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真相大白
死亡的敌人数量越来越多,地面上冒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密集。韩林双目稍稍恍惚,力量消耗极大。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便要力竭而败。
唰,唰……
剑意纵横,偶有伤口增添在身上。虽然绝大多数的进攻都被黑龙阻挡下来,仍有漏掉的剑意切割在身上。不得已之下韩林只能使用修复符文咒来恢复伤势。但消耗的力量,是没办法通过符文咒来恢复的。
眼看着敌人越杀越多,先前还是只能维持在十人左右,现在却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人的样子。那样的剑意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密集恐怖的程度。
对韩林而言,在这样的情况下保命已经很艰难,要维持战斗并做出反击,就一定要准备做出牺牲。
但牺牲也要看有没有意义,如果没有人来支援,或者准备好穿云舰接应,这样战斗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终究还是会死。
抽空低头看了一下地面,尸体已经高高的堆积起来,足有百十来人。心中不禁暗骂,这圣道真是够看得起自己的,竟然下足了血本,阳士五段的高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制造出来。自己杀的越多,他们损失也便越大。
因此心中不免开始与圣道较劲儿,你们要来杀我,哪有那么容易。老子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就不亏。而你们总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死的人越多,被道心吸收的灵魂越多。道心越强,韩林反而开始逐渐恢复力量。
双目渐渐爆发出jīng光,知道这是一个好的信号!目前为止已经吸收了百余名阳士五段高手的灵魂,道心也正在飞速的增长着。像是一条饥渴的鱼在大口大口的吞水。
“来吧!吗的,有多少来多少!老子杀一个干干净净!”
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下,身上挥洒着血液,韩林战的酣畅淋漓,也一下子意气风发起来。人生能有几次不计后果的战斗与屠杀,快哉!
随着道心的增强,韩林越发势不可挡!将勉强维持在二十人的敌人数量逼退,渐渐缩减到了十五人。
“还来!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哈哈,哈哈哈哈!!”
杀红了眼睛,身体因兴奋而微微颤抖,那一条长长的黑龙呼啸着四处游走,不断的将一个个高手吞入口中嚼碎了咽下。
其实韩林还有另一个更强大的进攻招式,便是以道心将敌人的本心震出体外,只是此时道心为地煞境界,除非到了天罡级,否则无法对三阳境界的高手起到真正的作用。自保固然可以,要震出敌人的本心还有些做不到。
除非是道心进一步的提升。
进一步提升,经历开灵劫……
想到这里,韩林身子猛然一震,暗暗的叫苦。怎么把这节给忘了!那该死的道心不断增强是会要面临下一个劫难的!
俯视下方,已经足足击杀了两百多高手,这是有史以来吸收最多灵魂的一次,再内视道心,果然那道心开始出现异变,真的是要准备经历开灵劫了!!
“该死,偏偏在这种时候……”
韩林失声叫到,却发现已经晚了。战斗的太过投入,忘记控制道心吸收灵魂的数量,就在这关键的战斗时刻,道心突然迎来了开灵劫。天空中一道惊雷落下,直接命中了韩林那外人无法可见的道心!
在神话传说中,生灵都有浩劫。人类有一劫,而动物有两劫。传说人类羽化升仙时是要经历一次雷劫的。那为飞升。
而动物则有两劫,有动物吸收天地灵气成为妖怪,首先便要经历一次雷劫,便是所谓的开灵劫。如果成功渡过这次劫难才真正的可以成为妖怪,或者叫做妖jīng。具备更加强大的智慧,可以化身为人。第二次劫难,同样也是飞升时所遇到的雷劫。也就是说,在先天优势上,人类便比动物少了一个劫难。
只是韩林的道心有所不同,它所要经历的劫难更多。并且,道心可不是人。所以这次遇到的开灵劫,是史无前例的危险!
这一点从道心迎来开灵劫所触发的异动便可看出,前几次渡劫绝对没有引发过惊雷!幸好的是,韩林见过真正的雷劫,那为黑sè惊雷,可以使人后退。重新回到经历劫难之前的时光,从而陷入一种无限的轮回当中。这次的惊雷却并非黑sè,而是银白sè。大约只是旨在消灭道心吧。
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开灵劫首先让道心提升到了天罡境界,而后才开始经历劫难。这并不难理解,好似一个新生的婴儿,他首先须得降生下来,才要面临智慧的考验。一点点学习到人类积攒下来的知识。
那一道惊雷落下,道心直接晋升天罡!趁着这最后的一丝灵智尚未失去,韩林身躯大震,那道心也是跟着一阵,一股强大的心灵力量如同波澜般横扫出去,所遇到的敌人,均是直接被震散了本心。一丝力量都没有剩下。
就连地下深处一直隐藏起来尚未出现的敌人也是一样,本心被震碎,连出来的能力都没了。
“这下糟糕了……”韩林双目越发沉重,这里的敌人是杀干净了,可谁能保证不会从外面出现新的敌人来探查。那时候自己若是无法掌控力量,岂不是任人宰割?
事实证明,开灵劫的严重程度与韩林所料想的一样,他感受到不但是道心变得混沌起来,连自己也变得开始茫然。渐渐的无法辨认周围最基本的事物。天空已经不再是天空,大地也已经不再是大地。像是要重新退回到牙牙学舌的婴孩时期,重新要对这个世界认识一番。开灵劫度过了,自然皆大欢喜,度不过,或许一辈子要成为傻子。
就在此时,远方一艘穿云舰飞快冲来,那穿云舰上跃下一道亮丽的身影将韩林揽入怀中,并飞回穿云舰之上,化作一道jīng光朝罪恶之城的方向去了。
不知昏迷了多久,期间韩林几度醒来,见到面前是一个美丽的面容,那女子十分焦急的照顾着自己,却认不出此人是谁了。
再有几度昏迷几度醒转,偶尔神智会清晰一些,但大部分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也是因为这鲜有的几次少许清醒,终于让韩林意识到了眼前美貌的女子究竟是谁。
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隐居了许久的沈玉。
“韩林你怎么样了?你身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我该怎样救你?”沈玉焦急不已,她从未见过韩林出现如此奇怪的症状。似乎韩林的神智在飞快的退却,不但如此,连身体也开始衰老起来。
人常说,想要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便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韩林固然能够威风凛凛,一人激战上百高手。可没人知道他这一路上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开灵劫的过程是浑噩难熬的,可一旦熬过去,或许实力会进一步的得到强化提升。
“滚!你滚!”韩林虚弱的去推那沈玉,却发现连双臂都无法举起来。
“我不走!”沈玉很倔强,这点韩林早有领教。而且也是第一次的,韩林在沈玉眼里见到了眼泪。
“韩林你是要死了么?你别怕,你死我也陪着你!”沈玉固执的坚持己见,说什么不肯离开。
“为什么你回来不找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你给我滚!我他吗不是韩林,我是沈林!你给我滚!!”韩林猛然坐起,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了那么大力气,一把将沈玉推的跌倒在地上,又因为用力过猛突然再次陷入了重度昏迷当中。
许久以来保存的秘密就这样被揭开了,韩林也是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会度过一段难熬的时期,这个时期,他将会经历神智模糊不清的阶段。认不出天地,认不出万物,更认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神智退化,会让人恢复到懵懂时期,为人类做原始的状态,兽xìng,是最为明显的一个特征。
韩林生怕自己在认不出沈玉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而又知道,沈玉误会自己要死,或许她真的不会拒绝。到那时候就真的乱了套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爷爷。就是死了,也无颜去相见。
沈玉刚刚翻身起来倒了一杯热水要喂服韩林,结果却听到了这句让她如遭雷击的话。那茶杯啪嚓一声摔碎在地上,整个人都呆住了。
“沈林……”沈玉嘴里默默的念叨着,将近四年前,有一老一少重回沧澜山沈家。那老人病重死在后山宗祠,少年大逆不道打碎祖先雕像落荒而逃,遭到了家族的大力追杀。
又在一个小小的旅店,她沈玉曾经放下狠话,任凭沈林如何努力都无法追赶上她的脚步。并定下了四年之约。
紧接着,逐rì帝国一名少年符文师异军突起,打败罗月国第二符文天才,声明一时无两。而后此人扶持七皇子上位,与妖兽世界联手征战三国。早就了逐rì帝国的一代传奇,整个北元大陆因此得以统一。
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存在着,很多人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凭空出现了一个所谓的护国大将军。
此人便正是韩林,联想到韩林与自己莫名其妙的仇恨与排斥,韩林,与沈林,两道人影渐渐重合在一起,终于在沈玉的脑海里变得鲜明起来。
“原来是……”
沈玉微微张大了嘴巴,她原本已经彻底忘记了世界上还有沈林这么一号人物。而她所遇见的出sè的少年韩林,也是让她第一次打开心扉,心生爱慕之情。却不料造化弄人,是上天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此时此刻,沈玉根本不能想象,也不敢去想韩林的身份。更让她恐惧的是,她对韩林的感情。
“如果你要惩罚我,任打任杀都随你。可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一个天大的玩笑,只有打碎我的心,你才算是为爷爷报仇了么,韩林,沈林!!”沈玉一下子变得难以指控,扑在韩林身上拼命的厮打着,越打越是心疼,可越心疼也越是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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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个梦
一种情,只萦绕一人,哪怕万劫不复。一种花,只开在季末,哪怕无人赏识。
在梦里,韩林看见一名修士仰望星河,他奋力冲击,却总有一道道惊雷将他击落。他不甘的嘶吼,不愿认输的向天空呐喊。他立誓要突破这天空,可终究还是败了。
因此那修士开始变得疯疯癫癫,逢人便问,你知道什么是飞升么?
走在田间他询问农夫,走在路上他询问过客,走在荒野他询问土狗,走在溪旁他询问游鱼。
终有一天,有一名白衣老者降落凡间。他问那老者,什么是飞升。
老者笑答:“你心中有魔。故而无法飞升。升者,升华也。为心中纯净,不带一丝杂念。是以超凡脱俗与众不同。因此身怀江山湖泊,脚踏祥云而走。”
疯癫修士满面憧憬,又问:“究竟该如何才能做到心中无魔?”
老者笑曰:“魔为人心之本xìng,与生俱来。可化之,可斩之。而人心有千般万般魔鬼,化不尽,也斩不绝。”
疯癫修士变得惊恐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老者开怀大笑:“你问我如何是好。你心中有魔鬼,它是贪念,是愤怒,是固执,也是偏见。你问我如何是好,我该怎样回答?而现如今这问题也已经成为你心中的魔鬼,如连它都无法摆脱,谈何飞升。试问,你了解自己么?”
老者没了。疯癫修士越发迷茫起来。一人端坐于悬崖峭壁之上去看那茫茫的云海。偶有飞鸟掠过,他便遥遥的指问:“你也是我心中魔鬼么。”
飞鸟不答。
他再低头看草,再问:“你也是我心中魔鬼么?”
青草不答。
“那你们是什么?”疯癫修士疑惑不解:“或许我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闻到的,所想的,都会成为心中魔鬼。那若不看不听不闻不想,是否便可心中无魔?可,我自己呢?我自己是不是自己的魔?我了解自己么?”
内视,他见到自己体内有万千魔鬼。每一个魔鬼都是他,每一个魔鬼xìng格不同,思想不同,脾气秉xìng也有不同。
疯癫修士骇然失sè,原来自己心中有诸般魔鬼却尚不自知,该如何处置乎。
继而,他开始寻找心中魔鬼的源头,那究竟从何而来。并发现心中魔鬼实力也有不同,有的强,有的弱。让他感到惊恐的是,强大的魔鬼试图一点点残食他的思想,残食他的神智。甚至想要取而代之。
所以他开始关注最强的心中魔鬼,一旦它们有所异动,便毫不犹豫的出手斩之!但奇怪的是,只有魔鬼的实力到达巅峰才可斩杀,否则便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所以他开始等待,等待每一条魔鬼登峰造极,想要取代他位置的那一刻,便毫不犹豫的果断出手。
有那么一天,他突然发现心中来了一条新奇的魔鬼,那魔鬼实力很弱,却给他比以往魔鬼更加强大的威胁感。因为这魔鬼懂得思考,懂得去想自己身处何方。
修士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他尝试制造一个又一个的路障阻拦此条魔鬼前进的道路,只是那魔鬼也跟着一起变得越发纯净,越发的强大起来。到最后,疯癫修士发现自己居然成了推动魔鬼前进的助手。
沉思许久,疯癫修士终于长叹一声,将自己神念化作战魔的神兵飞入心中,去搅乱那一滩浑水。
那魔鬼异军突起,越发强大,并不为其所控。当修士低头观望时,那条魔鬼刚好也在思考,自己究竟身处何方,这里是哪里?这天又是什么?自己能否突破天空,能否超凡脱俗。
因此,疯癫修士第一次正式与魔鬼对视,修士面含愤怒。而魔鬼却心中惊骇不已。
“他竟然能看到我!!”修士受到了惊吓,而魔鬼则同样感到恐惧。
那魔鬼的脸,渐渐变得凝实起来,清晰起来,韩林也是好奇的观望,却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魔鬼,居然便是自己。
一个翻身坐起,韩林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梦境如此真实,触手可及。只是他想不通,那疯癫修士到底是谁,那魔鬼又是否真的是自己。
继而自嘲的一笑,梦境也可当真么?无非是浑浑噩噩间胡思乱想罢了。当意识到自己神智开始变得清明,甚至可以开始思考的时候,这才突然发现开灵劫已经度过了多半。
床前坐着一名美貌的少女,有些面无表情的递来茶水。
韩林长叹一声:“你怎么还不走。”
少女不答转身离去。望着其背影,韩林心中痛苦。这场仇恨竟然演化到如此地步,实在超出掌控。心里究竟是有了报复的快感,还是因为这场仇恨最终将自己也拉入了深渊。
该如何挣脱,爷爷,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么?
待那少女再次进来,手里却捧着一柄长剑:“沈林,你杀了我吧。”
韩林心中发凉。
“你爷爷因我而死,如果你杀了我便能够原谅我,那你动手吧。”
“为什么?”韩林也不知道自己怎会突然问出这种古怪的问题,杀了沈玉,不是最大的希望吗。或许是因为曾经一直以来的梦想突然呈现在眼前,而且变得如此轻易可以实现。反而因为容易便失去了兴趣么?
“你毁了我,你赢了。”沈玉决绝的说,将长剑抵在喉间。
韩林微微抬了一下手臂,不知该阻止,还是该亲自动手。心中也开始愤怒起来,难道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么?
“如果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还选择死么?”韩林平静的问。
长剑落地,沈玉开始颤抖起来,难以置信的问:“你可当真!?”
