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诡尸
被这么一说,我们变得警惕起来,又嗅鼻子。
我是专门的法医,对血腥味肯定比其他人要敏感,但这次我还是没察觉到有啥,更别说他们了。
我很实在的先摇头,说明没有发现。其他人也陆续表态。
姜绍炎不理我们,把注意力放在湖面上,哼笑一声,又问赵钱孙李,“霞光镇的水葬地点是在这里么?”
赵民警回复说,“这地方离洞口太近,不是葬人最佳地方,再往里走,有专门的葬台,那里才是镇民的“埋骨”之地。”
姜绍炎点点头,又跟铁驴说,“拿家伙事,我打赌水下面有猫腻。”
他俩立刻准备起来。他们的背包里有绳索和铁八爪,只是把它们组装起来后,新问题来了。把这玩意儿往空中抛,勾住什么地方或东西很容易,但水是有浮力的,把它们往这里面丢,有些费劲。
他俩也有招儿,一起划船到洞壁旁,借着匕首的锋利,把几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割了下来。
他们把石头绑在绳子上,这样增加了坠力,紧接着一人对准一个地方,把铁八爪丢下去。
我跟赵钱孙李一起在旁看着。绑铁八爪的绳子很特殊,不仅又细又结实,上面每隔一米就有一些小绳结,能测试长度。
我足足数了十一个绳结,这铁八爪到湖底了,换句话说,水还挺深。
姜绍炎跟铁驴慢慢抖动绳索,让铁八爪能在湖底小范围的抓一下。只是很可惜,他们忙活一番,没抓住什么东西。
但他俩不死心,重新收了绳索,各自对着另一处湖面抛了下去。
这次铁驴有发现了,对我们说,“勾到东西了。”
姜绍炎停下手头工作,赶紧凑过来照亮,而我上去搭把手,跟铁驴一起往上倒腾绳索。
我能感觉出来,勾住的东西还挺沉,而且很快的,我看到湖里出现一个团黑影。
我们没松劲,继续倒腾。渐渐地,黑影更明显了,让我受不了的是,我看到一张脸了,貌似还没有眼珠子,脑袋上裂了一个大缝,铁八爪就钩在那个缝里了。
我挺郁闷,心说也太巧了吧?钩哪不好钩这里,不纯属提前吓唬我们一通么?
我怕赵钱孙李这四个民警冷不丁见到这么血腥的尸体会害怕,也说句话,给他们打预防针了。
没想到我这话反倒让他们哥四个好奇,尤其赵民警还往前探了探,离船舷很近了。
我也不想强调啥了,心里念叨一句,这胖子一会吓个好歹落到水里,那都怪他自己。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尸体出水了,我跟铁驴也不嫌恶心,合力把他抬到船上。赵钱孙李他们确实有点小混乱,但也没出啥大岔子。
我们一起看着这尸体。他身上几乎是裸的,衣服裤子大部分都烂掉了,脸也稍微有点肿。
赵民警最先啊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又咋了,抬头看着他。
他一脸诧异,指着尸体说,“这不是柱子么?前一阵刚水葬的,咋出现在这里了?”
霞光镇没多大,其他民警也都认识柱子,这下好,他们又神经兮兮上,有人念叨说刚才那些事,一定是柱子弄得,他变鬼吓唬我们。
这四个人又对柱子连连说好话。我们仨却不这么认为,姜绍炎还跟赵钱孙李说,“都冷静下!别乱!”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情绪平复下来。
姜绍炎指着柱子尸体,又说,“既然这里不是祭台,尸体怎么突然到这的呢?一定有蹊跷,另外刚才湖面冒泡带出血腥味来,这也告诉我们,下面的尸体不少,这样吧,让小冷做个尸检,咱们从这方面入手找找原因,你们认为呢?”
我看着他们。赵钱孙李沉默一会,先后点头。
其实我心里憋着一句话没说,幸亏这次拽出来的是柱子,跟这些民警没有直系亲属关系,不然他们很可能不让尸检的。
我也不磨蹭了,赶紧先对柱子尸体做了个尸表检查。
我首先看的是眼眶,发现周围的软组织和骨骼都没有受伤的迹象,也就是说,眼珠子被人割的干净利索,很可能用了眼球固定器和眼球切割器。
光凭这点,我就能肯定,这是魔心罗汉他们干的好事,之后我又观察尸体脑部。
我记得赵四家发现的那具童尸,大脑是被取走了的,为何柱子这么特殊,颅骨被劈开,大脑却不被取走呢?
我用手电筒对里面照亮,发现他大脑皮层上有瘤子。
我问赵民警,“柱子怎么死的?”
他回答,“先前是咳嗽胸闷,等去外地医院一查,医生说是肺癌晚期,癌细胞都飞了。”
我明白了,魔心罗汉他们也一定发现瘤子了,还很挑剔,对这种病态的大脑不感兴趣。
但与此同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问赵民警,“柱子水葬多长时间了?”
赵民警稍微算计下,回复说,“有半个月了。”
我纳闷了,心说半个月?尸体应该高度腐烂了才对,甚至还会出现巨人观,就是有颜面肿大、嘴唇外翻、四肢增粗、阴部膨大呈球形等等的特征,可眼前尸体,除了稍微有点水肿,怎么一点这方面的趋势都没有呢?
姜绍炎跟我想到一块了,指着尸体大脑跟我说,“做个切片出来。”
我赶紧从胸囊里拿出解剖刀和小镊子,配合着动手了。最后我用镊子,夹出一小条脑组织。
我们仨都凑近了观察。我最先发现,这脑组织颜色不对,稍微变黑了,我又小心的凑近闻闻,有刺激性的气味。
我把这两个现象说出来,姜绍炎有个猜测,问我,“是不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不敢肯定,因为胸囊空间有限,真没有专门检测它的药物,我只能回答,“很有可能。”
这么一来,我又有疑问了,福尔马林也就是甲醛水溶液,就算魔心罗汉他们有意从葬台那里盗取柱子尸体,等取走眼珠后,又给尸身弄上福尔马林做防腐剂,但这么丢弃在湖底,被水一泡,福尔马林也早该散了才对,怎么他大脑里还有这么多的福尔马林?
我一时间瞎捉摸,姜绍炎却打断我,提醒说,“再切!”
我发狠了,这次切的比较深,也拿出好长一条的脑组织。本来我没抱啥希望,觉得这块脑组织除了有福尔马林以外,没啥发现呢。
但我看到切片中有一个小鼓包,这是正常大脑不该有的。
我急忙把切片平铺在船舷上,又用解剖刀在其四周划了划,这下明显了,从里面挤出来一个半透明的迷你小肉丸。
我让姜绍炎用电筒细照,发现里面封着一个虫子。
合着柱子的大脑里不仅有瘤子,还有这种鬼东西。铁驴冒出个想法,跟我说,“徒弟,再闻一闻。”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谁的鼻子不是鼻子,不就闻个气味么?
但都这时候了我也没推却,也防着一手,谁知道这虫子啥样?别放到我鼻前后它突然一弹射,飞到我鼻孔里。
我找了个银针,对着小肉丸使劲刺起来。也别说,这虫子还真是活的,死前很痛苦的挣扎来挣扎去的。
我耐心的戳了好几次,等确定它死透了,又想凑近闻闻,不过它身上的甲醛味太大,我没怎么离近呢,就熏得忍不住了。
我把这情况跟其他人说了,姜绍炎很淡定的回答说晓得了。而我突然产生个念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柱子尸体,心说他身上的甲醛不会都是这虫子分泌出来的吧?那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小肉丸啊?
我还想给柱子的胸腹腔解剖,好好观察下,姜绍炎却摆手说不用了。
他叫铁驴一起,把船又靠向洞壁,给柱子尸体上绑了个绳子,绳子末端也牢牢系在岩壁上。
这样一来,柱子算临时下水寄存在这里了,我明白姜绍炎啥意思,等我们做完任务回去了,再通知柱子家属,让他们重新为柱子水葬一下。
姜绍炎对这处湖面的兴趣很大,又叫铁驴拿出铁八爪,对着水下抛起来。赵钱孙李刚刚听过我的尸检分析,这种科学检测让他们不怎么害怕了,也一起划桨,让船贴近我们。
能看出来,他们四个想帮忙,但姜绍炎和铁驴都没有想被替的意思。
铁驴的“运气”真好,没一会儿又是他有发现了。
还是刚才的搭配,我跟铁驴一起倒腾绳子,把这东西往上拽。
我能感觉出来,这次钩的东西很轻,估计连柱子尸体一半的重量都不到,我乱想起来,心说能是啥呢?
渐渐地,水下出现黑影了,我看那轮廓,猜测这是个小孩。
等又离近一些后,我诧异了,水下稍微露出个小脸,只是它上面毛茸茸的。
我一时间心里毛愣愣的,也给大家提醒,“这次是个长尸毛的小孩尸体,都做好准备。”
赵钱孙李他们又有点小骚动,姜绍炎和铁驴很稳重。随着砰的一声响,尸体出水了。
只是看着它的脑袋,我一时间成为大家的焦点。所有目光都看着我。
铁驴更是指着那个脑袋说,“徒弟,你确定这是个小孩么?”
第二十二章 轮回门
我无言以对。也怪自己刚才精神绷得太近了,误以为这是小孩尸体,其实没那么吓人,就是个狗尸。
我不想跟铁驴斗嘴,也不觉得自己一时口误有多丢人。我琢磨一番,又问赵钱孙李,“霞光镇有这个传统?对爱犬进行水葬么?”
赵民警摇摇头回答,说水葬成本很高的,不可能把钱财人力都放在一只狗的身上,就算有爱犬死掉,顶多也是埋了。
既然得到这么肯定的回答了,我又有个猜测,狗尸一定是魔心罗汉他们放的,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不清楚。
而且这狗也挺惨,眼珠子被挖了,头颅却保存的完好。
我不知道狗尸泡了多长时间了,却也没腐烂。我想给它解剖,看看体内有没有那种虫子。
我都准备翻胸囊了,把开颅的小钢锯拿出来,姜绍炎懂我想法,摆摆手让我等等。
紧接着他凑到狗尸旁边,伸出双手握着狗脑袋,把它举起来。
我真怀疑姜绍炎面对面的凝视着没眼珠的狗脑袋,怎么还能这么淡定。我们没人说话打扰他,过了一小会,他扭头看我们,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吃惊的话,“这狗的眼珠是被活生生挖下来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这结论的,或许是眼组织周围的肌肉群有什么死前收缩反射吧?我真心觉得魔心罗汉他们残忍到一定程度了。
我依旧想接手做尸检,姜绍炎却不给我机会。他使了一个大劲,双手拽着狗尸,对着身旁洞壁那里抛过去。
狗尸一下砸到水面上,又迅速沉下去。
姜绍炎的意思,狗尸没什么看头了,让铁驴跟他一起继续用铁八爪,再捞出个尸体瞧瞧。
这么一来没我们其他人什么事了,我们要么旁观,要么负责照亮。但没等他俩行动呢,远处洞穴里隐隐传来一阵声音。
嘻嘻咯咯的。好像孩童在嬉笑。
我们都扭头看过去,手电筒也对准前方照着。无奈光线有限,看不出个啥来。
我们仨想到一块去了,这一定是那些失踪的儿童,还有活着被困在洞穴里的。
虽然姜绍炎对这处湖面兴趣高,但救人要紧。他临时改了命令,让我们在小心警惕下,全速前行。
他也跟铁驴换了位置,让铁驴站在船首,一手举卡宾枪一手照亮,他跟我一起负责划桨。
刚才赵钱孙李他们划桨跟赛龙舟似的,这次轮到我们这么做了。姜绍炎是甩开膀子玩命的划。我没他那么大的劲头,却也拼尽全力。
赵钱孙李他们稍有点不积极,落后一些。
两艘船很快深入,没多久来到了祭台。
这里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洞壁上插着幡旗,还画着一些极乐升天的岩画。
我本以为孩童被困在这里,但四下一打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姜绍炎不想停留,让我们继续往里走。这时赵钱孙李他们有点骚动,赵民警当代表,说了句,“镇民到洞里水葬,走到这里就是尽头了,听老人们说,再往里都是给鬼魂准备的,阳间的人不可进入。”
我嘴上没说啥,心里觉得无奈。铁驴不管那个,对他们打手势,那意思这是命令,让他们跟上就行了。
我们仨当前,这样又走了百八十米,前方出现岔路口了。
水面上分出两条路来,左右各一条。我们不得已,在这里停船了。
姜绍炎还问赵钱孙李,“两条路有什么说法么?”
还是赵民警回答的,告诉我们,他也是头一次来这地方,但知道这里叫轮回之门,亡魂投胎前,飘到这里,如果下辈子想做男人,就从左面走,想做女人,就往右面去。
这说法倒不陌生,我记得在上大学那会儿,跟几个哥们去了趟桂林旅游,那里有溶洞,当时去了一个石柱之下,导游就说,大家后世想做男子就走左面,女子就右面,我有个哥们一激动,在柱子下绕了一圈,我们当时还开玩笑,说他后世又男又女,肯定当人妖的节奏了。
当然了,那时候的旅游,能开玩笑,现在这气氛,一点想开玩笑的感觉都没有。
我们七个很沉默,我想的是接下来咋办的好?如果我们兵分两路呢?我相信我们仨没问题,但赵钱孙李这几个人,别遇到危险扛不住。
如果我们调整下人力分配呢?让铁驴去赵钱孙李的船上,再从他们船上调过来一个民警呢?这又让我觉得,我们两条船的实力都大打折扣了,也不太好。
在我还纠结时,姜绍炎跟铁驴互相看了看,姜绍炎还说,“放水鸭吧。”
铁驴应了一声,翻起兜子来。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这在出发前我也见到过,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铁驴把它打开,我看到里面有两个玩具鸭子,还有一个遥控器。
我诧异了,心说他哥俩又玩的哪一出?难不成是破案累了,要在这儿玩玩水?放松一下?
我没急着问。赵钱孙李他们是不敢问,都眼巴巴看着。
铁驴把一个水鸭拿出来,又对着它脑顶上的开关摁下去,之后把它放在水面上。
他把遥控器打开,我看到上面有个小屏幕亮了,里面的画面正好是我们眼前的景象,而且有夜视功能。
我懂了,这鸭子脑袋上有摄像头,还能通过蓝牙或无线把数据传到遥控器上。
铁驴操控遥控器上的按钮。水鸭屁股上有个小螺旋桨,这时呼呼转起来,推动它往前走。
姜绍炎指着左面的水里,让铁驴把水鸭先放到这里去。
铁驴应声照做。赵钱孙李他们把船往我们这边靠了靠,之后我们一起,望着小屏幕。
铁驴怕我们看不全,索性把遥控器尽量的高举起来。
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水鸭游到左面这条路的尽头了,这里是封死的。
铁驴突然嘿嘿笑了,对赵钱孙李说,“霞光镇的水葬不靠谱啊,想投胎成男子,没门路啊!”
还别说,赵钱孙李他们真挺较真,有人立马念叨,说水葬坑爹。我是觉得别耽误功夫了,又转话题问铁驴,“驴哥,换鸭子吧,接着试试右面的路。”
我自认话没毛病,那盒子里不正好还有个闲置的鸭子么?
可铁驴脸一沉,回答说,“你个败家玩意儿,水鸭挺贵的呢,你当咱们钱都大风刮来的?”
我不服气,暗骂铁驴是个抠比,一个鸭子能多少钱?
