人?!”史镖头冷哼一声,大声问道。

    “在下翻天剑是也,你们可是福威镖局地人?!”中年白发男子收起狂笑,眼睛斜睨,淡淡问道。

    “不错,咱们就是福威镖局地!”史镖头看了林震南一眼,转身喝道,双目圆睁,欲以气势压住对方。

    “那就是来找回场子了?”中年白发男子略带调侃的问。

    “知道便好!”史镖头冷哼。

    “什么福威镖局,狗屁不如!”中年白发男子忽然骂道,语气轻淡,投来不屑地一瞥。

    “大胆!”林震南忍不住喝道。

    “怎么,恼羞成怒,想要动手了?!”翻天剑翻了翻眼睛,笑眯眯的问道。

    “在下欲讨教阁下的剑法,不知能否找点一二……”林震南缓缓抽出腰间长剑。

    “好啊!”翻天剑笑了起来。

    “总镖头,还是让在下先探探虚实罢。”一旁的王镖头站出来,抱拳说道,他身材矮小,头小脸小,满脸精悍之气。

    先前指路地孙镖头忙道:“不可,王镖头,你不是他的对手!”

    “莫长他人志气!”王镖头小眼一瞪,看了一眼翻天剑,道:“即使不敌,也可让总镖头看看他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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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归赵

    镖头张了张嘴,看了总镖头林震南一眼,无法再说,叹,苦笑一声,退了下去。

    林震南上前一步,抱拳温声道:“王镖头,孙镖头也是一番好意,看来此僚武功不俗,千万小心,关键之时,莫要迟疑,保身为要!”

    “总镖头,王某晓得!”王镖头用力点头,大声回答,然后,抽剑出身,转身踏步上前。

    “咄!”王镖头剑尖遥遥一指,手腕用力,轻颤一下,大声喝道:“速速报上名来,某家不杀无名之辈!”

    翻天剑左手一抚白髯,呵呵大笑,摇头道:“阁下着实可笑,……好罢,在下姓孙,你去到地府之中,也可报与阎罗王听!”

    “贼子好狂妄,接剑!”王镖头大喝一声,他人虽矮小,声音却极是洪亮,这一声断喝,宛如平地炸雷,旁边的树林一片鸟鸣,惊起数群鸟雀,各自飞散。

    断喝声中,他人剑合一,宛如飞矢,直射出去,直直刺向翻天剑,发出一声轻“嗤”,划出一道白虹。

    “锵啷”一声,银电迸现,翻天剑伸手拔剑,长臂一展,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银光,迎了上去,动作不紧不慢,舒缓大方,带着一种从容优雅的气度。

    “叮”一声轻鸣,两剑相交,林震南他们心下一凛,只见两剑撞出几点火花,王镖头身形踉跄了一下,退了一步。

    “好——!”翻天剑长笑一声,横剑于胸前,左手曲声小指,在眼前的长剑上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亮的剑吟,呵呵笑道:“没想到,福威镖局倒不全是脓包,竟能接得住我这一剑!”

    王镖头退了一步,脸庞宛如罩了一层红布,通红如血。随即很快褪了下来。变得一片煞白。

    他用力咽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血迹,显然强自将涌至喉咙的热血吞了下去。

    深吸了口气。他一抖长剑,嘶声叫道:“狂贼。再来!”

    罢,强横,身体前冲,带动着长剑发出惨烈之气。

    翻天剑修长的身体一扭。轻易的躲开长剑。这一招“力劈华山”虽然气势惊人,威力实在不敢恭维。

    身体扭动,手上长剑轻轻一送,直接王镖头胸口。若是王镖头继续前冲。无异于将自己胸膛往剑尖上送,自寻死路。

    王镖头却并不扭身横移,反而手腕一按,剑尖再次对准翻天剑。继续前冲。玉石俱焚之心昭然若揭。

    “找死!”翻天剑冠玉般的脸上笑容一敛,沉喝一声。身形也不再扭动,脚下一点。不退反进。

    他脚步玄妙,前进之时,并非直线,却带着微微的弦度。待王镖头发觉时,两人动作太快,待再移剑尖,却已不能。

    “叮——!”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即将刺入王镖头胸口的一剑被一柄剑从中横挡开,一身青衫的萧月生出现在场中。

    场中两人动作,仅是两招,电光火石,其快无比,几乎不给人反应时间,待发觉到王镖头危险时,福威镖局地人们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要中剑。

    此时眼前一花,一道青影倏然闪现,出现在场中,电光随之闪现,翻天剑地长剑被格开,王镖头免了剑贯胸口之虞。

    “萧镖头,你……”王镖头张了张嘴,小眼微睁,却无言以对。

    若按他的本心,便要斥责一番萧月生,怪他贸然出手,让自己面上无光,但他毕竟一片好心,救了自己的性命。

    “王镖头,在下手痒,便代你一场吧!”萧月生手按剑柄,脸上没有表情,沉声说道。

    他地长剑一放即知,拔剑出鞘,归剑回鞘,人们眼中只看到电光一闪,若是眼力稍差,几乎看不到他曾经出剑。

    “……好吧!”王镖头小眼微瞪,深深看了萧月生一眼,点点头,收剑归鞘,转身便往回走。

    走出两步,矮小的身体一颤,“噗”地吐出一口热血,身子随即委顿下来,似乎便要瘫软,如湿泥般软下。

    幸得孙镖头抢前一步,将他扶住,没有当众出丑。

    “王镖头……”林震南上前一步,将他搀住,急声问道。

    王镖头脸色煞白,如一张薄纸,见林震南过来搀扶,忙摇了摇头,勉强一笑:“总镖头,我技不如人,惭愧……”

    “莫要多说,疗伤要紧!”林震南忙伸手止住他的话,急声道,转头望向旁边的史镖头。

    史镖头上前,探过王镖头的脉相,点头道:“没有性命之忧,是脏腑受震,需得慢慢调养。”

    着,自怀中取出丹药,送到王镖头嘴边,又有一个镖头取来水袋,喂他服了下去。

    几人忙活完,急忙转头去望向场中。

    萧月生青衫飘飘,身形挺拔,右手按着剑柄,脸色沉肃,目光温和,淡淡罩定翻天剑,缓声说道:“萧一寒,领教阁下高招!”

    “在下孙乘风!”翻天剑一抚银白长髯,扫了一眼萧月生的剑鞘,微微一笑:“阁下好快的剑!”

    萧月生如今地性子颇是寡言,懒得与他寒暄,直接说道:“你若能接下我三招,便算胜!”

    孙乘风抚髯手顿一下,朗目一凝,深深望他一眼,缓缓点头,露出了一丝笑意:“呵呵……,能与在下说这番话地,你算是第一人!”

    “请——!”萧月生微哼一声,前跨一步,直接跨到他跟前,宛如缩地成寸。

    电光一闪,腰间长剑出鞘,矫矫如龙,化为一点星芒,直刺他胸口中,与王镖头的第一剑路数相近,快疾更胜几分,眨眼间,已到翻天剑孙乘风的胸口。

    孙乘风缩腹凹胸,脚下一步滑出,直直平移,宛如腿上装了弹簧,被瞬间拉了出去。

    如此一步。恰到好处。避过萧月生剑尖,差之毫厘,惊险万分。需得有超人的胆气与绝对地自信。

    “好——!”身后地九人哄然大喝,用力拍着巴掌。为这一手绝妙轻功喝彩不已。

    萧月生一剑刺空,并不停手,脚步一跨,再次跨至孙乘风身前,手腕前送,途中翻转半圈。划出一抹剑光。剑光呈半圆光弧,划向孙乘风胸腹之间,瞬间笼罩膻中、玉堂、神堂诸穴。

    “好剑法!”喝彩声再次响起,却是林震南身后的诸镖头所发。他们不甘示弱。不能弱了这边的气势。

    况且,这一剑,顺势而行,确实极妙。他们自忖使不出来。若是平日,为了不掉价。还会矜持一番,装作不在乎。此时,却是忍不住大声喝彩。

    孙乘风长剑疾运,在胸前暴出一团亮光,宛如一朵银梨花绽放。护住胸前。

    “铮铮铮铮”一片金铁交鸣声,声音虽然清亮,却是极大,众人觉得震耳撼心。恨不得捂上耳朵不听。

    宛如雨打芭蕉般密集,两人身形缠在一处

    无比,众人需得运足目力方能看清。

    声音戛然而止,两人身形忽然停下,一动不动,由迅动转静止,动静变化突然之极。

    萧月生右手握长剑,剑尖点在孙乘风喉咙处,隔着三寸左右,静静不动,目光沉肃,淡淡笼罩着孙乘风。

    孙乘风神情不变,银髯落在剑身上,随着清风轻轻拂动着长剑,落下几丝,乃是被寒霜剑所断。

    他能感觉到喉咙处传来的森寒,冠玉般的脸庞不动神情,心下仍惊异未退,竟没有挡住对方地三招!

