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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全文阅读

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0章 灭门

    宋远桥他们几个心中甚惊,银剑门虽在武林中虽不是一个顶尖的门派,但也是二流门派之首,雄踞于荆楚,独霸一方,便是与少林与武当的门人们经过,也会小心行事,莫惹到这个地头蛇。

    银剑门的掌门流星剑孙承风天纵其才,一身剑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银剑门渐渐式微的剑法重新发扬光大,在武林中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一流高手。

    眼前的少女宋雪燕,竟能在银剑门的围剿中逃脱,其本领足堪非凡,武当与少林根基雄厚,银剑门自是有顾忌,不会轻易招惹两派弟子。但若是真的动了杀心,二代弟子之中,怕难有能够肚子安然脱身。

    “林姑娘,有此佳弟子,实在是令人羡慕!”宋远桥抚着清髯,赞叹了一句。

    “宋大侠谬赞了,”林晓晴嫣然微笑,声音糯软酥人,眼波流转,横了宋雪燕一眼,娇哼道:“……这次是她命大,下次再这般逞强,看还能不能这般幸运!”

    宋雪燕低着臻首,不敢再出口辩解。

    “好了,师妹,别不依不饶的,先让雪燕下去休息吧。”萧月生呵呵笑道,拍了拍宋雪燕的香肩,温声道:“雪燕,下去运功调息一阵。”

    宋雪燕红着脸答应一声,垂着臻首,不敢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庞,无声无息的退出大厅。

    随后,萧月生对此事闭口不谈。只是聊一些武林中的奇闻轶事,或在寒湖的画舫上与众人对弈,间或讨论一番武学,半天下来,众人皆觉受益匪浅。

    在寒谷中逗留了五日,宋远桥他们便告辞。他们几位皆是忙人。能够在这里呆上这么久,已是忙中偷闲,难得之极。

    萧月生也并未再加挽留。他也不太喜欢热闹,这么多人在这里,他本有一肚子话跟温玉冰说,也只能推后。只是见师父对自己日渐冷淡,他心中颇为焦急。

    宋远桥他们刚回到武当,便听到了消息。荆楚银剑门满门被灭,无一活口,凶手却无人得知。

    武当大殿之内,宋远桥他们几个兄弟端坐椅中。

    “大师兄,这必是萧先生下的手!”殷梨亭怀中竖抱着长剑,满脸的风霜之色,眉宇间一片憔悴。

    这一次水云派之行,最失意与心伤的莫过于殷梨亭。他与杨逍有夺妻之恨,最是耻辱不过。如今,因为与明教结盟,共抗元廷,便不能再以私人恩怨而挑起纷争。

    这种有仇不能报的无奈,折磨得他几乎发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俞岱岩忙问。对于萧月生,他最是感激不尽。自己十几年来生不如死,是萧月生所赠的灵药救他出苦海,心下自是感激之至。

    “水云派的一位弟子被银剑门围剿,受了重伤,怕是惹起了萧先生的怒火罢。”俞莲舟淡淡说道,神情不动,沉凝如常。

    “当时,萧先生倒是笑嘻嘻的,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殷梨亭抱着剑,摇了摇头。

    宋远桥抚着清髯,看了殷梨亭一眼。摇了摇头:“唉,六弟,你还是不了解这位萧先生。他看似温和,却最是护短不过。水云派弟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岂能不生气?”

    “况且,成都城的霹雳堂,为兄也怀疑是萧先生的手笔。霹雳堂的底子极厚,寻常的帮派根本无法撼得动。”宋远桥摇头叹息,拿起手边的茶盏,微啜了一口。

    张松溪一直低头沉思,此时抬起头来,摇了摇头:“伤了水云派一个弟子,竟被灭了一门,萧先生的手段太过酷烈里些吧。”

    “是啊,霹雳手段啊——!”宋远桥点头,长长叹息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以萧先生的武功,行事这般狠辣,非是武林之福啊!”

    “大师兄,这也不尽然。”张松溪抚着清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殷梨亭,笑道:“这位萧先生不仅武功高明,心智已是远超常人,行此非常手段,怕是蕴有深意。”

    “难不成,是在示威?”俞莲舟眉头微锁,沉着脸,缓缓说道。

    “……大有可能。”宋远桥迟疑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

    他阅人多矣,见到一个人,几乎便能将其心性猜个**分,但面对着萧月生,总觉得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对于水云派的厉害,他们武当派虽然知晓,但其余门派却并不熟悉,如少林、华山、明教、崆峒与昆仑,即使知道他的武功高明,因为门派的弟子稀少,怕也不甚放在心上。

    经此灭门之事,怕是各大门派俱是心中凛然,不敢再小觑于水云派,只是灭了银剑门满门,其手段却是太过狠辣,非是正道门派所为。

    “大师兄,说不定,银剑门这一案,并非萧先生所为呢,咱们只是凭空推测罢了!。”俞岱岩笑道。

    “嗯,三师弟说得也有些道理,等过一阵子,再与萧月生见面时,当面问一问他便是了。”宋远桥笑了笑。

    不仅是宋远桥他们这般猜测,当日聚于寒谷的几大门派,皆有此推测,几乎难免肯定此事必萧月生所为。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杨逍对张无忌说道:“说起来,这位萧先生的行事手段,比咱们明教还要狠辣几分,这才是真正的高明手段!”

    新任的张教主什么都好,宅心仁厚,武功强横,只是性子太过软弱了一些,也有太多的妇人之仁,实在看不过,便拿萧月生来劝。

    “银剑门纵然有错,那些老幼妇孺又有何辜?!”张无忌满脸不以为然,摇头叹息,心下不忍,暗怪萧月生太过无情毒辣。

    杨逍摇头的叹息一声,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便是如此残酷,那些丧命的人必是有些无辜,却是无可奈何。

    其实,他们到是错怪了萧月生,银剑门上下满门皆灭,并非是萧月生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他虽然心狠,对可杀之人,不会手软,但无辜之人,倒不会去乱杀,尚未达到那般冷血之境。

    他并未急着出手报复银剑门,本来打算是留待宋雪燕自己解决,以便激励她用功,激发其潜力。

    没想到,他没有出手,却已有人代劳,只是其用心叵测,倒令萧月生大生兴趣。

    知道了银剑门被灭门的消息,萧月生到了水云阁中,与师父温玉冰及几位师妹聚到了一起议事。顺便派人招来了宋雪燕。

    宋雪燕伤势早已痊愈,正憋着一股劲儿刻苦练功,听到大师伯相召,忙回去换了一身新的月白罗衫,更显容光艳丽。

    她袅袅而至,乍一进门,遇到了萧月生那温润的目光,不由脸颊微红,垂下了臻首,裣衽见礼。

    萧月生打量了她一眼,点点头,温声问道:“雪燕,对方是否已知晓你是水云派的弟子?”

    “是,……应该已知晓,他们追到了山脚下,后来因为阵法阻拦,才没有追上来。”宋雪燕略一思忖,强抑心神,娇声回答。

    萧月生略点头冲她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李若云她们,缓缓摇头。目光中带着一抹责备。

    林晓晴见状,忙娇声说道:“师兄,这怪我,一见到雪燕的样子,慌了神,忘了派人搜索山下。”

    萧月生瞪了她一眼,这本是基本的手段,每位弟子回山时,必须有人吗逆其道而行,看看身后是否有人追踪。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漏了此步,以致让那些人安然而退,若是平常,那一帮人早就被擒到了水云派。

    “雪燕,你去吧。”萧月生冲宋雪燕点了点头,温声吩咐。

    宋雪燕忙点头答应,红着脸,不敢看他。无声无息的退出。

    众女皆抿嘴微笑。目送她离开大厅,然后盈盈的目光投向了萧月生,如水的目光蕴着笑意。

    宋雪燕的异样,她们岂能看不到,一见即知。她对自己的大师伯心怀爱慕,只是不敢表达罢了。

    萧月生虽然皮厚,却有些抵不住她们的目光,忙转开话题:“看来,这是嫁祸之计,必是元廷所为。”

    “很漂亮的手段,一般人可使不出来。”李若云瞥了大师兄一眼,神色淡然,缓缓说道。

    萧月生脑海中出现了赵敏的美丽的脸,这种敏锐的手段,极像是她的风格,只是如今她被囚于山上,根本无法与山下通信,定然不是她,难道,元廷还有这样的人物?!

    萧月生忽然笑了起来,对林晓晴道:“三师妹,你与四师妹一块儿下山,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在使坏,为兄可是好奇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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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始动

    清晨寒谷琼林

    淡淡的薄雾仿佛飘动的轻纱,若有若无,琼林中静谧无声,鸟儿仿佛仍在沉睡。

    一颗清亮的露珠垂挂于翠绿的树叶边缘,晶莹剔透,迎着朝阳,泛着五彩。

    一阵轻风徐徐而来,露珠缓缓坠下,落入树底铺着的厚厚的树叶上,溅成数瓣,隐入树叶的缝隙中,润物无声。

    琼林中的一块儿小练武场上,一具窈窕曼妙的身影身着湖绿罗衫,辗转腾挪,身法如轻烟,剑光如闪电,“嗤嗤”的轻啸声不绝于耳。

    萧月生今日起得格外的早,身着一袭青衫,负手于后,步履轻缓而飘逸,缓缓踱至林中,绕过花圃,靠近小练武场。

    见到正在练功的曼妙女子,萧月生站在秋千架下负手而立,一手抚着黑亮的八字胡,脸庞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柔和。

    如电的剑光蓦的暴涨,更增几分如虹般的气势,剑势更急,“嗤嗤”的轻啸声拔高几分,如泣如诉,宛如能够摄人心魄。

    萧月生柔和的目光笼罩着场中的身影,温润的脸庞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毫无不耐之色。

    “着!”一声娇叱蓦的响起,声音如冷泉溅珠,剑光如电,划过长空,如一道白虹贯日,直奔萧月生而至。

    萧月生微微一笑,脚下轻轻一踩,差之毫厘,长剑贴着胸前而过,宝剑的森森寒气侵入他身体。

    持剑之人现出身形,长身而立,却是萧月生的师父温玉冰。

    她此时面罩寒霜,凤眸微睁。目光冷冽的瞪着他,雪白的皓腕忽然一转,轻轻一抹。剑光再次袭向萧月生。

    萧月生微微一笑,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竖起,动作舒缓,与其快无伦的剑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指虽是缓慢,却恰如其分。轻巧的夹住了其快如闪电的宝剑,沉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温玉冰紧咬玉齿,用力拔剑,拔了两下。纹丝不动,仿佛铸到了他的手指上一般。

    “放开!”温玉冰沉着玉脸,冷冷叱道。

    “不放!”萧月生嘴角挂着笑意,目光也蕴着笑意。对于温玉冰的冷漠似是没有看到。

    温玉冰再次用力拔剑,仍旧丝毫无法撼动,心下气急,左手一翻腕,凝玉掌狠狠拍向他的胸膛。

    “砰”的一响,宛如击中败革,声音沉闷,这一掌却是结结实实的印在了他的胸口,他丝毫未闪避。

    温玉冰玉掌按在他胸口,定定的望着他,神情怔然。目光静止不动,目光中闪动着惊异与迷惑。

    随即忙放开手,右手撒开宝剑,忙扶上他的肩膀,急道:“秋儿?!”

    “……师父就这么恨我么?”萧月生温润的脸庞上带着苦涩的微笑,嘴角缓缓溢出鲜红。沿着嘴角慢慢淌了下来。

    温玉冰忙伸出洁白晶莹的玉手,拭去他嘴角的鲜血,按上他胸口便要探察一下他的伤势,最终恨恨的叱道:“你的武功哪里去了?!怎么不躲开?!”

    萧月生忙按住了她的玉手,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你竟用这么强的内力,深仇大恨不过如此!”

    温玉冰瞪了他一眼,挣了挣被他握住的玉手,轻哼道:“若能杀了你,世上也算少了一个祸害!”

    只是她的力气与萧月生相比,实在相差太多。玉手被紧紧握住,却是抽不出来。

    “快放手!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温玉冰明眸微瞪,娇嗔道。

    “呵呵,我的皮厚,挨上一掌问题不大。”萧月生呵呵笑了笑,却仍紧紧攥住她的玉手,温润的脸庞渐渐变得苍白。

    萧月生越是这幅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神情,温玉冰越是担心,若是无碍,这个大弟子反而会夸张的叫疼,她反而不会担心了,况且,

    他的脸色也不佳,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咱们去那边坐下说话罢。”萧月生指了指旁边的小亭,冲温玉冰淡淡笑道。

    温玉冰原本的一份恨意,如今已是顾不得理会,全部心神皆在担忧他的伤势。

    自己今非昔比。如今碧水诀已然大成,其威力之强,骇人听闻,虽然大弟子的武功莫测,但血肉之躯挨上自己一掌,又没有运功抵御,她实在担心得要命。

    “好罢,那过去吧。”温玉冰忙点点头,趁机抽出自己的玉手。

    两人的步伐快慢相同,是因为饭后一直在一起散步之故。日益养成了这种默契。

    两人缓缓踱至小亭,在温玉冰焦虑的目光中,萧月生缓缓坐下,伸了伸手,示意请温玉冰坐。

    温玉冰看了他几眼,声音放得柔和,轻声道:“秋儿,还是先运功调息一下吧,莫要逞强。”

    “放心吧,弟子不要紧的。”萧月生摆了摆手,手中蓦然出现一直白玉杯,淡淡的绿意在杯中轻荡,他举杯轻啜了一口。温润的目光溜过她的玉脸,轻叹道:“已经好一阵子,师父你不跟我说话了!”

    温玉冰玉脸蓦的一红,仿佛澄澈的湖面坠入一粒朱砂,红意渐渐扩散。自内向外涌出,直至全部脸庞,娇若桃花。

    她又想起了那羞人的一幕,明眸盈盈,波光闪烁,却是不敢再去看萧月生。

    两人缄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半晌,萧月生抬起头。

    “师父,你是否听说过,前朝年间,终南山古墓派杨过的事迹?”萧月生晃动着白玉酒杯,笑着问道。

    杨过之事,在这一时空仍旧如原来的发展,襄阳城下的壮举轰传天下,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嗯。”温玉冰略一点臻首,仍不敢去看他。

    “弟子对于杨过,却是甚为佩服的。”萧月生微啜了一口碧芜酿,颇是感慨。

    温玉冰略一蹙黛眉,盈盈的目光睨了他一眼,哼道:“你还会佩服别人?难得!”

    对于神雕大侠杨过,武林中人提起,莫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云天高义,敬佩不已。大弟子的口气却甚少尊敬,令她颇觉不快。

    萧月生微微一笑:“他的种种义举,弟子却是不觉如何难得。最令弟子看重的,却是他敢于藐视世俗束缚,竟能娶了自己的师父为

    妻。”

    温玉冰本想开口噎他一下,免得口气太过狂妄,竟不把神雕大侠放在眼里,听了此话,却不由一怔,向他望去。

    见到萧月生那笑盈盈的目光,温玉冰心思一转,玉脸顿然绯红,好似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叱道:“净想些歪门邪道!”

    目光却是不敢再与他直视。

    萧月生微微一笑,抿了一口碧芜酿,淡淡说道:“对于小龙女,弟子也是佩服得厉害,真乃超凡脱俗之奇女子,也只有她方才配得上杨过!”

    温玉冰瞧他越说越不像话,忙打断他,红着脸嗔道:“你的伤不轻,净说些胡话!”说罢,离座起身,转身便走,带起一阵淡淡的幽香,曼妙的身形三闪两闪,便已消失在了琼林中,走得甚是慌乱。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瞧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淡淡的笑意蕴于他眼中,扩散到了他的嘴角,嘴角微微翘起。

    原本苍白的脸色缓缓恢复,重新变得温润,不复刚才的病态,他自袖中抽出手帕,拭了拭嘴角。

    刚才一出用的乃是苦肉计,否则,依温玉冰的性子,根本不会容他说话,直接避他而行。

    *

    温玉冰走后不久,赵敏自琼林中的小径袅袅而来,衣袂飘飘。带来一阵淡淡的香风,盈盈坐到他跟前。

    赵敏面容秀雅,气质高华,实是难得一见的美女,此时她凤眸微瞪,清亮的目光紧紧盯着萧月生,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他。

    “赵姑娘有何贵干?”萧月生喝了几口碧芜酿,抬眼忘了她一眼,淡淡笑问。

    “你何时放我离开?!”赵敏玉牙紧咬,恨恨问道。

    萧月生想了想,摇了摇头:“萧某亦不知,杀之不忍,放之不能,……以赵姑娘你的手段,放你一人,无异杀数十上百个武林中人,唉,在下实是为难啊——!”