随后他控制遥控器,让远处的水鸭调头,全速开回来。
这样等鸭子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后。铁驴又控制它,向右侧那条路进军。
在观察之下,我发现右侧路越来越快,视野面也渐渐开阔,而反过来说,鸭子的摄像头有点不够用了,不能监视全。
我心说这可咋办的好,我们别漏掉啥东西。
但我真小看这只“价格不菲”的水鸭了。铁驴按了一个不起眼的按钮,小屏幕上的画面转动起来。我懂了,水鸭脑袋能左右的动。
这下我们不仅能看到整个水面,还能留意洞壁的情况。
本来一切顺利,我们只是用心寻找孩童的身影,可没多久,异常出现了。
鸭子往左扭头时,我看到洞壁上有一条s形的裂痕。等鸭子脑袋转了一圈,再次左扭头时,裂痕还在。
我纳闷的呀哈一声,问道,“驴哥,鸭子是不是没电了?游不动了?”
铁驴说,“不可能啊,鸭子没电游不动,脑袋咋还扭呢?”
他又拍了拍遥控器。其实这么做没用,也就是焦急下的一种反应罢了。
这鸭子一直没法往前走,姜绍炎聪明,说了个观点,“一定有人在鸭子背后,摁住它了!”
这鸭子可是在水面上呢,谁能这么狠,漂在鸭子背后呢?
我给铁驴提建议,“让他给水鸭下命令,把头转一百八十度。”
铁驴对我翻了两下白眼,“说我傻啊?拧一百八十度,那不把脑袋拧下来了么?”
我心说他才傻呢!还不如直接说这鸭子没那功能,没法拧一百八十度得了。
更怪的事还在后面,突然间,水鸭的脑袋也不能动了,一定是身后那人又捏住了鸭脑袋,接下来它还沉到水中去了。
铁驴本来告诉我们,说这鸭子防水。但小屏幕的画面出现雪化了,最后扭曲几下彻底黑屏了。
我们都清楚,水鸭一定被捏裂了,彻底漏电报废了。
我的意思,既然如此,放另一个鸭子吧,让它过去瞧瞧到底发生啥事了。
姜绍炎忍不住,说不等了,我们直接划船过去。
我有个直觉,前方有危险。我们两艘船保持先后的阵型,进了右面的水域。
水鸭游泳肯定不如我们快,没多久呢,我们赶到事发地点了。我远远看到,没了脑袋的水鸭又漂在湖面上了。
铁驴又念叨句败家,但这话不是针对我的。
我们警惕的向水鸭靠过去,铁驴还让我用船桨把水鸭扒拉过来看看。
我正费劲巴力的弄这事呢,突然间,我们前方水面炸锅了。有四五股水柱,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它们挺细的,撑死了有碗口大小,但射的挺高,有一米多的距离。
我一时间有点傻眼,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喷泉吗?
姜绍炎比我们都敏感,骂着说,“他妈的,水下有东西,马上要上来了,大家开火!”
第二十三章 死亡之路
铁驴的卡宾枪最先有动作,砰的一声,在一个水柱前激起了一朵小浪花。
我们根本顾不上偃旗息鼓了,随后姜绍炎跟赵钱孙李都行动了,无数子弹的从五把手枪里倾泻而出。
我慢了半拍,因为自己头次这么真枪实战,心里有点不适应,但掏出枪后,也没犹豫的对着一个水柱打起来。
当然了,我的枪法还有点不着边,很多都走空了。
这里的空间很狭小,枪声齐鸣,刺激的我耳膜生疼,但我心说聋了也总比死了强。
等第一轮弹药打光后,那几个水柱都消失了,邪门的是,它们只是这么消失了,没其他反应。
我们警惕的换弹。姜绍炎跟铁驴速度最快,等他们再次举枪后,姜绍炎指着水柱消失的水域下命令,“赵钱孙李,你们等着,我们的船先去看看。”
赵钱孙李回答挺痛快,我却一脸苦样。这都是摆明的事,去了很危险。
从自私的角度说,我真不想去,再一转念,自己是特案组的一员,做男人得有担当。
铁驴也不用卡宾枪了,让我把手枪给他。这样他左右手各握一把。而姜绍炎是一枪一刀,跟他背靠背站在船首。
我这次身份是船夫,就慢慢划桨,把我们的船往前送。
这段路不远,我却觉得很漫长,等快接近那块水域时,我突然觉得,船底好像刮到什么东西了。
我不仅停桨,还急忙往后划,试图让船少了惯性,能一下停下来。谁知道我刚倒着划几下,船底下传来咔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
我联想起一件事,我们去霞光镇之前,在毛屯遇到陷阱了,当时有钢丝断裂,随后有棵树就倒了下来。
我心说糟了,魔心罗汉这个畜生,怎么在水里也设计类似的陷阱呢?这次触发机关,我们会遇到什么情况?
姜绍炎跟铁驴也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们仨都做起防范动作来了。我是彻底往船上一躺,高高举起桨。他俩全都半蹲着身子,紧张兮兮的四下看着。
赵钱孙李很纳闷,因为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只看到我们划着、划着,突然一起这德行了。
他们挺有意思,也学起我们来。有俩人趴在船上,有俩人蹲身子举枪,赵民警就是蹲着的一位,只是他姿势有点不好,乍看起来更像拉屎的动作。
我们仨没时间解释啥,这么熬了三五秒钟吧。我眼前一亮。
我们左右两侧的洞顶上原来都有小灯,只是小灯藏得极其隐蔽,外加我们只用手电筒照亮,在昏暗环境下,没发现它们的位置。
它们现在突然亮了,而且瓦数真高,一下子让这里跟白昼似的。
可我们冷不丁都有点蒙圈了,铁驴当先有动作,又发挥了他神奇的枪技。
他“左右开弓”,同时砰砰打了两枪,每一枪都命中目标,把小灯弄灭了。
这一下,我眼前又变得昏暗起来,只是冷不丁这么一亮一暗,让我有些不适应。
这还没完,在离我们五米之外的水域,嗖的一下亮了,原来这里也有小灯。而且这亮光还像有传染性一样。每隔五米就亮了一片,这么渐渐延伸到远处。
换句话说,这条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安了两个小灯。船底刚才触动的机关,就是把它们陆续点亮了。
我望着远处,这条路给人种光明大道的感觉,而实际上,我觉着把它称为死亡之路更恰当一些。
我明白,这是引导我们去见魔心罗汉了,本来我以为敌明我暗呢,谁知道我们这群人反倒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我有点打退堂鼓了,觉着这么过去,岂不是中了敌人圈套?
我没敢把这泄气话说出来,但滑了滑头,扭头看着赵钱孙李他们,心说只要这哥四个能嚷嚷退兵,我肯定支持他们。
谁知道他们纯逗比,竟没人挑起这话头。
我正纠结要不要给他们使眼色,引导他们呢,姜绍炎跟铁驴一起嘿嘿笑了。
姜绍炎点头说,“有趣!咱们遇到鸿门宴了么?既然如此,来之则安之,咱们走着!”
我心说完了,领导定下调调了,我们不去也得去了。
姜绍炎跟铁驴还站在船头,我想继续划船,但这时光线亮了,我们周围环境看的更清楚,姜绍炎在观察之下最先皱眉头,指着远处的洞顶说,“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一起顺着他目光看去。
这里有个窟窿,但不深也不是空的,里面埋着一颗黑兮兮的人头,乍一看其颜色跟周围石头差不多。在仔细辨认下,他怒瞪的眼珠子也黑的,不是人眼,而是塞了一颗丹药。
我算计着位置,心说好险,我们真要傻兮兮的划船过去,正要能正对着经过这颗人头,要是还有啥机关让它眼内丹药适时引爆的话,我们岂不被坑了?
我一时间笨了,还探个脑袋算距离呢,想一会贴着洞壁划过去,看不能避过人头。
铁驴呸了一口,把手枪放下,又拿起卡宾枪,说了句雕虫小技,之后举枪瞄准射击。
一发子弹很正的打在一颗眼珠上,这一下子,人头竟砰的一声爆了。
我隔远看的直恶心,一股红雾出现,这一定是人头里的血了,紧接着一些杂碎噼里啪啦往下落,全啪嗒啪嗒落在水面上。
但也有个奇怪现场,有一些很小的金色亮光,从这些下落的杂碎中飘出来,它们好像还在空中稍微盘旋几下,紧接着也慢慢落到水上。
我很不解,不知道这些金色亮光是啥。但没了炸弹人头,我们也敢往前划了。
姜绍炎对我摆手,我赶紧行动,等船靠到人头旁边后,大部分杂碎都沉下去了,但有几个金色亮光还漂在水面上。
我让他俩别乱动,又赶紧从胸囊里拿出镊子,使劲伸手过去,把一个金色亮光掐起来。
等拿回来一看时,这竟是一个小甲壳虫,甲壳是金色的,凑近闻一闻后,发现它身体上有股甲醛味。
我很诧异。甲醛有个学名叫蚁醛,有些蚂蚁体内就有,但我孤陋寡闻,不知道眼前金甲虫跟蚂蚁有什么关系,另外看起来,它们好像没发育成熟,还属于进化阶段呢。
我联系之前的事得出个结论,在柱子身上发现的小肉丸,就该是这种甲壳虫的幼虫,而它们寄生在尸体内,也能分泌福尔马林,让尸体不腐。
我跟姜绍炎和铁驴念叨一嘴。铁驴是连连称奇,姜绍炎却突然冷笑了,给我感觉,他似乎很高兴能见到这种金甲虫。
随后我们又往远处看,发现每隔一段距离,洞顶上都有一颗人头,我们没机会研究这人头是谁的,铁驴都提前开枪,把他们眼珠打爆了。
我们在这种状态下一路前行,最后来到一个拐角,等绕过弯一看,我们到尽头了。
这里有一处很大的平台,悬在水面之上。上面跪着一个石头人,刻画的栩栩如生,此外再没别的。
我心说不对啊,我们听到嘻嘻咯咯声之后,一路跟下来,那娃娃哪去了?总不能是这个石头人发出来的吧?而且魔心罗汉和赵四呢?也没见到他们的影子啊?
姜绍炎把跟踪器拿出来,他是偷偷看了一眼。本来我也想凑过去看看,谁知道他看完这一眼,脸色一变,把跟踪器收起来,警惕的看看四周,骂了句艹他娘的。
我不知道他看到啥数据了。
铁驴更在乎的是娃娃,他喊了一嗓子,“孩子?”
没人回答他,他脸色一沉,忍不住对着平台打了一枪,激起一小股土屑来。
姜绍炎盯着那个石头人,稍微琢磨一会,又指着平台说,“上去看看。”
我们两艘船向这里靠近,其实它是悬在水面上,却不怎么高,我们使劲一抬脚,就都站上了。
赵钱孙李冷不丁脚踏实地,都忍不住活动起身子来,想想也是,坐船晃晃悠悠的,很让人不舒服。
我也想活动下身子,但精力又被地上的土吸引住了。
有个词叫白山黑土,指的就是长白山附近,说这里的土都是黑的,我来到霞光镇也是这么一种感觉,而眼前的土,黑归黑,还有点发红。
我有个想法,为了验证,赶紧蹲下身,捧着一把土闻一闻。里面有腥味。
我为了咬准结论,也从胸囊里拿出一个空的小袋来,就是那次给女镇民治脚气后,用光药品剩下的空袋子。
我又跳回船上,把袋里接满水,爬回来,拿些土屑放进去,之后又用联苯胺试验的法子,对水中加了一些药品。
我发现很快有反应了,水变成翠蓝色。
这很清楚的告诉我,这里的土之所以有点红,全是用血一遍遍染出来的。往深了说,这里就是一个屠宰场才对。
魔心罗汉那伙人一定在这里挖眼睛取大脑的。
我把这结论说了出来,赵钱孙李傻眼了,他们也不活动了,全板正的站好,那意思不想让鞋底沾上更多的血土。
而姜绍炎一直在看着石头人,他听我说完又冷笑了,目光也变得很古怪。
他跟大家说,“血土算什么?我给你们看着更加离奇的事吧!”
第二十四章 佛光初现
我对姜绍炎的话很不解,心说血土不算什么?那平台上还有什么恐怖的?跪着的石头人么?
也真被我猜对了,姜绍炎大步往石头人那里走,拿出跟踪器,贴在石头人的脑袋上,随后招呼我们过去看。
等离近了,我清楚地看到,跟踪器屏幕上的红点和绿点重叠在一起,换句话说,眼前的石头人是赵四?
我们全愣了,铁驴啧啧几声,围着石头人转了一圈,先开口说,“神话里有‘点石成金’的故事,难道咱们遇到现实版得了?赵四中了啥法术?从人变成石头?”
说完他还特意凑到石头人的脸前瞧了瞧,只是这石头人整体看着是栩栩如生的,只有脸部有点模糊,看不清容貌。
我们都没接话,其他人继续连连称奇,而我想到一件事。
我记得有种怪病叫硬皮病,指的是人皮肤纤维化、硬化、萎缩为特征的一种结缔组织病。我真没见过这种病人什么样,但有个朋友说过,严重患者的皮肤,看起来真就跟石头似的样。
我把这想法说给大家听。
除了姜绍炎以外,其他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而姜绍炎呢,对这种怪病也只知道的一知半解。
赵钱孙李四个继续乱猜测。姜绍炎想的多,问了句,“小冷,知道硬皮病发作起来有多快么?”
我无奈的摇摇头,其实这也是一个疑点,我们最后见到赵四时,他还能跑能跳的呢,这才多长时间,他竟长出一表皮的石头来?
铁驴是懒着动脑的人,也被我们说烦了。他摆摆手打断大家,“行了,我有个法子知道这是石头还是赵四。”
他把匕首拿出来,又蹲下去,对着石头人的胳膊刺了一下。
这一刀刺得挺深,要我看至少进去半个指头,另外他把位置拿捏得很准,只针对胳膊上的肉,没伤及骨头。
等把刀抽出来后,我们看到刀背上粘着血。这说明什么我们都清楚。
我也留意到,被刀刺破的地方,还往外流出一股股的黑血,速度不太快。我又联系着石头人没有呼吸的征兆,知道他彻底死了。
我们现在是在野外,没在省厅,所以不能在石头人身上抽取血液,进行dna化验,进而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赵四。
姜绍炎的意思,石头人体内有跟踪器,那我们就姑且把他当成赵四吧。他下命令,让我对赵四进行尸检,看有啥发现,其他人在周围转转,看能不能查到别的蛛丝马迹。
我能品出来,姜绍炎还是认为魔心罗汉躲在附近,只是藏起来罢了。
我们分头行事。我望着赵四,心里合计上了。他这么跪着,我没法尸检,要想办法把他放倒。
可我又怕只出双手握着他肩膀,根本抬不动他,我又不能抱着他,毕竟他得了一身怪病,谁知道这么亲密接触,会不会染上啥麻烦呢?
我扭头瞧了瞧,赵民警在旁边。他弓着腰撅个屁股,正对着血土做搜查呢。
我招呼他过来,说明了情况。赵民警看着赵四直皱眉,不过也忍住了,跟我配合起来。
我俩一人握住赵四一个肩膀,我喊了一二三,要一起把他推到。
但出乎意料的,我们没推动,我俩都咦了一声,赵民警还说,“这小子得病变石头后咋这么重了?咱们再使使劲。”
我说行,我们再动手。赵民警真实惠,卯足了力气。这次赵四的身子动了,有点像前倾的意思了。
赵民警喜出望外,我却觉得不对劲。能感觉出来,赵四跪的双腿之下,有股力道拽着他。
我跟赵民警说,“缓一缓。”谁知道他误会我了,以为我怕他累到呢,回了句,“放心吧,接着整。”
他又发飙了,轻吼一嗓子,一下把赵四彻底推开了。
在赵四双腿离地时,我清楚的看到,这里有一个小洞,上面有两个断了的钢丝。
我心里一紧,心说妈蛋的,又中机关了。
我急忙跟大家喊,让他们小心。可话音刚落,洞壁上所有亮的小灯全灭了,四周一下陷入到黑暗之中。
随后地表抖了起来,有种地震的征兆。
我是被赵民警的鲁莽气的够呛,但都这时候了,想办法保命是真的。
我们有两条退路,要么立刻跳到船上,去那里躲避,要么就紧贴在平台最里面的洞壁站好。
姜绍炎先下决定,他对在平台躲避的法子更有兴趣,也招呼我们一起往后退。
我们七个行动很迅速,没出啥危险,最后都乖乖贴着洞壁站好。
因为这里很黑,我看不到具体啥情况,一时间只能用耳朵听,用身体去感觉。
我发现之前的想法错了,这不是地震,因为背后的墙壁抖得更厉害,好像有股力道,是从平台右侧传来的。
我猜那边会有古怪,就把枪拿好,静静等着。
这么过了十多秒钟吧,抖动感消失了,但竟出现了两个怪异。第一是平台右边,本来看似一处洞壁的地方,突然裂开一个门,还有微微的光线从里面传出来。
这一定是暗门,也很可能是魔心罗汉的藏身之地。
另外的怪异在我们面前这片水域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小彩虹,看着很绚丽多彩。
霞光镇是有月虹现象没错,但山洞里没月亮,按我分析,这条彩虹是人造的,刚才启动机关,或许吧某些特殊的灯又打开了,光线更被什么物体一折射,形成了这道“迷人”的风景。
我暗暗佩服魔心罗汉,心说他真有情趣,合着平时都是一边欣赏这条彩虹,一边在平台上杀人解剖呗?
