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薛州(下)
陈宫捻须微笑,连连点头。
吕布露出失望之sè,“难道就这么一直被刘备欺辱不成?”
“那倒未必。”
陈宫笑道:“温侯当务之急,还是应该以收买人心为主。
那刘备在徐州沽名钓誉,却未必为所有人接受……之前陶谦旧部曹豹,不是有意将女儿嫁给温侯吗?我倒是认为,这是温侯交好徐州人的捷径。那曹豹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毕竟是徐州本地人,在徐州也算是有些根基。有他出面为温侯开路,温侯定能迅速为徐州人接纳。”
吕布不由得笑了,“公台这话,若是被夫人知晓,定不饶你。
不过说起来,那曹小姐倒是生得花容月貌……若能与之相好,倒也不是一桩坏事……只是,阙霸那边,该如何回应?”
“区区数千山贼,理他作甚。”
张辽对羽山贼似乎没有任何好感,故而说起话来,口气也极冲。
陈宫捻须沉吟良久,轻声道:“羽山贼那边,倒是可以应付一下。
以我看来,羽山贼的情况,恐怕刘备也有所闻。听说他们之前伏击麋家商队,造成巨大损失,所以才会急急忙忙跑来寻求庇护。可是,那刘备又岂是善与之辈?我觉得,这件事背后,说不定有刘备幕后一手cāo纵……此前曹cāo派人相邀,请刘备出兵牵制寿chūn袁公路兵马。
刘备未必敢拒绝曹cāo,但他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出兵。
温侯屯驻沛县,刘备岂能没有防范?这次羽山贼突然来头,我总觉得,是刘备的一次试探。”
这一次,轮到张辽点头赞成。
吕布眉头紧蹙,“以公台之间,布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很简单……与那羽山贼虚以为蛇,便随他们去。
温侯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迎娶曹豹之女,以求尽快在徐州站稳脚跟。若羽山贼成事,温侯就依约而行;若羽山贼失利,与温侯何干?总之,宫以为四个字便足以应付:静观其变!”
这样做,会不会太不仁义?
张辽心里对陈宫这条计策并不是很满意,总觉得有些过于yīn毒。
可再细想来,这似乎也是最佳的选择……嘴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闭上嘴。看吕布的样子,对陈宫这条计策也很满意。反正与我们也没有太大损失,就依着陈宫所言,静观其变吧。
吕布起身道:“既然如此,就依公台所言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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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缳,去了郯县。
管亥则每天忙于公务,有时候甚至一整天不见人影。
刘闯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失落,特别是麋缳离开,让他这心里,总觉着有些不太舒服。哪怕明知道是短暂分离,还是觉得有些思念。正所谓一rì不见如隔三秋兮……刘闯发现,他居然恋爱了!
麋涉送来的五花虬,远远比不上珍珠神骏。
但作为一种寄托,刘闯还是会每天尽心竭力的照顾。
早上起来,练完了龙蛇九变之后,就牵着五花虬到河边洗刷一遍。喂过草料后,刘闯就会带着甲子剑,前往盐水滩找常胜学shè。对于刘闯的请求,常胜自然不会拒绝,甚至是尽心竭力的传授shè术奥义。只不过这学shè并非一桩易事,除了要苦练之外,还要讲求一些天赋。
刘闯天赋不差,自幼学龙蛇九变,勿论是力量还是眼力,都强过普通人。
只两三天的时间,他就掌握了一些shè术诀窍。十箭之中,能有九箭不脱靶,算是初入门径。
不过,也仅此而已。
用常胜的话说,不过是学会了shè箭,距离jīng通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不脱靶是第一步,而后要做到百发百中;待步shè熟练后,就要改换移动靶,shè杀活物……盐水滩虽是穷山恶水,但野物确有不少。待练成活物能百发百中后,就要学习百步穿杨,此外还有骑shè技巧。
原来,shè箭还有这么多门道。
刘闯一开始还以为,只要能弯弓搭箭,把箭支shè出去就可以。
可经过常胜解释,才知道这里面竟隐藏了这么多的奥妙……如果没有老师指点,单凭自己琢磨,没几年的时间,休想登堂入室。常胜教的很认真,刘闯学得也非常用心,不知不觉,又是三天。
这一rì,刘闯一如往常,练功之后牵着马在河边洗刷。
天刚蒙蒙亮,河边几乎不见人影。
岸边桃杏已含苞待放,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动人。
刘闯用力刷着马身,刷的毛sè澄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拍拍五花虬的大脑袋,五花虬打了个响鼻,把脑袋埋在刘闯怀中一阵亲热之后,这才算是结束。
牵着马,刘闯准备回城。
哪知才走了几步,忽听有人道:“孟彦兄弟,请留步。”
刘闯一怔,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sè,“黄先生,你怎么还在朐县没走?”
来人,正是黄劭。
不过这一次,黄劭不是一个人过来,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个头不算太高,体格看上去颇为健壮。许是因风吹rì晒的缘故,那人的肤sè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sè。他跟在黄劭身后,并没有立刻上来与刘闯寒暄。
一双鹰隼似地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刘闯,眼中更透出一抹好奇之sè。
黄劭微微一笑,“我本打算离开,可是后来一想,那天孟彦兄弟的话,说的的确是很有道理。
何仪何曼这次,恐怕是难以成事。
刘辟龚都两人也未必会全力相助……你说的不错,袁术不足以为依持,我就算回去,也无法挽回大局。”
听得出,黄劭说出这番话,是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
不过他说的没错,他只是一个谋士,并不掌控兵马……如果黄劭手中掌控兵马,也就不会舍弃汝南,独自一人跑来朐县。这也说明,黄劭空有满腹经纶,但是在黄巾军中并不受重用。
只是,他来找我,又有何用?
“孟彦,我今天来并不是邀请你来入伙,而是想为你介绍一个朋友。”
“朋友?”
刘闯一怔,目光不自觉便落在黄劭身后男子身上。
那男子感受到了刘闯的目光,倒也没有矫情,而是上前拱手,沉声道:“某家,郁洲山薛州!”