    赵敏不由冷笑一声:“你也太抬举小女子了,只是你这般欺负一个弱女子,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他们笑,由得他们笑,与我何干?!”萧月生轻哼了一声,随即微微一笑:“此山风景优美,赵姑娘不妨尽兴游玩,待游遍了紫山上下,说不定,便是你下山之时!”

    “无耻!”赵敏怒哼一声,狠狠剜了他一眼,起身离座,气冲冲的离开。

    半个月后,林晓晴她们返回了水云派,已查得银剑门的灭门之案的原委,不出萧月生所料,果然是王保保派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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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斩断

    清晨

    萧月生仍是早早醒来,亲了亲雪脸杏腮、海棠春睡的周芷若,悄悄下了榻,披了一件丝袍,穿着后世一样的拖鞋,踏着厚软的地毯,缓缓踱出了寒烟阁,来到了琼林。

    晨曦微露,雾气仍缭绕在琼林周围,整个琼林仿佛蓬莱仙山,缥飘渺渺,如在云端。

    萧月生步履轻缓,负手于背后,悠悠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夜明珠的光华没有褪尽,仍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芒,柔和得令薄雾变成了如丝如密的轻纱。

    他缓步而行,丝袍飘动,缭绕身边的雾气却丝毫不动,宛如静止,乍看上去异常怪异。只是旁边无人,却难以看到这般景象。

    慢慢来到了一座小厅内。

    这座小亭建于琼林正中,呈五角型,梁内五个角分别悬着一颗夜明珠,比周围的小亭子更要明亮几分。

    几块玉佩镶嵌于藻井中,莹光隐隐流转,其中暗蕴着数道阵法,是琼林的最主要的支柱,常人却是查不到这座小亭的位置。

    坐于玉墩上,萧月生手中出现了一只白玉酒壶与一只白玉酒杯,为自己慢慢斟了一杯,轻轻啜饮一口,长吁了口气,目光渐渐放远。望向白茫茫的远方,目光流转,若有所思。

    远方飘渺的晨雾中,渐渐出现一具窈窕曼妙的身影,一阵清风掠过树梢,吹动了她的衣角,微微飘动。

    她款款而行,姿态优雅而宁静。

    萧月生不必细看,仅是走路的姿态,他便能断定,雾中的女子便是自己的二师妹李若云。

    她自有一股优雅而冷清的气质。令人不自觉的自惭形秽,似是飘渺云端的一朵白玉莲花,只能远观,却永远无法接近。

    李若云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一尘不染,脸庞白皙似玉。眉毛弯细,直入鬓间。其下的双眸黑白分明,黑得发亮,白得纯粹,如同水银中的两颗黑钻,闪烁着清冷的光华。

    她步步生莲,飘飘而行。偶尔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了小亭中远眺的萧月生,便转身走了过来。无声无息的进了小亭,静静坐在他身侧。

    萧月生没有开口,她也不说话,瞥了他一眼。也跟着眺望远处,静静的观赏。

    清风微拂,掠过树梢时,隐隐带着轻啸,树枝微晃,花朵摇曳。薄雾缓缓滚动,静中蕴着动,别有一番生机。

    良久,白玉杯中的雪里梅不知不觉的已喝完,他正要斟酒,清冽的声音响起,酒杯已被斟满,却是李若云素手执壶,已替他斟上。

    “师妹……”萧月生转头望向她,淡淡笑了笑。

    “师兄有心事吧。”李若云细腻如瓷的嘴角略微翘了翘。微不可察,明眸微闪,清亮的光华蕴着冷静。

    萧月生端起白玉杯,啜饮了一口,摇了摇头,面色慨然。

    李若云盈盈的目光盯着他,淡淡说道:“师兄很久没有起得这般早了,且还一个人喝闷酒。”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再次啜饮一口雪里梅。

    李若云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喝酒,目光远眺,一副心不在焉,神游于外的模样,暗中蹙了蹙眉,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

    半晌,她收回目光,不去看他,转而眺望远处,淡淡说道:“是因为赵姑娘?”

    萧月生不由转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李若云目光微凝,眺望远方,檀口微张,淡淡说道:“这一次,王保保做得太过分,师兄你起了杀意吧?”

    萧月生笑了笑,端起白玉杯,再次啜饮一口。

    两人并肩坐着,俱是眺望远方,嘴里说着话,情形看上去颇是怪异。

    李若云洞察敏锐,却是说中了萧月生的心事。

    王保保的性命在他眼中无异蝼蚁,取之易如反掌,只是因为赵敏的缘故,他始终下不定决心,若真取了他性命,那赵敏与自己只能成为仇人,再无别的可能。

    “师兄,……赵姑娘身份尊贵,咱们水云派这座小庙容不下她这尊大神!”李若云眼角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萧月生目光一凝,随即恢复,默默无语。

    李若云微微叹息一声,慢慢说道:“自成都城开始,赵姑娘一直跟师兄你斗个不停,她可能还未察觉,但旁观者清,我想,她已是喜欢上了师兄……”

    “你太过高看师兄我了!”萧月生转过身来,苦笑着摇头。

    “究竟是不是,师兄自己最清楚!”李若云冷笑了一声,洁白无瑕的脸庞露出讥诮。

    萧月生默然,轻叹了一声,再次喝了一口雪里梅,却是明白,师妹说的不错。

    赵敏聪明绝顶,国色天香,被誉为蒙古第一美人,自是眼高于顶,无数王公贵族,年轻俊杰皆不被她瞧在眼中,唯有在萧月生手下连连受挫,被吃得死死的。

    她心下一面恼恨,却已不知不觉被其强大所征服。她骨子里流淌着草原儿女的血液。崇拜强者,泥足不知不觉的陷了下去,只是如今被囚于水云派,恼恨占了上风,自己一直没有发觉罢了。

    萧月生乃无情之人,却也是多情之人。否则,早就将赵敏除之而后快。如今,又因为赵敏的缘故,对王保保一再手下留情,以致造成银剑门的屠灭。

    他向来心狠手辣,将危险扼杀于萌芽。唯有这一次犹豫,没有及时将王保保除去,自是有些不痛快。

    李若云瞥了他一眼,收起冷笑,正色道:“师兄,我想跟几位师妹下山,去一次少林武当还有华山,对他们说清楚事情的原委,莫要让人误会是咱们做的。”

    “嗯……。也好。”萧月生放下白玉杯,缓缓点了点头。

    若依他的性子,自是不屑于去解释。但有此机会,让几位师妹各自去外面散散心,与三大门派增进交流,只有好处。

    李若云自玉墩上站起,转身往外走,便要离开,刚要踏出小亭,忽然停住,转过身来,淡淡说道:“这一阵子,你与师父好像也有古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想让我们知晓?”

    萧月生苦笑,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师妹,并不是什么好事,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日后再说吧。”

    李若云并未如其余人一般好奇的不得了,只是点点头。不再逼问,转身袅袅而去。飘渺如踏云端,转眼间消失在了薄雾中。

    第二天中午,萧月生将赵敏叫到了寒湖上的沧澜亭中。

    沧澜亭上,波光微晃。湖面如镜,微风自湖面上掠过。带着冷丝丝的秋意,吹在脸上颇为沁人。

    “赵姑娘,你兄长卧床不起,我想放你下山探视。”萧月生身着一袭宝蓝长衫,倚在朱栏上,淡淡笑道,神情散漫。

    赵敏身着一身鹅黄罗衫,衬得玉脸皎洁无瑕,闻言登时蹙起了黛眉,急问:“我哥哥受伤了?!”

    “他身娇肉贵,护卫森严,何人伤得了他?!”萧月生摇头,淡淡笑了笑:“好像是生病了吧,详情你回府便知。”

    赵敏忽然明眸闪动,目光一凝,轻哼道:“……你会这般好心?!”

    他之无情与心狠,赵敏已是领教,自己这般一个漂亮女子,软语央求。是个男人便会心软,他却如同未听到,实在心狠如铁!

    “我若想杀他,早就杀了,谁还能护得了他?”萧月生冷哼一声。状似不屑。

    赵敏撇了撇细腻的嘴角,却没有开口反驳,见识到了他的种种神通,心下明白,他想要杀大哥,确实不难,便是父王,也并非难事,想一想便心中凛然。

    “你这次回去,莫要多说这里的事,免得逼我杀人灭口。”萧月生神情冷然,淡淡说道。

    “知道!”赵敏回答得也极为冷硬,明亮的双眸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玉齿快要咬碎一般。

    萧月生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回去后,你也不必回来了。”

    赵敏高耸的胸脯起伏,转过头,不想看他。免得惹自己更生气。乍听此言,不由倏地转回头,目光中流露着诧异。

    萧月生迎着清风,让它轻拂着自己的脸庞,自失一笑:“这般将你软禁在山上,只是一时心软,不想杀你罢了。但总不能一辈子将你囚在身边……”

    罢,他轻轻摇了摇头,重重一拍朱栏,转身轻笑一声,淡淡道了句“保重”,说罢,飘然而去。

    赵敏紧蹙着黛眉,她聪明敏锐,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说是不忍杀自己,所以将自己囚在这里。此时,却放了自己,那意味着……他是能下得了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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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送酒

    水云派忽然变得空荡荡的,李若云诸女皆已离开,分别到少林、武当、峨嵋、华山拜访。

    贝锦仪与周芷若也顺便同行,一起回峨嵋派看望师父,自从西征之后,她们再未见过灭绝师太,颇有些思念。

    赵敏先前已经离去,萧月生平日里兴致不高。诸女瞧在眼中,却不去点破,见他没有去峨嵋的意思,贝锦仪与周芷若也没有勉强,能把赵敏送走,她们已是高兴万分。

    虽然寒谷变得空荡荡的,萧月生倒不会寂寞,他身边还有小蝶与小情两女,卫素心也一直呆在寒谷。

    吃过饭后,照例是师徒二人散步的时间,温玉冰却直接回到了水云阁,看也不看他一眼,即使偶尔目光相触,也是冷冷的毫无感情。

    萧月生不由苦笑,气闷不已。在男女关系上,他一向是消极的很,很少去主动追求什么。

    他的几位夫人,除了当初的完颜萍,其余诸女皆是被动接受,小玉四女是水到渠成,郭芙的深情苦等,他无法拒绝,谢晓兰的一片深情,他亦无法拒绝。

    他的师父温玉冰,这个别人眼中冷若冰霜,骨子里柔和脆弱的绝美女子,令他不由自主的怜惜,想要拥在怀里,尽心的怜爱。

    只是,这一愿望,注定难以实现,世俗道德这一关,温玉冰绝难跨过,即使不顾世俗的目光,她自己也过不了自己心头的一关。

    她将萧南秋自小抚养长大,其感情不涉及男女,而是介于姐弟与母子之间的一种感情,即使他后来变得高深莫测,强大无伦,不知不觉将他当做了主心骨,仍未涉及男女之情。

    自从上一次的运功疗伤,玉体**,不着丝缕,被萧月生看光。她的心思忽然有了异样,再难将他看做是弟子,而是忽然变成了一个男人。自己便生起了自己的其,怪自己心生邪念,故拼命的冷淡萧月生,不想与萧月生说话。

    萧月生不自觉的运起了读心术的神通,将她的心思看得明白。心中更是苦闷不已,好像这注定是一场无果的感情。

    他纵然身负无敌神通,却生出了无能为力之感,不由慨叹,人之情感,最是玄妙莫测。

    对于男女之情,他素来冷静,故能不疾不徐,不焦不躁,此时虽然心中急切,却已知晓,要解开心结,非是一日之功,好在温玉冰的碧水诀已然大成,青春永驻。寿元倍增,时间长得很,不必着急。

    他时间无限,故时间观念淡薄,行事不急,节奏缓慢,使得外人看着都替他着急。

    两三天没有再见到温玉冰,到了后来,吃饭时,她也不与他一块儿吃了。实在令他恼怒,索性离开了寒谷,到了临安的临湖居中。

    傍晚。武当山下,斜阳的余晖中,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既至,那正在山下岩石旁值守的两个武当弟子对视了一眼,心下暗赞,好快的马!

    在他们的注视下,一匹栗色骏马飞驰而来,身后一条尘土形成的黄龙。

    夕阳之下,这匹马仿佛身披彩缎,油光发亮。

    马背上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脸上遮着白纱,微微伏身,动作优雅动人。

    转眼间,便到了两人跟前。

    “唏聿聿”栗色骏马人立而起,前蹄腾空,虚空刨了两下,方才落地,睥睨之态横生。

    马上女子轻盈一跃,落到地上,抛开缰绳,冲着两位年轻弟子盈盈抱拳,嫣然笑道:“两位小哥,请通传一声,小女子林晓晴请来拜见。”

    此马迈开步子,缓缓走到了路旁,对地上的青草却是望也不望一眼,精芒四射的双眼看着林晓晴的脸,与人无异。

    林晓晴纤腰间挂着一柄剑,世人颇是担心,这柄剑会不会将她的柳腰压折。

    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纱悬于脸前,玉脸若隐若现,微风徐徐而来,白纱轻荡,露出尖俏的下颌,雪白细腻,闪烁着白玉般的动人光泽,娇美诱人。

    她的声音糯软如蜜,这两个值守的青衣小道俱是十**岁。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何曾听到如此诱人的声音,声音乍一入耳,便觉浑身酥软,手中长剑几乎脱手坠地。

    两人面目英俊,脸庞通红,仅是瞥了林晓晴一眼,便不敢再多瞧,右首个子稍矮的小道士忙躬身问讯,结结巴巴的道:“女侠稍后,容在下通禀!”

    罢,他迈开脚步,如飞般向山上跑去,步履轻盈迅捷,转眼间不见了人影,倒显示出一身不凡的轻功。

    在紫山脚下,诸女分开,李若云前去少林派,林晓晴则是武当派,杨玉琪去华山派,柳清泉则去峨嵋派,与贝锦仪周芷若结伴同往。

    临下山前,萧月生再次赠她们数枚玉佩,加上原来的镇神簪与遁地符,可保安全无虞。

    有了这些东西,她们大觉心安,最不济的情形,便是捏碎玉佩,召大师兄前来,仿佛一具护法金刚一般。

    前几日,她还是轻松自如的玩耍,边走边玩,不亦乐乎,但几天过后,便开始想家了,于是日夜兼程,加之胯下之马神俊无匹。很快便到了武当山。

    “小兄弟,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呐。”林晓晴捂嘴轻笑,巧笑倩兮,眼波流转,足以勾魂摄魄。

    “小……小子,小子张瑞风。”小道士俊脸通红,仿佛盖着一层红布,垂眉敛目,不敢看她。

    这般神态颇是可怜,林晓晴恶作剧之念更强,忍不住更想捉弄他一番,不由轻笑一声:“原来是张少侠,为何低着头,难不成姐姐我生得太丑?!”

    “不……不是。”张瑞风憋红了脸,急忙摇头否认,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急忙低下头。

    林晓晴白纱下的玉脸绽放笑容,摇了摇头,小家伙这般生涩,也难怪在山下迎客,是一种极好的锻炼。

    张瑞风本不是这般稚嫩,只是遇到了林晓晴这个将男人戏耍于股掌之上的魔女,被克制住罢了。

    林晓晴不为己甚,不想给这个小家伙留下什么创伤,只是拿盈盈如水的目光瞟了他两眼,让他不敢抬头。

    仅是一盏茶的功夫,宋远桥诸人便飘然而至,动作极为迅速。

    “呵呵,原来是林姑娘芳架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宋远桥远远的便抱拳呵呵笑道。

    宋青书也跟在众师叔的身后,冷冷的观望,眉宇间略显阴沉。

    “诸位大侠客气了,小女子可不敢当!”林晓晴抱拳回礼,娇声咯咯笑道,她动作优雅曼妙,笑得**荡魄,本是冷着脸的宋青书不由面色一红,忙转过脸去。

    她这番作派,武当六侠已是习以为常,武当心法讲究清静无为,伏心降性,倒也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众人已是熟人,并未过多寒暄,说了两句,便一同往山上进发。

    临上山之际,林晓晴莲步轻移,来到栗色骏马前,轻轻摘下马背上驮着的一只半大的酒坛,递给了张瑞风这个小道士,示意他帮忙拿着。

    进了大殿,有童子上茶,众人开始进入正题。

    林晓晴直身端坐于椅中,将脸前的白纱轻轻揭下,端起茶盏,微啜了一口,动作娴静优雅。

    宋青书坐在最后,虽然看过林晓晴的玉容,但再次见到,仍感心跳加快,难以自拔。

    林晓晴檀口微抿,放下茶盏,盈盈的目光扫向诸人,落在宋远桥身上,嫣然笑道:“小女子前来,却是大师兄看我闲着,心里不舒服,便遣我来替他送酒!……这一坛将军醉还请诸位大侠收下!”