韩林哈哈大笑,终于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当然是假的。你也终于有被人牵制的时候,也终于无法预料到结果了么。”
沈玉转身离去。
“你走吧,仇恨到此为止了。我不愿意再继续下去,那已经没有意义。”
这一个瞬间,韩林突然觉得自己解脱了。从那场历时三年多的仇恨中解脱了出来。他开始回想,或许爷爷的死,是自己放不下心中仇恨的一个重大原因。而另一个原因,也许是因为被人看轻吧,心中不忿。
沈玉靠着冰冷的舱门,而后再次转身进来:“逐rì帝国已经统一北元大陆。沈家地位不似从前。我知道逐rì帝国国王与你交情过命,也知道这个要求你不可能答应。但看在我们同是沈家人的情分上,若有机会,你可否说几句好话。”
韩林笑了:“原来你只是想为沈家求情么,你意识到我是沈林,突然害怕我用自己的身份去欺压沈家。我告诉你,你我之间的仇恨我已经放下了。但是我爷爷的仇恨,我放不下。沈家我还是要去,也要为爷爷亲手挣回他该有的名分,沈临国从爷爷手上夺走了什么,我便要重新夺回来。”
话锋一转,韩林又道:“毕竟爷爷在乎沈家,我不会让沈家覆灭。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穿云舰半个月后终于驶出暮光大陆进入暴风圈内,按照既定的航道前往罪恶之城。只是沈玉并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韩林问。
“我喜欢你。”沈玉直言不讳。
“你他吗疯了!!”韩林破口大骂,头疼的厉害。知道自己身份她还敢这么说,这个女人真的无药可救了。
“我什么都不图,也不敢多想,因为那会让我觉得自己罪该万死,但我也不会离开。”
面对沈玉一直以来都保持的固执,韩林无可奈何。他感觉两人的感情绝对不能拖下去了,自己一味的驱赶与恶言相向,根本无法让沈玉断了想法,反而会越缠越乱。这种混乱纠葛的关系,韩林是一分钟都不想持续下去了。
“你坐,我们谈谈。”
沈玉忙上前要搀扶韩林,却中途停下,回到原位。
“你爷爷与我爷爷是亲兄弟。你我也算亲人,有血缘关系。虽然算不上太亲,可毕竟属于同一家族。”
在韩林前世里法律规定,三代之内不得通婚。这是一个界限,巧的是,他与沈玉刚好就是第三代。说近也算近,说远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远。只是关键不在于此。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说过,我不图什么。你就当我是照顾你这个弟弟吧。也算给你死去的爷爷一个交代。你也不必多想,也不用头疼。该想明白的,我都会想明白。”
“你这样理解,我就放心了。”韩林重新躺下,心里只有三个字,真艹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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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眼认知
一条黑sè轻纱,遮蔽住了沈玉的面孔。
韩林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佩戴上轻纱,或许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也可能是一种逃避。
在暴风圈的rì子里,韩林的神智始终处于不稳定状态,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很多时候他认不出沈玉究竟是谁,却知道在隔壁住着一名女子,每rì早中晚都会过来送餐。
开灵劫,代表着从懵懂走向清醒。道心终究是韩林的道心,受到韩林的影响也是极大,同样的,韩林受到自己道心的影响也是十分巨大的。他大约明白自己需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帮助道心去认识。
所以平rì里偶尔看到一样东西,都会久久的发呆。有时候看的只是一样最普通不过的事物,例如一个杯子,一张桌子。
在眼里,那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反而会渐渐变得陌生起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韩林一直想不明白。他知道,如果想不通这个,开灵劫便无法渡过去。
一rì,沈玉照常来送饭。
“你是谁?”韩林好奇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这种状态很奇妙,当开灵劫渡过一大半的时候,不再像先前一样完全的混沌,而是一种更加玄妙的状态。此时此刻的韩林,心中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沈玉,但他不敢确定。
看着像,想想又不像。想象着像,看着却又不像。那张面孔很熟悉,但又十分的陌生。所以他不敢确定,心中更茫然。
“我不知道你正在经历什么,但建议你写写这个,或许对你能有帮助。”
沈玉在桌上放了一张纸,而后便转身离去。
韩林翻身下床坐于桌前,对着那张纸久久的凝识。上面的东西他很熟悉,符文符号。这些东西对于一名符文师来说,是应该牢牢记在心中决不能忘记的,要做到信手拈来,随手书写便是最工整,最完美。
持笔,平心静气,缓缓的开始在纸上照着书写起来,但写了几个符文之后却无法继续下笔。因为他惊奇的发现,这些最熟悉的符文仿佛也开始变了。变得自己不认识,身体有一种**,驱使着韩林下笔书写,但意识却阻止韩林的行为。让他产生了怀疑,怀疑眼前所见的东西,是否就是自己熟知的符文。放弃意识听从身体,便很快的写下一连串的符文,标准到不能再标准,可若遵从意识,却不能动笔,越看,越觉得那些符文陌生。从内心深处告诉自己,一旦下笔,那符文肯定要写错。
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了两天之久,待第三天早上沈玉再来送餐,发现韩林依然迟迟看着纸张,所写下的符文却不到十分之一。
沈玉微微皱眉,轻声道:“你来。”
另一个房间里,那沈玉赤身与韩林相见。面对着一名女子的**,韩林眼睛里却满是迷茫。若在平时是一定会立刻转身离去,此时此刻却茫然的看着。
沈玉面sè通红,款步上前轻轻拂去了韩林身上衣衫,二人**相见,再看韩林,眼神里有很明确的抗拒,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知道了。”沈玉轻叹一声,再次将两人衣服穿上,拉着韩林回到房间。
“你现在大约是遇到了一个十分罕见的茫然期。对任何事物的认识都出现了障碍。你若肯相信我,我能帮你。”
沈玉十分肯定的说,刚才的做法很偏激,但就是为了试探韩林目前的处境,是否与心中所想一致。
韩林缓缓的点头,依旧茫然的看着沈玉。
沈玉将写满符文的纸张重新摆在桌上:“前不久在研究符文术的时候,我也遇到了这样的茫然期。你想不想度过去?”
韩林点头。
沈玉又道:“你知道什么叫做第一眼认知么?第一眼认知,便是我们睁开双眼,心中不掺杂丝毫杂念,不怀有任何的回忆,重新对这个世界展开认识的过程。我们往往都会有一种很特殊的遭遇,便是当写字的时候,若长久的盯着一个字符去看,时间长了,会渐渐的产生怀疑,会发现这字符越发陌生。这种状况会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尤其当某种境况下我们想要使用一个字符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该如何书写了,越想,脑子越乱。我会跟你解释这是为什么。”
数到这里,沈玉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沈”字。
“这念什么?”
韩林脱口而出:“沈。”
“你再看。”
“沈。”
“再看。”
“沈”。
“继续看”。
韩林迟疑了,他发现自己无法辨认这个字了,看的久了,沈字已经没有了意义。
“没错了。”沈玉点了点头:“我们认识一样事物,其实更多的时候是根据记忆来辨认的。例如沈字,你可以第一时间叫出它的名字。那是因为你曾经见过它,写过它。当你再次看到的时候,你的记忆会立刻告诉你它是什么。
但我所说的第一眼认知,便是去除了记忆之后的结果。我们认识这个世界,看待所有的事物,都是听从心中的记忆和推断。哪怕你看到了一座曾经从未见过的山峰,你也会知道它是山。因为你见过,根据记忆,会瞬间辨认出它就是山。但若没有记忆呢?你还能不能知道它是什么?无论是字符还是事物,当我们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是根本不知道它的含义的。需要有人来告诉我们,教会我们。”
韩林有些似懂非懂。
“刚才我脱光了衣服站在你面前,你表现的很抗拒,便是因为记忆。而你的奇怪的处境让你的记忆很难再发挥作用。我们都知道,当一个女子脱光衣服站在面前的时候代表**,肉yù,以及接下来会发生的各种本能的行为,甚至是交媾。这是我们的经验,然而刚才你却并没有得到这些经验的提醒,所以在你心里,我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
韩林终于开始点头,有些明白了。
“为了研究符文到底是什么,我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便是屏蔽自己心中记忆,然后再去看它。那时候我所看到的符文,与现在完全不同。我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在没有接受任何指导传授的情况下去看符文,所以我有了全新的认知。这与世间万物大约是想通的。你好好想想。”说完,沈玉端着盘子关门离去。
许久之后韩林长长的出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清明,少了几分迷茫。
所谓开灵,说的便是这种情况。开灵,开辟灵智。人类认识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别人传授来的,有人告诉你这是水,这是山,所以今后再看到了,便明白,哦,这是水,这是山。便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一旦当一个人的智慧提高到某种程度之后,会对自己认知的一切产生怀疑。就像长久盯着一个文字来看,发现它几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若没有人教授,很难知道它代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便是第二种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第一百九十五章问
我们通过文化的传承,知识的传播,从而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和概念。然而这并非是自己所认识的,是别人教的。然而开灵,是另一种更高层面的认知。
正如沈玉所说,第一眼认知。抛弃所有的经验与记忆。第一眼看到一样东西之后能否认识?如果不能,便是凡夫俗子。或者说,是肉眼凡胎。反过来,若第一眼看到了,立刻就能知道它代表什么。便是所谓的第一眼认知,或者说玄乎一些,叫做开天眼。普通人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能够做到的,都不是凡人,是神仙,是圣人。是大智慧者。
所谓开灵,便是从肉眼凡胎,升华到大智慧者的一个过程。这种境界才可叫做,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这三句话最简单不过,可韩林花费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都无法参悟到。在恶魔城,在外界,从来都没有真正领悟到最后一层意思。现在反而经过沈玉的一番点拨,居然悟了。
如果根据自己的强大意识,第一眼认出了这个世界。那才是真正的智慧。不止一次听人提起,沈玉在经过几个月的闭关修炼之后,在符文术的领域中有了飞一般的提升。那学生说过,甚至清柚都说过。
只是韩林以为那种飞跃应该没有什么,最多是学到了更高级的符文术,并加以掌握。现在看来却完全错了,沈玉竟然比他提早一步了解到了第一眼认知的境界。要知道沈玉可不是什么道心,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韩林能够接触到第一眼认知,全完得力于道心的劫难,沈玉却自己参悟到了这种层面。
想到这里,韩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沈玉的天赋之强,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从内心深处来讲,韩林已经彻底原谅了沈玉。他已经将沈玉折磨的不chéng rén样,哪怕是一刀将沈玉给杀了,也不会比现在更痛苦。该报的仇,也全都报了。甚至有那么一刻,韩林觉得自己或许太过残忍。他只是失去了最亲爱的爷爷,沈玉失去的却是活下去的意义。
对比而言,沈玉输的惨不忍睹。输的彻彻底底。这也许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输掉了一场战斗。
“我承认我很无耻。”韩林羞愧的摇了摇头,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沾沾自喜,看呐,连沈玉都败在我手上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这个突飞猛进,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颗闪耀新星的女人,输给了我韩林!输的那样不堪。只是自己这种赢,似乎也不怎么光彩。
如果是曾经的沈玉,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她那狂妄的言论,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到了韩林面前却失效了。在失败之后甚至认命了。这不像沈玉。
仇恨使一个人被蒙蔽双眼,可爱情,却使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忘记仇恨,舍弃自己的骄傲。
又一天,沈玉过来:“认识了多少?”
韩林茫然的抬起头,眼前的女子再不像曾经那样火热,语言也失去了锋芒。变得平平淡淡,如水一般毫无波澜。
“你究竟到了什么境界?”韩林发现自己突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了,像是一个世外高人让人看不透。
“我给你看样东西。”
沈玉从怀里掏出一柄弯刀,手腕翻转,那弯刀化作道道光影闪烁,将房间里一切事物全都切去。墙平了,地也平了。收走了桌椅板凳,收走了所有的东西,用一张张雪白的纸贴满整个房间。
从而,这间小小的卧室再无他物。抬头,低头,全是白纸。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而后沈玉手持一杆符文笔,很轻缓的在正面的墙上书写了一个大大的符文。
“你的世界里,现在只剩下这个符文。从今天开始你要参悟它。对你来说可能有些艰难,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它是一棵树,你去参悟,什么时候这个符文变成了一棵树,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说罢,沈玉收拾了一些零碎又走了。
韩林静静的站在地上去看那符文,怎么看怎么觉得陌生,根本与树木没有任何的联系。符文的神秘,历代符文师都无法做出真正的解答。他们只能根据盲目的钻研探讨,去一点点挖掘一个个符文符号的意思。
但从开灵层面上来说,这种研究与探讨得来的结果。还是架构在经验与学识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即便他们真的弄明白了一个符文符号的意思,那也只是懂得了表面。因为这符号究竟是什么,却不是因为他们看到,认识到的。而是推理到的。
韩林知道,沈玉已经超出了这种界限,她是真的看懂了一个符号的意思,不根据任何推理,不依靠任何的经验。看懂了,就是看懂了,没有其他理由。
韩林心生敬佩!
一rì又一rì过去,连续三天,韩林不休不眠,不吃不喝的去看那符号。有时候像是懂了,有时候又像是不懂。这种专心致志的钻研与探究,十分消耗一个人的jīng神。那比韩林与敌人战斗三天三夜都更累。终于是撑不住了,倒下了。
当第四天早晨清醒过来之后,韩林第一次睁开双眼,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开阔晴朗的山坡上,chūn暖花开,清风习习。而身前,则是一颗参天巨树!那树的枝芽延伸到了世界的尽头,那树的树叶或大或小,又时大时小。总会发生完全变化。整个世界,渀佛都被一棵树笼罩了起来。
伸手触摸,粗糙的树皮是那样的清晰真实,甚至可以嗅到泥土的芬芳,嗅到树木的独特香味。摘下一片树叶放于眼前,于手中把玩。撕开叶子,甚至可以听到树叶破开的轻微声响。
“树!这是一棵树!!”
韩林大喜过望,眼前的一切突然如雪崩般塌陷,一层层,一片片,像是墙壁上攀附了数个轮回的灰尘,被一阵风吹去了。
树到了,枯萎了。一切都没了,房间还是那个铺满了白纸的房间,符文,还是那个静静写在墙壁上的符文。
一个瞬间,韩林悟了。他终于清楚的认识到,道心已经度过了开灵劫。将那道心传唤出来,见去双目闪烁着智慧的光彩。以道心的双目去看那符文,便是一颗参天巨树,以自己的肉眼凡胎去看那符文,终究还是符文。
毕竟,经历开灵劫的是道心,并非是他韩林。
迈步走出房间,在过道里,沈玉背靠房门坐在一把简单的椅子上,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正细心的阅读。听到身后房门响动,缓缓将书籍合并,头也不回的问道:“看懂了?”
“看懂了。”韩林点了点头,望向沈玉的背影的眼神总是难以掩饰一抹惊艳。这个女子,竟然做到了我的道心必须经历劫难才能做到的事。我韩林确实不如她。
“你究竟到了什么境界?”韩林再次旧事重提。
沈玉转身,面向韩林:“这很重要么?”
