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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哎呦小韩     左手封魔txt下载     左手封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二章 欺负你

    张猛狂笑不止,脸上爬满了狰狞的青sè血管纹路。而后开始疯狂的甩起了身子,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衣服里钻进了什么诡异的虫子一样,想要将那虫子甩掉。

    可事实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那张猛不断的左右甩摆,身上的肉便纷纷脱离,啪啪的甩飞在地上,砸出个个深坑。

    “竟然把肉甩掉了?这是要自杀!”当然有很多不识货的旁观者,见到这一幕感到分外惊骇。

    韩林却并不这样认为,心说这应该是一种神奇的变身,只是变身的方式有点恶心。

    卢二侠渐渐的笑了,一脚将桌子踢翻,而后双手抓住折扇两头用力拉扯,神奇的是,那折扇竟然被如此牵引之下也变长变大了,先前不过小臂长短,现在足足能有一米来长,与普通的长剑相仿。

    地上的肉越来越多,张猛甩动的频率开始减缓。身材暴增,从体内刺出大量恐怖的琥珀sè骨骼,那骨骼都带着尖刺像盔甲。身体更是从五米来高剧增一倍,能有十米的高度了。这可已经真算是名副其实的小巨人了。

    韩林知道张猛的身材绝对无法与妖兽相比,可无论是力量还是功法,都远远超过妖兽。甚至这张猛一拳轰出去,或许能将一头千米来长的飞鲸族活活震死。

    “吼!!!”

    那张猛怒吼一声狂奔而来,大地也随之颤抖。人群中发出惊呼,各个抱头鼠窜。这要是撞上去再被拍飞,说不好便飞进人群。十米巨大的家伙撞到身上怕不怎么好玩。

    韩林其实已经渐渐失去了兴趣,见到张猛底牌之后心中早有胜负被揭晓。他也随着人群缓缓的散去,准备继续寻找落脚处。这里都是一些大人物,那张猛可也是与烈火剑悬赏金相等的存在。想想自己的两千命魂币,实在不怎么够瞧,也没那么多兴趣留下来。

    他们能够通过竞争名额去获取冥道十二宫争夺战,自己照样能通过官方通道偷偷进入两极之地,而后转入罪恶之城。他的目标可不是什么宫主,而是十一级符文师沈仓联。

    “呵。”

    卢二侠发出一声冷笑,双目的焦点却凝聚在韩林后背上。那双手持着折扇又是啪的一声拍在变身后的张猛身上,显然张猛的变身并未给这场战斗带来转折点,而是再一次飞了出去。这次飞去的目标,竟然是韩林。

    “何不留下来饮酒?”卢二侠收起折扇,目中jīng光四shè要看看韩林如何化解这惊天一击。

    韩林并不回头,双耳微微动弹两下,脚下晃动用了一个漂亮的滑步躲开张猛的庞大身躯,眼见着张猛飞出遥远的距离并爆发出轰天巨响,大量尘土将天空几乎遮蔽起来,这才回头笑问。

    “我们有仇?”

    卢二侠朗声道:“无仇!”

    “再见。”韩林摇了摇头想走,只是那卢二侠并不愿意放过韩林,而是微微低头,喉咙里发出沉闷又充满威胁xìng的低吼。一个冲刺,那折扇飞快的朝韩林后脑拍去。

    韩林又是一个漂亮的滑步闪身躲开,沉声道:“我只是一个过路人,不想惹麻烦。做完自己的事立刻便走。”

    卢二侠震惊于韩林的身法灵敏,同时对韩林的说辞更是诧异:“咦!?韩林,你难道不是来参加集英会的?怎么还会走?”

    韩林沉声道:“你认识我?”说这话,暗中攥紧了拳头。

    卢二侠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念道:“韩林,十七岁,出自四山之地北仓山。悬赏金两千,是你没错?”

    “呵,是我。但我不是来参加集英会的,不过暂时落脚而已。”韩林松了口气,原以为这人是找自己寻仇的某一个,他杀了不少人,保不齐在三岛之地会遇到仇家。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也便不再放在心上。

    “在下银袍卢忠,那位公子的贴身侍卫。悬赏金三千!韩林,不管你是落脚也好,参加集英会也好。来了这地方便身不由己,你想打也要打,不想打也要打!”

    “别惹我。”韩林收去了笑容。这世界上偏偏就有这么多没事儿找事儿的祸害,好端端的非要跟素不相识的人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是讨厌的很。

    “先来接我一……混蛋!!!”卢二侠刚想说接我一扇,可却见韩林一溜烟的跑的没了踪影,顿时气的哇哇乱叫。

    终于打听到了住所,韩林有点头疼。与其他附属岛相比,集英岛算是一个标准的小型岛屿。先前遇到卢二侠的地方属于外围靠近云海岸的地方,那里有各种货仓,酒馆,但并没有旅店。因为外围是为商家准备的,商家又都是乘坐云帆而来,晚上只需要回到云帆居住便是。

    要找旅店,只有岛屿靠近中心区域的地方才有。不得已,韩林只能继续前进。

    随着越发靠近中心,所见到的高手和传说中的人物便越来越多了。像先前那种厮杀可以说遍地都是,随处可见。集英会并非官方举办,而是各大高手自发引起的一次清洗行动。只要前来参加集英会,便表示已经有了死在这里的决心。

    渐渐的,楼开始高了,人也开始密集了。血腥味也开始浓郁了。

    韩林不想死,也不想惹是生非,所以一直都是尽量找人少的地方走,沿着大街的边缘走。有哪个悬赏金过了三千的人打斗,便绕个圈子。有哪个名门之后仗势欺人,也便还是绕个圈子,总之是哪里有麻烦,便躲着。

    “这里人倒是不多。”这条大街zhōng yāng有一个不小的广场,各种琉璃脂雕刻的塑像芸立。人少倒是人少,但也不能少的一个人都看不到?韩林突然意识到这里似乎不怎么正常,整条繁荣的大街是连条鬼影都瞧不见。

    正想着,一声轰天巨响传出,大量的雕像飞上天空又狠狠的砸落下来。

    放眼望去,地面上有一人冲飞上高空,双手持着一柄流光化作的惊天巨锤,那锤子足有十几米巨大,拿在手里明晃晃的渗人,而后此人在空中打了一个折返,又朝地面轰去,重锤狠狠的砸落。

    一锤子下去,强烈的冲击波将周围建筑推的离开地基,辐shè状的横向飞出。也就是这些琉璃脂够坚硬,否则非崩碎了不可。

    “戒严了,两大悬赏金过万的高手决斗,你怎么还敢留在这!”

    不远处一个小丫头朝韩林挥手,面sè仓促。

    韩林愣了一下,忙向那小丫头跑去。

    “你这人胆子真大,索军与炽宁的战斗都敢看,不要命了!”小丫头叉着腰指着韩林的脖子训斥,倒弄得韩林哭笑不得。这孩子看上去顶多十一二岁,偏要学大人模样。

    小跑着离开了是非之地,听说韩林要找旅店,那小丫头自告奋勇带着韩林穿过了三条街区,终于在一条看上去有些太过喧闹的地方停了下来,对面便是一个小小的旅店。

    “看你也没什么钱,去那。一晚上一个命魂币,是最便宜的地方了。”小丫头说。

    “额……”韩林很尴尬的摸出两枚命魂币,脸上有些发烫。一晚上一个命魂币,真要命。须知普通人家一年也不过挣十来个命魂币而已了,这两个还是张大哥慷慨解囊给的。是那段rì子做船工的费用。

    “穷鬼!”小丫头不屑的撇了撇嘴:“看你长得挺清秀的,送你了。”

    “这……你真是个好人。”韩林更尴尬的从小丫头手上接过来两个命魂币,感慨天下还是好人多啊。想想自己也实在太穷困潦倒,怎么说也是两千悬赏金的榜心了,混到这种地步实在没脸见人。还要接受这么点小孩儿的接济。

    “什么!?两个命魂币!?不是一个吗?”旅店里,韩林有些气愤的质问。这旅店一楼是小餐厅,并供应酒水。韩林的话引来餐厅里那些粗壮汉子的一阵哄笑。也不知道是笑韩林穷酸,还是觉得韩林被耍感觉有趣。

    面前那个一脸麻子附带着一个红彤彤酒糟鼻的胖掌柜正享受的扣着鼻孔:“涨价了。”

    “什么时候涨的?”韩林问,心里已经知道这该死的酒糟鼻胖子是在故意敲诈自己。

    “就现在!”胖掌柜将一个硕大的木质酒杯狠狠的墩在桌面上,酒水洒落一桌,迸溅了韩林一身。

    “住店。”一个身披黑袍的人来到柜台前与韩林并肩而立,这人双手深深的藏在宽松的袖袍中。

    “一晚上一个命魂币,先结账再入住。”胖掌柜继续扣着鼻孔。

    叮铃,二十个命魂币在桌子上弹跳,黑袍人领了钥匙转身上楼。

    “这不是一个么?”在韩林渐渐yīn沉的注视下那黑袍人上楼而去,随即声音也变得低沉了。

    “别人都是一个,你是两个!”

    “原因?”韩林努力抑制心中情绪不愿爆发,他确实想做回自己,不想继续伪装了。然而如此隐忍确实也并非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因为在王府中见了太多杀戮,也杀了太多的凶徒。

    杀意固然有大幅度增长,意境也有大幅度提升。但杀意的提升并不是纯粹的,还会有大量不被韩林需要的伴生品。便是戾气!杀的人越多,戾气越浓郁。这段rì子韩林已经明确感受到自己有些狂躁情绪了。若不是在云帆上度过了很安详的一段rì子,恐怕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恐怖。

    为了自己清醒的意识,为了不变成一个杀戮疯子,韩林决定暂时不去再动杀念。

    “原因很简单,我在欺负你。我看你小白脸不顺眼,够么?”胖掌柜把脸凑到韩林面前咆哮,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实在不行,就都别走了

    说着,胖掌柜狠狠的往桌面上拍了一张通缉令。

    韩林深深的吸了口气,闭着眼睛听胖掌柜说完,将心中火气压了又压,最后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

    “够!两个就两个,我住两天。”说完交付两个命魂币,浑然不顾身后粗鲁汉子们的哄笑喝彩。拿起钥匙顺带着看了一眼桌上的通缉令。

    这通缉令上的人便是胖掌柜,悬赏金居然也有两千,与自己相同。然而这通缉令上显然是被人用笔很拙劣的涂抹过了,将红鼻头刻意的染白,又加了一些装饰。是那胖掌柜将自己的脸尽量画的俊俏一些。

    韩林无语,捏着钥匙上楼。

    “小白脸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价值两千命魂币?该死的,老子偏偏不信,就凭你这种孬种样子!也值两千?烈火剑那小子是被你杀的?我看是你不小心捡到了他的人头吧!”胖掌柜在后面恶狠狠的骂街。如此韩林才知道了为什么这胖掌柜对他太过不善,原来是这个原因。

    “韩小子,最近你的情绪很不对,需要忍耐啊。否则好不容易摆脱了虚空心魔的侵蚀,却反而要被杀戮蒙蔽双眼。那样的话,你跟那些变态杀人狂魔也不会有区别了。”

    “我知道。”韩林压制火气,随口回答了一句。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早就动手了。何至于忍到现在。

    实力一直都是双刃剑,越温和柔弱的实力,对人体伤害越少。越强的实力,对身体损伤越重。尤其是韩林领悟的是杀戮之道,这种东西比风中啸的斩意更为霸道。因此韩林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便是神智。杀人越多,神智会越模糊。若不好好调理那一定会出现大问题的。

    能够一直平稳的生存到现在而没有变成杀人狂魔,完全是因为徐若水送的大自在真经。

    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双腿盘绕脚心向天,将那大自在真经足足运转了两个周期,待心中有了苗头的戾气被压制下去这才起身下楼。准备趁天还没黑,回云帆那里看看张大哥酒卖的如何。

    迈步下楼,一层餐厅里却闹哄哄的,桌子掀翻了好几张,不少人围成一个大圈正哄笑叫好,时不时的将一个个小臂来长的巨大木质酒杯砸进去。

    韩林本来无意多管闲事,可却听到里面有小女孩儿尖叫的声音。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扒开人群才见到原来是送他两个命魂币的小丫头,正被一个汉子打翻在地。

    混蛋!

    韩林将小丫头搀扶起来拉到背后,沉声道:“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打,是不是人。”

    那汉子一愣,围观的人也都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打人的汉子更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拍着桌子越笑越大声。

    “你说她是孩子?她是个狗屁的孩子!我可第一次听说催yīn手月如钩是孩子,混小子你麻烦大了。”

    那汉子话音刚落,韩林猛然觉得双腿间凉飕飕的,也幸亏反应极快迅速向前跨出一步,却听到裆下嗤的一声烈响,难以置信的回头去看,却是那一手抓空的小丫头又迎面踢来的一脚。

    “你!”韩林本来还想躲开,可人群闹哄哄的愣是很有默契的拥挤过来,将韩林躲闪的空间沾满,推推搡搡中韩林被小丫头一脚狠狠踹在后背上,众人顿时作鸟兽散,而韩林则狼狈的趴在桌上,饭菜酒水撒了一身。

    抬头起来刚要说话,被扑翻的桌子边上却坐着先前那名黑袍人,双手依然隐藏在袖子里,森然道:“打翻了我的酒,需要偿还。”

    嗖,背后又有破空声响起,那小丫头又是一脚踹过来,这次却是踹向韩林的裤裆。

    韩林yù躲,黑袍人终于露出了藏在袖子里的手,白森森的像是死人的手骨,牢牢钳住了韩林手腕。如此一来便也避无可避了。

    杀念!

    没有杀戮之道,不催动乾坤之力的韩林。也不过是一个阳修一段的普通修士而已,所以他躲不过小丫头的脚,也挣不脱黑袍人的手。可一旦动用杀戮之意,就必须要有人死!是以韩林处处忍让,只是此时忍无可忍了。

    便是在杀意即将升起的一瞬间,旅店大门被人踹翻。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一步跨进来。

    “都给我滚蛋!这里我包了!!”

    小丫头的脚缩了回去,黑袍人的手也收了回去。所有人都沉默了。韩林压下了杀意也回头去看,原来便是先前决斗的,身价上万悬赏金的其中一个,便是持着大锤砸人的家伙。原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可是上万悬赏金的高手,小小旅店里有谁敢说话。连那酒糟鼻的胖掌柜,脸上的肉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我没钱,把你们的钱都拿出来!”灰袍中年人双目扫过,众人二话不说立刻掏钱,直接是把钱袋子丢在桌上一股脑的跑了。而先前先是送钱,而后偷袭的小丫头也早就没了踪影。

    “两个?”灰袍人沉默了一阵,双目凝实韩林。一只鹰钩鼻子十分扎眼。

    “我只有这么多。”韩林说。

    “滚吧。”灰袍人甩了甩袖袍踏步上楼。

    走出酒馆,韩林心中憋屈到了极点。看来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这地方处处以实力为尊,杀人如吃饭一样随便。而悬赏金的多少,更是作为了一个人是否能有尊严的资格。

    “穷鬼!”

    “窝囊废!”

    “滚吧小白脸!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旅店外的人被灰袍人欺辱了,便将怒火发泄在韩林头上。甚至有几人气势汹汹的向韩林逼近,像是要狠狠揍韩林一顿来出气。

    嗖!又是一阵风袭来,那小丫头再一次偷袭韩林裆下。

    韩林闪身躲过,身子化作一股清风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这小子身法够诡异的!价值两千命魂币或许真不是假的。”有人看到韩林速度快的离奇,禁不住连连咂舌。

    “那该死的混蛋抢了我们的钱,也不知道价值十万命魂币那位会不会来集英岛,真希望能目睹如此高手阵容,若见到了,就是立刻死在这里也不冤枉。”

    “若那位真来了,灰袍砸碎还敢如此嚣张。十万命魂币啊,他若一来,整座集英岛恐怕都难以幸免。我想,终究是误传而已。”

    远处的韩林身躯微微一凛,十万命魂币!?这里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家伙,想想自己的两千,想想“那位”的十万,相差之巨大,让韩林感到头皮发麻。

    没人愿意受窝囊气,韩林更是如此!可为了化解戾气,他还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来运行大自在真经。这段时间里,不想出手杀人。那么继续停留在集英岛上显然是不明智的。

    当下决定回到云帆,白天出来寻找商队,晚上回去张大哥的船上睡觉。想来一时半会儿张大哥不会离开,也能跟兄弟们喝喝酒聊聊天,倒也对压制戾气有所帮助。想到船工们的笑容,韩林心中的火气也渐渐平息了一些。

    飞速前进,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云海停靠港,马上要见到张大哥他们了,韩林心中欢喜。

    可猛然间看到停靠港附近有大量的人围观,且火光升天,将茫茫云海映shè的通红一片,浓烟拧着卷的往上升。

    直觉让韩林感到一丝不妙,推开人群放眼望去,顿时一颗心沉入谷底。那燃烧的云帆,便正是张大哥的船!!

    “该死!!”

    韩林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上云帆,浑然不顾那熊熊的烈火,像疯了一样寻找陪伴他多rì的憨厚船工与张大哥的身影。一根根木材被火焰吞噬断裂,从头顶砸落。韩林的心在滴血,这地方给了他太多欢笑,可如今竟然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韩……”

    三根燃烧的方木下传来呻吟声,韩林二话不说将方木踢飞把里面的人抱着迅速冲上了岸。

    “韩……”

    看了一眼是熟悉的船工,而并非张大哥,韩林又一次化作一道幻影重新冲进云帆船上,在火焰与浓烟中快速穿梭,心跳快的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他开始暗中祈祷,千万不要死人,张大哥千万不要回到船上。

    “人呢!!人呢!!酒呢!!”韩林疯了一样咆哮,疯了一样奔跑。从空空如也的酒窖冲出,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一十三具尸体摆在岸上,更有七八十尸体完全被火烧化了,骨灰都看不见一撮。

    黄昏后的晚霞很美,烈火过后,浓烟散去,那云海依然被映shè的红晕一片。周遭的商队也重新开始忙碌起来。

    “酒被人抢了,船被烧了,兄弟们死光了……”幸存的船工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连救都来不及。

    安静坐在岸上的韩林缓缓站起身来,不言不语的徒手挖掘出一十三个深坑,将船工们的尸体埋葬,并从远处搬来石头,徒手切割成八十四个墓碑,而墓碑上却并未题字。

    夕阳下,沙滩上。韩林有些哽咽。

    “我甚至还不知道你们的全名叫什么,张大哥。”攥紧了拳头,韩林笑了,那掌心被指甲刺出了血,那笑容很凄凉。

    许久,夕阳西下,韩林终于缓缓站起身来,面朝集英岛。

    “我会找到凶手的。”韩林突然觉得自己放松了,那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也倾巢而出。戾气就戾气吧,总要找到凶手的。可凶手是谁?