    “这……,萧先生太客气了,”宋远桥颇是惊讶,旋即省过神来,忙道:“那……,我等便笑纳了!”

    武林中人,多是好酒,武当六侠亦不例外,虽不是嗜酒如命,却也颇是喜欢。

    萧月生的酒皆是自酿,独步天下,自从在寒谷中喝过酒后,他们再喝别的酒,只觉淡而无味,难以入口,颇是烦恼。

    如今,萧月生的美酒送到,他们却是欢喜得很,并未如林晓晴所预料的那般不以为然。

    “呵呵……,萧先生想得真是周到!”俞岱岩上前,拿起桌上的酒坛,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拍开封泥,被诸人所阻止。

    几人闲聊,无意中说起了银剑门被灭之事,宋远桥他们也是有意为之,想探一探口风。

    这正如想要睡觉,有人送来枕头,林晓晴正在想怎么开口,才不显得太过刻意。宋远桥他们反倒先开了口,省却她一番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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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求治

    既然萧先生说,银剑门的事并非他所为,那必不是他所为,依萧先生的脾性,断然不屑说谎。宋远桥他们如是想。

    至于是谁做的,林晓晴并没有说,这是萧月生所吩咐的,只说非自己,而不说究竟是谁。

    李若云诸女皆是聪明绝顶的绝色,一听到大师兄如此说,便知道他的心思,定是因为赵敏的缘故。

    她们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即使她们的追踪之术天下无双,但别人也并非傻子,此时究竟会查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于天下。又何必遮遮掩掩。

    但既然大师兄这般吩咐,她们也不去反对,大师兄行事,总是高深莫测,说不定又有什么后招。

    赵敏骑着萧月生所赠的天山骏马,奔驰如风,宛如一溜烟儿,不断超越路上的行人,日行八百,绝非夸张。

    赵敏骑在马上,看着周围的景物飞快的倒退,仿佛江河之水流逝,心中的思绪飘飘荡荡,蹁迁跳跃。不由自主的想着萧月生的话。

    萧月生的一片苦心,聪明如她,一点即透,自是已然了解,只是如今放了自己,究竟是为何?

    难道真的如他所言,已经能够下得了狠心杀自己?而自己的兄长重病,他又是如何得知?

    这些问题,本就是无解之题,任她想破了脑袋,结果仍是模棱两可,难以下定论。

    快马加鞭,日夜疾驰。终于到了汝阳王府,此时夕阳在天,残照万物,柔和而瑰丽。

    王府的禁卫已经将消息通报进去,乍进得大门,两道人影如箭般射了出来,在她身前停下,抱拳叫道:“郡主娘娘,你可是回来了!”

    这两人却是鹿杖翁与鹤笔翁,两人本是跟在赵敏的身边,只是没想到竟将她给弄丢了,这一阵子在王府中呆得颇不是滋味,没少受冷眼与脸色。若非念恋荣华富贵,早就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此时的赵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们两兄弟自是能重新抬头挺胸,扬眉吐气了。故亟不可待的冲了出来。

    “鹿公,鹤公。”赵敏点了点头,抱了抱拳,脚步不停,大步流星的向王府里走去。身上白衫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只是秀美的脸庞上略带几分憔悴。

    她所骑骏马快如闪电,蹄下尘土飞扬,却根本来不及沾上来,已然奔出很远,故她赶了这么些天的路,身上竟是一尘不染。

    大步流星的往里走,一入侯门深似海,汝阳王府更是深,赵敏心急,索性施展轻功,飘飘如飞,疾行而入,很快超过了护卫。

    王保保的院落里一片静悄悄,沉寂若死。周围的花朵皆闭合,树木无精打采。

    赵敏飘身而入,入目所见,斜阳之下,一个身着锦袍的魁梧大汉正站在院子正中,背负着手,仰头望天,眯着眼睛打量着橘红色的夕阳。

    “父王!”赵敏上前拜见。

    那男子转过身来,脸庞方正,线条坚硬,满脸的络腮胡子,嘴阔口方,隆鼻深目,精芒闪闪,仿佛鹰隼顾视,不怒自威。

    只是他此时的眉头深锁着,额前愁云笼罩,鹰目闪动,隐隐透出焦虑,转身乍见到赵敏,不由惊喜:“敏敏?!”

    “父王!”赵敏行了一礼,便上前执住汝阳王的大手,秀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

    “你可算回来了!”汝阳王板了一下脸孔,瞪她一下。目光却是不住打量,似是想要发觉她是否被伤着,嘴里问道:“究竟是何人这般大胆,竟将你掳走?……你竟送信回来,还不让王府追查?!”

    最后一句,鹰目大睁,语气不善,不怒自威的气势涌起,赵敏一直呆在他身边,对他的威严习以为常,倒不觉如何。

    “父王,日后再说吧。”赵敏忙岔开话题,望了一眼院子的南面,那里是正房,问道:“……听说大哥病了?”

    汝阳王顿时沉下脸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大哥病得很重?”赵敏心下一沉,忙问。

    汝阳王位高权重,喜怒不形于色,已是成了习惯,能令他如此神态,赵敏一想便知,大哥的病情定是极重的。

    赵敏转身便往正房走去,对门前的两名俏丽的丫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出声,然后掀开厚厚的布帘,走了过去。

    这里的布置颇为简单,王保保也是野心勃勃之辈,平日里对自己要求颇为严格,不放纵于享受。

    即使如此,毕竟是王府,其舒适与富华亦非寻常富裕人家能及。赵敏踩着厚厚的软毯,进了屋子,挑开珠帘,进了卧室。

    兄妹二人自小感情极好。王保保颇为宠爱这个妹妹。而赵敏聪明敏锐,处处捉弄这位兄长,这件卧室极为熟悉。

    卧室光线有些黯淡。斜阳通过窗户照了进来,失了几分明亮,多了几分柔和。

    卧榻前端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秀发乌黑,垂于肩头。淡黄的坎肩显示出她尊贵的身份,玉手按在榻上,后背微伏,曲线优美动人。

    “嫂嫂。”赵敏轻声招呼了一声。

    那女子抬手转过身,露出了一张如花般的面容,丹凤眼,琼鼻秀眉,樱桃小嘴,温柔而楚楚动人。

    她面色憔悴,雾锁黛眉,乍见到赵敏,唤了一声“妹妹”,凤眸湿润,泫然欲泣。

    赵敏走上前,拉起她的小手,知道自己这位嫂嫂的性子娇柔,恐她哭出来,忙问:“大哥何时病的?……御医如何说?”

    “已经有十来天了,全靠人参掉着,”她自袖中抽出丝帕,拭了拭眼角,用力扯着丝帕,恨恨说道:“……那帮子御医也说不出究竟,说你大哥并没病!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赵敏上前两步,看了一眼仰卧于榻上的大哥,此时的王保保与平时无异,面色红润,气息平和,仿佛熟睡,看上去确实没有病象。

    “难道是中毒了?”赵敏探了探他的脉象,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她并不精通医术,但若是被点了穴道,却也能够发觉。

    赵敏现在并不知道银剑门只是,故也从未往萧月生身上想,从未想过大哥是中了萧月生的毒手。

    “父王。”那女子盈盈起身,却是汝阳王走了进来。

    “唉——!……什么神医都请到了,都没有看出保保的病因,庸医,全是些庸医!”汝阳王看了一眼床上的儿子,怒气勃发,恨声骂道。

    “敏敏,你认识一些江湖上的奇人异士,请他们过来看看吧!”那楚楚动人的女子柔声哀求。

    “胡闹!……那些草莽之人,岂能比得上御医?!”汝阳王当即摆手,语气不屑。

    对于武林中人,汝阳王即使痛恨,却也有几分轻视,只认为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否则,也不会让赵敏负责。

    赵敏却是心下一动。低头打量着自己哥哥,以往英姿勃发,如今却只能如死人般躺在榻上,不由心头黯然。

    “父王,我倒认得一人,说不定,能够医好大哥!”赵敏玉牙紧咬了咬,决心已下,抬头昂然说道。

    “哦——?”汝阳王望向女儿,目光殷切。自己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即使说出口,便定是有了把握,忍不住问道:“何人?”

    赵敏摇了摇臻首,叹息一声:“要请得动此人,极为困难,女儿只能尽力试试。”

    “那我亲自去请!”汝阳王忙道,他几乎已是绝望,乍见到一抹曙光,自是不容有失。

    “那更不成!”赵敏摇头,芳容露出苦笑,道:“不瞒父王,此人便是掳走女儿之人,他脾气怪得很。”

    “竟是他——?!”汝阳王微微错愕。随即咬了咬牙,怒哼道:“那我更要见识一下,此人好大的胆子,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赵敏暗自摇头,那姓萧的何止是不把汝阳王府放在眼里?!

    “父王,我先去了!”赵敏不再多言,分别行父王及嫂嫂行了一礼,转身便走,来去如风,雷厉风行。

    待汝阳王出得府门,马蹄声早已消失。

    清晨,武当山处处透着清爽,树叶上承接着亮晶晶的露珠,鸟鸣清脆,显得极为幽静祥和。

    林晓晴一身淡粉色罗衫,推门而出,自贵客雅居中出来,来到了后山的一座树林中。

    这是后山的一处练功场,林晓晴想过来舒展一下筋骨。隔着树林很远,便听到了“嗤嗤”的剑啸声,心下好奇,莲足一点,宛如一缕轻风,转眼间飘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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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怪举

    这是一座圆形的小练功场,位干松树林的中央,青石铺地,颇为光洁,仅有几块落叶松针而已。

    宋青书位于练功场的正中央,身形矫健,动作利落,俊脸上神情专注,剑光霍霍,“嗤嗤”作响,威势惊人。

    虽然观看别人练功,乃是武林中之大忌,林晓晴却并未理会,不曾出声,只是站在一棵低矮的松树旁,倚着苍劲的斜枝,笑吟吟的观看。

    一阵清新的晨风掠过树梢间,轻柔的拂来,掀动着她脸前的白纱,淡粉色罗衫款款飘动,衣袂带起了轻微的响声。

    修长曼妙的玉体,飘动的白纱与淡粉色罗衫,远望上去,宛如神仙妃子,不似凡尘中人。

    以林晓晴的轻功,宋青书自是难以发觉其靠近,但这衣袂飘动的声音却将他自剑法中惊醒。

    “是你!”剑光乍敛,宋青书横剑于胸前,皱着眉头望着她,语气颇是不善。

    当初在西域时,林晓晴对他可是不甚友好,宋青书心胸不广,自是记得,再者对她无双的美貌心醉,更不想如平常人一般对她客客气气,心底下隐隐的想要惹起她的注意。

    “宋少侠,好久不见。”林晓晴裣衽一礼,盈盈若举,目光微扫,如水般掠过宋青书的脸庞,她动作曼妙诱人,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便带着颠倒众生的气息。

    “……好久不见。”被她波光潋滟般的明眸一扫,宋青书不由自主的抱拳回礼。

    林晓晴莲步微移,冉冉如浮云般掠了过来,带来一阵淡淡的幽香,令宋青书不由的俊脸一红,这一刻,再也想不起周芷若来。

    来到宋青书近前,林晓晴抿嘴微笑:“刚才宋少侠所练的,便是武当的绝学神门十三剑罢?”

    宋青书心神一片沉醉。虽有白纱挡住了她的玉容,仅是一双波光盈盈的明眸,便已令他难以自拔,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见到他这般色授魂予的不堪模样,林晓晴却并未多想,世间男子见到自己,其情形与宋青书相差仿佛,非是他们不够厉害。而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乃是人的共性罢了,怨不得他们。

    至于大师兄,实在算不得什么凡人,寻常人却是不能与他相比的。

    “上一次见殷六侠使过,这神门十三剑,确实不凡!”林晓晴轻拍了拍玉掌,娇声说道,声音娇嗲入骨,令人酥软。

    宋青书沉醉在她流转的眼波中,难以自拔。对于林晓晴的话,只是听入耳中,却未进入心里,目光隐隐透着迷离。

    林晓晴被看得有些不耐,她心有所属,故对别的男人的目光,并无好感,只是懒得计较,视而不见罢了,但被人一直盯着看,感觉自然不是很好。

    她清咳了一声,娇软地声音中带着清音,宋青书只觉身体一震,仿佛有一杯清泉从百会穴注入,不由的精神一振,头脑清醒无比。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却又不知如何解说,只好默然不语,将长剑缓缓归鞘,没话找话:“林女侠起得这般早啊……”

    “那还不是在你后面?”林晓晴斜睨了他一眼,娇声笑道:“你这是不是在夸耀自己练功刻苦呀?!”

    宋青书忙摇头,急忙道:“在下绝无此意!”

    “瞧你。”食指纤纤如玉,虚空点了点他,林晓晴娇嗔了一句:“这般严肃,禁不得开玩笑!”

    宋青书俊脸微红,感觉自己在她跟前笨拙得要命,被她耍得团团转,却是甘之如饴。

    见他面红耳赤,便将宋青书归到了青涩的小家伙之列,不值得自己反感,捉弄之念大起,娇声笑道:“宋少侠,上一次咱们在西域见面,便想领教一下高招,如今机缘巧合,再次遇见,不如真正比试一下?”

    宋青书不由一窒,想也不想的便要拒绝。

    这非上次一般的理由,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即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真正的原因却是根本不必比试,结果很显然,只是自取其辱罢了,这个林晓晴的武功,绝非自己能够比肩!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生沮丧,林姑娘是那姓萧的师妹,尚且如此之厉害,他本人更是难以撼动,自己即使苦练,也不知今生能否报得了夺妻之恨?!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宋青书便不由的沮丧与烦躁,强迫自己不去多想,更加刻苦地练功便是。

    这仿佛是悬在他头顶地一柄剑刃,敦促着他拼命练功,浑然忘我。

    见宋青书俊脸阴沉,似能滴出水来,一双朗目似乎有两朵火焰熊熊燃烧,林晓晴嫣然一笑:“宋少侠,小女子看得出来,你野心不小,是想要打败我师兄吧?”

    宋青书定定望着他,想了想,缓缓点头:“是地,我一定会打败他的!”

    林晓晴不由“扑哧”一笑,看了看他,玉手隔着白纱捂上樱唇,咯咯娇笑了起来,声若银铃,悦耳之极。

    宋青书却无暇欣赏其声音的悦耳,皱着剑眉,不悦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怒气,缓缓说道:“林女侠,不知在下的话有何好笑?!”

    “咯咯……咯咯……”林晓晴笑得花枝乱颤,努力止住笑意,放下樱唇上的玉手,摇头打量着他,笑道:“不是小女子小瞧你宋少侠,以你如今的武功,想要打败我师兄,简直是……挺荒唐的!”

    “在下看不出有何荒唐!”宋青书咬着牙,缓缓说道,语气狠重,目光不善。

    “好吧,我不笑便是!”林晓晴完全止住了笑意,声音放平和,神态端重,慢慢说道:“恕小女子直言,便是十个宋少侠加在一起,围攻我师兄,定也是毫无胜算的。”

    宋青书想要嗤然一笑,却笑不出来。

    “不如这样,咱俩比划一下,你看一看我水云派的剑法端倪……如何?”林晓晴明眸若水,盈盈的望着他,嫣然笑道。

    宋青书剑眉再次皱起,颇有些不解她如何想法,只觉怪异无比,还有人要帮别人对付自己的师兄?

    林晓晴此时远山般的黛眉微蹙,皱了皱琼鼻,娇声道:“哼哼,我最见不得师兄那目中无人地模样,若有人能够打败他,最好不过!”

    宋青书有些恍然,原来却是他们师兄妹的意气之争。

    虽不知真假,但总是有一丝希望,若能得窥水云派剑法的奥妙,那可是了不得的成就。

    “既如此,那在下便领教水云派剑法高招!”宋青书可没有武当七侠那般心胸,不敢再推辞,唯恐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缓缓拔剑,寒芒闪烁,也是一柄利剑,林晓晴也自盈盈一握的纤腰上摘下长剑,缓缓拔出鞘,剑身如一泓寒泉,闪烁盈盈。

    宋青书双腿微分,不丁不八,剑横于胸前,宛如岳停渊峙,气宇不凡,隐隐已具大家风范。

    他此时却心下凛然,只觉随着对方拔剑出鞘,一股寒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宛如猛虎,伺机欲进,竟不敢迎击,只能摆下周密的姿势,苦苦支撑。

    宋青书从未想过,仅是拔剑这一动作,竟有如斯之威!

    林晓晴玉臂舒展,缓缓拔剑出鞘,动作极为缓慢,似是一寸一寸的往外抽出。

    随着剑身出现的越来越多,对面地宋青书感觉越发艰难,仿佛身陷冰窖,浑身血液将要僵硬一般。

    待得剑终于出鞘,她一手执剑,一手执鞘,毫不客套,挺剑疾刺,嘴上娇喝:“宋少侠,有借了!”