姜绍炎这时拧开了一个手电筒,还一摆手,带着我们一起往前走。
我们又离近一些,望起这道彩虹。我们七个人的观念也分成两派。
赵钱孙李四人都觉得,这道彩虹没什么,右侧那个小门是关键,我们应该趁早进去,看能不能找到魔心罗汉。
而我们仨持有的是另一个观点,通过这几次跟魔心罗汉打的交道,我们越发觉得他是一个顶级聪明的人。这条彩虹或许隐藏什么秘密,其实它才是重中之重呢。
赵钱孙李看在我们仨是特案专员的份上,很快妥协了。我们这就要下平台,往彩虹那边赶去。
没想到,一瞬间彩虹消失,抖动感又来了,而且这次的抖动还特别猛特别强,全来自于我们脚下。
这里的土有点松散,就连姜绍炎跟铁驴这两个身手敏捷的人,都逃不过去的一下滑到了,更别说我和赵钱孙李了。
我们很狼狈的坐在地上,姜绍炎的电筒也出点小毛病,一时间照明不上。
我打定一个主意,在这种形势下,抖得这么猛,自己还是老实的别乱走了。
我就这么坐着,没一会儿,抖动感越来越小了,我心里松口气,心说先不管又出现啥怪异,至少“地震”没了。
突然间,我觉得有人趴在我的背上。我挺纳闷,因为印象中自己身后没人才对,我心说难不成有人刚才乱走,来到我身后了。
他还舒服的把脑袋搭在我肩膀上,我有点烦,觉得这谁呀?咋没好拉歹的靠我呢?
我扭了扭肩膀,那意思让他快起来。但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依旧赖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了,一扭身子,把他扶住了。这时候我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觉得这人身板挺大,不是铁驴就该是赵民警。
我试探的问他,“驴哥?小赵?”
但他不回答我,另外还有截头发碰到我手背上了。我握着的是肩膀,他头发能碰到这里,说明很长。
我觉得不对劲了,铁驴和赵民警都是寸头。
我脑海中第一印象,魔心罗汉跑出来了吧?他爱戴面具,或许也有带假发的怪癖呢。
没等我有进一步的反应呢,姜绍炎把手电摆弄亮了,他一边问着大家没事吧,一边用手电四下划拉一圈。
这一来,一时间有一股光照过来,我看清眼前这个人了。
他不是魔心罗汉,较真的说,是个老妇人的尸体。我咬不准她死多长时间了,整个脸都肿肿胀胀,还都坑坑洼洼的。
有坑的地方,都少块肉,显然是被强酸烧出来的,另外她两个眼珠尚在,只是瞳孔混浊不堪,用那两个大白眼球子,狠丢丢的瞪着我。
她有一头长发,上面却分布着零散的土屑,而她嘴唇向上翘着,露出两排大牙来,牙上也不知道咋弄的,全挂满了青苔。
这尸体就用这种样子跟我如此近距离的打照面,我能不害怕才怪,尤其在手电光转移到别处之后,我更忍不住的哇了一声,边退后边站起来。
我的感觉,自己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去了,我更控制不住自己的使劲拍身子。
姜绍炎留意到我的举动,用手电筒专门对准我照过来,问了句,“咋回事?”
我没回答他,等其他人向我看过来的时候,铁驴也插话问,“徒弟,刚才‘地震’而已,你咋变得这么亢奋了呢?”
我心说自己能不亢奋才怪,我也不客气,指着不远处那个妇人尸体,跟他们说,“都看看!”
第二十五章 老妇人的秘密
老妇人尸体的狰狞与恐怖,同样吓住了其他人。赵钱孙李呼吸加重,铁驴忍不住骂了句卧槽。
这期间我也有些回过劲了,压着性子,观察起尸体来。
这尸体已经侧歪在地上了,她身后有个半米宽的洞,这一定是她的藏身之所,最后一次抖动,说白了就是有机关把她推出来了,这也解释了为啥她脑袋上那么多碎土屑。
我暗自庆幸,心说自己真就是运气好,不然刚刚正好站在那个机关之上,它一启动,我岂不是掉下去抱老妇人去了?
另外在说说老妇人的尸体,她除了脸部恶心人之外,身上也有个奇怪的特征。她肚子特别圆,跟怀胎十月的感觉差不多。
这平台上到目前为此,一共出现两个人,一个是石头人赵四,另一个就是这老妇人,而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老妇人对魔心罗汉有什么用?怎么还藏到地底下了呢?
姜绍炎和铁驴都迈步向老妇人靠过去,我一边琢磨也一边凑到她跟前。
铁驴指着老妇人的大肚子,先说了句,“真可惜,一尸两命!”
我跟姜绍炎同时开口把他否了,我说了自己的观点,魔心罗汉对小孩情有独钟,如果这老妇人真怀了婴儿,就算她跟婴儿都死了,魔心罗汉也会开膛破肚把死婴揪出来。
姜绍炎点头赞同,也指着那个大肚子说,“小冷,解剖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赶紧行动,把解剖刀拿出来。
老妇人身上的衣服没烂。我直接把她上衣往上一撩,让大肚子裸露在我们面前。
我们看着大肚子都有点愣,肚皮上全是一块块的血斑。这冷不丁让我想起张队死时的情景了。
张队小腹也出现过类型情况,但那是被白头翁用手指戳出来的,我相信老妇人肚皮上的怪异,跟点穴没关。
我怀疑她肚里有带毒的东西。在毒的刺激下,让肚皮出现这种怪反应。
我用手轻轻捏了捏她肚皮,其实就是想知道,这血斑点会不会在指压之下变色。但没想到的是,我这么一捏,有一块肚皮动了动。
我被吓得一激灵,跟姜绍炎他们说,“不好,这肚子里面的东西还是活的!”
这种情况,我相信连见多识广的姜绍炎都没见过。他们也都紧张上了,姜绍炎跟铁驴先举起枪,赵钱孙李他们慢了半拍。
一时间很多枪口都对准老妇人的肚子,再较真的说,这些枪口也看似对准了我。
我相信姜绍炎和铁驴,但不相信赵钱孙李,我对他们四个嘱咐一句,“哥几个,千万别手滑。”
他们没人应声,李民警一脑门都是汗,但他对我愣愣的点点头。
我觉得这是自己当法医以后,头次面临这么大的压力。被枪指着下进行解剖。
但有什么法子呢?我拿好解剖刀,对准凸起肚皮最顶端的部位刺了进去。这次入刀挺深,而且在刺入一瞬间,我感觉刀尖碰到什么硬东西了,它还挺有劲,反抗几下。
我把这情况又说了说。姜绍炎的意思,我别划太大的口子,一点点来。
我照做,只往下划了半寸,之后拿回解剖刀,小心翼翼的把这口子扒开。
但还没等我把脑袋凑过去呢,这口子里呼的一下,垂直窜出一道黄光来。其实哪是什么光?说白了,就是很多金甲虫。
这一定是成虫了,因为它们个头都大,身上的黄色更加艳丽。
我没法仔细数虫子的数量,估摸得有几十只吧,它们就聚在我们头顶上,盘旋着。
我看还有虫子不断从口子里往外窜,知道再不把口子堵上,等这一肚子的虫子全出来的话,我们将面临一场虫灾。而且这种虫子攻不攻击人类,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赶紧双手一起使劲,想把这口子挤回去。
我这种思路很对,这么做也没毛病,坏就坏在,赵钱孙李中的李民警,意志力实在太弱,而且这个缺德玩意竟忍不住开枪了。
砰的一声响,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之间的肚皮上多了一个枪眼。
我被吓住了,心说这他娘太悬了,要歪一点,我的手不就报废了么?在潜意识作用下,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这下好,那口子一下又开了。或许也是被这一发打进去的子弹刺激的,肚皮里炸锅了。
无数的金甲虫暴动起来,让这肚皮东鼓一下西凸一下的,甚至还有点起波浪的意思。
我脑袋都乱了,不知道咋办好了。从口子里窜出的黄烟也比之前粗了一圈。
本来在我们头上方盘旋的金甲虫,也突然认准了李民警,一窝蜂一样的扑过去。
李民警吓坏了,对着空中砰砰的乱开起枪来。
这都是虫子,他这么开枪就算运气好,能打死几只?反倒是把我们都惊到了。
我们怕他伤及无辜,一起蹲到了地上。
铁驴对着李民警大吼,让他淡定!姜绍炎却想的更周密,捧起一把把血土,对着肚皮上的口子洒过去,趁空也对我说,“小冷,虫子你来搞定。”
我一时间笨了,又开启脑筋缺根弦的模式了。我以为姜绍炎让我用药驱虫灭虫呢。
我胸囊里正好有这种药,我就一边掏药一边让大家再坚持一会。
但我的举动让姜绍炎很不满意,他又吼着说,“用什么药?上鼎啊!”
我恍然大悟,心说对,魔鼎能吸虫。我赶紧把后腰挂的魔鼎取下来。
它上面都包着锡纸呢,我一把将锡纸全撸掉,把它高高举起。
这时候李民警很惨了,他手枪子弹全打光了,这些金甲虫还是不依不挠。他丢掉枪,“张牙舞爪”的往远处跑。
我对着李民警喊,让他快回去,而我也举着魔鼎往他身边走。
很神奇,大约过了三五秒钟吧,那些金甲虫全丢下李民警,稍有犹豫的在空中盘旋后,又奔着我一股烟的冲过来。
这很有视觉冲击感,另外这也是我头次用魔鼎这么吸敌虫,不知道效果会啥样。如果这些虫子临时改变态度,死死叮咬我的话,那我岂不是逗比兮兮的“引狼”过来了?
我稍稍纠结一下,心里产生一个观点,老子赌了!
我依旧站着不动,看着这些金甲虫。它们飞到我身边后,在我沉重呼吸的伴随下,都争先向魔鼎里冲去。
我看着魔鼎,渐渐松了口气,也觉得嘴里很干。
赵钱孙三个民警都不知道魔鼎的来历与用处,他们全惊呆了,赵民警更来了句,“我滴娘亲啊,专员您是葫芦娃转世吧?”
我知道他啥意思,葫芦娃里的老七,就有一个能吸万物的宝葫芦。我是没空也没那精神头跟他们解释啥了。
这期间姜绍炎也在老妇人的大肚子上堆了一小堆土,让肚里的金甲虫没法再爬出来。
我又熬了一会儿,把现场这些能飞的金甲虫全都吸到鼎里去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把魔鼎放下,用锡纸紧紧捂住封口。
我的想法,这些成虫应该怕水,我去湖面洗洗鼎,把它们全淹死得了。
我正奔着湖面走去,姜绍炎看出意图了,把我叫住问,“干什么?”
我不解的看着他。姜绍炎又告诉我,“金甲虫可是宝贝,让它们在鼎力待着,好好保存住。”
我真怀疑这虫子有啥宝贝的。但姜绍炎都这么说了,我一合计,只要鼎口封严实了,也不怕它们为害。
我接受姜绍炎的建议,又弄弄锡纸,让它封的更加牢固,之后把鼎挂在腰间。
李民警的状态不怎么好,金甲虫离去后,他就腿一软跪在地上,也不抬头,就低着大喘气。
我们都以为他是吓得呢,本没太在乎,铁驴还鼓励一句,“小李子,危险过去了,爷们点,站起来。”
李民警跟没听到一样,突然间,他嚷嚷一句,“好难受、好热!”随后一扭头奔着湖面冲了过去。
他绝对把平台当成踏板了,来了一个大跳,一下子落到鬼湖里面去了。更怪的是,他不游泳不挣扎,很快沉了下去。
我们都看傻眼了。赵钱孙有动作,奔着湖面冲过去想救人。
但姜绍炎把他们叫住,下命令说,“你们仨别管小李,赶紧守住平台右侧的小门,防止有危险出现,救人的事交给我们仨了。”
赵和钱两个民警很配合,立刻改路线,凑到小门前,还把枪举起来,而孙民警一看就跟李民警的关系好,他又看了看湖面,才有点不舍得去执行命令。
我们仨也都站在平台边上了,旁边就是小船。
我挺头疼,因为我们既没渔网,也没捞人的家伙事。怎么救人成问题了。
我看着姜绍炎和铁驴,他俩交流下意见,那意思只能划船过去,跳到水里搜人。
这种救人法子很笨,也很可能徒劳无功。但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着手准备了。
没想到的是,就当我们仨刚跳到船上时,湖面上砰的一声响,李民警竟又大头冲下的浮了上来。
第二十六章 突发枪声
正常情况下,人死后被丢到水中会立刻下沉,等尸体腐烂后,又会自动浮上来。眼前的李民警却绝不是这种情况,他才下水多久?
我们仨被这突发状况一弄,又被迫上岸了。姜绍炎的意思,我们不用划船了,用铁八爪就行。
他和铁驴即刻准备,我负责打手电筒。
他俩很有默契,一起把铁八爪抛出去。姜绍炎的铁八爪钩在了李民警的后背上,他气的骂了一句,这一下也不敢用力了。因为铁八爪的爪尖很利,一拽之下保准能把李民警的警服和后背上一块肉都扯下来。
铁驴的铁八爪位置很好,一下钩在李民警的裤带上。他也稍微试试后,喊了句,“成了。”
他跟姜绍炎一起拽绳子,把李民警拉过来。这期间我一直留意,发现李民警根本动都不动一下。
他俩又把李民警拽到平台上,让他大头冲下的趴在地上。
民警小孙一直留意这边举动,这时喊了句,“李哥!”还忍不住跑了过来。
他这么做违抗姜绍炎的命令了,但我们都理解,正所谓兄弟情深。
小孙是着急坏了,还把李民警翻个身。在他正面冲着我们的时候,我看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额头、脸颊、脖颈上全是大包,一定是金甲虫咬出来的,而他印堂更是发黑,双眼紧闭,嘴唇青紫。
我还没试探他的呼吸,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这些征象都告诉我,李民警中毒很深。
小孙不懂医,只知道掐人中,他用力也挺狠,把李民警的上嘴唇掐的都有点上翘了。
我本来挺悲观,以为李民警醒不来呢,谁知道突然间他睁开了眼睛,表情狰狞起来。
他看着小孙,嘿的一笑,又张嘴咬过去。
小孙被吓一跳,也伸出双手使劲推住李民警,只是相比之下,他的力道太小了,李民警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又抱住他,对着他脖颈狠狠来了一口。
小孙嗷的惨叫一声。等李民警松口后,简直难以置信,他嘴里含着一大块肉,还嚼巴嚼巴把肉咽了。
刚才这个偷袭,只是一瞬间的事,等李民警现在又转过头想咬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姜绍炎先有动作,一个箭步窜到李民警旁边,对他脖颈狠狠戳了一指。
要遇到正常人,这一指保准能让他昏厥,可李民警没有,他稍微有点晃悠,又抬头狰狞的看着我们,想站起来。
姜绍炎咦了一声,铁驴又赶过来“补枪”。
铁驴绝对是个大老粗,还用什么点穴啊?直接抡起巴掌,对着李民警的左太阳穴狠狠来了一下子。
砰的一声响,李民警眼一翻,一头砸到地上。
能看出来,铁驴这一手不致命,但也绝对能让李民警来个脑震荡。
这一切来得这么快,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姜绍炎倒是很急,对我催促的说,“小冷,剩下看你的了。”
我明白啥意思,我这个特案法医要施展本事救人了。但看着这两个昏迷的警察,我难为起来。
我先处理下小孙的伤势,他脖颈上少块肉,正呼呼往外流血呢,我从胸囊里找出止血药,全塞到伤口上,另外胸囊里还备着一点纱布,也把它用上了。
我对他只能做这么多,等看着李民警时,我彻底不知道干啥好了。
金甲虫到底有什么类型的毒,我不知道。但解毒是一种技术,往往要以毒攻毒,我怕自己贸然乱解毒,反倒让李民警的身体雪上加霜。
我把这些情况跟姜绍炎念叨一遍。姜绍炎皱眉问我,“他们这种伤势,要是保持现在这样,能扛多长时间?”