    又是许久,韩林长叹一声:“若找不到凶手,索xìng这全岛的人也一个不要想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封岛

    肖传雄的心情很不好,应该说糟糕透了。原本是准备前往集英岛贩卖一些商品,狠狠的赚上一笔。可中途听说王家出了大事,在没弄明白究竟什么情况的前提下也跟着人浑浑噩噩的去了。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还耽误了行程,最糟糕的是,从王府起航后的第二天撒网下去,不知道老天究竟哪里看他不顺眼了,直接捞上来一条剑齿鲸。更倒霉的还是一头雌xìng剑齿鲸!

    这种东西属于鲸鱼的一种,常年在云海深处游荡,是以云帆大多会按照既定路线围绕着群岛的边缘行驶,除了一些富家子弟有高手侍卫在身,旁人是绝不敢深入云海的。

    可肖传雄偏偏就遇到了传说中的剑齿鲸。三岛之地有传说,宁阻龙鲨行,不惹剑齿鲸。龙鲨体积庞大向来以凶恶著称,凡是看到的都要躲着走,可有些云帆上也配有大型鱼叉,若真逼急了拼着跟龙鲨打个你死我活倒也不一定必死。可剑齿鲸这种东西体积很小,夸张的活活像一头小老虎那么大,嘴巴上的剑齿那才是最要命的。关键这种东西是群居习xìng,一旦出现往往成千上万如剑雨般挥洒过来。云帆最是惧怕体积小,杀伤力大,且行动灵活的怪物。一旦遇到只能弃船而逃。

    满船的货物丢了不说,更是险些丧命于茫茫云海。一行人是抓着云海救生浮萍飘离了好几天才上了岸,人手损失超过九成。落魄狼狈的肖传雄回到家族尚未落定,这便又被家族大管事传唤。

    所以肖传雄心情很不好!糟糕透顶!知道这一次惹了大纰漏,那大管事可不是好惹的主,平rì里不找不惹见到你也要扒层皮下来,更何况丢了货物死了船工。搞不好要被净身出户甚至贬入四山之地成为贱民。

    帐房内,肖传雄颤颤巍巍的跪着,额头上汗水是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落在地上摔成十几瓣也不敢去擦。然而让肖传雄感到好奇的是,平rì里凶神恶煞的大管事今天竟然笑吟吟的,完全转了xìng子。

    因此肖传雄心中更怕,事情似乎不太对头。大管事为什么要对自己笑?莫非……肖传雄微微颤抖起来,发觉裤管有些cháo湿冰凉。他想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可能xìng,传说死刑犯被行刑之前都会吃一顿好的,莫非大管事对自己笑,是准备杀了自己?

    “肖……”

    “大管事饶命!!”未等大管事把话说完,肖传雄立刻扑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的不能再大的礼。

    “你先起来。”大管事笑容更盛了。

    “不敢。”肖传雄此时此刻哪里敢起来,倘若能绕过他一命,便是让他跪上十天,不,十年都行啊。

    “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当rì在王府所在的岛屿,有一名年轻人走了出来。我隐约记得他似乎是朝你的方向过去的,还有没有印象?”大管事看上去像是慈眉善目的询问,可双手早已经死死的抓着座椅扶手,尖锐的指甲将扶手抠破掉落了木屑都尚未察觉。

    肖传雄这次是真纳闷儿了:“记得记得,可他并未上咱们的商船,好像是上了隔壁张鸣的船。”

    “你仔细回忆一下,到底上没上张鸣的船?你只管说,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你能提供那少年的确切情报,商船坠毁之事便不再追究你的责任。”大管事豁然站了起来,脸sè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肖传雄闻言大喜,点头如鸡啄米一般忙道:“上了上了,我记得清楚。就是上了张鸣的船。”

    大管事面带苦涩,那笑容变得比哭更难看,虽然心中知道了结果,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追问了一句。

    “张鸣的船,去了哪里……”

    肖传雄挠了挠头:“自然是去集英岛了,跟咱们目的地是一样的。”

    “知道了,去。”大管事挥了挥手,未等肖传雄离开便一屁股跌坐回去,面如死灰。

    稍后账房屏风后有一名白须老者转出,看上去身体很硬朗,此时却一边扶着桌子一边颤颤巍巍的往前走,没走两步便瘫软在地。

    “集英岛……”

    大管事也是失神的喃喃自语:“公子也去了集英岛……那杀神也去了集英岛,这……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沉默许久,忽然白须老者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奋力的叫喊,以至于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快!快!备船!去集英岛,无论如何将我儿救回来。那杀神的踪迹千万不要声张出去,只要能救回我儿,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肖家老爷子自然不敢将韩林的行踪上报,像这种将整个王府捣毁的杀神,三位岛主还不知会用何种代价将其抹杀。如若换做肖老爷子自己做主的话,自然最好是将整个集英岛击沉。可那样一来,自己的儿子也会丧身云海。但若是提前救出儿子,没准那杀神也侥幸活下来知道是自己通风报信。想到这里,肖老爷子面sè又苍白了几分,王景天尚且被灭了族,自己这小小的肖家根本不够那杀神塞牙缝的。所以他不敢说,也不敢想,更决定将此事深深的埋藏起来。

    韩林在沙滩上坐了整整一夜,用自己的方式为死去的朋友默哀。直到天sè放亮,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

    再望向岛中心,脸上的悲伤情绪早已消失。

    看着依旧忙碌的商船,心中悔恨,恨这些人见死不救。若他们不敢招惹强者,可待强者离开后冲上云帆将张大哥一行人救出来难道还做不到么?但他们没有。

    韩林记得很清楚,回到岸边时,他看到的不是同为商人兔死狐悲的场面,而是一张张嬉笑怒骂的恶心的脸。

    终于下定了决心,长叹一声:“封岛!”

    封岛!

    没有了像在王府中那样唯恐被人发现的顾虑,韩林的动作变得越发迅速起来。

    很多商人都看了,这三天,一个少年像是疯了一样不眠不休,终rì围绕着集英岛转圈,而且是一边在地上写写画画一边快速前进。有人好奇前去张望,在地上却看不到任何踪迹。谁也不知道这少年在做什么,也没谁有这闲心去猜测。

    整整三天三夜,围绕着小型集英岛做出一个环形符文阵。写满整座岛屿,若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绝对做不到的。可书写环形符文阵也办得到。也就是说,从今天这符文阵完结之后开始,只能有人上岛,却再也没人能走出去。

    那些尚在中心区域耀武扬威,以自己出sè的悬赏金额作威作福的时候,却不知道整座集英岛已经被恐怖的符文阵封住了。

    “虚空,你要帮我。从今天开始只要我用上你,你便一定要帮我。”韩林说。

    “原因。”虚空心魔化作黑sè人形,静静的站在韩林身旁。

    “找到无极符文咒后,我答应放你zì yóu。”

    这句话,韩林下了太大的决心。他明白没有虚空心魔的帮助,在罪恶大陆根本做不出任何大动作,也不可能是那些顶尖高手的对手。而这虚空心魔跟了他太久,将虚空心魔吸收也是一直以来的梦想。如今他放弃了,为了换取实力,他承诺将来不会吸收虚空心魔,而是放他zì yóu。像是一个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心怀愤怒的凡人,为了换取力量已经不惜一切代价。

    虚空心魔笑了,静静的没入地下,潜伏到集英岛的地底中心区域,此时,封岛符文阵终于开始运转起来,这是韩林第一次见到这样恐怖的生物发笑,那笑容太惨。

    很久以来,韩林都并不愿意与外人过多的接触,因为终究是人类,接触的久了必然要产生感情。韩林很担心,担心他在乎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去。他已经不想承受这种痛苦了。

    如果张大哥是外人,韩林一定无动于衷。但他发过誓,不会再让在乎的人在自己手上被人残杀。这誓言终于破了。所以韩林的心也跟着一起破了。

    “原来不想伤心,便只能将心封起来。”

    做完了一切,踏步向岛屿中心区域行去。这一去必须找到凶手,如果找不到,便将全岛的人屠杀干净。这种疯狂的想法在韩林看来已经不那么疯狂了,也许是心变得冷了,也硬了。

    韩林背后跟着一个白sè的影子,那影子虚幻缥缈,外人看不到。那是韩林的杀戮之道,里面汇聚了太多杀念,有四山之地的人,有三岛之地的人,更多的是王府死去的亡魂。

    岛屿边缘的一座小小酒馆内,来来往往的商户正趁着中午空闲来此地饮上几杯美酒,待养足了jīng神下午继续贩卖货物,发财的梦想近在眼前,一个个兴奋异常。

    然而酒馆的小门推开,却有一名与众多神情jīng彩的商户反差极大的少年走了进来。这少年微微垂着头,双手垂落微微的贴着双腿,行走时竟然没有丝毫动静。更怪的是,此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初看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待仔细观瞧,终于有人察觉到了心中那更加诡异的奇怪对比。这少年,竟像是一个制作极为jīng美的木偶,那传神的五官像是画在脸上的一样,所以便不可能有表情,不可能看出心情。

    一个人究竟要冷漠到什么程度才会出现这样的面sè,韩林的出现,让整个小酒馆里的商户都觉得全身上下不自在。

    “小二,上酒。”韩林说的很平静。

    可这句话说出口,却让所有的商户都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他们难以置信的擦了擦双眼,揉了揉耳朵,又用力的甩了甩头,最后才再一次瞪大双眼去看那少年。各个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当然听清了韩林说的什么,小二上酒,很简单的话。可在他们听来,心中却变成了另外四个字。

    死了,死了。

    “要哪种酒?”小二搭着手巾小跑着上来询问。

    “每种都来一杯。”韩林说。

    活见鬼了!!商户们骇然失s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冷汗唰唰的往下流淌。每种都来一杯,他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可那为什么听在心里,这样简单明了的话,又变成了死了,死了,死了……

    青天白rì,朗朗乾坤,莫非见了鬼了!?众人都觉得一股子凉气顺着脊背噌噌的往上冒。那伙计小二也是哆哆嗦嗦的跑回柜台,将每一种酒都盛了一杯,一遭又一遭的往韩林面前的桌上放。

    韩林便抓起一个来放在鼻尖闻闻,再抓起一个来继续去闻。张大哥的酒是家传酿制秘法,在外界是根本寻找不到的。而韩林先前在船上虽然没太多机会有幸品尝,却终rì嗅着酒窖里传来的酒香,自然是一鼻子就能分辨出来。

    “没有。”韩林淡淡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而那掌柜与伙计却连酒钱都没敢去要,张大了嘴巴望着韩林离开的方向失了神。

    哗啦一阵响动,整个酒馆里的商户全都趴在桌子上大喘气,活像做了一整天的极限劳工而未能休息。

    “见鬼,见鬼。别告诉我你们没听到!”一个商户猛然灌了口酒,壮着胆子颤颤巍巍的询问了一句。

    “嘘!!!”

    众人忙将手指竖在唇前,拼了命的摇头。示意那商户千万不要说话。

    又过了许久,在认为韩林终于走远了,不可能听到了,才有人面sè苍白嘴唇发紫的呢喃了一句:“太可怕了,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所有人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地毯式搜索。

    韩林围绕着集英岛转圈,圈子在渐渐的缩小。一层一层过滤下去,将凶兽可能存在的区域压缩到了一定的范围内才方便寻找,一直到岛屿外围供商户活动的区域都搜遍了,也没能找到张氏家族的特质陈酿。

    而后继续转圈子,渐渐的,那集英岛广阔的中心区域终于映入眼帘。还是那样的高楼,还是那样繁华昌盛的地带。还是那一群又一群强者汇聚的杀场。

    “我来了。”韩林嘴角微微翘起,但并没有笑意。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双会之战

    集英岛上有各种各样各行各业的高手,有名人后代,有富家子弟,有隐居已久的高人,也有帮上提名的榜心。

    有人仗着艺高人胆大只身前来,但更多的则是提前组建了一支或几支小小的队伍。

    可以说他们没有目标,唯一的目标便是清除。清除那些不如他们的人,清除那些可以被杀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抱着参加冥道十二宫的念头来到集英岛。

    他们当然明白岛上一定会有各种各样成名已久的高手,那仅仅只有一百个的名额也绝对落不到他们头上。所以更多的人前来集英岛的目的便十分明朗简单了。

    就是单纯的杀人,单纯的寻仇。

    这里有太多太多的高手,有太多太多藏身yīn暗中的凶徒。平rì里要寻仇很难见到,集英会期间在此地却极易寻找。

    这里有湿地,有草原,有山地,也有丛林。集英岛面积虽然很小,可各种各样的地势却一应俱全。

    岛屿外围,占据集英岛总面积的两成左右,中心区域则占据了七成。那最后的一成,则属于岛主府宅。

    集英岛也有岛主,像这种被官方默许存在的恐怖场所,一定需要一个大人物镇压才不至于出现乱子。罪恶大陆当然不缺少乱子,但无论多乱也要有一定的秩序存在。例如一百个名额,便一定要遵守。定出来了便不能再变,哪怕这一百人当中有人与对方身怀杀夫之仇,也决不可继续战斗下去,否则,岛主便要亲自出面来镇压。

    这是很多人身上血债累累却依旧敢来集英岛的原因所在,只要跻身进入名额当中,便安全了。

    这种想法源自于一种强大的信任,信任集英岛主。那传说中实力堪比三大岛主之一的凶徒!

    传闻此人曾是罪恶之王座下一名悍将,因触犯罪恶之王定下的铁律方才被贬落集英岛,做了一个小小的岛主。而那三岛之地的三位岛主更是每年都要来亲自拜会,谁都知道,这人惹不起。

    起风了。

    一个宽敞巨大,基石用三岛之地最为坚硬的耀斑石所打造的广场上,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

    而广场外围周遭则站满了人,建筑顶上,树上,yīn影中,明面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看绿帽会与红绸会之间的恩怨纷争,看到底绿毛与红绸究竟哪一个才是玲珑群岛的领袖。

    无论是两者当中的哪一个,来头都很大。甚至有传闻那绿帽会的会长是玲珑岛主的亲侄子,而红绸会会长更是琉璃岛主的外甥。这样的势力谁敢去惹?

    所以广场上人很多,却很静。唯有一个在风中摇摆的小小酒摊,那竖立起来写着一个大大“酒”字的棋子在风中呼啸,咧咧声响。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喝一杯?”红绸会会长轩仲笑吟吟的招呼,率先撩开后摆坐在桌前。

    “喝。”绿帽会会长尚羽毫无惧sè,也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桌子对面。

    摊主不是胆大包天之辈,他当然怕死,可他不敢走。两位都要喝酒,他只能留下来陪着。否则下场一定会比死更加凄惨。

    一阵叮叮当当声响,那摊主抱着酒坛往碗里倒酒,可无论如何都倒不jīng准,颤抖的双手致使酒坛在酒碗边沿上磕磕碰碰,酒水不断的洒落出来。越是如此,摊主便越发惊恐害怕,越是惊恐害怕,便越是倒不jīng准。

    “你怕什么。”轩仲淡淡的笑着,托着下巴凝识摊主,用一种很慵懒的语气问。

    “没……不敢。”摊主大惊。

    那轩仲又道:“我不会杀你,所以你不必怕我。他么……”说着,指向绿帽会会长尚羽:“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更不必害怕。”

    “嘶……”摊主像抽筋一样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抱着酒坛不断颤抖的双手彻底僵化了。他终于成功了,终于不再颤抖。可那绝不是是因为胆识过人,而是被吓的肌肉僵化无法动弹。

    广场上很安静,落针可闻。轩仲的话便在呜咽的风中呼呼的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朵,旁观者都知道,要开始了。

    尚羽揉了揉鼻子,戏谑的笑了一声将小半碗酒水一口喝光。轩仲也一般无二的发笑,同样仰脖喝光了酒碗中并不怎么满的酒水。而后两人同时将酒碗摔碎在地纷纷后跳回到自己的阵营。

    每一方身背后人马都过百,看得出来各个实力非凡。

    “尚羽,这地界不是你说了算的。往rì里没什么机会,可今天我要你死,你就必须要死。”

    “轩仲兄好气魄,我欣赏。哈哈哈哈,你既然想要我的命,便过来拿!”尚羽朗笑一声。

    轰!!

    在所有人都没准备好的时候,广场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巨响,众人连忙望去,像是在观赏世界上最为jīng彩的表演,生怕错漏了任何一个细节,仿佛错漏了,便要悔恨终生。

    随着巨响出现,一个身高足有近二十多米的巨人腾空上天,那一双长且宽厚的臂膀居然将一座四层塔状建筑硬生生的拔地而起,双腿凭空踏在空中,又是一声巨响,整个人抱着塔状建筑朝绿帽会方向横扫而来。

    这时人们才看清了,那巨人双脚每一次踏在空中都会出现惊天巨响,随即一个透明的冲击波便要在脚下出现,借着这股踏足空气的强烈反弹在空中跳跃冲刺。

    “该死,这可是耀斑石!连三阳境界的高手都无法轻易摧毁的石材!”有人眼毒,一眼便认出塔状建筑的材质,顿时双目圆睁连连的倒抽冷气。

    “巨力悍将刑川!红绸会长麾下两大主力战将之一!”有人认出了巨人的身份。

    “这人名头极大,传说喜好深入云海生吞猛兽。力大无穷难逢敌手,这次绿帽会危险了。”

    “我看不然……”又一人显然不认可前一人的说法,红绸会固然有两大悍将坐镇,可绿帽会也不是吃素的。

    “我琢磨着,如果是在悬赏榜上,刑川的悬赏金该足有一万了?”

    “嘁,你太夸大了,最多八千。”

    无论外人怎么评断,那巨人刑川的身影也从未停下过,怀抱着四层楼高的宝塔朝绿帽会呼呼的挥过来,速度之快更是让空气产生了破裂之声,继而广场外围看热闹的人群又再次退后十余米,那劲风吹在脸上疼的厉害。也就是旁观者都有实力,换做凡人便要被劲风活活刮成骷髅。

    这一下子挥过来,纵然绿帽会也要退避三分,一行上百人迅速后撤,被沾染上一点分毫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刑川!你打哪呢,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剑啸惊破长空,一人身着灰袍手持古怪的灰sè长剑冲天而起,剑过之处,在空中荡出圈圈波澜。

    众人再次惊呼,如此古怪的剑法实在没见过。剑芒或是直线,或如半月,可从未见过环形剑芒的。那一圈一圈扩散出去,四面敌人必须全部防备,尤其是这剑芒居然也呈现一种淡淡的灰sè,看起来极为诡异。

    刑川怒吼一声,空中强行改变了宝塔方向,狠狠的向着剑芒砸去。只听得轰然震天响,围观者聪明的第一时间捂住双耳,声毕,灰袍剑客的剑芒被强行砸散,而继续迎面扫来的恐怖宝塔势头未减。

    “灰袍剑客不行了。”有人说。

    “放屁!你知道这人是谁么!敢胡乱说话,他可是以风中啸为最终目标的幻剑琼阳!若论实力,可不比那刑川弱上半分。”

    似乎是为了验证旁观者所言的真实xìng,那刑川砸破琼阳的剑芒后反而面sè更加凝重了。二十多米的巨大身躯在身体修长瘦弱的琼阳面前如此忌惮,场面似乎有几分可笑。可下一刻,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琼阳身体漂浮于空中不进不退,而后长剑扬起,一瞬间狠狠向前虚空劈出数十剑。每一剑都有一圈淡灰sè的剑芒扩散,一圈接着一圈,一环套着一环,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像水面上以恐怖的jīng准度被无数石子砸落在同一处,所产生的涟漪。

    刑川怀抱宝塔怒吼一声,疯了一样将宝塔不断的挥击而下!