这一刻韩林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苦涩之意。那沈玉身穿一袭素白sè的袍子,并不似普通女孩儿一样身穿长裙。而那一直在黑纱背后掩盖着的脸,也因为道心的缘故而看的清晰无比。
竟然消瘦到了如此程度。一双锁骨清晰可见,高高的凸起着,脸上也没有了红润的皮肤,多的是消瘦明朗的线条。眼窝也始终深陷。这些rì子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点。
沈玉明确的抓到了韩林眼里稍纵即逝的心疼,虽然那心疼只是一晃,可足够让沈玉嘴角轻轻翘起一个美丽的弧线。
“为什么不重要?我知道你的境界已经很高,为什么不留在学院继续深造。我知道你已经窥探到了符文的门径。也知道你一只脚踏入了门内,这对你来说是最为关键的时期。若继续研究,或许你便是符文第一人。你不是一直想要成就一世辉煌,想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你却放弃了,反而是要跟着我去罪恶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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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夺峰盛宴
沈玉双目直视韩林,从不肯移开。 尽在 然而这样的目光,却让韩林感到很从容,不再像从前那样准备逃避,或用恶言相向去阻止。因为他看到这双眼睛里更多的是平静与淡然。再也没有了炽热的感情,这样平淡的眼神,让人很容易接受。也不会多想。
“这十八年来我一直都在努力攀登,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我想要去摘天上的星星,那星星也要落下来给我摘取。我想要探寻地底深处的烈火莲花,那大地也要裂开任我zì yóu。我明白,继续留在学院专心研究符文,我会提升到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哪怕你笑话我我也要说,很可能,我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十二级符文师。”
“那你为什么放弃!?”韩林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剧烈的喘息着,同样的问题,同样的问法,洛月曾经不顾一切的追寻他,可在强大的力量诱惑下,却放弃了他。那曾经一度让韩林感到迷茫。是不是所有人都怀揣着一个想法。只有往上走,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哪怕是舍弃所有,也要做那世界第一人。即便最后攀登巅峰,面对的只有四面八方袭来的寒风凛冽,哪怕脚下的众生已经渐渐离自己远去。成为一个孤独的强者,一个绝世的高手。
“因为我足够聪明。”沈玉给了韩林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什么意思?”韩林追问。
沈玉款款起身,行至韩林身侧:“你先闭上眼睛,我会告诉你答案。”
韩林迟疑了一下,料想沈玉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杀手。她肯定不会,这才闭上了双目。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沈玉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一只手在韩林背后开始轻轻的书写。那手指尖上沾染着一抹淡淡的墨痕,写在了背上,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符文,符文开始闪烁光芒,如真似幻。
韩林双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感觉身有千斤之重,而后终于无法压抑住浓郁的睡意,倒头陷入昏迷。
“你会知道答案的。”沈玉伸手将韩林歪倒的身子搀扶。一双手,曾经干净平整的手指不知何时却续起了长长的指甲,指甲晶亮而修长,充满了女xìng的优雅。
“哪怕万劫不复,我也不愿如此浑噩一生。韩林,你不要怪我。我会给你一个说法。”沈玉咬了咬嘴唇,鲜红的血液顺着唇角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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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升龙!”一声暴喝,韩林身躯原地拔起,右手握拳轰向天空,自下而上,一条黑sè长龙呼啸着直冲云霄!那长龙气势之强,未曾沾到地面便也是席卷着大量泥土冲了上去,在地上留下一个环形深坑。
黑sè巨龙咆哮着直插天际,将那弥漫于空中的云海搅翻。似是通天的漏斗又似长龙吸水。
“阳士五段!终于突破了。”
而后身影快速闪烁,与空旷的原野上虎虎生风,一拳一脚打出去,都附带着一段紫sè龙影。龙吟惊天,震得满山飞鸟走兽四散而逃。
一颗数十人环抱的古树,随着韩林一脚踹上去,紫sè龙尾的影子也跟随一起迎上,惊天巨响过后,古树连根拔起!
“这龙吟掌也算熟练了。只是尚未具备生命。乾极位功法毕竟比坤极位要难上一些,不但要练,还要观想。”
韩林盘腿静坐,双眼默默的看着右臂紫sè龙印。而那条黑龙则化作数米来长,灵活的围绕着韩林的身躯游走盘旋,保护着自己的主人。如今的黑龙在强大的观想之下,已经具备了生命。便是所谓的领悟到了真谛,那黑龙活了,不再依靠韩林主动维持也可存在于世间。只是龙吟掌尚且青涩,紫sè的龙魂并未具备生命。
正观想,双耳微微抖动一下,随手将黑龙收去。韩林站起身来将地上的一个竹篮跨起,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脸上则带着平淡幸福的笑容。想到那抹亮丽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兴奋。
后方不远处草丛抖动,一名青年男子于灌木中跳出,一眼看见韩林便焦急的喊道:“韩兄弟!你女人被人带走了!”
“什么!?”韩林双目猛然间爆shèjīng芒,一股杀气弥漫出来。只是一个刹那,那杀气隐于无形。
青年男子急切的喊道:“前些天老李家供奉没能交上,玉儿妹子拿了草药来为他凑齐。或许是这番举动引得区长震怒,刚刚便带了人来将玉儿妹子拿走。说要增加供奉!村上的长老们已经前去说情了,你赶紧跟我走吧。”
“路上说。”韩林一把将竹篮丢掉,拉着那青年男子快速奔出了后山。
罪恶之城,北仓山。共分四区,每区管辖数百大小村落。而村落中的贱民则要月月缴纳供奉,否则便失去存活的全力,杀无赦。任何货币在罪恶之城都不流通,要的只是草药,矿物,以及粮食。普通贱民是没资格掌握矿山的,唯有种植农作物充当供奉上缴区长。
“韩兄弟你别急,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贱民。想来区长大人不会过多为难,尤其你是学问人懂得药理知识,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的。”青年男子一脸同情的安慰韩林,但谁都知道。那区长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sè中恶鬼。觊觎沈玉容貌已有多时,此番作为明摆着是借题发挥了。
平rì里区城是贱民的禁地,是绝不敢靠近的。区城内虽然居住的也为贱民,但那些人有实力。且罪恶之城为无法之地,常常有修士随手抓来游走于街上的贱民,一刀便砍去了脑袋,使人遭遇横祸。理由也多种多样,或许心情不好,或许与人打赌输了,总之乡野贱民的xìng命是不值钱的,拿来泄私愤最为快活。
而现如今,那青年男子也终于壮起了胆子,与韩林来到区城这种对乡野贱民来说十分危险的所在,硬着头皮朝区府埋头赶路,生怕哪个大老爷刚好心情不佳,被抓去杀了。
区府之上,几名年迈的村落长老正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只是那区长老爷正眼都不抬一下,左拥右抱美女入怀快活不已。在下首座位上,便是面sè平静的沈玉了。
推开人群,韩林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玉儿,你还好么?”
沈玉平静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柔光,温柔的擦去韩林脸上汗水,嗔怪道:“又跑去后山偷偷练功了,瞧你累得。”
那区长老爷眼角瞥见这一幕,脸上的横肉抖了几抖很是嫉恨:“韩先生,我敬你是学问人所以才用这种办法请你过来,换做旁人,这玉儿我可当场就睡了。你也知道,半个月后便是夺峰盛宴,咱们手头吃紧需要多纳供奉。尤其你韩先生是通晓药理之人,往rì每月十株二品草药,现如今可要增长一些了。”
夺峰盛宴,罪恶之城人分四种,上中下贱。而那罪恶之城本身又是一座巨大的空中陆地,被古人很巧妙的雕琢成宝塔状,共分四层。所谓的贱民,便是住在最下一层,由北仓山,南陇山,西崇山,东阿山构成,称为四山之地。
贱民只有被剥削的待遇,却没有生存权。所谓的贱民,便是xìng命毫无价值可随意杀死的“生物”。唯有晋升为下人,才可攀附于修士家族做一名下贱的奴仆。算是有了自己的一份工作和保障。
而要晋升为下人,则是要通过每个月举行一次的夺峰盛宴。说是盛宴,其实就是自认有实力的人去登上那北仓山的峰顶,届时会有千千万万的人也来登封。数十万人展开厮杀,最终只能有十人获得权力踏上南陇山。同样的,一个月一次夺峰盛宴,在南陇山稳坐峰顶方可进入西崇山,而后才是东阿山。最后在东阿山举行的夺峰盛宴若还是那十人当中的一个,才有资格踏上罪恶之城第二层。
那第二层居住的便是下人了,二层的名称叫做三岛。分别为,玲珑岛,琉璃岛,繁星岛。同样有夺岛盛宴。值得一提的是,如果真有实力突破了四山之地来到三岛,可以选择在三岛住下,称为修士家族的奴仆。或者也可以回到四山之地寻求一个小小的官位,甚至组建自己的修士家族。当然,身份还是贱民。所谓的区长,便是曾经夺峰盛宴最后的胜出者。他选择留在四山之地,宁愿做一名贱民,也不愿去三岛做一名奴仆。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无疑是不思进取的。
也就是说,罪恶之城是给任何人都提供了提高身份的机会,只是这机会太过血腥残忍。没有实力,唯有任人宰割。
更夸张的是,听闻三岛之上有三位岛主,xìng格也是不同。常常举办稀奇古怪的宴会,将奴仆们聚集起来或屠杀,或蹂躏,总之极具侮辱之举。
第一百九十七章 割心
在罪恶之城,无论一个人的身份提升到何等高度,都是不具备生命保障的。最为苛刻的生存条件是,贱民绝对不可侵犯下人,下人不可侵犯中人,中人不可侵犯上人。如有所犯,万人诛之。
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拿韩林来说,身为贱民的他若是对一名下人出言冒犯,那便要当场格杀。你若反抗,整个第罪恶之城第三层的三道下人,便会涌出无数高手共来诛杀。若实力够强,则第二层的两极之地也会派遣大批高手来诛杀。总之是不会给你任何活命的机会。
像这种以下贱之身冒犯高层人士的举动,会引来巨大的灾祸。同时会得到悬赏加身。
就在一个月前,韩林曾经亲眼见到过一名贱民修士,不小心冲撞了来下层游玩的下人,直接便被提到了悬赏令之上。赏金为一个命魂币。命魂币越多,下来击杀你的高手越多。
那修士还算有点实力,为阳士三段。在外人看来,乖乖等着被杀就是了。可他偏偏要反抗,更是连锁xìng的冲撞多位下人,其中有一名便是三岛之一的岛主女儿,这下好了,悬赏金直接提升到了一百命魂币。那阵势有够夸张,十余名第三层来的阳尊级高手联手将其诛杀,一时轰动了整个四山之地。
命魂币,可购买大量物资。只是悬赏令上的命魂币代表的不是金钱,而是所谓的“罪恶”。悬赏金越多,罪恶越多,数量超过一千命魂币,第二层三圣境界的修士则必须亲自下来击杀,这是规矩。不能触犯。
再回到区府,听到区长的要求,那些个村落长老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普通人家每月最多缴纳十株一品草药。可那区长垂延沈玉美sè,一再欺压之下,将供奉月月增长,短短三个月,从十株一品草药居然提升到了十株二品草药。现在看来还是要涨,根本不给人活命的空间。
正如区长所言,他若想要动沈玉,派人直接抓来,甚至当街凌辱也绝对没人会多管闲事。等级制度之严格就在于此,玩了你女人也就玩了,敢说半个不字,直接上悬赏令。
“好在”这区长好sè已经超过了一定程度,更自封为sè中君子。又因沈玉气质不凡,只想逼人就范却不去用强,美名其曰要以魅力服人。
“你要多少?”韩林冷眼问道。
那区长掰了掰手指头,伸出三根手指:“每个月,三十株二品草药。”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三十株二品草药!一个普通人家天天采药,就是整整十年年也凑不齐的。
韩林怒极,拳头已经开始颤抖,刚要发作却感到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低头望去却是沈玉在缓缓摇头。
见到这一幕,区长更怒:“每个月,五十株二品草药!”
韩林咬了咬牙:“我给!”并在众人目瞪口呆的关注下当场取出五十株二品草药送上,那区长怎么都没想到韩林有这么多草药存货,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只能放人。
待韩林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回去村落,那区长面sè狠辣道:“这小子好不识抬举,半个月后把他提名到夺峰盛宴名单上。那沈玉若成了寡妇,还怎会拒绝我?”
落叶村外,一小块药田边上立着两座简陋的茅屋,就是这样的茅屋也算是好的,村上人人都夸韩林手巧能干有学问。常常有人来送上闺女提亲。只是韩林从来都不肯接受,至此明白,情郎心中已有所属。
“让你受苦了。”韩林坐在桌前喝着闷酒,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沈玉温婉的笑着行至背后,帮韩林轻轻拿捏肩膀,柔声道:“我不苦,能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最好。”
韩林反问:“我不明白,我明明有实力,为什么不能反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终有一天那区长会找到新的名目来为难。倒不如让我一掌将他劈死了痛快。”
沈玉笑道:“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我们只求安稳不求飞黄腾达。能和你共处一室好好的生活,比什么都强。”
听到这样温柔的话,韩林终于散去了怒气,转身来笑嘻嘻的拉住沈玉道:“来,让我亲一口。”
嘴巴递到跟前,却被沈玉咯咯笑着用两根手指挡下。韩林不甘,在那手指上亲了一口便拿在掌心把玩,这一双美手最是让人心醉:“哪有人不与自己丈夫同床共枕的,连亲都不让亲。”
“别委屈了,我身子虚弱你是知道的。”沈玉掩嘴笑着,脸上尽是幸福。
是夜,一道人影蹑手蹑脚的翻阅了窗口,又探出脚尖轻踩上床,对着那一床被子便扑了上去,居然扑空了。茫然四望,茅屋内燃起了油灯。却见沈玉端坐于桌边笑吟吟的问道:“所来何人?”
韩林脸上红的像火烧一般,尴尬的挠着头:“这,我出来转转。”
“转到我床上了?”沈玉掩着嘴笑个不停,嗔怪的瞪了一眼。
“咳,想来是风大迷了眼睛,我这就走。”讨了一个没趣,韩林只能悻悻的离去。站在药田边上喃喃自语:“怎么屋子里有股血腥味?难道是错觉?”
人去,沈玉脸上的幸福笑容渐渐散掉,深藏在袖子里的胳膊摆上桌面,右手持着一把匕首,与左臂上狠狠的割了一刀,刀口锋利,鲜血滚滚而下。忍着疼痛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再看其白如莲藕的手臂上,像这样的伤疤已经多达数十条。
银牙咬着朱唇,有血丝渗出:“韩林,你不要怪我。要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哪怕万劫不复我也认了。纵然rì后你清醒过来要将我千刀万剐,认世人唾骂我也在所不惜!我沈玉要得到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哪怕只是凄美的回忆。
你问我为什么聪明,因为我懂得哪个更轻,哪个更重。相比登上巅峰,我却更在乎短暂的爱情,绝不后悔!”
