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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易鼎txt下载     易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大丧(下)

    十二月,大帅大丧

    接连几场雪落了下来,乌云阴沉沉地压在上空,雪粒打得人脸上生疼,呼啸的风吹了一夜,天气骤然间变得异样寒冷。

    南阳街本是极热闹的去处,此刻中见各店虽然都开着,街上却极少行人。

    一处纪家老店里,店老板和几个伙计正在弄扒鸡。

    话说店主当然是姓纪,其它几个伙计也是自己儿子,或者族里的人,都在干活,这纪家五香脱骨扒鸡,鸡肉质极烂,趁热一抖,骨头与肉自然脱落,肉嫩软烂,鲜香味美,色形俱佳,五香纯正,清香不腻。

    已经驰名于本郡,鸡好吃全凭一锅汤,这卤汤锅都是到现在,已经有五代,**续水从不停火。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马蹄,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面孔上还带着泪痕,一双眉毛笔直挑起,透着一股杀气。

    “将军,您回来了,雪大,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唤我的人来,我们立刻回去。”中年人站在门口看了看,稍微犹豫了下,又说着:“给我带十只纪家扒鸡来。”

    纪老板起身打躬:“将军,您稍等着,我这就拿来。”

    说着,就把煮好的全部包起来,送上,没有一会,后面一群人出来,都不说什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纪老板和几个店伙计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怎么回事?大帅去世,大家都来奔灵,奔完了就各回本处。”这时,后面一个旅客也说了声:“我们官小,晚几天不要紧,他们就急了。”

    纪老板和几个店伙计大悟:“哦”

    就在这时,又有一群人过去,这个说话的人,突然之间一颤,不说了。

    店主有些奇怪,看了上去,就见是一个青年被围在中央,后面跟着一队骑兵,也就不说了。

    却说这一行人,奔驰而去,正是王弘毅和玄洞一行人。

    玄洞奔驰在中,心中不由一阵喜悦,想不到自己才过来谋划,大帅就死了,这真是天助,这次必寻龙点穴,以图大业也

    但见雪花飘零,一行人出了文阳府三十里,玄洞就指着一山说着:“将军,我多日寻找,果见此龙,将军您看。”

    王弘毅过去一看,果然山势雄奇,风生涧壑,泉水清幽,陡岩壁立,飞梁渡涧,古木荫绪,看上去就不凡。

    当下就令:“上山去看看。”

    仅花了半个时辰的工夫,一行人就上了山顶。

    玄洞放眼向四周望去,不由叹的说着:“将军,你看,这山屹立于山岭之中,前後左右皆有山峰耸立,左如青龙,右如白虎;前竖如屏,後立如幛,又有二条河蜿蜓奔流而来,绕山而过,回环交叉,天造地设,此是龙脉,若能葬此,子孙为王为贵,必可见之。”

    王弘毅心中狐疑,用神看了上去,只见以这种角度看看,也见得一股气凝聚不散,如雾如云,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但色泽金黄,的确是吉气。

    “将军,龙脉虽好,但龙气活泼矫健,变化莫测,忽隐忽现,忽大忽小,要用之,就必须点穴……”玄洞又说着。

    这时,王弘毅还真的将信将疑,心想此人难道是真心投靠?

    就问着:“龙穴何在?”

    玄洞一指一处山脚,说着:“此是龙穴,有孔喷吐,正是曲水绕明堂,潜龙腾升吞云吐雾之象.端的是隐伏于天地的潜龙地穴将军若将大帅埋葬入内,祖宗阴灵若得此潜龙大穴,子孙后裔必得尤脉前庇,贵气之大,足抵十年王者根基矣”

    王弘毅诧异的问着:“只抵十年王者根基?”

    玄洞解释的说着:“王者有排山倒海之能,龙脉虽大,岂有太多根基,能有十年王者根基,已是难得,以后将军可趁此起家,日后得天龙眷顾,就可成一代伟业。”

    王弘毅一听,不由欣然一笑,心中暗暗想着,也就不再犹豫,向玄洞说着:“如此甚好,还请仙长点上龙穴,我必有厚赏。”

    玄洞一听,大喜,却作平淡状:“敢不从命?吾这就带去”

    一行人就靠近着,说也玄妙,众人走近时,人人心中均感身上一热,心胸突变开阔沉稳,王弘毅也暗中觉得有些玄妙。

    到了下面,玄洞指着一穴说着:“将军洪福齐天,得此潜龙大穴,只要动工移葬,就可得其龙气也”

    王弘毅一直默默无言,仔细察看玄洞的神色,却看不出具体的内容,到这时心中不由一凛,暗想着:“看样子,还真有点门道,不过这人怎么这样好心,难道真是改变了立场,奉我为主?”

    当下就上前查看,只见这处是一个山脚的天然洞穴,洞口仅宽三尺,放入祖宗遗骸,再把洞口封住,就是天然葬穴。

    玄洞心中得意,暗暗想着:“是故龙脉,也有吐故纳新,这山脉当然不错,穴口处也云气蒸腾,可是这是排煞之穴,换人来说,就是肛门之处,若是入葬于此,下有阴寒之气逼之,上有群山石压,非削尽福份,身败名裂,抄家灭族不可。”

    王弘毅这时,将手伸入穴中,静了片刻,再抽出,凝神看去,只见手上萦绕着丝丝灰黑之气,心中顿时大怒,不由脸色大变,不过背靠着人,众人看不出表情。

    回来头来,王弘毅满脸是笑,沉吟半晌,才说着:“仙长,果是如此?不如您过来仔细说说。”

    玄洞闻言,欣然微笑说着:“是这样,当然,这穴甚是强大,只要入葬,七日必有气数显示。”

    心中暗想:“这可不是骗你,你七日内,家族和本命气运必被逼出,必会一时间显的沸腾。”

    说着,就上前指点。

    就在这时,只见王弘毅猛的抽出刀来,刀光一闪,斩了下去。

    玄洞身负一身道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听“噌”的一声,已经身首异处

    头颅中断,飞出了空中,直滚而下,落在地上,一时还没有死,还含糊叫了一声:“好个少帅”

    这一突如其来手疾如闪电,鲜血飞溅,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都木木的盯着这位满脸带着冷笑的青年将军。

    “嘿,这个妖道,真敢欺我”王弘毅笑着用尸体上的衣服,擦干净刀上粘乎乎的血,把刀入鞘。

    见众人还是木然,王弘毅又笑的说着:“这人就是祸国殃民之流,点了死穴给我,何必多惊?”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说着:“原来如此”

    又一人跳了出来,说着:“将军,那要不要把这妖人塞到这死穴中去。”

    王弘毅考虑下,才笑的说着:“不必,不以这种小道而坏了德行。”

    吩咐的说着:“人既然死了,就用马驮了回去,找块地葬了吧”

    “诺”众人应命。

    隐山,山上受灵气蒸薰,就算是冬日,显的温暖如春——当然不可能真的和春天一样,但是有些耐寒的植物还在生长。

    山门奇景相叠,门中议事之处,核心房间,阳光正由上面斜射下来,三尺圆池,此时水深一尺,青莲五瓣,隐隐发着光。

    突然之间,莲花一闪,池中隐隐出现一个小人,没有头颅,手着却拿着一头,这小人手中头颅叫喊着:“好狠的刀”

    掌门一惊,凝神看去,见此,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默默一抚,青莲一闪,这小人就恢复原来模样,照样羽衣星冠,头也在脖子上,这小人摸了摸,还是不甘,说着:“还请掌门为我保仇”

    “这青莲池介于现世和法界之间,能使我门气运不至于流失,又能培养青莲,壮大气运,还能牵引门徒灵魂,不堕不散,所以才是本门的根本,”掌门的声音显得异常从容安详,听而不闻,却说着这些

    “我们能医病祛邪,有种种神异,你可知为何如此潜伏行事?”

    “非不愿也,只是无力耳”掌门沉静自语自语说着。

    “若是真的能干涉世界,修者何需扶什么龙庭,直接杀戮决断,或者人皇都是傀儡,不合者诛,或者各门各派瓜分天下,以道治国,比如我们隐门,就可为蜀地之太上皇,或者就是蜀王。”

    “非是敬畏天命,你看我们为求长生,扶龙庭,转造化,敢冒雷霆之怒,早已经逆了这天命,如真有莫大的力量,何惧之?”

    “众门有大戒,这大戒都是顺从世俗,真当师门真人,以及上天真神有大能而克己淳朴,不愿干涉世界而使道统广为流传?”

    “只是不依国主,不成法事,稍有违抗,就自罹于杀身之祸,不知道有多少人自觉有异术而螳臂当车,血溅五步,被刑法所杀,所以才有这戒流传,并且广为所普,派派大同小异。”

    “就算真人,在**上,也是百人可杀,你若是敬天畏命,明白这点,何至于落到这一步?唉……不去说了,我让你转回冥土,修个鬼仙吧”

    长袖一挥,小人顿无。

    非不愿也,实不能也,说尽了炼气士的真相。

第五十五章 请旨(上)

    十二月,大雪连下。

    温度一下降到极低,即便是在家中,依旧能感受到这种彻骨之寒。

    整个文阳府城,在王遵之死讯传出后,便陷入到沉寂之中,不复往昔热闹。

    街头巷尾间,更是无人敢露出一丝欢喜模样。

    无论真心,或是假意,府城百姓,皆因王遵之的死,沉默下来。

    与这场雪相互呼应,却是某些人心中,火速升温之心思。

    太素县,李宅。

    前半日,李家少主李承业携夫人一同去城外庙宇上香,午后方归。

    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下,雪花飘落间,李承业先从马车里探出身来,在赶出来的侍从服侍下步下马车。

    没有穿官服,一身青衣,剪裁得体,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气度不凡。

    厚靴一落地,他便转过身,向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去。

    一人从马车内步下,正是其妻王洁庭,一件连头到脚的白色斗篷,罩着全身,依旧能显出一种隐隐女性魅力,以及高华的气度来。

    她在李承业搀扶下,缓步下得马车,双脚一落地,便露出一抹浅笑,看着天空中鹅毛般大雪,微微感叹说:“夫君,这雪似是比去时越发大了。”

    “雪下的大,来年才会有好年景,在家品茶观雪,未尝不是幸事一件。”李承业微笑着,同时,拉住妻子的手:“外面寒冷,娘子,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恩”其妻点头,微笑着应了,眼眸间,却带着淡淡愁伤,只是刻意掩住,不为外人知。

    待夫妻二人步入李宅,宅中歇息的李存义已然知晓。随即吩咐:“去,将承业唤到这里来。”

    侍从应声而去,片刻后便有一人脚步声传来,在他应声后,裹带着淡淡寒气,推门而入。

    “父亲”向李存义行一礼后,李承业垂首说着。

    “恩,你先坐下慢慢说。”李存义呼儿子在一旁落座。

    待李承业坐定,李存义淡淡的问着:“对了,承业,你妻,现在反应如何?”

    父亲虽说的语气甚轻,李承业却忍不住心里一寒,面上带着恭敬,说着:“回父亲,她前几日很是悲伤,现在方好些了。”

    “恩,身为丈夫,你带她出去散心,这也未尝不可,但你要记住一点。”李存义忽眯起双眼,一直宽厚面容上,闪过一丝冷意:“切不可为女色,而置家业于脑后。”

    “请父亲放心,儿子有分寸。”李承业忙说着。

    “那便好,切莫忘记,她到底是那人义女,这养育之恩,却是做不得假的,到底有几分可信,有几分不可信,你自己斟酌。若真是一隐患……”后面的话,李存义并非说出,但眼中一闪而过之杀意,却已将其态度表明无遗。

    李承业忙低头,应着:“儿子知道了。”

    随后,二人不再讨论此事。

    李承业此次出行,明为上香,实是为与李家派到各地密探联络,收集情报。此时太素县,将军府密探亦不少,于是在府邸,李家父子从不与自家密探联络。

    李存义在听过儿子所得消息后,忍不住笑起来。

    “我儿,王遵之一死,我李家,也该活动下。”隐忍多年,没想到,真让他等到了这好时机。

    李承业凤眼微眯,说着:“父亲是说……”他指指天。

    “哈哈,我儿猜的不错,为父正是此意。这天,很快,便会变了。风起云涌,方能鱼欲龙门。”

    难得露出霸主雄风,李存义很是开怀。

    “父亲打算如何做?”李承业已然明白父亲意思,只怕这事情要从上面去做手脚了。

    李存义带出一丝冷笑:“想那人生前,何等猖狂,仪仗这二府之力,便敢公然更改名号,在他活着时,的确不会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可他现在死了,那这笔账,就该算在他儿子头上了。有句话说的好,父债子偿,便是这个道理,哪怕是义子,继承了文阳府这偌大家业,也该付出些什么了。”

    屈右手食指,轻扣桌面,李存义思索片刻,看向一旁李承业:“承业,现在我李家能战之兵,大概有多少?”

    “回父亲,编制内,有五百人,编制外,尚有一百人,其中三对为精锐死士。”李承业沉声说着。

    “这股兵力,虽说不弱,若想直捣黄龙,将那人赶下台,却是不易。”李存义斟酌着说着:“这事,不能由我李家一家去做。若是众人起而哄之,纵然他有精锐之兵,亦难招架。”

    “父亲的意思,是联合其他势力?可一是,他们未必肯与我李家合作,二是引狼容易,送狼难,将他们引来,日后如何驱赶?”李承业迟疑说着。

    “我儿所言不错,但现在有二个郡,只要我们能占一个郡,这势便会掌握在你我手中……派人去朝廷,不惜一切代价,结交内侍,请他们劝说皇帝,下一道密旨,讨伐王弘毅。只要我们有这道密旨在手,便可占据一个优势,不仅日后可以招兵买马,亦可联络其他势力与我李家合作。更能让王弘毅处境尴尬,让其集团分离瓦解。这事便交与你去做。”

    “请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尽快办成此事。”知道此事重要性,李承业忙起身,应的说着。

    “对了,你的二弟,性格鲁莽些,文不成武不就,你这做大哥,若是得闲,便去教导他们一番,兄弟切不可疏远。”李存义忽然又说着。

    李承业垂首而站,嘴角忍不住一扯,忙恭敬说着:“父亲,这事,却是儿子疏忽了,以后自然会注意。”

    “恩,既是如此,便下去吧,那件事,你尽快办了,待有消息再报与我知。”李存义突然多出几分意兴阑珊来,挥挥手,让其下去。

    李承业恭敬的应了,退出屋去。

    待儿子出去,李存义方轻轻叹息一声。

    想到前几日,娇妻在耳边叹息之事,他现在想来,只觉得心烦意乱。

    如若不是爱妻提醒,他还察觉不到,这长子与其他几子间那种微妙关系,现在二个幼子送到江南,还有一个次子留下,若不介入此事,只怕日后兄弟反目也未尝可知。

    他并不觉得,这是爱妻挑拨,此女嫁入李家多年,除生育三子外,更是勤恳持家,温良贤淑,对李承业与自己亲生之子无有差别,这些,他均看在眼里,为此也甚是感激。

    “承业,莫要让为父失望。”望着大门,李存义若不可闻的轻叹的说着。

    “父亲此言,何意?”步出父亲房间,李承业亦是锁住眉头,想到适才父亲说话时,那忽然看不清的眼眸,李承业心里很是不舒服。

    快步向角门处走去,迎面却走来一人,见到他,微微一笑:“承业。”

    “见过母亲。”看到来人,李承业忙恭敬的垂首行礼。

    对面传来温婉声音:“外面寒冷,莫要多礼,快起来。”

    “是,母亲”李承业这方直起身,看向对面。

    一个温婉妇人,正含笑望着他,却正是父亲续弦之妻。

    “刚见你走过来,一脸沉思,莫非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妇人打量着他,柔声问着。

    “回母亲,只是想些公事,有些出神罢了。”李承业一板一眼敷衍说着。

    一听是公事,妇人不便多问,只说着:“我刚从你媳妇那里回来,她这几日瘦了许多,心情怕是一时难以恢复过来,若是无事,你便速去陪她吧。”

    去看妇人温柔微笑,李承业恭敬应声。

    妇人随即,先一步向前走去。

    站在原地,望着那妇人渐渐走远,李承业紧抿薄唇,眸光沉了下来。

    转过身,李承业快步向自己院落走去,路上雪花纷飞,他的心,亦有些寒意。

    所住的院落,不大,却是李宅中最为雅致所在,几棵梅树,在院落中绽放,红白相映,极为美丽。

    他步入院落后,几名正在收集雪水丫鬟仆妇忙向他行礼。

    只微微点头,他便径直入主屋,暖气扑面而来,却并不热人,温度恰到好处。

    一股淡淡梅花香气,在鼻尖缭绕,李承业缓步走入里间,只见自己妻子正在一张桌前趴着。

    似是进入到睡梦中,他见此,只得摇摇头,从旁边取过一件衣裳,披到她身上。

    却不料惊醒了她,抬起头来。

    “夫君,你回来了。”

    “恩。”

    “夫君,我命人温了些粥,你食些吧。”

    承业再次应声后,却见妻子叹息一声,垂下头去。

    “你……还好吧?”他走过去,扶住妻子双肩,柔声问着。

    却见爱妻低声道:“夫君,我只想说……现在,我已是李家人,绝不会做出损害李家之事。”

    她竟察觉到了?