    剑尖化为一点寒芒,直击宋青书双眉之间,奇快无伦,宋青书想要出招,却觉周身僵硬,反应迟钝,手脚竟不配合,手腕乍动,刚举起剑,眉宇已是一片森冷,剑尖隐隐点到了眉心,贴得极近。

    林晓晴缓缓收剑,将剑尖自他眉心拿开,盈盈的目光紧盯着他,面色冷然,白纱下的檀口微张,缓慢说道:“宋少侠,你败了!”

    “我……败了?”宋青书的眼珠由静止慢慢转动,怔然的目光缓缓聚于眼前的林晓晴,看了几眼,面色惨然,苦笑一下:“我败了!”

    “宋少侠,若是我师兄使出这一招,剑拔出鞘来,你全身动也不能动一下,只能任由宰割。”林晓晴将长剑归鞘,轻掠一下鬓边的一缕落发,摇了摇头。

    宋青书默然无语,心头沉重,像有一块巨石在上面,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从没有想过会有这般武功,不战而屈人之兵,莫过于此吧,这让自己如何能敌?!

    “想不想学学这一招怎么练?”林晓晴明眸盈盈,带着笑意,娇声问道。

    宋青书顿然一震,忙点头,毫不犹豫,丝毫顾不得自己名门大派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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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原由

    “这一招,看似简单,练起来却麻烦得很,比神门十三剑要繁复得多,你能耐下心来练?”林晓晴笑吟吟的望着宋青书,眼波流动,顾盼生媚。

    “在下定会戮力以赴!”宋青书急忙回答,目光殷切的紧盯着林晓晴,生怕她会反悔。

    “嗯……”林晓晴明眸转了转,令宋青书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赶忙抱拳躬身,道:“授艺大恩,在下没齿不忘,望林女侠成全!”

    “嗯……,好罢!”林晓晴似是轻咬了一下玉齿,重重点头,娇声道:“不过先说好,这件事需得保密,不能让外人知晓,……即使是宋大侠他们也不行!”

    “这是为何?”宋青书颇有几分不解,疑惑的望着她。

    “真是笨!”林晓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纤纤食指朝他点了点,娇嗔道:“若是被宋大侠知晓了,以他与我大师兄的交情,大师兄定然也会知道此事!”

    宋青书呆呆的点头。

    “这一式剑法,可是大师兄传于我的,若是知道没经过他的允许,擅自传与别人,他定会翻脸!……所以,要紧闭嘴巴,知道吗?!”林晓晴恶狠狠的娇喝,明眸大睁,紧紧瞪向他。

    宋青书再次呆呆的点头。

    见他的模样,林晓晴不由嫣然一笑,由恶狠狠变成了微笑嫣然,变化之快,之自如,令宋青书怔然以对。

    林晓晴不再逗他,开始传授这一招剑式。

    这一剑名为拔剑式,在萧月生所创下的水云派剑法之中,虽然精奇,却仅算得上是二流剑式。

    盖因此剑式固然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但却是需要一个前提,便是施展剑式之人的内力强与对手,方能达到此效果,反之,则效果大减。用处不大。

    但以弱胜强,本就有违武学之道,武林中罕有此等绝学,萧月生所要求的有些过苛了。

    在外人的眼中,这一招拔剑式,已是了不得的奇学。

    宋青书的资质极高,但心智的坚毅,却是远远不足,对于修习拔剑式,进展并不大。

    好在林晓晴这个名师指点,她言语便给,往往三言两句,直切要害,解惑答疑,极为拿手。

    “拔剑式,首先需得修心,应有一往无前,无论如何,定能将眼前敌人击倒的气势,然后是剑式的施展。须得配合身体的每一个细微的部位,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再然后呢,要运行一套复杂的内功心法,将身体每一部分的每一个动作,与心法内力相应,将人的精气神三者完全合一,方能算是略有小成。”

    林晓晴娓娓道来,似乎丝毫没有藏私之意。

    宋青书用心记住每一句话,感觉自己便是向父亲与几位师叔学武时,也没有这般的用心。

    当林晓晴将内力运行之法传授时,宋青书心下目瞪口呆,实没想到,竟还有这般繁复的内力搬运之法,如此奇学,果然非是一般人能够练成。

    一边讲述着内力搬运法门,一边摆着姿势,解说着身体的姿态,一个讲得认真,另一个学的用心。

    两人正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沉凝的声音:“林姑娘,青书,你们在做什么?”林晓晴装作惊讶状,忙回头一看,娇声道:“原来是俞二侠!”

    俞莲舟穿着灰色长袍,颌下一缕清髯随风飘飘,若非那一张沉如寒水的脸庞,看上去倒有几分飘逸的清逸仙气。

    “二叔!”宋青书急忙收剑,躬身见礼。

    对于这位不苟言笑,冷面铁心的二叔,宋青书打心底里面惧怕,见到他便如老鼠见到猫一般。

    俞莲舟平日里确实很少稍加辞色,一直冷着脸,目光沉肃,令人见了不由的紧张,在武当派内,倒是比宋远桥更具威严。

    俞莲舟沉肃的目光扫了宋青书一眼,淡淡问道:“青书,你们在切磋武功?”

    “是啊,二叔,林姑娘武功奇高,小侄正在向林姑娘请教。”宋青书忙不迭的回答,忽然紧张的望了林晓晴一眼。

    宋青书在俞莲舟跟前战战兢兢,不敢犹豫,便将真话说出,却又隐去最关键的地方,算是颇具说谎的真谛。

    “那有劳林姑娘了!”俞莲舟向林晓晴抱了一下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青书还算机灵,知道抓住机会请教,林姑娘能够不吝指点,俞二感激不尽!”

    “咯咯,俞二侠何必与小女子这般客气?!”林晓晴咯咯娇笑,纤细如柳的腰肢微扭,娇笑道:“咱们水云派的武功低微,承蒙宋少侠另眼相看,小女子又岂能敝帚自珍?!”

    她的话亦说得模棱两可,即使真话,又令人听不出来其中的真意,这种话对她而言,顺手拈来而已,轻松自如。

    俞莲舟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奈苦笑,然后冲林晓晴点点头,不再多言,走出几步远,拔剑出鞘,开始演练剑法来,丝毫不因林晓晴在旁而顾忌。

    他心下颇有几分担心,对于宋青书,俞莲舟极为了解,从小没有受过太多的挫折,故心性不定,有几分浮躁,尚有待磨练。

    今日乍看到他与林晓晴站在一起,觉得看上去颇为般配。但也只是想一想罢了。有萧先生在,青书便仿佛是夜幕上、朗朗皓月旁的一颗星星,显得黯淡无光,林姑娘很难看得上他。

    俞莲舟一边缓缓演练剑法,心中浮想联翩,却只能摇头叹息。

    当林晓晴回到水云派时,向大师兄报告这次武当之行,说到了将拔剑式传给了宋青书,顿时惹来了萧月生的不悦。

    见大师兄冷下脸来,目光温润,却宛如实质,直刺自己的心底,林晓晴连忙举手投降,上前拉住他的大手,扭动腰肢撒娇。

    “师兄,人家只是觉得好玩嘛!”她嘟着樱唇,怯怯的看着他,楚楚动人,声音糯软娇嗲得无以复加。若非是萧月生早已习惯,也难免当场出丑。

    萧月生倚坐在矮榻上,淡淡的望着她,这是寒烟阁一楼的大厅内,月白的地毯,轻纱幔帐低垂。随风轻轻飘动,轻柔得仿佛梦境。

    “怎么个好玩法?……若是被师父知晓,定当罚你面壁一年!”萧月生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也颇是无奈,说起话来却语气冷淡。

    “那就别告诉师父嘛!”林晓晴展露出讨好的娇笑,娇媚动人。

    “说罢,怎么会觉得好玩!”萧月生没有理会,轻哼了一声。

    “这个宋青书,可真有意思,好像一直要想要打败师兄你呢!”林晓晴转了转明眸,娇躯偎了上来,坐到了榻上,紧靠着萧月生,阵阵幽香径直钻入了他鼻中。

    “嗯,这也看出来了,真是难得!”萧月生嘴角拉了拉,故作惊讶状,讽刺之意却昭然若揭。

    “师——兄——!”林晓晴扭了扭娇躯,不依的娇嗔,此时她已换上了一身月白的宫装,多了几分端庄娴雅的气质。

    “接着说!”萧月生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林晓晴无奈,只好正了正身子,娇声说道:“可依他的武功,即使练上几百年,也根本没用嘛!”

    “然后呢?”萧月生淡淡问道。

    “这多么无趣啊?!”林晓晴娇声长叹,然后笑道:“若是他想不开,玩别的阴谋诡计,岂不是一大祸患?不如给他画一个圆饼!……嘻嘻,师兄,我做得如何?”

    萧月生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中无喜无怒,将她看得心底发毛。

    “呵呵,不错的主意!”待看得她快要受不住时,萧月生终于开口,呵呵笑着赞叹。

    林晓晴长舒了口气,接着一阵恼怒,玉脸绯红,香拳捶了他肩膀几下,以泄被捉弄之愤。

    萧月生任由她胡闹,笑着说道:“难得师妹有这般鬼主意,但也不能让师傅知晓,否则,仍难免面壁之罚!”

    “嘻嘻,师兄这般疼我,不会告诉师傅吧?”林晓晴登时将香拳轻捶改为玉掌抚摸,再次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娇媚入骨。

    “好吧……”萧月生笑着点头。

    赵敏一路风尘扑扑,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紫山脚下。

    她已非陌生人,负责接引的宋雪燕马上派人在周围暗中搜索,没有发觉异样,便将她接了进去、

    赵敏跟在宋雪燕身后,随着她的脚步向前,心中急切。边走边开口问道:“雪燕妹妹,你们师伯在吗?”

    “大师伯?”宋雪燕娇躯微扭,莲步仍旧前行,行如流水,摇了摇头:“好像大师伯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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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哀求

    “何时下的山?!”赵敏不由急道,脚下莲步一乱,差一点就踏错步法,陷入阵中。

    宋雪燕秀气的眉毛微颦。歪头想了想,道:“好像是昨天,听大师伯说,要去成都城里看看。”

    赵敏不由紧紧蹙起黛眉。忧虑之色涌上眉头。

    对于大哥的病,她实在不知深浅,不知他能撑到几时,万一耽误了时间,失去了治疗之机,那将不堪设想。

    “雪燕妹妹,咱们快些走吧,我找你大师伯有急事。”赵敏心中急切,宛如火焚,恨不得一步追到萧月生,将他揪住,拉到汝阳王府,让他治好自己的大哥。

    宋雪燕眉眼通挑,早已看出她心有急事,便点点头,莲步加快。身形更见飘逸,宛如行云流水,不沾半点尘土。

    几息之后,两人已到了寒谷。

    “小蝶姐姐,赵姑娘来了!”到了寒湖边上,宋雪燕娇声通传,柔和平缓,掠过澄澈如镜的湖面,传到了对面的寒烟阁中。

    寒烟阁中飘出了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直接钻出了门帘,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了湖面上。

    蝶身着淡粉色罗衫,剪裁合度,将窈窕玲珑的玉体衬得曲线,曼妙,动人心魄。

    她如一片羽毛落至湖面上,随即莲足轻踏,宛如蜻蜓点水,荡起一道波纹,缓缓荡漾开来,身形已再次飘起,直至掠过湖面,带着一阵淡淡的幽香,飘落至赵敏身前。

    “赵姐姐,你不是回去了吗?”小蝶乍一见到赵敏,不由微愕,轻掠一下鬓边的落发,娇声问道。

    “我有急事,需要找姓萧……萧先生商量,不知他如今何在?”赵敏顾不得多加客套,急忙问道。

    “公子……?”小蝶明媚的笑容收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真是不巧呢,公子爷恰恰昨天下上了!”

    “那他是去了成都城?”赵敏顾不得计较太多,忙追问道。

    “这我也不知,……好像是吧,需得找掌门问一问了。”小蝶先是摇头,随后点头。

    赵敏不由犹豫,对于水云派的掌门温玉冰,她颇感头疼。不想面对,在外人面前,温玉冰冰冷若冰霜,实在难以接近,而在水云派这一段日子里,她更感觉到温玉冰的冰冷,平日里在弟子面前也甚少说话。也就仅与姓萧的多说几句罢了。

    “……掌门在哪里?”虽然心下打怵,但想想昏迷不醒的大哥,却也顾不得那么多。

    蝶冲宋雪燕挥了挥手,示意交给自己便成。指了指南面:“应该在水云阁。”

    罢,莲步迈出,开始在前面带路,看赵敏急切的模样,便知需要见掌门,不必她开口,已能猜得出。

    赵敏也不多言,跟在小蝶后面,出了寒谷,转到了一个小山坡,然后是一串斜伸向上的青石台阶,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迈。共有一百多个台阶,走起来破费工夫。

    两人安步当车,来到了气势不凡的水云阁前,小蝶抱拳拱手,娇声唤道:“掌门,赵姑娘来了。”

    声音平和,徐徐向前传去,不疾不徐,似是与对面的人寻常对话,丝毫没有高声叫喊的刻意发力。

    “进来吧。”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平和而从容,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蝶推门而入,带着赵敏进了水云阁,穿过一楼大厅,这里布置得朴素而温馨,宁静安逸。;令人看上一眼,便不由沉醉。

    到了二楼,小蝶来到一座轩门前,轻轻敲了敲,然后推开门,侧身伸手,示意请赵敏进入。

    赵敏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迈步,踏进了房门,小蝶则悄然退开,临走时将门关上。

    赵敏入目所见是轩窗下书案前的一具背影,曲线曼妙,令人心荡,阳光通过轩窗射进来,照到她身上,仿佛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毫光,令人不可直视。

    赵敏微眯着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对面坐着的温玉冰,她正拿着一本书,坐在紫藤椅中,静静观看,听到自己到来,慢慢放下手上的书,转过身来。

    虽然已见过温玉冰数面,但每次见到,即使她身为女人,也不由赞叹她五官之美。

    这简直令人嫉妒,为何老天竟能将所有的优点皆汇聚于一身,生得如斯绝美。

    此次所见,温玉冰虽然更为美丽,却也更为清冷。顾盼之间,明眸所射出的目光更为冷淡,似乎对世俗的任何事皆毫无兴趣与热情。

    “见过温掌门!”赵敏上前裣衽一礼,脆声说道。颇是恭敬。

    温玉冰清冷明眸注视着她,只是轻轻一摆手,淡淡说道:“不必多礼,赵姑娘,不知何事登门?”

    她的手纤细柔和,雪白晶莹,几乎呈半透明状,确实与一块儿极品白玉雕成无异,宛如一件艺术品。

    “掌门,请救救我大哥!”赵敏蓦然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泣腔,凄婉动人。

    她的举止虽然突兀,温玉冰却能神情不动,清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不必如此,起来说话!……你大哥怎么了?”

    赵敏自地毯上站起,抹了抹眼角,低沉的说道:“大哥一直昏迷不醒,大夫们无法诊断出病因,小女子实在无计可施,恳请萧先生帮忙。前去救一救我大哥!”

    “这样……”温玉冰黛眉微微动了动,点点头,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是好事,……不巧,他刚离开。先会去成都,然后去临安城。”

    赵敏心中失望,忙道:“不知道萧先生在何时出发?”