第二十三章 郁洲山(上)
薛州?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刘闯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在记忆里,薛州并不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在史书中更没有留下记载。但刘闯却知道这个人!郁洲山海贼之王,东海郡三大流寇之一。所谓东海郡三大流寇,羽山贼算一支,主要是盘踞在朐县和郯县地区;郁洲山海贼,在三大寇中势力最为强横,使得官府也束手无策。
郁洲山海贼之所以强横,主要是因为他们居于海上,难以剿灭。
东海郡濒海,也为海贼创造了非常有力的生存条件。官府若要围剿,便退出大陆,藏身于海岛;若官府放松戒备,就上岸袭掠城镇。同时,海贼还负责走私活动,与沿海豪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薛州,就是这支海贼的首领。
此人原本也是太平道中人,后黄巾起义失败,就带着人抢了十几艘海船逃至海岛郁洲山藏身。
郁洲山海贼大都是渔民,所以有先天优势。
历经十余载,郁洲山海贼已发展数万人之多,成为东海地区最为强横的一支兵马。
至于三大寇中的第三支力量,刘闯倒是没有听说过。
据说人数不多,但战斗力极强,纵横东海郡,袭掠过往商队。
不过这支流寇很聪明,虽袭掠商队频繁,但是绝不会去碰触那些豪强名门的利益,故而也无人理睬。
这支流寇行踪隐秘,同时又心狠手辣。
据说,他们从没有遇到过失败,而且每次行动,都有非常完善的计划,令受害者不知如何追查。
没有人知道这支流寇的来历,故而有人将这支流寇称之位‘蚁贼’。
所谓蚁贼,就是势力不大,可是有非常凶狠。他们不会造成太大的破坏,但每次出手都能成功。
刘闯隐隐约约,能猜出‘蚁贼’来历。
管亥为帮助刘闯练功,购买了那么多名贵药材。
凭他一个小小的贼曹收入,根本不可能支撑。也就是说,管亥还有另外的收入,但却无人知晓。
在见过裴绍等人以后,刘闯隐隐觉得,裴绍他们就是人们口中的那支‘蚁贼’。
也许正是知道管亥的来历,所以刘勇一直不肯接受管亥的帮助,宁愿自己出生入死的打拼。想来,他是担心刘闯和管亥扯上关系,会影响他rì后的发展。可刘勇没想到,他虽然不肯接受管亥的援助,但刘闯却心安理得的接受下来。若刘勇知道,恐怕也会感到万般无奈……
薛州,三大寇之一。
刘闯当然听说过此人,没想到他居然会堂而皇之在眼前出现。
只是他想不明白,薛州找他会是什么用意。
他上下打量薛州,这个传说中的海贼王乍看上去,就好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样,一脸憨厚之sè。可如果只是单纯的从外表判断,那绝对是个天大的错误。刘闯听人说过薛州的事迹,这厮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sè……
初平二年,薛州方带人在郁洲山站稳脚跟,还没有闯下而今偌大名号。
那一年冬天,郁洲山粮荒。
薛州派人前往赣榆县,向当地一个大户借粮。
那大户也不是易与之辈,在当地颇有声望,家中更养了几百个僮客,而且和祝其县县令是儿女亲家。薛州一个无名小卒跑来找他借粮,大户又怎可能答应?他不但拒绝了薛州的请求,更命人把前去借粮的人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扔在赣榆县城外,叫嚣说若薛州赶来,就让他人头落地。
三天后,薛州率三百海贼攻入赣榆,将那大户一家153口人满灭诛除。
祝其县令的女儿,被薛州下令**致死,而后赤身**扔在荒野中,连个遮羞的衣服都没有。
当时薛州就站在那大户面前,笑呵呵问道:“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又如何让我人头落地?”
随后,他下令把那大户千刀万剐凌迟,只留了一口气,吊在城门楼上等死。
当时祝其县令听说后,气得暴跳如雷,点起八百乡勇前往赣榆,想要把薛州灭掉。哪知道被薛州在半路伏击,八百乡勇无一幸免,包括那位祝其县令,也被薛州砍了头,挂在赣榆城上。
经此一战,薛州声名大振。
陶谦也曾出兵想要剿灭薛州,但大海茫茫,又如何围剿?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刘闯可不会被薛州的外表所迷惑,心里已盘算着,薛州前来的目的。
而薛州也在打量刘闯,片刻后突然一笑,慢悠悠道:“孟彦,我这次来,是想要当面向你致谢。”
“哦?”
“之前老黄被抓进牢狱,是因为我的缘故。
若非你去伊芦乡通知,我还在满世界寻找老黄的下落……正是你的传讯,让我免去了失信的罪名。而且,老黄在我面前也多次提起你的名字,说你非同一般。我也是觉得好奇,所以才想着来和你见一见。确是是个好汉!只可惜人各有志,我也知道你不会随我前去郁洲山。”
刘闯心里一动,却没有接话。
薛州见刘闯没有反应,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笑了笑,沉声道:“薛某不好欠人恩义,这次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孟彦。
我听说,羽山张闿已率部离开羽山……老黄大概也和你说过关于张闿的事情,所以我就不再赘言。阙宣虽死,但他的兄弟和儿子都还活着。阙太子我并不是很了解,只见过一次而已。此人没什么本事,所以不必顾虑。但阙霸和张闿倒是有些手段,你最好是多加小心。”
阙霸,张闿!
这也是刘闯第一次听人提起阙家人的名字,眉头不由得一蹙,轻轻点头,表示知道。
薛州心里暗自称赞,这小子倒能沉得住气!
一般来说,似刘闯这种年纪,大都会比较毛躁。不过看刘闯那一脸的平静,让薛州更高看了一眼。
话说回来,如果刘闯是个急脾气,前世又怎可能在隐忍一年后下手,连杀两家十口人?
薛州道:“我听说,张闿他们的目标,就是朐县。”
他停顿了一下,见刘闯还是一脸平静,于是接着说:“而且我还听说,张闿他们准备归附吕布。
吕布你知道是谁吧……呵呵,若羽山贼归附了吕布,这朐县从此就会变成他家天下。”
说完,薛州不免露出得意之sè。
看你小子还能不能镇定!