    “你败了!”萧月生长剑一收,顺势归鞘,嘴上淡淡说道,瞥了孙乘风一眼,转身往回走。

    “大哥,咱们并肩子上罢!”站在谷口地九人传出一声呼喝,虎视眈眈的盯着林震南他们,蠢蠢欲动。

    “住嘴!”孙乘风被他们的鼓噪惊醒,转身喝了一声,复转回来望着萧月生。

    萧月生身形毫不停顿,一步一步,不惊尘埃,缓缓踱回了林震南身边,抱拳道:“总镖头,幸不辱命!”

    “萧镖头,好剑法!”林震南伸了伸大拇指,呵呵笑道。

    萧月生点点头,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退回了人群之中,身形站定,双眼微阖,宛如老僧入定。

    对他这般脾气与作派,人们一路上已经领教,没有人敢舍去脸面开口询问,心下却是极好奇,不知他为何有这般精妙地剑法,而且,最后一招,他们实在没有看清究竟。

    林震南却是知道,他一眼认出,这三招剑法,便是萧一寒当初演练的三招,乃是伤他的那三招剑法,受伤之后,萧一寒拼命苦练这三招,没想到,竟被他练得炉火纯青,且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委实令人感叹因祸得福。

    “萧镖头,为何不一剑杀了他?!”孙镖头转过头,忍不住问,眼睛瞪着他,神情激动。

    萧月生睁开双眼,淡淡瞧了他一眼,复又阖上,不加理会。

    “孙镖头,萧镖头做得没错。”史镖头忙伸手按住孙镖头,不让他发作,低声说道。

    孙镖头身子颤动,呼吸粗重,极是激动。

    萧月生的无视之态,确实太过激人,况且,孙镖头亲身经历了被劫镖地过程,激愤之极,他对翻天剑孙乘风深恨之,有机会自是毫不迟疑的杀之而后快。

    史镖头却是明白得很,若是一剑将那个孙乘风杀了,痛快则痛快,却是无益。

    孙乘风一死,对方自然会红了眼杀过来,看那九个人的精气神,修为极高,非这自己这帮人能敌,也怪不得他们敢大张旗鼓的抢福威镖局的镖!

    众人纷纷低声劝孙镖头,萧月生心下暗自苦笑,却是懒得多说,修炼,修炼,他恨不得马上将天雷诀与九转易筋诀修至大成,破开虚空,见到自己的女人。

    上一次元神附体时,他元神未变,故能维持入道之心境,一切顺其自然,思念之潮水乍一泛起,便马上被他压制住,无法兴起波浪,如今元神如常人,思念之情再也难以压抑,每时每刻都在催他刻苦修炼。

    孙乘风定定看着林震南这一边,不言不语。

    他身后的九人不再鼓噪,静静等着他做决定,林震南也皱着眉头,苦想对策,心下微惴,知道此时已是生死关头。

    半晌之后,孙乘风将长剑缓缓收回鞘中,朝身后一挥手:“撤——!”

    随即,抱拳对林震南道:“劫去地镖,在下等会原璧归赵,日后福威镖局所过之处,我们秋毫不犯!”

    罢,远远冲着萧月生一抱拳,转身飘然而去。

    众人看着他们消失在山谷,皆不由吁了口气,他们皆不是傻子,而是阅历丰富的老手,一眼便能看出对方地深浅,这一次,实在是死里逃生,好险好险!

    “萧镖头,这次多赖你之功!”林震南转身,向萧月生抱了抱拳,感激说道。

    萧月生睁开眼,抱拳回礼,沉声道:“总镖头太过客气,此乃在下份内之事!”

    罢,便又阖上了双眼,不再多言。

    林震南苦笑一声,也渐渐知道了他的脾气,并不生气,反而生出几分喜欢,这等直脾气之人,才是最易相处。

    虽然对方已经撤去,他们仍不敢掉以轻心,此乃险地,远离为妙,于是缓缓往回走,欲回附近地镇子上投宿。

    走到半路,后面有两人追了上来,呈上一个包袱,便一溜烟儿般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轻功迅捷,远逾常人。

    这个包袱,便是季镖头所亲自押运的镖,里面玉匣中盛着一支三百年的老参,价值不匪,若是赔偿,福威镖局确实要伤筋动骨。

    ××××××××××××××××××××××××××××

    这一阵子,萧月生呆一直在家中练功。

    镖局他不常去,一天之中,偶尔露上一面,便已经极是难得,一直呆在家中,习练天雷诀与九转易筋诀,勇猛精进,一日千里。

    经过上一次地夺镖,萧月生的威望日增,众位镖头对其武功钦服,只是对他的脾气却不敢芶同,只能敬而远之。

    这正符了萧月生的心意,他实在懒得拿出时间与精力来与人应酬,一门心思苦修精进。

    他每天在练功之暇,去镖局里点个头,露个面,接着回家继续练功,镖局里地事情,根本不管不顾。

    众镖头对他颇是服气,也不眼红刁难,林震南觉得,能够留住萧月生,已经是欣喜不已,浅水养大鱼,委屈了他,自不会勉强他。

    林平之颇是热情,每日总要趁着他来镖局,找过来,切磋一下武功,却没有一次能够抵得住他三招。

    这三招剑法,虽然招数不变,但轻重缓急,变化多端,即使林平之冥思苦想,想好了破解之道,对上他时,仍旧毫无用处,三招一到,准是喉咙被剑尖指着,束手待毙。

    林平之这般纠缠,倒让萧月生多了一丝欣赏,没想到,这个富家大少爷竟有这般韧性,若换了平常人,早被打击得信心全无,再没有练武的兴趣与力气了。

    故他虽感时间紧迫,仍每天抽出一丁点儿时间,右手使出三招,将林平之打败,然后转身而去,任由林平之留在原地,苦苦思索。

    林平之固然有韧性,却并非皆是一味坚持之故,而是从中尝到了甜头,每次与萧月生过招之后,再练一会儿,便与林震南过招。

    如今,他与父亲过招,已能坚持一百五十招,辟邪剑法进步之速,令林震南赞叹不已,直称远超自己。

    能得父亲赞赏,林平之干劲十足,知道与萧月生切磋受益匪浅,故虽然一直抵不住三招,仍每天坚持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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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起始

    一日傍晚,夕阳西下,萧月生正在家中练功,忽然有居于室,又一意刻苦,难免如此。

    他没有强练,而是停了下来,走出家门,在夕阳的余晖中,迈步出了福州城,转向北,走到郊外一家酒肆,却正是曾来过的老蔡的酒店。

    经过随风飘荡的酒招子,进了篱笆,却见到一个白头发的老人,还有一个青衣女子正在忙活。

    此时天色尚早,暑气未褪,人们还多没有出来,店中静悄悄的,没有别人。

    萧月生的目光一扫二人,老者白发苍苍,容貌亦甚老,并不似伪装,那青衣少女却不然。

    他目光如电,洞悉之力远非常人可及,一眼看穿,这个青衣少女身形苗条婀娜,脸上大有文章,绝非这般黑黝黝的,颇多痘瘢。

    况且,两人举手投足之间,隐隐带着武林人气息,有武功在身,即使装成衰弱,却也勉强,并不很像,骗骗一般武林人倒也尚可。

    见他进来,那白发老人咳嗽一声,迎了上来:“客官请坐,可是要喝酒么?”