    温玉冰如水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淡淡摇头:“倒是没有走多久。但别想能追上他。”

    赵敏秀脸上满是无奈,颇是了然的点头。萧月生的瞬移之法,她也曾经领教过。他赶起路来,根本不需要时间,即使自己现在传讯各地,到达成都时,他怕是早已离开。

    看到她苦恼的皱着眉头,温玉冰虽然依旧冷着脸,一颗心却已开始软了下来。

    萧月生的忽然离开,温玉冰虽然惊讶,却没有多问。当他来告辞时,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连话也没有跟他说一句,似乎看不到他这个人一般。

    萧月生当时苦笑,只能无奈的转身离开。

    如今想来,他的忽然离开,怕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很可能算到了赵敏要来,求他帮忙治病,所以特意避开了。

    温玉冰心下不忍,她知道王保保病倒的真相。并非是什么怪病,而是被自己的大弟子下了禁制,世间罕有人能够脱除。

    起因便是银剑门的灭门惨案,惹恼了萧月生,虽然因为赵敏的缘故,他一直手下留情,没有杀王保保,却不想再让他为祸世间。便索性发动了埋在王保保身上的真气。

    想到了此处,温玉冰暗中一叹,重新冷下心肠,轻轻一摆玉手:“赵姑娘,你先回去吧,……吉人自有天相,你大哥不会有事的。”

    “掌门,请救救我大哥!”赵敏聪慧过人,洞微知著,看到了温玉冰神情的变化,心中一动,忙凄声哀求,便要再次跪下。

    她本是金枝玉叶,平日里只有别人给她下跪,她何曾跪过别人?!只是如今为了大哥的性命,只能豁了出去,若是没有了大哥,那诺大的汝阳王府便会彻底衰落下去,自己再强,仍是女子。

    她与萧月生乃是仇人,不用此法,怕是根本难以请得动。

    温玉冰轻轻一拂,赵敏只觉一股强大而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托住,无法跪下去。

    赵敏用了用力,却无法下移半寸。

    “唉——!”温玉冰长声一叹,看了一眼赵敏楚楚可怜的面庞,起身站起,看向外面的阳光,背对着赵敏,心中思忖不停。

    赵敏虽然没有哭泣,却更能打动人心。用力绞动着衣角,手指已被绞得发红,嘴唇紧咬,已要出了血印,玉齿陷入,似欲将下唇咬烂一般。

    “唉——!”温玉冰再次一声长叹,转过身来,无奈的摇头:“我将他找回来便是,至于他是否出手相救,却是你的事情。”

    罢,手心处的玉佩已化为了粉末。

    “掌门慈悲,小女子感激不尽!”赵敏忙躬身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温玉冰只是略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紫藤椅中,拿起桌上放着的书本,慢慢观看。

    赵敏知机的不去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暗中打量着温玉冰的周围。

    果然,如她所料,萧月生的身形蓦然出现在身前,穿着一身青衫,目光温润,带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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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救治

    萧月生乍然见到眼前的赵敏,不由微微一怔,望了一眼坐在紫藤椅中的温玉冰。淡淡问道:“师父召我过来,究竟何事?”

    “是赵姑娘找你。”温玉冰瞥了他一眼,神情冷然依旧,语气也依旧冷淡,没有丝毫改变,仿佛见陌生人一般。

    萧月生心下暗恼,却又无奈。

    自从那次之后,温玉冰一直没有再理会萧月生,见到了他,只是当作没有看到,比陌生人更为不如。萧月生找话与她说时,她也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不去搭理。

    如今,萧月生虽没有掐指去算,仅是按照自己水云派骏马的行程,算到赵敏来去的时间,感觉快要回来,便起身离开,免得被她寻到。

    他刚刚到了成都城,在温府中刚坐下,还没等茶水煮好,便忽然感应到了一枚玉佩被揭碎,心下一紧,忙施展奇术,在天地之间寻找,发觉到了正是师父温玉冰手中的那块白玉佩。

    感应到了玉佩的粉碎,他不惊反喜。坐在紫山之中,可谓是万无一失,再者,以她如今的武功。武林中几乎无人能敌,揭碎了白玉佩,应该并非事情紧张,而仅是想召自己过去罢了。

    故他一脸兴奋,没想到刚到了水云阁中。竟是见到了赵敏。而温玉冰仅是冷冷相对,岂能不令他气愤难言?!

    善于赵敏之兄王保保,萧月生已在当初与温玉冰讲过,她应该知道深浅,虽然这次出行。并没有明确告诉她目的,没想到竟做出这般事情,他心中实在恼怒。

    “赵姑娘……”萧月生将紧紧盯着温玉冰的目光移开,转到了另一边赵敏的身上,语气淡然,隐隐透着讽刺说道:“赵姑娘不是已经逃出魔窟了吗,干嘛还要回来?!”

    赵敏先前对于萧月生可是不客气之极。知道他不会杀自己,却也不会轻易放了自己。索性骂他几句出气。

    赵敏眼圈泛红。再次摆出要哭的架势。低身裣衽一礼:“先前小女子无礼,望萧先生大人有大量,救一救我大哥!”

    萧月生继续装傻,摇了摇头:“你大哥?……王保保?他怎么了?”

    此时赵敏不疑有他,低下臻首,似是垂泪,叹息一声:“大哥他昏迷不醒。却无人知晓他生得何病。小女子想,萧月生若能出手,定能手到病除!”

    “在下那三脚猫的功夫,不敢当赵姑娘这般谬赞!”萧月生摆了摆手,淡淡笑道:“况且。在下对医术也仅是稍有涉猎,你大哥想必已被御医们看过,他们且无法可想。在下更是不成!”

    赵敏咬了咬玉齿,下了狠心,盈盈跪倒在地,默然不语。

    萧月生任由她跪倒。只是冷冷看着,似是无动于衷,目光淡淡扫了一眼温玉冰,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一抹不忍。

    “赵姑娘起来吧!”温玉冰终于首次在萧月生面前开口。左手一摆,罗袖微拂,将她虚空扶起。

    “秋儿,去救人吧!”她冷着玉脸,转过身,望向淡淡微笑的萧月生,目光却仍在躲闪,不与他的目光相触。

    “多谢掌门垂怜!”赵敏低声说道,偷偷瞥了一眼萧月生,忍不住恨恨瞪他一眼,痛恨他的冷血心肠,自己跪倒在跟前。他竟能无动于衷,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萧月生紧紧盯着温玉冰,捕捉着她的目光,他的目光如网。温玉冰的如水目光则如鱼。

    “罢了,……秋儿虽然素来行事荒唐。对于救人还有几分本领,暂且放宽心便是。”温玉冰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仍未望向萧月生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

    萧月生放弃了与她目光相触的念头,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望向赵敏:“要我救人。也无不可,但有几条,却须依得……”

    “萧先生请说,只要能救是大哥!”赵敏忙道,心下一喜。

    萧月生缓缓踱步。来到榻前地一张紫檀木小圆桌前,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揭盏啜了一口,抬眼淡淡说道:“我素来不喜有人打扰,也不想让人看到我进出汝阳王府,也不想有人知道这件事。”

    “那……”赵敏点头,迟疑地问。

    “请将你大哥移到一处僻静之处,撤下周围的人手,此事你与你大哥也要保密,即使你父汝阳王,也不能知道!”萧月生放下茶盏。淡淡说道。

    赵敏微一迟疑,黑白极为分明的眸子微转,随即点头:“好,就依先生!”

    “第二条,你大哥与你从此不问武林中事。”萧月生伸出左手食指,右手按住,淡淡望向赵敏。

    “……好,小女子答应!”赵敏颇是迟疑。最终仍旧重重点头,咬着牙说道。

    萧月生淡淡冷笑,轻哼一声:“你可别想欺我,若是发觉你们违反此约。可莫要怪我无情,将你汝阳王府杀个片甲不留!”

    “……萧先生放心便是!”赵敏又气又怒,却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只好咬着牙。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萧月生点点头,目光温润,微微一笑:“赵姑娘果然是巾帼女子,极是能忍。”

    然后,他转过身。望向温玉冰,语气冷淡地说道:“师父,我先去了。”

    随后,身形一晃,出现在赵敏身边,右手伸出,揽上赵敏纤腰,随即两人的身影闪动,已是消失在原地。

    温玉冰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呆呆不语,冷若冰霜的玉脸神情不断变幻,目光闪烁复杂。良久过后,方才回过神来,起身走到榻前,缓缓靠在榻上。玉脸恢复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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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王保保的病,萧月生自是轻而易举,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做得曲折一番。免得惹赵敏怀疑。

    此事的原委只有温玉冰一人晓得,萧月生不想让别人知道,即使是李若云她们也不知。

    先是到达了汝阳王府附近。然后放开赵敏。让她寻一处僻静清幽之地。自己等在那里,赵敏去将王保保弄来。

    萧月生已防备了赵敏的暗算,但倒并不担心,只是趁着赵敏离开布了几个阵法,以便少费几番手脚。

    汝阳王对这个女儿颇为信任,任由她布置下去,将王保保带出王府,带到一处清幽之地。自然他也派人暗中保护。

    萧月生对这些人不屑一顾。懒得理会,外面的阵法已经足够让他们睡过去。迷迷糊糊,什么也不会知道。

    看着王保保缓缓醒来,一旁的赵敏玉手紧握,激动异常,对萧月生颇有几分感激之念,他虽然可恶,乘人之危。却毕竟救了大哥。

    萧月生看着两兄妹说话,暗自摇头,无声无息的退去,然后使用瞬移之神通。转眼不见。

    前前后后,除了赵敏与王保保,无人见过萧月生的出现,而两人被要求守口如瓶,自然也不会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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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林寺外,古槐悠悠,寺前的石碑雕刻着岁月的沧桑,上面写着当年十八棍僧助唐王之盛语,令少林达到了巅峰。

    这一日,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正在寺外扫地,树叶自树上飘落,已积下了不少。他们身形魁梧,正各自拿着一把大扫帚。扫得颇是吃力,大汗淋漓。

    这也是少林派弟子入门之法。将要投入少林的弟子,皆需挑水担柴,种地栽树等,要将粗活干上数年,方能真正入得少林门下。

    此法颇是独特,一是锻炼他们的身体,强壮体魄,再者增强毅力,磨炼心性。最后却是能够仔细考察,辨其忠奸,免得武功所传非人,为祸天下。

    “师兄,师兄!快看……你快看!”两人正埋头扫地。大汉淋漓,左首的那个小和尚忽然睁大了眼睛,死死望着前方,粗糙的右手用力摆动,招呼右侧那人。

    右侧之人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的盯着地面,唯恐落下一片树叶,只是扫地的动作颇缓,听到师弟招呼。慢慢抬起头。缓缓望向通向山下的路口。

    他浓眉下的大眼缓缓睁大。嘴也慢慢张开,入目所见,竟是一位窈窕的女子,蒙着白纱,牵着栗色骏马,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披着一层黄锻。

    骏马高大雄壮,女子身形婀娜,走在一起,将女子更衬得曼妙动人,难以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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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赠书

    在两个小和尚的目光中,那一马一人似缓实疾,转眼之间已到了两人跟前。

    隔着面纱,她地容颜若隐若现,看不真切,但那盈盈如冷泉地明眸却带着致命地吸引力。

    两个小和尚很少见到女人,更何曾见过这样的明眸。乍一见到,便不可自拔的陷入其中。

    “两位小师傅。有礼了!……烦请通禀,水云派李若云拜见空闻大师。”宛如天簌般的声音蓦的在两人耳边响起,令他们不由精神一振,清醒了过来。

    两人急忙收回目光。在心里拼命念了两句阿弥陀佛,两手合什,眼观鼻,鼻观心。澄心凝志。恭声应了一声“是”。丢下扫帚便往寺里跑,两人的脸仿佛蒙上了红布,举止恢恢如惊鹿。

    李若云柔荑轻拍了拍骏马地额头,轻轻摇了摇头,清冷的明眸中透出一丝笑意。

    粟色骏马的身上驮有一个背囊,绣着一些彩云花纹,颜色以青与白为主,古朴而飘逸,非是凡品。

    李若云自背囊中拿出一只长方形的紫漆木匣。约有一本书册大小,匣身泛着幽幽的光泽,透着一股神秘与华贵的气息。

    她是诸女之中最大,且性子冷静,亲自登上少林的重任,也唯有她一肩相担。

    她刚将木匣拿出,却见刚才跑走地两个小和尚磨磨蹭蹭地过来。两人你推我。我推你,互相拉着僧袍,互相拾掇,似是要上刑场一般的表情。脸上又带着羞涩,对李若云俱是想看又不敢看,只敢偷偷瞧一眼。

    马上躲闪,生怕被人发现。

    “两位小师傅,不知又有何事?”李若云见这两个小和尚稚嫩地可爱。开口解围。目光平和。

    两人这才停止推掇撕扯。唯唯喏喏地走了过来。目光躲闪,仍旧不大敢看李若云。

    “不知女施主尊姓大名?”其中一个小和尚眉目清秀一些,似是咬着牙开口问道,在李若云目光笼罩下。再次赶忙双掌合什,垂帘观鼻,以鼻观心,静心止念。禁动妄念。

    他们刚才太过紧张,竟没有听清李若云的话,刚跑到一半。忽然发觉到此点,彼此一问,却俱是如此。只能期期艾艾的回来重问一遍,而且,她是一个女子,是不能进寺地。他们身为少林弟子,须得先告知这一点儿。竟也忘了。

    李若云心下暗笑,神情清冷仍旧,并未对他们的问题表现出异样。

    淡淡说道:“小女子李若云。乃水云派门下。小师傅这般通传。空闻大师自是知晓。”

    “原来。原来是李……李施主!”那清秀小和尚双掌合什。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地紧张。放低了声音,减缓语速,尽力模仿大德高僧地模样。缓缓说道:“敝寺有寺规。谢绝女施主进寺……”

    “烦请小师傅将此匣交与空闻大师。”李若云淡淡一笑。微风吹来,轻纱飘动。惊鸿一瞥她微翘地嘴角,细腻雪白,仿佛白玉凝脂。

    两个小和尚再次目瞪口呆,这一次却是忘记了双掌合什,心中暗宣佛号,以降心伏性。

    李若云清冷的明眸一闪。原本盈盈的目光蓦的明亮几分,仿佛在冰雪的天地里拔剑出鞘。寒光电闪。

    两个小和尚陡觉身体一冷,浑身如坠冰窖,马上头脑一清,双目微疼,似被灼伤。

    那清秀的小和尚忙双手接过紫檀木匣。恭敬地说道:“小僧一定转交,请女施主稍待。”

    此时的神态,倒有几分名门大派弟子的风范,恭谨而不失矜持,颇是恰当。

    李若云点点头,转过身去。打量着少林寺周围的风景,参天地古槐惹起了她的兴趣,拍了拍骏马地额头,转身走了过去。

    粟色骏马摇了摇尾巴,打了个响鼻,优雅地迈着四蹄,跟在李若云身后,也来到了古槐下,亦步亦趋。

    见李若云不理会他们。两个小和尚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只好怏怏的看了一眼李若云的曼妙地背影,施展轻功,奔向了寺内。

    盏茶时间过去,三声悠远的古钟声响起,响彻少室山上下,周围地人听到钟声,便皆明白,少林寺内必有贵客登门。

    “吱吱”地响起中,厚重地朱红正门缓缓打开,空闻大师身披大红袈裟。手执金环禅杖。宝相庄严肃穆,气度恢宏,身后十几个僧人相随,缓缓踱出寺门,迎向李若云。

    李若云站在古槐之下,衣袂与白纱轻飘。望上去仿佛履尘的谪仙,飘飘如欲霞举。

    听到声响,李若云转身,轻舒玉手,抬至鬓边,微侧脸庞。

    薄如羽翼地白纱缓缓飘下,被她收入袖中,一张宜喜宜嗔,绝美无俦地玉容呈现在众人面前。

    空闻大师还好,他已见过李若云的玉容,且佛心深具。不着于相,初达色即是空之境。并无异样。

    他身后诸僧却齐齐双掌合什,不约而同地垂帘观心,低声宣了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们多是中年或老年僧人。禅心不俗。如此举动,却非是心旌摇动,而是悲天悯人地胸怀所致。

    他们心中所想,却是此女现世,世间男子不知又得有多少陷入魔孽之中,被她所迷。吃尽苦头!

    李若云轻轻一拍跟在她身边,大头一直想蹭过来地骏马,然后转身迎了上去,素洁地玉手抱拳,淡淡说道:“大师有礼!”

    “阿弥陀佛……李施主有礼!”空闻大师宝相庄严。宣了一声佛号。面色蔼然地道:“芳驾光临。敝寺生辉,请入寺稍坐……”

    “叨扰。”李若云并未客气,玉手也合什一礼。

    她也知少林寺有不入女人入内地禁条,却装作不知。

    身后地粟色骏马不甘地打了个响鼻,却并未继续跟着李若云。只是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分的模样。

    临行之际。李若云淡淡一眼望来,它才老实下来,看上去。灵气十足。似是懂得主人的想法。

    在众人簇拥下。李若云跟在空闻大师身边,缓缓进入寺内。

    那两个小和尚站在远处的一棵树下,小心的缩着身子,不让自己地身形被人发觉,此时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虽然隔着很远,却也能隐约看清李若云地面容。

    直到寺门“吱吱”地关上,不见了人影。两个小和尚方才回过神来,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发觉都是刚醒过来。

    “这位李施主究竟是谁呀?要能让方丈师叔祖亲自迎接,好大的架子啊!”那个浓眉大眼的小和尚摇头感叹。

    “她生得真美!”眉清目秀的小和尚长长叹息一声,脸上却是一幅惘怅的模样。

    “她是生得很美。”浓眉大眼的小和尚点点头了挠了挠头,垂着脑袋用力想了想,摇头道:“水云派……,好像不是哪个名门大派吧?!”