可最终,薛州失望了。
刘闯还是很平静,那张圆乎乎,胖墩墩的脸上,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来。
“多谢薛当家提醒。”
他拱手一揖,沉声道:“小子回去之后,自会提防。”
“孟彦!”黄劭忍不住了,开口道:“我知你武艺高强,可是你要明白,阙霸张闿手下,可是有数千人。而今刘备兵进广陵,yù与袁术交锋。东海郡兵力空虚,朐县更不可能抵挡住张闿。”
见黄劭还要劝说,薛州一把将他拦住。
他很欣赏刘闯,一方面固然是黄劭极力推荐,另一方面则是见到刘闯后,也的确有些欣赏。
但话到七分便已足,再多说,就要过了……
“孟彦,若真发生危险,可以去伊芦乡薛家店告诉我。
郁洲山虽孤悬海外,荒僻贫瘠,但想要保住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总之,千万别逞一时之气。”
这句话,已表明了薛州的态度。
刘闯躬身又一揖,“多谢大当家。”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也不好在陆上久留,告辞。”
薛州笑了笑,一拱手扭头就走。
才走出几步路,忽听身后刘闯道:“大当家留步。”
“孟彦,还有事吗?”
刘闯露出犹豫之sè,半晌后轻声道:“大当家以为,郁洲山真能够固若金汤吗?”
第二十三章 郁洲山(下)
“嗯?”
“我知道大当家实力强横,藏身海外,官府也无可奈何。
但据我所知,郁洲山的人口这几年不断增长,如今好像有五万人之多,已经可以媲美一个县城。如此多人口,又该如何生存?靠郁洲山那点土地?亦或者是去开发其他的岛屿?海外看似安全,实则凶险甚多。若我为徐州牧,只需下令沿海戒严,就足矣令郁洲山陷入困境。
失去辎重补给,郁洲山真能固若金汤?”
戒严,并不是海禁。
只要增加一些兵马,在东海郡和广陵郡沿海设置烽火,便足以让薛州难受。
而今是东汉,不是后来的大航海时代……东海的航海业并不发达,制造海船成本极高,更无法向外海发展。也就是说,郁洲山的未来,从一开始就局限在徐州的内海海域,生存空间不大。
薛州的脸sè,顿时yīn沉下来。
他猛然转过身,凝视着刘闯,半晌后说:“孟彦何以教我?”
“以目前的情况,唯有上岸。”
“哦?”
“但大当家要明白,郁洲山上岸的代价会是什么?以郁洲山数万民众,任何一座沿海县城都不可能接纳,因为作为外来人口,你们的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很难进行妥善的管理。
所以,你们上岸之后,只可能依附于那些豪强世族门下。
呵呵呵……说一句难听点的话,只要你们上岸,就别想获得zì yóu,从此以后再难有所作为。”
黄劭沉默不语,薛州则一言不发。
两人相视片刻,薛州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
“你……”
“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想出解决的办法,会在立刻通知大当家,不知大当家以为如何?”
薛州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脸sè,显得有些yīn晴不定。
许久后,他再次开口道:“若孟彦能为我郁洲山五万百姓想出一个出路,我薛州愿意举岛相投。”
“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刘闯脸上笑意更浓,“那我一定会尽快想出主意。”
说完,刘闯牵着五花虬走了。
薛州神sè复杂,看着刘闯一人一马消失不见,扭头对黄劭说:“老黄,以后就请你留守薛家店,如何?”
黄劭轻声道:“老薛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你说呢?”
薛州笑了笑,沉声道:“不过这小子的确不简单……郁洲山如今,的确是面临他所说的困境。别看这两年的情况还算不错,大家过的也都很逍遥自在。可这是因为,朝廷无力插手徐州。徐州内部,也是混乱不堪,哪怕陶谦执掌徐州的时候,也无法令各郡保持统一的政令。
可一旦朝廷稳住局面,或者说徐州局势稳定,我郁洲山恐怕难以继续逍遥……
况且,岛上人口不断增加,对岸上的依赖也就越来越大。上岸,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如今时机还不到。再过三五年,一旦岛上生活变得困难,手下这些个兄弟怕是我也无法压制。”
黄劭毕竟是初至郁洲山,对郁洲山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不过,既然薛州承认刘闯那番话有道理,也从另一个方面表明,郁洲山的情况真的很危险。
“他,真能想出办法?”
薛州一怔,脸上露出苦涩笑容。
“不知道!”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过,我愿意等……他从未去过郁洲山,却能够看出我郁洲山的危险,说明这小子的确是有些门道。妈的,这小子在朐县生活这么久,我居然对他一无所知。按道理说,似他这样的人物,至少能闯出一些名号来……可为什么从没有听人提起过呢?
这次如果不是老黄你出事,我可能要错过这个机会。
虽然我现在也不敢肯定,他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但我想赌一下,为我郁洲山的未来赌一下。不过,他的时间不多,三年之内,若他不能够成就气候,到时候我也只能选择另一条路。虽然那条路会让我们失去很多,但总好过在那荒岛之上忍饥挨饿……三年!希望我这次没有看错人,也希望他能够闯出名号!对了,以后就请你代为关注,若他真有危险,就帮他一下。”
黄劭用力点头。
就算薛州没有这个吩咐,他也有这个打算。
三年……不晓得三年之后,这小子又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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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闯没有去盐水滩,和薛州分开之后,便匆匆赶回朐县。
回到家,他换了一件衣服,把甲子剑放入刀囊,跨在马背上,便翻身上马,直奔县衙而去。
“亥叔不在县衙?”
“是啊,县尊有令,让朱贼曹在城门值守……
大熊兄弟,这两天也真是古怪。县尊似乎很焦虑,似乎要出什么大事。你见到朱贼曹,帮忙打听一下。如果真的要发生事情,就请你代为传个消息,免得我们在这里整天提心吊胆。”
刘闯答应了那衙丁的请求,拨马往城门方向行去。
“没想到,这胆小鬼真的变了!”