    萧月生听他北方口音,扫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看,懒得多管闲事,点点头:“上一斤竹叶青,两斤牛肉!”

    白发老者躬身:“是是,……宛儿,打一斤竹叶青!”

    青衣少女忙活一番,两手端着木盘,低头走过来,步履轻盈,腰肢微微扭动,姿态优美。

    她走到萧月生身旁,放下碗筷,然后是一锡壶酒。酒香飘溢,淡而不散。

    她低着头,转身之际,偷偷瞥了萧月生一眼,轻不可察。

    萧月生粗重的眉头微皱,少女的目光明亮澄澈。双眸秀丽,他一眼看穿。这是一个颇为秀丽的少女。

    他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淡淡问道:“老蔡哪里去了?”

    “客官原来是常客!”那白头发老者咳嗽了一声,忙道:“不瞒客官,小老儿姓萨,原是本地人氏,在外做生意……”

    “嗯,知道,你是抵了他的店吧?”萧月生挥手打断他地话。目光温润。淡淡瞥他一眼,点头道:“我说。老萨啊,还是快将我的牛肉拿上来吧!”

    “噢,是是!”白头发老者忙点头,赔着笑,转身要去拿牛肉。

    他在老者说话之间,没有捕捉到一丝杀意。便不再深究,世间每时每刻。皆发出无数事情,他既已下决心不问世事。专修武功。便少了几分好奇心,懒得再多问下去。

    他元神虽退化。却仍强于寻常武者,对于人心的洞察与感应极为敏锐,能够感应到细微的变化,如敌意与杀意。他刚才一问,只是因为老蔡是熟人,关心一下他的生死罢了。

    白发老者尚未走回,青衣少女已端着木盘过来。木盘上便是一碟牛肉,来到萧月生跟前,放下牛肉,狠狠剜了他一眼,显然是嫌萧月生不够客气。

    萧月生摇头淡淡一笑,知道这个小姑娘还是太嫩,露出了马脚,既是生意人,岂能受不得一点儿委屈?!

    他手指轻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望着少女:“没有酒杯,怎么喝酒?”

    青衣少女顿时一怔,明亮的目光闪了闪,似是露出几分羞意,看了白发老者一眼,忙转身去拿。

    “呵呵,客官莫怪,小孙女刚刚做,不太熟练,原谅则个。”白发老者忙抱拳赔不是。

    萧月生摆摆手,示意无碍。

    他提壶斟酒,倒满酒杯,执杯一饮而尽,然后挟起一块牛肉放到嘴中,慢慢咀嚼,瞥了青衣少女一眼。

    被她秀丽地双眸剜了这一下,他的心忽然像是解冻了地春水,忽然活了起来,原本枯燥地心境亦随之轻松,只觉天地间陡然一亮,多了几分动人。

    刹那之间,他忽然领悟,自己这一阵子竟是陷入了心魔,一心只是练功,对其余之事不管不顾,如此一来,虽然勇猛精进,却不利于以后的持续精进。

    如此刹那,他的心忽然再次恢复了活泼圆润,心智灵动如珠,神智一片澄澈,这种心境,他极是了解与熟悉,正是一种道境。

    经脉之中,原本浩荡霸道的紫气陡然发生了一番变化,细微得很,多了几分温润,少了几分霸气。

    他元神本是衰退如常人,这具身体原本的影响便举足轻重,他无力抵抗,如今一刹那的顿悟,元神陡强,萧一寒原本性格的影响变得弱小,再难压制萧月生地

    “再来一斤竹叶青!”萧月生手指轻敲桌子,温和说道。

    他心境陡然松活,喝起酒来,便格外的酣畅,转眼之间,一壶酒便已下肚,喝得精光。

    青衣少女婀娜而至,送上来一壶酒,低着头,送到便转身离开,不去看他。

    “这酒……,没放毒药吧?”萧月生轻轻晃动锡壶,笑呵呵说道,与方才相比,宛如换了一个人,仿佛身上一直吹拂着春风。

    “你……”青衣少女陡地转身,极是敏捷,秀丽的双眸狠瞪向他,蕴着怒气。

    白发老者神情一凛,目光一亮,紧盯着萧月生,见他一副笑呵呵的神情,不似有敌意,松了口气,忙抱拳,上前一躬,苦笑道:“客官,莫与小老儿开这般玩笑,我们是正正经经的老实人,受不得这般惊吓。”

    “哦,没有,那便好。”萧月生点点头,执壶斟酒,笑了一声,将满满地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接着,挟起一块儿牛肉,放到嘴中,慢慢咀嚼,同样的动作,与刚才地相比,自然的多了一分潇洒的意味。

    白发老者与青衣少女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退了开去,留萧月生在这儿自斟自饮。

    一会儿的功夫,萧月生已然喝下了五斤竹叶青,五斤牛肉,看得白发老者与青衣少女颇是惊讶,实未想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竟有如斯的酒量与饭量。

    马蹄声忽然响起,由远及近,仅是转眼之间,唏聿聿声响起,马蹄声停住,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老蔡,老蔡!”人还未到,吆喝声便响起,嗓门极是洪亮。

    萧月生粗重地眉头动了动,脸色沉了下去,他听出这个人正是福威镖局地趟子手白二。

    他虽然心境平和,却不想表现出异状,突兀的变化,总会令人好奇,打扰自己地平静,能够维持这般地状态,最好不过,毕竟练功还是最最重要之事,想要破碎虚空,任重道远,不能有丝毫松懈。

    “来了来了……”白发老者忙迎了上去。

    篱笆外走进五人,当先一人乃一个锦衣公子,容貌俊美,背负长弓,腰佩长剑,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正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身后则是史郑两位镖头以及白二陈七两个趟子手。

    乍进得门,见到了坐在桌旁地萧月生,五人一愣,林平之忙走过来,抱拳恭声道:“萧镖头,您也在这里。”

    “嗯,打完猎了?”萧月生点点头,瞥了他一眼。

    林平之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讪讪一笑:“这几日练功有些累了,便趁着今天好天气,出来让马活动一下。”

    萧月生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神情没有变化,一直轻轻淡淡,一抬手,阻住欲要执壶斟酒的林平之,淡淡说道:“忙你们的吧。”

    林平之收回手,应了一声“是”,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经过这么些日子,他已经完全了解了萧月生的脾气,也不生气。

    那边地史镖头与郑镖头抱拳一礼,面色甚是恭敬,他们二人皆亲身经历了麒麟山一役,萧月生的武功折服了他们,这些在刀口上生活的人,实力为尊,最尊重的便是强者。

    有萧月生在此,他们几人地声音便降了下去,与老萨说话也低声细气,指点他将打来的猎物做熟端上来。

    林平之与史郑两位镖头一桌,白二与陈七坐另一桌,他们望向萧月生的目光也极是尊敬。

    青衣少女在一旁观瞧,心下惊讶,没想到这个家伙还这般受人尊敬,真是看不出!

    几人正在喝酒,外面再次传来马蹄声,转眼间来到酒肆外停下,随即进来两人,身着青袍,头缠白布,光着腿,赤足穿无耳麻鞋,乃是川人打扮。

    这二人年轻都不大,其中一人,身形颇矮小,年轻甚轻,却是一脸骄色,显然是少爷一般的人物。

    进得酒店,两人目光一扫,坐到一张桌旁,张口一嘴川话,大声吆喝“拿酒过来”。

    青衣少女走上前,低着头,低声问要什么酒,声音清脆悦耳,令那年轻汉子不由一怔,顺手摸出,托向青衣少女宛儿下颌,轻浮笑道:“可惜可惜。”青衣少女颇是敏捷,退了一步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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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动手

    月生正在那边喝酒,想着自己的心思,他看出这二人限,懒得理会。

    仅是这一疏忽的功夫,那一边,林平之忽然跳了起来,重重一拍桌子,大声喝骂:“哪来的不带眼的狗崽子,到我们福州府来撒野!”