我不乐观,摇摇头说,“越快医治,越好!”
姜绍炎叹口气,骂了句他妈的,又抬头看着平台右边那个小洞。
我们现在有点进退两难。但人命关天,姜绍炎最后下了个决定。
他招呼赵和钱过来,又指着孙、李说,“你俩现在的任务,赶紧带着他们划船离开,找最近医院救治,也不要回来了,知道么?”
赵、钱都有点犹豫,因为这么一来,我们仨继续追击魔心罗汉,有种人手不够的感觉。
姜绍炎不给他俩太多迟疑的时间,又喊了句,“走!”
他俩全行动了,一人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员,全上船了。
他俩使劲划桨,正渐渐离我们远去。本来我们仨也不顾他们了,全奔着小洞那边走。姜绍炎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样,又返身跑到平台前,对着他俩说,“记住了,尽量贴着洞壁走,等出去后也不要原路返回,划水声尽量轻一些。”
赵、钱回头看看,摆摆手。
我对姜绍炎这话挺不理解的,不知道这种嘱咐有什么用。但没那时间问。
我们仨又站在小洞的入口前。这小洞要我说很操蛋,是往下延伸的,估摸有四十五度的陡峭坡度。
我用手电照着,觉得这洞深不见底的,我们要下去,都不知道到底会去哪。
姜绍炎跟铁驴想的是另一件事。铁驴先蹲下来,用手摸了摸洞壁,骂了句,“他娘的,都是松土啊!”
姜绍炎点头回复,“不好爬!”随后他想了想跟铁驴说,“这样吧,你拽绳子,我下去试试再说。”
铁驴说行,还从背包里翻出绳子。这绳子上没绑着铁八爪,一端挤在姜绍炎的腰间,另一端被他握在手里。
但他现在没紧紧拽着姜绍炎,他俩之间有很多绳子都松散的盘落在地上。
姜绍炎深呼吸两口,又把匕首拿出来,咬在嘴里。
他双脚先进洞的,这都没啥问题,等他整个身子进洞后,坏事了,他双手双脚都拄在洞壁上,却依旧吃不住劲,嗖嗖的往下滑,伴随的还有一些从洞壁上落下来的碎土屑。
铁驴喊了句不好,还急忙收绳子。
我怕出现啥意外,夹着手电筒,也上去帮铁驴一把。
或许是突然被我俩拽停的原因,又或许是姜绍炎不小心抻到腰了,在停止下滑的一刹那,他难受的仰头呃了一声。
我从上而下的看着,虽然离他的距离有些远,却发现一个奇怪事。他额头的头发里有亮光。
我纳闷了,这亮光是啥?难道跟他脑门有关?那他被挡住的脑门,到底有什么东西?
铁驴看我发呆,催促一句,“快拉呀!”
我又赶紧配合。等我们把姜绍炎拽回来后,他有点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
我盯着他脑门,铁驴问姜绍炎怎么了。这一时间,我们仨都各有想法。
但没等姜绍炎说啥呢,远处传来砰砰的枪声。一定是赵、钱他们遇到危险了。
我们都扭头看去,姜绍炎急了,跟我们说,“快去救人!”
我们一起往小船那儿跑,我是稀里糊涂的,隐隐觉得,他们又遇到水鬼了吧?但那水鬼也就吓唬下人,来时除了心惊胆战,我们也没遇到啥攻击啊?
我们仨很卖力,尤其姜绍炎和铁驴,上船后,都把枪放在眼前的船板上,又倒腾双手,飞快的划水。
我本负责照亮,为了能让船更快一下,我又腾出一只手划桨。
我自认这么做没毛病,姜绍炎却来气了,跟我说,“别干这些小活,快点配药,越毒越好!”
我不懂姜绍炎的意思,却服从命令。我也真狠,把能想到的毒药都拿出一些,这么弄了一注射器的黑色药剂。
就这药剂,要是用来毒人的话,估计弄死三五十个壮汉不成问题。
之后姜绍炎也把手电筒抢过去了,咬在嘴里。让我能腾出双手划桨。
可我这时又纠结着怎么安置这带剧毒的注射器了。我想把它放在船板上,却觉得不妥,万一不小心碰到人了,稍微沾点毒就会致命。
我又想过,自己要不要学姜绍炎,把注射器咬在嘴里呢?但这么逗比的想法很快pass了。
我最后决定,把它放到兜里,小心一些应该没啥事。
这样过了半支烟的时间,我们看到远处正中心的湖面上出现一个空船,这是赵钱孙李的船。
我心都悬了起来,心说他们人呢?
姜绍炎跟铁驴都不划船了,站在船头,这么一来,船速降下来,我们慢慢向空船靠去。
等离近了,我看到这船的船舷上有红色液体。
我冷不丁想到血了,可觉得不像,因为这液体特别的鲜红。我又想到水鬼了,心说难道这是鬼血?赵钱跟水鬼搏斗,用枪把鬼打伤了?但也不靠谱啊,鬼能流血么?
我乱想的同时,姜绍炎问了铁驴一句话,“记得那个食人魔么?”
铁驴身子一震,像回忆起什么一样,还立刻问姜绍炎,“卧槽,三年前它不是死了么?难道这里还有?”
我被铁驴的话刺激到了,心说什么食人魔什么三年前,难道我们遇到的水鬼,曾在三年前那个战场上出现过?
没等我们继续说啥呢,怪异来了。
在我们船的周围,嗤嗤声响起,一股股小水柱喷了出来。
这景色乍一看挺迷人,我心里却扑通扑通乱跳,心说我的娘啊,这就是食人魔出现前的征兆吧?
第二十七章 食人魔
姜绍炎和铁驴都举枪准备着,我又负责打手电了,与此同时也紧张得盯着这些小水柱,想着食人魔出水时会是什么样?
但这就是一个幌子,突然间,在离我们船舷很近的水里,伸出两个触角。
这触角乌黑色,上面看着略微有点粗糙,坑坑洼洼的,有小孩胳膊一般粗细。
它们直奔姜绍炎和铁驴的脚,速度不快不慢,却让人难以躲避,分别缠在每个人的脚踝之上。
姜绍炎跟铁驴是好样的,临危不乱,都拿出一副很淡定的态度,举枪对触角打起来。
砰砰砰的,一发发子弹都射在触角之上,也把它们射穿,溢出一股股的红水。我一下明白了,赵钱孙李船上的“血”,其实就是从触角里流出来的。
触角并没因此毙命,反倒上来一股凶劲儿。它们力气真大,一拽一下,让姜绍炎和铁驴都扛不住的单膝跪在船上。
姜绍炎骂了句他娘的,又对铁驴提醒,“用刀!”
这哥俩很默契,一同弃枪摸刀,还同时挥舞出去。匕首太锋利了,都能削铁如泥,何况对付这种触角。
一下子,缠在每人脚踝上的触角都断了,落在船板上,剩下那两个断肢触角,一边喷着红水一边嗖嗖的落回水中。
姜绍炎跟铁驴一时间松快下来,全喘着粗气。我是没亲身经历被触角缠的感觉,也没参与刚才的搏斗,不过我的大喘气不比他俩差。
铁驴还用脚对着触角使劲搓了搓,皱着眉说,“这个食人魔比三年前那个还要大还要厉害!现在就咱仨,也没重武器,绝对斗不过它!”
这话听着掉士气,但我知道,也是实情。
姜绍炎唾了口,接话说,“打不过就逃,别光想着救人了,咱们保命要紧。”
我跟铁驴应声附和。铁驴又举枪半蹲着站在船上,我跟姜绍炎一起划船,想这么样的撤离。
可船刚往回走没多久呢,我感觉到船底传来一种力道。随即也有一股扭动的劲儿传了上来。
我猜一定是那个触角,它附在船底了。
这种情况我们遭遇过一次,那次它只是让我们船转了半圈,谁知道这次很严重,这种力道越来越大,我们的船也越转越快。
我看着眼前的景色,觉得它们嗖嗖直往后退,我也被绕的有点晕,就好像自己被丢到洗衣机里了。
姜绍炎跟铁驴稍微缓缓就适应过来,他俩半蹲着,用手枪对着船底的水域,玩命的开枪。
一时间我们船四周全是被激起的小水花。但很快他俩子弹都打光了,姜绍炎急忙换弹,铁驴则直接拿起卡宾枪。
这卡宾枪是半自动的,铁驴打一枪拉一下,这么维持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有子弹打到触角的敏感部位了,还是有啥别的原因,触角突然放弃我们,船上受到的外力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赶紧狠狠划几下水,让船停稳,这期间姜绍炎跟铁驴都把弹药换好,我们又保持原来的配合与阵势,继续开足马力,驾驶小船逃命。
我整个心都悬着,也暗暗祈求,这食人魔别再出现了。可就跟我唱反调似的,有一个超大的水柱从我们船前方出现了。
这水柱消失后,我看到有人腰般粗细的触角,屹立在水面之上。
这次我看的很清楚了,这其实是一种藤,触角就是它的茎。
我脑袋有点混乱了,心说自己也知道,像猪笼草这类植物,确实打破了植物界常规,能动,但眼前这个食人魔,到底是什么品种?怎么能动的这么厉害,还能缠人攻击人呢?
姜绍炎跟铁驴看到这么大的触角后,跟我反应不一样,他俩有点紧张,更有点激动。
铁驴念叨句,“主干出来了。”姜绍炎是冷笑一声,念叨句,“以尸养水,以水养藤,魔心罗汉是个畜生!”
随后俩人使劲开枪。
食人魔的主干很耐打,虽然时不时疼的哆嗦一下,但一点要落回水里的趋势都没有。我觉得我们这么熬下去不是办法。
我正琢磨咋办呢,变化又来了。
在我们船周围,出现了十多个小触角,还很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分帮分派的,各奔我们仨而来。
我的腰间、双腿和一只胳膊,都被几个触角缠住了。它们还想使劲拽,把我弄到水里去。
我肯定不让它们得逞,不然水里是它们的天下,到时想怎么折磨我都行。
我使劲板着身子,往逆向使劲。我也很想现在有把锋利的刀,这样能把这些触角全割断。
问题是,我没有。
我这么扛了几秒钟,觉得身子都快散架子了。我纯属来了一种顿悟,想到注射器了。
我用还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赶紧把注射器摸出来,先对腰间的触角刺进去,稍微推点毒药进去。
这次有了效果,这触角跟触电一样,松开我的同时,也狂抖着缩到水中去了。
我又如法炮制,对其他触角进行注射。
我觉得自己很留意尺度了,没那么大肆的败家浪费,但等把这些触觉全弄走之后,发现注射器里只有半管子药了。
我暗自责备自己,咋就不能再省点呢,随后又看着姜绍炎和铁驴他俩。
他俩双手都被束缚住了,也在跟触角死磕着,尤其铁驴,半个身子都被拽到船外去了,却咧个嘴呃呃叫着,依旧跟触角拔河。
我举着注射器,想跑到铁驴旁边帮忙,但真是点背,刚跑一步,有个稍大的触角从身旁水中伸了出来。
它速度快,一下勒住我脖子了。
我彻底逗比了,被它拽的仰头躺在船上。我的位置很不好,看不到后面,虽然想用注射器,却怕一不小心刺在自己脖劲上。
我这么一耽误,没及时反击,触角加力了,又狠狠一拽。
我跟铁驴差不多了,半个身子全悬在船外面,但我的情况更糟,注射器脱手掉到水里了,眼前全是雪花,脑袋里也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这是窒息的一种征兆。在这么下去,我缺氧之下,或许没等掉到水中就已经昏死掉了。
我被一种求生的潜意识带动,一只手使劲抠着勒脖子的触角,一只手在自己腰间四下乱摸,想找点啥武器。
这么一来,我摸到魔鼎了,我没想太多,把它拿下来后当成砖头来用了,对着触角砸起来。
只是魔鼎压根不是砖头,砸了两下子,把封鼎口的那层锡纸弄掉了。
嗡的一声响,一股黄烟从里面窜出来,全都是金甲虫。
我当时心就凉了,心说又是食人魔又是金甲虫的,我们哥仨准备共赴黄泉吧。
但真有点路转峰回的意思。金甲虫全奔着食人魔的主干去了,而食人魔也似乎很怕金甲虫,不对付我们了。
所有触角迅速的往水里逃,那个主干也慢慢往下退,甚至还在外表分泌出好多红水,有种防金甲虫叮咬的意思。
我是太心软了,也太傻了,一时间拿出一副看戏的样子,眼巴巴的发呆。
姜绍炎跟铁驴连歇都不歇,拿起匕首,对着这些要逃的触角进行追杀。
尤其铁驴,一边乱舞一边骂,“艹你们奶奶滴,这次换老子了吧?都别跑……别跑。”
等最后一个触角马上落回水里时,铁驴更急了,丢下刀,一把扑过去,用双手紧紧抓着触角,还对姜绍炎喊,“快、快!这还有一个!”
姜绍炎很配合,急忙过去补刀。
这样我们仨安全了,我看到金甲虫就在食人魔主干落水的地方盘旋着,似乎等着食人魔再出来。
姜绍炎若有所思的皱眉来了句,“原来是这样!”
我完全明白他心中所想的,他之前猜出来了,这金甲虫是宝贝,却没想到竟会是食人魔的克星。
而我们来鬼湖山洞时,一路遇到的带着虫卵的死尸,还有洞顶挂的带着虫卵的人头,其实都是用来镇压食人魔的。
我们以为这都是害人的机关呢,其实反倒被这想法给坑了。我们费尽力气把那些人头打爆破坏,实际上却让食人魔少了限制,能在这块水域发威发狠起来。
我又对魔心罗汉有了新的评价,他引我们过来,到底设了几个局?
铁驴也在观察着金甲虫,他有了另一个发现,跟我俩说,“看到没,这些金甲虫变亮了。”
他说的亮,是指金甲虫身上的那层金色。我跟姜绍炎也都看出来了,我觉得这一定又是魔鼎的功劳。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金甲虫在魔鼎的孕育下,稍稍发生异变了。
我依旧对魔鼎这奇特功能的原理不了解,不过却很高兴地把魔鼎举起来,想把金甲虫再收回来。
但刚有这举动,姜绍炎把我拦住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一边用锡纸封住鼎口一边跟我说,“你别啊!有金甲虫在,食人魔才不敢出来。咱们马上回平台,再搂一鼎的金甲虫不就得了么?”