看着刘闯的背影,一个衙丁忍不住发出感慨,“当初这小子空有一身气力,却胆小如鼠。
不成想被人陷害了一回,居然变了xìng子……他娘的,我几乎快认不出他来,真是世事无常。”
“切,依我看大熊以前未必就是胆小。”
一个老衙丁道:“咱就不说老刘如何,他的本事你我也见识过,他娘的当初一人一枪,就跑去十里坡杀了十几头恶狼,算是为咱朐县除了一大害。就说朱贼曹,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本事。
一个人能斩杀几十个盗匪,那是什么本事?
大熊在他二人身边,又岂能是胆小怕事的人?只不过人老实,所以才不想和人发生争执。可被人欺负狠了,差点丢了xìng命……狗急了还能跳墙,再老实的人若是给逼急了,也会跟人拼命。我听麋家管事说,大熊这次随麋家护卫,在浮屠寺一个人就杀了三十多个盗匪,比朱贼曹还要狠辣。
你们几个小子,以前可是欺负过大熊。
小心点,到时候大熊找你们算账,有你们的罪受……”
两个衙丁听了,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刘闯在浮屠寺斩杀三十余盗匪,已经在朐县传开了。不过,那毕竟是传言,他们也没有亲眼看到过。
但是这两个衙丁,却见过那牢狱之中,被刘闯打死的四个刺客。
想想以前,他两个还真没少欺负过刘闯。
而今刘闯xìng情大变,更杀人如麻……两个衙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一丝恐惧。
“老马,我看大熊兄弟对你挺尊敬。”
“废话,我又没欺负过他?”
“呵呵,以前我们两个是有眼无珠,得罪过大熊兄弟……其实,我们也挺后悔,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他道歉。老马你既然和大熊兄弟关系好,就帮我们说说呗?了不起,以后下个月你值守的活计,我二人顶下就是。虽说大熊不是咱朐县人,但终究是在这里长大,也算乡亲。
呵呵,乡亲嘛,又有什么解不开的仇,你说对不对?”
老衙丁笑得脸上皱褶层叠,好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回头就与他说说?
大熊那孩子虽然看着粗豪,但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肯定不会与你们计较。”
“那是,那是……如此,就拜托你了!”
三个衙丁在衙门口外打屁闲聊,刘闯已骑马来到城门口。
“亥叔在吗?”
他拉住一个门丁问道。
哪知道,那门丁却脸sè一冷,看了刘闯一眼之后,寒声道:“什么亥叔?休要在这里闹事!”
第二十四章 谁是颍川陶?(上)冲榜求票!
朐县有巡兵三百,为常备兵力。
所谓巡兵,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巡jǐng,为管亥部曲。
刘闯虽然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巡兵,但大体上三百巡兵,都认得刘闯。
毕竟管亥这层关系在里面,哪怕刘闯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人,也或多或少能有些印象。可是眼前这门丁,刘闯却不认识,甚至非常陌生。所以当门丁话音落下,刘闯脸sè也发生了变化。
下意识把手放在了马背上的甲子剑刀柄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大熊,来找朱贼曹吗?”
就在这时,一个巡兵跑过来,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朱贼曹在上面,你上了城楼,就可以找到他……兄弟,这是朱贼曹的侄儿,自己人,是自己人!”
巡兵显然认得刘闯,连忙大声的解释。
“原来是朱贼曹的侄儿,得罪了!”
门丁看了刘闯一眼,刻板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拱了拱手,权作见礼,便转身不再理睬。
刘闯眉头一蹙!
“大熊,我给你带路。”
似乎看出刘闯不快,巡兵连忙上前劝阻,拉住了刘闯胳膊。
如此一来,刘闯也不好再发作,于是便把五花虬系在城门楼下的马桩子上,从马背上取下刀囊,往背上一跨,便跟着那巡兵走上驰道。
“这位大哥……”
刘闯小心翼翼问道。
“大熊哥哥忒客气,我比你还小两岁呢,怎敢当得‘大哥’二字?
我叫**,说起来和大熊哥哥还是同门……呵呵,朱贼曹曾指点过我刀术,以后还请哥哥多关照。”
刘闯一副恍然之sè。
他那认得**是谁?至于同门之说,怕也是**凑上来,拉近关系的话语。
管亥cāo练那巡兵,自然少不得有些指点。而**又在管亥手下做事,当然想要和刘闯混熟。
刘闯也没有揭穿,只是心里嘀咕:这家伙长的可真有些着急。
比我还小两岁?看不出来……怎么看,这家伙都像是二十多岁,看着至少要比我大十几岁。
“方才那人,怎看上去有些眼生?”
**压低声音道:“那厮是黄县尊的外甥,两天前才投到朱贼曹麾下。
不过人家的运气好,有个县尊舅舅,所以一来就做了队率。平rì里也是这副模样,看谁都好像不太顺眼,眼睛都快要长到脑瓜子顶上去了。说来也怪,依着朱贼曹以往的脾气,定不会容他在这里……可这一次,却一直没有动静,似乎对这家伙也听顾忌,也从没有去询问过。”
“黄县尊的外甥?”刘闯一脸疑惑之sè,“黄县尊的外甥,怎会跑来做巡兵?
虽说是个队率,也比不得在衙门里自在吧……以黄县尊的能力,做个锄jiān也绰绰有余,胜似在这边风吹雨淋的辛苦。”
锄jiān,也是衙门里的佐吏。
其全名应该是集市锄jiān,就如同后世的市场管理员。
没什么品秩,但也强过巡兵队率。毕竟,那集市锄jiān,能领取月俸,远非巡兵队率可比。
“我哪知道?”**一缩脖子,“这家伙叫张南,说起来和我还是本家。
不过黄县尊家的大娘子并不姓张,这样说的话,他这个外甥的关系,和黄县尊也有点远。估计黄县尊也是抹不开情面,所以胡乱安排下来。看他的情况,似乎对这安排也有些不满。”
**是个典型的碎嘴子,似乎还是个百晓生的人物。
所谓百晓生,说穿了就是个长舌男,喜欢张家长李家短……但也不得不说,正是这长舌男的一番话,让刘闯顿时jǐng惕起来。依照**的说法,张南应该是黄革小姨子的儿子,这关系也不算远。为什么会把他安排做巡兵?真的像**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关系不太好吗?
刘闯心里一动,脑海中顿时闪现过一个念头。
莫非……
“大熊,你怎么来了?”