说罢,用匕首在胳膊上又是划了一刀。往rì每天一刀,如今却多了一刀。
她想要与韩林亲近,却知道这不为伦理所容。是以用身子虚弱来做掩护,每逢韩林想一亲芳泽而不得,她便多割自己一刀,身上有多痛,也不如心中的痛苦来的猛烈。可正如她自己说所,绝不后悔。
……
“听说区城前几rì发生一场大战,有三名悬赏犯徒手击杀数十名修士,那赏金已经到了九百,再多一百,可就有三圣级别的高手亲自来杀了。”
药田边两把藤椅,韩林手剥一只野橘递给沈玉。
“你很向往那样的生活么?”沈玉没接,定定的看着韩林。
“没有,怎么可能。这样的生活挺好。”韩林打了一个哈哈,刚才说的兴起,一时间竟不小心露出了兴奋的神sè。对于那三名悬赏犯的行为还是感到由衷的佩服,手刃仇敌何等快哉。
沈玉轻叹一声:“你若喜欢,我便随你去。”
韩林大喜:“当真?”
沈玉淡笑:“只要你喜欢,做什么我都陪你。哪怕一起死。”
闻言,韩林面sè狂变:“可别,我开玩笑的。我怎舍得让你死。”韩林吓得连连摇头。
沈玉再叹:“你是否觉得跟我在一起很不zì yóu,被我管的太严心里憋闷。你须知道,那是因为我太爱你。”
“我自然明白,你放心。”韩林笑了笑,温柔的拉起沈玉柔若无骨的手掌放于掌心。心中却忍不住的在嘀咕,再有几天就是夺峰盛宴了,不知道这个月又会死多少人,又会有几个高手傲立于山巅之上。
对于往事,为什么我心中一直模糊。每当我问起,玉儿总是不喜。究竟我这一身本领是从何而来的,玉儿的病又是从何而来的,为什么连我都瞧不出来?
悬崖峭壁之上,韩林背着竹筐去够那一朵二品黄花,却始终都够不着。眼珠子转了一圈,身子腾挪跳跃于空中飞过,将那黄花轻松踩入竹筐。远山,林间一抹白sè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切。
“今天动了功夫。”饭间,沈玉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
韩林身子微颤,忙笑道:“怎会,你一直不许我展露实力,便是采药我也规规矩矩的。”
沈玉笑了笑站起身来,从竹筐中取出一朵黄花,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你跟踪我!!”韩林第一次发怒了,将碗筷摔落在桌上快步出门。
“你等等。”沈玉花容失sè,也是急忙追上。
“你生气了。”沈玉轻声询问。
“没有!”韩林没好气的回答。
轻咬朱唇:“我是怕你的实力会带来灾祸。我知道我看你看的太严,那也只是想跟你好好生活罢了。你若不喜欢,大不了今后……”
“今后如何?”韩林欣喜的回头问道。
“大不了今后没人的时候,你用就用。偷偷练功也随你。”
“哈哈!”韩林大笑一声,将沈玉抱起原地转了几圈,引得怀中佳人惊呼连连。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幸福与田鼠
夕阳,北仓山下韩林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回归,落叶村,炊烟袅袅。
“韩兄弟采药回来了。”
“回来了李大娘,做饭呢?”
“是啊,来家里吃点。”
“呵呵不了,您忙。”
韩林与沈玉的突然到来,为落叶村增添了不少生机,这对年轻男女待人极好,又因为韩林是村子里唯一懂得药理的人,常常拿草药为人治病。谁家的供奉凑不齐了,也会仗义出手。却从来没有讨还过。
对这一男一女二人,村民们都视作是亲人一样看待。已经不分彼此了。
前面树后一个脑袋探出,悄悄看了韩林一眼便跳出来嘻嘻的笑。
“张大伯的风寒好些了么,给,拿去。”从后背竹筐取出一株草药递过去,眼前的姑娘约莫十七八岁与韩林年龄相仿。
“谢谢。”姑娘踮着脚在韩林脸颊亲了一口转身便跑,一张俏脸红的不行。
韩林无奈的笑了笑,在这地方倒也算安宁,唯一的麻烦就是总有人上门来提亲。罪恶之城没外面那么多规矩,一个男人娶七八个妻子实属正常,当然前提是一定要养得起。
背着竹筐顺路前行,一路上所遇到的村民都是很热情的打着招呼,偶尔还有人往竹筐里悄悄塞一枚鸡蛋。
回到建在村外药田边上的茅屋,抹了一把汗水:“饭做好了么。”
一连呼唤两声却不见沈玉出来,心头纳闷将竹筐放在田边迈步进屋,屋子里有些昏暗。
“怎么不点灯?”韩林呵呵的笑着,双手背在后面,悄悄的捏着一枚野桔。村落人家生活清苦,能养几只家畜都算很不错了,虽然家家户户有耕田,但收获的粮食超过九成都交了供奉。那北仓山是不小,只是猎人更多,便是韩林天天去山上采药也极少看到一些野生的动物。每天总是粗茶淡饭,知道沈玉爱吃橘子,韩林便每天早上登山,到中午之前采好了药。再用一整个下午在茫茫的北仓山脉游逛,为的就是找到一颗野桔。
山上的果树也并不很多,全部被人采走。常常是一整个下午都很难找到一个。他准备给沈玉一个小惊喜。
只是见到沈玉表情有些冷漠,张了张嘴,却没能将橘子掏出来。
“开心么?”沈玉突然问。
“什么?”韩林不明所以。
转身去灶台前端过两只破碗,一只里面装着青菜,一只里面装着混杂了野菜的窝头:“吃。”
韩林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沈玉情绪不太对劲儿,便再次询问。
“张大伯家的女儿亲了你一口。是不是很开心?”沈玉问。
韩林咧嘴呵呵的傻笑,心说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
“很好笑么?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花心?”
“这都哪跟哪啊?我怎么花心了?”韩林也是隐隐有些来气,被沈玉冷漠的态度弄的很扫兴。那橘子索xìng也没有拿出来,顺手放进了衣兜里。
“这还不叫花心,怎样才算花心?非得两人睡一个被窝里才算花心么!?”沈玉急了,一把将桌子掀翻。
“不可理喻!”韩林气的甩袖子出门,一个人蹲在药田边上抽着旱烟闷闷不乐。对沈玉的无理取闹感到十分恼火,随随便便一件小事儿总能触动她的神经,也不知道常常是发了什么疯。
那沈玉脾气倔,不肯出来主动求和,韩林自认是大男人,火气虽然下去了,但也不愿意主动认错,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一直到了半夜都没进屋,顺着窗口望进去,里面已经点燃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沈玉一个人坐在桌前。桌边上有竹筐罩住的饭菜,那是为韩林留的。而沈玉自己则默默的啃着一块放了几天的冷硬窝头,就着几根蔫的咸菜。
看到这一幕,韩林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心里隐隐约约记得,沈玉大概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的。却忘了因为什么原因跟自己跑来这地方受苦,一天三顿饭,用粗茶淡饭都难以形容。农户人家会多少开垦点菜地,青菜也是拿去镇上卖了换点粗布做衣裳,很少有人能奢侈的去吃一口青菜,基本上顿顿咸菜,还是那种地里挖掘的野草。
沈玉却总把“好吃的”留给韩林。自己吃的简直不如猪食,可她从未埋怨过。穿的衣服也是粗糙简陋,材料拧巴拧巴就能当成麻绳。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穿这些东西,可她也没有埋怨过。
韩林生xìng开朗,爱与村子里的年轻人聊天,沈玉xìng格冷漠不愿与外人接触,但随了韩林的xìng子,也时常去村子里给村民送点东西。就是为了让韩林高兴一些,这些,韩林都看在眼里。
想到这里,心中火气全无。禁不住的开始心疼屋子里的傻姑娘,想想自己所作所为也太没良心了,他是想要去打点野味来犒劳一下沈玉,可山林里哪有野生动物了。野生动物聚集区都被区城里的人家包下,普通人是不能进去的。
他也想拿点乾坤袋里的草药去换些好看的衣服,但沈玉却坚决不允许。说那太招摇。
“嘘,嘘!”
正当韩林准备进屋认错的时候,田间小路上有三名男子结伴而来,朝韩林悄悄的招呼着。
“韩兄弟,咱们半夜进城去换点东西,你去么?”
贱民一般不敢白天进城,那里是非多,正如先前所言,弄不好便要被人当街杀了。所以往往是半夜才敢去换点rì常用品,也算是稍微安全一些。
“算了,我……”刚刚准备拒绝,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沈玉却突然改了主意,想悄悄去换点什么,一副也好,布料也好,总是想为她做点事情。
“等我。”
撂下一句话,韩林快步进屋,沈玉头也不抬掀开小竹篮:“吃。”一碗青菜,一碗稀粥。比她自己吃的好了百倍。
韩林嘿嘿笑了一声,在怀里摸索出橘子在身上蹭了锃亮:“菜肴的锄头坏了,我和村里的小伙子去一趟城里换把新的,明天一早回来。”
待韩林离去许久,沈玉在烛光下双手捧着橘子,终于脸上渐渐露出了微笑。拨开外皮,将橘子一点点切碎悄悄掺到锅里的稀粥。
韩林有点粗枝大叶,常常夸奖沈玉熬得粥好喝,酸酸甜甜的。却不知道他采来的橘子沈玉从来舍不得吃,全都返回进了他这个大老爷们儿的肚子里,却尚不自知。但这份心意,让沈玉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愿意付出一切,却从来不觉得那是付出。一个男人习惯了被自己的女人宠着,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很多时候甜蜜的瞬间就藏在生活的角落里,像田野里可爱的田鼠,不仔细找是看不到的。
“真威风!!”
四个大小伙子站在区城街上连连的感叹,墙上贴着三张通缉令。悬赏金为九百命魂币,便是大闹四山之地的三个重犯了。
“这辈子能如此威风一把,那也不算白活了。换做是我,我也要闹的。”一个男子感慨的说。
“别做梦了,你会打架么?”另一名男子笑呵呵的嘲讽了两句。
韩林却是久久的看着通缉令,心中总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他知道自己不比那三人差,甚至比他们还要强!幻想着通缉令上也有自己一份,便格外的激动。
“走。还要赶着去夜市,天亮就麻烦了。”四人转身离去。韩林频频回头,眼睛里多了一些炽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繁星玉
北仓山,区城夜市。
夜市,一般是从深夜开始进行到黎明时分,历史五个小时左右。通常在外界也是存在一些夜市的,韩林也不是没有见过。但那些夜市大多悄悄出售交换一些“违禁品”。因为在夜间举行,很多东西都是违法的。或是偷来的抢来的,也有一些是比较特殊的,例如贩卖人口,妖兽族美丽女子,奴隶,等等。
城区夜市有所不同,分为两条街。这两条街建的也极有意思,都是呈环形,是城区内大名鼎鼎的“鬼街”。外环为贱民占据,贩卖的都是最为普通的商品。要在这里找到好东西是绝对不可能的,原因便是贱民在区城十分危险,很多时候不给理由便一刀杀了,所以只有在大老爷们晚上休息的时候才敢过来,贩卖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
内环鬼街则彻底相反,是真正的“大人物”的交易市场。多数为下人,从上层三岛之地而来。与外界的夜市相同,也是出售一些非法得来的物品,为了躲过仇家追杀又防备让人认出来,所以从三岛之地来到四山之地的鬼街,与同样暗中出没的高手做交易。外环鬼街得以幸存下来,可以说都是因为内环鬼街的保护。因为他们需要那些贱民来做一个掩护。
这种事人人心中明了,却不会有人挑明。区长老爷不会去管,自然也惹不起那些下人高手。
眼看着离天亮还早,约莫至少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一块来的村里小伙子还没卖完东西,韩林的草药却早早售尽。手里拎着两只草药换来的野山鸡,在外环鬼街溜溜达达,想着给沈玉兑换点稀奇好玩的小玩意儿。
但外环鬼街哪有什么好东西了,除了粮食草药,最好的也不过是一些勉强可以入眼的布料罢了,而且布料也是粗布,比那些拧巴拧巴就能制成麻绳的“怪材料”好一些而已。
“你们先卖着,我再看看。”转了一圈也没有收获,韩林心中终于打起了内环鬼街的心思。普通贱民绝对不敢靠近半步,但他韩林可不怕。之所以如此隐忍是因为沈玉一再交代,单凭他的实力,这四山之地还遇不到敌手。
“韩兄弟,只敢在外环转转,可不敢去内环的。小心惹祸上身,切记啊。”几个小伙子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按照惯例的嘱咐了两句而已。事实上贱民也无法踏入内环鬼街,内外环之间有一条用刀剑劈砍出来的沟壑,为内外界限。贱民踏入沟壑很容易被人一刀砍死。除非是迷路,否则不会有人靠近。
“放心,我没那么大胆。”韩林自嘲的笑了一声,却是绕开了一条路朝内环鬼街缓步行去。
外环尚且灯火昏暗,但内环却更加的yīn森。偶尔只能见到星星灯光闪烁,基本上是看不到人也瞧不清路的。只有高手能够凭借感觉清晰辨认。
回头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一步跨过了沟壑径直朝内环行去。内环设立着几座高高的钟楼,从钟楼之上shè下四道寒芒朝韩林逼来,寒芒于夜sè里是瞧不见丝毫征兆,连空气破裂声都欠奉。
不说贱民,就换做普通yīn士修士,也要被那四道寒芒贯穿了身子。韩林却淡淡的一笑,心中有些跃跃yù试。知道这四道寒芒是钟楼上辨别身份的标志。罪恶之城等级森严,下人绝不肯跟贱民在一起居住的。就是不小心有贱民踏入内环,也是直接杀了。在下人看来,与贱民同在一片天空下呼吸都是莫大的耻辱,故而才有罪恶之城上下四层的分法。
这四道寒芒不用多说了,检测来人是贱民还是修士高手的最好也最简单的手段。
韩林很有信心,只要一个甩手那四道寒芒便从空中折返,反将钟楼上的人shè死。又联想到沈玉的告诫,只能无奈的顺手接下丢在路旁。钟楼上有人看见这一幕立刻将目光移开,不再关注韩林。
“这里该有些好东西了,买回去送给玉儿,她就是生气也最多埋怨几句,绝不会真的怪罪的。”一面想着,一面向前走去,手里却摸索着乾坤袋里的草药。那些草药沈玉说过决不能动,可韩林此刻已经打了这些草药的主意。
“嗯?”以往是没进过内环,等真的进来了才发现自己是多么与众不同。这一身简陋粗糙的麻布衣衫格外显眼,而其他人则都是清一sè的黑以长袍,似乎早就商量好了的。
见太多人朝自己频频侧目,韩林顺手从乾坤袋里也抽出一件黑sè披风,将帽子低低的压住了脸。这些黑sè披风心中有些记忆,是以前准备的,数量还不少。
这里出售贩卖的东西可就不一般了,有刀枪剑戟各种兵刃,外环是绝对看不到的。由于矿藏被有实力的人把持着,普通贱民能够换到一些耕种的铁器便算很不错了,大多数人家的铁器甚至是租赁来的,每个月要缴纳租金,可见矿藏在此地有多么宝贵。
“玲珑玉佩,产自玲珑岛。”
摊主刻意改变了声线,介绍着韩林把玩的玉佩。那玉佩圆润充满光泽,摸上去如凝脂般细化却又并不冰冷。触手温热可人,实在是好东西。
说着,那摊主又伸出一只手来递向韩林,这种举动韩林在现世没见过,前世确是知道的。也是伸出手去,两人手掌在宽松的袖袍里拿捏,那摊主伸出三根手指,这种动作外人看不到,叫做暗语。你眼看别人买走了,却不知道是多少钱买到的,别人花一个金币,你再买花三个金币,只能算你倒霉,不识货。
韩林暗暗咂舌,三个命魂币这么贵!这可是通缉令上最低级通缉犯的三个人头的价格了。当下摇了摇头。
那摊主又将三根手指化作两根,见韩林依然摇头便收回手来,默不作声也不再招呼。
命魂币,韩林是一个都没有,可还真是有心买块玉佩送与沈玉,也算应了沈玉的名字。
“这个,你掂量一下。”韩林手入乾坤袋,藏于袖间伸手再与摊主对头。摊主摸到一株柔柔软软的小草,收回来拢在袖子下看了一眼顿时面sè微变。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三品草药!