我一琢磨也对,不管一会要干啥,是继续抓魔心罗汉还是逃出这片水域,我们真的需要更多这种奇虫才行。
第二十八章 夺命狂逃
既然没了食人魔的威胁,我们仨赶紧划着船往回走,也特意贴着洞壁,跟金甲虫来个擦肩而过。
我承认有点紧张,总怕这些金甲虫突然对我们仨发起攻击,让包了锡纸的魔鼎一直在我双腿间夹着。但麻烦没发生,金甲虫还是对食人魔有更大的兴趣。
过了半支烟的时间,我们回到平台上了,也争先向老妇人跑去。等都蹲在她身边后,姜绍炎和铁驴立刻动手把她肚子上的土往下扒拉,而我也把魔鼎准备好。
我原来在她肚子上划了一刀,但这口子太大了,现在更被土弄污染了。
我们仨想一块去了,再重新开个口子,方便金甲虫出来。
我胸囊里有解剖刀,本想拿出来,姜绍炎说不用,又把他的匕首掏出来了。
他耍了个技巧,对着老妇人鼓囊囊的肚子刺了一刀,但纯属点到即止,之后双手用力,把这口子慢慢掰大。
这么一来,真要有很多虫子往外窜的的话,我们想封住这种刀口也很容易。
我把小鼎的锡纸拿下来,也让鼎口对准这个刀口,铁驴接过手电。我们仨都故意往外拧身子,算是跟刀口保持一定距离了。
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金甲虫爬出来。铁驴咦了一声,对着大肚子狠狠拍了一下,还来了句,“虫子都睡着了?”
依旧没有动静,我们都奇怪了。我强压下恐怖感,慢慢把头探过去。
我看到那口子里面确实有密密麻麻的金甲虫,但都不动弹。我从胸囊里取出镊子,随意夹了个虫子出来。
这个金甲虫身子软绵绵的,腿也当啷着,明显是死了的节奏。
我有种很不好的意识,又用镊子夹了几只出来,都是些死虫子。
我望着姜绍炎和铁驴,无奈的叹了口气。姜绍炎对金甲虫很在乎,气的骂了句他娘的,又双手发力,一把将原口子扯大了,甚至都让老妇人的大肚子撑开成两半了。
我们望着这一肚子挤挤攮攮的死虫子,一时间沉默起来。
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不能总这样吧,就说了分析,“这虫子厉害是厉害,但不能暴漏在空气中。”
铁驴赞同。姜绍炎其实也明白这个理儿,只是还有点不能接受。
他最后呵呵笑了,跟我俩说,“咱们再找找吧,看这些成虫身上有没有虫卵啥的,以后带回去孵化看看。”
我跟铁驴附和着,我们仨配合起来。
正当我们刚翻了几下,一人捏几个虫子看的时候,平台外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我进洞后头次听到这种怪声,跟他俩一样,站起来扭头看去。
我们的木船正缓缓下沉,船身被几个触角拉扯着。
姜绍炎脑筋转弯快,先跟我俩说,“糟了,老妇人体内的金甲虫死了,这周围没它天敌了,它又猖狂起来。”
我认同这种猜测,也有点慌,因为船没了,我们还怎么逃?
而且绝对是祸不单行,这时候有七八个触角延伸到平台上了,顺着地表,用一种s形的路线慢慢靠近我们。这里的血土似乎更刺激到了它们,让它们的爬行速度很快。
姜绍炎跟铁驴都急了,举枪对着触角砰砰的打了好多枪,但触角太多,根本阻挡不了。
等子弹打光的一刹那,姜绍炎想了个笨招,指着平台右边的小洞说,“逃!”
他俩倒是挺积极,一起嗖嗖往那边跑。
只是铁驴拿着手电筒呢,他这么一走,我一下抹黑了。说实话,我不想钻那个小洞,毕竟风险未卜。
但我更不能这么干站着,尤其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些触角撇下姜绍炎和铁驴,都奔着我来了。
我一横心,也随他俩而去。姜绍炎最先赶到小洞那,还速度不减的对着洞口狠狠一扑,借着惯性,迅速往下划去。
铁驴学着他。我本来也想玩这么一手,但铁驴入洞的一瞬间,平台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我全看不见了,身子也才刚飞起来了,这下好,我瞎兮兮的跑偏了,直接撞在洞口上了。
这给我疼的,尤其脑袋还挨了一下,弄得眼前全是小星星。
要在平时,我保准骂铁驴,这个缺德玩意既然负责拿手电,咋就不能最后一个走呢?可现在太紧迫,我都听到身后沙沙声了,触角马上来了。
我一琢磨,也别再往里扑了,靠谱点,像坐滑梯一样直接进去吧。
这种下滑,说白了,起始速度是零,为了能加快速度,我一边滑一边扭身子。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触角似乎知道我们要跑,它们钻到小洞里后,拿出更快的速度追我。
我看不见,却听到沙沙声一点点逼近,整个心都跟打鼓一样。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索性绞尽脑汁的想,有啥办法能抵挡触角的追击。
我身上没啥武器,只有药,我最后一发狠,心说老子豁出去了。
我对着胸囊胡乱抓起来,拿出啥药就把小塑料袋撕开,对着后面狠狠一撇。这纯属是天女散花。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副药起了作用,这些触角停止追击了。可这时我一摸胸囊也傻眼了,药几乎用光了。
也就是教我那个老师——白皮没在这,不然被他看到自己这么败家,保准跳过来掐我脖子。
都这时候了,我没太想这方面事,而且我发现了,现在滑的速度有点猛,要再不控制一下,很可能有危险。
我又拧屁股又晃身子的,也就是身穿的护甲不错,换做一般衣服,早漏腚了。
我这种努力倒没有白费,渐渐的速度真降下来了,我心里默念句阿弥陀佛。
可高兴太早了。突然地,我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迅速往下掉。
我心里想骂娘,心说这小洞里面咋还有坑呢?我岂不是直接滑到坑里去了?
人在空中时,根本借不上力,我只能惨叫一声,全凭命运。伴随扑通一声响,我好像进了一个泥潭,又或者是一个水泡子里。另外很奇怪的是,我身下软软的,自己倒没受伤。
我赶紧站起来,发现这里的稀泥水不太深,也就到我腰间吧,但味道很难闻,有一种臭鸡蛋味儿。
我也看不见,只能四周摸索下,但很快摸到了一系列让人给予作呕的东西,人头、断臂、残肢等等。
我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泥潭什么水泡,压根是个葬地。
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试着往外走。没等走出几步呢,我身边突然站起个人来,还一伸手搭在我肩膀上。
这把我弄得脑袋嗡了一声,还赶紧往旁边退。我以为诈尸了呢,也准备好了,他要赶过来,就算用王八拳,也跟他拼命。
这人倒没理会我,只是捂着胸口,呃的打了声饱嗝,骂了句,“刚才谁坐我身上了?”
我听出来了,是铁驴的语调。我不害怕了,但也不会笨的承认,是我压他了。
我又走过去扶着他。能感觉出来,他扭头看了看我,又哇哇吐起来了,我猜他刚才一定喝了几口这里的死人汤。
我赶紧转话题,问他看没看到姜绍炎。
铁驴吐完后说没有,而且他的手电筒也不见了。
我担心姜绍炎的安危,铁驴有办法,突然尖嗓子啸了一声。很快的,有个方向同样有啸声回应。
我跟铁驴互相搀扶,其实主要是他搀我了,我们一起走出泥潭,找到姜绍炎。
他挺有意思,正蹲在地上,鼓鼓捣捣不知道干啥呢。
我有种感觉,姜绍炎的夜视能力比我俩好,貌似能在黑暗中看清东西。
铁驴不管那个,问了句在干嘛?姜绍炎没正面回答,只说马上好了。这样等了一会儿,姜绍炎站起来,从兜里摸出火机,对着一个火把点过去。
这火把的燃料真够劲,一下就烧起来了。我本来纳闷呢,心说这里咋有火把呢?
等定睛一看,我吓住了,心说这他娘的哪是火把啊?就是个人的大腿骨,顶端缠着一堆肥肉、和腐肠。
我有铁驴刚才那种想吐的感觉了,不过嗓子一紧的时候,我就忍住了。
姜绍炎一点不在乎,又指着他身边说,“这里还有材料,咱们赶紧再做几个火把。”
我不想干,但铁驴都行动了,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不得不说,我底子好,以前解剖经验多,这次这么摆弄尸骨尸肉的,也渐渐没啥不适感了。
我们足足做了九根“火把”,一人背了两根,手里点亮一根。
我本觉得这么弄有点浪费,我们只点一个火把也能照亮,但姜绍炎的意思,这里算是魔心罗汉的老巢了,肯定危险更多,要遇到突发事件,我们一人一个火把,也容易各自为战的躲避。
这是从安全的角度考虑的,我当然立马接受了。
接下来姜绍炎指着远处,跟我俩说,“走吧,看看魔心罗汉这老贼到底藏到哪了?”
第二十九章 尸灯和佛坑
周围环境实在过于黑暗,正因为如此,给我一种很空旷的感觉。我们要找魔心罗汉,我都不知道从哪下手了。
姜绍炎眼睛特殊,四下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说,“出发!”
我跟铁驴在后面紧紧跟随。
之前上平台时,我就觉得那里的血土踩起来很散很不舒服,但跟这里没法比,很多时候,我甚至都是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
我没较真去查这里的土质为什么这么软,但心里有个猜测,一定跟尸体有关,弄不好也是被腐肉、人血泡出来的。另外渐渐地,我发现个技巧,弓着腰走,能让自己好过很多。
我不管姿势丢不丢人了,拿出一副驼背老人的样子。
我们这么往前走了有三五分钟的时间,等离泥潭渐远,空气中飘得腥臭味也很淡了,本来我还舒缓的探口气呢,没想到突然的,姜绍炎止步了,拿出一副很冷的目光,看着远处。
我跟铁驴只拿着人骨火把,光线有限,我试着往前瞅了老半天,没啥发现。
我问姜绍炎怎么了?姜绍炎冷笑一声,回答说,“地上有个人头。”
我心里一紧,但并没到害怕的程度,自打接了魔心罗汉的案子,我心说我们遇到的人头还少么?
我们小心的往前靠去,找到那颗人头后,又一起围在旁边。
我本来还琢磨呢,这次人头会啥德行,但我想象力不够强,更是瞬间被这颗人头震慑住了。
这是小孩的脑袋,眼珠子被彻底的挖空,头顶被砸了个洞,挖了个坑,少一大块颅骨,也少一大块大脑。
这凹坑里全被又黑又黄的油充斥着,我估计是尸油。还有一个灯芯,一端沁在油中,一端延伸出去,挂在小孩的脑门上。
我心说这他妈就是个人头灯啊?我们仨也交流下意见,猜测为啥路上会出现这个。
我们有两个想法,第一,这真就是个灯,而且再往下走,很可能没多远又有一个,都是照亮的;第二,这是机关陷阱,只要点了灯芯,这人头会爆炸伤人。
我们不把人头灯研究明白,真就不敢贸然往下走了。我的意思,把人头灯试着轻轻拿起来,解剖研究一下。
姜绍炎觉得这么做危险,还说他有个笨招,我们直接把眼前人头灯点亮不就得了么?
打心里说,我认为他的“笨招”危险更大。但姜绍炎让我俩放心,还让我们去一旁躲避好。
我也辩不过他,索性听话了。我跟铁驴少说走了十米远,一起蹲在地上。
铁驴警惕的望着,而我用双手捂住了耳朵。铁驴瞧到这动作,说我句,“徒弟,咱们是点炮仗么?你捂耳朵干啥?”
我一琢磨也对,心说这都小时候养出来的毛病,也赶紧把手拿下来。
姜绍炎尽量远离人头灯,又使劲伸长胳膊,把火把递了过去。在灯芯亮起的一刹那,他丢下火把飞速往我们这边跑。
此时此刻,我心跳特别快,甚至都等着一会爆炸声的传来。
但我们真多想了,灯亮了有一分多钟的时间,也没见到另外的古怪。
我们互相看了看,姜绍炎接触警报。
我们继续往前走,跟我们预料的一样,接下来每隔十米吧,就有一个人头灯,也都是小孩的人头。
我默默数着,一共出现十五颗人头,也这么走了一百多米。
姜绍炎曾说过,霞光镇的孩童失踪案很可能是魔心罗汉做的,我们这次来,有个目的就是找失踪儿童。
我心说得了,我们倒是把这些孩子找到了,不过都成了这德行了,另外我引用铁驴的一句话,忍不住骂魔心罗汉,真变态!
等走完这段路,我们来到尽头了。这里非常宽阔,但也挺古怪。
要我说,这就是一个自然形成的锥子型大坑,我们在坑底,抬头往上看,能透过坑口看到星空。
再说坑壁,都是被细碎岩石密密麻麻铺出来的,有一处坑壁还异常的平,上面被人雕刻出一个金沙佛的佛脸来。
都说乐山大佛很宏伟很壮观,通高71米。而眼前这个佛脸,少说有十米高,光比脸,绝对比乐山大佛的大。
另外佛脸的两个眼睛也是空的,只有眼眶,配着微笑与这种环境,让我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而在它左眼框中还坐着一个人,他跟荡秋千一样,把双腿伸在外面,整个身子一抖一抖的。
我根本看不清这是谁,就问姜绍炎。
他的眼力也不够用了,只是猜测的回答,“像赵四。”
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吧?赵四不成石头人了,咋又在这里出现了?
也怪我笨了,铁驴哼笑一声,提醒我一句,“咱们或许都被赵四骗了,那石头人是假赵四。”
我回过味来,赞同的点头。铁驴又对着上方喊了句,“赵四?”
那人没回答,依旧晃着身子,显得很舒服。铁驴骂了句真操蛋,把卡宾枪拿到手里,瞄准后,打了一发子弹。
他这种瞄准,是故意不打人的。子弹打在离那人很近的佛脸上,一下激起很多小石子落了下来。
我们仨都急忙退了退,怕被小石头砸到。之后又一起看着那人,发现他还是对我们不理不睬。
铁驴呀哈一声,再次举枪。但姜绍炎一把摁住枪杆,对铁驴说,“有古怪!这样吧,你在下面掩护,我跟小冷爬上去看看。”
我冷不丁不敢相信,心说为啥让我也爬上去啊?我身手不行,外加恐高,爬起来很危险的。
但又一想,我理解了。我腰间带着魔鼎呢,跟姜绍炎一起上去,真遇到啥毒虫的攻击,我凭借魔鼎能化险为夷。
我看姜绍炎等我回话呢,就一股豪气的痛快答应了。
我俩一人拿了一个铁八爪,走到佛脸之下。我本来有些担心,自己不会用铁八爪怎么办?
但这担心明显多余,要说用铁八爪拽个人或东西啥的,我没那水平,但只借助它攀爬,很容易。
只要用全力把它往上抛就可以了。在铁八爪勾住什么石头后,我还学着姜绍炎的样子,蹬着坑壁,倒腾双手往上“走”。
这一路,姜绍炎不费力,我却有点吃紧。我俩并没直奔那怪人而去,先一起爬到佛脸的右眼里。
等稍微弓着身子脚踏实地了,我深呼吸几口气,也急忙点了一个火把。姜绍炎不需要火把,直接探出半个身子,望向佛脸的左眼珠。
我随后也把脑袋探出去,却没向姜绍炎那么胆大。
我纯属配合,依旧看不出啥来,只能问姜绍炎,“到底是不是赵四?”
姜绍炎点头说是,又强调,“他好像死了。”
我不理解,问他为啥死人还能一动一动的。
姜绍炎说或许有机关吧。他又把铁八爪拿在手里,对着赵四撇过去。
这铁八爪有准头,抓在赵四胸口之上。姜绍炎不敢太使劲,只是轻轻拽了拽。
但这么一弄,怪异也来了。赵四的脑袋竟然掉了,跟个圆咕隆咚的石头一样,向下面砸去。
我怕铁驴吃亏,被砸到啥的,也赶紧提醒,让他躲避。
铁驴倒是没被人头砸到,只是这人头落地后,又直奔铁驴轱辘过去了。他来气了,一脚把人头踢开。
我不理会下面的情况,又问姜绍炎,“接下来咋整,既然赵四死了,咱们没必要再在这里待着吧?”