两人走上城楼,迎面正好遇到管亥。
管亥诧异道:“你不是去找常胜学shè,怎么今天没有过去?”
“亥叔,我找你有事。”
管亥听罢,朝**看了一眼,而后一摆手道:“我正要去吃饭,随我一起去吧……**,你就留在这边,待会儿若有人问起,就到东门大街的李家铺子那边找我。”
“喏!”
**忙躬身领命,目送管亥带着刘闯离开。
在城楼下,刘闯解开马缰绳,把甲子剑刀囊重又挂在马背上,牵着五花虬和管亥步行离去。
离开的时候,刘闯又看到了张南。
不过一如之前的模样,张南还是板着一张脸,好像没看到管亥和刘闯似地,径自扭头离开。
“亥叔,那个张南,究竟是什么来头?”
管亥朝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道:“据说是黄县尊的亲戚……
这些事你别管,反正这家伙在这边也不会太久,就让他先得意两rì,过几天寻个由头把他赶走就是。还有,忘记提醒你了!最近一段时间城里会比较乱,若没什么事尽量不要到处走动。”
刘闯道:“亥叔,是不是羽山贼要打过来了?”
管亥顿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刘闯一眼。
“吃饭时再说。”
他低声道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刘闯就知道,他猜的没错,恐怕管亥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想想倒也不会觉得奇怪。若管亥真的是东海三大寇之一的‘蚁贼’,必然会有他独有的消息通道。似张闿率部出山这么大的事情,连远在海外的薛州都知道,更不要说在陆地上活动的管亥。
两人在秦东门大街的李家铺子门口停下。
这李家铺子,有几十年的历史,以羊杂羹而闻名,在朐县颇有名气。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羹,再配上李家铺子传统手艺烤制的麦饼,堪称朐县一绝,也是管亥平rì里最为喜欢的食物。
“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我叔侄想聊天说话。”
管亥带着刘闯进了李家铺子,便与那伙计吩咐。
店里的伙计自然认得‘朱贼曹’,哪敢有半点怠慢?只是铺子里闹哄哄的,掌柜干脆让伙计在后院的门廊下铺了席子,摆上木墩,把管亥和刘闯叔侄请到后面,算是满足了管亥要求。
在门廊上坐下,管亥两人都没有跪坐,而是伸着腿,背靠廊柱。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亥叔,我今天早上遛马的时候,遇到了薛州!”
“什么?”
管亥闻听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紧张问道:“薛州?可是那郁洲山的海贼首领薛州?”
见刘闯点头,管亥顿时眉头紧蹙。
“他可是很少上岸,这次怎地突然跑到岸上来?”
“他来向我示jǐng……薛州告诉我,张闿的羽山贼已经离开羽山,据说准备攻打朐县。”
管亥很平静,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那他是否告知,羽山贼何时抵达朐县?”
刘闯摇头道:“这个倒是没听他说……”
嘴一撇,管亥露出不屑之sè,“那有个屁用处?张闿三rì前杀出羽山,便猜到他要攻打朐县。
不看城里现在严阵以待,黄县尊已派人前往郯县恳请援兵了吗?只不过那张闿从羽山逃出来之后,就去向不明。可惜县城里兵力太少,麋竺又带走家中大部分僮客,以至于没有充足人手。否则的话,我早就派出探马查找张闿的踪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子,整rì里提心吊胆。”
官府方面,果然已经得到消息!
看起来,也就是底下的平民老百姓不知道,估计也是害怕出现恐慌情绪,乱了自家的阵脚。
刘闯犹豫一下,轻声道:“亥叔,那蚁贼……”
管亥抬起头看向刘闯,眼中闪过一抹诡异之sè,“怎么,你猜到了?”
“嗯!”
刘闯用力点头,“蚁贼人数不多,行踪诡异,且极有章法。
亥叔以前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想来也知晓兵法。加上我这段时间每每服用药材,都价格不菲。凭亥叔的俸禄,根本不可能支撑……还有裴绍他们,更让我确定了这个猜测……”
第二十四章 谁是颍川陶?(下)冲榜求票!
“哈,我就知道,瞒不住你!”管亥道:“其实我也没想过要瞒你,只是你以前做事畏首畏尾,让我也不敢把真相告知。其实大刘早就知道我做的买卖,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我知道,他有些不满。也正是这样,他宁可四处奔波赚那辛苦钱,也不愿意接受我半点的资助。
大刘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古板,不晓得变通。
他又想帮你打好基础,又不愿意取那不义之财,活脱脱一个呆子……我做这无本买卖,也不是随意挑选对象,所取财货,皆有可取之处,拿的心安理得。狼吃肉,狗吃屎,想要成就事业,若一味恪守规矩,怎可能成功?倒是你这小子,自从出狱以来变化甚大,让我非常欢喜。
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大刘知道,否则的话,那家伙发起狂来,我可是有点吃受不起。”
管亥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惧sè。
刘闯对刘勇的武力,又有了一番认识。
看起来,管亥吃过刘勇的亏,否则也不会有这种表情。
若论武艺,管亥的武艺不差,甚至比突破之后的刘闯还要高明几分。刘勇能让管亥吃亏,说明他的武力比之管亥更加高明。刘闯心中疑惑,不晓得叔父的武艺,究竟到了哪种地步?