    他虽然是少爷脾气,却是一腔热血,最见不得不平之事,他的名字叫平之,便是取“路见不平,便铲平”之意。

    那二人也不是善茬,反讽了两句,调笑了几句“兔儿爷”,于是打了起来。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这便是武林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众多的深仇大恨,多是由一言不合引起。

    那二人一姓余,一姓贾,前者颇是年轻,言辞之间,满是骄纵,根本不将林平之他们五人放在眼中。

    林平之长剑出鞘,一招紫气东来,直刺姓余的年轻汉子,此人口中不离“兔儿爷”,着实将林平之激怒。

    他长相俊美,因为随母亲王夫人,故隐隐带了几分女相,让素以男子汉大丈夫自居的他颇是不喜,也是他的忌讳,平常若是有人这般调笑,难免一顿胖揍下去。

    姓余的年轻汉子颇是高明,身手敏锐,先是空手面对林平之长剑,但林平之如今已非昔日阿蒙,随着与萧月生的切磋,剑法精进奇速,虽然不如其父林震南,也仅是火候问题。

    三两剑的工夫,余姓汉子左臂中了一剑,被林平之的长剑拉了一道大口子,虽不致命,却血流成柱,若不止住,难免流血而亡。

    那一厢,史郑两位镖头共战贾姓汉子,仅是动拳脚,两人却不敌一人。仅是几招,便鼻血横流,中了数拳。

    萧月生看得摇头不已,福威镖局虽然盛名在外,却是与实不符,这些镖头的武功,着实难登大雅之堂。

    “萧镖头……”白二与陈七见两位镖头不敌,不由朝萧月生求助。

    萧月生摆摆手,示意不必着急。静观其变,若贸然出手,反而是出力不讨好。

    中了林平之的一剑,姓余的汉子登时大怒,仍不取剑,徒手攻来,却凌厉陡增。宛如狂风暴雨,招式颇是精妙。凭林平之的辟邪剑法竟是不敌,只能后退。以备隔开距离,用长剑来对付他。

    余姓汉子步法不俗,步步紧逼,贴着林平之的身子。不容他撤开距离,一时之间,林平之手忙脚乱。

    那一边,史镖头已经拿起一截儿桌子脚。挥舞着打上,被贾姓汉子轻巧闪过,鼻子又中了一拳。

    “嘿嘿,福威镖局,不过如此!”那姓贾的汉子冷笑,宛如猫捉老鼠般戏弄史郑二位镖头。

    “哦——?”低沉的声音蓦的响起,萧月生站起身,粗重地眉头耸了耸,一步跨至姓贾的汉子面前,一掌探出,击中对方的右掌,发出“砰”的一响。

    史郑二位镖头终于缓了口气,撤了下来,瞧了萧月生一眼,露出惭愧之色。

    萧月生探出的左手慢慢收回,面沉如水,淡淡说道:“我是福威镖局一名小小的镖头,前来会一会你的高招,……我倒要看看,阁下有何本事,如此小觑敝镖局!”

    萧月生本是懒得出手,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值一提,只是听这个姓贾的说得刺耳,心里不痛快,想教训他一番。

    “你是哪里蹦出来地家伙?!”姓贾的汉子嘿嘿冷笑,脸上讽刺,心下却是一紧,此人好大的力气!

    刚才对的那一掌,他只觉右掌如同打在一大块儿坚硬无比的青石上一般,手掌震得发麻,隐隐作疼,似要裂开一般。

    只是他嘴皮子阴损,即使心下发,嘴上仍旧照损无余。

    “放肆!”萧月生沉脸一喝,温润的眸子呈出恚怒之色,青影一闪,已跨至姓贾的汉子身前。

    电光一闪即逝,随即青影再次一闪,萧月生已然退回,目光温润,淡然地笼罩着对方。

    姓贾的汉子面色茫然,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到眼前闪过一道亮光,然后便消失不见,对方也退了开去。

    “哈哈……”史镖头与郑镖头忽然大笑,指向姓贾地汉子,手指与身子俱是笑得发颤。

    趟子手白二与陈七也跟着大笑,两人笑得颇是夸张,双手用力拍打着桌子,似要将桌子拍散一般,二人却没有这般功力。

    酒炉旁的青衣少女“嘤”地一声,忙转过头去,白发老者眼光沉凝,轻瞥了萧月生一眼,随即收回,装作有些怕事的躲在一旁。

    林平之与姓余的汉子听到他们的大笑,各自收招跳出圈外,目光一扫,尽收眼底。

    林平之俊美地脸庞也带上了笑意,不如史郑两位镖头与白二陈七笑得那般狂放。

    姓余的汉子则是脸红如血,狠狠瞪了姓贾的一眼。

    姓贾的汉子只觉下身一凉,低头一看,急忙蹲下身子,将脱落地裤子提起来,一张脸胀红得不成样子。

    提起裤子,他死死盯着萧月生,紧咬牙齿,目光怨毒,似要将萧月生一口吞下。

    萧月生仅出了一剑,却是将姓贾的汉子的腰带割断,然后退开,他出剑太快,劲力又妙到毫巅,对方竟未发觉。

    “贾师兄,咱们走罢!”余姓年轻汉子瞪了萧月生一眼,然后又瞥向林平之,哼道:“格老子,你这兔儿爷,今日暂且不与你一般见识,改日咱们再亲近亲近!”

    罢,哈哈一笑,昂然向外走,看也不看林平之一眼。

    林平之心中气急,便要施展绝招,给他一个厉害瞧瞧,尚未动手,便听得萧月生的声音:“少镖头,算了罢。”

    林平之无奈,只能撤去手上的劲力,长剑归鞘,狠瞪姓余的一眼,冷冷道:“若有下次,定取你狗命!”

    姓余的也不说话,径直走出酒店,自树上解下马缰,跳上马背。与姓贾的汉子纵马而去,蹄声转眼间远去,细不可微。

    看他们消失,林平之犹自

    只好发泄在酒菜上。

    “多谢萧镖头相助!”史镖头与郑镖头过来见礼,抱拳躬身。

    萧月生放下酒杯,摆摆手:“举手之劳,两位镖头不必挂怀。”

    “若不是萧镖头出手,我等难免丢人。实在惭愧!”史镖头感叹一声,摇了摇头。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端杯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史郑二位镖头也知趣抱了一下拳,转身离开,回到林平之一桌。

    “再来一斤酒!”萧月生提声说道。

    青衣少女拿木盘再次端来一壶酒。来到他身前,轻轻放下。然后转身便要走,一直是低着头。

    “慢着。”萧月生忽然开口。声音甚轻,林平之他们听不到,仅有青衣少女能够听得。

    她不由转身瞧向萧月生,秀丽的眸子露出疑惑之色。

    “唉——。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萧月生叹息一声,温润的目光紧盯着她,缓缓问道:“姑娘不知是哪门哪派?”

    这一句话。他的声音也甚低,别人也听不到,唯有少女能够听闻。

    青衣少女本是颇为恼怒,狠狠回瞪,乍闻他话,眼睛不由一闪,闪过惊慌之色:“你……你说什么?”

    她声音清脆,乍然出声,惹得众人纷纷望过来,打量着说话的二人。

    白头发老者走了过来,语带责备,摇着头,道:“宛儿,又淘气任性了?!”

    向萧月生抱拳一礼,满脸堆笑:“小孙女年轻,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客官多多担待!”

    萧月生摆摆手,温润地目光仍盯着青衣少女秀丽的眸子,似笑非笑。

    青衣少女轻哼一声,一扭婀娜的柳腰,转身便走。

    萧月生摇头微笑,不再追究,他未感觉到对方的杀意,显然对福威镖局并无恶意,姑且放过。

    如今的他,万事不荧于心,对于周围之事,也少了许多的好奇。

    林平之他们疑惑不已,不知这个萧镖头在做甚,平日里,他一幅不近女色的模样,难不成,竟喜欢这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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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太阳初升,霞光万道,宛如无数的金剑。

    萧月生正在庭院中修炼九转易筋诀,沐浴在阳光中,宛如变成了金人,他动作缓慢,呼吸悠长,若有若无,若继若存。

    林平之忽然在外门敲门,乍一进来,俊美地脸庞阴晴不定,有些惶急,道:“萧镖头,大事不好!……昨天咱们在老蔡酒店打的人,竟是青城派的!”