没等姜绍炎拿定主意呢,我感觉背后起小风了。
这把我俩都弄愣了,一同扭头看,刚才我检查过,这眼眶里面是封死的,没有洞穴才对。
我又用火把对着里面照了照,发现有几个地方竟然慢慢往上溢“血”,也因此产生气流,形成的风。
我念叨句坏了,而且这血的溢出速度实在太快。我跟姜绍炎再不走,保准会沾到它们。
我拿起铁八爪,又望了望脚下,我倒是想最快时间逃下去,但这里这么陡峭,我也没经验,怎么用铁八爪往下爬,成问题了。
我正纠结呢,姜绍炎把他的铁八爪一顿,从赵四身上拽下来了,赵四的无头尸体也被惯性一带,跟个沙袋一样落下去。
姜绍炎知道我着急,他扭头看看溢出的血,喊了句莫慌,又把铁八爪对准旁边一处坑壁狠狠抛了过去。
他用的力道大,铁八爪打在坑壁上都传出咔的一声响,姜绍炎试了试,发现铁八爪抓的死死的,念叨一句,“行了!”
我寻思自己也照他这么做呗,也想悠起铁八爪。谁知道姜绍炎一把将我的铁八爪抢过去,还帮我抛出去了。
第二个铁八爪也死死抓住另一处坑壁,而且跟第一个离得很近。
姜绍炎双手各握一条绳索,把身子全探出去,用双脚轻轻踩着眼眶。
我有点懵了,心说他不会自己逃不管我了吧?那我真就死定了?
姜绍炎没让我多想,又来了句,“爬到我后背上来,一会别想太多,死死抱住我就行。”
我懂了,急忙行动。
等我俩都准备好后,红血快溢出眼眶了。姜绍炎嘿嘿一声,说句出发,使劲一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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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鞭尸
我们这种逃亡,纯属当了一次空中飞人。我抱着姜绍炎,借着绳子,向远处坑壁荡了过去。
在离开佛脸眼眶的一刹那起,五脏六腑都好像挤在嗓子口了,我特想喊话却喊不出来。
我只记住一句话,牢牢抱着姜绍炎,也真这么做的。
这种状态持续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三秒钟吧。等快到坑壁时,姜绍炎还伸出脚,做好提前踩的准备。
要只有他自己,这么做保准妥妥当当,问题是还有我。我们两个人造成的冲击力,他这只脚根本扛不住。
脚踩在坑壁后,稍微顿了一下,姜绍炎呃了一声,痛苦的脚一软,我俩又实打实的撞了上去。
但也就是有了这么一个缓冲,我撞得疼归疼,却不致命。
我不想再让姜绍炎有负担了,心里有个想法,自己快点爬到绳索上去吧。
我赶紧行动,谁知道刚要故意往下秃噜,姜绍炎闷闷的念叨句,“抓紧!”
我回他没事,这才让他彻底放下心。等我们稍作调整,各自趴在绳索上后,我又头回看。
佛脸上很壮观,两条红血从它空空的眼眶里流了出来,配着本身慈祥的笑,很有视觉冲击感。
我算服了魔心罗汉,这些红血还自由下落,都溢到地上去了。我的意思,既然在佛脸中找不到啥古怪,我跟姜绍炎还得下去,返回洞穴里,继续捉魔心罗汉。
我对姜绍炎提了一嘴,姜绍炎跟我态度截然相反,他抬头看着坑口说,“咱们一帮子人吃大亏了,魔心罗汉明显设个大局,让咱们往里钻呢,从鬼湖到现在,咱们就跟机关陷阱打交道了。”
我一下子懂了,他言外之意,魔心罗汉早就逃了,我们要抓人,也得从坑口爬出去才行。
我又低头对铁驴喊,让他快点上来。
铁驴挺痛快,绕过地上的红血,抛出铁八爪,迅速的爬上来跟我俩汇合。
我们又努力一番,先后爬出坑口。
这次是真的脚踩在实地上了,我过于疲惫,不得不坐着歇一会儿,趁空也看着四下环境。
这里很空旷,挨着鬼湖,换句话说,我们直接从地下洞穴离开鬼湖了。这里也有点风口的感觉,时不时冷风吹过,让我禁不住有点发抖。
等稍微缓过点力气后,我对姜绍炎和铁驴说,“咱们继续追魔心罗汉吧。”
我想既然魔心罗汉从这里逃出去了,虽然不知道走的哪个方向,但我们找找足迹啥的,很可能会有所发现。
姜绍炎又把我的观点否了,他也冷,蜷曲个身子,用这种姿势微微抬起头回答,“咱们还有援军,让他来追击魔心罗汉吧,我们回去等消息就行。”
我心说什么援军?赵钱孙李都死了,哪还有帮手了?
没等我继续问呢,姜绍炎看着夜空,辨准方向后,指着东南方说,“都起来,出发找吉普车去。”
吉普车就是我们来时开的那辆,停在鬼湖旁边了。这是退兵的节奏,而且也别说,没了追凶犯的心思,我们走起来没那么害怕了。
这样过了一刻钟,我们面前出现一片坟场。想想也好理解,旁边是水葬,这里是土葬,这片地方就是霞光镇最大的埋骨之地。
只是这坟场规模很大,我左右看看,一眼望不到头。我可不想绕过去,不然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呢。
他俩也是这态度,管什么坟不坟的,直接走进去了。
这片坟场很老了,有些坟都不知道经历几百年了,甚至是不是还有鬼火出现。但我们不咋怕,这样深入一支烟的时间,姜绍炎眼睛贼,指着一个地方跟我俩说,“那是什么?”
我顺着看,发现在个墓碑后面,貌似坐着一个人,他个子不高,身体也瘦弱,全被墓碑挡住了,但头顶的白头发稍微露出来一些。
我想起一个鬼故事,深刻有人蹲坟前刻墓碑,念叨为啥把他名字弄错了。
我心说这不是坟主吧?不然大半夜还能有谁来这里呢?我们仨互相看了看,姜绍炎和铁驴也把枪举起来,我们分散开的绕了过去。
等正面看着这人时,我瞧清楚了,这就是一个死人,还穿着寿衣呢,另外脸上、脖子上都有很鞭打过的痕迹。
我放下紧张心思的同时,心里也产生一个疑问,这是谁家的?咋会这德行呢?
铁驴有想法,跟我俩说,“这他娘的是不是遇到仇家了?把他从坟里揪出来,疯狂的暴打一顿?”
我觉得很有可能,也点头支持这观点。姜绍炎没急着表态,想了想后,跟我说,“你估计下,这人死多久了。”
我凑近一些,先看他的寿衣,又把寿衣撩上去看了看肚子,根据尸绿和软组织腐烂程度做了个综合判断,回复姜绍炎说,“七天。”
姜绍炎有点敏感,四下看看后,又跟我俩说,“都找一找,看周围还有没有类似情况出现。”
我跟铁驴行动起来。而且很快的,我俩都有发现了。
我找到一个被鞭尸的老太太,铁驴发现一个被虐打的老头子。
我们回来跟姜绍炎汇报,他骂了句妈蛋的,说全明白了,随后解释,“咱们又中了魔心罗汉的诡计了。”
我听不明白,心说啥诡计?他一个变态,在坟场鞭尸了,能让我们有危险么?
铁驴也皱着眉,看我俩都这态度,姜绍炎又细说一句,“想想看,现在要是有死者家属接到什么通知,正赶过来呢?”
我脑袋嗡了一声,想到借刀杀人了。要是家属他们看到我们仨在这里,肯定以为是我们鞭的尸,到时更百口莫辩了。
我一时间脑筋转不过弯,问姜绍炎那咋办?
姜绍炎苦笑一声,招呼我俩说,“还能咋办?快撤!”
我们都改走为跑。只是赶得很不巧,在正要冲出坟场的时候,远处来了一大群人,乍一看得有几十号。
他们熙熙嚷嚷不知道说啥呢,却能品出来,情绪很激动。
我们仨不能跟他们打照面,又四下看看,发现旁边有一处很密很高的灌木丛。
姜绍炎一指,我们默契的跑过去了。
我们稍微保持着距离,也不管脏不脏的,全都趴了下去。铁驴还偷偷用手轻轻拍拍我,那意思告诉我,一会儿一定要稳住。
这时候不适合说话,我只能回应的拍拍他手背,让他放心。
我们都一动不动的,没多久,这群人走过来,其中有人说,“邪门了,刚才我看到这里有几个影子,但咋没了呢?”
有别人回他,“狗子,你说啥呢?就你非说看到鬼影了。别理会这个了,快去四婶和二叔他们家坟头看看去。”
狗子本来应声说行,但又念叨一句,“肚子疼,撒泡尿的。”
其他人有笑他懒驴懒马屎尿多的,有说他被鬼影吓住的,狗子不争论,让大家先走,他就地解决一下。
我们仨只是这么观察着,我心里还催促呢,心说狗子快点嘘吧,等嘘完了一撤,我们哥仨也好跟这群人分道扬镳。
谁知道狗子四下看了看,竟对我们藏身的灌木丛有兴趣。
他一边解裤带一边奔这儿来,站定后,又往外掏家伙事。我眼巴巴看着,他离我们有一米多远,心说没啥,让他尿吧,有这距离呢,尿不到我们。
但没料到狗子有个怪癖,他尿的时候特别使劲,嘴里还嘿了一声。
这下好,一条尿线直奔我而来,就落在我眼前不远处。
我特纠结,因为看狗子还不断在使劲,心说他可别考验我的耐心,不然真尿到我脸上,我保准爬起来往死削他一顿。
最坏的事没有发生,狗子尿完了,一边紧着裤袋,一边哼着歌跑了。
我们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没人后,先后站起来。铁驴对我表现很满意,还赞了一句。
我觉得这个赞来的真不容易,我们仨继续撤退,这次没遇到啥怪事,一直跑出了坟场,来到鬼湖边,找到了那辆吉普车。
姜绍炎身上有车钥匙,他负责开车,我跟铁驴舒服的坐了上去。
在离开的一刹那,我还特意看了看鬼湖。这里还有食人魔呢,这个祸害早晚要被清除掉,但这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或许到时会弄来一个抽水机,把鬼湖的水全排干,再用喷火器烧死它吧?
我们直接回的派出所,技术员和其他几个民警都没走呢,看我们仨这么狼狈的进去时,他们都愣住了。
姜绍炎跟他们交流,告诉之前发生的一切,我跟铁驴省着说话了。
我俩想找个地方洗洗身子,顺便换一身干净衣服。我找个民警问了句,他倒是有干净衣服,却告诉我没有洗澡的地方,只能站水龙头前,用毛巾擦擦身子。
我觉得这也行,但随后他又来了句让我很奇怪的话,“你们不问问刚来的那个特警么?他衣服也很脏。”
我能感觉出来,这话指的不是姜绍炎。我纳闷了,心说又有哪个特警来了?
我问了句,他告诉我,那个特警还带着一个怪人,正在会议室里呢。
我跟铁驴也顾不上擦身子换衣服了,赶紧往会议室走。等隔着会议室的玻璃往里看时,我发现有两个人,都穿着风衣,正背对着我们板正的坐着呢。
第三十一章 消失的字迹
从这角度,我根本看不清他俩长什么样,只能感觉出他们身上散发一种冷冷的气势来。
我没那么认生,心说既然都是赶来的特警,我们跟他算是同事了。我跟铁驴一起走进会议室,想打个招呼。
但等面对面的一瞅,这俩都是熟人,分别是寅寅和白头翁。
寅寅的脸比较脏,仔细一看,身上也都挂着碎草屑。白头翁就更不用说了,不仅脏,还受了伤。
他脸颊上有好大一块肉都外翘着,另外额头上还凝固着一股血。他双手被一个铁链拴着,另一端被寅寅握着。
我有点莫名其妙,问寅寅一句,“你俩从哪回来的?不会是刚参加完第三次世界大战吧?”
寅寅没闲心跟我胡扯,告诉我,“冷哥,找乌鸦过来吧,我有事要说。”
我点头说行,出了会议室就扯嗓子喊。
姜绍炎急忙赶过来,他一定不知道寅寅回来了,当我说寅寅坐在会议室后,他愣了一下,又当先冲进去。
我们四个算是开了一个小会议,不过坐的没那么正式,以寅寅为中心,围在她周围。
寅寅拿出一把刀来,就是白头翁用的开山刀。我看这刀都坏了,刀柄都断了。
寅寅苦笑着,说她跟翁翁刚才追到魔心罗汉了,不过恶斗一番,翁翁不是魔心罗汉的对手。
我回过味来,心说姜绍炎提到的援军,原来指的是寅寅和白头翁。另外我很诧异,白头翁有多厉害我再清楚不过,我跟铁驴也正面跟魔心罗汉交手过,白头翁跟他一对一单挑,打不赢不科学嘛。
当然,我没急着问啥,继续听着,姜绍炎跟铁驴也都抱着这态度。寅寅看没人接话,又往下说,“我跟翁翁后来撤退了,但有黑虎小队的人偷偷跟下去了,一旦发现魔心罗汉新的藏身之所,黑虎小队那边会有汇报。”
姜绍炎点点头,铁驴想到另一个事,问寅寅,“鼠帝怎么没来?难道……”
寅寅脸色一沉,变得很不好看,甚至都有点哽咽的说,“是!他死掉了。”
我一时间不敢相信,把寅寅的话默念两遍,在我心里,鼠帝比白头翁都要厉害,他竟然死了!难道说鼠帝跟白头翁一起对阵的魔心罗汉?可魔心罗汉超水平发挥,不仅伤了白头翁,还把鼠帝整挂了?
我顺带着也看了姜绍炎跟铁驴一眼,想知道他们啥反应。我本以为他俩会跟我一样,出现类似不相信或质疑的表情呢,但他们都很淡定。
姜绍炎还说,“大帝已经多熬一年多了,现在走,也算值得了!”
铁驴应声接话,“他兑现了承诺,并且功大于过,真的一切都值得了。”
我不太懂这里面的意思,一时间气氛变得特别沉默。这么隔了一会儿,我先开口说,“大家一起吸根烟吧。想借此缓解下。”
但我一摸兜,自己烟没了,一定是在鬼湖和山洞逃亡时,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姜绍炎的烟还在身上,这次又是他请的。我们四个都抽烟,也就一人来一根,另外寅寅也给白头翁点了一根烟。
白头翁木讷,根本没法吸烟,只是用嘴唇叼着烟。
我搞不懂寅寅咋样的,更咬不准白头翁这么闻着烟味能不能感觉的到。
等把这根烟吸完,气氛好了很多,大家都不提鼠帝的事,寅寅一转话题说起别的,“我跟翁翁把魔心罗汉的助手击毙了,尸体也在派出所,大家要看看么?”
我们仨都点头示意,也跟寅寅一起出了会议室。
派出所规模小,没有解剖室和停尸间,我们一起进了一个小仓库,看到在正中间的地上,放了一个卷着人的铺盖。
我当先走过去,把铺盖打开,在露出这人的面貌时,我看的一惊,也脱口而出,“他不就是魔心罗汉么?”