    “她若能对我笑一下,便是马上死了。我也甘心……”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仰着头。看着天空。满脸失落着感叹。天空仿佛出现了李若云那绝美地玉容。

    “若不是名门大派。掌门师叔祖又为何对她这般礼遇?……便是那些鼎鼎大名地人物来咱们少林。也没有被这般对待啊。”浓眉大眼的小和尚喃喃自语,一脸疑惑。又挠了挠头,面露憨态。

    “可惜这般仙子一般地人物,掌门师叔祖尚且大礼相迎,我这个小和尚岂能被她放在眼中?!”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望着天空痴痴说道,满脸地落寞与苦楚。

    两人各自感慨。各说各地,却说个不停,直至有人过来招呼,他们方才醒来,忙去接着扫地。

    这一次。那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不再将扫地当作苦差,反而希望地上越脏越好,能扫到李若云出寺,再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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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破例让李若云进了寺,空闻大师他们却不能将她请到佛堂上,那对佛祖太过不敬,便直接迎入了一座精舍中。

    达摩堂与罗汉堂诸高僧先行退去,屋内只留了空闻大师与空智空性大师。喝了两口茶茗,开始说起了正话。

    “萧先生的大礼。微寺只能生受。却无以为报,惭愧。”空闻大师放下茶盏,摇头叹息。

    “大师太客气了,这只是敝师兄无意中所得。”李若云端着茶盏,淡淡说道,她素手如玉,比白瓷茶盏更要明净几分。

    “哦——?无意中所得?”空智大师地愁眉动了动,张嘴问道:

    “不知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李若云明眸微动,瞥了他一眼,微啜一口茶茗,语气淡然:“西域金刚门出了几个败类,武功火候颇深,前一阵子,他们竟伤了敝派一位弟子,惹恼了大师兄,他杀上西域。将金刚门挑灭,顺手得到了秘笈。”

    “金刚门?”空闻大师微微凳眉,盯向李若云:“伤那位姑娘地不是银剑门吗?”

    上一次他们在寒谷做客时,恰巧遇到了宋雪燕受伤之事,知道乃是银剑门所为。前段日子他们还在讨论,银剑门满门被灭。怕是与水云派脱不掉干系。

    这让圆音和尚更为加深了怀疑,霹雳堂也是一夜之间被灭了门,烟消云散,与银剑门何其相似?!准是水云派做的无疑!

    只是没有实证。他们却又不能完全断定,如今的水云派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能不得罪,便不能轻易得罪。事情总有水落石出地一日。

    “银剑门?”李若云轻啜了一口茶茗,摇了摇头:“凭银剑门那些人,还动不了敝派弟子,关键是金刚门地人在其中捣乱。”

    “那贵派如何处置得银剑门?”空智大师忙问。

    “本是不屑理会他们,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没想到。金刚门地人先行对银剑门灭了口,这才真正的惹恼了师兄,方才出手。”李若云语气淡然,波澜不动,仿佛万事不荧于心。

    萧月生使地这一招也颇毒,将银剑门的事栽给西域金刚门,然后再出手击散了金刚门,顺便也交好少林,一举数得。

    “原来如此!”空闻大师蔼然长叹。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仿佛对于众生的互相杀伐颇感无奈。

    空智大师长眉微动,点点头:“原来那几个喇嘛是西域金刚门的,难怪这般难缠,能伤得了贵派弟子!”

    不管如何,西域金刚门所学武功乃是出自少林,他们固然助纣为虐。可恨可杀,但若太过窝囊,也算是给少林抹黑,颜面无光。

    李若云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心下却甚是瞧不起这位空智大师,胜负心如此之重。能够练得如此高明的武功,也算是异数。

    精舍内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众人喝茶的声音。

    空闻大师所想颇为复杂,西域少林乃火工头陀所创。武功虽脱胎于少林,但在外功方面,却也要胜少林一筹,只是他们讲究突飞猛进,太过极端,少了调养的法子,大损寿命。

    毕竟出自少林一脉,山高地远,且已经是上两代的恩怨,不宜再纠缠不清,少林派也就挣一只眼闭一只眼,忘了他们。

    但能够将金刚门灭掉,这般实力足以令人心寒,这小小地水云派,委实不能小觑。

    “大师。东西既已送到,小女子便要先行告辞。”李若云素手放下茶盏。盈盈起身,抱拳说道。

    空闻大师忙挽留,云住上一宿,休息一下再走不迟。

    李若云淡淡摇头,不肯再留,抱了抱拳,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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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送信

    李若云不顾空闻大师等人挽留。决然而去,莲足轻移,虽是缓缓而行。却如一片冉冉的云朵。转眼之间,已飘至寺外。

    那两个小和尚正在寺外古槐下痴痴地发呆。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俯首看地,各自发着心思。乍看到了一朵白云冉冉飘出的李若云,不由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们所见,自己地掌门师叔祖紧跟其后,站在寺门前止住,遥遥向李若云合什,宣了声佛号。

    李若云步履轻捷。已离开寺门一段儿距离。冲空闻大师他们淡淡点头,转过身来,清泉般的目光掠过远处树旁的两人。招了招手,在阳光下似乎闪着白玉般的光芒。

    两人迟疑了一下,彼此对视了一眼,能够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难道,她是在招呼自己吗?

    见到李若云将雪白如玉的素手再次抬起,冲自己二人招了招,两个小和尚如梦初醒,终于能够确定,她确实在招呼自己二人,便忙不迭地跑了过去。

    “还不知两位小师傅的法号……”李若云对两人鲁莽的举止并不见怪,清冷仍旧,淡淡问道。

    两个小和尚此时一幅目瞪口呆。瞪目结舌的模样,目光仿佛被定住,身体也被点了穴,一动也不动。呆呆看着李若云的脸庞。

    李若云刚才虽然走得匆忙。但走出精舍之际。却未曾忘记将薄纱重新挂回脸前,已是习惯成自然。

    两人虽仅是少林寺的入门小和尚,资质却颇不凡。身法略有小成,呼呼的跑到了李若云跟前,挟着一阵风。

    轻风微掠,薄如蝉翼地白纱轻飘。荡了一下,恰好向上飘起,眼睛以下部位。琼鼻樱唇,精致如瓷的下颌。惊鸿一现。闪电般铬刻于两个小和尚的脑海中。

    “两位小师傅……”李若云微微蹙了蹙黛眉,再次唤了一声。

    “小僧方色。这是敝师弟方空,见过李施主!”那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却是当先省过神来,忙宣了一声佛号,合什答道,神色恭谨而庄严,倒是颇有几分佛家威仪。

    “方色……方空……,两位小师父。能否帮小女子一个忙?”李若云略一点头,神情仍旧清冷,淡淡的问道,丝毫没有请人帮忙的神情。

    “女施主请讲!”方色小和尚连忙说道,颇是腼腆。

    “小女子想请小师父帮忙。送一封信到水云派。”李若云素手伸入高耸的胸口,自怀中取出一封信,递向方色小和尚。

    方色毫不犹豫地双手伸出。接过了信。郑重点头:“女施主请放心,小僧一定送到!”

    着话,他的眉清目秀地脸庞泛红。感觉到了这封信仿佛带着李若云地体温与香气。

    “如此,便有劳了。……此信交于小女子师兄萧南秋即可。”李若云淡淡一笑,点点头。

    她虽仅是若有若无的淡淡一笑,在方色与方空眼中,却宛如冰峰上的雪莲绽放,刹那间容光绝丽,天地为之一亮。

    李若云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他们,玉手伸至唇边,发出一声鹤唳般的轻啸。随即马蹄声响起。清脆,而急促。节奏宛如雨打芭蕉,那匹正在路旁玩耍的粟色骏马划出一道黄光。朝李若云奔至。

    隔着不远。两只后蹄由往后蹬变成往前蹬,马蹄在青砖上划出两道深痕,马身恰好滑至李若云身前,堪堪止住,再向前半尺,便能碰到李若云。

    对于这匹骏马的顽皮,李若云也纵容得很,轻拍了拍它的额头。微微一纵,坐到了朴素整洁的马鞍上,姿态曼妙。

    李若云冲远处地空闻大师他们抱了抱拳,然后冲方色方空两个小和尚略一点头,一提缰绳,骏马强健地大腿腿肉贲起,忽的冲出,化为一道黄色闪电,转眼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其速之疾。远超众僧的想象。

    “好一匹骏马!”浓眉大眼的方空不由慨叹一声,满脸羡慕之色。

    “也只有这样的骏马才配得上这位李施主!”方色则是痴痴的望着路口,那是李若云消失的方向。

    “师兄!”方空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定在他手中的信上,忙伸手拉了拉他地袍脚。

    “嗯……?”方色懒洋洋的答应一声,心不在焉,目光仍在注视着路口。似乎那里有一朵娇艳鲜花吸引着他。

    “你惹麻烦了,师兄!”方空小和尚再次用力拉了拉方色僧袍地袖子,重重说道。

    “惹什么麻烦?”方色转头。眉清目秀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狠狠瞪着师弟方空,怪他打扰了自己。

    “咱们是不能出寺地,你又怎能帮人送信?”方空小和尚偷偷瞄了一眼远处正转过身去,将要回寺地空闻大师他们。

    方色小和尚恍然,不由一怔,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只好去求掌门师叔祖,看他对李施主那般敬重。定会放咱们下山的。”

    方空小和尚摇了摇头,大是不以为然,他们身为入门弟子,须得闯过少林地铜人阵。方能艺满下山,否则,只有钻狗洞一途,无异于自逐于少林门墙。

    方色小和尚头脑发热,果真去找了空闻大师,将李若云请他们帮忙送信的事情讲出。

    没想到,空闻大师仅是稍一思忖,便答应了他们,两个小和尚实在摸不着头脑,本以为会经历万千曲折,却轻易达成。

    空闻大师神色蔼然的望着他们,温声嘱咐,此去水云派,路上注意安全,凡事不可逞强,令他们感动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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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云派寒谷寒烟阁一楼的厅内温暖如春。此时颇是热闹,莺莺燕燕。娇声脆语,好一阵子没有这般热闹的气息了,小蝶与小情芳心感慨。

    萧月生依旧一身青衫。斜倚在一张榻上,胳膊下枕着厚软地抱枕,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白玉杯,脸上笑咪咪地,笑望着对面地柳清泉。

    柳清泉一身雪白地罗衫。映得轮廓分明的玉脸皎洁无瑕。玉齿雪白,嘴唇越发地红润诱人,令人恨不得上前狠狠的吸吮。

    此时她笑靥如花,宛如数十朵雪梨花绽放。容光清亮,令屋内光明大放,动人心魄。

    柳清泉身边是林晓晴与杨玉琪。俱是嘴角绽笑,容光逼人。仿佛经历了一次下山之旅,变得更加美丽几分。

    萧月生目光迷蒙,看着眼前的几女,感受着屋内温馨柔和的气息,一颗心难得的柔软起来,恨不得时光永驻此刻。

    “咯咯,那个岳掌门不愧是大师兄看中地人,当上掌门还没几天呢,如今看来。还真有几分掌门的架式,很唬人哟!”柳清泉咯咯娇笑,惹得厅内诸女皆抿嘴娇笑。

    数道清亮地目光各自斜睨一眼榻上懒洋洋的大师兄,其中**的滋味。也唯有身在其中。方能体会。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吧?”萧月生晃了晃白玉杯,淡淡笑问。

    “有啊,路上很不太平,不时蹿出几路小毛贼,被我顺手打发了,不值一提!”柳清泉抬起雪白修纤的玉手。漫不经心地摆了摆,诱人的小嘴撇了撇。

    “哟。五妹。那些小毛贼是劫财呢。还是劫色的呀?”林晓晴笑靥如花,声音糯软。开口打趣道。

    “哼,三姐,我可是戴着面纱。他们怎么能看清?!”柳清泉白了三师姐一眼后,没好气地回答。

    萧月生不由失笑,瞧师妹她们的口气,倒真地有了几分气派。

    正在说说笑笑中。小情忽然离座,悄无声息的飘了出去。

    很快,小情再次飘然进来,对萧月生说道:“公子,山下来了两个少林派的小和尚,说是来送信给公子的。”

    “两个和尚?”萧月生抬了抬眉头,晃了晃白玉杯,呵呵笑道:

    “这倒有趣,快请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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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色与方空两个小和尚快马加鞭。顾不得欣赏路上新奇的风景,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紫山脚下。

    由于空闻大师已将水云派的情形说与他们听,故见到雾气浩淼的紫山。他们未显太过惊讶,只是赞叹眼前风景地奇异,感觉大开眼界。

    两人提足功力。朝山上高声喊了几句,通报了自己地法号。并云要拜见萧南秋施主,有信送上。

    两人怕替少林丢脸,鼓足了全身的功力,一块儿喊出,两人一路上勤加练习,终于能够异口同声的喊出。

    这几句话喊完,两人皆觉微微眩晕,乃用力过度之兆。

    “两位小师傅稍等,容小女子通报。”柔和温婉的声音响起,悠悠传至两人耳边,说不出地从容与舒适。闻之心宁。

    两人对视一眼,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

    他们虽是入门弟子,但毕竟身在少林,见识自然不凡,听到此女说话地声音,应该年轻与自己差不多少,但一身功力却是天差地远,令在令他们惭愧。

    两人赶忙宣了两声佛号,消去胜负之执念,静候消息。

    很快自浓雾中走出一女,容貌清丽,气质宜人,带着淡淡地微笑,即使不说话,便令人如沐春风,正是宋雪燕。

    虽然这两个小和尚神情羞涩腼腆,举止拘谨。显得太过稚嫩。宋雪燕却未轻视,温婉柔和,亲切对待。

    两个小和尚立刻,对水云派生出亲近之意,好感大生,心中暗想,果然不愧是李若云施主的门派,就是不凡。

    对于紫山上的阵法,没有亲身见识过其厉害者,必是心存怀疑,难免蠢蠢欲动。

    两个小和尚有意无意间。踏错了步子,陷入了阵中。

    宋雪燕早已暗中留心,虽背朝着他们,已看到两个小和尚眼珠在不停的转来转去,便看破了他们的心思,他们乍一踏错步子,陷入阵中。

    宋雪燕便停了下来,静静站在那里,观看着他们地糗样。

    方色小和尚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片茂密地森林,周围静得厉害,没有一丝地声响。也没有一丝阳光,阴森得吓人,令人恨不得斩断周围的树木,让天空地阳光透进来。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摸了摸身旁地参天大树。确实不是虚相,想了想。要认准方向,朝一个方向走。

    只是周围的树木一模一样。且没有阳光,根本无法判断,于是拿腰上的单刀刻了一个记号,朝一个方向走去。

    觉得自己走了很远,想要停下来歇息一下,却发觉眼前某一处有些眼熟,却正是自己做的记号,原来却是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这般走来走去,结果,仍旧是在原地转圈,不管换哪一个方向,皆是如此结果。

    他不由放声高叫。参天阴森的树林中没有飞鸟惊起,也没有自己的回音,听上去极为诡异。

    宋雪燕在外面听得抿嘴微笑,不到黄河不死心,人们皆是如此,不管是武功高明者,或是武功平常者,难有例外。

    方空小和尚眼中所见。却是一片沙漠,无边无际,永远没有尽头,天上地阳光炙热狂暴,仿佛要把人烤成沙子。

    很快,方空小和尚便口干舌燥,一想到水的清澈与清凉,他便感觉自己能够喝下整个大海。

    看到两个人筋疲力尽。被折腾得差不多了。宋雪燕方才纤腰轻扭。

    微移莲足。踏着特定的步法。进入阵中。分别将两人提了出来。

    此时二人已是浑身瘫软,无法自己行走。虽然羞惭欲死,却也只能任由宋雪燕提着二人的衣领。飘飘疾驰。很快便到了寒谷前。

    看到澄澈如镜的寒湖,微眯着眼睛地方空小和尚不由抿了抿嘴唇,恨不得马上趴到湖边,将整湖水都喝入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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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赠丹

    但见到一鹅黄罗衫的女子凌波而来,翩若惊鸿,宛如仙宫妃子,方空小和尚口渴的感觉马上消失无踪,眼睛瞪得极大,想要努力看清,她究竟是否是凡人。

    “小情姐姐,这两个小师父便是来见大师伯的。”宋雪燕上前抱拳,娇笑着说道。

    情下颌尖俏,雪白如玉的瓜子脸,见到两个小和尚狼狈的模样,不由莞尔一笑:“陷到阵里去了?”