    铮铮铮铮铮!!!

    那速度之快,使得双方碰撞声几乎练成了一条平稳的直线,浑然一体。二十米巨大的身躯以如此恐怖的速度挥击宝塔,已然形成了幻影。

    巨力悍将刑川面sè惨白嘴角有血,灰衣剑客幻剑琼阳双臂微微颤抖,手臂有青筋暴凸。

    “上!”

    双方会长同时下令,大战终于全面爆发了。

    双方加起来近三百人,个顶个的是高手。施展起来这还算宽敞的广场便显得有些吃紧了,一道道幻影在空中交织闪烁快的让人目不暇接,同时心中惊骇,红绸会与绿帽会双方都有顶级强者,除去刑川与琼阳之外,尚有二人始终保护着会长没能动手,可即便如此,刑川与琼阳的战斗也太过激烈,不断产生的冲击波是很危险的。三百来人不但要混战,更还避开两人的战斗圈子,以免被无辜殃及。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上酒

    每一个前来集英岛的人,尤其是进入了中心区域的,绝对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们渴望战斗,渴望杀戮。即便是在集英会尚未开启之前,这些人也一样时刻紧密关注着三岛之地的形式。对于谁实力有多少,悬赏金有多少,更是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唯一兴趣所在。

    所以集英会开始了,他们便来了。他们渴望自己亲自加入战斗,渴望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那血液,灵魂,与一条条死去的生命,便是他们的荣誉勋章。双手沾满的血液越多,身上的荣誉也便越高。所以他们并不在乎自己杀的是谁,只要那人够资格被杀,杀了他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也便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哪怕会死。

    他们渴望亲自加入战斗,亲自品尝那甜美的鲜血。同样的也不吝啬于将自己那一颗炽热而疯狂的心交给战斗中的高手,甚至这些围观者长长将自己代入到战斗中去,将自己当做刑天,当做琼阳。幻想着有朝一rì自己能够在万众注目下与人厮杀该是如何的爽快,如何的豪情!

    所以,那围观者的人群中便出现了一种在外面看不到的,十分古怪的场景。人人都亢奋的观战,而人人嘴巴又在快速蠕动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琼阳,前来受死!!”

    “刑天,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哈哈,快哉!琼阳,再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收了你的项上人头便要你主子的命!”

    这些话自然不是琼阳与刑川说的,而是那些旁观者将自己的身份带入两大高手身上,替他们编好了台词,替他们在心中私自拟定好了帅气潇洒的姿势。甚至为他们编纂了胜利之后,该露出狂喜的表情,还是一副萧索的神态。当然,更多的人倾向于长剑指天,一副天下难寻敌手的落寞神情。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高手的身份!才能让他们热血沸腾。才能将这一切美好的幻想当做心中奋斗的目标,有朝一rì一定要追赶上去,以同样的实力在同样受人瞩目的情况下,将那编纂好的台词姿势与胜利的姿态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所以他们自认为这样强大的实力不该被琼阳与刑川获得,而是他们。因为他们可以表现的更加完美,更有高手该有的风范。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很多,他们初时幻想,而后追随心目中偶像的脚步。并刻意的模仿偶像的姿态,语气。便是被人羡慕的琼阳,曾几何时有幸见过风中啸出手,也不过是躲在人群里暗自意yín的一个无名小辈而已。

    只有尚战,才能善战!

    红绸会与绿帽会之间的实力相仿,打起来自然也是两败俱伤的场面。可越是实力相近的战斗,打的越有激情,越让人鲜血沸腾。

    便是在旁观者们念着心中台词,模仿高手动作的时候,突然不知哪里吹来了一股逆向的风。继而有大片高手像地上被扫飞的落叶,纷纷翻滚着掀飞上了高空,鲜血碎肉从天上滚滚而下。

    一群人愣住了,两方的人也都愣住了。他们寻找不到源头何在,不知那部分你我一面扫光的攻击是从哪里来的。受到损伤的人当中,两会的成员都有。

    每一个人的心弦都骤然紧绷起来,连激战的双方都停下了动作。各个面sè凝重。

    稍后又是一股没来由的风吹来,这一次人们早有准备,一个个瞪大了双目凝神去看,却见到空气中,似是一道荧光闪闪的蛛丝掠过,而后又是一大片高手被横扫上天,血液挥洒长空。

    “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有人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他只看到一道闪亮的蛛丝穿行于空中,接着大量的高手便死于非命,两次,总共死了超过二十人之众!

    “谁用蛛丝?”旁观者们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用那如数家珍的记忆回想究竟哪一个超级高手,是用蛛丝来进行攻击的。

    两会的会长稍稍后退,被没有出手的两大悍将挡在了背后。

    幻剑琼阳愣了许久,而后面sè猛然惨白起来,失声道:“他来了!!是他来了!!”

    “谁来了!”尚羽忙问:“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大胆!!”

    “蛛丝……”轩仲迟疑的说了一句。

    刑天朝轩仲缓缓摇头,而后将双目与琼阳对手,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恐惧。

    “不是蛛丝,那根本不是什么蛛丝!!是他!!雷霆之剑黄启!!”琼阳失声叫道,而后那一双jīng芒四shè的眼睛瞬时间变得惊恐起来,其目光却是望着刑川的宝塔。

    众人随着目光望去,都是惊的连连后退。

    “一万八千悬赏金,黄启!竟然是他!”

    “啧,居然被认出来了。”

    头顶上传来一阵戏谑的声调,刑天面sè铁青,顺着宝塔望上去,险些将那宝塔脱手丢在地上。塔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蹲着一人!此人身穿锦袍,腰里别着一柄细的夸张的长剑。但更夸张的是,此人肩上搭着一条粗狂厚重的黑sè铁索,铁索尽头居然连接着一只船锚!那船锚巨大,足有十米!

    一瞬间,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的确知道黄启,也在茶余饭后谈过不少关于此人的传奇。只知道他用剑快如闪电,普通修士根本看不到他出剑。但现实往往与人心中所想违背,纵然知道此人用剑,亲眼看了能不能认出来却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刚才那蛛丝,竟然是投shè出去的船锚。因为速度太快,根本看不到船锚的影子,继而只看到了仿佛蛛丝般的运行轨迹。

    “黄启,你要做什么!你敢杀我!?”轩仲见那黄启笑眯眯的从宝塔顶尖跳下,竟然朝自己来了。顿时吓得惊慌失措起来。

    “在这里杀谁都不犯罪的,忘了么?这是集英会。我不管你后面是岛主还是鸟主,总之我闲得无聊,总要拿人来找些乐子。听说你们两会都有两大悍将,加起来我算算,嗯,呃,是四个。不如你们四个一起上,我手痒了。”黄启歪着头,左手的小指惬意的掏着耳朵。

    “你,你不该找我,你该去找悬赏金超过一万五的强者才是。”轩仲有些结巴了。很丢脸,可尚羽笑不出来,他知道轩仲如果被杀,他自己也铁定逃不过一劫。

    “一万五的强者么?在哪?我怎么看不到?哪呢?出来,喂!出来啊,躲在哪?哈哈哈哈!!!”

    黄启诡异的笑着,对于此人的脾气秉xìng众人多少有些了解,吊儿郎当,说话很不着边际。喜欢开一些不怎么有趣的玩笑,并且自认幽默到了极点。可总要有人附和去笑的,否则,黄启便会恼羞成怒,然后便要……杀人了。

    所以眼前便出现了非常古怪的一幕,整个广场上尽是笑声,连两个会长也面sè难看的挤出了笑脸。他们不敢不笑,这可不是外面,这是集英岛。两大岛主也罩不住他们。所以要笑,而且要笑出声。

    “哪呢?出来啊,喂,高手,出来跟我黄启一战,哈哈。好笑,好笑!”那黄启见众人符合着笑,便笑的越发开心起来。随手晃动两下,也不见到任何动静,从围观者人群中有三十几人凭空飞到天上。

    这三十几个倒霉的家伙并不了解黄启,也不知道别人在笑什么,所以并没有符合。然后,便在天空中被看不见的攻势分尸了。很惨。

    “喂,高手,出来,你倒是出……来……”黄启不笑了。

    因为他看到真的有一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此人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修长消瘦的身上穿着一件黑sè长袍,长袍下摆堪堪着地,兜帽则外翻在背后,将那一张生着狭长有些yīn郁的双目露出来,高挺笔直的鼻梁配合略微发白的面sè,看上去有些稚嫩,也很干净。

    “还真有人出来啊!?”黄启的笑声戛然而止,有些玩味的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小子,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很有趣,继而更加放肆的狂笑不止。

    “这……这小子疯了。”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声音。

    韩林表情木然的推开人群,径直走向了广场边缘的酒摊,看上去很冷漠,似乎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外界的一切喧嚣不过是装点冷漠世界的无用之物,既然无用便该当废弃,该当无视。

    “上酒。”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韩林平缓的坐在桌边,淡淡的说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沙哑,有种莫名难寻的味道。

    摊主上下两排牙碰的嘎嘎作响,咕噜一声咽了口干唾沫。那喉结上下滚动十分的显眼。他害怕,害怕黄启真对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出手,如果那巨大的船锚丢过来,自己会不会也要遭殃。

    “上酒。”韩林又提醒了一句。

    “你,用那塔去砸他。”黄启笑的脸都疼了,用力揉了两下,向刑川下令。

    刑川可不敢违背,否则不但自己要遭殃,很可能引得这脾气古怪的黄启继而转嫁怒火到了自己主子头上,那罪过可大了。

    是以便毫不犹豫的扬起宝塔抬手便要去砸。

    “砸谁,我么?”

    包括黄启在内的其他四位高手,都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他们听到那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刑川身后响起,便立刻第一时间望去,脸上满是惊骇。

    什么时候到的刑川背后!!可放眼望去,刑川那宽厚的身后哪里有人。再回头去看,终于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刚才那一瞬间,韩林的声音的确出现在了刑川背后,可众人寻找,却发现韩林依然坐在酒坛桌旁的椅子上。

    “上酒。”韩林说,脸上有种莫名的悲伤,可这悲伤太过冷漠。不像是为了谁,更像是为了比脸上冷漠更加冷漠的世界。

    声音依旧嘶哑,依旧很低。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乱斗

    连韩林自己现在都很难说他的实力到了什么样的境界,或者说是什么样的程度。以往单纯以段位来分高下的衡量模式早已经失效。到了现如今的境界,牵扯了许多更加复杂的东西进去。

    段位,本心,意境,和功法。如果非要用一种很形象的比喻来说明四者之间的联系,那大约相当于是一条管子在往水缸里不断的喷洒着液体。

    首先是段位,段位便像是那水缸。似乎是到了眼下的境界之后,段位已经显得有些不那样重要了。但其实不然,段位的高低,就像是这水缸的容量多少。当其他三种条件都难分胜负的时候,自然便只有容量多少才能起到决定胜败的关键xìng作用了。提升段位,便是提升水缸的容量,让一个人在拥有强大资本的同时,将这种资本尽可能的变得更多。

    而后是本心,本心便相当于管子的粗细程度。本心越强,管子越粗,从而往水缸里喷洒液体的速度也往往越快。目前韩林的道心便比正常高手的本心粗壮了十几倍不止,所以提升段位的速度也是极其迅捷的。不过这管子还有另一层作用,便是耐受力。本心越强,管子的耐受力便越强。若别人的管子都是胶皮管,韩林现在的管子可以称之为钢铁管。至于耐受力有什么作用,还要从已经说起。

    意境,便是罐子里往水缸中喷洒出去的液体的成分。为什么风中啸曾经说,高手该以修炼意境为主,而段位为辅。说的便是这个道理。例如普通修士在不掌握本心与真正功法的前提下,他们水缸中所承载的便是最普通的清水。

    而超越普通境界之后拥有的意境,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为眼观,心观,神观。眼观便是水缸中的水变成了茶,成分有了质的变化。而心观境界,则是茶变成了硫酸,杀伤力再次飞升。然而最恐怖的神观境界,则是水缸中的硫酸彻底演变成了岩浆。强大到足以摧毁一切生命,甚至是坚石。

    如此一来,风中啸以低段位战胜高段位的高手原因,便十分容易理解了。亦如你抱着一口盛满了清水的超级大缸,去找那只端着一小盆岩浆的风中啸决斗,最后谁书谁赢很容易能猜到结果,甚至因为对比太过明确,所以连猜都不用去猜了。那么本心的强大与耐受力的作用也便呼之yù出。你可以拥有岩浆,前提是你那脆弱的胶皮管子能否承受的住。

    功法,最为简单。例如你我在段位相同,意境相同的情况下,便像你我二人都端着一小盆岩浆来决斗。

    你不懂功法,所以只能愚笨的用双手去捧岩浆来泼我,当然泼是肯定泼出来了,你自己也要受到岩浆的侵害,效率也低的惊人。我有功法,所以我懂得很聪明的直接端起盆子来泼你,不但不会伤到自己,效率也强的惊人。若功法的强度再有提升,则代表着我用岩浆泼你的jīng准度了,说泼你脸便泼你脸,说泼你的腿也便泼你腿。

    韩林大致能够分辨出目前自己的状态,就像是守着一根很粗很坚固的管子,手里却端着一只小小的盆子,而盆子里装的液体,是比硫酸更强,比岩浆更弱的一种。对泼起来风中啸肯定能先泼死韩林,然而韩林也绝对可以先泼死用硫酸的高手。这就是站在神观大门口正在撬锁的境界。

    把高手之间的决斗比喻的像互相泼硫酸的无赖打架,确实很没品。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战斗么,形式是次要的。胜负才是最重要的。

    功法为人所开创,所以当人的境界提高到了一定程度,便也具备了对功法最彻底的了解与掌控,甚至能够加以改善。点水步,便在韩林身上发挥出了绝对超过原来极限的程度。

    一个瞬间,以点水步闪烁到刑川背后,再一个瞬间重回酒摊。这整个过程如电闪,转瞬即逝。

    黄启向来以速度著称,他轻易不会用剑。而是用那笨拙巨大的船锚来当做兵器投掷出去。除非遇到了高手,否则腰间斜挎的细窄长剑轻易不会拿出来。

    此时的黄启冷汗直流,船锚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他自己切断丢到了一边。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有随时拔剑的冲动。因为他看不清韩林的速度,这是绝无仅有的。在他最为依仗的速度面前都输了,代表着什么或许只有黄启自己心里最清楚。

    摊主不敢再迟疑,立刻帮韩林倒了一碗酒,虽然酒水多数都撒了。可韩林并不在乎,他只要能够嗅到酒味便足够。

    “换。”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找的酒。

    如此,广场上的氛围又变得更加古怪离奇,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韩林要酒,这韩林却并不喝酒,往往是闻一鼻子立刻便要求更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嗜酒如命的疯子,除非酒水中的所有条件都满足了他那刁钻刻薄的嘴巴,否则绝不肯轻易去触碰一滴。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战场上形式瞬息万变。可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变法,首先是两会会长交锋,都以那恐怖不可侵犯的高姿态出现,向众人呈现出无以伦比的战斗力。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jīng神严重失常的杀人疯子黄启,所以大家也跟着黄启一起jīng神失常。最后,又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冷漠少年,所以大家也跟着这少年一起冷漠。

    把酒摊开到了中心区域,已经充分说明摊主的资本雄厚。巧的是,这摊主便是以酒水无花瓣们来著称。探子后方摆放着整整三十几坛美酒,每一坛又与每一坛完全不同。在加上摊主内心惶恐,开启酒坛封泥的动作也变得凌乱无章起来。

    韩林也不在乎,又不催促,就静静的等。端一碗上来,便嗅上一嗅,摇头继续要求换酒。

    “这里很热闹啊。”

    一股劲风吹来,围观的人群中某一个方向被吹开巨大的豁口,上百人随着狂风翻飞出去,或是跌落在大老远的地上,或是砸进了草丛中,又或是挂在了树上。

    三人踏步而来,当首一人身披一件巨大而宽松的大衣,两只空空的袖筒于身后随风摇摆。短发,刀疤,狰狞的脸上处处创伤,嘴里叼着的巨大烟卷所冒出冉冉升起的白烟,与那不可一世的表情都在向所有人表明一个态度,他不好惹!

    身后另外两人全身上下缠满了白sè的绷带,只露出双目与口鼻。双脚的脚腕上各有一条长长的绷带尾巴在地上拖出去老远。十分怪异。

    “暴风领主郎擎!悬赏金一万八千命魂币!”

    “后面那两位不是晴空猎手,价值一万三千命魂币的赫氏兄弟!?他们怎么与郎擎走到一起了!?”