    也是,如她这般聪明女子,又怎会察觉不到自己态度上的变化……李承业轻叹一声,从后面环住爱妻,此时,无声胜有声。

    几乎同时,一处道观,马蹄声猛的云集。

    为首的是韩阳,这人猛的勒住了马,问着:“是这处道观吗?”

    “是”一人应着。

    “杀,杀光里面的人,一个不留”

    “遵命”马嘶中,门就被踢开,一个道长带着道童才匆忙出来,只听“噗噗”之声不绝,两人都是身中数箭,带着迷茫的表情,扑到在雪地中。

    甲兵冲入,持刀清扫,见人就杀,不过道观里人也不多,就五六个,才片刻,又有兵甲战斗的声音。

    片刻后,一人猛的跃出,身如狸猫一样,但是才跳出墙,早已经有了准备的骑兵,猛的冲锋上去,半途弯弓,长箭如落雨。

    “铛铛”,这人非常了得,竟然在半空中格开数箭,不过一箭还是穿过缝隙,刺中他的肩膀。

    这人在地上一晃,竟然还要继续奔驰。

    只听“噗噗”之声不绝,第二次轮箭射出,将他变成了刺猬,这人中箭后,一时不死,怒吼着,挣扎着前奔二步,才“轰”的一声跌在地上。

    血从身下淌出,融化了一片白雪。

第五十五章 请旨(下)

    金陵,皇宫。

    一座金碧辉煌大殿内,一个穿着黄袍的年轻男子,正与一群宫女嬉戏着,蒙着眼罩,双手左右乱抓一气,他却徒劳无功,只惹得嬉笑声一片。

    “看朕抓到你们之后,如何教训一番”皇帝笑着说出这话。

    周围少女个个生的明眸皓齿,娇憨可人,听闻他这话,却是丝毫不惧,只笑嘻嘻的在旁边围绕。

    这场景,竟如扑蝶一般,让人心中发痒。

    男子显是乐在其中,在大殿里,与宫女们纠缠不已。

    宫女们倒未一直让其抓不着,其中一女,便在门口一人眼色下,忽往皇帝怀里一扑,故作跌倒状,让皇帝抱个正着。

    “哈哈让朕逮住了吧?说吧,认打还是认罚?”大笑着,皇帝一把扯去眼罩,对怀中少女说着。

    “陛下……”宫女脸现娇羞之色。

    见此,皇帝似是极为愉悦,弯腰探手,在少女尖叫声中,一下将少女抱起来。

    “看来,你这小妖精,是认罚了?那朕就罚你三天下不得床”说着,抱着此女,向寝宫大步走去。

    宫女皆笑嘻嘻望着这一幕,却无一人露出羡慕之色。

    这时候,门外走进一人,随着他步入宫殿,众宫女都收敛笑容,态度恭敬起来。

    “奴婢见过总管大人。”

    “恩,平身吧。咱家问你们些事情,皆随咱家这边来。”目光懒洋洋扫过众宫女,来人细声细气说着。

    众宫女却极恭敬的齐声说着:“诺。”

    他转过身,步出宫殿,迎着阳光,方现出他清晰容貌来。

    却是一相貌端正男子,年约四十,面白无须,眼角微微下垂,透出一丝阴柔之气来。

    在他身上,穿着内侍总管官服,正是皇帝身边一等一红人,实际操纵朝廷政务之人,冯正。

    此人乃是阉人,却有些学识,又加生的端正秀美,深受先皇信任。死后,更是托孤于他,令他照看新皇。

    故此,在这皇宫,名义上主人是皇帝,而实际掌权者,却是这人。

    这人虽有些本事,却有些毛病,贪财、睚眦必报、疑心很重。

    因此,在这皇宫里,对上他,人人皆是万般小心,生怕一不谨慎,便丢了命去。

    冯正在偏殿里站住,转身,望向跟过来一众宫女,目光顿时阴冷起来。仿佛毒蛇一般,目光从每人面上扫过,直到看得这些人两腿发软,这方收起目光。

    “咱家想知道,这段时间来,皇帝都做了些什么,你们这些做奴婢的,想必知晓吧?一一道来,咱家就在这里听着。”

    一旁早有人抬过一把极为华丽舒适大椅,放于他身后,冯正坐上去,又接过一盏香茶,慢慢品起来。

    下面宫女,根本不敢反抗,连忙将这段时日皇帝日常起居,一一道来。

    听到皇帝每日都要连御三女,冯正阴森森笑起来。

    “还真是懂得享受,不过,这么折腾,为何不见子嗣踪影?你们这些人,未免太过无用了吧?”漫不经心说出这番话,冯正却眼都不抬一下。

    下面众女,却吓的扑通一声,皆跪倒在地,连连向上叩头。

    “总管大人,还请多给奴婢多些时限”

    “总管大人,饶命啊”

    “哟哟哟,别磕了别磕了,破了容貌,只会死的更快些。”冯正阴笑的说着。

    听闻这话,众女终是停下来,却在下面抖成一团。

    见此,冯正只淡淡说着:“咱家其实也舍不得啊,你们名义上是宫女,却个个是咱家千挑万选来,个个生的绝色,可这讨男人喜欢,却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你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只是,咱家可没那么长时间等你们,皇帝也不会宠你们太久,最多半年,你们这群人,只怕就会让他兴趣全无了,到那时,若还不能有个子嗣出来,咱家就只好忍痛换新人了,而你们……”

    望着这群花一样少女,他冷冷吐出这话:“只有选择毒酒还是三尺布了”

    众女都是颤抖,俯下身去,表示明白。

    “行了,皆回去吧,莫要让皇帝知道这事,否则咱家可不保证,你们能活几日。”挥挥手,让这些宫女退下,冯正坐在那里,微微叹息。

    此时,偏殿里只有他一人,他那叹息声,却很是清晰:“这小皇帝人一大,心思也渐长了,可惜用错了地方,咱家虽是阉人,却也知道图报先帝大恩,眼前这形势越来越不行,留下子嗣,隐瞒过那乱臣的耳目,送出宫去的本事,还是有的,咱家就只能为皇家作这点事了”

    幽幽站起身,早有人从门口处跑来,接过他手中杯盏,抬起那大座,紧随其后。

    稍活动下身体,冯正便在宫人服侍下,步出殿门,坐上华丽车辇,赶去御花园。

    每日午后,在那里赏花,却是他喜好之一。

    虽是寒冬,但此地却比北地暖和,又栽种皆为耐寒品种,故虽是冬季,御花园内,依旧有着花卉。

    只是,乘坐车辇没行出多久,便有宫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哟,小崽子,咱家岂是这么容易便让人见?外面那人,给你不少好处吧?”车辇早已停下,听闻此事后,冯正看向车前那人,骂的说着。

    这人却笑嘻嘻说着:“干爹,这人的确出手大方,是个极有钱的,且还是有些身份,怕是来寻你真有事吧?”

    反正左右皆是冯正亲信,说什么皆不会被传出去。

    冯正斜他一眼,心中一动,随即,漫不经心说着:“那便让他们进来吧,到咱家住处侯着。”

    “是,干爹。”见那人跑开,冯正对左右人:“继续,御花园。”

    行人再次浩浩荡荡赶赴御花园,至于那求他办事之人,便让其侯着,如此,索财之时,他方能占着优势。

    直到半个时辰后,游玩完毕,冯正方起身,返回住所。

    居住之地,是皇宫中,最为豪华之宫殿,内中所用之物,较之皇帝更为精美。

    一踏进宫殿,便有几人起身,向他行礼。

    冯正细打量他们,发现来人穿着气度很是不俗,暗暗点头。

    “说吧,来找咱家,你们有何事。”冯正在宫人服侍下坐定,慢条斯理说着。

    “这……”看看左右人等,这几人却有些迟疑。

    “他们皆是咱家心腹,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冯正阴冷的说着。

    见此,这几人方将身份说明,为首那人说着:“总管大人,我等乃是文阳府李家幕僚,此次前来,乃是来送些土特产,孝敬您老。”

    “土特产?”冯正双眸眯起,嘻嘻笑的说着:“你们这些人,倒还真是客气,都是些什么土特产,咱家倒是好奇的紧。”

    “皆在宫外,若总管大人要看,这便抬进来,给您过目。”为首那人说着。

    “好,咱家正闲的慌,便先看看土特产,再谈事情吧。”意思显然讲的明白,若你等送来的东西不能让我满意,那要谈的事情,就不用再谈了。

    几人却镇定的很,命一人跟随宫人出去,只一会,便陆续将几大箱子抬进来。

    重量眼见着就不轻。

    见此,冯正脸上顿时露出期待神色,连茶也不品了,站起身,来至箱子前,说着:“这里,皆是土特产?打开给咱家过目。”

    “诺。”

    几个内侍上前,开箱,将盖翻开,顿时,略有些昏暗大殿内,光波晃动,一时之间,璀璨五彩之光,简直晃花人眼。

    “这……”冯正忙走上前,依次查看箱中之物,但见其中一箱,装的满满俱是黄金,另一箱,装的俱是白银。

    其他几箱,装的则人名人字画,这些皆不算,其中一颗夜明珠,却让冯正爱不释手。

    “你家主人,倒真是会做事,很好,咱家很喜欢。说吧,来求咱家办什么事,只要咱家能办到的,自会帮忙。”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好一会,冯正方命人将这些东西抬下去,再看那几人时,已是格外顺眼。

    听冯正应诺,那几人顿时大喜。

    为首那人说着:“总管大人,我家主人前来请求之事,却并非是为私事,乃是为公事而来。”

    随即,便将王遵之擅自更改名号,废节度使之名,改为定远将军之名等事情,一一道来。

    说完这些,补充说着:“如今,王遵之已死,其子竟然延续其伪名,继续以定远将军之名,管辖二郡,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与朝廷公然为敌所以,我家主人想请一道密旨,准许我家主人讨伐此逆贼。”

    “哦?”这事情,却让冯正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对方所求,竟是这种事。

    王遵之行为,却也让他很是恼火。

    要知,之前旨意,虽不是他直接发下去,却亦有他参与。

    王遵之反抗行为,亦等同于扇他一耳光。

    斟酌片刻,冯正终于开口,说着:“这事,咱家倒还是首次听闻,听你们这么一讲,这王遵之,倒还真是大逆不道。虽然他已死,其子却仍挑衅朝廷权威,此事,绝不可姑息,既然你家主人欲报效朝廷,咱家自然没有驳回之理。这样吧,咱家这就去向陛下请一道密旨,给你家主人。”

    “多谢总管大人。”

    李家几幕僚见事情办的如此顺利,顿时大喜,齐声道谢。

第五十六章 疑心(上)

    二十七日后,恰巧就是新年,府内撤去白幡,换上各色新年用具。

    治丧过去,没有大事,二郡上下,无不松口气,自此王弘毅作为这二郡事实上的新君,在法理上已经完全具备。

    王遵之的尸体放在巨棺内,并且放在一处殿中,等找到吉穴再入葬,这事并不稀罕,如果是皇帝,甚至三年孝满后才真正殓葬。

    因此二十七日辞柩之后,丧事已告结束,不过到底已经过了几天新年,又是大帅新丧,因此新年就没有大动干戈,平静的过去了。

    一月之后,顺义县在李显上任后,已经有条不紊的治政。

    吕川县却由胡策来治理,这人原本是朝廷的正五品监军,现在投靠藩镇变成正七品,自然没有人敢不服,这就是资历了。

    现在每县都有班子都有官员,运转起来已经顺手。

    整个大帅府,就完全是王弘毅了,王家的一家子就完全占有此地,没有之前的尴尬。

    这一日,王弘毅吃过点心,在书房中倚窗而坐,从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一会,一月的话,又下了雨,雨中又带了些雪。

    眼见着雨停了些,就步行去见老夫人,打着油布伞,行走在走廊里,细雨弥漫,还真正是别有意境。

    王弘毅走着,突然一阵淡雅的琴声传了过来,王弘毅心中一动,就徘徊静听,过了片刻,他问着左右:“这是谁?”

    “是表小姐,您忘记了吗?”近侍说着。

    “哦,我事忙,还真是忘了些。”王弘毅一动,就是素儿。

    才准备起步,这琴也停了,里面就有着丫鬟的声音:“小姐,去老夫人那里了。”

    王弘毅笑了笑,就说着:“一起走罢”

    果然,片刻后,一个丫鬟就带着素儿出来,撑着油伞,只见素儿钗环裙袄,髻上插着一朵才开的梅花,就这简简单单,透出一种美丽来。

    见了王弘毅,她上前行礼:“表哥。”

    王弘毅笑说着:“我也才出来.行不多远,一起去见老夫人吧”

    “是”

    房屋之间,就是走廊,便顺着走廊步入,行的不多远,就见五间上房,都由走廊相接,院中点衬山石,种着芭蕉和海棠。

    到了里面,才进去,就见得宋心悠和赵婉,一起陪着老夫人在说话。

    见过来,老夫人就笑的说:“哎呀,来了,我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快快摆菜。”

    说话后没十分钟,小厅正中已经安置妥当。

    桌中安着一个陶砂火锅,下面积炭劈啪作响,里面的汤翻着花,周围放着各种各样的牛肉、羊肉、肚片、鲜虾仁、丸子、鸡脯、鱼肚、海参、香菇、青葱丝等等。一上桌,立时香气四溢勾人馋涎。

    还有几只冷菜分别放在左右。

    众人就笑着入席,话说现在家人也只有这几个,宋心悠知道王弘毅习惯,亲自一手执壶,先给老夫人细细注入一杯甜酒,又给王弘毅倒上。

    赵婉的心情也不错,连忙站起,说着:“下面我来吧”

    宋心悠一笑,也不推辞,就给了她。

    王弘毅满面笑容,心中想着,这世界火锅文化不错啊?

    比得上地球上的水平了,当下就夹了一片羊肉,进沸水里,过会就冷了冷,填进了嘴里,不由咋舌说着:“味道不错”

    “老帅的厨师郑六子作的,真不错,可惜之前老帅身体不好,用不着。”老夫人突然之间说着。

    说到这个,就有些冷场,王弘毅就笑的说着:“娘,来多吃点”

    老夫人说了,自觉失言,就连忙吃着,又说着:“二十七日已经过了,你也要多到二个夫人房里走走。”

    原本治丧二十七日,夫妻都是不能同房,这时听了,二人都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王弘毅看的心中一动,突然之间想起一事,就心中暗惊。

    前世三年,后来十几年,这身体都没有后裔,莫非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就有些坐不住了。

    用完了中餐,众人都稍加休息,王弘毅就跟了上去,去了宋心悠房中。

    宋心悠身躯偎在王弘毅怀里,却是推辞着他的手,王弘毅知道她不愿意白日宣yin,也就罢了,温存了几分,就说着:“你心事很重,听说在商事上很是谨慎?”

    宋心悠静了片刻,微微摇头说着:“商事万事开头难,再说用人也难,我怕有人会说闲话”

    王弘毅抚着她的秀发,静思了片刻,缓缓说着:“你总是心事太重,你是我的正妻,这我时刻都放在心上,只要你不越妇道,我怎么会对你有想法?”

    “用人不仅仅要用我王家的人,难道你宋家的人,就不能用了?不必在这方面过于避嫌嘛比如矿的事,就不用这样,应该派的人,就派去吧”

    王弘毅说实际的,还真不怕宋家坐大,人君如果这点器量也没有,还是死了争霸天下的心思好了。

    宋心悠没有答话,眼中渗出点泪。

    “怎么了?”

    “没什么,心里高兴。”

    “心里高兴就好,我也不瞒你,我就是挖到一处金矿,第一个月产出多了些,都是裸金,以后每月大概有五百两金子的进帐,这钱不算很多,但是现在却可弥补很大一块,宋家的生意遍于各地,金子才能发挥作用……恩,不多说,中午睡会,以后细聊吧”

    说着,就抱着入睡。

    下午一点左右,王弘毅便醒了,见宋心悠雪臂露在被外,还是睡着,轻轻替她掩了掩被角,穿着衣蹑脚出去。

    才到了书房,喝了杯茶,就听见有人报告:“太素县县令李存义求见。”

    “传”王弘毅

    以前老帅在时,规定每月各县县令和指挥使必须有一次拜见述职。

    这王弘毅上台后,也没有改变,毕竟现在地盘还小,这不算什么,等地盘大了,也就是三郡以上,王弘毅就准备建正式的中央结构了——先以将军府的名义。

    这就不必要求各地每月拜见述职。

    “臣太素县县令李存义拜见将军。”片刻后,李存义已经进来,撩袍行礼。

    不得不说,如果单看外表,李存义一身文雅,又带着威仪,的确是大丈夫,王弘毅就算知道历史,看这人也觉得心里有好感,当下命人:“快,给李知县煎茶,用雪水煎茶正是不错”

    王弘毅又亲切用手扶着:“李知县请坐”

    李存义施礼就座,没一会,就有人端着茶上来了。

    李存义喝了一口,果觉清香爽口,放下后,就说着:“臣向将军禀告县里情况。”

    “说吧”王弘毅说着。

    “经此一战,已经完全统计,县里只余了一千二百户……不过土地的确多了许多,满目荒芜啊,将军当初在汲水县的所作所为,真是以仁治化,万物兴盛,臣深为佩服,也就以此为纲目,既开垦荒地,又休养生息,只是毕竟县里受创太重,只怕几年都恢复不过来,臣恳请免税一年。”

    李存义说的恳切,王弘毅挺直了身子静听,听完后,王弘毅一笑,说着:“你说的是,太素县的情况,我也知道,当日柳朝义其实可以不杀他,为什么一定杀他?就是因为此人驱赶良民攻城,实是丧心病狂,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现在除了吕川县还是前线,后面都可以用仁政,少了两军攻伐,百姓就可繁衍生息,这开垦荒地,减税少赋,就是应有之题,本想下个月就明令各县各府,不想你先想在前头,这就是好事,你的请求,我批准了。”

    听了这话,李存义心里反是一寒,只听王弘毅顿了顿,喝了口茶一笑,说着:“于今日形势而言,宜缓不宜猛,宜宽不宜紧,宜静不宜动,久病初愈,元气为本嘛”

    这话说的,实际上也是王弘毅顶上云气的体现,只见顶上丝丝白气入内,比上个月又盛了一些,可见渐渐收心。

    不过王弘毅现在虽然有着鼎,却还是五品的容量,五品本是一郡之相,再怎么样杀来杀去,二郡总抵得上一郡,理论上应该鼎内满满,都是金黄色,可是现在,鼎也不厚实,气还没有满,白、红、黄更是混淆,可见根基还没有稳固。

    这篇话说完,李存义闻言,心中不由凉了半截,犹如一盆冷从兜头泼下,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但是此人到底老练,作沉思状,然后徐徐说着:“臣出仕也有二十年,对治政之道却所知不多,只有尽忠尽职四字而已,今天将军这番大论,实是发聋振聩,特别是这句——宜缓不宜猛,宜宽不宜紧,宜静不宜动,久病初愈,元气为本,真是说中了现在的局面,将军能有此心,真是万民之幸也”

    心中却更是坚定了近期就发动的心思。

    这人年纪轻轻,已经有着这样奠定根基,深藏气运的见识,若是给他几年时间,这二郡岂不是被治的和铁桶一样?