管亥曾对刘闯说过,这天底下的武将,无非三个等级。
用力者层次最低,以蛮力取胜,不小虚实变化之道,算不得厉害。
养气者,以气养力,以气用力,虚虚实实,变幻莫测……功夫练到养气的水准,基本上已经是登堂入室,可称之为骁将。似管亥,已到了养气的最高层次。对于力量的运用,炉火纯青。
养气之上,谓之炼神。
所谓炼神者,就是对气力的运用以到了存乎一心,心动力生,掌控自如。
刘勇,已经到了炼神的境界……
刘闯不禁笑了,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吃了两碗羊杂羹,坐在门廊上闲聊起来。
这时候,**匆匆赶过来,说是黄革突然跑到城楼上视察,让管亥前去拜见。
管亥连忙起身,对刘闯道:“大熊,吃饱了就回家待着,这两天若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去找常胜了……娘的,也不知是怎地,最近两天出入县城的人特别多,弄的县衙那边压力颇大。
晚上我就不回去吃饭,到时候我让**给你送过去,你就在家用饭吧。”
说完,管亥就匆匆离去。
刘闯又喝了一碗羊杂羹,感觉着吃了个七八分饱,才起身回家。
回到家后,他把五花虬在院子里拴好,把甲子剑挂在墙上,然后回到屋中,就翻箱倒柜起来。
薛州的示jǐng和管亥的那些话,让刘闯有一丝莫名的紧张感。
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黑sè的兕皮甲,然后站在屋子里穿戴起来。这兕皮甲,是去年他过生rì的时候,刘勇送给他的生rì礼物。皮子的质量很好,是经过特殊秘法鞣制,防御力不弱。
兕皮甲上,还镶嵌了三排碗大的铁扣,更增加了防御效果。
似这样一副兕皮甲,市面上价格大约在一金出头,换算成五铢钱,至少要在一万五到两万钱左右。
当时刘闯接收到这件皮甲的时候,皮甲显得有些大。
不过如今穿起来,倒是正好,只是还有些宽松。看起来,这兕皮甲的原主人,也应该是个体格魁梧的壮汉。刘闯把兕皮甲穿戴完毕,活动一下拳脚,感觉没什么束缚,倒也算合身。
重是重了些,贵在防御力不弱。
刘闯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模糊的影像,半晌后清清点头,露出满意之sè。
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角落,刘闯又看到了那口箱子。
上次被管亥打断,就没有在把这箱子放在心上……此时,刘闯突然生出一丝好奇心理,走过去伸手把箱子打开,顿时愣住了。
箱子里摆放着
一卷卷竹简,全部都是书籍。
打开来一卷,粗略扫了一眼,居然是《chūn秋》。
放下左传,又拿起一卷,刘闯更感奇怪……是一卷手刻版的《史记》。
长一米,宽半米,高近八十公分的箱子里,摆放的全部都是书籍。而且很多书籍,市面上根本没有流通,更像是家传典藏。箱子上面,除了这些书之外,尚有十几本用左伯纸装订而成的书册。
翻开来,就见上面都是用隶书撰写的文章。
《七曜论》、《匡老子》、《反韩非》、《复孟轲》……
每篇文章的落款,都有‘颍川陶’的字样。刘闯坐在箱子跟前,翻看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把书卷竹简又放回箱子里。颍川陶?颍川,毫无疑问是地名,陶恐怕是指这些藏书的主人。
问题是,刘勇又是从何处得来这些藏书?
还有,这个‘颍川陶’,又是何人?
刘闯感觉有些糊涂,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实在是想不起有什么人的名字为‘陶’。陶,也是姓氏,那这个颍川陶,究竟是名字还是姓氏?一时间,让刘闯也不知该从何处寻找答案。
天,渐渐黑了。
晚饭时,**送来一盆羊肉羹,还有四个刚烤好的麦饼。
就着羊肉羹,刘闯一个人就干掉了四个麦饼,而那一盆羊肉羹,也被他喝了三分之二还多。
吃饱了肚子之后,刘闯又开始整理书箱。
他把箱子里的书卷全都拿出来,而后一卷卷看罢,又把书卷一卷卷放回箱子。
这是什么?
当外面只剩下最后一卷竹简的时候,刘闯拿起来打开,却发现竹简上面,都是一个个名字。
他正要仔细翻看,忽听得屋外传来脚步声。
刘闯一怔,便顺手把书卷放在箱子里,合上盖子,大步往屋外走去。
哐!
一声闷响,却是柴扉被人踹倒。
五花虬希聿聿发出一声长嘶,原地打转,想要挣脱缰绳。
紧跟着,十几个身穿灰sè??,手持火把兵器的男子从外面冲进来。
刘闯刚好走到门口,见此情况忙一声厉喝:“什么人,敢擅闯民居?”
“他就是刘闯!”
为首一个男子,大声喝道。
火光中,刘闯把这男子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
不到180公分的个头,生的很敦实。?帻裹头,断眉金鱼眼,脸上还长了一个极为显眼的痦子。
“宫九?”
刘闯一眼认出了来人,却是马场的管事。
之所以认得宫九,也是因为他脸上那个痦子太过于抢眼。
刘闯曾询问过麋涉,所以对这个人印象非常深刻。只是看这宫九的样子,杀气腾腾,来意不善。而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一个个也都是满脸剽悍之sè,手持兵器火把,一看就非善类。
“王虎,就是他杀了你兄弟……若想报仇,就在今朝。”
宫九话音未落,从他身后噌的便窜出一个魁梧壮汉,手持一口大刀,恶狠狠道:“姓刘的,拿命来!”
刘闯抬手从墙上摘下甲子剑,没等他解开刀囊,王虎已经冲到跟前。
我何时杀了他兄弟?
刘闯心里疑惑,可是手上却没有半刻迟疑。
眼见王虎手起刀落,他不慌不忙,举刀相迎。
铛……一声脆响,那王虎手中的大刀顿时被崩开。趁此机会,刘闯握住刀柄,顺势把刀囊往下一捋,抬手就把刀囊扔向王虎。紧跟着,就见刘闯健步如飞,倏忽便到了王虎身前。
王虎刚躲开了刀囊,发现刘闯已经到跟前。
吓得他大叫一声,抬手就要挥刀,哪知到他手臂才一动,一抹寒光在眼前出现,甲子剑一式顺水推舟。刘闯横刀身前,一手托着刀背向外一送,就听啊的一声惨叫,顿时血光崩现……
第二十五章 哪个‘少爷’?(上)
血淋淋的人头,啪的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宫九面前。
“太子有令,杀刘闯者赏百金,封……”
火光照映下,宫九面目狰狞,鼻子旁边那颗痦子呈现出一抹血红sè,更因为兴奋不断跳动。
只是,没等他说完,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头吓了一跳。
到了嘴边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
低头仔细看,宫九失声喊道:“王虎!”