    有人认出了三人的身份,都是忍不住惊声叫了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的战局,让旁观者们亢奋到了极点。似乎这广场今天注定不会宁静下来,最初的两会争夺战已经演变的渐渐失去了掌控。到目前为止,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单方面停止这场战斗了。失去了话语权的两位会长不能,后来的黄启不能,那神秘少年恐怕不能,就连暴风领主郎擎,恐怕也不能。

    “黄启,这里有好玩的为什么不叫上我。莫非看不起我么?”郎擎笑声粗犷而豪迈,在刑川面前他自然是个小矮人,小侏儒,可与常人相比还是未免显得太过巨大。三米多的身高让常人头顶最多抵到他的前胸。而说这句话的时候,便是往轩仲会长的头上弹了弹烟灰。

    这是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动作。看似不经意间与轩仲并肩而立,双目望着黄启,却似有意无意的充满了侮辱xìng的将烟灰弹落在轩仲头上,一下子众人都惊呆了。

    这恐怕是轩仲出生以来,最为耻辱的一天。可他不敢动弹,暴风领主郎擎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他很憋屈也很不甘,一次完美的秀自己实力的战斗彻底从掌心溜走,他已经沦为了配角,甚至连配角恐怕也都算不上。他失去了话语权。乃至于连那一头jīng心保养的柔顺青丝之上的烟灰,都没敢伸手去拍落。

    “你想找我打也容易,可找上赫氏兄弟却不怎么光彩?”黄启对郎擎有些忌惮,这留着两撇金sè胡须的壮硕中年汉子实在是不太好惹,尤其是其身背后还多了两个十分棘手的兄弟。这两兄弟是每人一万三千悬赏金,两人联合起来又能发动最为完美的攻势配合,棘手的很。

    “啐!”郎擎怒道:“要打你还用得着找帮手!你太也看不起我。当年繁星群岛你在我脸上留下的伤疤依然历历在目,今天就是专门找你来的!老子一人与你单打独斗,绝不会有外人帮忙!”可这口浓痰,却是喷在了轩仲的脸上。

    “哦……”人群中发出一阵似懂非懂的哗声。原来贯穿眉心到嘴角的伤疤,竟然是黄启劈的。

    黄启微微点头,眼珠子乱转。他知道今天不好善罢甘休了,论实力的话,比郎擎稍稍差了一筹。哪怕就算是真的侥幸打赢了,那赫氏兄弟怎么办?于是乎,一双眼睛便汇聚到了韩林身上开始盘算起来。

    集英岛上的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黄启几乎都能认出来。唯独这神秘的少年却看不出身份,是否把他也拉进来乱斗一气。那样才好有机会脱身,可如何拉拢?黄启看到韩林脸上冷漠的不能再冷漠的表情,顿时泄了气。

    他泄气了,有人却没泄气。先是烟灰,而后是浓痰。最重要的是,弹落烟灰的时候旁观者还能紧张的发出惊讶的叫声,可吐出浓痰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那些看热闹的竟然连反应都懒得给了。这是轩仲最无法容忍的,曾几何时他如此风光,如今连受到屈辱都无法继续赢得关注,所以他忍不了了。

    “郎擎你欺人太甚!!”

    “哦?”听到轩仲怒吼的郎擎微微诧异了一下,那原本伸出去准备在轩仲头上继续弹烟灰的烟卷,稍稍停顿了一下。

    “原来这里不是鸟窝,是个人啊。”

    郎擎的话再一次敲碎了轩仲的自尊,他怒吼,咆哮。谁也没料到,第一个打破僵局先出手的,竟然是轩仲。

    当他将头上烟灰拍落,将脸上浓痰擦去的时候,刑川已经抱着巨大的宝塔轰砸过来。

    同一瞬间,轩仲身后最后一名悍将也出手,是两柄如柳叶般的弯刀。不但是他,连那尚羽,琼阳,以及最后一名悍将也同时出手,目标正是郎擎。

    “此时不打还等何时!?”黄启大笑一声,这是最好的机会。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郎擎显然已经惹怒了两会的会长,那两个会长暂时同仇敌忾进攻郎擎,黄启也要趁机发动攻势。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恐怕是唯一占据主动的机会了。

    刑川的宝塔依然虎虎生风,郎擎不退,身后赫氏兄弟同时甩手,两道雪白sè的绷带如毒蛇般将宝塔缠绕起来,随着向后拉扯,那绷带瞬间收紧,坚固的宝塔瞬间崩塌成了无数碎片。大量的碎石从天而降。

    这宝塔虽是耀斑石打造,可在强者手中那硬度也会再次提升几个档次,犹如强者可摘花拈草杀人与无形。草叶尚可锋利如刀,更不提这耀斑石打造的宝塔了。

    出手了。

    失去了宝塔的刑川终于拿出了自己真正的武器。

    没人知道刑川的武器是什么,他似乎没有武器,往往随手摸到什么就是什么。或者从地上连根拔起一棵大树,甚至抱起一块巨石都能当做武器。而现如今答案终于揭晓了,人们也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刑川从来不露出自己的兵器了。

    原来那是一个十来米的布娃娃,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脸蛋上还涂着腮红。

    所有人都用错愕的眼神看着那布娃娃,包括黄启在内的高手竟然很不合时宜的狂笑出声。谁也没料到这样巨大的壮汉竟然还随身携带如此可爱的布娃娃,真是外表越凶残的人,越是拥有一颗柔软的内心啊。始料未及,当真始料未及啊。

    两大会长亲自出手,率领四大悍将迎战赫氏兄弟,黄启则避开战圈独自寻找郎擎决斗。

    那郎擎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刑川的布娃娃,每每放声大笑,眼泪都甩出来几滴。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出手

    人群中的你是那样的孤傲冷艳,以至于我外表冷漠却内心紧张的不知如何表达,不知如何开口。而安静时的你又是那样的恬淡温柔,有时像贤妻良母,有时又像苛刻严格的悍妻。

    当我每次因为无法接受内心中的挣扎,而恶语相向的时候,你却总是用淡淡的笑容来化解我心中的怨恨。似乎总是在无形中对我诉说,我原谅你的无礼,我能原谅你的一切。

    你太过强势,以至于我表现的越发的混蛋,我语言恶毒,我行为粗暴。我总是恶狠狠的瞪着你,试图从你那柔顺如水的深眸中寻找到一丝妥协与惊慌。可我败了,你总能用温柔化解我的暴躁,像涓涓流水轻易克制了岩石,因此我的一切行为看上去那样可笑。

    有时候越聪明,越像个大女人其实很愚蠢。然而做一个愚笨的小女人却又充满了智慧。感情不是竞争,赢了未必会赢。

    ——送给不敢送给的人。

    ……

    赫氏兄弟很强!强的不像话。他们的进攻套路很简单,便是甩出绷带将缠绕到的一切事物绞碎。套路很单一,可往往越简单的攻击越难以克制。因为它太过简单,以至于不会出现明显的漏洞。

    对刑川,琼阳,赫氏兄弟等人,围观者大约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子和路数。所以最受关注的,还是雷霆之剑黄启,与暴风领主郎擎之间的对决。

    “你要笑到什么时候?”黄启已经抽出了那一柄细窄的长剑,最多不过一指的宽度,又薄如蝉翼。长约有一米五左右,看上去弱不禁风。似乎风吹过,那剑身也随着晃动起来。很难想象这样的剑如何来杀人。

    “抱歉,让你久等了。”郎擎从刑川那可笑的布娃娃身上收回了目光,收敛笑容,开始正视黄启。

    黄启左手倒背,右手持剑,那剑身似是嗅到了让它贪婪渴望的血腥味,嗡嗡作响,直yù脱手而飞独自去杀人。

    郎擎暴喝,双臂上有暴风缠绕,轰出一拳,那拳风如刀,汇聚成一颗风球肆虐而至。风球所过,地面上耀斑石打造的坚厚地基也被拉扯起来卷入风球,被绞成粉末。

    黄启额头有汗,身躯上不知什么部位发出一声雷鸣,便连人带剑化作一道丝线刺破长空。

    风球炸裂,黄启狼狈的身影从空中被生生挤压出来。这风球最是棘手,它拥有无以伦比的牵引力,若想从风球旁边经过便必须保持相反的方向前冲,中和吸力。可真正棘手的是,这风球又能逆向旋转,将吸力化作推力。如此一来,就像两方拔河,另一方突然松了手。那这一方必然要跌倒在地。

    很多速度型高手最不愿与郎擎战斗,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黄启,剑道中你算不上顶尖,可掌控风的强者中,我却算是佼佼者。”郎擎豪爽的大笑一声,双拳同时轰出,这一次出现了两颗风球。

    黄启面寒,咬破手指将血液涂抹在剑身之上,这动作立刻引起郎擎高度重视,那张狂傲的脸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曾几何时,便是被沾了血的雷霆之剑在脸上留下了耻辱的疤痕。

    细剑品尝到血液像是猛然间活了过来,如毒蛇吐信迅速脱手而飞,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而后从天上如雨般有无数道流星坠落的光芒挥洒下来。

    无数人抬头去看,皆是面露惊恐神sè。那些落下来的剑影无穷无尽,各个散发出雷电爆裂之声,没有空隙,避无可避。

    “换。”韩林说,战斗如此激烈,他反而完全置身事外。

    摊主心中恐惧,血液中的疯狂因素却在燃烧着,一边给韩林倒酒,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激烈的战斗。酒撒了都不知道。

    郎擎怒吼,一道狂风将全身覆盖,化作上达天庭的龙卷风,将那空中无数剑影席卷入内。

    黄启骤然出击,身子化作一道丝线从空中摘取一柄剑影刺向郎擎,剑过,被郎擎附体的狂风吹飞。而后身体在空中以点状折返强行改变方向,又摘取一柄坚硬再次进攻,一次又一次,无数次的尝试中总会有一次得手。

    所以郎擎的胸前又多了一道剑伤。黄启的一头长发也早被狂风绞碎成了秃头。

    再试!黄启的速度已经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他每一次闪烁,天空中的剑影便少一柄,如同一道通过无数转折点从天而降的雷电,琵琶声中不断跳动着电弧,每一次跳动,便少一柄剑影,发动一次进攻。郎擎的脸上身上也在渐渐增加着伤口。

    “这就是你的绝招了,黄启,你今天必须死!!”

    郎擎暴喝,身子跃起双手虚握,那天空中的狂风猛然间汇聚成一柄通天彻地的巨斧!随着郎擎的控制,以破开天地之势轰砸下来。

    “这是……”黄启惊白了一张脸,这种攻击他从未见过。应该是郎擎最新领悟的,这下棘手了。

    轰!!

    无数建筑震碎,大地被破开一道延绵极长的裂缝。那风化的巨斧消散,而后郎擎再次双手高举,又一柄巨斧成型。这场面太过波澜壮阔,太过震慑人心!

    轰轰轰轰!!

    每一次巨斧轰击下来,便像是天都塌了。天地长空,那巨斧犹如天外来的惊天一击,看上去如此不可一世。

    连续十几次轰砸,郎擎面白如纸,口鼻中鲜血横流。可他并不在乎对自身损伤有多重多强,他只在乎从地缝中狼狈爬出来的黄启,在乎黄启狂喷出口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碎片。

    “换。”韩林说。

    “没,没了……”摊主看到战局已定,而他的酒也终于给冷漠少年“品尝”了一个遍。

    韩林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朝着广场外围走去,天空中曾经出现的巨斧,尚未能引起韩林丝毫关注。

    郎擎也终于发现了韩林的存在,他疑惑不解,若非韩林行走于空档之处,他甚至每注意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古怪的少年存在,像是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却是两个不同的位面。他能看到韩林,却感受不到韩林。像是看着镜子中的陌生人,镜外是一个世界,镜内是另一个世界。彼此能看见,彼此感受不到。

    郎擎与黄启的战斗基本结束,剩下的就是对黄启惨烈的屠杀了。另一边的战斗也终于结束,赫氏兄弟联手堪堪击败了六大高手,可没人死去。赫氏兄弟全身染血,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六大高手则直挺挺的躺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都是双目望向长空,有些出神。

    “你要喝酒,或许他们身上也带着酒呢?”

    不知道是那个看热闹不嫌祸大的混蛋,终于颤颤巍巍的提醒了这么一句。他们早已经不在乎会死多少人了,他们已经被战斗点燃了全身的血液。他们不甘心战斗如此结束。所以他们挑拨。

    韩林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异sè,稍稍思索后这才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声道了一句谢谢。继而在所有人的关注下,默默的走向六大高手,在他们无法动弹的身躯中摸摸索索,掏出来六只水袋。

    其中两只有酒,拔开塞子嗅了嗅,摇头丢掷一旁。另外四只是水。

    韩林摇头,继而走向赫氏兄弟。他脸上只有一种表情,这种表情就叫漠然。混不顾自己走向的是胜利方,是很有威胁的两个恐怖人物。

    人群中倒抽冷气的声音阵阵发作,一个个攥紧了拳头哆哆嗦嗦的看着即将发生的又一场战斗。心中万分期待这场战斗的jīng彩程度,祈祷一定要比先前的战斗更加激烈,更加的美。

    “嗯?”韩林微微低头,看向缠在双臂上的绷带。

    赫氏兄弟当然不可能任凭韩林在身上摸索,第一时间甩出那要命的绷带想夺取韩林双臂。他们猛烈的回撤,想象中缠绕着两只断裂手臂的场面并未出现,而是两条断掉的绷带,断裂处空空如也。

    再望去,看到韩林双臂上的白sè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枯萎了,化作像是被烧尽之后的灰。

    “这……”赫氏兄弟本来也躺下休息,见到这一幕顿时心中惊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了一个鲤鱼打挺,企图跳起来迎接敌人。

    可那动作刚刚做到一半,双脚结实的抓地,上身正飞速升起的瞬间,赫氏兄弟都看到了一只修长的双手迎面而来,那手掌覆盖在脸上紧紧的抓着,挡住了视线,接着后脑传来一阵剧痛,昏厥。

    一闪。

    有人眼尖,失声叫了出来。他们看到赫氏兄弟起身的动作,而同一时间缓步行走的韩林猛然闪烁,再次出现已经抓着赫氏兄弟的脸狠狠的按在地上,头颅与地面撞击过后留下了两个圆形的坑。两兄弟尚未出手已经昏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郎擎很直观的看到了这一幕,他面sè越发凝重起来,知道这神秘少年很强!

    赫氏兄弟身上除了绷带就是绷带,并没有想找的酒袋。韩林摇头,朝黄启走去。

    黄启眼珠子乱转,最终还是选择出手反抗。他摸不清韩林的脾气,也摸不清韩林的来头。只知道韩林也很快!这个时候选择妥协投降,主动交出酒袋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体内燃烧的战斗血液让黄启一瞬间选择了战斗。

    如繁星般挂在天空的剑影还有一些,随着黄启招手,数十柄剑影排成一行飞逝而来。那剑影如闪电,转瞬即到。

    摘花手。

    韩林右手柔和抚摸空气。

    咄咄咄咄咄咄咄咄!!

    一连串几十道沉闷的响声,那几十道剑影在抵达韩林身前时,随着韩林右手的轻抚立刻改变方向,猛然调转剑尖全都狠狠的刺进了韩林身前不到五寸处的地面上,一柄接着一柄,一柄挨着一柄。

第二百五十九章 疯了,封了

    黄启窒息了!

    他想过韩林或许会很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他想过韩林速度或许比自己还快,但根本没想到韩林并不以速度作为攻击手段。那剑是他的命根子,却不知为什么突然不听自己使唤了,像是对王者跪拜祈求饶恕的罪臣,纷纷匍匐在韩林脚下,动都不敢动弹。

    韩林的腰弯到一半突然停住,他看到黄启已经迎面送来了酒袋。

    接过来,拔开塞子嗅了嗅,摇头。

    “糟,你为什么提醒他找人要酒袋,我们怎么办?”此时旁观者当中有人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惊骇的叫了出来。

    这句话刚刚出口,已经有无数人冲上来愤怒的捂住了他的嘴巴。可当这些人转脸望去时,却看到韩林若有所思的朝这边看来。

    于是乎,无数酒袋水袋漫天飞扬,全部落在韩林脚下。那是旁观者们第一时间选择自保的手段。

    韩林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所有酒袋水袋爆裂开来,酒水洒落一地。

    抽鼻子一闻,又摇了摇头。找普通人要酒袋的想法已经被否定了,首先敢于肆无忌惮去烧抢商船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不管这里多么的罪恶,大家依然保持着一种共识。那就是若没有仇恨轻易不会破坏商人的云帆。

    高手要在集英岛举办集英会,他们要厮杀。同时他们也要吃饭,也要喝酒。若是惹得商人惶恐逃窜,从此再不敢有人来此地做生意,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真敢击沉商船的,一定是实力高强,而且并不怎么在乎规矩的狂人。又或者,本身便是做生意的买卖人。

    “好家伙!还藏着一个高手!”郎擎抽了抽鼻子,啪的一声点燃火石,将新的烟卷放进嘴巴。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韩林的目光落在了郎擎腰间。他不在乎郎擎是谁,不在乎郎擎长什么样。也不在乎他实力如何,他只在乎酒。

    “接我一招”。郎擎狠狠的一口将烟卷抽了个干净,拳头轰砸出去,一个风球骤然而至。

    所有人都聚jīng会神的看着这一幕,先前韩林收服黄启剑影的动作实在太壮观了。用这些粗鲁人的话来说就是,真他nǎinǎi的帅气!!所以他们继续期待韩林用更加帅气的手段,来解决大多数人都感到头疼的风球。

    这东西很厉害,很棘手。能将所有遇到的东西拉扯进去绞成碎片。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向来都是听说风球拉扯外物进去,可没听说过有人主动进入风球的。

    所以他们震惊了,因为韩林淡淡的走近,直接将右手插入风球中心!!

    连郎擎都惊的张大了嘴巴,那烟蒂啪嚓一声掉落下来。这小子不要命了?是疯了,还是傻了??

    众人想,或许是傻了。嗯,这个可能xìng最大。从韩林的表现来看,那并不像正常人该有的。所以没错,他绝对是一个疯了的高手!绝对是的。

    摧花指。

    郎擎开始哆嗦了,他并没有看到预期中被绞碎的手臂,反而是看到自己的风球竟然被韩林给绞碎了。这实在太出乎意料,太让人无法接受了。好像看到一头老虎张大了嘴巴想去吞掉一只兔子,结果那兔子跳起来张大嘴巴一口将老虎吞了。荒诞离奇。

    郎擎大惊失sè,双手高举,一柄惊天彻地的巨斧从天而至。

    裂天脚。

    韩林双腿弯曲,身体轻飘飘跃起,而后翻身一击重脚向天踹去。与那巨斧相撞,发出嗡的一声沉闷的响声!所有广场附近的旁观者们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几乎昏厥过去,七窍中都有乌黑的鲜血流出,纷纷跌坐在地。

    一脚,直接踹碎了巨斧。

    没人知道韩林这蹊跷的功法从何而来,因为没人会猜到这功法其实就是最普通,连玄念都无法触动的凡间功法。尤其是在凡间,这功法也不过是中等而已,连高等都算不上。

    郎擎慌了,面目开始变得狰狞起来,怒吼声中,上达天庭的龙卷风再一次将全身席卷包裹起来。

    他极力用放肆的笑声掩盖心中的惶恐,他肆无忌惮的喊叫起来:“你再来啊!我看你如何突破我的防御!我看你敢不敢进我的暴风眼!!”他有些安心下来,因为这暴风眼太强了,无论神秘小子多厉害,总该不会投身进来吧。这可与风球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韩林默默的看着暴风,稍后若有所思的震动身躯。

    无数人忍耐着胀痛yù裂的痛苦,依旧选择不要命的去看那战斗,看韩林如何破解如此完美,让黄启用出绝招都不能破掉的防御。

    只见韩林身体巨震,右臂一条黑sè长龙伴随着惊天龙啸脱体而出,此时的黑龙早已身长有百米。咆哮着奋不顾身的冲入了暴风圈。

    郎擎大惊,竟然是龙!竟然不是杂种的亚龙,而是真龙!这种生物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如今居然看到了真的!