    萧月生微阖双眼,两手在胸前缓缓收气,似是未听到林平之说话,也没看到他坐立不安的模样。

    慢慢收气毕,他睁开眼,神色淡然,道:“青城松风观的人?”

    “正是!”林平之满脸焦躁,在翠绿的黄瓜藤旁走来走去,两手时而握拳,时而变掌,时松时紧。

    “青城派……”萧月生粗重的眉头也轻轻皱起,昨日见那二人武功稀松,不以为然,不想,竟还是两条大鱼,身后势力非凡。

    “这该如何是好?!”林平之站住,殷切地望着萧月生。

    在林平之眼中,萧月生平素沉肃端凝,行事稳重,且有事临身,亦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养气功夫,最善于应付急事。

    萧月生摆摆手,神色不变,声音温和:“这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出人命,嗯……,拉下脸来,派人送上一份厚礼,权当道歉便是。”

    “这……”林平之不由迟疑,此事是对方轻狂无礼,自己却要道歉,让素来黑白分明地他像吞了个苍蝇。

    见他神色,萧月生对他心理洞察无遗,摇头一笑,淡淡说道:“武林中事,是非对错一张嘴,靠的还是谁地拳头大,形势比人强,往后你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林平之犹是不服。

    萧月生打断他的话,问:“咱们福威镖局能够胜得过青城派吗?”

    “……不……不能罢……”林平之迟疑了一下,不情愿的回答。

    萧月生点头:“那便是了,若是对方颠倒黑白,说你调戏女子,又打伤了青城派的人,他们借机发难,又会如何?”

    林平之沉默不语。

    萧月生也不去理会他地心思,淡淡说道:“你去与总镖头说一声,派人多加戒备,唉……,就怕咱们镖局树大招风,青城派借机发难,不跟咱们讲什么江湖规矩。”

    “青城派是名门大派,不会如此吧?”林平之朗目大睁,满是不信的说道。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萧月生摆摆手,他曾具读心术神通,对于人心鬼域了解极深。

    福威镖局在黑道之中,颇具影响,绿林人物多给几分面子,但毕竟没有镇局的绝顶高手,总镖头林震南地武功,对付一般武林高手尚可,对付

    “……我晓得了。”林平之点点头。

    两人年纪相若,此时的情形,却宛如师徒一般。

    林平之素日里虽然不如纨绔弟子般横行,一颗心却是高傲得很,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真心钦服的,也就父亲林震南与萧月生二人而已。

    “青城派……,倒想见识一下。”萧月生低声喃喃,心底忽然蹿出一股争强好胜之念。

    “萧镖头,那我便回去跟爹说说。”林平之便要告辞离开,他知道萧月生不喜有人打扰。

    “慢着,”萧月生忽然抬手,想了想,道:“洛阳的王老爷子,还是通知一下吧,若能请过来,最好不过。”

    林平之看了看萧月生沉凝的脸色,点点头,答应一声,告辞而去。

    萧月生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犹有些不放心,带上寒霜剑,出了小院,到了福威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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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急报

    得镖局大厅,见林震南正端坐太师椅中,手上拿着烟吐着白烟,眉头皱成一团。

    “萧镖头,你来得正好!”见萧月生进来,林震南急忙起身相迎,脸上勉强一笑,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总镖头,可是为青城派烦恼?”萧月生坐到林震南身边,抬头问道,开门见山。

    “正是!”林震南重重点头,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前几日,我派人去青城的松风观送上礼物,没想到,这一次,余观主竟然收下了礼物,并说派弟子过来回拜。”

    萧月生接过丫环送上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神情沉稳,举止端凝,淡淡问道:“少镖头与我在老蔡酒店所遇二人,便是青城派的弟子?”

    林震南面露苦笑:“平儿说起与那二人动手的情形,正是青城派的招式!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总镖头请说。”萧月生放下茶盏,温和的望向他。

    “余观主说派弟子回拜,照理来说,需得一些时日方能到达,为何这般快便来人?”林震南摇着头,露出疑惑之态。

    萧月生默然不语,微微沉吟。

    半晌之后,萧月生抬起头,望向天空,叹息一声,喃喃低语:“这位余观主,怕是来意不善呐……”

    “什么?!”林震南微讶,随即摇头失笑:“……不会!……应该不会!”

    “为何不会?!”萧月生冷笑一声。

    林震南想了想,仍旧摇头,说道:“咱们福威镖局平日里从未踏足川境,无从得罪青城派,……况且,每逢节日,总是备上厚礼相送,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收,总不会因为咱们送礼,便得罪了他们吧?!”

    “唔……。那倒也是。”萧月生点点头,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他武功进境一日千里,有培元丹相助,再有九转易筋诀相辅,天雷诀已然进入第三层,内力精深。已是浩浩如江河之水,无穷无尽,根本不惧当世任何高手。

    有此武功,对于阴谋诡计便不屑于用,可用武功解决,懒得花费太多心思,还不如将这个精神用来练功。

    林震南想了想。犹不放心,殷切望向萧月生。道:“暂时先让平儿跟着镖头吧?”

    “不必如此。”萧月生摇头道,笑道:“这几日。我便住在镖局,先不急着回家。”

    “多谢镖头!”林震南大喜,自太师椅中站起来,抱拳躬身。郑重行一礼。

    “总镖头不可如此!”萧月生急忙伸手,阻止他躬身,正色道:“这是在下份内之事,岂可如此?!”

    林震南也不勉强行礼。依势起身,摇头苦笑:“青城派可不是咱们能够惹得起,即使找人从中调解,也找不到身份足够高的人物。”

    “嗯,这倒也是……”萧月生点点头,右手轻拍着椅子扶手,颇有节奏。

    他想了半晌,停下右手,向林震南道:“我与定逸师太有一面之缘,她是出家人,若是求她帮忙调解,想必能行得通。”

    林震南大喜,忙点头:“若是能够请得动定逸师太,此事便成了**分,若是能成,最好不过!”

    “我修书一封,便让少镖头亲自跑一趟吧!”萧月生道。

    “这……”林震南微微一怔,望向萧月生,见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有些恍然,脸色变了变,最终摇摇头,道:“不必了吧?”

    “若少镖头不亲自去,岂不是显得咱们诚意不够?!”萧月生温和笑道。

    林震南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

    他看了萧月生一眼,只觉得今天的萧一寒,与平日大不相同,多了几分温和的气息,不再有往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漠然。

    萧月生让林平之亲自送信,林震南也是个明白之人,了解其中苦心,是想让林平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是万一镖局有难,他这个林家的独苗也可逃过一劫。

    林震南派人取来纸笔,萧月生便要举笔行书,忽然有一人急匆匆跑进大厅,正是站在门前的八人之一——宋廷和。

    “总镖头,总镖头,外面有人找萧镖头!”宋廷和甫一踏进大厅,便急声说道。

    “哦,宋大哥,是谁找我?”萧月生抬头望向宋廷和。

    林震南本要叱责宋廷和没规矩,忽然想起,这个宋廷和与萧镖头的关系匪浅,便止住了到嘴边的话,问:“是谁找萧镖头,可是有急事吗?”

    他一冷静下来,知道宋廷和平日也是个守规矩地人,若事情没有异常,不会这般没规矩。

    “那人昏了过去,骑着马也快不行了。”宋廷和忙道。

    萧月生马上起身,放下毛笔,身形一晃,已至大厅门口,再一晃,已然消失。

    林震南也急忙跟了出去,边走边问身边的宋廷和:“可知道来人的身份?”