    宋雪燕抿嘴,忍着笑,微点臻首,然后冲两个小和尚抱了抱拳:“大师伯便在里面,由小情姐姐带你们去罢,小女子告退。”

    罢,步履轻盈,裙裾摇曳,飘然离开。

    两个小和尚对于宋雪燕的离开宛如未见,双目一直盯着小情看,两人震惊于小情方才施展的轻功,凌空虚渡这般传说中的轻功,武林中果真存在?他们心中疑惑万分。

    “两位小师父,这般瞧姐姐,是不是太过失礼了?”小情抿嘴娇笑,目光盈盈,一抹贝齿雪白晶莹,闪亮动人。

    方色与方空两位小和尚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再出来。

    见他们困窘的模样,小情心下笑得更开心,玉脸却止住了笑意,盈盈的目光中仍蕴着笑意。

    “两位小师父是出家人,不必避嫌,让姐姐带你们过去罢。”小情笑咪咪的说道,探出素手,搭上了两个小和尚腰间。

    方色与方空二人立刻身体一紧,如弓般绷起,这已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非是经过大脑,两手也随之圈了上去,小擒拿手施展出来,便要抵挡探过来的玉手。

    他们的手刚一抬起,便又落下,身体一麻,已是失去了控制,却是被小情的兰花拂穴指所制。

    二人想要叫喊,质问,嘴巴翕张,却无声音发出,哑穴也被点上了,令他们大为气恼,只能拿眼睛恨恨的瞪向小情。

    冷风拂面而至。他们发觉自己身在空中,下面是澄澈如镜的湖面,向下望去,绿草与白石清晰可见,湖底的游鱼懒洋洋的似动非动,可见到它们身上地纹理,若非湖面微微晃动,定会忽略了湖水的存在。

    身在空中,他们方发觉这位小情姐姐身法的奇妙,前行的速度并不快,悠悠缓缓,似是一片羽毛被风吹动,向前飘行并非是靠着纵身而起的力量,力从何来。令人好奇,亦是玄妙异常。

    情提着两个小和尚,轻盈的落至寒烟阁前,两人乍一落地,身体顿时一松,已恢复了控制,穴道在不知不觉中被解开。

    二人虽然心中不平,但在小情绝美的姿容下,却又生不出气来,况且他们也自惭形秽。

    “两位小师傅。请进罢,我家公子正在里面。”小情玉手伸出,延请他们进入,玉脸带着盈盈笑意,令人委实难以生怒。

    两个小和尚点头,在体内运功一周天,全身无恙,心下松了口气,跟着她进入了寒烟阁内。

    屋内月白色的地毯。轻纱低垂飘拂,暗香浮动,淡淡地幽香与平常寺内的檀香迥然不同,飘荡着几次旖旎的气息。

    看着屋内这一张张如花玉脸,两个小和尚再次目瞪口呆,随即低下头去,不敢多看,免得自己出丑。

    萧月生坐起身子,端正了一些,朝榻前的绣墩伸了伸手,示意二人坐下,目光温润,声音清朗温和:“两位小师傅,请坐罢……在下便是萧南秋,不知何人想要送信于我?”

    “敝寺中来了一位李若云李施主,她离开敝寺之前,托小僧二人将此信交于萧施主手中。”方色定了定神,自怀中掏出那封信,双手递上前,小蝶自旁边盈盈站起,接了过来。

    “是二师妹的?”萧月生接过小蝶手上的信,看了一眼信封,点点头:“是她的笔迹。”

    撕开信封,里面一张薄如蝉翼的素笺,只写了寥寥的几个字,字体飘逸如竹。

    萧月生看了一眼,随手递给身旁的林晓晴她们,笑道:“二师妹却是静极思动,要在外面游玩一段儿日子……倒真是难得紧!”

    李若云素来一心钻研武功,从不分心于外务,极少下山,即使林晓晴她们邀约,也难请得动她的大驾。

    “那倒是,难得二姐有这般兴致”,林晓晴扫了一眼信笺,送给杨玉琪,笑道:“不知二姐究竟去何处游玩了?”

    她清盈地目光落到了方色小和尚脸上。

    方色小和尚连忙摆手,面红耳赤的摇头:“小僧不知,李施主只是在临寺时托小僧送信过来,没说别的话!”

    “方空小师傅,真地么?”林晓晴如水的目光飘过方色小和尚,落到了浓眉大眼的方空身上。

    “是,李施主真的什么也没说。”方空忙点头。

    林晓晴目光如水,打量着两个小和尚,在两人之间游来游去,转头对萧月生笑道:“师兄,二姐的眼光挑剔,这两个小和尚想必有不凡之处呢。”

    萧月生摇了摇头,笑道:“莫要胡闹……两位小师傅,多谢你了,请先下去休息吧。”

    方色与方空两僧急忙点头,他们坐在此处,实在有些不自在,那淡淡的幽香总在不停的往鼻子里钻,这种与檀香迥然的香气令他们总想打喷嚏。

    而且,诸女的玉容令他们不敢直视,目光不知放在何处为好,坐立不安,手足无措,不如离开为妙。

    情盈盈起身,在前面带路,将他们引出寒烟阁,来到寒谷北面的一排精舍之中。

    两僧努力睁大眼睛,贪婪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他们虽然限于阅历与修养,无法看出好在何处,却能感觉出美来,心旷神怡。

    来到一座精舍中,小情离开,将两人单独留下,说他们可以随意在谷内走动游玩,若有什么想要的,只需招呼她即可。

    目送小情关门离开,两人舒了口气,各自倒在了藤椅中。

    “师弟,这位萧施主可真是让人羡慕!”方色小和尚眯着眼睛,满脸羡慕之色。

    “有何羡慕?”方空小和尚抬头打量四周,漫不经心的问。

    “这些女施主这么美丽,他整天看到,心情一定很好。”方色小和尚摇头晃脑,感慨道。

    “嗯,是啊是啊。”方空点头,起身端起茶壶,打开盖子,微微惊讶:“茶水是热的!”

    他们感受到来自别人的尊重与体贴,身为少林刚入门不久的弟子,何曾受过这般对待,对于水云派的好感陡然大增。

    两人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他们毕竟还是少年,极为好动,坐不安稳。

    看到了琼林中的夜明珠,两人开始并不知此为何物,只是觉得圆圆滚滚,明亮柔和,极为好玩,便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地把玩。

    到了后来,方色忽然打了个机灵,蓦的想起,这才咋舌不已。

    两人留在寒谷,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他们便告辞出发,临行之际,萧月生没有亲自送行,只是派了小情过来。

    晨风猎猎,站在谷口,小情一身月白的罗衫轻轻飘动,玉脸淡淡上了一层妆,是萧月生为她们亲制的玉膏,温润肌肤,使之细腻莹白,其珍贵之处,说出来足以令人瞪目结舌。

    此时的她幽香淡淡,随着清风吹到了方色方空两僧鼻中,惹得他们心神不由摇荡。

    情轻掠了一下被清风吹下的一缕秀发,抿嘴微笑:“两位小师傅,多谢你们送信过来,我家公子一向起床很晚,不能亲自相送,让小女子向你们赔罪。”

    “萧施主太客气了,小僧等不敢当。”方色忙道。

    “这是两瓶丹药,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用来固本培元,倒有一些效果,算是公子用来赔罪的。”小情抿嘴微笑,自怀中掏出两只莹白温润的羊脂白玉瓶。

    两只白玉瓶约有大拇指大小,瓶身画着山水风景,清逸之气扑面而至,一看即知出自名家之手。

    “你们服下之后,至少需得运功六个时辰,方能完全吸收药力,否则有浪费之虞。”小情将两只白玉瓶递了上去,笑盈盈的说道。

    方色与方空忙拒绝。

    情明眸一瞪,娇嗔道:“拿着,别拖拖拉拉的,显得小家子气!……我家公子送出的东西,便不会再收回来,你们若不收下,便会扔到路边。”

    两人岂能受得了小情的软硬兼施,很快败下阵来,只好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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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议论

    “两位小师傅,此培元丹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若是练武之人服下,自会有好处无穷哟……”临别之际,见两个小和尚傻傻的模样,小情有些不放心,便悄声嘱咐。

    方色与方空两个小和尚不由愕然,两个还未将此丹放在心上,心想自己只是无足轻重的两个小人物,别人赠送东西,也没必要太过珍贵。

    情说完此话,便不再多说,摆了摆玉手,袅袅而去,看上去仿佛一朵白云冉冉飘走,掠过寒湖上方,莲足似是踏波而行,却脚不沾水,缓缓掠过,两僧看得赞叹不已。

    见识到了如此的轻功,两人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手里的丹药果然不凡,少林虽是天下武学至尊,却没有这般神奇的轻功,这个水云派这般厉害,其送出的丹药,怕真是非同寻常。

    由宋雪燕送两人离开,他们这一次不敢再尝试,老老实实的跟在脚印后面,不敢踏错一步。

    到了紫山脚下,宋雪燕笑盈盈的告辞,转身便消失在了雾气中,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此时清晨的阳光已颇明媚,两人找了个松树下坐着,闲聊起了此次寒谷之行。

    “师兄,固本培元,究竟是何用意?”方空小和尚皱着浓密的眉头,手中把玩着那只精致的白玉瓶。

    “笨!”方色小和尚轻哼,他手中也拿着那只白玉瓶,举在眼前,细细把玩欣赏,瞥了方空小和尚一眼,轻哼道:“就是补药!”

    “补药?”方空小和尚撸了撸僧袍的袖子,挠了挠头,疑惑道:“这位萧施主为何赠咱们补药,咱们的身体又不虚!”

    “不晓得,总觉着这位萧施主神神秘秘的……”方色小和尚摇头,终于按捺不住,将白玉瓶打开,倒出了里面的丹丸,却是一颗龙眼大小的雪白蜡丸。

    他小心的将丹丸托在掌心,放到鼻前嗅了嗅,一点儿味道没有,没有听别人传说的异香,心下便有些失望。

    方空小和尚也自白玉瓶中倒出了那颗蜡丸,仔细打量,然后抬头望向方色:“刚才那位小情姐姐说,吃了这个,会有很大的好处……师兄,咱们吃吃看,如何?”

    方色转过头,看了看师弟,眉清目秀地脸庞露出深思,与平常的表情迥然,多了几分严肃。

    半晌。他点点头:“……嗯。这位小情姐姐人很好,应该不会害咱们,吃吃看也无妨。”

    “要不要先跟师父说一声?”方空小和尚迟疑了一下。

    “还是不要了。师父那般谨慎,定会将丹药交给方丈住持,怎么也不会让咱们吃的!”方色小和尚毫不迟疑的摇头。

    “……好,那咱们找个没人地方罢。”方空也觉得师兄所说有理,点头同意。

    于是两个小和尚无知无畏,鬼使神差的,也未找人护法,只是在紫山下找了个小树林,服下了丹药,开始盘坐运功。

    自此,少林便多了两位少年高手。

    培元丹的威力,不仅是令他们功力陡增,更重要的是改善他们的体质,令他们的习武禀赋增强,手脚灵动,身心合一,练起功来,变得比以前更为简单,别人需要练十天。他们只需练上五天,这般比较下来,数年的功夫,便已远远超过同侪。

    方色与方空两个小和尚,到了后来,已是少林绝顶的神僧,与如今的空见空性空闻空智齐名。

    萧月生当时仅是无心之举,无意栽花,念在他们是二师妹看中之人,不能太过小气,丢了李若云的脸,故赠了两颗培元丹,没想到却造就出了两位绝顶的高手。

    ※※※※※※※※※※※※李若云一身白衣,腰佩月白长剑,骑着粟色骏马,独自游玩于山水之间,倒也自在。

    她罕有下山之时,但走在人群中,却并无不适应之感,对她而言,周围的环境并不重要,她的心总是维持在冰雪之境,冷眼旁观,总能寻出端倪,游刃有余。

    这一日,李若云单骑进了云州城。

    云州城繁华无比,与成都城无异,街头人头涌涌,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喧闹嘈杂。

    李若云进了城,便下马步行。

    一袭雪白罗衫,薄如蝉翼的白纱蒙在脸前,李若云身姿曼妙,牵马而行,步履从容轻缓。

    身边的粟色骏马宛如披着黄缎,闪闪发光,双目炯炯,精芒四射,威棱隐隐,马腿上肌肉贲起,走动之间,腱子肉滚动,蕴着爆炸般地力量,一看即知是难得地骏马。

    佩剑的女人,难得一见的绝世骏马,这般形象,一看即知不好惹,加之她飘逸如仙地气质,拥挤的人群竟不知不觉的让开了一条路,让她从容通过,显得颇为怪异。

    只是那些自觉让路的人也觉怪异,看着李若云曼妙的背影,也各自觉得诧异,不知自己为何鬼使神差的让路。

    自是也有不怀好意之人,想要看看这个圣洁的女子的真面容,趁机凑上前去,想要碰一碰她。

    只是他们相隔三尺,便再难前进一步,仿佛有一堵无形的气墙阻住了自己,无法再往前,隐隐推着自己后退。

    他们心中好奇不已,更想试试看,更加用力,结果只能踉跄的后退,李若云那淡淡地目光随之飘了过来,他们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涌起,周身汗毛竖起。

    他们这些人皆非笨人,否则,也难活到现在,见此异相,忙熄了色心,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动。

    缓缓穿过人群,李若云心中波澜不惊,身上一尘不染,白衣如雪,步履从容依旧,来到了一座极大的酒楼前停下。

    “秋意楼”李若云抬头,瞥了一眼飘扬在天空中的旌旗,停在这里,便是因为这个“秋”字。

    这座酒楼乃云州城最大的酒楼,共有三层,几乎有直插云霄之势,缥缈的歌声与欢笑声隐隐传来,仿佛来自云端。

    很快有迎客的过来,将李若云热情的迎了进去。

    他们这些人眼力极毒,看到李若云虽是一身雪白罗衫,素淡无奇,却能一眼看出,她罗衫材质的不凡,头上的玉誓一汪碧绿,观之春意盎然,仿佛烟雾笼罩,加之那匹神骏无匹的骏马,自是将李若云当成了一个金主,招呼得极为殷勤。

    一楼是寻常的消费地,人声喧闹,喝酒猜拳,高声谈笑,喧闹声几乎能将楼顶冲翻。

    二楼是雅座,是一间间单独的阁楼,隔音也极好,在里面说话,不虞有隔墙有耳之患。

    三楼则是贵宾之座,非是大有身份之人,即使出再多的钱,却也难以登入。

    那迎宾之人便要径直将她引入二楼,却被李若云阻山指了指喧闹异常的一楼,淡淡说道:“便在这里罢。”

    她声音清冷,宛如盛夏的谷底之泉,冷冽却透着甘甜,带着一股令人服从的韵味。

    那小厮忙点头,帮她寻了一个靠近窗口的座位,相对而言,已是比较清静一些,虽然没有看到李若云的真面容,她淡雅如仙的气质却已令他不由的沉醉。

    “***,那帮十八骑又杀人了!”李若云则坐下,随意点了几道菜,剑还未解下,便听到了一声粗豪的叫骂声。

    她不由竖起了耳朵,选择在一楼坐着,便是想听一听武林中的传闻与消息,这一次单独出来,她是成心多一番历练,也是发泄心中情怀的一种手段。

    “嘘!”旁边有人接着说话,声音急切:“老三,你不要命了?!当心祸从口出!”