东西有多值钱,要看买家有多需要。如果一个人继续三品草药,你就是给他一万株二品草药他要来也没用,何况四山之地是不会出产三品草药的。
“换……”那摊主刚要成交,却不料这交易有人横着插了一脚进来。一直黑sè宽松袖袍搭在韩林手腕上,死死的捏紧了。
yīn修三段。韩林瞬间判断出来人的实力,心中有些不屑,这种档次的家伙也敢来造次,反手一震他便要吐血身亡。
但这种动作,却没有施展出来,因为他看到了一样让他双眼放光的宝贝!
半路插了一脚的黑衣人掏出一根吊坠在韩林眼前晃了一下,只一眼,韩林便心动了。
“繁星玉,来自繁星岛,为三品。换你的三品朱血草。”那人声音低沉,脸上隐隐可见一道长长的疤痕,诡异的是这疤痕并非刀伤剑伤,却像是某种东西咬的。
繁星玉,通体为纯黑sè,但又是一种透明的黑,如那茫茫的夜空。最具价值的是,玉体内部有着一颗又一颗的金玉点缀。乍一看之下就如漫天的繁星,价格是玲珑玉的两倍不止。所谓三品,便是根据黑玉内部金玉的数量来决定的,金玉越多品相越好,越发的值钱。
“这位客人,你似乎不懂规矩。摆个道出来。”摊主声音变得yīn冷起来,两方交易外人插手,确实是坏了行规。
插手的黑衣人双手抱肩冷声道:“七十。”
摊主闻言叹了一声便不再多说,将朱血草还给韩林又半眯着眼等下一个买主。
什么七十?韩林微微一愣却不明其中含义,怎么说了一个七十,摊主便不再为难了?
“你的了。”疤痕脸在袖子里与韩林交换了草药和玉坠,立刻转身离去。
韩林思咐了一下又快步追上:“稍等。”一句话说完便伸手去搭那人的肩膀。
却不知这一下却惹了麻烦,那疤痕脸以为韩林要反悔,回手就是一拳轰来。
韩林一个侧身躲过,并不愿意多惹事端,微笑道:“不要误会,你的伤,这朱血草治不了。”
“你懂?”疤痕脸收回拳头诧异的看着韩林,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子能躲开自己一击。
“懂一些,你那伤为热寒而非虚寒,用朱血草来治会加重病情。我是见你可以嗅出朱血草味道来辨别,也算是懂得一些药理之人了。所以给你这个劝告,你如愿意,我给你一株寒雪草,可治你病症。”
韩林原本是好意,在这地方遇到懂得药理的人不怎么容易,也没有知音,见那人只靠鼻子闻了一闻就能叫出朱血草的名字才愿意仗义执言。
“谢了。”
疤痕脸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根本没有理会韩林的劝解。这种地方没人愿意相信陌生人,只会相信自己。他无法确定韩林是否要害他。
韩林淡笑了一声也是转身走开,继续寻摸一些好玩好吃的东西。想着沈玉惊喜的表情,心中渐渐开始升温。
第二百章 沈玉的妥协
又内环鬼街转了一个多小时,手里已经多出了不少东西。一只野山鸡,一只乌鸡,两根三百年的人参,和一壶老酒。
知道这些东西拿回去沈玉肯定会黑脸,但却并不在乎。沈玉身子虚,补补身体总不会有错的。同时眼睛也是朝着后方斜看,嘴角微微翘起。
打从刚才就有两人默默的跟着,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不说明来意也不过来。自然是懒得去理会,总之是两名yīn修五段修士,不值一提。
天亮之前赶回落叶村,将东西拿出来给沈玉看。当然少不了一阵子埋怨了,但瞧得出来沈玉脸上还是有幸福的笑容,心想也没有白白的走了一趟。
“说了多少次,不可张扬,你怎么就是不肯去听。”
坐于桌前,在铜镜里看着韩林为自己戴上繁星玉坠,嘴巴上在埋怨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她是没去过鬼街,否则肯定立刻会知道韩林去了内环。
“看到这繁星玉坠我可就走不动了,我心说啊,这全天下只有它能配得上玉儿,实在忍不住就买了。”
“你呀,就算送我一块木头疙瘩我也喜欢。”说是这么说,沈玉却笑的合不拢嘴,也许是冲动,也许是动情了,回头在韩林嘴角轻啄了一下。
韩林大喜,刚想与沈玉好好的说点情话,耳朵却微微一动。数百米开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就知道绝非常人,那步伐稳健有序,每一步迈出去都十分有规律。韩林甚至可以猜想到这应该是一种功法的脚法。
“你乖乖的,我出去看看药田。”轻声交代一句便推门而出,又将房门迅速关上。生怕沈玉见到来人会不高兴,那岂不是要穿帮了。
要怪只能怪在鬼街上展露了一小手,恐怕已经引人注意了。
来人共有三个,全是普通贱民的打扮。只是没走近韩林便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是受了伤了。
行至近前,当头的汉子一把撩开前襟:“给我瞧病!否则宰了你!”。胸口,是一道长长的伤疤,伤疤已经溃烂透着淡淡的诡异紫sè脓液。
韩林急忙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就怕沈玉突然出门。见屋子里没有动静这才放心,上得前去低声道:“来,换个地方说。”
说话间双臂展开揽住三人,脚下微动,那三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冒金星两旁事物呼啸而过,待站稳了再看,已经是在北仓山的深山老林了。
这一下可吓坏了三人,一个个脸上变得苍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速度实在太快了!!
“别怕。”韩林温和的笑了,帮那三人挨个整理衣衫,弹去了肩上尘土,柔声道:“以后不许来了,还有,在这里等足足一天才能走,迈一步,死!听懂了么?”
那三人急忙点头,哪敢不答应。
“嗯。很好。”韩林呵呵一笑,身子如风一般的飘去了。
估摸着韩林走远了,三人才长出一口气:“没想到还有高人隐藏在村落里。差点捅了篓子,这件事儿千万不可声张。”
“是是。”另一人答话,也没将韩林的威胁听进心里,直接是一步迈出去。
其他两人更是没有在意,未等行动便听到咔嚓一声。再看过去几乎吓到昏死。那擅自迈步的人身体完全对折起来,颈椎骨彻底断裂。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才骇然失sè的双双跌坐在地,原来那威胁居然是真的!离开一步就得死!便果真是不敢再走,又怕稍稍算完了一分钟,是足足等了两天两夜才敢悄声离去。
见沈玉没什么奇特的反应,韩林也放下心来。认为自己很好的处理掉了麻烦,谁知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第二天,来的人更多了。一次足足来了十五六人的样子,还是分为三波。
如此,韩林便不可能把他们都打发走,秘密也算穿了帮。为了及早弥补过错,只能老老实实将鬼街的遭遇和盘托出。
“都是来找你看病的?”沈玉叹息着,一脸的失望。
韩林不怕她生气,最怕她露出如此神sè,也是默默的叹气却没有丝毫办法。罪恶之城是杀人的地方,但凡谁有点能力都要学杀人手段,谁会费力不讨好的去学救人的手段。最多是受伤了,买些草药胡乱给自己医治。每年死在草药上的鲁莽汉子绝不在少数。
当然,长久以来也并非不是没出过一个大夫,只是很难存活罢了。你给这个治好了,明天他的仇家找上门来一刀砍了你。你不给他看,他当场便一刀砍了你,左右都是死,谁还会去做大夫?杀鸡做饭他们不懂,杀人可顺手的很。
“让他们走。无论如何不可动武,决不能张扬。”沈玉说。
韩林立刻出门下了逐客令,可人都来了怎舍得离去。少不了说些狠话来威胁的,韩林也明白,这可不是吓唬人,他们说的出绝对做得到。
“我不是大夫,你们认错人了。”
“不是大夫就宰了你!总不能白白走一趟。”
说着,众人渐渐逼近就要动手,身后房门轻启,沈玉露出半边脸低声道:“治好了让他们走。”
“呦!屋子里还躲着一个美娇娘!跟了我,保管你夜夜声欢。如若不然我便宰了这小崽子!”一个壮汉口水横流,肆无忌惮的在沈玉脸上刮着。这句话也是引得旁人哄然大笑,各个面露贪婪。
韩林嘴角抽搐了两下,心里是牢记着沈玉的嘱咐,也明白沈玉只是想与他长相厮守不愿招惹麻烦,可这口恶气如何咽的下。当下森然说道:“找我看病也得有些酬劳才行。”
众人同问:“你要什么!”
韩林摇手一指那壮汉:“我要他的心!”
话音未落,刚才还附和壮汉哄然大笑的众人顿时面露杀机,未等那壮汉反应过来,早有刀剑迎面砍落。连同壮汉在内的另外两个同伙也是遭了秧,纷纷被砍翻在地。
其中一人取出壮汉的心脏抛过来:“你要的东西。”
韩林没接,任凭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落地,淡淡的说道:“随我来。”
引着众人去了远处的树林子,该治的病也如约给治了。待人全都离去心中却是蒙了一层yīn影。这事儿恐怕还不算完,自己会治病的消息或许传出去了。少不了明天还要来更多的人。
果然回到茅屋,沈玉正收拾行囊:“搬家。”
韩林皱眉:“为什么搬家?我又不怕他们。胆敢再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就杀一百!”
沈玉微怒:“你杀的光么?你杀一个,有十个仇家来找你。你杀一百个,有一千个仇家来找你。”
“那怕什么,来多少杀多少!”韩林心中有了火气,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躲。
“你是一辈子要在杀戮中度过?我怎么办?难道你终rì带着我去杀人么?”