    想到这里,不由咳了一声。

    “话就说到这里了,李知县”王弘毅说着:“这茶不错,来喝了吧”

    李存义喝了,就起身说着:“臣告退。”

    王弘毅站起身来,送着几步,临行时,望了望他的云气,突然之间一惊。

    只见李存义顶上云气猛的大涨,一大团金黄色云气笼罩,甚至带了几丝紫气,与半空中显示着威能。

    这又是何故?王弘毅深知气数不是凭空而来,到了门口,就止步不送,说着:“今日一谈甚好,下月你带着李承业前来一起述职吧”

    “遵命”李存义深深鞠躬:“将军不必再送,臣告退。”

    看着李存义远去,王弘毅的脸,猛的浮现出一丝铁青。

第五十六章 疑心(下)

    王弘毅匆忙回到书房,取出几份书信,上面还有着血迹。

    这些书信很是谨慎,写的都是隐晦的内容,上面还没有签署名字,已经派人调查,却也没有调查多少,想了想,就唤着:“传王从门。”

    过了会儿,王从门就过来了,这是一个形容枯槁,近五十岁的人了,很难想象这就是大帅的密探头目。

    和他不必有任何迂回,王弘毅咬着牙说着:“李家肯定有异动了,你现在查的怎么样?”

    “请少帅降罪,我已经安插了七个暗探,又根据少帅所说,在太素县本地百姓里发展了十三个,但是却没有多少消息。”王从门谢罪说着。

    “哼,我再给你拨上一千两黄金,你把十三司给我建起来,我就给你八品的官位,对了,你手下有没有能模拟文笔的人?”

    “有,少帅有什么事,尽量吩咐。”王从门磕头说着。

    “这是几封信,写的都是隐晦的内容,上面还没有签署名字,你按照笔迹和内容写,九真一假,隐隐暗示是李家牵头,最后签名只要以竹为号就可。”王弘毅终于失去了耐心,说着。

    “这容易,少帅什么时候要?”

    “尽快,一个时辰足够了吗?”

    “少帅,半个时辰就足够了。”王从门拿了信,肯定的说着。

    “那就赶快办差去,我等会就要。”王弘毅说着。

    上次玄洞的事,他斩了之后,立刻派人将道观围剿了,搜出了一些文件和信件,对幕后的人,根据先前历史,也有了猜测,但是却查无实据。

    本想徐徐图之,未雨绸缪,可今天看见李存义云气大增,心中终于忍耐不住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何况徐徐图之?

    王弘毅看了看钟表,略一思量,就又对侍卫说着:“召贺益前来。”

    没有多少时间,贺益就上来。

    才半年时间,掌握兵权打了多次硬仗的贺益,就有着许多变化,首先就是一身剽悍之气,脸上还有一道伤疤,闪着黑红的光,显的刚毅。

    见了王弘毅,跪了下去,说着:“主公,有事让我干?有仗打么?”

    “现在还不用,但是你时刻准备着,我让十三司的人和你联系,一旦有异动,你给我雷霆处置。”王弘毅看着这个猛将,说着:“黑衣卫迟早要扩大到千人左右,我对你期望甚深,你要多立功。”

    “主公,我明白”

    王弘毅摆手道:“你且退出去,记在心上就是,你给你虎符,你调一百人随时盯着”

    “诺”

    见贺益退了下去,王弘毅默默等待着,再过了些时间,王从门匆忙赶来:“少帅,已经完成了。”

    这几份信看过,和原本的信差不多,但是的确九真一假,隐隐暗示着李家,王弘毅欣赏的一笑,把它放到火边烤了烤,去掉水气,免得给人看出才伪造。

    放下信,想了想:“传虞昭和虞良博父子来见我”

    “遵命”有侍卫就应着,立刻前去传令。

    没几分钟,虞昭和虞良博就已经前来见礼,王弘毅就冷笑的说着:“李存义和李承业父子其心可诛”

    虞昭和虞良博才到这里,就被这句话说得浑身一颤,虞昭顿了一顿,说着:“将军,何出此言,是不是有什么失礼了?”

    “不是失礼的事。”王弘毅的语气象结了冰,说着:“上次被我杀了的那个妖道玄洞,你们知道吧?”

    “略知一二。”虞昭和虞良博对望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事后,原本还准备向王弘毅谏说:“方士道释之流卑贱,不宜亲近,玄洞这样其实是妖人,应该逐出,以清政治”,不想转眼就被砍了。

    “哼,此人能言善辨,天花乱坠,说是要为父帅寻吉穴,不想竟然是恶穴,欲以此来陷害于我,并且使我大不孝,我就一刀砍了。”

    “将军圣明”这时,虞昭赞了一口,也没有问为什么知道是恶穴。

    王弘毅冷冷一笑,说着:“事后我立刻追查同党,杀了五六个妖人,结果搜出了这些信来,本来我还不知道这信上所知是啥,不想王从门秘报,说是严密调查,发觉玄洞妖人,竟然和李府的一个门客有来往”

    这话说的,顿时使虞昭和虞良博为之一惊,虞昭脸色凝重:“将军,可否把信给我看看?”

    几封信就在桌上,虞昭谢了罪,上前一封封仔细看,越看越是凝重。

    他没有想到将军会故意陷害李家,因此就相信这信,这信虽然说的隐晦,但是这里面隐含的意味,实在使人惊心动魄,片刻后,他放下信:“将军有什么主意?”

    “父帅尸骨未寒,就出了这事,真是使我怒火中烧,不过,李家向来贤德,又是我的姻亲,怎么会作这种事?我真是迷惑不解,也不敢相信。”王弘毅说着。

    “事涉大帅灵居,以风水这种诡谲阴谋来乱政,将军杀的好,只是李家牵涉这事,的确是不敢相信,这门客是谁?”

    “据说是周竹”王弘毅故作不知的说着。

    “啊?”说到这个名字,后面的虞良博不由一惊。

    “什么事?”虞昭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说着:“这等大事,还要犹豫吗?你想到什么,快说”

    虞良博忙说着:“这周竹,似乎是田纪的义子,也是隐藏田家小儿的人。”

    这话一出,顿时书房里就一片静默,一阵阵寒意浮现。

    老帅诛田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现在又出了这事,前因后果,以及动机都有了,虞昭顿时想明白了,说着:“原来是如此,将军,此必是奸人,寄于李家而行此不轨之事,挑拨将军和重臣关系。”

    王弘毅大怒,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说着:“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总不敢相信李家如此丧心病狂,原来是小人在从中不轨”

    “将军,这等小人必须立刻斩之,以警众人”虞昭目光一亮,猛的说着:“臣愿意前往,杀了此等小人。”

    王弘毅铁青,在书房中度步而行,走了几步,又缓了下来,说着:“田师的事,我也很痛心,本想连夜回城向父帅求情,不想却已经斩了,既然还有一子,何必隐藏,我免其无罪,回乡去吧,原本田地也一应发回。”

    这就是师道了,听的虞昭连连点头。

    “至于这周竹,图谋恶穴,不仅仅是企图以此邪术乱政,更使父帅泉下不宁,实是丧心病狂,不可宽恕,斩当然要斩,只是不能由我动手,由你动手,免得引人物议,也有伤着和睦。”

    “将军此心仁厚,顾全了李家的颜面,的确,若是明刑正典,只怕会惊骇视听,以为我镇上重臣出了大问题……臣可秘密拜见李知县,说明利害,由李家私下将这个门客处决了事,将军你觉得如何?”

    王弘毅神色渐松,笑的说着:“虞老先生就是老成谋国,的确这样最好,不过不必现在就去。”

    沉吟了一下,说着:“正年新月,还没有过去,喜气还没有散,这时杀人不好,就等二月初,你再去见得这周竹人头,再收得田师之子回来,如何?”

    虞昭怔了一下,说着:“将军考虑的,甚是周到,臣无异意”

    这话说完,已经接近黄昏,父子两个出去,心情都很沉重,走了几步,虞良博就说着:“父亲,你说这李家,有没有牵涉在内?”

    “有没有不知道,至少这个失查之罪是免不了,我下月去,就要说明利害,让李家私下上文请罪,将军也是不相信嘛,所以才不愿意明刑正典,只怕会惊骇视听。”虞昭叹的说着:“不过李家斩了这人,把头颅送上,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这实际上是试探李家的反应,虞昭如此想着,若是痛快斩了,就表明了立场和态度,若是迟疑,那就真的有着……

    虞良博点了点头,神色黯淡,这周竹还是见过的,很聪慧的一个少年,想不到今日就走到了绝路了。

    不过转念之间,田纪之子已经无罪,公开回乡,又泛起一丝喜色。

    在书房中,见众人离开,王弘毅先是笑了,渐渐,笑里又泛着苦笑,心头很是沉重。

    周竹是死定了,无论李家怎么样想,周竹只是一个门客,就算为了暂时争取时间,以释王弘毅的疑心,就会将其斩了。

    这就是奴才的悲哀,为了丁点好处就会被拉出去宰杀。

    只是用这种手段来处理臣子,实是让他觉得有些耻辱,倒不是觉得手段不光彩,实是君上本是雷霆之怒,却要用这种阴谋就已经落得下乘。

    想来心中甚是难受,吐了口气,王弘毅站起身来,望着远处。

    渐渐,又想起了周竹在前世的历史,那时已经不是青涩少年,经过了历练,三十岁的周竹睿智练达,剖析军国大事如流,的确风采过人。

    并且此人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为了李承业大业,最后吐血而亡,被誉为蜀王三大军师之一。

    可惜的是,这辈子,就不会获得成长的机会,到了下月,就会被斩了头颅,奉到自己的面前。

    别人不知,王弘毅知道,这周竹关系到李承业许多气数,就算不说才干,失了此人,他背后隐隐的那股力量,也会失去吧?

    蜀王三大军师,施维行、周竹,还有一人是张攸之,周竹已经确定斩首,这施维行跟了李家二十年,也不可能收服,日后只得赐死。

    张攸之年少有殊才,少年时,就在成都号为八俊之一,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行事周密低调,计谋百出,是一等一的人才,此时自己占有二郡,已经可招募之。

    想到这里,王弘毅就到书房,写了一封信,又唤了人来,说着:“通过宋家,向此人发出邀请。”

    “遵命”侍从应着。

第五十七章 来使(上)

    太素县,李宅。

    李承业书房窗口,正对着一棵梅树,因半敞着窗口,阵阵梅香飘进来。

    一摞帐册,被摆放于书案上,一身便服的李承业便在这淡淡香气环绕下勤恳做事。

    好一会,才将这些帐册整理完毕,微微伸个懒腰,待举起杯盏时,方发现茶水已饮尽了。

    “梅香”将杯盏放下,李承业冲门外唤了一声。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不一会,一名身穿浅粉长裙少女,便从外面步入,微微垂首说着。

    此女皮肤甚白,身材也甚是修长,有着蛮蛮细腰,只望过去,便会使人眼前一亮,只垂首间,便将一头云鬓优美展现出来。虽无上乘美貌,却别有一番风情。

    李承业凝视此女片刻,似是想起什么,遂皱起眉,沉声说着:“茶水没了,你也不知道进来添水?去,给我换壶新的。”

    鬟梅香低声应了,挨过训斥,脸上带着些许怯意,端起茶盏便向外走去,才走出几步,便又被李承业于后面唤住。

    “等下再送来几样点心。”

    “诺”依旧是轻柔应着,丫鬟梅香踩着小碎步,飞快退了出去。

    望着此女身影,李承业忍不住眯起眼眸。

    对此女印象,他说不上不好,此女清新气质、温柔言谈、规矩言行,让他还有些喜欢,却有一点芥蒂,让他一直并未亲近此女。

    要说,此女身世也算清白,平时性格温顺、做事谨慎,对他也甚是恭敬,似乎并无可疑之处。

    李承业总觉得,此女并不简单。

    自己院中丫鬟,皆是继母买来所送,若说对方不会在这上面动些手脚,他是打破脑袋都不信。

    其他丫鬟,他皆找到弱点,先后打发出去,这女子却总让他难以发作。

    越想越觉得有些问题。

    不一会,房门再次被打开,丫鬟梅香返回,手中捧着一托盘,上面有新茶,有水果,有点心,摆的甚满。

    几样点心被小心摆于案上,小巧可爱,一看便让人食指大动。茶盏也放于案上。

    李承业随后拈起一片,放于口中,入口即化,甚是美味,却丝毫不腻,只淡淡花香入喉。

    闭上眼,细细品味,甜而不腻,软滑可口……的确是极难得手艺,这点心做的如此美味,倒真是让他吃了一惊。

    “恩?这点心……何人所做?”李承业忍不住问着。

    却见梅香微微欠身,回答的说着:“少爷,这点心是奴婢所做”

    “你做的?”这倒让李承业有些吃惊了,他上下打量梅香一番,点点头说着:“恩,味道尚可,其它……你拿下去吧。”

    “少爷?”未料到李承业如此反应,少女顿时抬起头来,惊讶看向他。

    李承业面带微笑,说着:“送去给夫人品尝,作为儿子,有这么好的吃食,理当孝敬于她,去吧。”

    梅香低下头,顺从的说着:“诺。”

    待她端着点心离开,李承业方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立于窗前,望着这抹浅粉向主屋而去,李承业两手猛地握紧,又松下来,嘴角却忍不住浮起一丝冷笑。

    “业儿,有一事,为父需问你。”这一日,李承业又被父亲唤至书房,一入门,李存义面带凝重之色,说出这一番话来。

    李承业垂首说着:“请父亲明示。”

    李存义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一圈,方停在儿子面前,开口问着:“业儿,你可知,大族传承,有何事,必不能疏忽?”

    “父亲是说……子嗣?”李承业有些明白了。

    李存义点头,说着:“正是,这子嗣对你而言,对李家而言,到底何等重要,想必,不用为父说,你也该明白吧?”