寅寅摇头,很肯定的接话说,“这是助手,魔心罗汉是个胖和尚。”
我暗骂自己笨了,心说那一晚跟我和铁驴恶斗的,又是个假罗汉。
其实姜绍炎也一直把这助手当成真罗汉了,他有点想法,蹲在这假罗汉的旁边,苦笑几声。
本来我应该解剖一下,找找证据啥的,但这次案子的真凶是谁,我们都知道了,我解不解剖,没大用了。
姜绍炎突然有点累,对我们说,“今晚就这样吧,大家去歇息,剩下事明天再议。”
我们四个又分成两伙,寅寅带着白头翁,开了一辆小破车走了,估计是离开霞光镇了。而我们仨又回到那个旅店,找了个房间住着。
说实话,别看只是折腾这一晚,但遇到的经历,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是真累了,趴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起来很早,却也没出去,姜绍炎的意思,待命等消息。
我一直躺在床上,这时也多少理解了姜绍炎为啥爱吃乱七八糟的小零食了,说白了,是一种对幸福的眷恋罢了。
这样快到晚上了,姜绍炎电话响了,接听后,他说句知道了,又把电话挂了。招呼我们出发。
我们没在霞光镇停留,而是一人骑了一个自行车,奔着镇外那个汽车修理厂赶去的。
在路上,姜绍炎跟我们介绍一些事情。
首先,警方今天抓到了一个帮凶,是赵四的朋友,他昨晚煽动镇民,说坟场有人鞭尸。
另外,这一阵警方在对失踪孩童案分析调查时,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有两个失去孩子的家庭,在前几年都收到三封信,信内容很古怪,没有字,全是白纸。
只是这两个家庭对这个信并没在意,所以这一阵警方想重点跟进这个线索时,发现有一个家庭的三封信都不见了,据说被一个外来的二手贩子收去了,另一个家庭的三封信,警方找到了,也送到一个叫烟鬼的专人手里做破解。
而烟鬼今天下午把里面的猫腻破解出来了,我们这就去跟他见面,看看这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我猜烟鬼是一个代号,也应该是特警之类的人。
等到了修车厂,我们又去了一个修车间。我发现这只是打着修车的幌子罢了,里面被装修的跟老总办公室一样,有个老板台,上面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这笔记本还接了一个很特殊的天线,信号一闪一闪的,我知道霞光镇附近没网络,这天线应该接受卫星这类的信号吧?
这里只有一个椅子,我们仨挤在一起,坐上去。这笔记本系统很怪,我看不懂,姜绍炎倒挺熟练,操作着点开一个视频软件。
那边很快接通了,那一瞬间,我心里稍微有点小兴奋,因为要见到烟鬼了,我特想知道这人长什么样?会不会是一身邋邋遢遢,蓬头污面,还叼了一根烟的小混混形象呢?
可那边画面里根本没有人,我咦了一声。
姜绍炎对着话筒喊了几句,问烟鬼在不在。
那边有人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没一会儿呢,出现一个挺文雅的老男人,手中夹着一根雪茄。
他对我们笑笑,并不说话,又自顾自的吸起烟来。
这形象跟我想的截然相反,而且让我不解的是,我们在视频呢,他咋不理我们呢?
我想说点啥,姜绍炎却给我使眼色,那意思等等。我们耐着性子等了少说十分钟,他把雪茄吸完了,吐着最后一口烟圈,开口了,“乌鸦、老驴好久不见,另外坐在你们旁边的傻小子是谁?”
我心说这老烟鬼嘴太损了吧?头次见面就骂我傻?我有种跟他斗嘴的冲动。
姜绍炎暗地用手拍了拍我,我没法子,又忍住了。
姜绍炎初步介绍下我,闲聊几句,又问起正事来。
一涉及正题了,烟鬼变得严肃,拿出三张纸。我看纸张有点蜡黄,上面更被药水沁过,也出现很多模模糊糊、歪歪扭扭的怪字。我觉得写这字的人,应该没读过几年书。
烟鬼说,“把纸上隐藏的字显现出来,这个并不难,只要用草酸配合着漂白粉溶液就能做到,这也是你们现在看到的结果。而我把字也整理出来了,你们再看看这个。”
他又拿出一页纸,上面写得很多是上中下、人口手这类的。
我盯着屏幕大体浏览一遍,感觉根本没有逻辑可言,我突然有个很不好的想法,心说这些字不会就是乱写的吧?
姜绍炎倒是看出些门道来,问了句,“这是一种孪生的摩斯密码么?”
烟鬼咯咯笑了,赞姜绍炎一句,又特意盯着我鄙视的瞧了瞧。我估计自己刚才一定流露出啥迷茫的神态,被他捕捉到了。
烟鬼倒没损我啥的,往下说,“这是摩斯密码没错,但也做了三重加密,我用很多种方法试了试,得到下面的话。”
他又拿出一张纸,上面写得是一种行走路径。比如往北走了几个钟头,路上遇到什么东西,再往西南走几个小时,途径什么地方之类的。
这回我不迷茫了,有个猜测,这一定是被魔心罗汉掠去的孩童写得,这也是个聪明孩子,能用这种方式把魔心罗汉的另一个老窝记录下来,还给家里通风报信。
另外我也有个更大的疑问,真要是孩子写得,他才多大,怎么这么精通摩斯密码,还设了三重的加密呢?
第三十二章 圣地之行
这次视频通话,并没因为我瞎琢磨事而耽误。姜绍炎问烟鬼,“这个行走路径,能不能还原出来?”
烟鬼拿出一副很自信的样,说他是谁?这路径虽难,却也难不倒他?
他又跟我们介绍一系列他当时怎么破解的过程,我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什么借助地图跟卫星拍摄,又借助电脑程序的逐一排除法等等的。
最后他下了个结论,直接打字告诉我们的,说最终地应该是长白山小瀑布。
我印象中只知道长白山有天池,但烟鬼的意思,长白山不仅有瀑布,还很复杂,有大小之分。
我是真没把这地方当回事,姜绍炎跟铁驴却特别古怪,脸都沉了下来。
烟鬼看着姜绍炎冷笑起来,问了句,“老乌鸦,这次你摊上大麻烦了吧?”
姜绍炎点点头,竟然不跟烟鬼聊天了,突然把视频关了,又往后一靠,闭目沉思起来。
铁驴的态度也差不多,低个头拿出一副思索状。
我不知道这哥俩咋了?打心里也合计着,自己该怎么办?要不要也装出低迷的样子,配合一下呢?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姜绍炎探口气,跟铁驴说,“三年前的大战,咱们知道还有圣地、尸国和鬼岛的存在,却一直带着消极态度对其不理不睬,而这次呢?”
铁驴呵了一声,接话说,“是祸躲不过,咱们还得去赌一把命!”
我头一次看姜绍炎面露恐怖之色,他还拿出一副更纠结的样子说,“我不喜欢老猫,但能把他请出来,我们能好过很多。”
铁驴也赞同,他俩还拿出一副当我不存在的样子,起身离开了。
能感觉出来,他们一定是联系老猫去了。我对老猫了解的太少,只知道这是个行踪不定的奇人,他们怎么才能联系上,我是想不明白了。
我也没跟出去,这屋子里就剩我自己了。我扭头看着笔记本电脑。
刚才旁观之下,我学会怎么使用这个视频软件了,我在想要不要擅自跟烟鬼通话呢?问问他关于老猫的情况,还有长白山小瀑布到底跟圣地和尸国这类地方有什么联系?
我都把视频软件打开了,正纠结点不点通话的按钮呢,屋门被打开了,铁驴对我摆手,那意思咋还不走么?
我绝对是做贼心虚,一下起身离开了,这次机会最终错过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们仨都在修车厂里度过的,姜绍炎跟铁驴也绝口不提老猫的事了,铁驴把更多精力都放在我身上。
我觉得他一定是心里有气,那次我们乔装线人打听情报,他被一群镇民催着磨菜刀,他一定心里不爽,这次索性把“怨”气撒在我身上了。
他倒是没让我磨菜刀,却让我练起车来。
修车厂就这点好,车多,他坐在副驾驶,让我当司机,不断地倒车与错车。
要是寅寅遇到这事,肯定轻松应对,我就不行了,把好好一辆车弄的破破烂烂,但铁驴的意思,这也是特案组必修课。
按他说的,正经的开车高手,跟打枪一样,都是人车合一的,车的大小、长宽都在心里放着呢。
而对于我这种二流选手,虽然达不到人车合一,但也能学习点技巧,比如熟记不同车型车前盖的某几个点,或者用倒车镜对车后屁股上几个地方有所定位。这样遇到危险,才能最快的反应。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根本记不住那么多,但都说熟能生巧,这几天的恶补,让我对几种常见车的车技多多少少有个朦胧的概念。
又到了一个晚上,吃完晚饭,我跟铁驴都在床上躺着呢。
我纯属累的,而铁驴精神头依旧很旺盛,跟我嘀嘀咕咕,念叨一些车的技巧。
这时候姜绍炎在外面喊出警,我也不知道发生啥事了,跟铁驴急急忙忙跑出去。
我看门口停着那辆黑奥迪,姜绍炎已经坐在副驾驶位上了,还对我们招手。我跟铁驴也赶紧上车。
司机立马将车开走,姜绍炎趁空说了句,“黑虎小队那边有结果了,哎!本来有人偷偷跟踪魔心罗汉,但这人最后失去联系了,消失地点就在长白山小瀑布附近。看来烟鬼破译的地图是准确的,咱们即刻出发。”
我点点头。铁驴显得忧心匆匆,问了句,“老猫还没来,怎么办?”
姜绍炎一脸无奈样,摸了摸额头说,“这也没办法,能不能及时带老猫去支援,就看我徒弟的本事了。”
他徒弟还能有谁?肯定是寅寅了。
要换做别人,我也就是顺耳一听,并不在意,但这次多多少少有点紧张了。
我没瞒着心中所想,跟姜绍炎提了点建议,那意思特警那么多呢,就不能换个人去请老猫?
我吃惊的发现,不仅是姜绍炎,铁驴也一起把我否定了,他们还回答一致,说这世上,只有寅寅或者我才能请动老猫了。而我要跟他俩去圣地,这么一排除,只剩寅寅了。
我闷头想半天也没想明白,我和寅寅到底哪里特殊了,最后强压下这种不安心思,闷闷坐在车上。
黑奥迪是奔着一处荒凉地方去的,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停下来。
我们都下车了,一起吸着烟,瞎聊天,拿出一副等人的架势。这样过了半个钟头,远处开来一辆直升机。
我认识这直升机上的标志,画了个老虎脑袋。
我本来心里一喜,心说这次待遇不错,我们有个直升机坐着,就算去那所谓的圣地了,遇到啥危险也能开飞机跑吧?
但我很快“清醒”过来,觉得这直升机也真就是一个搭乘工具,把我们运到圣地后,它保准就返航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或者这两种心情都有,一起纠结在心里头了。
姜绍炎带头,我们仨陆续顺着抛下来的软梯上了直升机。
我发现这直升机有点特殊,除了驾驶员和副驾驶,没有其他人,他们坐在座位上,后面没有座位,而是三张床。
我们仨一人一张,这床上还有看似安全带的绑带,我们用它固定好身子,防止飞行颠簸时,从床上掉下来。
另外机舱的玻璃全被挡住了,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机舱跟驾驶舱也被一个小门隔离开。换句话说,我们这里成了一个很封闭的环境了。
我冷不丁有点不适应,姜绍炎跟铁驴拿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姜绍炎还跟我俩说,“赶紧睡觉。”
我是没困意,但他俩也不跟我说话,我没办法了,数了上千只绵羊,睡着了。
半夜里直升机好像降落过一段时间,听着外面有人模模糊糊的说话,飞机还被加油了。
我也出不去,索性不理不睬。
等再次睁眼时,我是被铁驴扒拉醒的。我看看表,早晨八点了。
姜绍炎早就起来了,他床上还放着几个大兜子,估计是从驾驶舱那边传过来的吧。
他先让我精神下,又一起吃早餐。
我以为我们会吃盒饭呢,就跟正常做客机一样,谁知道他拿出个长条包装袋来。这包装袋被打开过,我看上面还写着奥利奥。
我以为姜绍炎先吃了,我跟铁驴一会接着吃这袋饼干呢,我没在乎,还把包装袋抢过去,顺手往里一摸。
当摸到全是又长又直的东西时,我觉得不对劲了,心说奥利奥不是扭一扭再舔一舔吗?都是圆的,也没听说那厂家改行生产长条饼干了?
我好奇的拿出几个看看。当发现这都是一条条死蜈蚣时,我吓得哇了一声。
铁驴拿出一副鄙视的目光看着我,问了句,“大惊小怪个啥?”随后又抓起个蜈蚣,放在嘴巴嘎巴嘎巴的嚼着。
姜绍炎也这么做了。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俩了,怎么都成吃虫狂人了呢?
姜绍炎看我不吃,又主动把一根蜈蚣递过来,嘴上说,“这是好东西,高蛋白,而且能激发潜力,你吃完就知道了。”
我还是有点膈应,但也想起我师父了,就是在乌州当过法医的那个师父,他养虫子,也吃虫子。最后我也实在禁不住他俩的劝说,吃了一根尝一尝
我发现姜绍炎没骗我,这东西吃起来真挺有嚼头的。我渐渐放宽心,跟他们一样,把这一小袋蜈蚣吃光了。
估计是因为吃了蜈蚣的缘故,我总觉得体内有股热气在流窜,四肢也稍有胀痛感,就好像有力气释放不出来一样。
早餐结束后,姜绍炎把那几个大兜子全打开了。我看到一个大兜子里,并排放着两把吉他盒子。
姜绍炎跟铁驴一人背了一个,我估计盒子里放的一定是枪,甚至很可能是反器材狙击枪。
我见识过这枪有多厉害,这次有它相助,我对圣地之行,信心大增。
另外的两个大兜子里,一个放着暂新的胸囊,这是为我准备的,里面也都存好药剂了,我把它穿在身上。
另一个大兜子里,放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我看着不认识,另外还有五把枪和三把砍刀。
这枪跟五四手枪略微相似,但更精细,姜绍炎跟铁驴就像看到宝贝一样,争先对着枪抢过去。
铁驴坏笑的摆弄着两把枪,又问我一句,“徒弟,知道这是什么货么?”
第三十三章 圣地之行(二)
我看着枪,很老实的摇摇头,承认自己不识货。
铁驴兴趣很高,跟我解释起来,还把弹夹拿下来,从子弹初速度,枪膛、枪身、构造等方面跟我一一细说。
我对枪确实不感冒,看他喋喋不休的样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打断他,“这枪到底叫啥,告诉我就行。”
铁驴把弹夹重新装好,很奇怪的是,脸色还一下沉了,默默说了句,“这叫班蝰蛇手枪,也有个外号,叫警察克星。”
我对这外号不理解。铁驴心里想着事,拿出一副回忆状说,“这枪威力实在太大,可以在50米之内轻易穿透任何防弹衣。很多案件中,悍匪用这种枪不知道收割了多少正义警察的性命。”
我听完心里也有点不得劲了,更隐隐觉得这枪就不应该生产,因为它给魔鬼创造了机会。
姜绍炎一直在听我俩的谈话,这时插句话,说我们别谈论这个了,准备出发。
我们又把其他装备收拾一番,弄到两个大背包里。他俩照顾我,这背包都由他们来背。我只负责带一把枪和背一把砍刀就行了。
之后姜绍炎和铁驴找来一段绳索,又把机舱门打开了。
我明白,真跟自己之前想的一样,我们要从空中往下跳了。我不知道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所以在舱门一开的时候,我就盯着外面看。
当我发现底下全是原始森林的时候,心里拔凉一片。我在北虎部队培训时就有心理准备了,我会到偏僻地执行任务。
去鬼湖时,我也坦然接受这种命运了,甚至很拼很努力,但冷不丁来到原始森林,我有点受不了。
再怎么说,鬼湖也在霞光镇旁边,挨着人住的地方,而这原始森林,人迹荒芜,我们死了都没人知道。
在我还愣神的时候,绳子已经被抛下去了。这绳上有刻度,他俩一计算,得了个数据,“离地高度三十五米。”
我心里乱跳,心说这高度,保准能让我恐高症犯了,另外就这么往下爬,一秃噜手怎么办?