    因为韩林已经摸到了神观的门,所以那黑龙在郎擎眼里看来就是活的,是本体!完全看不穿这是玄念凝华的观想之物。

    但当他见到黑龙也被绞碎之后,便松了一口气。他嘴角微微上扬。

    韩林嘴角也微微上扬,只是没有丝毫的笑意。黑龙被风卷碎了,继而那风也成了黑sè。

    众人包括郎擎在内终于知道了韩林此番举动的真实意图,可晚了。

    “啊啊啊啊啊啊……”

    黑龙这种观想之物,是有坤之力凝聚而成,说白了就是曾经韩林最擅长的负境力量。这东西,岂是一般人敢直接触碰的。随着郎擎震天的惨叫响起,暴风终于渐渐的停了下来。

    “放过我……”郎擎被重新聚集的黑龙席卷着送到了韩林身前。

    伸手入怀,掏出一只酒袋在鼻子前嗅了嗅,摇头,丢掉酒袋,收回黑龙。落寞的转身离去了。天sè已经晚了,夕阳西下将韩林那一条长长的影子拖的更长。像是一个寻不到回家路的落魄行人,只能每rì走在永无止尽的前进路上。

    郎擎活了下来,可他完全没有劫后重生的兴奋。反而觉得自己凄惨无比,他从韩林眼里看到了那种冷漠。所以推断韩林之所以放过他,却并非是因为他开口求饶。因为在韩林眼里根本就没有郎擎这个人,他说什么,无论是求饶还是怒骂,韩林都会放他一码。在韩林眼里,他这个价值一万八千悬赏金的凶徒或许只是一棵树,一株草。并没有值得重视的价值。

    韩林走了,广场之战结束了。无数人唏嘘感慨,谁都没料到战斗中会突然进来一个不想战斗只想要酒的神秘少年,也都没想到战斗是被这个不想战斗的少年画上了终止符。

    所有人都在猜测神秘少年的身份,他们震惊,惶恐。他们之所以曾经心安,是因为完全掌握了每个凶徒的资料,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得躲。所以能够保证自身安全。可韩林的出现让他们始料未及。

    多么激烈jīng彩的一场战斗!这战斗没有成全两会,没有成全赫氏兄弟,黄启与郎擎。却成全了一个默默无名,始终将冷漠写在脸上的神秘少年。这消息不翼而飞,迅速传遍了整个集英岛。

    很多势力都开始在暗中商讨,这将郎擎打败的少年究竟是谁?料想悬赏金或许已经超过两万了吧?

    另一头,集英岛岸边数十艘云帆缓缓靠岸。肖老爷子一把推开大管事搀扶的手,几乎是冲刺上了岸,寻人便问张鸣的商船何在。那船上有没有一名少年?

    终于,有当rì目击者说出了原委。张鸣已经死了,船也被烧了。确实有个少年将尸首摆在岸边默哀了整整一晚。

    肖老爷子几乎要疯了,双手用力揪着那本来就所剩无几的银发,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询问那少年踪迹。

    “他……嘶,似乎是有点疯疯癫癫的,围着集英岛转了三天。嘴里好像在说什么封岛封岛之类的,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总之最后是朝中心区域去了,至于现在何处,我哪里有哪个闲心去管。”

    “封岛……”

    肖老爷子嘴里失神的念叨着,一步一个趔趄的朝岛外狂奔而去,混不顾身后一大片仓皇追赶过来的家奴们。

    嗡……

    肖老爷子被一层厚实的光幕狠狠撞了回来,惊恐到了极点!失声尖叫一声,活活吓的昏死过去。

    大管事一屁股坐在地上失了神:“不该来的,不该来的。那杀神已经怒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所有人都完了……”

    这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像回巢的蚂蚁般纷纷涌到岸边,当一个又一个商人被光幕装回来之后又过了不久,岸边的人越发密集了,他们哭喊着拍打光幕,惊恐的叫着。

    “放我们出去……”

    ……

    旅店。

    “住店,上酒。”韩林说。

    酒糟鼻胖掌柜斜着眼,再次打量这个不知死活又来住店的少年:“一晚上三个命魂币。”

    “不是两个么。”韩林抬头,喃喃的问。

    “涨价了!”

    “什么时候涨的?”

    “就现在!老子就欺负你这软蛋了!你能怎样?”胖掌柜狰狞的笑,一层餐厅里喝酒的人也都嘿嘿的冷笑。

    “小白脸是不是没钱啊?脱了衣服给大爷卖屁股,或许借你……”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韩林默默的伸出手,将胖掌柜的下巴拽掉仍在地上。那皮肉被撕开的黏连,那骨骼分离的刺耳声响显得格外恐怖。

    “那我也欺负欺负你。”韩林说。

    〖

第二百六十章 惊风

    “从今天开始,这旅店属于我了。想要在这住宿,每晚一百亿命魂币。不给杀。”

    韩林冷眼往餐厅里扫视一周,撩开长袍后摆踏步走向了酒窖。

    那些食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儿都是满脸的错愕神情。一百亿命魂币,开什么玩笑?这显然是不想让旅店有人住啊。

    旅店不大,酒窖不小。看来那胖掌柜为了此次集英会可是没少囤货。慢慢的地窖中全是古朴的木质酒桶,那厚实的封泥让期内酒香容不得半点泄露。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所有酒桶瞬间崩裂,各种颜sè的美丽酒液汹涌而出。

    提鼻子嗅了嗅,摇头迈步离开,而那身后酒窖早已汪洋一片。如此昂贵的酒水便这样浪费了,实在让人心疼不已。对于那些嗜酒如命的酒徒而言简直就是挨千刀遭天谴的混账行为。

    回到了餐厅,见那些食客仍旧没有离去,依旧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满堂喧哗与放肆的笑声。全然没把韩林的话当做一回事儿。

    “现在,收钱。住店的过来交,不住的滚。”韩林站在柜台后,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掌隐藏在宽松的袖袍内,目光落在众多食客身上。

    这些人似乎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依旧各顾各的,根本没人理会韩林这夸张到不像话的住宿费用。在他们看来,韩林杀了胖掌柜倒更好,今后不用继续交钱了。至于这身穿黑袍的年青少年,自然是哪凉快滚哪去。

    见到此番情景,韩林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当下也并未出手杀人,而是行至门外,将旅店门口的牌匾摘下,将旅店名称抹去,写上一行大字。

    “住店,一百亿。”

    “想免费住店也可以,撑的下去再说。”

    韩林左手低垂,右手将牌匾倒竖立在身前。那五个字用上了韩林最强的杀戮之道,并没有半分的保留。

    满堂食客原本还没当做一回事,可当这牌匾竖在门口对着餐厅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那五个大字像被施展了某种催命的咒语,所有宾客的身躯第一时间出现不良反应,先是全身上下剧痛难忍,有大量密集的血孔出现,鲜血顺着血孔呈喷shè状向外挤出去,瞬间染红了衣衫。然而未等他们寻找到这种不良症状的来源,更严重的身体状态出现了。

    惨嚎声中惊骇的发现,皮肤肌肉在迅速枯萎,那古铜sè的肉皮,坚如岩石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塌陷。不出五秒钟时间已经有过半的食客嗓音消尽,软趴趴的伏在桌上成了人干。

    剩下的半数食客有些实力,发觉不妙后第一时间快速冲出旅店,一直穿过几条大街方才惊慌失sè的检查自己身体状况。撩开外衣被那触目惊心的身体惨状吓的纷纷昏厥过去,这一昏,便再也没能醒来。

    韩林沉默不语,走出门外身体跃起,将牌匾重新悬挂在旅店正门上方。五个大字在几乎消散的夕阳下显得格外yīn森恐怖,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戮之息。

    街上有行人路过,一旦靠近旅店门口进入牌匾映shè的范围内,实力弱一些的立刻扑通扑通扑到在地,身上血水横流,少顷化为干尸。实力强一些的刚刚迈出一步立刻察觉到不妙,待脚步收回那整条腿也千疮百孔,恐惧的忘记了惨叫。自此,小小旅店对面宽敞的街道上,再也看不到任何行人。

    是夜。

    盘腿静静的坐在房间地板上。整个旅店空空如也,韩林也便彻底安宁下来。虽然白天时候表现的无往不利,可此时却一头的冷汗直流。面sè越发的苍白起来。

    杀的人越多,戾气越重。韩林察觉到渐渐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戾气了。总有种冲出旅店在集英岛大杀特杀的冲动,那种对鲜血与死亡的渴望史无前例的强烈。以至于要压抑如此猛烈的**,让韩林全身奇痒难忍,这汗水便是抑制杀意的产物。

    这种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的边缘,倘若此时哪怕有一人很不开眼的来招惹韩林,那种忍耐便立刻崩溃瓦解,使得韩林迅速失去耐心变作一台只懂得疯狂杀戮的机器。所以他要将旅店中的所有人都赶走,决不能容忍任何一人留宿。

    尽最大努力稳定心神,在经历过最难熬的前两个小时之后,终于能够分散出一些jīng神来运转大自在真经。随着真经那温暖沁人的柔和力量充斥道心,韩林的面部表情也从狰狞恐怖逐渐融化,越发安详起来。

    热砂之地。

    “是集英岛么?已经确定了?”

    空中漂浮着四个人影,正低声商量着什么。

    “大概没错了,他去了集英岛。此人已经脱离了掌控,你们三个应该知道怎么做。”一名听嗓音可判断为老人的人影说,抬起手臂指向下方集英岛方向。

    “知道了,这次会清除掉威胁。”三人恭敬的弯腰而拜,化作三道黑sè流星飞逝。

    最后的老人则意味深长的叹息了一声,语气中似乎有种难言的遗憾。但终究是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而后快速飞去。身影也是一道流星般的痕迹划破长空,最后在一座山林中停下,漂浮于空中,双目低垂望向了空地上的茅草屋。

    山巅,两个打的不分昼夜不知疲倦的疯子,同一时间停下了战斗,动作一致的望向了山腰处的密林。

    “老风,感觉到了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去了玉儿姑娘的草屋!”七情双臂徒然颤抖起来,那神sè史无前例的凝重,如临大敌!

    他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一阵清风吹拂,再看风中啸,早已经没了踪迹。

    “这家伙,比我还急!”七情也没闲工夫说笑,向前迈出一步,身体闪烁间已经走出了老远,再迈出一步,身体后面拉开了一整排长长的幻影,整个人诡异的向前飘去,直追风中啸。

    沈玉端坐在桌前,昏黄的油灯火苗在断断续续的跳跃着,映shè着那一张俏脸越发苍白。朱唇轻咬,双目死死的盯着草屋房门,她感受到门外有种奇怪的气场。好像是有人静静的站在门的另一端与她隔着房门向望。只是她看不到那人,那人却能看到她。可又不敢完全确定,以她的境界,居然是根本没能力确定门外是否有人。

    房门终于被一只枯黄干瘦的老手吱呀一声推开。

    沈玉猛然从桌上拾起一根银针,针尖对准了门外即将进来的人。

    针有多细,然而针体表层却涂着一层颜sè奇异的封蜡,有淡淡悠远的药香味飘散。修长润滑的指甲静悄悄的,不敢有丝毫妄动的模样,将封蜡刮去,露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符文。如此细窄的地方竟然写出如此数量的符文符号实在是太过骇人!

    门开,外界风雪随着人影缓缓走近而呼啸着冲进了小小的茅屋内,狭小紧蹙的空间顿时凝固了。

    沈玉双指捻着细针要发作,可待那人影掀开了兜帽后,却突然愣住了。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难以理解的事物,整个人都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爷……爷爷!?”喉咙攒动,而后失声叫了出来。

    “好孙女。”那人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竟然是沈家现任家主沈临国。

    “你怎么……”沈玉的心中顿时翻江倒海,这突如其来的最亲近的人,却让她难以接受。为什么?为什么沈临国会突然出现在罪恶大陆?为什么他离开了北元大陆?为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为什么他看上去与以往的气质完全不同?太多太多的问题堵住了沈玉的心,让她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好孙女,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只是现在并不是为你解惑的时候。”沈临国溺爱的揉了揉沈玉的秀发。

    “我见证了你的成长,你没有为沈家蒙羞。你告诉我,你的心,是否属于沈家。”

    沈玉目光顿时变得坚定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却知道此刻爷爷要说的话十分重要。甚至关系着沈家的未来。

    沈玉很傲,傲到不可一世。可正如曾经韩林的爷爷沈临华一样,无论如何,沈家始终是他们的根,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沈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哪怕曾经所热爱的沈家已经抛弃他们,那种忠诚也从来不曾淡化。

    “现在,我们沈家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这样东西你须得谨慎保管起来。倘若我还能活着回来见你,会把前因后果告诉你。若我没能回来,带着它远走高飞。记住。”

    沈临国笑了笑,递去一个小小的布包。

    “爷……”

    “嘘!”沈临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抬头望向屋顶。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屋顶突然出现了一条肉眼看不到的细痕。继而沈玉也一样抬头去看。

    便是同一瞬间,整个茅屋瞬间一分为二,被巨大的力量从中间向两侧拉扯分开。风,停了。

    “记住我的话,背叛我,便是背叛沈家。记住,你是沈家人。”沈临国重重的拍了拍沈玉肩膀,而后迅速冲天飞起。

    沈玉难以置信的看着爷爷,那还是曾经的沈家家主么?为什么实力会进步到如此恐怖的程度。沈玉一时间感觉自己曾经熟悉的沈家,变得越发陌生了。

    “好小子,有点看头!”沈临国漂浮与空中朗声长笑,目光凝聚在从上方山巅迅速飞驰而来的一道身影。

    两人相隔至少仍有十余里的距离,可那道人影右手飞快甩出,一道惊天的剑痕转瞬即到!

    “风中啸,别!”沈玉急忙出声制止,可如此遥远的距离,这样的声音却显得太过渺小了一些。

    沈临国微微点头,身体威震从后方猛然翻飞出一条巨大的黑影,黑影身高有近千米。沈临国微微张开双臂,那黑影也是微微的张开了双臂,在剑芒抵达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停了。

    呼!

    沈玉猛然间从桌上爬起来,惊觉那居然是一场梦。可这梦太过荒诞离奇,也太过真实了一些。她的冷汗顺着脖颈流淌打湿了衣襟,当看见桌上放着的一枚小小的布包后,一双眼睛瞬间瞪大了。

    房屋没有被劈开,可布包却还在!!尤其是爷爷沈临国身后出现的巨大黑影,让沈玉几乎有些透不过起来。

    “厉魇……心魔……”浅浅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个心魔的名称被随口叫出。

    厉魇心魔,心魔排行榜第十二名,远古级。以制造梦魇的出sè能力著称,传闻将此心魔力量全部掌控之后,可随意在真实与梦境中自如转换。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虚的。可,爷爷沈临国的心魔不是心魔排行榜第二十二名的无双之心么?怎么突然变成了厉魇心魔!

    颤颤巍巍的掀开了布包,发现里面是一张古怪离奇的地图。这地图的模样沈玉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但大体可以观察到,这地图不过是某张地图中小小的一块儿而已。

    “这是……”

    ……

    “老风,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刚刚那一瞬间jīng神有些恍惚?”七情皱眉望着天空,似乎先前有些很不好的东西出现过,可现在回想起来,又不太容易确定那东西究竟是出现还是没有出现。有种迷茫的错觉。

    风中啸沉默无语,转身望向天边的某一个方向。

    在那里,一道人影飞速划破夜空,喃喃自语道:“这小子倒是有些看头,竟然差点斩破了我的梦境。实在罕见。”

    ……

    罪恶之城,一条黑sè宽阔连绵向上的阶梯半途中,有一个苍老的人影缓缓上行。抬首望去,那阶梯似乎有种永无止尽,通向世界尽头的感觉。目力之所及,只有混混沌沌的黑sè虚无。

    “我王。”苍老的人说的话也一样苍老无比,那声音中透着一种死气。似乎随时会消弭。

    黑sè虚无像是被注入了一道清水,一分为二,露出虚无后方宏伟磅礴的建筑。整座建筑通体看不到一丝光亮,却有一股又一股的黑气弥漫。

    苍老的人继续向上,身影没入黑暗中。

    “这东西,只有您可以为我保管了。我想,在不久后会有一人前来寻我。若那时我不在,希望我王将此样事物交给他。”

    苍老的人颤颤巍巍的递出一方木匣,木匣中平静躺着三块并排摆放的地图。

    黑暗中有股清风袭来,将木匣席卷而走。

    “仓联,你要走么。”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惊夜

    苍老的人唏嘘不已,颤颤巍巍匍匐拜倒:“承蒙我王收留,如今老朽却是要走了。”

    黑暗中那声音再次响起:“我既然收留你,便已经准备保你。你留在此地,无人可动你。”

    苍老的人苦笑:“他终于是对我动了心思,我不得不去。否则外界恐怕要混乱。”

    “他威胁你?”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明显的透漏出凶狠之sè。

    “我藏了太久了,始终是要出面的。然则从第一次踏入罪恶之城开始,我也便知道终究会有这样一天。现在我藏无可藏,避无可避。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

    “我派五名宫主随你一同前往。”

    苍老的人坚定摇头:“圣道觊觎,我王需保存实力。怪只怪我太过无能,培养出了这样的畜生。此番离去定然后会无期,望我王身体安泰,福……”

    说道这福字,苍老的人自己哑然失笑。连声道罢了罢了,转身踏步而去。

    大殿中寂静无声,黑暗中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的轮廓。那轮廓弯腰拂面看上去有些疲倦。

    “老沈,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纵然我一世为王,到头来身边人却要一个又一个的离我而去,终究要沦为孤家寡人么。”

    ……

    集英岛。

    韩林闭目而坐,再有两三个小时便要天亮了,大自在真经也足足运转了三个周期,终于是将那狂躁不安的嗜血冲动压制下来,可韩林面目疲惫,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能延续多久。他还能压抑多久。

    翻身站起行至窗前,yù推开窗户呼吸一下黎明前的夜风。可那双手却猛然停顿在半空再也无法前进,身体微微一僵,双目瞳孔收缩。

    楼下正门前,三个人影抬头望向牌匾,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声。

    “不曾想他居然成长到如此程度,实在与当初计划相去甚远。可惜,只可惜他太不安分,从不愿按照既定路线行事。”

    另一人也是摇了摇头:“若继续任由他发展下去,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那圣道的女人想一直保护他,可保的了一时,保的了一世么?现如今她已经焦头烂额,再无暇插手我沈家事了。”

    最后一个人影默默的站在两人背后,久久不语。

    “进。”

    说了一声进,前头二人yù推门而入,双手悬浮在空中却又收了回来。隐藏在兜帽中的嘴角微微上扬,诡异的笑着转过身去。在三人后方的街上,韩林静静的站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漠然到了极点的表情。

    “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出sè一些。”一人笑道。

    “越是如此才会有趣。好好领教领教离家多年的小崽子,已经成长到何种境界了。”

    两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收拾,另一人微微点头,身体化作一股清风迎面拍掌落向韩林面门。

    此时说动手便动手,韩林却双拳攥的死死的,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三个人实力强的惊人,强的恐怖!绝不是那些万八千悬赏犯能够相提并论的。

    当下不再迟疑,一记摧花手也是迎面送了过去。

    可当两只手掌即将接触的一瞬间,韩林猛然身躯大震,瞬间将迎出去的手掌收回。可此时已经稍稍有些晚了,两人的手掌转瞬即逝般贴合在一起又瞬间分离。

    便是这一瞬间,犹如狂风骤雨般的心魔顺着韩林掌心疯狂涌入体内。

    “这……”

    韩林心中惊叫一声,身子如同被气体吹满即将爆裂,如此诡异的进攻手法实在是太过罕见了。那一掌拍出去,居然送出上百条摄魂级心魔到了体内,那些神魔一旦进入韩林躯体当中,便如同发了疯的恶鬼一样四处噬咬。

    闷哼一声,杀气如利剑四shè!将大量摄魂级心魔洞穿驱出体外。

    “哦?原来杀气还能影响心魔。”与韩林对掌的人饶有兴致的笑了笑:“可惜你最大的依仗虚空心魔不在,你便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韩林皱眉,此时才意识到来人身份神秘。并不像是集英岛上的高手,否则怎会知道自己拥有虚空心魔。而且,他一定是对自己十分了解。

    “再来!”那人兴奋的呼了一声,身躯大震,体内又有无数摄魂心魔狂涌而出,可这一次古怪的事情出现了。这些心魔并未冲向韩林,而是被那人双手揉作一团狠狠的塞进了嘴巴。

    同一瞬间,此人身躯暴涨,头上生出密密麻麻如毒蛇般的长发,一张脸上长满了不下二十只大大小小的眼睛,身躯上更是暴涨出另外六只新的手臂,身高增至数十米,如同一条临世的恶魔。

    这是什么东西!韩林骇然失sè,右臂一震,黑龙呼啸而出。那长长的龙吟响彻云霄,可下一个瞬间,那变身后的恶魔狞笑不已,两只巨大的爪子骤然掐住黑龙,直接生生的拽断了。

    韩林发觉不妙,身子迅速后退,而那恶魔速度快的离奇,一个瞬间便到了韩林背后。八只大手狠狠拍落。

    截风腿!