    承业眸光闪烁,抿起薄唇。

    “这话本不该为父来提醒你,但你自幼丧母,这事想必考虑不周也是有的,想你是我李家嫡长子,如今又身在要职,岂可只有一妻?若只凭她们,便能有子嗣,也便罢了,如今,过去这么久,却仍无子嗣……业儿,身为李族之希望,你不可任性了。”最后一句,李存义已是语重心长。

    李承业嘴里有些发干,却只能恭敬说着:“是儿子错了。”

    “你知错便好,我知你新婚不到二年,正是少年情深之时,不理他人,这也在常理之中,可你是李家嫡长子,却不能继续儿女情长下去,这样吧,若年底之时,你妻再无子嗣消息,为父会为你做主,娶一能生养之平妻回来,这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最好,到时,切不可任性为之。你可要知,这大族传承,虽能力重要,这子嗣兴盛与否,亦是择选标准。”李存义与儿子直视着,说出上述话来。

    “是,儿子明白了。”李承业垂首应声,见此,李存义方满意的点头,让他出去。

    待李承业从父亲书房出来,两只手掌心已是刺出血来。

    其实李承业也并非不好女色,只是这次事情中,若无那继母影子,他却丝毫不信。

    这女人还真是了得,竟能三番两次说动父亲,吹那枕边之风,令自己狼狈不堪。

    自己真娶了平妻入门,只怕后宅之中亦不得安宁了,这平妻人选,定有她参与。

    这事情,却是唯有忍,待他有照一日取得李家大权,看此女还能翻出何等风浪来

    回到自己院落,见到贤淑妻子,李承业阴沉着脸,注视良久。

    “夫君,你怎么了?”看出夫君心情不好,王洁庭上前,轻抚其面颊,柔声问着。

    “啊”随后她却猛地被李承业猛地抱起,顿时惊叫出声。

    “夫君,你要做什么,如今尚未天黑……”见李承业抱着她,大步向寝室走去,她顿时又惊又羞,急急说着。

    “夫人,我想要一个子嗣,你快给我一个子嗣”李承业将她放入账中,随即不顾其反对,人亦倒入,账纱垂下,挡住内中春色无边。

    这一晚,李承业较之往常更要粗野,动作间更是毫不怜惜。

    知李承业心情不好,她只能尽量忍耐,只在他熟睡之后,王洁庭侧躺面容上,方流下两行泪来。

    次日,李承业召见了周竹,和他商量着事。

    周竹听了,沉吟了片刻,说着:“这是李公心中急噪的缘故,倒也不全是那位夫人枕边之风。”

    “主公想想,现在局面微妙,李家沉浮在成败一线之中,李公受此压力,当然心中就急噪了,对主公自然有些不满和脾气,主公这时万万不可硬顶着。”

    “这我知道,可这事怎么样解决呢?”李承业明白,自己被寄托大望,可是出仕后,并无太大的亮点可言,反而惹上些麻烦,自然会使父亲心中犹豫和不满。

    李承业并不清楚,前世局面大好,他先破汲水县,再破太素县,证明了自己的气运和才干,李存义自然是器重,什么枕头风也吹不了,把李家传给了他。

    现在一事无成,自然会态度不一样,许多李家的资源也没有转移到他手上,也算是历史转折带来的变化之一。

    周竹想了想,说着:“为今之计,就是等圣旨回来,这事是主公派遣办的,若能成,李公必会器重几分,不会处处干涉主公。”

    “至于这梅香,主公实际上不必犹豫,直接打发回去就是,就说夫人身边人也不多,送给夫人伺候。”

    李承业点了点头,说着:“周先生说的是,有你在,我心安了许多。”

    就在这时,几个人匆忙进来,磕头说着:“主公,派去金陵的使者回来了,已经请到了圣旨。”

    李承业顿时大喜,站了起来:“哪里?快速和我拜见父亲。”

    这时,李宅主院,一偏厅内,有女子低声述说,却忽有响亮耳光响起。

    “梅香,夫人给你这么长时间,你就这样报答夫人?可别忘了,你卖身契还在夫人手里,你几个弟弟妹妹都在夫人手里……”中年女人低声呵斥着,伴随着的,却是少女的低声哭泣。

    “你这小贱人,还敢哭?夫人对你可不薄啊,给你那赌鬼爹赔了钱,又替你照顾弟弟妹妹,还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做人莫要不知足,若你不好好给夫人办事,起了二心……”中年女子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少女一声惨呼,却很快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你这小贱人,居然敢叫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忙的进来,似乎入帐内说了些话。

    这时,帐内一动,唤着中年女人进来,这中年女人进去后,扫了眼这丫鬟,冷笑:“被送回来伺候?”

    又出来,出去,片刻后,就进来几人,有人按住梅香头脚,有人向她嘴里灌酒,只片刻梅香便已昏迷过去。

    “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你们都嘴严实点,听见没有?”中年妇人扫向几人。

    几个仆妇皆说着:“咱都是跟随小姐过来李家的人,自不会做那对不起小姐之事,魏管事,你便放心吧。”

    “如此便好,趁没人注意时,给她扔到湖里,此时便是过去了。”拍拍手,魏管事又说着:“还有在这李宅,要叫小姐为夫人,这点不用忘记了。”

    “小的记住了。”几人表示明白,随即,抬起梅香,向外走去。

    三日后,方有人在湖里,发现这个失踪丫鬟尸身,检查过后,发现是饮酒后失足落水,却怕触了主人霉头,于是,匆匆掩埋了事。

第五十七章 来使(下)

    红泽镇.节度使府

    杜恭真和手下谋士朱信等人在说话。

    “大帅,我们派去的密探,已经查明了王镇的消息,虽然王遵之已死,但是防守严密,调遣妥当,一时间真的无懈可击。”朱信取出一封秘报来,说着。

    杜恭真取过密信,读着,又站起身来,在大堂内来回度步,王镇现在的实力,已经使他腹背受敌,带来了沉重的战略压力。

    “与我方前线接触的是吕川县,现在由胡策来治理,这人原本是朝廷的正五品监军,现在投靠藩镇变成正七品,自然没有人敢不服,从人望和资历上都没有破绽可抓,而且胡策之子胡鹤据说在汲水县当九品功曹司,等于人质,很难使胡策动摇。”

    “吕川县除了厢兵外,还有张毅和何胜二部,各一卫,都是王弘毅一手提拔,很难使之动摇。”

    “长定府呢?那个王彦有没有机会?”

    “没有,王彦是王弘毅的族叔,又是知府,并且对王弘毅非常满意,因此无论论公论私,都没有反水犹豫的道理。”

    “长定府现在有二卫,一卫是柴嘉,也是王弘毅一手提拔的核心人物,还有一人是原本副指挥使顾许,现在是一卫校尉,这人也许有机会,但是在长定府,却很难动摇他。”

    “这长定郡现在县不多,人口也不多,却没有多少破绽。”

    “相反,文阳府,汲水县由薛远为代理县令,显的有些资历不足,不过汲水县是王弘毅一手创建,薛远又是从之最早的人,大问题也不会有。”

    “兴山县由长策都大将赫义管辖,东岚县是沙成都大将张允信的辖地,反而在文阳府,显的有些臣强君弱,但是现在问题也不大。”

    “总的情况就是,王镇自领定远将军之后,虽然有些人心浮动,却问题不大,若无内应,我们在魏存东威逼下,很难动摇之。”

    此时大堂中一时默然,杜恭真紧锁眉宇,思考着。

    此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大帅,王镇李家特使求见”

    杜恭真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和谋士朱信面面相觑,一种奇妙的预感,猛的浮现出来,杜恭真就说着:“传”

    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进来一个使者,形容俊伟,看起来就是一个大丈夫,他进得殿来,跪倒在地,口中朗声说着:“在下是李家幕僚,奉我家主人,拜见大帅”

    杜恭真看这使者仪容非凡,心中就喜欢,笑的说着:“汝且起来,看似就是大丈夫,不知前来何事?”

    “请大帅避之左右,请看一物。”这人说着。

    杜恭真一哂,让左右退下,只留下朱信,说着:“这是我心腹之臣,你可以说了。”

    使者也不坚持,小心从背后取出一物,徐徐展开:“大帅你看”

    杜恭真和谋士朱信一看上去,顿时眼前金光一片,张大了嘴,只见这这一卷圣旨,全长三尺,宽一尺,用的是金黄色绢丝,两边执手之中,是两条对称的飞龙,中间有“奉而敕命”四字阴文篆书。

    “请大帅观看”这使者当然不拿什么钦差的身份,恭谨递了上去。

    朱信下去,按捺了心思,拿了上来,递给了杜恭真,杜恭真虽是一方藩镇大帅,接过时手还有些颤抖。

    皇朝圣旨,自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宋家天下虽然已经衰退,但是还是天下正朔。

    展开一看,里面就是所写的圣旨内容,大意为王遵之倒行逆施,自封定远将军,管辖二郡,这是挑衅朝廷权威,因此就下旨令李家讨伐逆贼,周围众镇可众讨之。

    最后是落款和“敕命之宝”印鉴。

    按照朝廷体制,皇帝的印玺有七玺,分别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下面还有“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

    后来,就简化成三玺一宝,所谓的三玺,就是“传国玉玺”、“朝命正玺”、“天子德玺”,以及“敕命之宝”。

    “朝命正玺”,是太祖建朝后所雕刻,其字必是“大某(朝代名)受命,镇国之玺”,比如说本朝就是“大燕受命,镇国之玺”,凡是任免爵位和官位,以及调兵等等正式的圣旨,都由此玺发出。

    “天子德玺”是事天地鬼神,只在鬼神事情上用。

    这敕命之宝就是私玺,虽然也有法律效力,却不是正旨。

    杜恭真看完,心情平静下来,面容威严扫视来人,说着:“你李家是王镇臣子,请得这圣旨又是何意?”

    “大帅,王遵之和王弘毅若是朝廷藩帅,我等自是忠臣,可是王氏一族倒行逆施,背弃朝廷,自立名号,我等却不肯从逆。”这使者拱手说着:“而且旨意已下,王氏一族叛逆之名已定,朝廷郡县,自是不会让这样一族来统辖……”

    说到这里,使者顿了一下:“何况王弘毅如今拥有的并非一府。”

    说完,使者看向上座杜恭真。

    听到这话,杜恭真沉思起来,这人说的没错,现在王弘毅管辖,是二郡之地,这使者的用意,就很明显了。

    若只有一府,李家没有这样傻,请他入内,肯定是仅仅想借刀,现在多了长定府,事情却不同了。

    李家潜力再大,也没有可能一口吞下二镇,长定府与红泽府毗邻,若吞下此府,红泽镇的版图立会多出一倍,这等美事,由不得他不动心。

    思索片刻,杜恭真方开口说着:“除了圣旨,可有其它信件?”

    见此,使者已经知到对方意动,将一封李存义的亲笔信,递交于杜恭真。

    将信展开,仔细看过后,杜恭真哈哈大笑,说着:“李家果然爽快,竟欲与我瓜分两郡,既然如此,杜某我亦不好再做妇人状,这事情,便依李存义所言,由此定下吧”

    使者忙说着:“还请大帅调兵在边境,这样必使全镇惊恐,作出一系列的调遣,我李家必趁机而动。”

    “说的不错”杜恭真显是极为开怀,当即下令摆宴,一群歌女更是步上厅来,随乐声起舞。

    在杜恭真示意下,两名极为貌美*女凑到使者左右,温言劝酒。

    使者完成任务,心中大喜,也不推辞,见左右人皆与舞女调戏起来,似有犹豫,但随即,便与少女嬉笑起来。

    太素县,县衙

    “夫人,你怎么了?”内院刚躺下的女子,忽然起身,朝地上呕吐起来。唬的几名陪嫁仆妇丫鬟脸色大变。

    “只是有些欲呕,无碍。”王洁庭在丫鬟搀扶下直起身,靠坐于榻上,一张脸已如白纸一张。

    见此忙有仆妇去找郎中,而其余人,收拾的收拾,着急的着急。

    不一会,一郎中便急忙赶来,见到王洁庭模样,亦是吓一跳,忙道:“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洁庭蹙起秀眉,说着:“这几日,有些厌食,食些亦会吐出。”

    郎中听到这些,脑海中却闪过一念头,不敢在此时乱说,只说着:“请让老夫为您诊脉。”

    仔细诊过之后,再起时,郎中已是不迭声道喜。

    “恭喜夫人,您并非生病,是有喜了。”

    “有喜?你是说,我家夫人,有喜了?”众仆妇听后,先是一愣,皆是大喜。

    要知,主贵方能仆荣,他们这群奴仆,皆是随嫁到李家,如今老帅已死,想回王氏,已是不能,只得在这李家搏一份前程,讨一份安稳生活。

    这一切,皆与夫人地位稳固与否大有关系,若夫人失去地位,她们亦难逃厄运。

    虽如今夫人夫妇二人感情颇佳,可婚后已近两年,少夫人肚子依旧毫无动静,这已让李家对这一房颇多微词。

    若再无子嗣,不出三年,只怕夫人之地位,在这李家便会岌岌可危。

    “……孩子……”和仆妇狂喜不同,抚摸着腹部,王洁庭躺于床上,却有些失神。

    只是片刻间,她便回想起夫君前段时日阴郁面孔,回想起每次老夫人召见她时,劝她贤惠为家之暧昧态度。

    这些屈辱,皆因她未能为李家及时产下一儿半女,夫君纵是再有本事,若无子嗣诞生,亦会被人诟病。

    这时郎中已将注意之事细细与仆妇们说了,得了酬劳,一脸笑容的回去了。

    “记住,这事在少爷回来前,谁皆不可向外去说,否则家法伺候。”环顾四周,王洁庭严肃的说着。

    李承业却是出城练兵去了,自然吸引了大部分视线

    仆妇丫鬟皆应声,即便如此,王洁庭亦是心中不安,于是乘坐马车,赶赴县内不远的寺庙中再次烧香。

    跪坐于佛像前,望着烟雾缭绕,她闭上眼睛,轻声祈祷着。对这突然而来之子嗣,她心里充满惊喜,亦是满是不安。

    作为王家的义女,王洁庭自然知道现在的局面,眼前王家和李家就要决战,她痛苦之余,自然有着不少的担心。

    不过,有了孩子,她自然天平完全倾斜到了李家了。

    “孩子,这时你出生,不知道是祸是福呢,还请佛祖保佑吾儿,保佑我的夫君,保佑李家”默默说出心愿,王洁庭恭敬的拜了下去。

    威严佛像向下俯视着,仿佛真的在看其虔诚祷告。v!~!

第五十八章 引戮(上)

    二月,又下了一场雪,算是春雪

    虞昭一行,带着五个侍从,过了河,往太素县行去,到了中午时分,就到了太素县,虞昭看着一片阒无人声的村落,心下不胜感慨。

    经过上次一战,死者上万人,这太素县现在几乎空了,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到了太素县,就直奔着县衙去,只见这里毕竟不一样,一排衙丁站在那里,个个剽悍,这本是好事,但是虞昭就皱了眉。

    虞昭到了门口,就吩咐随从:“给我递帖子。”

    “是”一人就应着,上去递贴子,没有几分钟,就见衙门大开,李存义就上来迎接,未语先笑:“哎呀,原来是虞老大人,本想上门请教,可是县里经过大战,万户白素啊,实在抽不了身,今日总算能聆听教诲了。”

    这话说的不错,不过虞昭神色严峻,说着:“李大人,今天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是有事相问。”

    李存义心里一怔,刚才他才接到消息,说是已经联系到了杜恭真,并且获得了同盟的盟约,这时怎么就有人上来这样近于问罪的神态?

    难道被发觉了什么?

    李存义脸上还是带着微笑:“哦,老大人今天过来,肯定是有教于我,我才疏学浅,愿意聆听——虞老大人,请上座”

    “上次被将军杀了的那个妖道玄洞,你知道吧?”虞昭神色严峻的问着。

    “不是很清楚,不过的确听说了,怎么了?”

    “哼,此人欺骗着将军,说是要为大帅点吉穴,不想却被人识破是恶穴,欲以此来陷害于将军,被一刀砍了。”

    “哦?”李存义心里有些遗憾,却笑的说:“这等妖人的确应该斩之,将军圣明”

    虞昭冷冷一笑,说着:“事后将军追查同党,杀了些妖人,结果搜出了这些信来,发觉玄洞妖人,竟然和你的一个门客有来往”

    这话顿时使李存义一惊,难道是问罪来了?

    可是只有虞昭几个人前来,又不像,按捺了心思,他连忙起身,深躬:“臣有罪,却不知这门客是谁?臣立刻捕了请罪。”

    这态度就使虞昭满意,他的神色稍有缓解,说着:“这门客是周竹,其义父就是被老帅诛了的田纪,显是心怀不满,勾结妖人而用这种风水这种诡谲阴谋来乱政……这些信,你看看吧”

    取出一些信,李存义谢了罪,上前一封封仔细看,越看越是凝重。

    和虞昭一样,他是知道点内情,也没有想到将军会故意陷害李家,这些信虽然说的隐晦,但是这里面隐含的意味,一琢磨就可以琢磨出,顿时心中大怒。

    这周竹投奔而来,由于年轻,到底才能没有练达,并不被李存义放在眼里,这来往信件更是使他怒火中烧——吾儿怎么信任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庸才?

    特别是在这个关头,打草惊蛇,如果使王弘毅有了警惕,岂不是坏了大事?

    看了几封,李存义就脸色铁青,向着文阳府的方向跪倒:“事涉大帅灵居,将军杀的好,只是臣的确不知有这事,此必是奸人,寄于李家而行此不轨之事,臣有罪”

    说着,连连磕头,额上就是一片乌青。

    虞昭见了,神态更是温和:“李大人不必如此,将军也是不信的,若是相信,岂会是老夫前来?”

    “将军的意思是,既然有这种丧心病狂的小人在从中不轨,当斩之,不过不可明刑正典,以免惊骇视听,以为我镇上出了大问题……将军一片爱护之心,由你李家自己解决,只要送上这等小人头颅就可”

    若是李承业,说不定会迟疑,但是对李存义来说,这个周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杀了就杀了,在这关头如果能麻痹王弘毅,说不定还是因祸得福。

    想想吧,王弘毅不愿意明刑正典,自然是还信任李家,这姻亲结的不错,现在自己立刻杀了周竹,只怕王弘毅更加信任,这对大业自然有好处,想到这里,李存义目光一亮,猛的说着:“臣明白了,我就立刻去杀了此等小人。”

    虞昭更是满意,笑的说着:“李大人果然赤胆忠心,不过,还有二事。”

    “虞老大人请说。”

    “首先,将军也听说了田纪的事,对这事非常痛心,将军本想连夜回城向父帅求情,不想却已经斩了,既然还有一子,何必隐藏呢?将军已经免其无罪,让他回乡去,原本田地也一应发回。”

    这话听的李存义连连点头。

    “至于这周竹,实是丧心病狂,不可宽恕,斩当然要斩,只是据说是贵公子的门客,贵公子可亲斩之,以证清白,相信将军会很高兴。”

    李存义又是连连点头,说着:“的确这样,吾儿到底年轻,疏于防范,给这等小人靠近,当由他亲斩之,向将军谢罪。”

    “哎,本月述职就要到了,不如就由贵公子拿了头颅前去,这样自然就一团欢喜。”

    这个,李存义有些犹豫,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才五六百兵,如果王弘毅真的发觉了造反,也不必骗去,当下就答应了:“老大人说的是。”

    “老夫前来,就是说这点事,现在有了结果,很是欣慰啊”

    “老大人在这里喝茶,本县这就去办,相信不必一个时辰,就可以办成。”李存义说着,深深一礼,就踏步而出。

    出了客厅,李存义就脸色铁青,这时,一个侍从上前:“大人,要去哪里?”