    “怎么,老子连说也不能说?!那般窝囊,不如做个没卵子的阉人!唔唔……”那粗豪的声音蛮不在乎,声音更放大了几分。

    李若云暗自摇头,她虽未回身观看,却能听得此人说话带着酒意,已是酒上头,失了理智,最终被同伴捂上了嘴。

    “十八骑?”李若云忽然兴趣大生,能让人这般害怕,显然凶名在外,倒是想见识一下。

    “老三,快快闭嘴吧,若让人听到,小心咱们的小命全被你这张臭嘴所累!”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话语中透出凛凛的阴寒。

    “就是,老三,你也老大不小,这张臭嘴惹了多少的麻烦,还不知悔改?!”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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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醉拳

    那个老三不再吭声,仿佛也知自己理屈,于是那一桌沉寂下来,只有唏里的吃饭声。

    李若云坐在窗口,望着窗外的风景,眉如远黛,目如秋水,一身白衣,腰间悬着的白剑摘下,放在桌上,脸上披着白纱,一尘不染,加之本身的气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令人不敢亵渎,只能远观,却生不出亵玩之心。

    一楼上的客人极多,喧闹嘈杂,大声吆喝,尽兴痛快,没有二楼雅座那般的矜持与风度,酒酣耳热之际,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李若云坐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仿佛一朵白莲静静绽放,自窗外吹来一阵清风,薄如蝉翼的白纱轻轻飘荡,柔和的红唇若隐若现,令人们的魂魄亦随之飘荡。

    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变低,人们忘了嘴边的美食,心神牵于李若云身上,他们皆体会到了秀色可餐之境。

    听到他们不再议论,李若云拿起茶盏,轻轻送到唇边,微撩白纱,轻啜一口,然后放下白纱,望向窗外。

    人们的心神随着白纱的撩与放而上下起伏,见她只是轻撩一下,仅露出红唇,心动之际,却又失望,没有见到她的真容。

    对于周围人们的目光,李若云自是知晓,却懒得理会,她虽下山的时间不多,这样的情形却是屡屡碰到,别人的目光对她而言,宛如不存在一般。

    她所想的却是刚才被议论到了十八骑,听其名字,应该是十八个人,不知为人如何,不过,听起来,应该是凶名昭彰,可止儿啼。

    但她性子冷静,并不因别人的几句话而下定论,有时候,人们眼中所见并非真实,何况只是口口相传,更是失真的厉害。

    “这……这个漂亮小娘子,过来,陪哥哥喝两杯!”渐渐安静的一楼大厅内蓦的响起一道粗豪的大笑,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直震得屋子簌簌,仿佛能够落下灰尘。

    人们纷纷抬眼望去,却见一个壮实魁梧的彪形大汉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李若云那一边地桌子走去。

    这个人显然已喝醉了,身形摇摇晃晃,双目圆睁,目光却没有焦点,醉眼朦胧,两只手不断握拳松拳,像鱼嘴般开合,看上去颇为怪异。

    酒醉之后的人,异象数不胜数,则千奇百怪,也不足为怪。

    人们有心阻拦,看他的模样,便知是冲着李若云去的,但想一想他刚才大笑声所展露的内力,却又心有顾忌,不敢妄动,免得救命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整个大厅一片肃静,众人的目光皆注目于这个彪形大汉。不再说话,静看事情的发展,心中紧张,若是万不得已,即使自己功力低微,也要舍命救美人,李若云地清冷气质,令人有股飞蛾扑火的冲动,想要温暖她、融化她。

    李若云静静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那个大汉的呼喝,左手端着茶盏,悠然不动,动作优雅而娴静,令人不忍惊扰。

    但喝了酒的人,脑袋里的想法偏偏与平日不同,与寻常人不同,他心中**沸腾,热血喷涌,想要一亲芳泽。

    在人们的注视下,那人踉踉跄跄,终于靠近了李若云身后,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不由热血沸腾,更为冲动。

    “小娘子,拿下那劳什子面纱,让哥哥瞧瞧!”彪形大汉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缓缓向李若云的香肩拍去。

    “住手!”蓦的一声大喝,有一人终于无法坐视,挺身而出。

    那大汉正是心痒难耐之时,听得有人出来搅局,登时心下大怒,陡地回身,怒目圆睁,铜铃般地眼睛透出血丝,极为骇人。

    他瞪了那人半晌,怒喝:“你是哪个?活得不耐烦了,敢扰大爷的好事?!”

    刚才大喝之人站起身来,却是一个佩剑的青年。

    此人身形颀长,挺拔如松,一身白衣如雪,一尘不染,目似朗星,鼻如悬胆,嘴唇微抿,下颌如刀削,英气中带着倜傥,实是难得一见地美男子。

    见那大汉转过头来,他英俊的脸庞露出一抹冷笑,目光斜睨,高傲无比,不屑的哼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替天下的男人们丢脸。”

    那大汉勃然大怒,用力瞪着眼睛,恶狠狠的威胁:“妈的,你这个小兔公,滚一边去,莫要惹得大爷性起,将你一块儿收了!”

    他的话粗鲁之极,周围的人们觉着刺耳,不由纷纷开口指责。

    若是没有人站出来,他们也不想开口,但一旦有人站出,他们附从起来,却是不遗余力,热闹非凡,一时之间,气势汹汹。

    “你们这些鸟人,统统给老子闭嘴!”那大汉放声大喝,丝毫不惧众人的指责,反而喝骂起了众人,双眼血红,狠狠瞪向每一个人,可谓是胆大包天。

    白衣青年脸上的冷笑更甚,对于他地喝骂无动于衷,冷冷哼道:

    “你这狂徒,休得猖獗,在下领教高招!”

    “嘿嘿,小白脸,你自己找死,莫要怪老子无情!”那醉酒大汉嘿嘿冷笑,话也不多说,脚步浮动,一步跨上,便朝白衣青年冲至。

    他虽然步伐踉跄,虚浮不实,似是随便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身法却快如闪电,话音刚落,已跨至白衣青年身前,一拳击出,径直向他的面门落下。

    白衣青年心下暗惊,竟来不及拔剑,只能脚步一踩,退后一步,避其锋锐。

    那醉汉得理不饶人,魁梧的身体一扭,宛如游鱼摆尾,倏然变招,顺势而击,仍是令对方只能后退。

    其魁梧的身形与灵动的身法,极为不协调,看上去颇有几分怪异。

    白衣青年心下恼怒,没想到这个醉汉却是扮猪吃老虎,醉是醉了,身手却一点儿没有变形,反而更为犀利莫测。

    他自是不知,这醉汉施展的却是一门独特的绝学:醉拳。

    此拳在武林中名声不显,走的是诡奇一路,忽快忽慢,往往出人意表,必须在七八分醉意时施展,方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但喝酒伤身,长此以往,到了壮年,身体便已被酒侵蚀了身体,体质变差,故择徒甚严,需得天赋肝壮,悍不畏酒者,能够习练者甚少,武林中罕有人知。

    “呛——”地一响,长剑出鞘,一道寒电闪过众人眼帘,白衣青年紧抿着薄薄的嘴唇,剑眉间带着怒气,他一向自负高傲,目空一切,不想竟被一个醉汉逼得无法拔剑,心中自是又气又怒。

    剑光如电,寒气森森,背对着他们的李若云黛眉动了动,发觉到了此剑的不凡。

    一柄宝剑,对于一个剑客而言,无异如虎添翼,便如拿着一根木剑,与铁剑的区别,除非武功相差太多,否则,往往能够决定胜负。

    而武林中的宝剑,亦是凤毛麟角,倚天剑,屠龙刀俱是当世顶尖的宝剑与宝刀,惹起武林一片腥风血雨,由此可见一般。

    “小白脸倒有一柄好剑,归爷爷了!”那醉汉哈哈大笑,旁若无人,布满血丝的眼睛贪婪的盯着寒气森森的宝剑。

    “有本事尽管来取!”白衣青年冷冷一哂,捏着剑诀,食指轻轻搭上剑身,缓缓抹去,自有一股旁若无人的自信。

    “好小子,看招!”醉汉嘿的一笑,身形轻轻一倒,似是站立不稳,身形却快似闪电,瞬间已蹿到了白衣青年身前,一拳捣去,拳势飘忽不定,笼罩身前檀中等数穴。

    剑光再次亮起,一抹寒光直抹向他的手腕,其快无伦,寒光映亮了白衣青年的俊脸,薄薄的嘴唇紧抿,嘴角微微耷拉,满眼的嘲笑。

    那醉汉心中凛然,他一向自恃醉拳的变幻莫测,几乎未遇敌手,故能横行无忌,没想到这个小白脸的剑竟是这般快,只能缩手变招,脚下一滑,身形横移,虚虚捣去,轻易的躲开了剑光。

    李若云虽看着窗外的风景,心神却已移到了身后的打斗,对于醉拳,虽是第一次见到,颇有几分兴致,但看了几招,便心下微叹,此拳重在莫测变化,也算得上是中等拳法。

    那白衣青年的剑法,倒是颇得剑之精髓,取一个快字,威力非同凡响,她心下已知两人打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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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起始

    醉奉虚虚实实,变化莫测,但在快如闪申的寒剑前,却有些相形见绌,只能利用诡奇的身法来闪避。

    况且,白衣青年的寒剑极利,看上去便是削铁如泥,血肉之躯自是更难抵挡。

    见那醉汉节节败退,酒楼周围的人们哄然叫好,鼓着巴掌,恨不得将双手拍肿。

    那醉汉一边踉跄着身形,手上功夫不减,怒声喝道:“你这小白脸,有种的莫要使剑,仗着宝剑之利,算什么本事?!”

    他的话顿时惹来人们的哄笑,如此说法,委实可笑,毕竟武林中人或擅拳法,或精于剑法,岂能因为对方精于拳法,而将自己的剑法弃之不用?!

    白衣青年却受不得他的激,他本就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此时见对方在自己的剑下苦苦支撑,再难构成威胁,心中舒畅,刚才在众人跟前被这个醉汉逼退,令他感觉丢脸之极,此时终于能够一雪前耻,更有了羞辱对方的念头。

    想到此处,白衣青年蓦的停剑,寒光顿敛,他横剑于身前,淡淡冷笑:“好,便让你心服口服!”

    罢,剑光一闪,却是已归入剑鞘,拍了拍双手,手掌修纤,十指修长,一看即知是握剑的手。

    “痛快,这才像是一个爷门儿!……来来,让爷爷我领教一下你的拳脚功夫!”那醉汉嘿嘿冷笑,通红的双眼透着寒光,闪过盈盈杀意。

    他也是横行惯了的,被人这般落面子,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中自是不喜之极,不喜便要杀人。

    白衣青年冷冷一笑,他剑法固然奇快,剑势凌厉,手脚的功夫却更是精擅。只是一向故意给人以剑法高明之印象,用以掩饰他拳脚的高明,也是一种保命的手段。

    醉汉一个踉跄脚步,身子向白衣青年仰倒了过去,似是站立不稳,仰天摔倒,将要靠近他之际,却忽然一扭身。蓦的转动,仿佛一个不倒翁般旋转,两手成拳,“忽”的击出,直袭白衣青年膻中诸穴,拳如怒矢,奇快无比。

    白衣青年对于醉拳已不似开始那般摸不着头脑,见到疾如奔雷的一拳,毫不惊异,身形微闪,拳如鸟椽,啄向醉汉那醋钵般的拳头。

    “砰”地一响,不似两拳相击,反倒像两根巨木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两人身形暴退,各自退后五步。

    酒楼的地板上,两人各自印出了足印,那醉汉的身形魁梧,看起来雄壮许多,却反而足印甚浅。

    周围的众人默然不语,这些人有见识者甚众,看到地板上宛然可见的脚印,对于两个人的功力已是心中有数。心中颇惊,没想到这个粗俗可鄙的莽夫竟有如此功力。

    白衣青年俊脸殷红,心中急怒,亦是没想到这个醉汉的功力竟要比自己深上几分。

    醉拳地威力尽在步法之上,极具独到之处,对于化力运力之道颇精,两人的功力相差仿佛,外在表现却是不同。

    “呵呵,你这个小白脸。倒还有几分本领!”醉汉朦胧着双眼,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油渍,呵呵大笑。

    他的赞叹仅白衣青年更是恼怒,毫不废话,紧抿着薄薄的嘴唇,探步上前,手掌如剑,直削对方的脖颈。

    “呵呵……”那醉汉得意的大笑,身形一晃,似是打了个趔趄,差之毫厘躲过手掌的横削。

    他笑得得意,心下却是凛然,脸皮微微发寒,对方的掌风竟泛着寒意,显然内力阴寒,不得不防,右拳倏然击出,角度刁钻莫测。

    两人拳来掌往,斗得不亦乐乎,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周围众人看得目不转睛,悬心于胜负之余,更是大呼痛快,两人一个拳法飘忽莫测,一个掌法如剑,快如闪电,俱是难得的高手,令人大开眼界。

    盏茶地时间过去,“轰”地一响,地板震动,两人的身形陡然分开,各自退开五六步。

    那醉汉身形晃动,十足的是个喝醉酒之人,此时脸色潮红,更像是满面红光,只是目光朦胧,像是比刚才更醉了几分。

    白衣青年面色煞白,血色尽褪,乍看上去,似是吃了大亏,目光却湛然生辉,傲气盈冲于眉宇。

    “砰”醉汉轰然倒地,摔得结结实实,魁梧地身形颤抖了两下,了无声息,仿佛晕厥过去。

    “好——!”周围的人群轰的大叫,沸反盈天,整个秋意楼几乎被掀翻。

    李若云端着茶盏,缓缓转身,清亮的眼神静静落在白衣青年身上,看着他煞白的脸色,盈盈的目光毫无波动。

    白衣青年本是一脸的傲气,强运内力,压下自身的伤势,两人的功力本就相差仿佛,将对方伤成那般,他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感受到李若云的目光,他精神顿时一振,深吸了口气,压下伤势,跨过横躺在地上地醉汉,来到李若云身前,抱拳道:“这位姑娘,在下已解决了此人,但愿他未能扰得姑娘吃饭的兴致。”

    李若云淡淡看着他,目不转睛,盈盈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落至他腰间的长剑,然后回来,再次望向他的眼:“先治伤吧。”

    白衣青年脸色一僵,表情滞了滞,抱拳道:“多谢姑娘挂心,在下岭南崔浩……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见告?”

    李若云默然不语,端着茶盏,静静看着他,看了他半晌,臻首微微摇了摇:“你我素不相识,并无必要。”

    崔浩原本微红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再次毫无血色,苦笑一声,抱拳转身,便要离开。

    “这位姑娘也太不近人情了!”一个老者开口说了句公道话。

    他坐在李若云的邻座,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精神篓铩,看上去和蔼可亲,正笑呵呵的望着李若云。

    李若云看了一眼老者,没有开口,再次转回身形,看向窗外地风景,只留下一个曼妙的背影。

    “老丈,怨不得这位姑娘,只是在下多事而已。”白衣青年崔浩苦笑一声,冲着老者抱了抱拳,脸上带了几分感激。

    “呵呵,你这小哥,侠义心肠,着实难得!”鹤发童颜的老者呵呵一笑,目露赞许之色。

    李若云摇了摇头,目光仍盯着窗外,似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

    人们虽然对李若云的冷漠不敢芶同,却不由的心下松了口气,若是她轻易的理会了崔浩,人们倒要失望,人的心理便是如此。

    在人们的暗中注视中,李若云的饭菜上来,俱是色香味俱全的珍馐佳肴,她口味挑剔,受其大师兄的潜移默化之故。

    他们心中好奇之极,最想看到的,莫过于李若云因吃饭之故,能将脸前的面纱拿下,令他们一睹玉容。

    李若云没有令他们失望,吃饭之际,素手抬起,将脸前的面纱缓缓摘下,露出无俦的玉容。

    人们纷纷倒吸了口气,噬噬的呼吸声不断响起,看着她的玉容,多数人脑海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大脑仿佛停止了转动。

    由于白纱的披蒙,人们对于她的玉容已是好奇之极,看着她的身形与气质,纷纷猜测,应是一位绝顶美人儿,但心中又颇是担心,万一事实与之相反,则心中之失望,宛如自万丈山崖落下一般难受。

    李若云的容颜之美,水云派中除了温玉冰之外,当属第一,其气质更是冰清玉洁,世间罕见,人们何曾能够见到这般美色,自是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当他们回过神来,芳影沓然,李若云已不知去向。

    牵着粟色骏马,李若云离开秋意楼,来到云州城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落脚。

    对于身后远远跟着的崔浩,李若云权当作没有看到,只是淡淡一笑,如此情形,已非初次遇到,习以为常。

    天字小院,对面则是地字小院,这是悦来客栈最为昂贵之居所,寻常百姓只能望尘莫及,是想也不敢想的。

    李若云银两已经用完,便自身上拿出一颗夜明珠,当作住宿的房钱,她虽然冷静裕如,对于世情却太过陌生,对于夜明珠的价值,虽知其高,却不知其究竟多高,见到那客栈老板目瞪口呆的情形,虽觉过于招摇,也只是淡淡一笑。

    她此时的心境,正是嫌事情太少,无人惹上头来,这一招财偏露白,正是无事惹事之招。

    地字小院中住的,却正是那白衣青年崔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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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问世间何为无敌?
他,风华正茂,他,身患绝症,他,无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为金庸世界中的一个小道士。于是,天地变了……。
年纪甚轻,却是商界佼子,雄心勃勃,却骤然倒下,无奈而死,却柳暗花明,修道有成,元神未死,于是,金庸的世界里是从此多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当世间武功在他眼中变成顽童打架,当无情时间在他身上无效,问世间何为无敌?永生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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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元神未灭,附体于金庸世界里一个道观中的小道士身上。他在荒山之上,独自一人,艰苦修道,终于回复如前世。他坐着马车,一路向北,欲见郭靖夫妇。华山之巅,逆天行法,救北丐西毒于既死,救程英完颜萍,数言惊退李莫愁,从此,他进入了神雕的世界。
倚天、笑傲,他的身影总在其中闪烁,他是这个世界的看客,他又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他傲啸山林,他偎红倚翠,他隐于山林,他出没于闹市。他是无所不在的。
会尽天下英雄与红颜,做个逍遥神仙,这便是本书的主旨。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