一句话把韩林说的心软了。是啊,她只想跟自己长相厮守,杀人重要,还是沈玉重要。毫无疑问的是沈玉了。心中却也在想,沈玉或许太过软弱,不怎么符合自己的脾气秉xìng,那也只能迁就她了。
其实又哪里会想到,以沈玉原本的脾气秉xìng,自打区长老爷找麻烦的时候她心中便怒到了极点,若放在以前,把上古心魔放出去直接屠了区城也不在话下。只是为了韩林,这一切她都忍了,忍得比韩林辛苦百倍。
同时,沈玉的心中也开始迷茫起来,是否这一切真是韩林想要的。他愿意平庸下去么?或许不会,他若不快乐,自己也不会快乐。
正犹豫时,门外又来了人。这一次却是区长老爷的手下,手里直接拿着调令。命韩林三rì后参加夺峰盛宴不可违抗,三rì内更不能离开落叶村。
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韩林一个措手不及。
“去,我等你回来。”待人走后,沈玉咬着嘴唇说了一句。她知道韩林来罪恶之城终归是有目的的,哪怕用强大的符文压制了韩林的回忆,那种蠢蠢yù动的目的也无法彻底抹除。最后或许会恨了她。
第二百零一章 风止
韩林凝望沈玉,这个女人总是会给他最大限度的包容。鸡毛蒜皮的小事要较真,关键的大事一直愿意遵从韩林的意愿。
我们常说女人应该识大体,寻常小事喋喋不休那是可爱,关乎男人脸面的大事依然纠缠便是愚蠢。毫无疑问的,沈玉的xìng格便属于这样一种。
曾经韩林并不爱她,哪怕失忆后也完全有可能喜欢上另一个女人。只是身前女人的xìng格,包括对韩林的忍让和包容,都深深的打动了韩林。他不知道,其实哪怕是战斗,也只有沈玉才是与他最为契合的那个人,一个眼神,一个意图,不需多言。
所以与沈玉相处,韩林渐渐的掌握到了一个诀窍。小事不争,大事不松。而深爱他的女人自然会为她着想,什么是他想要的,什么是他必须要争取的,她都明白。有时候或许比韩林自己都明白。这很奇怪,说不太清楚。
三天时间,沈玉终rì陪着韩林,哪怕是没有话了只是简单的坐在一起。而韩林又发现沈玉其实也并不怎么快乐,她想要的是安宁与稳定。是平平淡淡在一起的生活,可不是打打杀杀无休止的腥风血雨。
所以韩林也暗中下了决定,夺峰盛宴是一定要参加的。但不可锋芒毕露,甚至偶然会想,或许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便可以与沈玉长相厮守了。
北仓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群,唯有最高的那座山峰才可称为北仓。而夺峰盛宴,便在北仓之巅。
参与者多达数十万,比往rì还要多了许多。或许是三个悬赏令高达九百命魂币的重犯在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血液,毕竟他们生长在罪恶之城,体内流动着世间最为邪恶之人的血液,像是火药,一点便着。
沈玉没来送行,连村子都没踏出去。韩林临别前只交代了一声早点回来,便拎着一把小小的锄头去药田除草。韩林却十分享受这种信任,似乎对韩林来说那并不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沈玉对他有足够的信心,像是rì常出去贩卖草药换取rì常用品,迟早是要回来的。这极大的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有一份名单,上写着历届夺峰盛宴参与者的姓名,大多是由参与者亲自写上去的,表示自己的决心。韩林知道,自己从未悄悄写上去自己的名字,沈玉不清楚,他却清楚。所以一定是有人暗中加害,不愿让他活着离开。
那人应当是区长,他觊觎沈玉美sè已久。然而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韩林很清楚区长不会再容忍太久了。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必然要强迫沈玉就范。这种威胁需要快速铲除,不留后患。
所以韩林也很聪明,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任人摆布。早于数月前已经摸清楚区长手下的高手,甚至是他们的姓名。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榜上有名的时候,深夜潜入区城,将那些高手的名字尽数写上。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制度并不怎么严格,一个人的姓名出现在榜单上就要参加夺峰盛宴实在太过鲁莽。对于罪恶之城的人来说,这却理所应当。
所以区长很愤怒的掀翻了桌子,将满桌饭菜洒落一地。身前数十名高手,实力都在阳士五段左右。这些高手也并没有辩驳什么,名字写上去了就要参加,哪有反悔之理。心中的傲骨让他们不会去向区长解释。
“如果你们都死了,我会换一批护卫。”区长冷眼扫去,高手依旧昂首挺胸。他们的双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血泪,为区长立下过汗马功劳。如真说随意可以舍去那是自欺欺人。
当然,这种怒火也没有发泄的源头。就像韩林没有与沈玉解释自己的名单一样,高手们同样不会解释这一点,那区长便不知道死神已经降临。
大多数山峰都很宽厚,往往山顶也是十分辽阔的。只是北仓却非常例外,那是一个格外标准的圆柱形山峰,自下而上越发的纤细,直到北仓山巅,已经是只能容纳数十人的小小山头,在这里无法立足太多人,要取胜唯有将所有人打败。
数十万人站在山脚下,待一声长长的号角响起,算是打响了战斗信号。无数人蜂拥而至朝那山巅冲刺,都想第一时间站在山顶。可参加过几次盛宴的人却很有经验,知道冲的越靠前,死的越快。
韩林便是这些聪明人中的一员,直到身边的所有人都进山了,这才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登峰人的眼睛总是向上看的,不会有人去回头看看脚下的威胁。
“早晚宰了你。”回头望了一眼远方的区城,韩林眼神冰冷。区长因为曾经四次盛宴登峰荣获下人身份,因此无法再写上他的名字,否则此刻出现在等峰盛宴的人群里还要多了一个区长。
然而身为贱民也是不能挑衅区长这个下人的,否则名落悬赏榜单。韩林此刻在犹豫着,是一连四次夺冠荣升为下人,去将那区长宰了,还是故意落败找机会再将他宰了。权衡利弊,最后认定上了悬赏榜肯定会更危险一些,不为自己只为沈玉。
快速上行,事先已经经过周密的观察看到了区长的手下,此时此地再无一人,终于向着区府高手的后路追去。
一小块空地上,三名高手不期而遇。都是躲藏在山林间静静的潜伏着。里面只有一人是区府高手,另外两人来历不明。三足鼎立让谁都不敢轻易率先出手,唯恐被第三人算计。
风吹落叶沙沙作响,任谁也无法料定如此安静的区域隐藏着滔天的杀机。有两名鬼鬼祟祟的登峰人悄无声息的摸来,这里位于登峰人群的中路,上下都有行人,而他俩,便是要在中路设置陷阱埋伏来人的投机者。
铲除的人越多,危险越大。
“玲珑磷……”三人呈三角形潜伏,见到两个投机者放置的陷阱立刻皱起了眉头。玲珑磷,产自玲珑岛的一种矿物,这东西十分暴躁,一旦遇到轻微的触动便会迅速爆炸。多年来玲珑岛上的玲珑磷产量极低也是这个原因。
只是不知道那两人从何得来如此宝贝,又是要拿出来陷害谁。三人都不敢动,料想后方会有高手到来。同样也不远多惹事端,历来在夺峰盛宴上寻报私仇的人决不再少数。
做完了陷阱,两名投机者也是快速寻找隐秘点藏了起来。
风渐渐的静了,山中有风,刚猛而刮骨。一阵阵山风袭来,似是忽略了人的皮肤卷着骨头用力的吹,冷入骨髓。只是此时此刻突然静下来的山峰不但没有让人感到安详,反而是心中发紧。
什么人可以让山峰都静下来?三个高手头皮发麻,暗恨自己毫无缘由的卷入了一场高手间的对决,那两名投机者也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
“应该是下人……”区府高手默默的念了一声,心中叫苦。实力超强又有资格参加四山之地夺峰盛宴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贱民里出现的高手,如同区府的高手一样。第二种便是生来身居上位,不用登峰便为下人的强者。所以榜单有名却不违反资格。这种人生于三岛之地的世家,出生便为下人,又因仇恨会牵连家族之间的利益,很多时候私斗都会选择到四山之地的夺峰盛宴来了结。悄悄的,杀了人便静静离去。
区府高手心中已经憋屈到了极点,这种状况很少会发生,不料今天遇个正着。
有心离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山风已经彻底停了,像是时间被固定在某个点上,除了自己的心跳再也听不到任何异响。那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境界。
一人持剑而来,剑在腰上,手在剑柄。身穿灰sè长袍,腰间被紧紧的束着。宽松的下摆无风而起不沾染泥尘。尤其此人长发极度的茂密,像是雄狮的鬃毛十分罕见,又高高束起,那长发的发梢已经低垂到了腿弯。
“风中啸……”一人瞳孔收缩,顷刻间认出了这传说中的剑客,心却几乎要被活活的吓死。
来者停于空地边缘,鼻子微微抽动。双目却是紧闭着的,不肯再前进分毫。
“这下人高手却很谨慎。”区府高手暗中点头,并未认出来人的身份。如若知道此人根本不是什么下人,而是中人,怕早吓得小便失禁了。
来者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动,似乎是要出手了。可身子随之一震却又将手拿开。
众人不明所以,唯有两名投机者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远处一阵脚步声响,又一人踏着满地落叶而来。在那些高手眼里是极为不屑的,高手行走应该落地无声,显然来的会是一个冤死鬼。
这人便是韩林了,双目望向风中啸,喃喃自语道:“不听不看不闻,高手……”
风中啸微微一凛:“你懂得我的剑道?”
韩林微笑却并不作答。这是一种修行的方式,亦如曾经的自己失去视觉。身体的感知能力缺少,便会极大程度上促进其他部位的敏感程度。有瞎子可以具备无比灵敏的听觉与嗅觉,有聋子可以观人口唇猜到言语。如若连自己的jīng神都放弃了,那会更强。韩林亲眼见过前世有傻子,成为万里挑一的音乐家。
……
PS:索xìng成绩不怎么好,便时常改变文风倒也有趣。各位看着图一个乐。
第二百零二章 等你
这风中啸不瞎不聋,应为主动舍弃感官。练剑,练的是剑意。这为初级高手,真正的剑道高手练得是心。因此他心静,所以风也静。这些韩林都懂,只是不会。
再跨步上前,风中啸眉头微皱却并不阻拦。
轰!
触动了陷阱,一股滔天火焰拧着升上高空,待火焰散去,周遭树木因温度极高却并未化作灰烬,反而直接烧成了结晶。一颗颗树木像是青绿sè雕琢的冰树,煞是好看。随着火焰的熄灭,几道摔落地面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闷哼声响。
火尽,韩林矗立当场,看不出丝毫的损伤。风中啸心头狂跳,谁都没看到,只有他“看”到了。那火焰并非燃尽而去,却是被身前的少年诡异的吸掉了。也是第一次,风中啸睁开双目,眼睛望向韩林的右手。
“原来人间依靠一些奇特的矿物,也可以造出与天火威力相仿的火焰。”韩林喃喃自语的念着,同样看向自己右手掌心。那颗金sè太阳多了一抹火红。
两名投机者从晶体后方走出,眼睛望向了风中啸,却主动忽略韩林。
而这两人的面目也让韩林感到惊讶,居然是前不久在通缉令上见到的三人中的两个,悬赏金都在九百命魂币。再多一百,便要有两极之地的中人前来讨伐。所谓两极之地,为极寒之地,与热砂之地。同时实力也是整个罪恶之城的一个分水岭。里面有三阳级别到三圣级别的跨度。高手可达圣士初期,弱者也有阳修后期。然而三道之地的实力划分为阳士初期,到阳尊后期。所以目前也很难判断风中啸是从何而来,他大约有阳修后期的实力。
“九百。”两名投机者异口同声的说。
韩林这才恍然大悟,在鬼街内环便听到有人报出数字,现在看来应该是报的悬赏金了。他们竟然以悬赏金来划分自己的身份等级,那倒也有趣。无论什么地方,总会有一些yīn暗的角落。想必罪恶之城这个本身便充满了罪恶的地方也有。
明面上以上中下贱划分人中,暗中却也有用悬赏金额度来划分等级的方式,只是这种方式太过危险。
“追你们许久了。”风中啸的手再次按住了剑柄。
“不该是你来。”两名投机者并不畏惧,却依然有些遗憾。从他们的话里来算的话,风中啸应为中人。斩杀两人的高手应该为下人才是。
“算的很准,迟迟留在九百不肯向前,为的就是躲避我。”风中啸淡笑。
“不忙,让我完成自己的事再说。”此时韩林横插一脚进来,右手摇摆,区府高手尚在高温烘烤后的迷糊阶段,便猛然被一股大力拉扯到了近前。
“你敢杀我!我是区长大人的手下!”区府高手惊慌失措间叫出了这么一句,但看到周围几人都面露不屑这才知道失口,高手之间对决怎能以背后势力威胁,只一句话,便再也不会被人瞧的上眼。
“喝!”韩林扬起右手刚要下劈,那区府高手却突然发难,一掌朝韩林胸口拍去。此时变化再起,区府高手的整条胳膊无声无息的断了。
韩林眉头微挑双目扫向风中啸,这是一种挑衅!那风中啸挑衅韩林。
“意境。”韩林说。
“识货。”风中啸不予反驳。
心中燃起熊熊火焰,终于在罪恶之城遇到掌握真正功法的修士了,这种火焰滔天而起,让那两名投机者都退后几步,试图坐山观虎斗。风中啸也是眉眼间露出jīng彩的神sè,准备拔剑。
韩林心头怒火猛然平息下来,微微笑了笑,再次举掌要拍死区城高手。见自己的挑衅没有起到作用,风中啸上前一步,那欺负高手左臂再断。
直到此刻,区府高手依然迟迟的发愣,再过片刻方才疼的闷哼一声。这才察觉到自己双臂已经断了。
“给你。”韩林将区府高手丢向风中啸,那高手身体在空中无声无息的化作两截。
要忍,韩林告诫自己。为了家里等待自己归还的佳人,要忍。她说,难道要过一辈子腥风血雨的生活么。
“无趣。”风中啸摇了摇头,双目缓缓的闭上,将注意力集中在两名投机者的身上。
韩林抱着双肩靠在一棵晶体树干淡笑道:“看看。”
两名投机者气势瞬间爆发出来,为阳士后期,比韩林高出四个段位。
风中啸迎面而上,三人立刻展开了搏斗。只是韩林发现,那两名投机者并不掌握真正功法,完全是以罡气相斗,古怪的是,风中啸也没有使用真正功法,而是以双指为剑与二人缠斗。
这人很好斗。韩林给风中啸下了一个准确的定义,他完全享受战斗的快感,所以不会用更强的实力压制敌人。反而是用相仿的境界和力量进行旗鼓相当的战斗,能这样做的人,都是疯子。
风中啸身上添了几道伤口,两名投机者因为被韩林搅局没了陷阱,则步步退败。发挥出同样的实力,同样的境界,却很难以二敌一。
双指划过,一人右臂断落在地。风中啸抽了抽鼻子,又是迎面追上,战斗已经出了结果。
本来已经要结束了,却再生变化。两人同时击掌对拍,竟从掌心处生出一股波澜,波澜化作人影,便是悬赏令上的第三人。
意境?韩林微微诧异,原来二人是懂得真正功法的,只是那功法奇特,是以本心化作真人。这种功法实在罕见,而且出现的第三人实力更强,如此说,是因为那第三人懂得模仿敌人的进攻套路。
风中啸如何战斗,那第三人便如何战斗。像是真人与镜子里的人在对决,看上去有些滑稽,可韩林知道这种功法很不得了。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两名投机者后退观战,眼睛jǐng惕的看向韩林。韩林知道,他们动了杀心。自己见到他们的秘密,哪能活下来?只是这种杀机未免可笑,莫非真以为风中啸必死无疑?懂得复制敌人的进攻套路,可一颗战斗的心是不同的。
双指并拢,从左右戳去,目标直指第三人太阳穴。第三人如法炮制,却在半路停顿下来。
周遭结晶树纷纷碎裂,双指插入,第三人土崩瓦解。
杀意!
韩林暗惊,这风中啸猛然生出的杀意居然已经化为实质!
“还是没能做到。”风中啸遗憾的摇了摇头,拔出佩剑一剑插入腹部,鲜血滚滚而落。韩林再次感到一阵惊艳,风中啸频频摸向剑柄却从来不拔剑,原来是留给自己的。也许是立下了某种誓言,一旦违背便要给自己一剑。
在这样的战斗中?韩林感到有趣。
身负重伤,两名投机者见机行事再次加入战斗,只是这一次风中啸变得越发平静了,挥手间将两人斩杀。自此韩林才知道,原来风中啸是高手。
在风中啸身上,除了刚才那一下,韩林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杀意。将杀人当做是一个rì常行为,像是悉心的作业,内心不起波澜。又像是猛虎扑食,看向猎物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是要杀,要吃,就这么简单。
像极了女人在刺绣,悉心而平和。可却不会将白布当做杀父仇人一样一针针狠狠的刺下去。否则便乱了针脚。这种人最恐怖,没有愤怒没有仇恨的战斗,才能格外认真专注。
“高手,厉害。”韩林有种的佩服,这才是境界。那剑,原来是要抑制杀意,抑制愤怒。
“跟我打。”风中啸转向韩林。
“不打。”韩林转身离去,朝山峰前进,还有几名区府高手未能解决。在这不杀,下了北仓山便没有动用实力的理由了。
“理由。”风中啸舔了舔嘴唇。
“我是贱民,而且也打不过。”韩林理所应当的说。
“等你。”风中啸转身离去,却是朝山下行走。对这对峰盛宴没有半分的留恋。
等我,韩林心中默念着,露出了苦笑。他是要等自己一步步高升成为中人才肯动手么?那自然是了,杀一个不会还手的人,风中啸不会感到满足。
看来以后不能平静了,玉儿会怪我。我总是将事情弄成一团乱麻。
第二百零三章 你杀,我救
风中啸的出现,始料未及。韩林并不知道这个备剑只为伤害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来头,但想来不会平凡。高手之间总有灵xìng想通,于一目之间断定对方就是自己的威胁。
高手分两种,一种无情,一种多情。无情高手不会放过韩林这样的威胁,多情高手则如风中啸。
人常会说一个词语,多情剑客。用剑久了,自然会生出一种情cāo。那种情cāo似剑般柔弱如水,又似剑般锋芒逼人。风中啸不杀不反抗之人,也不杀无战意之人。那样会显得没趣,白白辱没了剑的情cāo。
这种人出现在罪恶之城,显得有些另类。人们都爱好并希望和平,但和平不出英雄,也不出诗人,更不出剑客。
不知何故,韩林对那风中啸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觉得很有趣,哪怕知道沈玉肯定会不高兴,也还是有些期待再次与风中啸的相遇。不知他下次会不会为自己拔剑,如果拔了,那自己便赢了。看的出来,风中啸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剑为斩断愤怒与仇恨,一旦心xìng乱了,继续打下去意义也不会太大。
“能有几人逼他拔剑?”韩林笑了笑,快步登峰。
此番夺峰盛宴注定不会太过平凡,风中啸的出现只是一个苗头,韩林知道还有更多潜伏在暗中的敌人。区府的高手太弱,不算敌人,那些与自己一样盯住区府高手的人才算。
夺峰盛宴有一个规矩,登上峰顶的人,必须将其余登峰之人除掉,或者他们认输下山才算过关。而从第一天开始,为时十天,若十天内登峰人上不了山巅,也算弃权。所以要获胜,至少在山巅停留十天之久。还要保证山巅之上最多十人。
下一波区府高手共有三人,身旁自打开始便有两人始终暗中跟随。那三名区府高手自己不知道,韩林却清清楚楚。这潜伏的两人实力也不算差,目的不详。
待韩林追上之后,那三名区府高手已经气喘吁吁。仓皇的奔波在山林间,从不肯选大陆行走。
“谁!”一名区府高手jǐng惕回望,却见韩林根本没有丝毫隐藏的意思,径直从山路踏步而来。
“杀你的人。”韩林笑眯眯的回答,已然靠近。
“找死!”