    “带上一火人,哦,吾儿在哪里?”

    “……似乎在周先生的院子里说话,还有樊营正也在。”

    说到樊流海,李存义不由冷哼一声,心中有些不快,这人的确是将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只认李承业为主,对他这个李家的实际主人尽管客气,却看~书就最~快}不是俯首听命。

    还有这个周竹在其中煽风点火

    如果王弘毅在场,就会想起地球上李唐开国时一个案子——刘文静案。

    刘文静和李渊亲近,但是更亲近于李世民,李世民和刘文静,就在狱中暗中筹划,准备待机而起。

    后来刘文静不断立功,只是由于过于亲近李世民,被李渊一直疏远猜忌,杀了刘文静及其弟刘文起,并抄没了他的家产,这实际上是削减李世民的羽翼,并且有着敲打李世民的意思。

    实际上此时李存义的心态,也有些类似。

    前世李承业一路辉煌,李存义不能爆发出来,现在李承业可所谓庸碌无为,并且惹了几场麻烦,就存着敲打的心思。

    因此才杀周竹之心没有丝毫犹豫。

    当下一群人出了西门,往东而去,穿过一片走廊,来到了一处院落,这院子虽然小巧,却是小巧别致,而在房中,传来了笑声。

    李存义铁青着脸上去,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只听着里面儿子在说话。

    “周先生,你可真的神算,这事办成了,想必父亲会很高兴。”

    一个青年的声音说着:“主公,这是臣应该办的,可惜的是,上次玄洞的事情办砸了,连带过来的武士也被杀了,若是武士在,关键时刺杀王弘毅,岂不是更妙?”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说着:“周先生这话,我不同意,刺杀终是小道,不过主公,只要您给我五百兵,我就有把握在关键时杀了王弘毅,他总不可能时时带着上千人吧”

    “哈哈,说的不错”传来的是儿子爽郎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爽郎的笑声,李存义就一团邪火上来,一脚踢在门上,就踏步而入。

    这一声顿时惊醒了里面的人,回过头来一看,见是李存义,众人不禁呆若木鸡。

    “父亲?”李承业一惊,先醒过来,行礼。

    二人也匆忙行礼,李承业咬着牙,扫看着众人,盯了片刻,才怒呵的说着:“业儿,你办的好事,你请的好人”

    “父亲,有什么事,孩儿作错了,尽管处罚,还请父亲大人息怒。”李承业不知道何故,连连请罪的说着。

    “处罚?我怎么敢处罚你,你办的好事,派人去点凶穴,结果被人发觉,将军大怒,斩了,斩了也算了,还留下这样多痕迹,被人找上门来了——今天虞昭上门来问罪了,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存义咬着牙冷笑的说着,语气尖锐刻薄。

    周竹听了,顿时脸色苍白,湘妃竹扇落在地上。

    “为父一直觉得你是李家的希望,平时都多加照顾,就算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都为你一路绸缪,不想你这等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惹下这等大祸来,若不是这王弘毅毕竟年轻,还念着情分,单是指使妖人陷老帅于恶地的罪名,就可杀头了。”

    “就算念着情分,在这大业关头,出此纰漏,如果王弘毅有所疑问,有了防范,岂不是乱了大事?”

    “我兢兢业业,勉力为之的基业,却不料,会败在你身上,是不是嫌为父碍了事,若是这样,我就上吊了事,让你胡搞去。”李存义说到这里,止不住老泪纵横,痛哭失声。

    这个罪名李承业可受不起,连连磕头:“儿子怎敢,儿子怎敢”

    李存义擦了擦眼泪,说着:“你若是还有大志,就给我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人给我杀了。”

    说着,就把一个侍从的剑抽出,丢在了地上。

    这清脆的声音,虽然小,在众人听起来,就简直和雷霆一样。

    周竹跪在地上,就在这剑落下的一瞬间,就摇摇欲坠,喉咙一甜,一口血到了口中,却硬是吞下了。

    李承业一瞬间,也呆了,苍白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陌生的父亲。

    樊流海也眸子紧缩,握住了拳。

    “哼,你是不是我李家的儿子,就看着办,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李存义说着,转身就走,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第五十九章 引戮(下)

    房间里一阵沉默,周竹却先起身,黯然一叹。

    “我是七岁跟着师傅上山的”七岁前却什么也记不得,模糊中有个家,有个娘,也不知什么缘故就不记得了。”

    “师傅说我是辅星,学的就是运筹椎幄的本事,可是隐门之中也只有我学这些,仙道之中杂着俗人啊,也不知道为了这个受了多少气。”周竹眼中忽然涌满了泪:“说什么天生体弱”若不是几次折腾我哪能这样!”

    “十六岁时跟着师傅云卝游天下,说是见识历练,我心里是很开心,特别是遇到了主公”师傅说这就是我命里的主公,我心里很是高兴,我周竹一辈子也有用了,特别是拜了义卝父,说真的,义卝父对我才是好,比师傅亲多了。”

    “现在想想,我周竹的确是志大才疏,缺了历练,几次都给主公带来麻烦了。”说着”自失一笑,把地上的五拣了起来。

    “不过主公,也许是临死前清明,我看明白了,(百度易鼎吧暴龙手打)这二郡已经是钢网铁阵,已经是困龙池”在一块块割着主公的肉呢,主公若是还想作为,就出了这二郡吧!”

    说着”就横五到脖子上。

    临死前还想着主公,李承业被他的话深深震憾了,上前就要拉着他的手:“说这些事干什么,我还不至于逼着自己的臣子去死,我这就去跪求父亲”让他宽恕。”

    “没用,李公的确说的对,我师傅的事,已经露了瘦迹,都给虞昭找上了门来,李公是万万容不得我了,若我不死”置主公于何地,置李家于再地,我只恨天不给机会”让我为主公鞠躬尽瘁,我临死前只有一个请求,就是义卝父的儿子只有一根轴苗,你以后送到安全的地点,让他平安长大吧!”,

    说着,只见周竹拖着五”就是一横,瞬间之间,喉咙之间,就鲜血飞卝溅,他的身卝体就跌在地上,不过,由于求生的本能,这身卝体还在地下抖了几抖,抽卝搐着挣扎着,不肯立刻死去,不过这终是生命本能的最后挣扎”片刻之后”鲜血流了一地”人已经伏卝在地上不动。

    看着这一幕,李承业似乎一下子给人抽干了血,脸色先是芥白,又变的铁青,呆若木鸡立在院子中,面色芥白得可怕,浑身像是泡在冰水里,怔了片刻”只听“哇”,的一声,又一口鲜血吐出。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樊流海上去扶了”却还是没有说话。

    刚才周竹横五自卝杀时,他只觉得一盆冷水直谨下来”让他心寒的牙齿咯咯响,似乎忽然之间,一片迷雾就散去,暴卝露着真垩实的面目来。

    看着周竹血卝淋卝淋的尸体”看着脸色芥白的李承业,想起刚才狰狞的李存义,他忽然之间,仿佛从梦中挣扎醒来。

    区区一个县合,竟然图谋不轨,区区一个公子,怎么使他就视为真卝主?

    有着这个想法”再审视着自己扶的李承业”却顿时看见了一个惶恐不安的青年人,如此芥白,如此虚弱!

    顿时使樊流海”有着一种再世为人的味道,心态完全不一样了,。中却说着:“主公,李公在外面等着呢,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割了头颅拿出去吧,只要主公大业有成,给予重重祭犯就可。”,

    这时,李承业才醒了过来,说着:“不错,只要以后重重祭犯就可。”

    樊流海放下手,割了周竹的头颅,将五和头颅都给他拿了,让他出去,李承业恍惚着,拿着人头和五,出去了。

    看见李承业出去了,樊流海静静的在房间里呆着,那无头尸体已经流光了血,显的有些芥白,樊流海看着看着,冷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铜牌,正是营正的身份标记,摸了摸”随手丢到了尸体上。

    外面,李存义正带着人等着“看见儿子脸色芥白,拿着五和头颅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一阵悔意,似乎自己已经作错了大事一样。

    不过这时,已经不能挽回了“他定了定神,呵斥着:“看你这样子,不过是死了一个门客,拿些精神来,我们去见虞老大人。”,

    到了堂前,李承业到底不凡”冷静了下来”低着头跟着父亲,只是眸中冰凉,再也没有一丝感情。

    到了堂上,不需要父亲说,他就上前一步,磕头说着:“(百度易鼎吧暴龙手打)虞老大人,下官有失察之罪”竟然纵容了小人,我已经将他斩了,献上头颅。”

    虞昭大喜”连忙上前扶了:“人非圣贤,岂能无错,公子能立刻斩之,足见清白,快快请起。”

    又说着:“公子身上有血,快快去洗了换了衣服,等会可和我们一起见将军!”

    李存义喝着:“还不快去?”

    李承业低头应是,放下了五和头颅,退了乍去。

    片刻之后,一个盒子盛着周竹人头,李承业也换了新衣服,几人就先上了马车”直奔到河边”又上了官船,官船顺水而下,向着文阳府奔去。

    此时,府中,薛远却在和王弘毅在说话。

    薛远也在暗中打量着王弘毅,只见王弘毅气度恢宏举止安佯”心中暗想:“一年前邀请自己,看上去只是有点才学的学子,现在域府气度俞来愈深,果真是人主的颜色。”

    当下就继续报告:“主公先前的方子”的确有用,施了这肥”这温室里的几颗莱都长的很快,又大又粗,已经秘密屯着,就要施在了田里。

    王弘毅听了一笑,现在十三司”对许多事情还无卝能为力,但是有些事已经有情报了,他已经知道薛远在汲水县的所作所为,遂笑的说着:“这石膏不是希奇事,关键是人尿和牛粪,数目就是这些,不过我已经有了想法。”

    “汲水县有公共粪坑,实际上各县各府也可以,但是这方子要保密”我派专门的一卫来保密此事。”

    “虽更新αpo然说不能保密多少年,但是能保密五年,就可改变天下局面,你想想,若是我占据的地方,田产就增出一倍,这是何等天兆?”,

    “现在麦子亩产不过一石半”多者二者,水稻不过二石半”多者三石”若是能麦产三石,水稻四石“这民卝心就如磁铁一样了,这郡里内外,也和铁桶一样了。”

    “先是秘密制卝作,等制完了再发下去,若是几年后泄卝漏不可幸免,就宣卝传我得了天方,是上天赐予我的,这样就算泄卝漏,也得了天命。”

    薛远听子”不**傀首说着:“是!”,

    王弘毅又仔细看了看薛远的顶上云气,觉得他白气已经浓郁之极,心中暗想:“这也是为了你,若你作这等大事,待得五月万卝民丰收时”必可趁此民卝心突破命格,那时当今县太爷,就名副其实了。”

    口卝中却说着:“那这事就议到这里,你回去多准备,现在到五月还有三月,差不多就是施肥的时候”你多准备”到时候,我为你庆功,晋你为县今”有此丰收”必是人心所望,没有人能说闲话。”

    薛远起身行礼说着:“臣原是布衣,仰邀主恩,不到一年,从布衣超迁到县承,连跨了七级,已经走过望,心里甚是忐忑,恐怕不能胜任,负了主公一片谆谆寄予之望。”

    “这次丰收,是主公的仙方,臣哪敢居功,唯有栗栗战兢,为主公效死,安敢再求县合之职?、”

    王弘毅听了这番话,笑的说:“名不正言不顺”我用你在汲水县用事,怎么不把县合给你呢?再说你从我甚早,我不提板你提板谁?只是你入仕太短,恐有人非议,所以才只给了代卝理县合,现在既然有此时机,当然不吝提板你也不必推辞了。”

    听了这话,薛远哽咽谢恩:“主公如此高厚之恩,不知该如何报答!臣以后只得誓死效力,戮力公事,以报答万一。”,

    说了些话”薛远告辞出去。

    此时是二月,话说二月,农历二月,已经春风吹来,只是万物复苏还不多,经过园子,见得了圃里种的植物已经开始萌芽,路过时,就看见另一面,几个人正行过来,仔细一看,却是虞昭领着二人,一人还拿着一个盒子。

    薛远见了,远远打躬,对方也还礼,二队就分错而去。

    “将军”臣等求见。”这时”虞昭到了门。”就票告的说着。

    “进来。”王弘毅此时正在思考”听这话一惊,才从思想中惊醒过来,说着。

    等进了房间,李家父子就磕头:“(百度易鼎吧暴龙手打)臣等有罪!”,

    王弘毅这时,见了李家父子就要看上去,一看之下,顿时一惊。

    只见李存义顶上有着金黄气”带着紫气,这还是有着,又一股黄气排列在顶上,却二者并不融合。

    可是却有点异样”他本身的气本是红中带黄,不知道为何,忽然之间减少了许多,现在只是一片红色。

    再看看李承业,他脸色芥白“手中棒着一个盒子。

    本来以前看时”在他的眼中,李承业整个金黄之气聚而不散”现幢幡状,丝丝吉气自幢幡垂下,笼罩全身,并且内红卝外金,一根淡紫气的本命气冲出,这是王者之气。

    而现在,只见原本的幢幡状已经消散了大半,只刺了些架子”金黄气也变成了薄薄的一层”大部分是红色气了。

    这人的气运,竟然散到了这种程度,王弘毅心中大喜。

    原本不杀此人”就是怕他有着气数,一旦不慎”蛇咬入骨,或者给他远避千里,龙入大海,现在眼前的这气运,已经第一次跌到了王弘毅的下面了,再也翻不起大浪。

    心中想着”却听着李承业谢罪:“……罪臣已经斩了此等小人,还请将军降罪!”

    王弘毅取来一看,盒子打开,里面果是一个头颅,果然是周竹的头颅”说来也奇怪,打开时,这头颅还似乎睁了下眼,一股黑气就非了上来。

    只是扑到身上”就被一片白气一闪,弹了出去。

    这是瞬间的事,王弘毅也没有吃惊,笑的说着:“人非圣贤岂能无过”既然斩了此等小人,何罪之有?你我是姻亲,这等小事不必多虑,快快起来吧!”

    心中却很有些奇怪,李承业的气数大半是地龙所导致,龙脉气数浩大”就算斩了周竹,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啊?

    不过当下却按捺着心思,合着笑,请了坐下,说了些话,才说着:“既是如此,二位亲家就可回去,不必多虑,安心作事吧!”,

第六十章 出山(上)

    隐山,青荐池,撩绕雾气,,

    这一任掌门,正盘膝闭目,在此坚守”真可说是身如磐石,纹丝不动。

    不一会,有淡淡金光,从掌门身上泛出,点点和萤火虫一样,尽数没入池中。

    这株五瓣青莲,一直处于闭合状态,金光没入水池后,渐渐融汇到青莲茎上,青莲的hua瓣,在这金光滋卝润下,渐渐开始呈现开放之势。

    只是这时,就有一股黑气凭空涌卝出,纠缠在hua瓣上,(百度易鼎吧暴龙手打)逼卝迫青莲闭合。

    下一刻,点点金光,否次润泽青莲,使其展开……开开合合”仿若幻影。

    通玄与平真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早早到来的二人,见掌门一时半刻不会起身,只得在距离池边不远一处,跪坐下来,二人皆不敢在这时讲话,只得互相对视,目光交流。

    阳光由上面刮射下来,三尺圆池,此时再次有暗黑光芒闪过。

    这一次,却力量强大许多,五瓣青莲上,已然异相突起。

    这次变化,却颇有些不妙,只见原本洁白无暇hua瓣,虽已再次展开,流光溢彩之色,已是隐隐呈现败退之势,一股黯淡灰色,仿若笼罩其上,忽地一下,本来稀薄弥漫四周之黯淡雾气,竟皆集中于其中一hua瓣上。

    掌门身卝体一震,随后,通玄和平真听见一道叹息声,于耳边幽幽响起。

    再看池中这株五瓣青莲,被雾气覆上一片hua瓣,已然黯淡下来,近似于凋零,几乎同时,池水锐减了二成!