    宋廷和大步急行,才能跟得上林震南的步子,回答道:“那人骑马跑到咱们镖局大门口,从马上掉下来,挣扎着身子,说要找萧一寒镖头,刚一说出口,便一头昏倒了。”

    “嗯……”林震南点点头,知道问不出什么,心中更急,生怕是因为青城派的事情。

    萧月生身形两晃,便来到大门口,见到其余七人正围成一团。

    他走过去,身如泥鳅,寻隙而入,倏忽之间钻了进去,看到陈剑舟正弯着身子,怀中抱着一个男子,他不停的轻声呼唤。

    旁边,还有一匹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微微抽搐,目光呆呆望着这边的众人,满是眷恋之色。

    “这是怎么了?”萧月生出声问道。

    人们纷纷回头,见到是他出现,按捺下心中的惊奇,忙纷纷叫:“萧镖头。”

    他们这么多人,竟没有发觉萧镖头何时钻了进来,委实奇怪。

    萧月生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望向陈剑舟:“陈大哥,这人怎么了?”

    陈剑舟忙道:“萧镖头,此人忽然纵马跑到我们跟前,说是要找镖头你,刚说完这句话,便直接昏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他自从跟萧月生较量过后,又听人说了麒麟山之役,对萧月生只有敬佩。再无嫉妒。

    萧月生点头,探手一抓那人的手腕,微探脉息,点头道:“无妨,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

    罢,不理众人地议论纷纷。走到那匹枣红马前,轻轻按上它的额头。送上一股内息。

    这一点氤氲紫气,宛如点豆腐的卤水。枣红骏马登时不再抽搐,安静了下来,静静观看的众人不由微惊,以为他直接结果了这匹马。免得它再受苦。

    萧月生背对着众人,不理会他们异样的目光,右手离开马的额头,直身走到马腹旁。蹲下来,右手再次探出,食指骈起,化为剑诀,疾点大汗淋漓地马身。

    他出指太快,众人竟数不出来他共点了多少指。

    数息过后,漫天指影消失,他右手现出,收回,吁了口气,转身道:“待会儿它起来了,劳烦诸位牵进去好好照料。”

    “是,萧镖头放心便是。”众人纷纷答应,他们纵使再笨,也知道他这是在救这匹马,心下激动万分。

    他们只觉今日大开了眼界,看到了萧镖头奇快无伦地指法,心中难免激动不已,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萧镖头,怎么回事?”人圈外传来林震南的声音。

    “总镖头!”

    “总镖头!”

    人们纷纷见礼,让开一条路,让林震南进来。

    “此人太累,可能几个昼夜没有休息了,如今睡过去了。”萧月生指了指陈剑舟抱着地人。

    林震南点头,打量了昏睡之人,此人约有二十多岁,还年轻得很,相貌普通,令人极易忽略。

    此时他一脸的尘土,头发眉毛都染成了黄色,便是衣服,也是黄色,不知是被尘土所染,还是原本地颜色。

    “萧镖头,还是快将他叫醒,问问究竟是何事吧。”林震南看了那人一眼,抬问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点点头,对陈剑舟众人道:“劳烦几位大哥,帮我将此人抬到大厅内吧。”

    众人纷纷自告奋勇,抢着出手,几个人一起,将这个昏睡之人轻轻抬到了镖局的大厅中,放在椅子里,然后退下离开。

    萧月生探手按在此人胸口,微微度去一股内息,温润着他的经脉,此人武功低微,受此内力,登时如久旱遇甘霖,转眼之间,气息平稳下来,发出了酣声。

    萧月生右手握指,成鹤嘴劲,轻轻一啄他神庭,那人登时酣声止住,眼皮微跳,悠悠转醒。

    朦胧的目光渐渐凝聚,看到眼前有人,忙挣扎着要起身,被萧月生压住,温声道:“不要乱动,我是萧一寒,你可是找我?”

    乍听到萧月生地话,那人不由一怔,停止挣扎,急道:“您是萧一寒萧大侠?”

    “不敢大侠之称,我便是萧一寒。”萧月生点点头。

    那人大喜,忙道:“小的是长沙帮的人,奉帮主之命,特来向萧大侠报讯。”

    萧月生点头,温声问道:“哦——?是潘大哥遣你来的?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小地张得利,”那人用力点头,急忙道:“帮主得到消息,青城派的人欲对福威镖局不利,……由余沧海亲自率十几个大弟子,欲要前来福州城,灭了福威镖局!”

    “此事当真?!”林震南失声大叫,满脸震惊。

    那人瞥了林震南一眼,望向萧月生,用力点头:“帮主亲口所说!……小的三天三夜

    歇,换了十几匹马,生怕晚来一步。”

    “嗯,辛苦辛苦。”萧月生点点头,转身对林震南道:“总镖头,此事应该不假,潘大哥不会跟我开这般大地玩笑。”

    林震南一直怔怔出神,此时醒过神来,对那人抱了抱拳,以致歉意,脸色苍白如纸,点点头。喃喃道:“潘帮主确实不会开这般玩笑。”

    萧月生对那人道:“张小哥,你先到客栈去休息,待睡足了,再替我转交一封信给潘大哥。”

    罢,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交于张得利手中。

    张得利将信收入怀中,隔着衣襟拍了拍,大声道:“萧大侠放心,小的定会办得妥当!”

    “你是潘大哥信得过之人。我自然也放心。”萧月生点头笑了笑。

    张得利离开椅子,抱拳告辞。

    林震南也未挽留,他呆呆出神,神情恍惚。

    将张得利送走,萧月生提起笔,然后又放下,既然余沧海成心为难。即使将信送到定逸师太那里,怕是也无济于事。信未送到,怕是已经打了起来。

    随即。他又提起笔,笔走游龙,一挥而就,吹了吹纸笺。递到林震南身前。

    这一会儿,林震南慢慢回复过来,强自镇定下来。

    接过,萧月生地纸笺。他看了几眼,脸色沉凝,叹息一声:“萧镖头,老夫实在无以为报!”

    萧月生摆了摆手,温和笑道:“家父曾得总镖头救命大恩,在下身为人子,自当报效,总镖头不必客套。”

    在信中,萧月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然后,又将余沧海率人来攻之事说出,恐福威镖局将遭不测,请林平之先在恒山脚下避一避,谅必余沧海不敢追杀到那里,烦劳定逸师太照顾一二。

    他敢如此说,却是看清定逸师太地品性,至于自己的面子,在定逸师太眼中,怕是不值一提了。

    将信封好,林震南将林平之唤来,吩咐了一番。

    林平之并不知事情的究竟,只是以为事关重大,派别人去,并不能放心,而且自己的身份乃是少镖头,亲自送信,确实诚意十足,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送到。

    “少镖头,请随我来。”萧月生招了招手,对林震南道:“总镖头,我护送少镖头出城门,免得被人盯上。”

    “还是萧镖头思虑周全!”林震南忙点头。

    萧月生带着林平之出了大厅,来到旁边地一间小院,极是清幽。

    这是他在镖局分得地小院,平常很少来此,但在众镖头之中,他地位超然,这座小院一直有人打扫。

    进了小院,萧月生来到屋子,翻出了一些东西,涂涂抹抹,将林平之打扮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容貌粗犷,面色黑。

    他易容之术极高,仅是几笔,在林平之的眉梢及嘴角处涂抹了几下,然后又让他涂了一些东西在脸上及脖子上,看似改动极小,却似变了一个人,即使亲近之人,也难认出。

    他也改了容貌,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虽然也仅是在眉毛及眼上动了一点儿手脚,仍是宛如换了一个人。

    两人自后门出去,萧月生全力运转天雷诀,脸上紫气若隐若现,颇是怪异,他却顾不得。

    天雷诀全力运转之下,他耳力眼力成倍增强,周围动静无一遗漏,仿佛回到了元神不灭之时。

    没感觉到有人盯梢,萧月生陪着林平之去了马市,买了一匹骏马,然后林平之纵马出城,直奔恒山而去。

    萧月生施展轻功,暗中跟随,他轻功乃是缩地成寸之绝学,悠然而行,却快逾奔马,直到五十里之外,见仍没有人缀上林平之,他才放心回转。

    回到镖局,却见林震南正召集众镖头,说集体放假十日,大伙儿十日过后,再行回来。

    众人并不知事情的究竟,难得能放上这么长地假,大是兴奋,各自离开,偌大的镖局,仅剩下林震南与王夫人。

    林震南此举实在无奈,凭这些镖头的武功,对付一般的武林高手,尚堪一战,但对上青城派,却是不堪一击,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离开,免得白白送命。