可惜,王虎已经没办法回答他,眼珠子瞪得溜圆,直勾勾看着宫九。
门廊下,一个无头尸体犹站在原地,鲜血从腔子里喷出来,就如同血雨,在火光中充满着妖异的绚烂。
“太子?不过一介山贼耳,也敢自称太子?”、
刘闯声若洪钟,突然就出现在宫九眼前,“尔等既然寻死,就让我送你们上路,与那阙天子相聚。”
甲子剑呼的一声响,在空中划出一抹诡异弧光。
刘闯踏步旋身,拖刀一抹……
这叫做藏刀式,脱胎于管亥九斩刀法,刀势奇诡,神鬼莫测。
等宫九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眼见甲子剑朝他劈来,吓得他嘶声吼叫道:“救我,快来救我!”
一个大汉距离宫九最近,眼见宫九危险,二话不说拧身上前,举枪相迎。
只听‘铛’!
巨响声传来,那大汉被甲子剑上传来的巨力震得两臂发麻,虎口裂开,两手顿时变得鲜血淋漓。大枪已拿捏不住,脱手落在地上。受这一刀巨力,那两指粗细的镔铁枪杆几乎弯成了弓形。大汉噔噔噔连退数步,把宫九一下子撞翻在地。可不等他站稳脚步,刘闯那巨大的身影已到了近前……
“老子让你三更死,谁敢教你五更亡!”
刘闯被大汉破坏了好事,顿时勃然大怒。
他二话不说,脚下再次错步,身随步走,旋身挥刀,又是一招藏刀式。不过这一次,显然比方才那一刀要快数倍。等大汉反应过来,甲子剑已经到了跟前。从刀口上传来一股寒意,那大汉激灵灵打了个寒蝉,甚至来不及躲闪,就被甲子剑拦腰一抹,当场就被腰斩两段。
肠子洒了一地,鲜血四处喷溅。
大汉上半身倒在地上,仍留有一口气,那巨大的痛楚,让他嘶声惨叫不停,在地上翻滚两圈之后,才没有了声息。
此时,从院子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
站在院子里,隐隐可以看到城中冲天而起的火光……
“……娘的,也不知是怎地,最近两天出入县城的人特别多,弄的县衙那边压力颇大……”
刘闯脑海中突然回响起午饭时,管亥离去前的一番吐槽。
忽然间明白了羽山贼的计划,刘闯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哪里还敢再耽搁,大吼一声,轮刀就扑向宫九等人。从斩杀王虎到腰斩大汉,中间相隔不过数息。宫九被撞倒在地上,惊魂未定,还没等他起身,就看刘闯朝他扑来,顿时把他吓得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往外逃跑。
“拦住他!”
十余个羽山贼立刻蜂拥而上,舞动刀枪把刘闯围在中间。
“挡我者,死!”
刘闯急怒,眼见去路被人阻拦,哪里还会再有半分留手?
沉甸甸的甲子剑挂着一股风声,呼呼作响……百斤大刀在他手里,混若无物,上下翻飞,刀云翻滚。
“九斩刀,横刀式!”
“九斩刀,拖刀式!”
“九斩刀,拔刀式……”
管亥的九斩刀法在刘闯手中,发挥出毫不逊sè于管亥的威力。
伴随着刘闯一声声冷厉的暴喝声在庭院上空回荡,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残肢断臂散落四周,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
刘闯衣袂飘飞,一步一刀,一刀一人。
羽山贼人数虽然占居绝对优势,可是面对着如同疯虎一样狂暴的刘闯,就好像一群绵羊般软弱。刘闯连出六刀,便连杀六人。那血肉横飞的场面,直令一干羽山贼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再面对如此疯狂的刘闯,一群人竟然被一个人逼得连连后退,那情形看上去诡异至极。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宫九这时候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往院门口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大声吼叫,声音听上去要多凄厉就有多凄厉。按照宫九的想法,自己这边那么多人,就算不是刘闯的对手,也能够把他拦住。可身后一声声惨叫传来,却让他心惊肉跳,脚下跑的更快
,甚至不敢回头观望。眼看着就要跑出这座充满血腥的庭院,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宫九,你道这是什么地方,你i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我留下!”
宫九吓得大叫一声,脚步加快。
但不想身后一股巨力传来,就见刘闯如同鬼魅般,倏忽便追上宫九,一脚把宫九踹翻在地。
“救命……”
宫九尖声惊叫,不等他话音落下,一口犹自沾着浓稠血浆,寒光闪闪的大刀就架在他脖子上。
刘闯踩着宫九的脸,目光森冷,全无情感。
那张平rì里憨厚敦实圆脸上,更看不到熟悉的笑容,取而代之给人一种冷酷之sè。
院子里,还剩下四个羽山贼,一个个胆战心惊。
刚才还和自己说话的同伴,眨眼间就变成一具具残缺不全的死尸。这种恐怖的感觉,不是用言语能够表达出来。以至于当刘闯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幸存的羽山贼本能就丢掉手中兵器。
“爷爷饶命!”
羽山贼噗通便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刘闯眯着眼睛,片刻后一声爆吼:“还不给我滚出去!”
羽山贼连忙起身,连滚带爬的从庭院里跑出去。刘闯这才低头向宫九看去,把个宫九吓得,魂飞魄散。
“你们准备如何攻占朐县?”
“大熊哥,不关我的事,都是阙黎……不对,是宫黎的吩咐。
我不过是奉命行事,大熊哥饶命!”
“回答我!”
刘闯一声怒喝,脚用力踩下去,把宫九的脸踩得血肉模糊。
“我说,我说……”宫九快疯掉了!
他认识刘闯,说实话,以前还欺负过刘闯。芽儿被杀,栽赃陷害刘闯的事情,更是他一手cāo办。在宫九的印象中,刘闯就是个空有一身蛮力,全无半点魄力的胆小鬼。哪怕刘闯在马场击杀两个管事,后来又在浮屠寺杀敌,宫九虽听说了,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没有半点感受。
在他看来,刘闯的事情吹嘘成分太大。
哪怕刘闯在牢狱中击杀四名刺客,又在马场打死两个管事,最多是狗急跳墙,算不得事情。
所以,当张承受宫黎之命,吩咐他杀掉刘闯的时候,宫九觉得易如反掌。
可现在,他后悔了!