    “呕!”,一口鲜血,从掌门口卝中喷卝出。

    “掌门!”,见此,通玄和平真皆忍不住站起身来。

    “无碍,只是些轻伤。不要过来!”,见他们欲奔来,掌门开口说着”双目缓缓睁开”望着眼前的这片景像,终究只轻叹一声。

    这天下命数的力量,果真惊人,就算是他努力护住这连接现世与界之青莲池,却终是今这青莲生机减去五分之一。

    虽不会影响青莲本身命脉,却已是一个严厉的警告。

    “通玄,平真,你们过来吧!”,见情况已经稳定,掌门遂站起身来,转看向自己所唤二人。

    “掌门,您刚才吐血了……”通玄、平真神情复杂望着掌门。

    掌门却未直接回答,只淡淡说着:“,你二人,随我到这边来。”

    随即掌门衣襟飘动,向远处行去。

    见此,通玄、平真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问”跟了上去。

    “刚才之事”你二人想必已看到了,青莲是我隐门一派命脉之物,受世间之气运影响,已折掼五分之一”这便是天卝道示卝警,若我等再不采取行动,便只能任由道卝门再起无望,青莲之气无复苏之时。这我等绝不能答应,现在,有一事”需你二人去办,这事,关于我隐门一脉兴旺”定要谨慎从之。”

    当行出议事中心,步上高峰”来至自己居异,掌门方停下脚步,对跟上来的二人说着。

    通玄、平真皆无犹豫,异口同声说着:“请掌门吩咐。”

    掌门目光望向远方,声音幽幽而起:“,你二人这便下山,速去投奔文阳府新主王弘毅,务必要争取其信任。”

    “投奔王弘毅?”,通玄面现惊讶,怔了片刻,方说着:“掌门,您让我等与玄调师卝兄为敌?”,

    皱眉略想,又说着:“或是”与他里应外合,共助潜龙?”,

    “玄泪已被王弘毅斩杀,我已送其转卝生宴土,去修鬼仙了。”掌门淡淡说着:“还有那周竹”刚才已死,我们和李家的命脉联卝系,已经断了大半,最多只有一丝了,所以才有天谴到来。”,

    因这事被拖盖,隐门中人卝大多不知玄泪和周竹已经死了。

    此时听闻,不仅通玄愕然,连一旁沉默已久的平真,亦是面现不忍之色。

    “这么说,玄泪师卝兄多年修为,竟毁于一旦?”,炼气士虽较之凡人感情淡薄,终究多年同卝门,闻听此事,难免唏嘘。

    而对那斩杀同卝门之凡人,亦是不满顿安

    通玄忍不住问着:“既是如此,掌门为何还让我与平真师卝兄去投奔王弘毅?”,

    “天机已变,潜龙之势,已为王弘毅所压,这情形,已与当日真人所算大为不同,想必,这变数已然生成,未来天下气数,我等几年内,已难以推出,既然如此,自是捧强者扶持”这方是上策。”

    见通玄面上浮现思索之色,掌门再说着:“况且,(百度易鼎吧暴龙手打)青莲示卝警”若再将力量投放于李家”只怕……”

    后面的话,掌门并未说出来,通玄与平真却已是明了。此事,事关道绕存亡,已容不得私怨左右了。

    平真却犹豫片刻,开口说着:“掌门”我与通玄纵是真心投奔王弘毅,有玄泪之事在起,他未必肯信。”

    “这事不难,玄泪并没有说明师门,只要你二人真心为其做事,他定会接纳,点龙之事,便是契机,你二人要牢牢抓卝住。”,掌门提醒的说着,

    想了想,又说着:“我们和李家牵连甚深”能感受一些龙气运转,我已经感觉到,龙气转移了。”

    “要不就是转移到李家其它儿子身上,要不就是李承业有子,显是祖卝宗龙灵,见势不可为”已经放弃了李承业了。”

    “若是第二个原因,你等下山去,只要保得这遗腹子,李家的龙气就不会庇护李存义卝父子了”既可为新主立一,又可保下一丝血脉,了却我们和李家的牵连”,

    “并且,这也是看看王弘毅的器量,若是此人不肯,你们点后,就不要留下,直接回来,这次潜龙大势,我们就放弃了!”,

    二人应声从命”退了下去。

    直到二人身影渐远,掌门猛一阵咳又一口血吐出来。

    又到了住处门外,轻轻推门“步入房间。房间内只一张床、地上一蒲卝团,坐于蒲卝团之上他缓缓闭上双目,片刻之后,方吐出一口浊气来。

    忽然”一道虚影,在他面前现身。

    这是一个模糊人影声音沉稳中,带着磁性:“你受伤了?”

    “真人,我已派出通玄、平真”希望他们可以扭转局势。”掌门对出现之人毫不吃惊只将刚才决策,一五一十说了。

    模糊影像点下头,随即,幽幽说着:“,亦只能如此了……此事,皆是我之错,若非我当日算错天机,隐门亦不会招此劫卝难。”,

    “真人,您无须自责天机变幻,出此变数,只能说,是那潜龙福德不人……”,掌门喘一会气,继续说着:“,之后几年只能以大势来辨别了。”

    “王弘毅,此子气数我居然算不出来”罢了,若此子真已有潜龙之势,隐门自不能因小小私怨便任道绕折掼,这事情,便交于你去做青莲池气运,以后就全部交给你了唉,天机可畏,终是看不破啊!”,

    “我已受天谴”必痛苦七日而死,你好之为之!”,伴随一声叹息,眼前模糊人影一阵摇晃,终是散去。

    掌门苦笑,并没有去看望,这天谴时,周围都有煞气,不能靠近”将自己闭关几日消息,传音给门人,随即,闭关起来。

    隐山山道上,两个人影虽似闲庭漫步”却行的极快。只片刻,便已行至山下。

    步出半里地左右,再回头看向后面,(百度易鼎吧暴龙手打)已不见隐山踪迹,只一片空旷平原,现于面前。

    “平真师卝兄,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杀死我们那么多同卝门”我们却要上赶着给他帮忙”实是让人气闷。”,

    通玄虽修行多年,却仍有几分少年心性,在这事上,纵然明白其中道理,却总觉得些许不甘。

    “通玄,此事关乎道绕兴衰……”,平真眉头微微皱起,眸光锁住师卝弟,只是淡淡提醒着说着。

    通玄叹一口气:“,这我自然晓得,只是牢骚一下而已,不知王弘毅到底有何本事,竟压住潜龙之势。”

    到底是修行中人,通玄自不会真将所谓同卝门情尖置于道绕之上,只是牢骚几句,也便不再言语了。

    二人步行于旷野,闲谈间,只片刻,便于此地域消失。

    文阳府”将军府”书房。

    王弘毅淡淡看面前之人一眼”便让那人双卝腿发软:“之前有人向本将军推荐你,说你有些本事,若此言不虚,本将军倒可给你重赏。”

    “可你连阳宅风水也不会,哪有什么本事,你是欺我吗?”,

    老帅入土的事迫在眉睫,王弘毅自然要寻找新的风水师,他倒不想弄什么潜龙,只要稍微好些的吉就可”可这点也很难完成。

    来的风水师,叫他们改造几个房间,以显其能,结果改造完了,王弘毅进去一感,什么吉气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恶气倒是一大团,心中就是大怒。

    “将军大人饶命啊,小人只是嘴上夫,哄骗些钱财糊口,小的实在无此才能,请将军大人恕罪啊!”,听王弘毅如此一说,这风水师,吓的一屁卝股坐地上,随即,跪爬几步,哭嚎起来。

    王弘毅却只是微微皱起眉来,自言自语说着:“又是江卝湖卝骗子吗?”

    冷冷注视面前之人,说着:“算你识相,早说出实情来,既是如此,还不滚?”,

    “啊?啊!谢将军大人!谢将军大人!”未想到自己还能捡回各命来”这术士忙连滚带爬跑出去。

    差点与进来之人撞上,来人却是虞良博,虞昭年纪比较大”一些事情,就便交于虞良博去办。

    对于现在的王弘毅,虞良博很是恭敬与小心,一进书房,便垂首说着:“主公”已按您的吩咐,暗中放出风声”想必不日便有能者前来。”

    “恩,这件事,便由你负责,若是些无卝能之辈,不必见我。”王弘毅沉声说着。

    “诺!”虞良博应着。

第六十章 出山(下)

    文阳府,城南。

    此地是出入城必经之处,常年有士兵在这段路上巡逻。

    此时,却有大群百姓,于拐角处围观。

    “平真师兄,你看,那边围了一群人,似乎在看什么告示。”初入文阳府的隐门二人正好见到此景,通玄心里一动,转脸对平真说:“过去看看。”

    真点头,随后,与通玄一起向那边走去。

    这时候,那群百姓已是渐渐散去了,边走边议论着。

    听着他们口中时不时蹦出词语,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露出淡淡喜色来。

    正思索如何见到王弘毅,便出现这等机会,倒是来的巧了。

    二人迈步走过去,只见拐角处那片墙壁上,贴着一大张告示。在告示旁,还站着两名士兵,在此地看守。

    因通玄、平真二人身着道装,他们一走过来,便让两名士兵注意起来。其中一名士兵在他们观看告示时,便离开,朝着远处奔去。

    “平真师兄,将军府正在招风水术士,你我二人正好应征。”待看完通篇,通玄笑的对平真说着。

    平真亦是点头,说着:“那我便揭了这告示吧。”

    说话间,通玄已早一步走过去,将告示揭在手中。

    “你二人打算应征?”旁边那士兵见状,走过来问着。

    “正是,我与师弟二人,正打算应征此事。”平真性情较随和,因此,这种与人交际之事,由他来做。

    士兵却只说着:“既是如此,你们在此等候片刻,一会,自会有人来接你们入府。”

    正说着,已有一群人朝这边而来,带路的正是之前走掉那名士兵,他走在队伍前面,手指着通玄二人,说着:“小的所说,便是他们”

    这群士兵一到通玄平真二人面前,顿时将他们围在其中,领头这人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忽然目光落在通玄手上。“你们揭了告示?”

    见这群士兵看向自己和师弟目光里满是警惕,平真暗想,大概是之前玄洞之事让这些士卒对道士印象不算好,为达成目的,只得尽量使自己温和起来,说:“正是,我与师弟二人是游方道士,对风水之术有所涉及,见此地设此告示,欲前往一试。”

    “既是如此,随我来。”这人说着,转身便走。平真向师弟看一眼,随后紧跟上去,通玄亦跟过去。

    一行人很快便来至将军府,那头目在门上通禀过后,不一会,有人领他们入内。

    步入府邸之后,径直来至前面一院落,在那里,一个青年官吏接待了他们,此人自报姓名虞良博。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虞良博已命人看座,看向二人:“二位,是出家人?不知在何处修行?”

    平真微笑说着:“平真与师弟通玄,皆是游方之人,浮萍无根,四处为家。”

    “不知二位对风水之学,懂得几分?”虞良博问着。

    “说起来,对此学问,我与师弟只懂寻点龙穴之术。”平真亦微微笑的说着:“与阳居风水只得皮毛。”

    “若真有这一分学问,已是足矣。只是,你如何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虞良博眸光看过二人。

    平真说着:“试过自然知晓。”

    “你二人可知,平常阳居也就罢了,在大帅灵居上若有半点虚假,就是性命相关,之前一人就被斩了。”

    虞良博这话显然并未起到恐吓效果,平真思索片刻,说着:“虞大人,这吉穴的事,可遇不可求,我们不能肯定,一定能完成将军大人所步任务,但会尽力而为,是否用师弟与我,还是交给大人做主吧。”

    盯着这二人,片刻过后,虞良博忽然笑了。

    “很有,至少有些胆识,这样你们在此稍坐片刻,我去去便回。”随后,命仆人上茶伺候,虞良博快步走出去。

    通玄平真互相对视一眼,猜到这位虞大人去做什么了,当下品茶坐等,神态从容。

    “主公,虞良博求见。”

    “进来。”

    推门而入,虞良博目光不敢乱看,只向上看一眼倚窗而坐的男子,便收回目光,垂首而立说着:“主公,已有揭下告示,现下在前面等候,您是否召见?”

    “哦?你已见过了?觉得如何?”王弘毅听闻此事,方将目光落到虞良博身上,问。

    “属下与他们交谈了几句,觉得此二人,似是不同于之前术士,而且……他们是修道之人。”虞良博答的甚是中规中矩。

    “道士?”王弘毅不由想起之前被他斩杀的道士,眸子里泛起一丝兴味来:“那该去见上一见,这样吧,你安排他们在偏厅等候,我一会便过去,看看这二人,是否如你所说。”

    良博恭敬应声,倒退出去,关上书房之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王弘毅轻笑说着:“这个虞良博,倒是谨慎。”

    不知从何时起,此人面对自己之时,便已是一副恭敬模样,这种恭敬,不似作伪,前世之时,他甚至到死都未曾从此人身上见过,重来一世,竟真的皆已不同。

    待他行至偏厅,见到虞良博所说二人,眸子顿时眯起,这见这二人,身上都披着金光,的确和一般江湖术士不同。

    王弘毅一入偏厅,通玄和平真亦是对其观察起来。

    最后得出结论,此子,果然气数大变,绝非之前田纪所测之气数。

    “听虞良博说,你二人揭下了告示?”这时候,王弘毅已然坐定,目光定定锁住二人,问着。

    这次依旧是平真回话,他与王弘毅对视着,语气不卑不亢:“正是,不知这位大人,是否是定远将军?”

    “你所猜不假,我便是王弘毅。你之前说,你与你这师弟,四处漂泊,是游方之人,不知,可有其他师兄弟?”王弘毅盯着平真,沉声问着。

    平真倒回答甚是坦诚,道:“将军大人,平真确有师兄弟多人,不过大半云游四方,想必不会在此看见。”

    “哦?”王弘毅思索片刻,道:“既是如此,你便先说说,对于这龙穴,你有何见解。”

    平真明白,不露些本事,却不好打动此人,只得说着:“依地母卦纳甲之法,判定土色之吉凶,是古法。而土色以红黄为上吉。青白色次之,青黑色又次之,大吉之土则是多特具五色掺杂。”

    “世人以黑色土最差,依先贤考究土意全为黑色者不葬为佳。但正常情况下讲,土色只为是否获得正穴的一个特征,却并不能决定龙穴之优劣,也就说,这也只能做个参考而已至于富贵之大小,又完全决定于龙之等级。”

    “不可计较于土色的任何一种颜色。但是这并不就摆明不能计较龙色虽然土色不能决定龙穴的优劣,龙色却是相当关键和土色一样,龙色为黄红者之龙,则为上吉龙穴”

    “龙穴可遇不可求,吾等也不能保证能寻到上等龙穴,最大把握就是能寻到一些吉穴,能使死者安康,能增些根基而已”

    事实上,蜀地要寻一个和原本李家差不多甚至更好的龙穴,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说到这里,平真稍顿片刻,见王弘毅听的甚是认真,并没有生出怒气,继续说着:“将军大人,若是肯信我们师兄弟,我二人定将寻一个吉穴,助将军大人安葬老帅。”

    王弘毅听了,也不失望,这地穴对他来说,能有当然最好,若是没有,集众也可成事,主要是不妨碍活人,使死者安康就可,听了这话,不由沉思片刻。

    虽对这二人仍有顾忌,却觉得,试上一试亦无坏处,于是,点点头,说着:“既然如此,明**二人便随队伍出发,在文阳府和长定府,探查一下吉穴情况,至于这龙穴,能找到当然最好,找不到也就罢了,我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等”

    随即,唤来管家,令其安排这二人在府中住下,这样一来,既方便,又能起到监视作用,一举两得。

    王弘毅对这二人肯帮自己,虽有些半信半疑,在吃穿用度上,却并未苛刻。

    话说,在前世所研究的神秘学,大地固有涵养的一部分,也有着吸取的一部分,在尸体与大地的角力中,有棺材就是尸体吸收地气,化作冥界住宅,滋养亡者魂魄,没有棺材,就被速速分解了。

    棺材真是人类对死者的大发明,说穿了,埋入地里是场角力,有棺材,防御力大增,可稳固魂魄。

    至于这吉穴,也是其中关键因素。

    “父亲,请您放心,我定会为您择一处好地方。”在停放棺材处,王弘毅久站于此,默默祷告着。

    这个已故男人,是文阳府中,给予他最多帮助的人,是能在暗中支持他、关心他的人,哪怕不为自己,只为这个已故之人,王弘毅亦不会马虎行事。

    至于这恩济阳世的事,却不必有此侥幸之心。

    人道之事,还在于人,想靠着死者带来的地气庇护,这人的心思,就已经偏离了正道,君不见天下龙脉多多,理论上总有人入葬龙脉,而王朝鼎立三百年中,除了最后的十几二十年,又有几人能靠这个来逆天?

    王弘毅深刻明白这点。

第六十一章 大贤来投(上)

    成都.一处花楼

    几道回廊,花园里杨柳下摆着石桌竹椅。

    一行人正在其间说笑,清风掠过,柳丝婆娑,顿觉神清气爽。

    又有一女在弹琴,边唱着一词,琴声和清唱,仿佛透穿了人浑身发肤毛孔,直往心里,让人满身舒服。

    直到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青年就笑的说着:“到底还是张攸之第一,来啊,赏银。”

    就见后面伺候的丫鬟,从后面捧出了一盘银子,上面有五个银元宝,大概是二十五两,这个青年看了一眼,就示意给上,笑的说着:“张兄,以你这才,混着青楼诗词实在可惜了,不如到我府内作事。”

    张攸之穿着一件灰色宽袖长袍,摇着一把竹扇,起身欠身笑的说着:“六公子太谬赞了,我这人就喜欢这种生活,啥时候六公子要教习府里歌舞,我再来凑趣弄点赏吧”

    “一曲歌倾倒四座,还说是凑趣?”六公子爽朗地一笑:“若是不凑趣,岂不是倾倒全蜀?”

    听了这话,十几个人顿时一阵哄笑。

    有的说:“我们早看出来了,今儿六公子一语道破天机,张攸之就是倾倒全蜀的大才啊”

    说罢,大家更不禁捧腹大笑。

    张攸之听了这话,眸子中亮光一闪,笑了笑,没有回答。

    六公子见笑的有些太过份,就说着:“张兄,收了银子吧,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好了。”

    说的还有几分诚恳,张攸之也不客气,拱手一礼,收了银子大大方方去了。

    “真是奇才”六公子怅怅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

    张攸之回得了家,家里就在一处成都胡同,对面就是一条河,院子里有一株槐树,约有合抱粗,庞大的树冠。

    到了院子中,就看见这院子并不大,就五间房,才开门进去,就见一个**迎接了出来:“夫君,你回来了?”