    这一次青城派余沧海亲带十几个大弟子,即使镖头们一起上,也毫无胜算,林震南毫无还手之力,又不忍镖头们受牵连送命,只能出此下策。

    他是镖局的总镖头,若是也逃走,那福威镖局便烟消云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随镖局共存亡。

    如今平儿已经逃出去,林家不绝,终有一人,会替自己报仇,他也就无憾了。

    见他如此,萧月生心下一叹,对林震南多了几分敬重,相助之心更盛。

    ()

第24章 平息

    阳缓缓沉下,萧月生端坐于福威镖局的大厅中。

    昏暗的大厅中,还有两人端坐,乃是林震南与其夫人王夫人,整个福威镖局,也就他们三个人,空荡荡得,颇显凄凉。

    萧月生身形挺直如松,微阖双眼,温润的脸上紫气氤氲,隐隐约约,更增威严之气。

    随着天雷诀的精进,他气质日益变化,不怒自威的气势越来越盛,这是天雷诀的玄奥之处,变化气质。

    萧月生原本的性子,随意潇洒,不拘于世俗,但自从附身于萧一寒这具身体,却陡然变化,变得沉默寡言,越发的威严深重。

    有时,他一瞪眼,便令人惴惴不安。

    如今,他元神恢复了一分,心神圆润灵动,智慧如珠,气质不复原本的极端,温和许多,但给人的感觉,却威严更盛,多是天雷诀之故。

    天雷诀至刚至阳,霸道无双,宛如天上神龙,容不得别人的违逆,如今,即使有他元神的制衡,仍旧威势如狱。

    “萧镖头,他们今晚真的会来吗?”林震南松下握剑的手,转问望向微阖双眼的萧月生。

    “嗯,若是今夜不来,明日定会来的。”萧月生点点头,睁开眼,粗重的眉头动了动,道:“总镖头,此事有些悬,其它地方的分局能否及时收到消息,实是难料。”

    “唉……,听天由命吧——!”林震南摇头一叹,神色疲惫不堪,陡然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王夫人坐在丈夫身边,她一身月白劲装,手执一柄长刀,坐在摇曳的灯光中,英姿飒爽,丝毫不像是快要四十岁的女人。

    她忙安慰道:“大哥,不必担心。不就是小小的青城派嘛,他们难不成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灭咱们福威镖局?!”

    “他们若要安一个名头给咱们,以便动手除奸,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林震南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苦笑一声。

    萧月生深以为然,这样的事情,这些名门大派,实在太能做得出来了。点点头,缓缓说道:“总镖头,事已至此,咱们已经被人家惦记上了,即使求饶,怕也不成,只能勉强一战了。”

    “唉——!”林震南点头。看向萧月生,摇头道:“萧镖头。你何苦要留下来,平白送了性命?!”

    众人皆已离开。唯有萧月生坚决留下来,任凭林震南如何说,他一阖双眼,入定去了。不闻不顾,他们也无可奈何。

    萧月生摆摆手:“总镖头,再说无益,还是先养足精神。待会儿说不定会有一场大战。”

    林震南闭上嘴,不再多说,确实,萧月生所说乃正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听天由命了!

    ××××××××××××××××××××××××××××

    天上明月如冰轮,缓缓转动,清辉遍洒。

    福威镖局大厅,烛火照亮,宛如白昼,将三人的身形照得清清楚楚。

    林震南与王夫人对坐,正在认真的下着棋,打发等待地焦灼,萧月生则微阖双眼,静静入定,宝相庄严,丝毫不受影响。

    王夫人放下一颗棋子,抬头望了望大厅门口,说道:“大哥,看来今夜他们是不能来了。”

    “唉……,晚来不如早来!”林震南抬头,神色凝重,摇头一叹。

    “来了!”萧月生陡然睁眼,两道紫光迸出,随即敛去,恢复如常,林震南转头时,蓦的发觉,他一双眸子忽然变得幽深若潭,深不见底,令人不自觉的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王夫人一紧手上的长刀,望向厅口。

    大厅的门帘掀动,鱼贯而入十几个人。

    当先一人,身材矮小,身着道装,颌下长髯飘动,一双小眼炯炯有神,虽然矮小,却是一派宗师气派。

    身后几人,身佩长剑,满脸的煞气,冷冷看着林震南三人。

    林震南身子微微发僵,被那矮小道人的目光一瞧,宛如被一条毒蛇盯上,勉强一笑,抱拳道:“阁下可是青城派余观主?”

    “你可是林震南?”矮小道人略一点头,冷冷道。

    林震南抱拳点头,勉强笑道:“敝人正是林震南,余观主大驾光临,不知可有见告?”

    “是林震南便好!”余沧海嘿然一笑,冷冷看着林震南,上下打量了几眼,冷笑道:“素闻辟邪剑法威力宏大,贫道倒想领教一二。”

    林震南登时脸色一变,不由摇头,苦笑道:“余观主太抬举了,家传的辟邪剑法虽然有几分威力,但与青城派的剑法相比,却是大大不如,见笑见笑!”

    余沧海身旁一个年轻人登时一戳指,大声叱骂:“你这老儿,忒得啰嗦,师父想跟你比试,是瞧得起你,龟儿子,忒不痛快!”

    林震南脸色再一变,瞧

    轻男子,被一个年轻人这般喝叱,实在太伤脸面。

    “嘿!”一声冷笑声蓦地响起,在大厅内震荡,仿佛烛光也随之晃了一晃,却是萧月生缓缓转过身来,面向众人,冷冷一笑。

    那年轻男子望向他,看清了萧月生的脸,脸色大变,不由退了一步,然后省起,再前一步,手指指向他:“好啊,龟儿子,正想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

    萧月生本是背对着厅口而坐,余沧海他们进来,目光皆注于林震南夫妇身上,忽略了他,此时他转过身,众人的目光不由聚于他身上。

    “人彦,他便是那天的人?”余沧海瞥了年轻男子一眼,沉声道。

    “爹,就是这个龟儿子!”年轻男子忙点头,恨恨的瞪萧月生一眼,大骂道:“瞪你的牛眼看什么看?!龟儿子!”

    “放肆!”萧月生粗重的眉头一耸,脸色一沉,身形微微一晃,青影一闪,已出现在年轻男子身前。

    随即传来“啪”地一响,清脆响亮,耳光之声中,青影再次晃动。他已归位。

    “爹——!”年轻男子捂着右边脸,不由大叫一声,委屈万分,仿佛是余沧海打得他一般。

    余沧海脸色阴沉,一双小眼死死瞪着萧月生,嘿然一笑:“阁下好高明的身法!”

    萧月生淡淡一笑,看着余沧海,慢条斯理地说道:“圣人有言,养不教。父之过,……余观主,还是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儿子罢!……别再丢人现眼,给青城派脸上抹黑!”

    “不劳挂怀!”余沧海冷着脸,脸庞涨得微紫,似是一触即发,颇是骇人。林震南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他转向林震南,冷笑一声:“怪不得人都**了。你还不逃,却原来是有高手撑腰!”

    林震南到了此时。已经豁了出去,抱了抱拳,道:“余观主,在下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

    “说说看!”余沧海转头看了看月色,淡淡说道。

    “敝镖局到底有何得罪之处,要惹得余观主你劳师动众,非要剿灭咱们?”林震南大声问道。

    余沧海盯着林震南。看了半晌,摇摇头:“福威镖局倒没得罪贫道,这却是上一代地恩怨,……你祖上林远图,仗着一手辟邪剑法横行武林,胜了我恩师一招,我这个做弟子的,自是要替恩师讨回公道!”

    林震南一怔,不由恍然,原来如此,却是替师报仇来地!

    事情既是如此,那便再没有了转寰的余地,他瞧了一眼王夫人,夫妻二人眼中现出绝然。

    萧月生再次出声,哈地一笑,脸上满是讽刺之色,摇头道:“替你恩师讨回公道,却要这么多人?瞧这架式,像要单打独斗不成,便要群欧了,……哈,好一个青城派!”