三人顿时暴怒,这种愤怒来的毫无缘由,韩林料想该是被那两人长久追逐,心中产生了火气。自己便是他们怒火的宣泄口。不过这并不重要。自己只是要他们三个死。
“动手!”
三人呈夹攻之势朝韩林逼来,并纷纷释放出强烈的罡气。对韩林而言,罡气攻势已经成为了笑柄,根本不值一提。一掌横向拍出,手掌上隐隐有紫芒闪现,三道罡气利刃被奇异的力量席卷到了一起,被迫与掌印交锋。
风起,罡风裂,山林摧。一掌化解三道攻势。
韩林轻笑,又是一张逼过去,暗中运转摘花手,将三名区府高手汇聚在一条直线上。这一掌拍落三人必死无疑。
只是韩林眼角微斜,身子便即后退。一道寒芒从林间深处飞来,刚好落于韩林下掌之处。将一名区府高手冻成了冰雕。
好奇特的功法,韩林微微挑眉。又遇到了有趣的家伙,常人以玄念模仿万物,或是动物,或是植物。但少有人用玄念去凝聚成非实质的存在,如火焰,寒气,又或者是风中啸凝聚而成的剑意。这一类存在有些抽象,极难观想。如若做到必为人上人。
“别动我的耗子。”林间行出二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矮胖面sè红润,显然长久生活富足。女的身材修长玲珑有致,如此美丽的身条韩林确实平生仅见,连那以妖媚著称的雪儿都要逊sè几分,只是女子面容平平,未免遗憾。
“耗子。”韩林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句,眼睛看向三名区府高手。原来这二人纯粹是来取乐的,将区府高手当做老鼠戏耍寻找乐趣。这种行径只有下人或者中人才做的出来,纯粹是找刺激。
女子用手点指韩林:“你错了,他才是耗子,那两个已经不是了。”
矮胖男人呵呵轻笑,点头称是。看样子已经放弃三名不怎么够看的区府高手,将韩林当成了戏耍的对象。
“请便。”韩林右手平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仿佛三名区府高手是一叠美味可口的小菜,自己很有风度的让出去了。
“杀他。”女子咯咯轻笑,将右手平放于面前,突出红润光泽的小嘴吹了一口气,气息穿越掌心向韩林袭来,那气息初时微红,一旦离开掌心立刻化作滔天的火焰,再往前,火焰又化作猛虎扑来。
韩林气定神闲的站着,待那猛虎几乎贴到了脸上却突然停下。炽热的温度炙烤着韩林的面部,右手掌心太阳悄悄将温度吸去,否则人也要被烧成了结晶。矮胖男人的手段为冰寒,高挑女人的手段为火焰。
“为什么不还手?”高挑女人被韩林的行为激怒了,听那意思竟然十分的刁蛮无理。她要杀人便没有任何理由的杀人,被杀之人连束手就擒都算是无礼。可见其心xìng之高傲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我是贱民。”韩林平淡的说。
女子咬着嘴唇将火焰猛虎散去,未等开口。那矮胖男人点指韩林,一道寒气袭来,将韩林冻成了冰雕。这一幕出乎意料,连矮胖男人自己都没想到。
“解开!”女人怒斥。矮胖男人无奈摊了摊手,再吹出一口风,寒冰溶解,韩林再次恢复zì yóu。
“果然是死都不肯还手。”矮胖男人没料到如此逼迫都无法让韩林出手,心中越发感到无聊了。
“此番夺峰盛宴够看的不多,你算一个。如若现在杀了实在无趣。”女人见自己与矮胖男人同时出手都无法逼迫韩林就范,一双杏眼鬼灵jīng怪的转了两圈,顿时有了主意。
“走。”二人结伴离去,似乎是放过了韩林与区府高手。
韩林愣了片刻,稍稍一想便苦笑摇头。心中有了答案便要去试试,伸手击掌,目标为下一个区府高手。待掌风未到,果然从山林深处又传来一股炽热的气息,那气息此番化为利剑插来。
韩林无奈只能跳回原地躲过一击,高挑女人再次出现显得十分兴奋:“不肯与我们交手那也无妨。但你终须杀人的,只要你想杀谁,我们便救谁。我倒看看你能忍多久。”
“我们有仇?”韩林挑眉问道。
“无仇。”女子挑衅的瞪视韩林。
“明白了,你们两个怕保不住许多人。”韩林点了点头,知道这二人与自己杠上了。区府高手一定要杀,哪怕不为铲除威胁,只为他们轻薄沈玉也一定要杀。
“试试看。”女人越发兴奋,一张小脸开始变得通红。终于是在这无聊的夺峰盛宴中寻找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
韩林嘿笑,又是一掌逼向两名活着的区府高手。那女人早跃跃yù试等待韩林出击,见韩林开打哪能错过,兴奋的低喝一声,又是一道火热的气焰扑来,那火焰化作飞shè速度极快。
韩林再笑,身子后退却反而以摘花手拉着两名区府高手填补空位。
“使诈!”女人大怒,可现在要收手已经为时已晚。火蛇透体而过,两名区府高手无辜的被烧成了晶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十分好看。
“你不讲规矩!我最讨厌不讲规矩的人!”女人似乎是韩林激出了真怒。
“规矩是你们的规矩,可不是我的规矩,要杀要刮悉听尊便。”韩林倒不在乎,直接展开双臂做出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女人直接是被气笑了:“从未想过会有人以死来威胁我。”
“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韩林穿行而过,伸出手指在三个区府高手身上轻弹一下。一尊冰雕,两尊晶雕纷纷破碎。
还有一些,行走在山路上韩林心中默默盘算着。区府高手还剩下十五人,现在再想杀恐怕会更加困难。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男女二人光明正大的跟着自己,索xìng目的已经明确了,也无需躲躲藏藏。就是要保护任何韩林想杀之人。
“名单上可没有这样一号人物。”矮胖男人低声道。
“那名单不过一张废纸。风中啸的名字也没出现在名单上,他不是也来了。”女人满是讥讽的语气。
“他来斩杀通缉犯,我们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将时间浪费在这小子身上不怎么划算吧。”
女人笑着摇头:“你觉得他比那些通缉犯,哪个更有趣?”
矮胖男人略微一想便即呵呵发笑:“懂了。”
原来悬赏令上最高的通缉犯,还不是那三个九百命魂币的死鬼么?另有高人?二人谈话落入韩林耳中,料想这次或许有些麻烦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高手同时出现在同一届夺峰盛宴上,该好好考虑考虑去留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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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他来了
山腰间有一汪潭水,潭水被死人的鲜血染红。三名区府高手正与潭水边上磨刀,韩林便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男一女。
“这人我有印象。”一名区府高手提起手中钢刀扫向韩林三人。
另一人出声附和:“落叶村的。”
“沈玉的男人。”第三人补充。
“杀了他!”三人同时亮刀。
韩林心中微喜,双臂展开做坦然迎接的姿势。三柄雪白锃亮的长刀袭来,却不见韩林有任何反应。
“你做什么!?”矮胖男人一把没拉住,女人已经吹出一股热风。热风又化作飞蛇将三名区府高手烧成了晶体,就在三柄长刀已经抵触在韩林脸颊上的一瞬间,已经有三道刀痕淌出血液。
“谢了。”韩林朗笑一声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滔天巨响,一汪潭水尽数飞上了天空。是那女人愤怒的在发泄心中郁闷。又被韩林摆了一道,心中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你如此在乎他的xìng命?”矮胖男人有些不快,最看不得女人对其他男人好。
女人怒斥:“你懂什么!没看出来他与我们耗上了么。让他杀人,或者让他被人杀,都算我们输了。他死活不要紧,可这口气如何咽得下,那不成要被他一直戏耍认输?”
矮胖男人恍然大悟:“他在与我们斗智斗勇。”
又是一波区府高手被追上,这次对面共有五人,而男女二人显然是密谋过了,也学的十分聪明。根本不等韩林动手便率先发难,直接将四名区府高手远远的抛到了更高的所在,只留下一人。
韩林呵呵微笑,这两人倒是学聪明了,两个救一个,要下手还真有些为难。
“杀啊。”女人抱着双肩挑衅,那最后一名区府高手仓皇四望随时准备逃跑,但总有一股杀意笼罩着他,似乎在说敢动一步便杀了你。
便在此时,上方山路突然有四人飞奔而下来到韩林近前,当先一人身材魁梧足有近三米的身高,其余三人也是各个雄壮实力非凡。韩林能够感觉到,这四人应该是全部掌握了真正的功法,且实力还在阳士五段。
“是他?”魁梧的汉子回头问。另外三人齐齐点头。男女二人也是奇怪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韩林与那几人有何瓜葛。
“听说你会治病。”魁梧的汉子转回脸看向韩林,一把将胸襟拉开。
呈现在眼前的一幕,让韩林与那男女二人都是微微sè变。
只见魁梧汉子心脏部位长着一株植物,或者说,从心脏部位开了一个血洞,那植物便是从洞里延伸出来,又呈辐shè状将植物的触须散向四周,牢牢抓着汉子的肉躯。诡异的是,那植物尚在一鼓一动,像极了心跳的频率。
这一下韩林倒来了兴趣,兴趣的来源不是植物,而是植物身上的气息。恶魔城!
“哪里来的?”韩林好奇的问,莫非罪恶之城也有恶魔城存在?
“少问,救人!”壮硕的汉子不容置疑,一把揪住韩林领子将整个人拎了起来。
男女二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喝止。
“一千三!”那壮硕汉子暴喝一声,男女二人闻之sè变,终于是有了一丝忌惮的神sè。
一千三百命魂币,已经算是极为强大的通缉犯了。按道理来说,一般超过一千命魂币便有资格被三圣级别的修士诛杀。只是看起来,超过一千命魂币的通缉犯不少,但三圣境界的修士却不多。
所以实际情况是,大多数超过一千命魂币的通缉犯也从未真正见过三圣境界的修士,属于肉多狼少。而三圣级别修士要杀也只能是捡着悬赏金更高一些的通缉犯来杀。其余则多数交给旁人处理。
例如眼前这四人,悬赏金完全足够出动三圣高手了,但实际上真正实力不过阳士五段,哪怕是阳修级别高手也有实力诛杀四人。而矮胖男人与高挑女人也不过阳士五段,实力出奇的相似。两人,却是没有勇气面对四人的。
韩林眼珠子转了一转指向区府高手:“救人可以,帮我杀了他。”
壮硕汉子放下韩林大步朝区府高手前去,男女二人对视一眼,却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寻死?”壮硕汉子大怒,双拳轰出气势波涛汹涌。那两只拳头竟化作飓风。一个瞬间推开男女,而区府高手则被生生绞成了一蓬肉粉。
“治病!”壮硕汉子重新回到韩林面前。
男女二人心中震怒:“你有帮手,我们也有!叫人!”说着,以口为哨吹响了奇怪频率的声波。
应了别人的承诺就要办到,韩林还有些职业cāo守。乾坤袋内抽出一株五品草药,也是难免心疼。这东西还是当初在妖兽世界带回来的,从来没舍得轻易使用。
“果然有货!以后跟着我。”壮硕汉子大喜,重重的拍了拍韩林肩膀。草药他不懂,但只看外形也能辨认出品级来。物品草药已经拥有一股活力,且表面波光流转像是随时要活过来一样。听闻六品草药能跑能逃,判断眼前草药品级并不困难。
研碎了草药,将粉末涂抹与汉子胸口的恐怖植物上,那是一种具有超强麻醉作用的草药,名字很好听,叫醉翁草。这东西连那木桐也只有三株而已。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壮硕汉子已经不在乎自己的伤势,而是热切的询问。找到一个像样的,身上有草药的大夫可很难。如果带一个在身边rì后办事也方便多了。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你们能活下来再说。”韩林笑了笑,等待汉子胸前的植物渐渐僵化,这才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沿着植物边缘切割,并小心翼翼将附着在心脏部位的植物剜割下来。
“怎么,你要杀我?”壮硕的汉子瞪视韩林,根本不相信眼前的少年能打过自己。
“恕我直言,杀你们还不用我动手。”
“那谁来杀我!?”壮硕汉子朗笑一声,心脏寄生的植物去了,情绪顿时高昂起来,一身的豪气。
韩林淡淡的用布料擦去手上沾染的药液,又将布料丢掷一旁。落下之处植被瞬间枯萎:“你没感到么?风停了。”
壮硕汉子乍一听之下没能反应过来,但细细感悟,顿时瞳孔收缩:“不好!他来了!!”
其余三人猛回头,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人,那人腰挎长剑笔挺的站着,双目闭合来的悄无声息。而再往后的男女望向来者,双目中都是炽热的崇拜之情。
“风……”壮硕汉子话音未落,四人脑袋已经滚滚在地。却没见风中啸有任何动作。
“又见面了。”风中啸淡淡的说。
“是,再见。”韩林笑了笑,于风中啸身侧走过。
第二百零五章 剑!
“我是要做真正强者的人。”
河流,水速湍急,落叶漂浮于水面打着旋。流至一端好生生的便分成两股。
zhōng yāng坐着一人,闭目盘膝,便如那分水的宝剑立于水zhōng yāng,河流经过自动分成两股从左右绕行,而后再于其人背后重新汇聚。
“你也要跟着我。”韩林从山下踏步而来顺着河流行走,到了近前若有所思的问。心中却十分震撼。
那风中啸不用任何力量,甚至没有用他的气势,只是人静静的坐在这里,河水便不敢近身。这种境界韩林没听说过,更没见过。并自认哪怕自己到了三圣境界也绝对做不到这点。难得不是分开河水,而是不动用任何外力去分开。
如果说能够想到一种原因,或许只能因为他是风中啸。
“所谓强者,其实很简单。便是因为你够强!而不是借用任何外力。你可以使用神兵利器,可以借用高级功法,可以依靠强大的境界。只是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若没有这些,你便不是强者。而我是要做真正强者的人,只要我在,我便强。”
风中啸睁开双目看着韩林,这句话是韩林听过最霸道的话。只要我在,我便强!他强不是因为手中的剑,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境界,而是因为他是风中啸,这需要多么强大的自信。
韩林若有所思,似乎这风中啸是想要传授给他一些东西。或者说是点拨他,但原因却并不明朗。
“听过红袍会么。”风中啸突然问。
韩林摇了摇头,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绝对是第一次听说。
风中啸眼里略显惊讶:“你可叫韩林?”