    身躯如流星般飞逝,而那八只手掌拍落地面形成的波澜,则将韩林吹飞如狂风中的落叶,瞬间五脏六腑翻滚成了一团,哇的一声张口喷出鲜血。

    韩林惊骇不已,凝聚着将近神观程度的黑龙力量,居然抵不过对方一击。这些恐怖的高手究竟从何而来。

    “玩的有趣,我也参战!”另有一人似乎看热闹看的手心发痒,也是从身躯某个部位喷涌出大量心魔而后吞入口中,化作另一只模样相仿的恶魔,只是这次的恶魔却唯有四条手臂,然而每一条手中都握着一把黑sè长剑,向韩林劈落下来。

    龙吟掌!

    避无可避,韩林双手上推,一掌狠狠的印在其中一柄长剑的剑身,有龙首印记出现。那剑身也被如此诡异的乾坤之力轰碎,而后竟然又瞬间重新凝聚起来。

    “这种功法倒是奇特,不似劲宗也不似念宗。甚至不是圣道,你究竟从何处学来?”被拍碎长剑的人咦了一声,好奇的询问。

    韩林沉默不答,欺身而上。甩腿,紫龙摆尾!出拳,龙头呼啸而出。

    “这可绝对不是七绝杀,也不是已知的任何功法,奇了,奇了!”那二人围攻韩林,几乎是以压倒xìng的优势将韩林围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其攻击力之强悍实在闻所未闻,不但手法奇特,连那吞噬心魔变身的能力也是韩林头一次见到。

    渐渐的,韩林发现了一个让他很不甘心的事实,那事实便是,这两人实在太强,足有能力在瞬间将自己击毙。而自己想要反攻却无法近身。不能靠近两人,若只是打碎他们的恶魔身躯又会瞬间凝聚起来。

    所以这两人是在戏耍自己!他们是想要看看自己功法的本质。

    一道剑影挥过,在韩林脸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鲜血肆虐。韩林却知道,这是对方故意留手了,否则自己整个头颅怕要被切成两半。这场战斗打的实在太苦,太过艰辛。无论韩林如何拼死挣扎抵抗,也总是触碰不到那两人真身。哪怕倾尽全力,似乎对方也还是在戏耍自己,终究不肯一剑将自己劈了。

    “我知道你没有灵魂,并不惧怕心魔入侵。可用心魔力量造成的攻势,你便是没有灵魂也不起作用。”一人淡淡的笑着。

    ……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一名身穿月袍的女子漂浮于空中,对面则是一头通天彻地的恶魔,其身躯长过了万米,简直巨大的难以形容。

    而那恶魔也缓缓开口:“圣主,你等这一天许久了。我如何能不成全你。”

    话音落,女子身后的黑夜中有无数凶兽心魔狂涌而出,纷纷向着恶魔冲杀过去。如平静的海面上突然狂风大作,一浪接着一浪前赴后继。

    恶魔狂笑,八只巨大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将大量凶兽与心魔揽入怀中一口又一口的吞掉,仿佛那肚子能够容纳天下万物一般,无穷无尽。

    而后女子身后的黑夜中又跳出成千上万的高手,这些人竟然各个为阳尊顶级!这么多三阳境界最终期的高手将会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可在那恶魔面前有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了一些。

    “没有意境!没有意境便是废物!你还是造不出完美的强者来!圣道这么多年追求的无非是南柯一梦,可笑,太可笑!”恶魔笑声震天。

    女子微微一笑:“你的变身尚且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模仿而来的无极符文咒终究是仿品。须知吸收,与吞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如今的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我养的宝贝即将成熟了!到那时便找不到无极符文咒又如何,这天下谁能敌我!圣道丫头,这次你还不死!!”

    恶魔笑,张口有漫天黑气喷涌,对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小角sè浑然不顾,大爪子疯狂朝女子抓去。

    女子双脚轻弹,在空中几个闪烁轻盈的躲过了进攻,继而双手连弹,有一道又一道的星痕飞逝脱离指尖,每一道星痕砸落在恶魔身躯上,总有大面积的溃散。而那恶魔又不断的往嘴里猛塞心魔,将受损处立刻补充完整。

    “你真以为我看上的人会如此简单?呵,想杀他,谈何容易。”

    “他便学会了真正功法又能如何?我沈家高手要诛杀他易如反掌!”恶魔笑的肆无忌惮,胸有成竹。

    “可有样东西你不知道,连我都难以猜测这东西他究竟从何得来。这一次,你的美梦怕要毁了。”女子掩嘴咯咯的娇笑起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眼泪

    恶魔稍有沉思,不言不语。

    “别忘了,那可是罪恶之王的地盘,你的手有多长,伸到罪恶之城终归也有所忌惮。相信沈仓联不会让你们如意,罪恶之王也不会让你们如意。他,你们杀不掉!!”女子面sè渐渐的yīn寒起来。说到底,心中雪藏的人也是最柔软最敏感的所在。

    她很冷!冷的令人感到陌生。可她又很偏执,那心爱的人可以被自己伤过千万次,伤到他与自己都痛不yù生。可伤,也只有自己能伤他,容不得外人动他一分一毫!谁敢动他,便是动了她的底线!

    所以谈到了他,尤其是谈到了他的生死,她真的忍无可忍了,真的生气了。

    “你倒是对他有足够的信心。我就奇怪了,徐若水对他垂青也便罢了,连天玄那老不死的也对他另眼相看。莫非我沈家果然英雄辈出,随便一个小辈便拥有如此强大的魅力,连你堂堂圣道之主都要沦陷了。哈哈哈哈!!”

    女子面寒如冰,双手紧紧的握着,有一面圆如弯月的痕迹从胸前映现,继而那痕迹渐渐脱离了身躯,在身前真的形成了一轮皎洁的弯月,并且此轮弯月开始围绕女子身躯旋转,越转越大。

    “圣道丫头!你千方百计接近韩林,无非是想要破坏我的计划!原本你真的能够成功的,可惜,可惜你不该中途动了真情。一步错,步步错。百万年前你企图与天对抗丧身苍穹之下,百万年后的今天你也依然要死!却是死在我的手中!你不该动情,你更不该来!”

    恶魔终于失去了交谈的耐心,巨大的身影遮蔽天空扑了过来。

    “昊天月!!”女子清啸一声,那弯月骤然增长到数千米大小,迎着恶魔身躯硬生生顶了上去。

    恶魔怒吼,双臂将弯月抱入怀中,任凭那弯月转速如电将身躯轧的不断破碎,可依然在前进。

    “你实力没恢复便触我霉头!今天你该死!!”恶魔双臂收紧,轰然一声将那弯月拍飞。而后巨大的头颅张开嘴巴便咬了过来。

    便是同一瞬间,那茫茫夜空中猛然间光芒大盛,一个通天彻地的白sè巨人盘腿虚空坐在天空,随后一掌拍落,将那恶魔打了一个趔趄险些坠落。正是此时,巨大的弯月再一次于空中折返,朝那恶魔攻击。

    “该死的徐若水!!”

    恶魔发出不甘的怒吼,身躯化作一股浓烟飞奔而逃。身后两人一路追随,那白sè的流光巨人不断挥落手掌,每一次总将恶魔拍打的黑气崩溃,恶魔身躯缩小一倍。那弯月更是凌厉如电,每一次总能穿透恶魔身躯,再次将其打的缩小一倍。

    追了不知多远,二人终于渐渐停下,因为天际依然有数道黑芒闪烁而来。

    “他的援兵到了。”女子淡淡的说,有些不太甘心放那恶魔逃跑。

    天空中流光巨人收缩化为徐若水的模样,也是站在女子身旁,脸上尽是凝重表情。

    “我跟你说过他是这样,这次你眼见为实,总该信了。”女子咯咯的娇笑着。

    “纵然如此,你我也不过相互利用而已。”徐若水脸上yīn寒的可怕,转身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了天边。

    ……

    “好了,小崽子,玩也玩够了。你该死了。”

    韩林全身浴血双手低垂,站在街上身躯不住的来回摇曳,那血液顺着双臂,顺着双腿流淌,那血液将长发凝结成一缕缕贴在头上。有时候韩林真的很怀疑,修士身上的血就像是流不完一样,今天喷一些,明天喷一些,总是有的喷。他自己前前后后流的血多到数不清了。

    猛然甩头,韩林苦涩的笑。看来真是被打的有些神志模糊了,居然在如此要命关头胡思乱想。血液么,修士如此强大,残肢断臂都能够满满自行修复,造血功能自然也是无以伦比的。这是与凡人很大的不同之处。

    “你们要我死,也没那么容易。”韩林再一次冷漠的笑了,那嘴角上翘的弧度让对面两个恶魔很不舒服。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不愧为沈家人……”

    话音未落,两只恶魔顿时呆住了,因为他们发现韩林的身躯中,又缓步走出另一个韩林。这第二个韩林通体为黑sè,一双眸子黑的发亮,亮的渗人。有种让二人心惊胆战的东xī zàng在那深深的眸子里。那是一种被某种力量天生克制的恐惧感。

    “这是什么!!”

    “观察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你们变身的独特之处。我原以为你们掌握了吸收大量心魔的能力,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如此,你们两个便去死。”

    “没见过这东西!到底从哪弄的!!”两个恶魔惶恐,却见韩林与另一个韩林同时飞来。

    两只恶魔同时出手去抓,可那第二个黑sè的韩林恐怖的让人难以名状,张开嘴巴居然露出了长长的獠牙,而那嘴巴张开的幅度也大的没有道理,竟然开始疯狂吞噬两只恶魔身上的力量。

    “散!”韩林怒吼一声,那黑sè韩林身躯大震,嘴里发出一阵普通人耳难以听到的奇特频率。继而两只恶魔体内无数被吞噬的心魔疯狂从口鼻七窍中钻出,如万蛇出洞,逃也似地跑了。

    两只恶魔身躯迅速衰减,却又被韩林欺身而上,一掌!龙首现!两掌!龙首叠加!三掌!那一条恶魔轰然炸裂!化作无数魔影四处翻飞。

    “这……”另一只恶魔惊骇不已,转身yù逃。却发现黑sè韩林正静静的站在他身体背后,将去路彻底封死。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在那第二个黑sè韩林手上。知道韩林三掌印在胸前,爆体之初都没弄明白,那黑sè的韩林究竟是什么。

    “小心!他们要临死反扑!”三人中的最后一人,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将韩林抱入怀中朝深空飞去。

    另外两只溃散的恶魔在天上凝聚成了一只新的恶魔,全身上下有黑sè火焰熊熊燃烧,燃烧着生命和灵魂,试图与韩林同归于尽,嘴里却怒吼着:“宋妍!竟然是你!!你杀了老五!!”

    听到宋妍二字,韩林心里的某根弦瞬间崩断了。他难以置信的俯首望去,见那恶魔的头上露出了两只狰狞的人脸。再望向抱着自己向上飞奔的第三人,一瞬间泪流满面。

    那两人他认得,是他的六叔与七叔。而那抱着他逃跑的,却也认得……

    “妈……”

    一声震天巨响,韩林本就伤势严重,又被那冲击力波及瞬间昏死过去。

    ……

    韩林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失了神的望着眼前,望着眼前这个本该是最亲近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她的到来。他以为她死了很久很久了,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再一次呈现在面前,让他神魂颠倒。

    该笑着打招呼,该哭着拥抱,还是该愤怒的职责与质问。韩林不懂,他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相遇,也从来没人教过他,该如何应对此时的场面。

    “妈……”韩林苦涩的喊出了那最让他痛苦的一句。

    身旁床边上坐着一个身材傲人美艳无双的倾城女子。说是女子,实在是因为她看上去那么年轻。

    “你这孩子怎么长的这样丑,你爸爸可是有名的玉树临风,你妈我也是名贯罗月的第一美女,生了个儿子却相貌平平,嗯……莫非是我年轻时犯下的一个错?”女人拖着下巴若有所思。

    韩林愕然,他怎么都没料到,与记忆力死去了十五年的亲生母亲再见之rì,竟然得到的是这样一句古怪的话。他准备了很多种应对眼前人问话的说辞,但这一种唯独没有。

    女人像是在仔细端详韩林,将那一张绝美的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似乎在研究眼前的小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韩林怒了,这算怎么回事儿?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为什么妈妈还活着,为什么她来杀自己?为什么她与六叔七叔一道来杀自己。便是自己与沈家有血海深仇,可唯独不该是自己亲生母亲来向自己索命。

    还有,该死的,她到底在看什么!!老子真的不帅吗!?

    啵!

    韩林愣了,再一次出乎意料,那女人将脸凑到极近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韩林嘴唇上狠狠的吻了一口。

    “你干什么!!”韩林大惊,立刻摆开迎战的架势。

    女人笑的无比豪爽:“敢跟老娘动手么!小崽子反了你了!”说着,竟然一脚将韩林踹出了窗外。

    ……

    “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爷爷说你死了。我爸呢?他还在不在?”韩林木然的问,亲轻重如山。可从出生以来他只将亲情给了爷爷一个人,爷爷也只将亲情给了他一个人。眼前的人是亲生母亲,但他不敢确定,不敢去想自己不确定什么。那说出来或许是忤逆之罪。

    “哈哈!好小子,你妈我天天想你,时时想你,想你想的都快要疯了!别那么多问题来问我,走,陪妈洗澡澡去。小时候没给你洗过,现在得补偿回来。一会儿妈喂你吃nǎinǎi,总要体验一回做妈的感觉!”

    女人勒着韩林的脖子,硬拽着走出卧室。

    韩林拼死反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干什么,放开我!!!你这疯女人!!”

    “叫谁疯女人呢!反了你了,看我不抽你耳光!呦,我儿子还挺倔的,跟妈好好聊聊,妈没几天能活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家闻

    “乖儿子,再等会儿,马上就好。”

    啪嚓,两个盘子在地上摔碎。

    咔嚓,连锅带菜一起扣在了地上。

    噗,一脚将炉灶踹塌。

    “***,老娘就不信了!做个饭能有多难!!”

    “算了,还是随便买点东西吃吧。”

    “不行!!今天必须做好,你乖乖的等着,一会儿给你吃大餐!”

    韩林托着下巴,安静的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那女人似乎跟厨房天生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克制关系,像水火不容。只要她进去,一定会将里面搅的翻天地覆。

    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在韩林心中流动着,有点像是温情,更多的则是陌生。母亲这个词对韩林而言太遥远,也太有距离感。他从来不知道母亲应该是什么样的,也从来没有感受过所谓的母爱。

    严格意义上来说,韩林两世为人从未与母亲接近过。前世的他是一名孤儿,从小在一个拾荒老太的抚养下长大chéng rén,最后进入了国际雇佣兵行业。今生是在爷爷的抚养下渐渐的成长起来。

    父亲,母亲,本该是两个人类最熟悉最亲近的人,从小到大这种理所应当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却从未出现在韩林的世界里。人都说母爱最伟大,最无私,父爱最厚重,是无言的关怀。可这两种感情究竟是怎样的,韩林也从未尝试过。

    从小到大都是爷爷一个人在抚养韩林,他全部的童年和生命也全是爷爷的身影。爷爷带着他去山中摘蘑菇,带着他去河边钓鱼。背着幼小熟睡的他从夕阳中下山归巢。在炎炎夏rì里为他扇风驱蚊。

    韩林很难想象,一个人从小到大身边都会有一个女人陪伴是什么样的感觉,尤其是自己还是这个女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想一想,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尴尬到不知该如何交流。

    我曾经是她,她是曾经未出生的我。

    看着那陌生但应该很熟悉的背影,韩林有种神奇的感觉。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复杂奇妙的人类关系。

    这种想法若说出来,绝对会被人笑掉了大牙,但那是因为那些人不懂,他们没有经历过韩林这样的生活。两世为人,两世未见亲生父母。这应该在人生的记忆中深深的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因为活的太久太不同,早已经习惯了。

    一想到自己是这个女人生的,便感觉很奇妙。韩林静静的看着,观察着她,像是在观察一个全新的生物。他该如何理解她,如何解读她的感情。又如何该用怎样的状态去面对她。

    印象中母子相聚该抱头痛哭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自然。

    怎么办呢?该说些什么呢?看着即将在“斗争中”完成一顿未知饭菜的背影,韩林开始局促起来。

    “来了来了!”