    “玉儿,弄了些银子,你收着吧”二十五两银子倒也沉甸甸,**笑了笑,将它收下,说着:“今天弄些什么?”

    “就弄条鱼,再弄些羊肉,我们等会用些。”顿了一顿,又怜惜的说着:“你有了身子了,当心些……敏叔在哪?”

    “在书房内看书呢”玉儿回答的说着。

    这五屋,就是二间卧室,一个大厅,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是厨屋,并且放着杂物。

    到了书房,棉帘子一放下,浑身立时暖和,张攸之定睛看去,就看见一个老人正盘膝坐在暖炕上,就着窗子看着一封信。

    “敏叔”

    “回来了?”这个叫敏叔的人,就是张敏之,不易觉察地微笑了一下。

    “是,回来了。”张攸之笑着上去,伸手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说着:“我知道叔喜欢这切牛肉,路上看见了给您买了些过来,你先吃点垫肚子。”

    “别,今天有事和你说,你就坐下吧,把门关上。”

    张攸之一怔,把门关上了,顿时房间内昏暗一片,过了片刻才看清楚,就听见张敏之悠悠的说着:“你也知道我张家的家世吧?”

    “是,我知道。”张攸之不解何故,坐在坑上问着。

    “本来张家也是官宦之家,我父亲,也是你的祖父,也曾当到郡守,能爱民,有清誉,后来蜀中大乱,你的父亲性好清谈,往来都是文人骚客,当了县令,可惜的是早死了,这家业就传到我手中。”

    “我性好道术,多门客,要学这修仙之术,结果古语说的对,家有千金,修法变水,任凭怎么样积蓄足够,修了法就要破家,累的你受苦了。”说到这里,张敏之不由老泪纵横。

    张攸之自幼失父失母,就是叔父带大,平时传授学问,感情是比父子之间还深厚,一看见他老泪纵横,顿时心里疼了起来,连忙跪在地上:“叔父,你这是什么话,你平时对我比儿子还亲,我是你一手扶助长大,叔父若再说这见外的话,我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恩,好侄儿,好孩子,我说错了,快快起来吧”张敏之连忙擦了擦眼泪,把侄子扶了起来,这二月里,地上还寒,跪久了就寒气入骨,坏了关节,这怎么可以。

    “但是我话没有错,我没有明师,全靠琢磨着一些道书,这道书都是三真一假,关键时又弄了玄虚,不过你叔我还是有点天慧,硬是找出点门道,修出点成果,才知道修了法就要破家是至理,只能用在别人身上,自己是什么也享受不到——出家出家,就是为了避免修法祸及家人啊”

    “若不是叔父时时指点,算计绸缪,我区区一个破落知县的儿子,哪能有这个八俊的名声?这法也是有用的。”

    “嘿,这就是我耗费三十年,浪尽家财,连后裔也没有,才得了些真法,我为什么不教你正法?是我知道无论道佛,一修法就要破家,更加不要说邪法了。”

    见张攸之有些不信,张敏之苦笑的说着:“这话说起来就是天机,我也不想说,总之这些年来,我教导你读书阅经,却从不教你道术的道理,若你以后有几个儿子,倒说不定可以分一个来继承这学问。”

    “这些年来,我考究你的命理,想办法找到了旺你运的人,与之结交,合称八俊,你是不是觉得其它七人都是读书不精的半调子,靠你帮他们出名,可是若没有他们,你连八俊之一都当不上,这是你靠他们的命,他们靠你的才”

    听了这话,张攸之若有所思,也有所悟,他不是清高的人,这一点,就明白了几分。

    “本来这话是三年后说的,到时你运而来,趁着这些年借得的命气,就可一冲上天,以后富贵甚大,但是今日接到了一封信,就让我心血一动。”

    “这些年,你成了大才,以后不必担心,放了这心,又经过这些年的静养,我的道术却越来越清晰可见,接了这信,演算一通。结果却发现你的命理又有所改观。”

    “前些年,我为你算过,知道你三年后有大富贵在身,几有封侯之望,唯有晚景迷离,似是大凶相,想推演却推演不下去,今日再卜时,突然发现你富贵之气依然在身,且比以前更加逼人,以后凶相却淡了几分。”

    “这一切都是此信而来,却是定远将军派人招募于你,我又卜之这人,却感觉天机混淆不堪,这人好比渊海,只能见其表面命气,内在难以揣摩,卜不出啊”

    听到叔父张敏之的话,张攸之身子一僵,压低声线:“莫非此人就是蜀中潜龙?”

    张敏之长叹一声,说着:“知易行难,窥视几分天机还易,作用在命数就难,是不是潜龙,我不知道,也不敢说。”

    “天下的凡人,作战不利,还可改变门径,投靠新主,我等炼气士,哪怕我这个自修的半调子,一旦入世从龙,争霸天下,非成必死,历代乱世,无不如此。”

    “多少奇人异士,横死非命?我怎么敢贸然用道术介入,用这占卜已经是极限,不然就会牵连到你,不过有一点原则,却可以和你说说。”

    “叔父请指点教诲。”张攸之端坐,认真的说着。

    “天下大乱,实际上各州各区都有龙气,此是潜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起始再强的龙气,也未必能走到最后,再弱的龙气,若能抓住机会,吞并它龙,也可壮大,因此各龙实际上都有机会,并无定数也”

    “这蜀中龙气不厚,我唯一的一次也观测过,这龙气甚细,根基孱弱,就算全得,也不过小小蛟龙,不过若是能抓住机会,入关或者入荆,再夺得一块龙气,就可飞龙在天,争那真龙。”

    “因此这真龙之道,说到底,还在于争夺作战,要意是眼光明略,作战得力,能集人,能用人,有法度。”

    “用世上法度分析,却是无妨,定远将军来信后,我也打听了些事,叔父就为你分析一二。”

    “叔父请说。”

    “汲水县一战,王弘毅当时只是队正,主将大败而回,这时,王弘毅若是黯然退下,必定因为此次战败,从此气运不兴,就算有别的因素而兴,也是外运,根基不稳,在这样的境况下,王弘毅为未来计划,竟敢不顾生死,冒险转战山中,深入敌后,一举夜袭破敌,由此可见王弘毅之勇武,以及破釜沉舟之志。”

    “王弘毅建此大功,却趁机腾飞,去府中,而是就治汲水县,你我都知道,王弘毅此举意义深远,开垦荒地,安抚百姓,建制立兵,这都是固本培元之举,不管有意无意,此子当知何为气运根基、帝王之基”

    “及至堂堂正正,举兵杀大将,破太素,这是立于以威,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连破众县,夺长定,治二郡。”

    “可是,这定远将军之名……”张攸之皱眉说着,看来也觉得这是不利。

    “侄儿,自大燕衰世,各地龙气纷起,天下各州,都各有蛟龙蠢动,欲逐真龙,早自立有早自立的好,晚自立有晚自立的妙,安能一概而论,我倒觉得这是大妙,蜀地龙气本来贫弱,若不早早自立,先统一以图秦荆,那必是困龙也”

    “龙气早自立,方可不受朝廷影响,早早统一,吞并它龙,以图天下,所以这魏存东和王弘毅,都是大妙,只是魏存东毕竟年老,看来机会不大,我话已经说完,侄儿你自己决定吧”

    张敏之说完,似乎了结一桩心事,将眸子闭上,养神。

    张攸之冥思,过了片刻,慷然说着:“既然叔父如此欣赏这王弘毅,那我就投奔此人吧,明日就收拾东西,出行文阳府”

第六十二章 大贤来投(下)

    话说古代用兵,多在三月以后,这是天气的缘故。

    三月,大地回春,花草吐芽,树木抽叶,已经一片繁荣。

    现在事情外松内紧,王弘毅带着一队骑兵五十人,又带着通玄和平真赶到了附近一处山脉,却是他们二人声称吉穴的地方。

    “将军您看,凡山朝水聚,龙气必钟,必有结穴,又得外面山山朝拱,使气者不散,可是此山稍有欠缺,地气也不强,只能得其一,不知将军愿意得富贵,还是后裔呢?”通玄指着一处说着。

    受到上次的教训,王弘毅看去,只见这是一处丘陵,恰有二山夹峙,又有一后山作屏障,一条河留婉转流过。

    王弘毅凝神,只见一股地气,显赤色,心中就犹豫。

    赤色实际上不错,有县级气运,但是凶煞之气也是赤色,到底是哪种呢?

    就说着:“求富贵如何,求后裔如何?”

    “这是点穴位置,求富贵的话,此穴足以为平民增上一代大运,可是将军掌二郡,兵甲上万,增之五年气运已经了不得,求后裔的话,可主一代后裔繁多。”

    王弘毅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说着:“富贵我自取之,就求后裔吧”

    前世这身体没有后裔,实是一块心病。

    通玄和平真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说着:“求后裔当然可以,只是有一点,子嗣繁衍有关于天数,不单是地气,最忌孕妇血光以伤阴德,将军只要五年内,不杀孕妇或者幼儿就可。”

    王弘毅觉得这话有点奇怪,看了这二人一眼,说着:“既有此忌讳,那本镇就许了,你们点穴吧”

    通玄和平真听了,稽首行礼:“既然如此,请少等。”

    当下二人念念有词,又用罗盘算计,等到二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块地:“将军,此地就是了。”

    王弘毅很是狐疑的上去,令人:“挖开一点”

    果是挖开一点,王弘毅就把手伸入,顿了顿,取出一点泥土仔细分辨,他不懂风水术,但是却能望气,只见泥土里,一丝丝赤气渗透,与自己身上的气运,并不显的冲突,这倒不是凶煞之气,心中暗想:“看来这二个道士还是真心作事,父亲的棺材久望并不是事,必须早早入土才是。”

    又想着:“入葬后,是凶是吉,就会在我的气运里显示,若是大有亏损,立斩之,并且起棺。”

    想到了这个,就说着:“不错,就按此进行。”

    说着,就雷厉风行。

    由于大丧实际上已经完成,因此这次就没有兴师动众,就算如此,也是出动了黑衣卫和义从军,又以全家和府中臣子,一起驾车骑马,浩浩荡荡直奔而去,到了地点,个个肃穆不语。

    通玄和平真见众人情状,不由微微一笑,通玄向王弘毅拱手说着:“恭喜将军,此穴是可入葬大帅矣,只是还需吉时。”

    “吉时安在?”王弘毅问着。

    “今日就是黄道吉日,大可动工移葬,再等片刻,就是吉时了”

    王弘毅一听,立刻向负责动工的小官吩咐的说着:“事不宜迟,待得时间一到,就此动工,入土埋葬,不得有误”

    小官立刻应运:“是”

    王者之令如山如海,力量宏大,王弘毅也是如此,不消半个时辰,就按照通玄和平真所勘的地形,掘出一个宽广的大穴,四面也筑起墓基。

    时值中午时分,通玄和平真见万事安当,便向工匠下令说着:“座北向南,速放棺木入墓”

    工匠立刻遵令放入棺木,一丝不苟。

    然后便是封土,竖碑的工作,半小时后,一座坟墓已经后成,墓碑上龙飞凤舞,有着大帅的名字。

    通玄和平真又高声着:“上香叩拜祖宗,以感应”

    王弘毅当即率兵将,包括臣子,跪于墓碑前面叩拜,诚心祷颂

    一时间,香烟综绕,祷颂声嗡嗡不绝。

    就在此时,王弘毅凝神看去,只见墓中,忽尔有赤气丝丝冒出,赤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聚而不散,先集在碑上,又集向自己而来。

    这气和自己一合,就融合在其中,再感应,却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相反的确多了一股气运,心中就暗喜。

    通玄和平真这才向王弘毅贺的说着:“恭喜将军,顺利入葬,感应地气,已经产生作用,将军只要五年不杀孕妇和小孩,当可多有后裔。”

    王弘毅点了点头,心想这二个道士还有点本事,喜怒不形于色,淡淡的沉声说着:“只要父亲地下有灵,能得地气庇护就可……你们二人都是有功,我就赏你桃花道观一座,连附近百亩之地,以及白银五百两,许你二人开观拜神。”

    通玄和平真知道现在已经初步获得了信任,也在这个集团里站住了脚跟,当下磕头谢恩不说。

    王弘毅微微一笑,沉吟半晌,又说着:“这是父帅之墓,不可不看守,来人啊,在此丘陵建一守墓阁,以正九品官镇之,设一队兵守之。”

    而群官也纷纷贺喜,不过下面的事,自然不必王弘毅来处理,一家人全部回去。

    路到半路,素儿拉开一道缝隙,看了上去,看的就是通玄和平真,露出了一丝冷笑。

    到了节度使府,王弘毅放下了心思,神态就很愉快,又和通玄和平真喝茶,就问起了命相和气运。

    通玄就说着:“我不精命相,却知气相,气者,先有器宇后有其形,气是人精神所在,闻之无声,视之有形,却也有浊清和高低之别。”

    王弘毅说着:“浊清和高低之别,又有何故呢?”

    通玄回答的说着:“灰黑色,必是恶气也,若造反,盗贼,山民等不服王化者,多有此气。”

    “白色薄雾,性质阴煞,此也是主横祸官非或是丧事的凶兆。”

    “红色为吉气,若是在官,县令也”

    “金黄色为大吉之气,主富贵发达,丁财兴旺,若是在官,就是五品黄堂之气。”

    “青气实是一州之主,或是朝廷大员才有的气象,已经不是凡品。”

    “紫气是王者之气,在臣的话,唯宰辅和王公才有,也杂有它色,不为纯紫,多半是紫红色”

    王弘毅听了,笑了笑,这倒是和他观看的相符,看来没有欺骗他,不过他也不问自己的,喝了茶说着:“那,你们就下去领赏吧”

    两人都起身,躬身行礼,淡淡说着:“既然如此,我等告退”

    等两人退去,王弘毅就召见着王从门:“这二人,你等监督之……对了,给你千两黄金,不知十三司组建的怎么样了?”

    “十三司按照少帅的命令,已有六百余人,大部分是普通人,作为眼线安插,二郡都有了,只是匆忙建立,还不能得心应手。”

    “能布置下去,就行了,以后自然会纯熟……对了,李家的情况怎么样?”王弘毅是时时不肯放弃对李家的关注。

    “李家有着三条消息,第一似乎和外镇有来往,由于十三司初建,实在无能追踪,只凭着蛛丝马迹判断。”

    “和外镇来往”把这词念了念,突然之间想起李存义身上的云气,王弘毅恍然大悟,突然仰天大笑:“果是如此”

    仔细想了想,二团外来云气,一是红黄色,这是郡镇之相啊,附近能勾结的是谁?

    无非是红泽府杜恭真

    还有一团金黄气,又带着紫气,这就非同小可,难道是成都魏存东?可是成都魏存东隔着红泽镇,杜恭真怎么都不可能允许成都魏存东穿过红泽镇。

    那这团黄金色云气,又是谁呢?

    一时间犹豫不决,心中一动,翕动一下嘴唇,却没有说话。

    片刻后,王弘毅摇头咂舌,说着:“管它呢,你是监督,我上次吩咐的纸甲的事,他们可认真作了?”

    “少帅,宋家和本镇工匠联合的纸甲坊,已经动工了,据说已经有二百副合格的纸甲生产而出。”

    “二百太小,至少要二千。”王弘毅喃喃的说着,这就不是王从门应该回答了,毕竟他只负责刺探。

    想了想,又把这事放下,问着:“李家第二件呢?”

    “李家第二件事,就是我们刺探到,小姐怀孕了。”这小姐当然是王洁庭。

    “什么?”王弘毅一惊,王洁庭怀孕了,这事倒是不大不小,皱着眉,想了想,刚才二个道士说什么:“将军只要五年不杀孕妇和小孩,当可多有后裔。”

    这事如果是勾结好了再说,就是其心可诛了。

    不过,王弘毅想了想,又吩咐:“来人,把这事告诉老夫人,按喜事赏赐给李家”

    王洁庭算是王家的小姐,怀孕了照情况是有所表示和赏赐,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明天要刀兵相见,王弘毅还是不愿意失礼,吩咐完了后,又问着:“第三件呢?”

    “少帅,李家卫中一个营正樊流海,突然之间弃官而去,带着兄弟数个奔走了。”王从门说着。

    这下,王弘毅真的是全身一震了:“什么,是樊流海?他什么时候弃官而去?”

    “就是今天早晨,一大早就出了太素县,看样子是向成都而去,现在估计已经出行几十里了。”王从门回答的说着。

    王弘毅听了这话,连忙起身,把桌子上的文件撞翻了,连忙奔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夜奔百里追大将(上)

    时间推移到凌晨时分,太素县,樊宅。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一座离着营地不远的住宅内,漆黑一片,南头一间屋子内,尚有微弱灯光晃动。

    十几人先后赶到,看到的,却是收拾好行囊的大哥樊流海。

    就算是其中最憨实的人,亦看出樊流海这情况非比寻常,脸上带着凝重之色。

    “大哥,您连夜叫我们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还收拾起包裹来,您这是打算去哪里?”