“是。”韩林老实的回答,不明白风中啸是怎么知道自己姓名的。回想起来,似乎一路上也从未提及。
“我能感受到你与众不同,所以不愿见你死去。如果你愿意,这三天我会帮你提升。”
“原因?”韩林问。
风中啸站起身来从河床内上了岸,韩林双目微缩,看向那水流是满眼的难以置信。人已经离开了河床,可水依然分流。
“红袍会的人要杀你。我也要杀你。他们不会等你,但我会等。”风中啸说。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韩林不解,所谓的红袍会肯定是第一次听说,也绝对没有交集。好端端的怎么会来杀自己这个陌生人。说不过去。
“问这些有意义么?他们要杀你,你便杀他们。”
韩林失声笑了起来,说的没错,既然人家要杀自己,弄清楚原因可也还是要杀。也绝不会因为跟自己讲道理便放弃了杀自己的念头。
“我还有三天时间么?”韩林问,风中啸说三天帮自己提升。
“一天都没有,你站到一边观战,能感悟多少是多少。”风中啸向前迈进一步。
韩林心头诧异,这人说话往往没头没尾,很多时候不说原因只说结果,让人难以猜到他的意图。但接下来,随着那风中啸向前跨步,韩林便感到一股凌厉的气势传来,这股气势应该只是一种错觉,但韩林就是被逼着走向了风中啸所指定的位置。
而后山下飞来一人立于两人中间,来者身穿大红长袍身材修长。韩林隐隐看到一抹艳红sè的光辉围绕在那人头顶,说不清是什么东西。但绝不会是玄念。探测一下,实力能有阳尊三段。
自己实力有阳士五段,而太上乾坤道能跨越三段对战敌人。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可以与一名阳士九段的修士战个平手,但与眼前阳尊三段的人对战的话,绝对没有丝毫胜算可言。当然了,前提是对方也会真正的功法。
“你是韩林。”红袍男人问话,眼睛却反而是看着风中啸。这种感觉让韩林很不爽,似乎被人完全忽视了。
“我是。”韩林回答,知道自己与红袍人实力相差悬殊,没有一战的实力。自然也不会愚蠢的上去送死。
“我要杀他。”红袍人依旧是看着风中啸,似乎在征求风中啸的意见。说的要杀的人,自然是韩林了。
“不行。”风中啸回答很简单,如刚才所言,他会保韩林。
“咱们几次邀请你入会你都拒绝了,那也无妨。但出来干涉我们却不怎么合适吧?”红袍人眉目间有些yīn寒,对风中啸的回答感到不满。
“我有阳修五段,你好好看着。实力境界不代表一切,强者就是强者,不会因为实力的悬殊而落败。”
风中啸与韩林说了一句,便迈步上前朝那红袍人走去。
“想动手,真以为我怕了你。”红袍人背后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柄铜锤,伸手摘下,将铜锤抡圆了砸出去。看样子是砸在了空中,可紧接着一股滔天巨浪般的气势便席卷而来。
哪怕那铜锤的落点是朝向风中啸,在另一头的韩林却也感受到气势的威压,有一种无可匹敌的直觉。只要自己敢接下这一击必然当场粉身碎骨。
劲宗一派。韩林判断出来,红袍人使用的功法与太上道劲宗相似。但风中啸的功法却无从猜测,因为很难知道他究竟是劲宗练的剑道,还是念宗观想的剑意。或者对风中啸来说,两者根本没有差别。
这一锤他躲的过么?韩林心头有些摇摆不定,很难判断结果。风中啸为阳修五段,红袍人却是阳尊三段。两人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而这次对决的结果,成了韩林最为关心的。
再看风中啸,面对惊涛骇浪般的攻势是丝毫没有胆怯,反而是迎面走了上去,脚步不曾停顿。而那强大的进攻到了风中啸身上,则立刻分割成两半轰砸出去,气势太强,以至于冲出北仓山后仍未断绝,落在对面山上。那山顶被轰然砸裂。
韩林看的一阵头皮发麻,这里与对面山峰相隔少说有数十公里,这么远砸过去还有凝聚力。实在惊人。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一击风中啸是如何化解的。两人实力相差悬殊,按道理说是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让你三招。”风中啸平静的说。
红袍人大怒,将铜锤旋转的越发快了,天地间形成一股庞大的龙卷风,而后身子跃起,一锤狠狠的砸落。铜锤落下,那龙卷风也瞬间被收缩到一个点上,随着铜锤同时落下。
这一下更强!比刚才要厉害数十倍不止!韩林额头冷汗直流,这一击,风中啸该如何化解?
“流于表面。”风中啸淡淡的说,又是一步跨了出去。这一步给人一种很直观的感受,不再是错觉。就像亲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风中啸向前迈出,像是一柄利剑劈了出去。人便是剑。
而那狂暴的一击,则被风中啸从中开了一道缺口,整个攻势瞬间土崩瓦解。
“这……”韩林大惊,知道风中啸很强,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强。别说自己是阳士五段,就是阳修五段与风中啸同级,加上乾坤道压制三段的特xìng,恐怕也根本不是对手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有一招。”风中啸说。
“疯子!”红袍人终于慌了,显然也是第一次真正与风中啸战斗。被眼前这个传说中的剑客彻底吓傻了,知道自己不是风中啸的对手,则立刻将目标对准韩林。
他高举手臂一锤落下,继而高空的云海呈旋涡状散开,云分四散当中一柄惊天巨锤落下,目标便是韩林。
念宗!?韩林微微一惊,随即知道自己想法太过片面。罪恶之城里有一部分人来自于下界,是当初的英雄部族。根据符文领袖推断,英雄部族中出现了分歧。应该有一部分被囚禁在罪恶之城。外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没落,却不料被囚禁的人依然完好的保存下了曾经的力量。
想来那时候,在英雄部族当中太上道还没有分成念宗与劲宗两个派系,所以他们的功法是想通的。
只是这一锤该如何抵挡?韩林愣住了,纵然有千般的想法,其中也没有任何一种可以对抗从天而降的一锤。要么死,要么惨死。
风中啸哼了一声,不带有丝毫的感情。身子前弓,双指并拢成剑斜指地面,而后那剑指如行云流水般的向上划去。
嗡!!!
一声惊天的剑鸣声响彻天地!像是一柄下连着地面,上接着苍穹的巨剑被人用手指狠狠的弹了一下。而那剑鸣声便来自于剑身的颤抖。只是一个瞬间,从天而降的巨锤停住了。
韩林明确的看到这天地间的空气都在颤抖。像是一口古老的巨钟被钟锤敲响,而后那钟体嗡鸣颤抖不已。只是此刻颤抖的是这区域的天地之间。
剑鸣入耳,韩林五脏六腑跟着剧烈翻滚,以所有力量用来压制却没有丝毫成效。继而自己也随着天地一样开始颤抖起来。像是一只站在刚刚被敲响的巨钟上的蚂蚁,完全身不由己,进不得退不得。
“切。”风中啸口中默默的念了一个字,剑鸣止。一股像是扭曲的空气化作的巨大利刃横着缓慢移动过来,将巨锤切断,将红袍人切断,停在韩林鼻尖处静止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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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好潇洒的男人
这扭曲的剑刃让韩林心惊胆颤。他很难寻找到一种东西来比喻这剑刃的巨大与强烈,真要找,只有前世的科幻小说里有。便是从宇宙中shè向地球的一道宇宙shè线,从天空落下接到地上,而后缓缓的移动过来。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切成两半。
额头已经见汗,那剑刃堪堪贴着鼻尖,稍稍前进分毫,韩林毫不怀疑自己会与红袍人一样被切成两半。
“你为什么不动?”风中啸问。
韩林咽了口唾沫:“有剑刃。”
“什么剑刃?”风中啸问。
韩林再看,眼前哪里有什么贯彻天地的剑刃了,与先前一样的平静。天还是那个天,地也还是那个地。唯有一个被劈做两半的红袍人尸首落在地上,鲜血流淌不休。
这家伙……
韩林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解释不通。这风中啸是如何办到的?阳修五段击杀阳尊三段!两人用的都是真正的功法,从气势上来说,红袍人的惊天巨锤可丝毫不弱于风中啸。那为什么会输的如此彻底,如此不堪一击。
“怎……怎么做到的?”韩林终于开始正视眼前人,他发现自己要重新对这个人做一番认识了。
“我知道你会问,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你认为我是怎么赢的?”
看着那长发后垂到腿弯的神秘剑客,韩林很是小心翼翼。庆幸这人有心帮助自己,而不是要杀自己。否则断然没有存活的可能。
“你斩断了他的攻势,所以赢了。”韩林说,也只能有这样的说法。
“既然你有答案,又何必来问。”风中啸反问。一句话问的韩林哑口无言。
“可……你是怎么斩断的?他为阳尊三段,你为阳修五段。他比你强,攻势比你强。那怎么斩断的?”
韩林不甘心,总是要寻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实力境界确实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但同样的真正功法,同样的血肉之躯,同样身为人类。在这么多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段位,自然就成了决定xìng的因素。这还用多问么?
风中啸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反问:“你为什么能说话?为什么能听能看?我为什么不能斩断他的攻势?你问我为什么?我也问你为什么。因为我能,所以我能。”
能在别人面前说出如此狂妄的话,大多会被韩林冠上两个字的头衔,装比!但面对风中啸,只能说另外两个字,高手!
“你说过你要训练我。”韩林说,第一次如此渴望得到高手的传承。即便面对比风中啸强大无数倍的徐若水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因为他知道,徐若水是念宗第一人,虽然她绝对可以轻易杀了风中啸,但那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风中啸如此境界却表现出完全超越自己认知的实力,这样的人才值得去参考。
“我从未说过要训练你,也没有那个义务。救你是因为要等你,我认为你有可能成为我的敌人。”
风中啸缓缓抚摸着剑柄,又道:“这个世界赋予力量太多的定义。原本最简单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复杂,兵器,段位,功法,甚至天气,心情,与杀意。都成了胜败的因素。只是在一名真正剑客的眼里,世界远没有如此复杂,只有两种结果。能,与不能。”
韩林若有所思,这番话寓意太过深远了。然而仔细想来也的确如此,人为什么能说话?因为声带?因为喉结?因为各种器官的作用?人为什么能看?因为瞳孔,因为眼球?还是因为大脑神经?往往一件简单的事钻研的越深反而会变得越盲目。风中啸说的很直观,没有那么多道理,只有能与不能。这算是大智若愚,还是看穿了世界的真相?
他或许从来不会想为什么,只管去想能与不能。不去追究根源,不去掺杂太多的杀意与仇恨。你将世界看的简单了,它便真的会很简单。所以风中啸配着一柄长剑却不用来杀人,只是用来对付自己。这是斩断杂念,将所有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明朗化的一种决心。
跟他相比,韩林几乎认为自己就是一只愚蠢的蚂蚁。
“他亮出手段我自然能斩,为什么一定有强弱之分?树叶我能斩,石头我也能斩。只要存在,我就能斩,便是如此简单。关键在于,你如何认识自己。你究竟认为自己能还是不能?如果无法看穿,你永远是跟他们一样流于表象,只懂得用兵器,用实力去战斗的莽夫。却不配做一名高手。”
韩林张了张嘴,也是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想知道的东西风中啸都给了答案,能不能理解是自己的事。
“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强,我却只回答过你一人。因为我知道,这些话告诉他们,他们不会懂。深入的解释也只是一番无用的废话。不是我不肯传授,是他们无法理解。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认为你能懂,所以我告诉你。”
转身,风中啸踏步而去:“有一人等我赴约决斗,此番战斗生死难料,望你好自为之。若能相见,希望你有资格逼我拔剑。”
韩林愣了好半晌,终于是表情古怪的笑了出来。却是是明白了,但还不怎么太懂。风中啸的一番理论根本就是所谓的三观之一的神观!眼观,心观,韩林都做到了。唯有神观做不到。徐若水说,神观便是认识自己。那究竟是怎样一种定义也说的模模糊糊很难理解。如今风中啸确实是给出了更加详细的解释,所以他并不是不肯将自己的本领传授给别人,而是传授了别人也不懂。
只是从来没想到,一个阳修五段的剑客,竟然在英雄部族脱离下界如此长久之后,在罪恶之城自己摸索到了神观的境界。想来风中啸自己也恐怕不清楚,甚至没听说过神观。正如他所说,因为他能,所以他做到了。
韩林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段位绝对重要,但要建立在平等的境界基础上。就好比同样境界,一个懂得真正功法,一个不懂。所以两人相差悬殊。而风中啸的境界,是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掌握的。细细算来,恐怕就是刘俊峰都没能学会神观。真正掌握神观的人屈指可数,徐若水算一个,顾清丰算一个。洛月也算一个,风中啸也算一个。其余,或许那所谓的罪恶之王也算一个。
角落里跳出了矮胖男人与高挑女子,都是憧憬的望着风中啸离去的路。再看向韩林时眼神也有了极大的变化,敌意还有,但更多的是嫉妒。
从一开始这两人便藏起来观察刚才发生的一切,风中啸知道,但没阻止。
“你们还是要杀我么?”韩林问。
男女同时摇头。那高挑女人又是愤恨又是嫉妒的叹道:“这样的人物居然看上你,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比你差在哪里,为什么他肯与你说话,却不肯正眼看我。”
对这种质问,韩林无话可说。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风中啸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
“能跟我说说他么?”现在韩林对风中啸很有兴趣。
男女二人对视苦笑:“他的传说有很多,但多半是假的。有人叫他流浪剑客,也有人叫他疯子。名头也多的数不清,但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从未败过。对了……”
女人突然说道:“刚才他提到了红袍会,那是一个很奇特的组织。是上人名门之后的子弟组建,他们身居高位身世显赫,从来不把人当chéng rén看。而一旦他们盯上的猎物也绝不会轻易放手。这次风中啸救了你是你幸运,下次再有红袍会的人来,你恐怕无处藏身了。所以我们不与你纠缠,否则惹火烧身。”
当着韩林的面,两人从死去红袍人身上摸到了一本功法,欢天喜地的收藏起来。对这功法韩林没兴趣,唯一的疑问是,红袍会为什么会想要杀了自己。想想来到罪恶之城后从未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群。这毫无道理。
脑海中又回想起风中啸的话,问原因有意义么?他们要杀你,你便杀回去。
妈的!好潇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