    热气腾腾乱糟糟的厨房里,名为宋妍的女人笑眯眯的前前后后端了九个盘子放在桌上,摆的满满的。

    看着忙碌的她,韩林局促不安的站起来不断的搓手,不知该如何帮忙。然而他又十分的好奇。

    她似乎并不懂得如何做饭,再一次又一次失败中怒火中烧,从而一脚将那炉灶给踹了一个四分五裂。所以韩林向后厨张望,他十分好奇眼前的菜究竟是如何做出来的。

    “咳,别站着,坐,坐。”女人也有些局促的来回搓手,这个小动作母子俩倒是出奇的一致。

    “你也坐,别客气。”

    二人忙着礼让,那女人想了想,自己是他的妈,先坐应该不算失礼,这才尴尬的笑着坐下,端起碗来往嘴里使劲扒饭。

    “咳,吃菜。”见到韩林愣愣的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做妈的是不是该给儿子夹菜?

    “尝尝。”

    韩林如临大敌般将那未知难懂的,似乎像是菜的神秘事物夹起来一根放进嘴里,心中顿时苦笑不已。这绝对不是用炉灶烧好的饭菜,恐怕是女人用实力给生生催熟的。

    “好吃么。”女人紧张的问,一双美目死死盯着韩林的脸。期待着能够得到预想中的答案。

    “好吃。”韩林点点头,不敢去看那女人,一味的猛吃。

    “好吃就好,咳,好吃就好。”女人欣慰又紧张,也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然后跳着脚的噗的一声吐了一地。

    “我真的不会做一个母亲对吧。”女人尴尬的看着地上被自己喷出来的神秘的“美味”。

    韩林倒不介意,用筷子扒拉了几下又继续吃了起来,随意的说:“其实还好,这些年风餐露宿也吃过不少各种各样古怪的东西,有时候在山里困的时间长了,难免抓些活物生吃。”

    听到这漫不经心的描述,女人感到鼻子酸涩无比,眼圈有些发红。她此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失职,多么的失败。眼前的少年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大半辈子锦衣玉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冷,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热,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饿,什么是渴。甚至于难吃这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根本没有概念。

    她完全分不清盐和糖,也从来不知道那各种各样的食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沈家是一个大家族。”她有些慌乱的撩了撩长发,尝试用这种方式来解释为什么自己并不善于做饭。继而她又更加慌乱起来,突然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不但不是好借口,反而有种为了自己失职寻找开脱理由的罪恶感。

    这一个瞬间她突然很悔恨,很自责。为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荣华富贵享受一生,这个亲生的儿子却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像是一个行走在天地间没有任何依靠,只能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只为了争一口饭吃的孤独人。

    她哭了,伏在桌上痛哭失声。她恨不能将两个人的人生道路转换一下,让她来做韩林,让韩林来做她。她想体验一下这些年儿子究竟是如何艰难度过的。

    “这个……你别哭了。”韩林伸手轻轻在女人肩膀上拍了拍,也找不到合适的安慰。其实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女人突然就哭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太适应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以至于从来没将这种生活当做是在吃苦。反而觉得还挺jīng彩的,有十分充实的生活阅历。想想看,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雀也未必快活。

    所以他非但没有责怪女人,反而觉得她其实挺可怜。

    “算了,你别吃了。”女人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准备将这些“垃圾”全都丢掉。

    “没关系,我觉得还行。”韩林重新又坐下。

    “我让你别吃了!!”女人一把掀翻了桌子。这一下两人都愣住了。

    女人的双眼渐渐瞪大,眼泪又止不住的开始流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真没关系。”韩林连忙找来扫帚将杯盘狼藉的地上打扫干净。

    看着韩林忙碌的身影,女人也有些失神,久久过后才叹道:“我从来不知道做一个母亲该怎样,其实这次见面我比你更紧张。我知道你从小没了母亲,我又何尝不是从小没了孩子。”

    “我懂。”韩林说。

    两人再次陷入了僵局,不知该如何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韩林心中其实已经很满足了,有生之年能再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很不错了。起码弥补了心中一个并不怎么太在乎的遗憾。

    “我能问问你,你心里最在乎的人是谁么?”女人问,双目中充满了期待。她很听到韩林说是她,她已经准备好了感动的泪水。

    “爷爷。”

    “为什么不是我!我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女人开始激动起来。

    “因为他抚养了我。”韩林很坦然。

    女人失魂落魄,继而又渐渐的想通了,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她知道让韩林选择她,那几乎是一个笑话。

    “能跟我说说沈家的事么?说说你为什么快死了。”韩林心平气和的问,将激动的情绪压制下来。他很想抓着女人双肩恶狠狠地问她,为什么抛弃了他,为什么做母亲的却不要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她究竟在哪,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来看过他。但他现在已经不太在乎这些了,问那些话都没有意义。

    女人叹了一声:“这话说起来可长了,先说我的命吧。这些年你父亲身体一直不好,因为使用家传的某种符文咒,我将自己的生命渡给了他。每天都渡,可以说我们两人在共用同一条生命。几个月前你父亲死了,我的寿命也差不多要到头儿了。渡命这种事儿,很损耗生命力。”

    韩林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不是仇杀,你抛弃我原来是为了你丈夫。那我放心了,只要是为了家人,我不介意你放弃我。”韩林是真的很开心,不管是任何理由他都不肯接受,唯独为了丈夫不得不放弃儿子,这种理由说得过去。韩林自己便很相信爱情的存在,虽然有时候不尽如人意。但为了爱情赴汤蹈火,那并不过分。从心眼儿里,他已经原谅了眼前的女人。

    女人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意识到韩林说的是“你丈夫”,而不是“我父亲。”听上去很别扭,也很疏远。

    “那是我要死的理由,不是你被抛弃的理由。”

    “说来听听。”韩林端坐着,他相信他的身世很不一般。也很想解开这个谜题。曾经他认为事实就是爷爷告诉他那样的,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你天生无魂,你自己知道吧。”女人问。

    韩林皱眉,默默的点了点头。难道说自己被家人抛弃,还跟没有灵魂有关?

    女人又道:“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将是沈家的机密。你要好好听清楚了。老祖,也就是沈苍宇。他的一生太过传奇,而且是公认的历史上最罕见的符文天才之一。在他年轻时曾经无意间得知了世界上有无极符文咒这种东西,并几乎穷尽一生去寻找。然而那无极符文咒的地图却没有丝毫线索,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连我也不是特别明白。只知道他自己弄出了一套类似于无极符文咒的符文术,也在尝试着去完善它。”

    “嗯,继续说。”韩林心中已经翻江倒海,原来沈家也知道无极符文咒的存在。莫非,这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你是不是感觉很奇怪?为什么沈家知道无极符文咒?其实那并不意外,你从虚空心魔的记忆中知道了无极符文咒的存在,老祖也不可能不知道。”女人说。

    这句话又给了韩林一记严重的打击,自己偷走虚空心魔,难道沈家一直都是知道的?

    “而且经过老祖亲自验证,无极符文咒这种东西,其实是并不存在的。那只是一种虚传。”

    韩林失声道:“什么?无极符文咒不存在?不可能,绝不可能!”

    女人苦笑道:“事实就是如此,老祖在中年时遇到了一位恩师,想来你也知道了,就是沈仓联。而我们沈家的姓氏便是随了沈仓联的沈姓。沈仓联手上有三张地图,我们老祖手上也有一张,这四张地图拼接成完整地图之后,老祖与沈仓联便寻找到了七神峰的所在,可在那里,两人将七神峰翻了一个底朝天,几乎每一寸石块都打碎来研究,终究还是得出了这个无奈的结论,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无极符文咒,想想看也对,这样逆天的东西,肯定是误传了。”

    霎时间,韩林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他隐约感觉到这件事很不对劲儿,四张地图拼接成了完整地图?那绝不可能!无极符文咒的地图不是七张么?紫电那里有一张,天玄老人那里有两张。沈家有一张,沈仓联有三张。而沈仓联的三张有两张是在符文总会,如今已经在自己手上了。这明明就是七张,可为什么说是四张?但奇怪的是,四张地图又的确拼接成了完整的地图,否则也不会找到自己在虚空心魔记忆力,所见到了七座山峰。

    既然他们找到了,便说明四张足够。那另外三张从何而来?莫非里面另有隐情?隐隐约约的,韩林察觉到一个不曾注意的状况,或许沈苍宇与那沈仓联,并不知道紫电与天玄老人手上也还有三张地图?

    这很有可能!天玄老人都“死”去那么久了,很少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而紫电的死法更诡异,与自己的心魔融合换命,也恐怕没人知道紫电究竟死在了哪里。更没人知道紫电手上也有一张地图。

第二百六十四章 沈家人

    不对,不对劲儿!沈家并不知道地图总共有七张!所以他们是因为没有凑齐地图才没能寻到无极符文咒的存在。韩林心中又渐渐的燃起了希望。结果一定是这样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没道理。

    四张地图如何能够找到七神峰的存在?莫非地图是假的?又或者,七张的传闻是假的,真正的地图只有四张?四和七,有和没有。究竟哪一个应该相信?

    “老头儿,你在听么?”韩林在心中呼唤紫电心魔。

    “在听,其实我也挺震撼的。你们沈家所知道的东西,与我知道的不一样啊。也许真是有七张但他们并不清楚。可四张找到七神峰又说不通。莫非,这地图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图,而是有另外一层含义?否则七神峰上应该有无极符文咒的存在。这真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奇怪状况,也许只有凑齐七张才能知道答案吧。”

    “在听么?”见韩林出神,女人在韩林面前挥了挥手。

    “哦,在听,你继续说。”韩林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有点想将这个秘密告诉眼前的女人,自己的亲生母亲。可他又有点信不过她,在没有完全了解沈家秘密之前,他不会吐出一个字。

    “嗯。”女人点点头,又道:“这件事对老祖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曾经一度让他萎靡不振。可天才终究是天才,无极符文咒虽然是假的。可将六条心魔封印到体内的想法,却给了老祖一个很大的启发。从而花费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研究出了与无极符文咒相似的另一种符文咒,或者说符文术。叫做无相符文术。就是你所看到的,将心魔吞噬掉,来壮大自身。这种吞噬经过改良已经不会对符文师造成太大的损伤。并且能够具备无极符文咒掌控心魔力量的特xìng,遗憾的是,这种吞噬只能吞掉最多三条洪荒级心魔,与无极符文术描述的六条相差了一倍。然而,吞噬与吸收又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所以吞噬心魔所发挥出来的力量,也并不是心魔的完整力量。”

    “你听说过附体符文术么?”女人顿了顿又问。

    “听过。”韩林点头。

    女人道:“先吞噬三条洪荒级心魔,而后以自己身躯的恶魔形态去模拟心魔,再用附体符文咒用神识控制自己的身躯,便相当于控制自身所变化而成的心魔怪物了。那,便是这套无相符文咒能够运作起来的根本。”

    附体符文咒韩林当然知道,太有名了。将心魔完全力量发挥出来,让那心魔站在身后与自己一起作战。威力大的惊人,只是没料到沈家一直都有附体符文咒,却并未展现出来而已。然而更加荒诞离奇的是,那沈苍宇居然试图在吞噬心魔之后,将自己变成心魔怪物,用附体符文咒控制自己。那的确可以起到压制三条心魔并不兼容的作用。只是此种想法太过疯狂,也太难实现了。即便是紫电心魔听来,都觉得毫无可行xìng。关键是,沈苍宇似乎成功了。

    “所以呢?这跟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韩林连忙追问。

    女人笑道:“接下来的话,我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韩林忙问。

    “我可能最多活个三四天而已了,所以这三四天你要好好陪我。把老娘……把妈陪高兴了才告诉你,不然嘿……”

    韩林翻了翻白眼,他迫切想要知道最后的答案,可偏偏她却突然卖起了关子,用秘密来要挟自己。有这样做别人母亲的么。太没人xìng了!韩林很愤慨!愤慨的同时又很期待接下来能够与母亲相处的难得机会。

    “对了,你挂在旅店外的字我看到了。”女人摇了摇韩林肩膀:“很厉害,但我劝你还是别练了。这字里面有很强的杀意,想来你修的意境该与杀意有关。听妈一句劝,别练了,伤身子。”

    韩林笑了笑:“不能不练,练了伤身,不练的话,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闻言,女人身体猛然僵住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无知。是啊,韩林不是她,她可以在沈家的庇护下活的好好的,活的很滋润,很潇洒。要什么有什么,要谁的命谁就得乖乖的拿来。可韩林呢?他不过是一个在残酷世界里苦苦挣扎的小人物,一个不起眼,随时可能丢掉生命的孤独人。伤身么?也许他早就不在乎了,与丢掉xìng命相比,伤身又算的了什么。

    韩林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沧桑与艰辛,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更加激烈的刺痛着宋妍的心。谁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有多苦,谁知道这些年他多少次从死亡边缘挣扎徘徊。谁又知道他为了能活下去,背负了多少东西。

    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宋妍才没能让自己在儿子面前再一次哭出来。她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那就好像一个捧着金饭碗吃着山珍海味,不知饥饿难耐为何物的人,对一名乞丐说,别吃这些剩菜剩饭了,难吃。实在是太愚蠢了。

    乞丐能怎样?他愿意吃这些残羹剩饭?他只有这些,也只能吃这些。吃了才能活,不吃便要死。难不难吃,真的还很重要么?

    “走吧,陪妈逛逛街。来的路上我看到了,这里还挺繁华的。

    接下来的三天,韩林暂时放弃了寻找张氏美酒的计划,而是全心全意的陪着这个陌生的母亲。他在尝试着找回自己作为一个儿子应该有的角sè和位置,尽量想寻找到传说中伟大而温暖的母爱。

    宋妍也一样在寻找一个做母亲应该做的一切,找一找传说中母亲对儿子应该有的关爱。

    两个人都在努力,可这种突如其来摆在面前,不得不立刻接受的母子关系,让两个人维持的都很辛苦,也都很紧张。

    但韩林是开心的,不得不承认,他身体里流淌着宋妍的血液。无论有多陌生,多紧张。可跟她在一起,那种与生俱来的安全感让韩林十分的舒服。哪怕两个人都不懂得如何处置母子关系,时不时的会为了某件小事吵架,甚至险些大打出手。也还是觉得很舒服。

    韩林在集英岛上以短暂时间所塑造起来的传说,让许多人都在找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可他们发现这人似乎像是一下子人间蒸发了。

    因为韩林身边有了妈妈,穿着妈妈给他买的漂亮衣服,尽管把他打扮的像个乖孩子的模样,让他非常抗拒。可脸上也终究是没有了那冷如冰的漠然表情。便是有曾经见过韩林的人迎面而来,也绝对不会发现韩林就是当rì那个冷漠到像是死去多年的少年人。

    “来,儿子,陪妈睡。”

    宋妍撩开被子,拍了拍床铺示意韩林钻进来。

    这种举动搞的韩林很紧张,很不知所措。

    “怕什么,你是我儿子。妈妈哄儿子睡觉天经地义!”宋妍撅着嘴很不高兴!

    “是哄这么大的儿子么?”韩林无奈的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材,他已经长大chéng rén了。哪里还是需要哄的小孩儿?

    宋妍也有些尴尬,看来哄孩子睡觉似乎为时已晚了,晚了十七年。

    “那怕什么,快来!妈跟你谈谈心。”

    韩林无奈,只能钻了进去。全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太不自在。可那种淡淡的味道,让韩林又很沉迷。这就是母亲的味道,这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在韩林眼里,宋妍不是女人,当然更不可能是男人。而是一个母亲,似乎是区别于男女之外的一种dú lì的身份。

    “跟妈说说,这些年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女孩儿?”宋妍一下子兴奋起来,看来女人的八卦心态是天生的,是一样的。

    “没有。”韩林迟疑了一下,并不愿意提起这种伤心事。他的爱情太糟糕了,一个离他而去,一个是他的堂姐。怎么想都觉得凄惨。与其说有,还不如干脆就不承认了。总之是都没有好结果的。

    “什么!?没有?一直一个人?”宋妍惊讶的问。

    “是啊。”

    “那岂不是太难熬了?憋坏了身子怎办?自己用手?”

    “我靠!!你在说什么!?”韩林差点跳起来,脸上红的像木炭。他有时候确实不要脸,可这是他亲生母亲,谈这些,是不是太怪异了一些。

    宋妍哈哈大笑,亲昵的用胳膊夹住韩林脖子:“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开导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大伯二伯,四叔五叔的孩子不也是要经过长辈开导?其实这很有必要,长辈与晚辈谈心总比让晚辈自己胡乱去摸索要好的多,否则很容易犯错。”

    “哦。”韩林点点头,他承认宋妍说的没错。但这些事,不是该从情sè电影,小说中知道么?当然这个世界没有这些东西,不过,也应该是父亲跟儿子谈?或者狐朋狗友之间在猥琐的笑声中寻找“真理”么。

    但是听到什么大伯二伯四叔五叔的儿子后,韩林心里开始冷了下来。宋妍提起这些人挺自然的,可这些人对韩林来说,甚至沈家对韩林来说,都是仇人。他听不得自己最亲近的母亲谈论仇人时,还有那种长辈关怀的语气。

    “呵呵,那些孩子啊……当年我生了你之后,你四叔和二伯的孩子还吃过我的nǎi呢。”说到这里,宋妍猛然捂住了嘴巴。

    “所以,在你看来他们才是亲人。所以,你亲生儿子没享受过的待遇,那些杂种都享受过么?”韩林冰冷的问。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沈家的预谋

    宋妍知道自己失口了,她知道这一切对韩林来说都太不公平。她当然知道韩林对沈家的恨,也知道理由是什么。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韩林冷冰冰的问。

    宋妍慌忙将韩林抱住连声道歉:“妈这不是来了么,妈偷偷跑出来了。就是为了临终前能看看你,能跟你说说话。”

    “我想把他们都撕碎,把他们的骨头从肉里面抽出来,把他们的血管抽出来缠住脖子一个个全都勒死。”韩林冷漠的说。千不该,万不该,宋妍不该触动韩林心中的底线。

    最亲的是爷爷,爷爷是被沈家害死的。所以沈家人都该死!所以理所当然的,儿子的仇人应该是母亲的仇人,母亲也应该把那些人都杀了!可她没有,提起沈家人,她还有一种温柔的情怀。

    “你睡吧。”韩林掀开被子下地,准备离开。

    “林林,你是沈家人!”宋妍追喊了一句。

    韩林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想骂一句草他祖宗的沈家人,可我没说。只因为爷爷热爱沈家,只因为如此,而已!”