    “既然兄弟们都到齐了,有件事,我要和大家说说。”樊流海开门见山说着,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扫看了一眼兄弟们。

    “我们兄弟十几人,算是摸爬滚打出来,都有些情义,本想着投奔明主,以后封官荫子,不想我大哥眼光不行,看错了人。”

    “这李家区区一县令,想造反也就罢了,可是志大才疏,刻薄寡恩,逼死了周先生,我心里很是难受,我打算弃官离开此地,一会便走。”

    “大哥,这李家不行,我们可以投靠王家,上次少帅接见你时,不是非常客气吗?我看大哥你投靠去,肯定不会很差。”一人就说着。

    “你说的没有错,可是我和李家毕竟是一场主仆,现在这关头,弃官而走也就是了,反水投靠王家,实在作不出这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聚,我这些年存了些银子,一会分一些给兄弟,若是在此地混不下去了,走时也多些盘缠。”

    “这太素县,恐怕不是善地,想踏实做事,谋一个前程,也绝不是一个好归宿。”

    说着,从桌上取过包裹,弄出了一些银两。

    “大哥,我们十几个,都没有啥家人,跟了你这样长时间了,您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我们一起走”一个黑脸剽悍汉子,在后面突然开口说着。

    这话获得纷纷响应:“大哥,我们跟着你走”

    见这十几人都愿意弃职追随自己,樊流海叹息一声,心中却很满意,这十几个兄弟,都是他寻出的勇士,组织起来就是很不错的力量了。

    投奔新主的话,凭这支力量,起码也是火长,若是遇到稍微识货的,就是队正,以后自然可以慢慢爬上去。

    樊流海哈哈一笑:“既是如此,天亮城门一开,我们便出城去。”

    “是,大哥”十几人再不犹豫,连营地亦未回去,就住在了这房子里,算计着。

    片刻,天蒙蒙亮,十几人拥戴着樊流海,樊流海这时,如果利用职权,是可以弄到十几匹马,但是他知道马匹宝贵,不愿意这样。

    因此仅仅自己一匹马,马上绑着包裹和银子,一行人就直向城门而去。

    城门于卯时启开,几个卫兵正在检查着来往的人。

    见到这一行人,伍长连忙上前:“樊大人,您出城去?”

    “恩,有事。”樊流海简单的回答,也没有说理由,这伍长连忙让开,让这一行人出去,半点疑心也没有。

    这一执勤巡逻的士兵,实际上是一卫的士兵,自然认识樊流海。

    出了城,走了二里路,就有一片小林,樊流海呼吸了一下,远望着太素县城,一时间感慨万千。

    怔了片刻,就说着:“大家把兵服都换了吧,我们换上普通的衣服。”

    “是,大哥”一行人就粗暴的将原本士卒,甚至伍火长的服饰脱下,纷纷换上了马匹上的衣服。

    “李家中午时分就会发觉我不在,不能走大道,我们走小路,离开文阳府境内。”樊流海看了看左右,见到农田荒弃,焦林处处,一片荒凉景象,心中不由涌起伤感,几个月前柳镇攻打,自己防御的事,似乎还在眼前,现在却要离开了。

    当下一行人就沿着小路前进,只不过,在他们刚出城不久,一人就探出头来,却是十三司安插的探子,不想就看见了这情况,记下走的路径,他连忙转身,向上司报告去。

    中午时分,十几骑就奔驰在太素县城中。

    街上一片萧条,店铺大多停业,间有行人,亦是匆匆而过,数个月前的大战,已经对太素县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这不是土地的事,现在人少地多,土地是可以安排,可是人口却很难获得。

    至于流民,二郡一旦统一,流民就是各县安置了,至少汲水县是到处招募流民,据说现在户口已经接近三千,快是中县了。

    因此太素县现在也只有一千五百户,并且很难增长。

    李承业扫看着这些,从心中泛起了一种伤感和萧条的气息,不过,最让他心中暗暗恐惧的是李承业中午时分,收到下属禀报,说是樊营正整个上午不见踪影,也没有主持日常的练兵,这让李承业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妙感觉。

    “樊流海莫非是出事了?”此时奔驰在街道上,李承业还不曾想到,这个在前世对自己忠心耿耿,在此世也是自己班底的男人,会选择离开自己,或者说,他隐隐有着预感,却不敢去想。

    没有一会,就到军营,一马当先冲入大门,守门的士兵认得是少主,不敢拦阻,任各人长驱直进。

    这支骑兵,驰到营房不远处的一个住宅,才甩蹬下马,在亲兵左右伴护下,李承业负手,看似悠闲的跨进房门。

    本来期待着,里面迎出一个宽厚的男人,行礼:“臣樊流海拜见主公。”

    可是,进了以后,宽敞的主厅空无一人,已经有着人去室空的感觉。

    “怎么回事,派人找找”李承业在主客的一处桌椅前坐了下来,吩咐的说着,脸色已经不可遏制的有些苍白。

    周竹的死,给他打击极大,不仅是断其一条臂膀,更是使他感觉到力不从心,闻到不祥的气息。

    前世顺风顺水位登大位,这世,李承业在李家地位,顶多只算是普通顺位第一继承人,仅此而已。

    李存义对李承业不满情绪渐多,只怕连这继承之位,亦将不保。

    李承业想到此,手心猛地一痛,有血点,从掌心滴落在地面,这种压抑,使心性渐渐由平稳豁达,向着某一方向渐渐倾斜。

    想着想着,李承业眸光里有阴霾浮现:“樊流海,你莫要让我失望。”

    这住宅,还是李承业送的,因为樊流海是营正,不能没有自己宅第,所以李承业送了一套这个距离营地不远宅院。

    再坐了片刻,终于忍耐不住,李承业向着内宅而去,一走近,就看见一封信孤零零躺于案上。

    这时,已经有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李承业犹豫了片刻,这才拆开这封信,仔细看过一遍之后,他眸子里有着火焰跳跃,脸色铁青。

    “少主,没有寻着樊营正,连同樊营正的十几人也不见了,我觉得,或许是昨夜饮酒过多,醉在酒家了。”

    “刚才有士卒告诉我,说是昨晚见过这群人,都是去喝酒了。”这时,一个队正从外面步入房间,将刚刚获知的这个情报,报于李承业。

    “不,他们已经走了。”李承业淡淡的说着,这反应似乎并不大,只是持信的手,却突然五指握紧,将那信捏成一团。

    “已经走了?”眼看着李承业面无表情从自己身边走过,队正突然之间闻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连忙闭上了嘴。

    已经步出房间的李承业没有听见他的自言自语,此时他的心,在沸腾着。

    一面向外走,李承业的心也在滴血,平生第一次,有着仰头大吼的冲动,来发泄着心中郁积的痛苦。

    前段时间,一切都尚在有条不紊进行中,为什么只是几日时间,就急转而下?

    周竹死了,自杀在自己面前,头颅被人割去,拿去给人表忠心,父亲从原本的宽厚可亲,变的陌生冷淡。

    此时,樊流海又选择离开,只留下一封信。

    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从何时起,自己变得如此被动和力不从心?

    在以前,李承业是深刻明白着自己的确和普通人不一样,往往不需要多少动作和语言,就自然而然成为人群中的核心。

    就算是陌生的人,和自己交往一段时间,就会露出钦佩的目光。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从未有过的迷茫,在这一刻,侵入李承业心智,令其动摇起来。

    不过当他步出樊宅,阳光落在他头顶,这丝仅有的一丝暖意,使其猛地清醒过来。

    李承业修长手指按住眉心,狠掐一下,这方感觉自己活过来,宛然隔世为人一样。

    “李承业,你这是在恐惧什么?难道只因几次小小挫折,便要放弃从小立下的霸业?不过是死了一个幕僚,走了一个营正,仅此而已,他们不在,难道就无人可我供驱使?这天下终究将成为我李家天下……不,是我李承业的天下。”

    想到此,李承业深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紧随自己出来队正说着:“冯清,你速带一队骑兵,出城追赶樊流海,务必提要将其追回。”

    “樊流海似乎对我产生了些误会,携带着文书离开,若逃出境内,势必带来祸端……记住,最好能活着将他带回,我想亲自问他,为何不告而别。”

    清低下应声,清楚着看到了李承业眼中一闪而过杀意,以及懂得了这命令的含义。

    最好活着带回,自然是关键时不必留手。

第六十三章 夜奔百里追大将(下)

    此时,五十个骑兵,也从文阳府中奔驰而出。

    在临行前,王弘毅突然之间命令,五十骑穿上了纸甲。

    纸甲是以纸和布为材料,加工锤软,叠厚三寸,方寸四钉,分为上甲和下甲,以上半身和下半身(过膝)为主要防护部位,外观上与普通的甲难以分辨,特别是涂以金漆和各式花纹,光彩耀目。

    这时五十人穿了上去,顿时显得阵容严整,威武雄壮。

    就连黑衣卫老兵也觉得身穿纸甲使人充满着安全感,而根据实验,纸甲对防御弓箭非常有效,虽然在近战时,抵挡不住刀枪之类冷兵器的劈砍,但是也可大幅度减少伤害。

    这时一眼看上去,阳光照耀下,这五十人简直是充满了威严和杀气,使王弘毅心中大赞,若有上万穿甲之兵,只怕立刻使同样规模的敌军,一看就失去斗志。

    不过,在上了马时,王弘毅还有些不敢置信喃喃出声:“樊流海竟丢官了?”

    对樊流海,印象太深刻了,在前世,樊流海一开始只是营正,可随着日后一场场的战斗和战役,樊流海不断展现出一个非凡统帅的魅力和能力,此人纵横天下,几战无不胜,有勇有谋,不迂腐,甚至称得上有些圆滑,却并不奸佞。

    这样一个在前世给予李承业极大帮助的大将,甚至可称蜀地和天下第一流的大将,竟然离开太素县,离开了李家?

    这可是一个少许弱化版的韩信,若是政治方面,说不定还胜出

    想到这里,王弘毅面上就露出掩盖不住的笑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安插在太素县的十三司,这时给了他不错的惊喜

    “随我出府”

    “诺。”

    片刻工夫,王弘毅冲出了节度使府,五十骑盔甲威严,紧紧跟随,朝着情报所提方向和路径追去。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樊流海一行人,已行出半天路程,得到消息的王弘毅,连饭也没有来得及吃,一门心思欲将这大将收于自己手下。

    五十骑,在道路上奔驰而过,带起尘埃无数,惊的路人纷纷逃避。

    这一奔,便是半日,天黑了下来,若不是不时路口有着十三司的人指点路径,王弘毅也许就追不上了。

    渐渐,天色渐沉,四周暮色浓郁,马匹都喘息着。

    前进的速度,渐渐放缓下来,王弘毅心中焦急,这里已经靠近着边境了,再冲过去就危险了。

    这时,不远处,一处小路上,四周已经黑了,一行人在赶着路。

    “大哥,找个地方歇息一会,走了一天,大家也都乏了。”知道众人身体早已疲惫不堪,队伍里有人提议的说着。

    樊流海的声音响起,亦带着几分疲惫:“恩,再走几十里,就出了这王镇范围了,既然大家累了,便找个地方歇息吧。”

    “大哥,前面似乎有个庙”又走了一会,队伍里眼神锐利的一人突然之间说着。

    这时,躲在乌云中月亮钻出,对着整个大地,放出了淡淡月光,使人顿时一亮,只见前面几百米处,立着一个庙宇。

    “庙宇吗?”樊流海见了,倒是有些感兴趣:“走,过去看看。”

    众人见状,纷纷跟着他,朝那座庙宇走过去。

    这是一座荒废的庙宇,走到庙门处推开,里面半个人影也没有,本就不大的庙宇中,散发着阵阵呛人味道。

    “大哥,是座废弃庙宇,早就没有香火了”有人小心巡视上下半晌,走回樊流海身边,说着,就算离开,也带着军队的作风。

    樊流海吐一口气,吩咐的说着:“收拾一下,今晚我们便在此地歇息。”

    到樊流海吩咐,众人随即行动起来,打扫的打扫,通风换气的通风换气,只片刻工夫,庙宇中已勉强可以住人了。

    “好了,歇息吧。”见此,樊流海拍拍手上灰尘。“这样就可以了”

    一行人终是瘫倒在地,原地休整。

    赶路匆忙,众人一路上买了些吃食,都是面饼酱肉之类,当下生了火,就烤着热着,大口大口吃了,又靠着火,大家睡下了。

    樊流海身体靠在墙上,听着左右渐深呼吸声,暗暗叹息一声。

    纵是这具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可这睡意还是不上来。

    一闭上眼,樊流海就回想起了在李家种种往事,似乎总有些惆怅和不舍,可是,片刻后,周竹血淋淋的无头尸体,又使他涌出一股寒意。

    “事已至此,只得尽快离开王镇,李家是回不得了,也不必卷到这旋涡中去。”樊流海对自己这样说着,心里已打定主意,离开此地后,便带着兄弟在蜀地寻找新主,当然,若是不得已,离开蜀地,亦无不可之处。

    想着想着,眼前视线模糊起来,他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此时,被樊流海暗自揣摩过心思的王弘毅,正立于路边,刚直起身来,面上尚带一丝笑容。

    “路迹非常新鲜,他们是顺这条路走了,而且过去时间很短”手指一条狭窄道路,王弘毅甚是肯定的说着。

    “主公,有一队骑兵赶过来了,听声音,大概有二十骑,我们怎么办?”有老练的黑衣卫,就在这时,突然之间耳朵一动,伏地听了听,就察觉到敌情,向王弘毅禀报的说着。

    王弘毅听到马蹄声,听着这声音由远及近,他皱了皱眉:“你们速与我,到一旁林子去隐藏下”

    此时,王弘毅并不想与这群人正面冲突,吩咐左右人等进旁边小林暂避一会。

    这群人进了旁边林子,不一会,大道上便有一阵马蹄声渐响,随即疾驰而过,却是并未在这段地域有所停留,而是直接向着边境线行去。

    “这群人,应是李家追兵吧?”从林中步出,望着这群人骑马奔驰而过,王弘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着。

    因追踪路线错误,这群人怕是难以有所收获了。

    待这队骑兵走远,王弘毅方对左右人说着:“我们这便从小路下去,我有预感,樊流海一行人,应该就在那边,并未走远。”

    带着人,钻进小路,向着樊流海他们栖身之所行去。

    庙宇内,樊流海紧闭眸子忽然睁开,心中有些不安。

    又过一会,依旧睡不着,樊流海索性站起身,向外面步去。

    众人睡的正熟,只几人立刻醒来,迷茫望向他,其中一人问着:“大哥,您这是去哪里?”

    “睡不着,出去吹吹风,一会便回来。”樊流海说着。

    “恩,大哥你多加小心,外面风凉,还是早些回来歇息”这人说着。

    樊流海点头,推开庙门,步了出去。

    月光皎洁,已不复前半夜混沌之状,樊流海在月光下散步,行了二三百米,又向一处石块走去,在石块上,坐了下来,阵阵清风拂过面,让他身体有所放松。

    未等完全松懈下来,一阵脚步声,让他警惕起来,不容细想,身体已快一步做出反应,快速转到巨石后。

    不一会,见一群人各自牵着马匹,从小路朝这里走来。

    樊流海见了,顿时一惊,握着刀柄,莫非是追兵。

    这时,只听队伍中有人说着:“主公,前面有座庙宇。”

    “庙宇?”一道令樊流海有些耳熟声音随即响起:“看来他们便在此地歇息。”

    他们?

    谁,自己这些人?

    樊流海探出半张脸,朝这群人看去,月光下,只见对方有五十人左右,个个穿着盔甲,在月光下甚至反射着淡光,显的威严肃杀。

    中间一个是青年,此时身着便服,可这一眼,依旧让樊流海倒吸一口凉气。

    “是他,文阳府定远将军王弘毅?为何他会在此地出现?”他樊流海顿时心乱起来。

    就这小动作,黑衣卫中自然有能者,队伍中突然有人警觉了,朝樊流海藏身之处喊着:“躲在那边的是谁?出来”

    队伍顿时停下来,看向巨石,见此,知是躲不过,樊流海略整下行装,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樊流海见过定远将军。”

    王弘毅未想到,自己所追的人,以这种方式见面,微微一怔,就哈哈一笑,说着:“樊先生,你让本镇寻的好苦。”

    “啊?”就算是樊流海心中早有准备,也被王弘毅这话震住了:“定远将军,你此话何意?”

    “我家主公自中午,一得知你辞官离开,便带着我等追过来,奔驰百里,沿途没有半点休息,连中饭和晚饭都没有用,就想请你回去。”这时,队伍中,一人插话说着。

    “奔驰百里,废寝忘食”樊流海此时心中猛的一震,突然之间,他想起这人曾经作的诗:“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时看了上去,仔细一辨,就看见这群人虽然盔甲明亮,但是个个疲倦,后面牵着马匹更是有些吐着白沫,喘着大气,显是所言不虚。

    樊流海没有来由,就心中一热,看向王弘毅,有点迟疑的说着:“莫非将军大人是来捉樊某回去的?”

    “不是捉,是请”王弘毅这时,放下了手中的马,就笑的过来:“我留意樊先生已久了,只是苦于名分无法邀请,现在你不再是太素县营正,却无此障碍了。”

    “樊先生一身本领,离开文阳府,是我镇的一大损失,因此本镇连夜追来,欲请樊先生随我回文阳府,以大事相托付,万望樊先生答应”说着,王弘毅深深一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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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介绍:
龙气者,人道总纲也
一次的意外,让他携带着一个破碎灵魂,回到了这个世界十八年前,那时,江山如画,群雄逐鹿,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凭借着龙气秘术,突破命格,要行那“易鼎”之事
易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易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易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