    “龟儿子,你闭嘴!”刚挨过打的年轻男子破口大骂了一句,狠狠瞪着萧月生。

    他偏不信,有父亲护着,这个该死的家伙还能打着自己!他虽然武功低微,牛脾气却不小。

    青影再次一闪,萧月生蓦的消失于原地,出现在他身前,余沧海身子也一晃,挡在儿子跟前。

    “好!”萧月生朗声一喝,剑光一亮,宛如闪电横空。

    余沧海忙长剑出鞘,架住来剑,神色端凝,心下凛然,没想到此人出剑如此之疾。

    “啪”一声清亮地耳光再次响起,余沧海的儿子余人彦捂着左脸,眼睛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青影一晃,萧月生返回林震南身边,脸上泛着淡淡笑意,目光温润如玉,笼罩着脸色涨紫的余沧海。

    余沧海脸色阴晴不定,不过管儿子,半晌之后,冷笑一声,冲萧月生抱了抱拳:“阁下好快地剑,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萧一寒。”萧月生淡淡一笑,温润的目光一瞥众人:“无名小卒而已,不敢劳余观主挂怀!”

    “萧……一……寒……”余沧海轻轻念出,锁起眉头,心下实未想到,这个福威镖局竟然藏龙卧虎,出了这么一个棘手的人物。

    萧月生伸手抚着剑柄,漫不经心的瞟一眼余沧海,微微笑道:“在下武功虽然低微,但杀你这些弟子,却是抬手之事,不知余观主信也不信?”

    罢,身形一晃,青影闪过,青城派的众人只觉眼前一道闪电横过,眩目耀眼,不可直视,随即传来寒气森森,然后只觉头上一松,头发便披散了开来。

    余沧海矮小的身影飞起,追在萧月生身后,却徒劳无功,总是有一步之差,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月生的剑光掠过众弟子,心下凛然惊慌,唯恐弟子们丢了性命。

    萧月生地身形现出,再次返归林震南身旁,笑吟吟的瞧着脸色涨紫,目光欲吃人地余沧海,笑道:“余观主,如何?”

    众弟子

    惊叫,看着自己的披头乱发,头上地发髻已然被削断缚,自然披散下来。

    “师父……”“师父……”弟子们纷纷叫道,这一剑若是差上两分,怕是颈上人头已经落地。

    “给我闭嘴!”余沧海霍的转身,沉吼一声,脸色阴沉得似能够滴出水来。

    众人忙齐齐闭嘴,噤若寒蝉,望向萧月生的目光透出惊异与不信,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个默默无闻的萧一寒。竟有如斯剑法!

    萧月生轻瞥了众人一眼,将他们隐隐惊惧地神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道:“余观主,不如咱们比比看,看看你的剑杀人快,还是我的剑快,如何?”

    “阁下好剑法,贫道想讨教一二。”余沧海冷喝一声。脸色沉凝,死死盯着萧月生。

    “咱俩比?就不必了吧。”萧月生摆摆手,呵呵笑道:“天色这么晚了,是睡大觉的好时候,何苦还要打打杀杀?”

    余沧海脸色涨紫,大喝一声:“阁下如此欺人太甚,难道贫道便是这般好欺之人不成?!”

    眼前之人委实可气。淡然地神情,漫不经心的口吻。仿佛丝毫不将自己地放在眼中,实是莫大的侮辱。便是五岳剑派的掌门,也不敢如此!

    “好一句欺人太甚!”萧月生脸色一沉,顿时如罩寒霜,宛如换了一个人。冷哼道:“……你这个堂堂的一派之掌门,深更半夜,率弟子们欺上我福威镖局,难不成。我便是如此好欺不成?!”

    这几句话,宛如天雷滚滚,自遥远的天边传来,越来越近,到了后来,变得震耳欲聋,令人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众人只觉空气似乎蓦然变得粘稠起来,呼吸困难,仿佛便要窒息而亡,不由望向表情森然的萧月生。

    “阁下定要架这个梁子了?!”余沧海阴沉沉的盯着萧月生,冷冷问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周围的空气随之一松,他点头道:“这就要看余观主能否成全了!”

    余沧海盯着他,瞧了半晌,目光微转,然后望向林震南,道:“此事倒并非没有解决之道。”

    “余观主请说!”林震南神情一振,忙道。

    青城派毕竟是名门大派,若是能够不动武,化干戈为玉帛,最好不过,萧一寒非是池中之物,早晚会离开镖局,总不能靠他一辈子。

    余沧海缓缓说道:“辟邪剑法乃你林家家传绝学,若能将辟邪剑法的剑谱抄一份送于贫道,于恩师地墓前火化,此事便可作罢。”

    “这……”林震南脸上顿时泛出难色。

    “怎么,难道非要贫道动手不成?!”余沧海登时一瞪眼,冷冷喝道,气势颇是吓人。

    “余观主误会了!”林震南忙摆手。

    “嚇嚇,余观主好大的脾气啊!”萧月生淡淡说道,目光在余沧海身后的众人身上打转。

    余沧海登时一窒,喘了两口粗气,脸色平和几分,对于萧月生的威胁之意,他心中恚怒之极,却又不能轻举妄动,万一真的惹急了此人,下了杀手,自己这十几个弟子怕是性命难保,那整个青城派也就差不多完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唯有忍一时之气。

    “余观主,非是在下吝啬,”林震南苦笑一声,道:“辟邪剑法确实林家的家传之学,却并没有剑谱留世,只是口口相传。”

    “哦——?!”余沧海露出不信之色。

    “在下虽然武功低微,却从不屑于说谎。”林震南正色说道。

    “那你能否默写一份剑谱?”余沧海面色稍和。

    林震南沉吟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萧月生,见他眉头微皱,似是要发作,心下一急,忙道:“……若是余观主能够答应不外传,亦无不可!”

    “贫道答应便是!”余沧海点点头,目光一闪:“若是你故意篡改……”

    “在下发誓,绝不会有丝毫作伪之处!”林震南马上道。

    “总镖头,慢着!”萧月生忽然喝了一声。

    “萧镖头,此事就这么定了。”林震南忙道,苦笑一声:“余观主如此身份与武功,想来不会贪图这辟邪剑法,……让他了却一番心愿,也无不可。”

    萧月生还要再说,却见林震南脸上的哀求之色,不由心下一软,暗叹一声,只能哀其不争,暗自摇头,不再说话。

    临别之际,余沧海死死盯了萧月生好一会儿,眼中厉芒闪烁,然后转身而出。

    亲自看着他们一众人出了福州城,萧月生方才回转,一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下来。

    过了五六日,却忽然传来了消息,福威镖局地几处分局,竟然被人给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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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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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问世间何为无敌?
他,风华正茂,他,身患绝症,他,无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为金庸世界中的一个小道士。于是,天地变了……。
年纪甚轻,却是商界佼子,雄心勃勃,却骤然倒下,无奈而死,却柳暗花明,修道有成,元神未死,于是,金庸的世界里是从此多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当世间武功在他眼中变成顽童打架,当无情时间在他身上无效,问世间何为无敌?永生无敌!
金庸的世界里有英雄,乔峰、郭靖、杨过、张无忌、令狐冲,金庸的世界里有美女,黄蓉、小龙女、赵敏、周芷若、盈盈,金庸的世界是虚幻的,金庸的世界又是真实的。一个现代人,在金庸的世界中真实的生活着,让主角引领你在金庸的世界里悠闲散步。
主角元神未灭,附体于金庸世界里一个道观中的小道士身上。他在荒山之上,独自一人,艰苦修道,终于回复如前世。他坐着马车,一路向北,欲见郭靖夫妇。华山之巅,逆天行法,救北丐西毒于既死,救程英完颜萍,数言惊退李莫愁,从此,他进入了神雕的世界。
倚天、笑傲,他的身影总在其中闪烁,他是这个世界的看客,他又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他傲啸山林,他偎红倚翠,他隐于山林,他出没于闹市。他是无所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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