不过我们还有措施,姜绍炎找来三个很特殊的裤头。他自己带着一种示范的意思,先穿上一条。
这裤头不是内裤,跟超人那种似的,直接穿在外面,上面还有一个卡子。
姜绍炎坐在舱门那,把卡子又卡在绳子上了。他扭头看了看我俩,做了个ok的手势后,纵身往外面一跳。
我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激灵,也赶紧扶住舱门口往下看。
这裤头学问太大了,那卡子竟然能控制速度,让姜绍炎慢慢的顺着绳子往下滑。
姜绍炎也不用爬绳子了,索性双手都拿着班蝰蛇手枪,指向地面,这样一旦遇到危险,他能双枪齐开。
我们下方是一棵棵苍天大树,姜绍炎很快消失在树木之中,最后绳子突然紧了紧,铁驴跟我说,“这是暗号,代表乌鸦平安落地了。”
接下来该我俩了,我们很积极的穿着内裤。但我一想到一会要出舱口,真有点紧张了,手有点抖。
这被铁驴捕捉到了,他稍微琢磨一下,突然对我耳边啊的轻吼一声。
我被吓得一哆嗦,扭头问他咋回事?
铁驴嘿嘿笑了,说我是孬种!
这我能服气么?我骂他是孬驴。铁驴啧啧几声说,“徒弟,咱们谁孬?一会见分晓,你先下去。”
我一下没词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一合计,算了,实话实说吧。
我告诉他,“我恐高!”
铁驴变得严肃,说这可是太致命的短板了,作为一个合格的特案组成员,哪怕当法医,也要克服这个。
我心说这与生俱来的,就跟某些人一闻花粉就鼻子过敏似的,怎么能说克服就克服呢。
我摇头表示不信。铁驴把我否了,说他有招能让我大幅度改善。
他又对着我裤头上的卡子调整起来,我不懂这里面的技术,只能眼巴巴看着。最后铁驴说了句成了,又让我赶紧坐在舱门那。
我肯定要刨根问底,不然就一句成了,我哪知道成啥了?
我站在原地不动,让他解释。铁驴指着卡子说,“这卡子高级,能调整速度,一会你下去时,卡子变紧了,会落得很慢,这样有一个缓冲时间,你看着地面,就不那么害怕了。”
我想了想,心说对劲,这样慢悠悠往下落,给我适应的时间更多。
我变积极了,深呼吸几口气,坐在舱门口了。
这时候我双脚都悬出去了,给人一种跳摩天大楼的感觉。铁驴帮我把卡子卡在绳子上,又鼓励我,“爷们,冲吧!”
我偷偷咬了咬牙,身子往外一使劲。在离开舱口一瞬间,血压有点高,但我发现,卡子确实很给力,让我拿出一副乌龟的速度往下落。
这么下滑三五米吧,我心里舒缓下来了,也感激般的抬头看看,对铁驴笑了笑。
铁驴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接下来他探个脑袋往下看,盯着绳子。我不知道他看啥呢,反正突然间,铁驴喊了句,“走你!”
我裤头上的卡子跟中了邪似的,一时间竟松了好多。
我觉得自己跟个流星一样,嗖的一下奔地面去了。我哇哇叫着,双手乱抓、双脚乱蹬。
但遗憾的是,我不是鸟儿,没飞行能力,而且看着迅速贴近的地面,我一时间觉得,自己死死定了!
这样一直到离地五六米的时候,卡子又有变化了,突然紧起来。我能感觉到,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托在我屁股上一样,让我迅速的减速。
只是刚才下落速度太快,这“手”拖着我,直到马上碰到地面时,我整个人才停了下来。
这么近距离之下,我能看清地面的碎石子、细土屑,知道自己命保住了,但这一瞬间,我更觉得身心疲惫。
我一下子松垮了,双手双脚自然下垂,脑袋也歪歪着,靠着绳子傻坐着。
姜绍炎嘿嘿笑了,他这么聪明,肯定猜出发生啥事了。他拍了拍我肩膀说,“行了小冷,别装死了,赶紧下来,给铁驴腾地方。”
我一听铁驴就来气,心说这畜生啊,敢调理我。我一顿忙活,把裤头脱了,也凑到一边等着。
没一会,铁驴的身影出现了,他还玩起特殊的,头下脚上,这么往下滑的。
看到我时,他还对我敬礼玩呢。也就因为他是队友,不然我真想把班蝰蛇手枪拿出来,对他一顿啪啪啪!
等我们仨全安全到地面后,直升机收起绳子,扭头离开了。
姜绍炎拿出一个小仪器来,这上面同样有一个绿点一个红点,绿点代表我们,红点代表的是长白山小瀑布。
我看距离一百多公里,姜绍炎的意思,我们现在出发,今明两天都赶路,不出意外,要后天上午才能赶到,之后我们在小瀑布附近转一转,找圣地的所在。
我这才明白圣地和小瀑布的关系。我们简单整理下,立刻行军了。
在这种原始森林里走路,一点都不轻松,为了缓解疲劳,姜绍炎跟铁驴时不时唱歌。
我发现姜绍炎的嗓音不错,听着还行,铁驴那嗓子,简直跟破锣没啥区别,也就是他没机会开演唱会,不然一嗓子下去,保准台下晕倒一片。
我也不惯着他,时不时告诉他,“别唱了,听乌鸦唱歌就行。”
一晃到了中午,我们都饿了。姜绍炎的意思,准备吃饭。
我寻思他俩那背包里肯定带食物了呗,我也有点想法,问姜绍炎,“不会又恶心巴拉吃蜈蚣大餐吧?”
姜绍炎跟铁驴同时反驳我,说我这土狍子,懂个啥?那蜈蚣很珍贵的,能调整人的体力,想顿顿都吃,可能么?
我没在乎土狍子这个词,心说不吃虫子就行。
我又等着,谁知道姜绍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锅后,就再没动静了。
他还把小锅递给我说,“去吧,弄点雪,烧化了。”
这附近雪确实不少,但我心说,我们不能光吃雪吧?我多嘴问了句。
姜绍炎回答,“咱们是吃客,也是厨子,这森林就是食堂,想要什么原料,咱们去拿就是了。”
他还给我们仨分了工。我负责煮,他负责弄配料,铁驴负责主食。
之后他俩各自离去了。我算明白了,合着我们现打猎啊。
我没意见,专心忙活起自己这一摊活来。我发现这小锅很特殊,底下放着一块好大的蓄电池,也不知道是锂的还是别的材料做的,反正功率很强。一锅水,没多久就开了。
姜绍炎跟铁驴行动也迅速,很快归来了。姜绍炎采了一堆蘑菇和几个树叶,放在锅里煮了,铁驴拎回来两只野鸡。
我知道北方有个名菜叫小鸡炖蘑菇,也非常好吃,而我们今天更绝,用长白山的蘑菇,炖了两只溜达鸡。
这什么概念?简直人间美味,我本来只想着午餐是填饱肚子的,现在却甩开腮帮子吃。
但铁驴没让我吃那么多,那意思,吃撑了就累了,行动不方面。
我最后带着一股遗憾,跟他俩吃完午餐稍等歇息一会后,继续向长白山小瀑布进军。
第三十四章 友军
两天后的晚上,又到了我们“安营扎寨”的时间了。
其实我们根本没帐篷,有种风餐露饮的感觉,而且我们仨还各有偏爱。
姜绍炎喜欢睡在树杈上,在腰间挤着绳子,这算是一个防范措施吧。铁驴喜欢在土里睡,找个地方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按他说得,厚土就是最好的棉被。我是有点折中了,也相对规矩些,找个合适位置,挂吊床。
我们仨本来自忙活着,把自己睡觉的地方弄好,我也准备爬上去休息了,姜绍炎却来到我旁边。
他问了一个很古怪的问题,“小冷,知道湘西那里为啥毒虫多么?”
我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想想后回答,那里的环境和地理位置都特殊,更适合毒虫生活,甚至也有苗人专门抓虫子养蛊。“
姜绍炎认可的点点头,又四下看看问,“那你再说,这里的毒虫跟湘西比,有什么不同么?”
我忍不住笑着回答,“乌鸦,这里是长白山,这么冷,哪有什么毒虫!”
我觉得这么说没毛病,姜绍炎把我否了,而且很肯定得强调,“这里不仅有毒虫,还非常厉害。”
我愣了,让他解释下。姜绍炎继续说,“寒苦之地确实不适合毒虫生长,但能存活下来的,都有两把刷子,而且都是虫王级别的。咱们现在离长白山小瀑布很近了,也就在圣地外围了,你今晚辛苦下,收集毒虫试试。”
我能感觉出来,姜绍炎对这里毒虫也感兴趣,只是到底有啥用处,我不清楚。
既然领导下命令了,我也不能不干。我很痛快的点头,也不上床了,想随便奔个方向,找一个理想的场所埋鼎。
但姜绍炎让我别急,还特意给了三件东西,第一是有碗口那么大的玻璃皿,上面有排气孔,他的意思,我也配点猛药,抓住虫子后,把它弄晕了,放在玻璃皿里。
第二是一双手套,很薄但材质很特殊,姜绍炎说我带着它,毒虫咬不到,便于我用手抓虫。
第三给我一个对讲机,我能通过它跟姜绍炎取得联系。
打心里说,这三件东西都对我有用,我也没犹豫的把它们收好。
我是奔着西北角出发的,这么走了一百多米,发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点。我把魔鼎埋了,也把四个铁幡摆好了,这样能加大魔鼎吸虫的能力。
之后我就近找个大树,一屁股靠着坐下来。我偶尔吸根烟提提神,要么就站起来活动下,给自己取取暖。
过了半个多钟头吧,有个虫子出现了,奔着魔鼎嗖嗖爬过来。
我带着手电呢,也就用它照了照。只看一眼,我心里一震,心说姜绍炎说的真没错,这附近的虫子果然怪异。
爬来的其实是个蜈蚣,虽然长得小,也就一根中指那么长吧,但它有两个脑袋,共用一个身子,像个y字型似的。
一个脑袋青色,另一个脑袋是紫色的。我想起大话西游了,有青霞和紫霞,两人共用一个身子。
我心说难不成青霞和紫霞投胎转世了,又一起当了蜈蚣?
这双头蜈蚣也发现我了,它立马止住脚步,跟我对视。我能感觉出来,它有点怕我,但魔鼎的诱惑力太大了,它又忍不住继续奔魔鼎去的。
我可不想让它钻到魔鼎里,不然一会还得费劲巴力把它抠出来。
我已经配好麻药了,也都倒在那个手套上。我戴好后,奔着双头蜈蚣冲过去。
这蜈蚣很霸道,把两只脑袋都抬起来,要咬我。只是我被手套保护着,它想咬也无能为力。
我最后把它抓住,又用手轻轻攥了攥它,目的是让麻药发挥作用。这蜈蚣扛不住,没多久就晕了,只是晕前,它两个脑袋都喷出一股绿雾来。
我很注意,没让身子沾到这股雾,但没想到还是中招了,等把蜈蚣放到玻璃皿里后,我脑袋有点晕乎。
我害怕了,凭经验找了几服解毒药,嚼着雪把它们咽了。
但一时间药劲没上来,我又不想走,看能不能再抓一只虫王,就又靠着树干坐下去了。
我告诫自己别睡觉,却最后忍不住,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我没做梦,大脑处于朦胧状态,突然间,耳边出现枪声了。我被刺激的一激灵,或许就是被这股劲弄得,我睁眼后脑袋也不沉了。
我四下看了看,心说糟了,一定是姜绍炎跟铁驴开的枪,他俩遇到啥危险了。
我把对讲机拿出来,对着喊了喊,可我发现,对讲机吱吱响,明显有干扰。
我没时间较真干扰从哪来的,我想尽快赶回去。
我把魔鼎和铁幡都收了,还把班蝰蛇手枪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往回跑。
这里离他俩的所在地不远,没多久我跑完一半路线了,这时遇到两个干枯的灌木丛,我没想停留。
但刚进过灌木丛时,从里面分别站出两个人来,他俩都拿着手枪指着我,一胖一瘦。
黑灯瞎火的,我认不出他俩是谁,以为是敌人呢,我一对二明显吃亏,但也不能就此认输。
我一琢磨,谁胖我就对付谁,毕竟当靶子明显。
我也举起枪,指着那个胖子。他俩倒是比我淡定,也把我认出来了。
胖子先喊了句,“别开枪,我是铁驴!”
我定睛一看,另外那人是姜绍炎。我纳闷了,稍微缓了缓神,问他俩,“你们既然都没事,刚才开什么枪?”
他俩互相看了看,铁驴反问我,“枪声从你那个方向传来的!不是你开的嘛?”
我摇摇头,也回过味来,我扭头往回看,远处肯定还有别人,枪声是他们弄出来的。
我们仨一商量,决定赶过去看看,但我们先回了趟“营地”,最快速的把我们东西打包收拾好。
接下来我们走了有一里地吧,姜绍炎站住脚步,或许又是直觉起作用了吧。
他皱眉看着远处,让我俩稍等。他找个老树,嗖嗖的爬上去了。
有句老话叫,站得高看得远,我明白姜绍炎就是想提前知道远处是啥形式,但问题是,他夜视能力再强,能看多远?
其实姜绍炎是留了一手,等离地十米高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夜视望远镜,通过它观察起来。
这么隔了半分钟吧,他双脚一松劲,身子嗖嗖的往下滑,最后轻巧的跳到地上。
我跟铁驴一起问,“怎么样?”
姜绍炎咧嘴冷笑,没回答,等稍微想了想后,他跟铁驴说,“你先别走,把大家伙拿出来,给我和小冷掩护。”
铁驴照办,把吉他盒子卸了下来。
姜绍炎又带着我,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我纯属稀里糊涂的跟着,这么走了一百多米,等钻出一片灌木丛后,我看到远处有三个帐篷,还有一小堆人围坐在一起。
我心说这都啥人啊?也没听说长白山有野人啊?另外野人会搭帐篷嘛?
姜绍炎对我嘘了一声,我俩又找个大树,躲在后面。
姜绍炎把望远镜递给我。我急忙接过来,稍微探个脑袋,观察着。
不得不说,这望远镜真好,我看的一清二楚。
这些人都很魁梧,都是练家子,另外脸色都不咋好,就跟刚从坟堆里刨出来的死尸一样。
他们左耳都带着铃铛,留着寸头,最壮的那一个,脖颈上还有一个太极图案的伤疤。
我知道这叫割皮纹身,说白了,按照某种图案的规律把皮割下来,等愈合后,会留下这种图案的伤疤形状。
我意识到这些人不简单,甚至有很强的组织性,另外我看到某个帐篷的门没封严,露出半个钻头来。
乍一下让我觉得这是地质工作者,来考察地形的,但细想想又不对,地质工作者不可能全都长这么彪啊?
姜绍炎就等我看完发表意见呢,但我一直观察着不说话,他一把将望远镜抢回来了,问我,“知道他们干嘛的么?”
我还是摇摇头。姜绍炎咻了我一下说,“小冷啊,你孤陋寡闻了,这是一帮盗墓贼。”
我听得脑袋有点短路,我倒是知道有盗墓贼这种人,问题是,这都啥年代了,咋还能被我遇到呢?
我摇头表示不信,也特意强调一句,“这里没墓,他们来这干嘛?”
姜绍炎说一看我就对盗墓贼不了解,这帮人叫盗墓贼没错,但未必非得盗墓,改革开放以后,墓越来越少,他们很多人都转行做起贩子了,去偏远山区搜集古玩古董啥的,另外也会去挖宝。
我跟学知识一样,干听着点头。
姜绍炎也不多解释啥了,又突然嘿嘿笑了,强调说,“我就觉得咱们仨人手太少,这次遇到这帮混蛋,咱们圣地之行,真就妥妥当当得了。”
我打心里合计,姜绍炎的意思很明显了,这帮盗墓贼能当我们的援军,但他们傻呀?我们去抓魔心罗汉,这里面没油水,他们还屁颠屁颠跟着?
没等我说啥,姜绍炎把望远镜收起来,又跟我说,“走,咱们跟他们打招呼攀攀交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