    宋妍追过去扬起了手,可那巴掌终究没能落下来。

    韩林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知道他与宋妍之间的观念太不同。宋妍是沈家养起来的,他不怪宋妍爱沈家。便如同他不怪爷爷也爱沈家一样。可遗憾的是,他韩林与沈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没拿过沈家一分钱,没吃过沈家一粒米。没欠过沈家一丝情。

    第二天,两人出奇的保持了一种默契,便是不再提及沈家。仿佛又回到了昨天的快乐时光,不愿让最后这段rì子被该死的沈家给毁了。韩林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对宋妍的埋怨,这个生下了自己的女人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就要死了。在她临死前她悄悄跑出来看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被他杀掉的两个沈家的叔叔说过,宋妍是杀了五叔,悄悄代替他的身份来看自己的。

    在最紧要关头,她也选择背叛了另外两个叔叔,而保护了自己。

    所以韩林心中很矛盾,一方面怨恨宋妍,一方面又原谅她。

    集英岛上越来越混乱了,这两天有更多的人发现岛屿被封住了,那神秘的光幕强大的不像话,哪怕是一些上万悬赏金的高手联合起来,都惊骇的发现无法将光幕击破。他们想不出这光幕到底是谁制造而成的。

    普通人感觉糟糕透了,他们只是来做生意的,但却回不去了。可那些来集英岛参加集英会的人却慢慢淡化了这种危机感,他们来这里就没想过一定能活着出去,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继而那光幕非但没能让他们恐慌,反而让他们越发亢奋起来。将那光幕当做了是一个牢笼,他们便是困兽。这种危机感,让他们更加渴望鲜血的味道。

    集英岛每rì也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战斗,有机会了韩林与宋妍也会挽着手一块凑凑热闹,看看那激烈的不像话的厮杀。也常常听到旁观者如数家珍般的,将那些高手的名字,悬赏金,和来历细数出来。

    韩林有点手痒,想进去把那些不懂得珍惜生命的混蛋狠狠的揍一顿。踩着他们的脸,问问他们懂不懂什么叫做活着,动不动活着是多么的宝贵。

    而每当这个时候,宋妍总会轻轻在韩林脸上亲一下,瞬时间将韩林的怒气化解,只留下一张通红无比的脸蛋。也是每当这个时候,宋妍总会得逞般的坏笑,搂着韩林不肯松手。怎么看,都觉得儿子怎么顺眼。后悔自己耽误了与儿子相处的整整十七年。

    “你觉得他们厉害么?”宋妍问。

    “嗯,很厉害。吓的你儿子都要尿裤子了。”

    “说什么呢!”宋妍在韩林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接着又在弹的地方狠狠亲了一口。

    “别这样。”韩林有些不自在,脸上红彤彤的。

    “哎,听说了没,前些天那个冷漠的少年消失了。”

    “是啊,我原以为接下来几天他会做出很大的动静,乃至于各种想找他的高手都收集了不少美酒,就等着他来。可他怎么突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全然没了动静。”

    “我估摸着,或许是害怕了吧。”

    “放屁!放你***臭屁!你懂个鸟了,那天广场之战我亲眼看到的。你们没有亲眼看到他的脸,所以你们不懂。如果看到了,你们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冷漠。人命,在他眼里根本就是累赘。那张脸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了,让我这两天晚上常常从噩梦中惊醒,虽然他没有杀死几个人,可那张脸简直就是末rì。如果说这里的人都是疯子,那他简直就是狂魔。他才是真正的超级杀人狂魔,是个变态!!”

    “有没有这么夸张?说的我脖子里直冒冷气。”

    听着外人对自己的议论,韩林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狂魔?变态?他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他的冷漠只针对这个冷漠的世界,针对那些冷漠的人。他的笑容,却不是给这些人看的。所以别人越冷,他会更冷。别人是嗜血的恶魔,那他就是这些嗜血恶魔的噩梦,无法醒来的梦魇。

    “走,小狂魔,妈给你做好吃的。”

    “咳,还是买点吧。”

    “你不相信我?”宋妍拧着韩林的脸:“我手艺变强了,真的!!”

    “我信,但还是买点吧。”

    ……

    快乐的rì子总是短暂的,病来如山倒,宋妍终于卧床不起,迎来了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告诉韩林她并不难过,因为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她的丈夫临死前,有她陪着。她临死前,有她的儿子陪着。那很好,整个人生都很完美。

    看得出来宋妍是真心的,韩林心中的负担也少了许多。或许吧,或许自己这十几年过的太苦,可她过的好,那就够了。不管她为什么不来看自己,但她有一个完整美好的人生,又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束,其实这不算丧失,而是喜事。这个世界上挣扎拼搏力求生存的很多人,都无法享受到这种殊荣。

    “那个问题,其实三天前我并不打算告诉你,而是准备带进坟墓的。因为我害怕,害怕你会恨我。”宋妍还是那样的美,在韩林眼里看来,即便是面sè已经蜡黄,可依旧很美。

    “如果你不想说,你可以不说。”韩林已经无所谓了,他发现在亲情面前,原来仇恨也并不一定占据头等位置。若是让自己隐藏在yīn谋里可以让宋妍走的安详,那么这种代价韩林愿意付出。

    “你很好。”宋妍宽慰的抚摸韩林的脸,这段rì子韩林并没有刻意表现的与她太过亲近,也没有因为她即将离世而表现的太过悲伤。但她知道韩林为了这段难得的感情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能够将韩林背在身上多年,甚至是唯一让他活下去的动力,那对沈家的仇恨给压下来。

    感情不是嘴上说说的事儿,而是看实际行动。正如苏婉所言,有些人可能看起来挺坏,可那是因为他们的好,你看不到。

    “跟你相比,妈觉得自己太自私了。我也曾经认为我来找你,我临世背叛沈家,是处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对儿子的不舍。先前我也觉得自己挺伟大的,不是么?最后的时光我终于愿意承担起一个女人作为母亲的责任了。”

    宋妍眼角的泪水被韩林温柔的拭去,而后又道:“可看到你的所作所为,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自私,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很坏。坏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我来找你竟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我只不过想自己死的没有遗憾,想自己死之前能够得到另一个我最重要的男人的陪伴。呵……”

    韩林将母亲抱起来,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你错了,你认为你是自私。可现实是,你的自私的结果却是对我的好,不是么?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伟大。一个母亲因为自私可以为了自己儿子做出一切,一个母亲因为对儿子的袒护而当做是自私。那其实挺好。因为你的自私成全的是我,所以这种自私我喜欢。如果你只是无私的想给我爱,那却并非是你所愿,我才会感到失落。”

    宋妍难以置信的看着韩林,她完全没想到韩林能说出这种连她都没想到的东西。

    有句话怎么说的?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因为我想自己好一点,所以才会对你更好一些。因为我想对你好一些,所以我才觉得很好过。感情么,不就是这么点事儿?除此之外,是不是都太虚了。

    “林林,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些话,你一定要好好听着。”

    宋妍一下子抓住韩林的手:“你所经历的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经过沈家预谋过的。包括你随着你的爷爷在十五岁时回到沈家,遇到那样冷漠的对待。甚至包括你将老祖雕塑打破,将虚空心魔封印到左臂当中,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老祖事先安排好的。你能够从沈家,从沧澜山脉逃走,绝对不是因为你太聪明,也绝不是因为沈家太无能。那是因为他们要放你走,所以你才能走。知道么?你一个人,被整个沈家算计了,包括你的父母,我,和你的父亲。”

    韩林如遭雷击,这一切都太颠覆xìng了,让韩林感到恐惧,恐惧的不是别的,而是他心中认为最最亲近的人,他的爷爷,是否也……

    “我只问一个问题,这场预谋对我如何公平,我全不在乎,我只想知道,爷爷有没有参与!”

    宋妍苦涩的摇了摇头:“这里面太复杂,我不能说完全没有,也不能说完全有。”

第二百六十六章 悲惨世界

    韩林早已习惯了与天下人为敌,纵然放眼望去四处都是要杀他的人也毫不畏惧。他都不怕,也敢站出来放出豪言,尽管来,全都来!老子不怕!

    那是因为韩林心中一直都能保持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始终在给他动力。让他肯相信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他的。即便此人已经离去。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沈家,是否敌视他,还是利用他。他只在乎爷爷是否也参与到这件事当中,那最亲近的有养育之恩的人,是否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很恨自己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应该完全相信爷爷,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真的已经很累了,很难再去为某件事坚定不移。

    宋妍看出韩林内心深处的挣扎与痛苦,悲伤的叹了口气:“老祖的无相符文咒练至顶峰,是需要吞噬三条洪荒级心魔。可你知道,洪荒级心魔便是已知存在的,也极少极少。自然而然的,虚空心魔便成了老祖最为关心最为重视的存在。然而吞噬心魔还有一个很特殊的条件,那便是这条心魔必须是要经历一个过程才能合格。便是曾经被人真正吸收驯服过。”

    顿了顿,那宋妍又道:“虚空心魔本身便很特殊,我们知道的是,它来自于符文祖师。然而符文祖师又并未真正的吸收过虚空心魔,按照误传推算,是因为符文祖师的无极符文术最终修炼失败了。所以导致虚空心魔一直都是无主之物,可现实证明无极符文术并不存在。那么如此一来,不说别人,便是老祖亲自出面也很难将其驯服。而林林你的出现,无疑给了老祖一个莫大的希望。”

    韩林微微一震,听宋妍的意思,莫非那老祖沈苍宇还活着?他不是死去很久了么?

    宋妍落寞的说道:“沈家人才辈出,可从来没有一人拥有过你这样‘特殊’体质的族人。要吸收虚空心魔,首先符文等级必须不能低,峰值状态下的虚空心魔,若没有十一级符文师的等级是不可能被吸收掉的。然而虚弱状态的虚空心魔也至少需要六级符文师等级才行。原本沈临国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老祖并不满意虚空心魔在虚弱时被吸收所发挥出来的力量,所以经过族中再三商讨,便一致定下了这个计划。那便是由你,林林,由你来养心魔。当你拥有足够符文师等级的时候,虚空心魔差不多也应该成长到接近巅峰状态了。”

    韩林很愤怒,死死的攥着拳头,冷声问道:“族中再三商讨,一致定下了这个计划?这一致里面,是不是也包括了你?”

    宋妍黯然伤神的伸手去抚摸韩林的脸,却被韩林不动声sè的躲开了。

    “是,包括我。原本我并没有资格参加如此重大的议会,但因为我是你的生母。所以我的意见也很重要。我们决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制造一个合适的条件,让你无意间打破雕塑,将虚空心魔封印起来。待有朝一rì你将虚空心魔吸收之后,老祖便要来接手。”

    韩林冷笑:“接手?是把我杀了么。”

    宋妍突然变得面sè惨白起来,用力摇头:“不,不,他们答应我的,会留你一条xìng命。”

    韩林渐渐收去了笑容,心已经有些死了:“他们答应你,但你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以虚空心魔的强大,普通洗髓符文咒根本无法将它从符文师体内清洗出来。所以他们只能杀了我,杀了我之后才能放虚空心魔zì yóu。对。”

    “我……”宋妍面sè越发惨白,咬着嘴唇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一个人,若没有强大的动力支撑,哪怕是你,林林。也不可能吸收掉虚空心魔这样强大的存在。所以你需要动力,而这个动力的源泉便是愤怒,和恨意。所以沈家上演了一出几乎将你摧毁,让你心灰意冷的大戏。整个沈家的人联合起来为你布置了一个大局。你能够回到沈家,能够吸收虚空心魔,都在沈家的掌控之中。可林林,你要知道这件事老祖也很心痛。毕竟你是唯一一个无魂的沈家后人,沈家原本可以将你培养成一个天才,让你站在这个世界上的顶端。你也要谅解老祖,须知下这个决定他有多么的痛苦,他做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牺牲。”

    “痛苦?哈哈!我没听错,你说的是痛苦?说的是谅解!?”

    韩林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格外凄惨,笑的眼角含泪:“笑话,当真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韩林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将胸口拍的山响:“痛苦的人是我!受伤的人也是我!!你们所有人联合起来算计了当年还是一个懵懂少年的我!!你们用了一场几乎能够将我毁灭的手段,牺牲了我!!你明不明白,痛苦的人是我!被牺牲的人也是我!!”

    “哈!!多么动听美丽的借口,他做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牺牲!放屁!全都是放屁!!到头来被牺牲的人是我!是我韩林!!不是那该死的沈苍宇!更不是那该死的沈家!多么可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到头来原来你同情的不是作为牺牲品的我,而是同情那沈苍宇!该死!该死!!”

    韩林暴怒,他将所有能够看到的一切都抓在手里,狠狠的在地上摔碎。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宽敞的房间里肆意的毁灭着能够见到的一切。

    “林林,可你要知道,老祖也忍痛牺牲了你这样一个人才。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放屁!放屁!!你给我住口!!”韩林狰狞的指着自己母亲的脸:“住口!你给我住口!!”

    “什么叫身不由己!全是放屁!不修炼无相符文咒他会死!?你会死?沈家会死!?什么叫身不由己?无非是为自己荣登巅峰而牺牲别人找的一个借口罢了!他不过是想要变得更强,不过是想要有更大的成就!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说什么狗屁的忍痛牺牲我?我问你,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真的就忍心见我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宋妍惊慌失措,她没见过韩林如此暴怒的模样,颤声道:“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你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是沈家人,我必须以沈家的大局着想。”

    “狗屁的沈家!狗屁的大局!!”韩林几乎用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试图将母亲躺着的床铺掀翻:“你们牺牲了我,可这些年你在做些什么?你在与我那素未谋面的,同样以沈家大局着想的父亲恩恩爱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们好滋润,你们好幸福。你们牺牲了自己的儿子换来在沈家的地位!好一个为大局着想!你们若真当我是你们儿子,这些年为什么不出现来看看我,哪怕给我一句无足轻重的安慰。你们想过我!!想过我韩林!!想过我韩林这些年是如何苟延残喘的活下来的吗!!”

    韩林双目通红,留下了两行血泪,哽咽道:“你们知道每天我都会从梦中惊醒!每次想到爷爷的死都痛不yù生究竟是怎样的绝望么!没有,你们当然没想过。”韩林凄惨的笑着:“你只顾着渡生命力给我的父亲,你只顾着为沈苍宇那老狗着想!你从没想过我,沈家也从没想过我!”

    “林林!”宋妍也怒了:“不许你这样说老祖,你是沈家人!”

    “我是个狗屁的沈家人!告诉你,我不叫沈林,三年前离开沧澜山脉,我便再也不姓沈,我叫韩林!!”韩林恶狠狠的咬牙切齿。他不能不痛苦,不能不疯狂。

    宋妍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道理,韩林也都不会听进去,只能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爷爷沈临华其实是一个局外人。当初决定让你对沈家怀有恨意的时候,便已经决定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抚养你。将你带入深山老林,带入边疆。所以这一切,你爷爷确实是不知情的。事实上,为了让他能够配合这计划,家住争夺战对你爷爷的不公平,也是整个家族所默许的。所以十五岁那年,你的爷爷带着你重回沈家。我们也有理由相信他也是深深爱着沈家的,所以临死前他一定会去宗祠祭拜。所以你一定会因为愤怒和伤心释放虚空心魔出来。”

    韩林突然发现了,沈家的人都是疯子。他们简直不可理喻,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可他最难过的却还不是自己的悲惨遭遇,而是爷爷。自己的爷爷也是那些对沈家热爱的狂热分子之一。可偏偏这样的热爱没有得到像其他人一样,被沈家尊敬。而是换来了一场更加凄惨的结局,爷爷只是沦为了一个棋子,一个牵引自己将虚空心魔养到成熟的铺路的石子,一个人人踩踏的上马石。

    “够了……”韩林无力的挥了挥手:“我很难过,可我又很庆幸。至少我知道爷爷是真的对我好,只要我知道这个。哪怕全天下人都与我为敌,我也不在乎了。”

    沉默许久,那宋妍又缓缓的说道:“事情似乎是按照既定轨道在前进着,你的表现,也让所有的族人感到十分满意。你不断的在成长,可沈家知道无论你如何成长,也终究还是在计划之中。只是这计划在进行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便是圣道之主的突然介入。”

    圣道之主,韩林知道宋妍说的应该就是洛月了。

    “这完全是在计划之外的意外。”宋妍略有沉思:“我们不知道曾经叱咤风云的圣主是如何再一次复生的。可她突然出现在你身边,这不能不让我们猜疑。我们也曾经派出高手试图阻止她对你的yīn谋……”

    “yīn谋!?”韩林笑了:“她对我的yīn谋?你们这些一手策划了我人生的人,却说别人的行为是yīn谋?你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可笑么?”

    宋妍无意与韩林过多的争执,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越发虚弱苍老的面孔,加上那渐渐急促而浅薄的呼吸,都在预示着这一点:“她一定是从某种途径知道了沈家的计划,所以她接近你。并且几次试图击杀你,来阻止老祖的计划。可她终究是圣道之主,势力太大。我们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原本就在我们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放过了你。”

    宋妍在回忆,从记忆中的片段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我们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可她最终仍然是放了你,让我们的计划得以继续实施。”

    “你不懂,你们当然不会懂。”韩林冷声道:“我告诉你,那是因为爱。因为她也懂得感情,哪怕只是稍稍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她也还是难舍这段感情。看看,一个外人尚且不忍心对我下杀手,你们这些人!这些我的亲人却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宋妍越发虚弱了,痛苦的摇了摇头:“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依然在顺利进行着。直到……直到有一天老祖发现,你并没有准备吸收虚空心魔,反而是将它释放了。还给它zì yóu。所以族中痛下决心,准备将虚空心魔重新收复归还沈家。而前些天,我们便是被派来击杀你,夺回虚空心魔的。沈家准备清除掉你这个障碍。所以我瞧瞧杀了你叔叔,瞧瞧替代他的位置来看你。准备临死前将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

    韩林笑了笑:“瞧,到头来不还是要杀我么?充其量,我不过也是沈家准备牺牲的一枚棋子罢了。当他们发现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便要杀我。清除?障碍?你们是这样形容我的存在价值的么?呵呵。可遗憾的是,我要告诉你。这,还并不是你们计划中出现的唯一的意外。还有另一个意外,是你们必须要接受的。”

    “那是什么?”宋妍问。

    “我。”韩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韩林!我才应该是你们这次计划的最大意外!因为我不但不会成为你们沈家的棋子,我还会一手终结沈家。沈家夺走了我的爷爷,夺走了我的双亲,夺走了我所有应该拥有的一切。哈,你们没想到,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你们自认可以cāo控,可以掌握其生命的沈林,早已经不是沈林了。你们没有想到,你们没有想到我不但不会帮助沈家,成全你们那些该死的大局观,反而会将你们这该死的沈家终结!你们不该放我走的,不该让我活着。现在,你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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