原以为是对付一只绵羊,哪知道绵羊变成了一头凶兽。甲子剑刀口传来的寒意,让宫九有一种坠入冰窟的感受。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他带着一丝哭音,颤声道:“大熊哥,是阙叔……阙叔先让人散出谣言,说张将军要夺取朐县,吓得周围百姓纷纷逃离,躲进朐县县城。
然后阙叔安排人,趁乱进入朐县。
今晚里应外合,夺取朐县城门……张将军率部在城外埋伏,一俟占领城门,就领兵杀进来!”
“阙叔,可是阙霸?”
“是!”
“那我问你,前次我入牢狱,也是你们的手笔?”
宫九哭道:“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我也是奉命行事,大熊哥饶命!”
“休废话,快说!”
“是太子……就是宫黎。
他本名阙黎,是阙宣独子。阙宣死后,阙黎跟着阙叔就跑去了泰山郡躲藏。后来受张将军邀请,他们前来羽山。在路上劫杀了一伙难民,发现其中一人就是麋二老爷的亲戚。麋家在徐州颇有声望,更兼家财万贯。阙叔和张将军商量之后,决定让太子假冒,投奔麋家,为的是谋夺麋家家产。后来太子又看上了三娘子,可三娘子又和你走的很近,太子很不高兴。
最后,阙叔想出了这个办法,准备把你在牢里弄死。哪知道……
后来太子擅自派出兵马,以至于暴露了踪迹。阙叔无奈之下,只得提前动手,夺取朐县……”
呦,没想到这阙霸还真是个人才呢!
就说这里应外合的计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出来。怪不得薛州说这个人有些手段,看起来果然不假。
宫九说完之后,便偷眼观瞧。
见刘闯在想事情,显然是出现了懈怠,于是奋力挣扎,从刘闯脚下挣脱出来,爬起来就跑。
刘闯没想到宫九会突然发力,以至于一时不察,被宫九逃脱。
脸上闪过一抹森然,手中甲子剑抡起,反手就是一刀,“我说过,老子要你三更死,谁敢教你五更亡!”
咔嚓,甲子剑寒光一闪,宫九顿时人头落地。
无头尸体又踉跄着跑了两步,噗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鲜血顿时染红了门框……
第二十五章 哪个‘少爷’?(下)
刘闯已无心再去理睬宫九,快步跑到五花虬跟前,解开缰绳之后,翻身就跳上马背。
“驾!”
他一声呼喝,五花虬撒蹄便往外跑。
沿着小巷街道,朝城门方向奔去……羽山贼夺取朐县,城门口就是最为关键的地带。不管是混入城中的羽山贼,还是在城外埋伏的张?,都会集中力量攻打城门,以期能夺取朐县。
而守卫城门的,正是管亥。
朐县城中兵力空虚,除了三百巡兵之外,再无武装力量。
若在平时,三百巡兵倒还够用。可是羽山贼里应外合,管亥所要承受的压力必然非常恐怖。
刘闯可说是得了管亥许多好处,内心里更充满了感激之情。
所以这种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此时的朐县县城,已乱成一片……街上不时有头裹?帻的人奔走,手持火把,点燃房屋,制造混乱局面。刘闯刚冲到秦东门大街上,就遇到一队羽山贼。为首一人,身穿锦袍,头裹?帻,胯下一匹青骢马,掌中一杆点钢矛。
正是宫黎!
宫黎带着人,本准备在城里浑水摸鱼,趁火打劫。
哪知道迎面就遇到了刘闯,宫黎的眼睛都红了……
就是这个混蛋,害得他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更因为刘闯,使得他被阙霸好一顿指责。
张承和宫九是怎么做的事情?
我让他们除掉刘闯,怎么这小子还活着?不过,没关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天你家少爷……不对,当称孤道寡才是。孤就要取了你xìng命,以泄这心头之恨。
“刘闯,哪里走!”
宫黎一声厉喝,旋即下令跟在他身后的羽山贼,却拦截刘闯。他带的这些羽山贼,是张?为保护他安全,专门从身边调拨了三十名锐士到宫黎身边。与宫九带的那些人相比,这些个羽山贼锐士显然要高明许多。宫黎一声令下,十余人立刻飞奔而出,手持兵器拦住刘闯。
刘闯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楚是宫黎,他心急火燎,想要去城门助战。
所以一路上,他也不想去管闲事,更不想招惹是非……哪知道他不惹事,宫黎却主动跑上门。刘闯看清楚宫黎之后,心中顿时大喜。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家伙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宫黎,拿命来!”
刘闯二话不说,一手挽着缰绳,脚跟轻轻一磕马肚子,轮刀便向宫黎冲去。
两个羽山贼厉声喊喝,举枪想要阻拦。
刘闯在马上一探身,甲子剑使出抹刀式,到处拨草寻蛇,手臂随之一振,就听叮当两声响,两杆长枪顿时被崩开。五花虬瞬间便到了一名羽山贼身前,仰蹄便揣在那羽山贼的胸口。
五花虬平rì里别看xìng格温顺,可毕竟是战马,上了战场之后,就立刻展现出不同寻常的威风。
那羽山贼被踹碎了胸骨,惨叫一声飞出数米。
与此同时,刘闯手中甲子剑顺势向前一推,便把另一个羽山贼砍翻在地。
其余羽山贼锐士见状,立刻齐声呐喊,冲上前围住刘闯。但刘闯毫无惧sè,手中甲子剑上下翻飞,虽面对众多羽山贼锐士,却没有半点退让之意。那口甲子剑好像有了灵xìng一样,呼呼作响,刀云滚滚……端地是人如疯虎,马似蛟龙。五花虬所过之处,就见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宫黎见此情况,也是勃然大怒。
这么多人都杀不死刘闯,传扬出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
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跃马拧矛便向刘闯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宫黎准备加入战团的一刹那,忽听一声巨吼,就好像空中炸响了一记巨雷。一团黑影呼的飞出,恶狠狠砸向宫黎。
“反贼,休伤我家少爷!”
一个彪形巨汉,风一般从巷子里冲出来。
那巨汉身高九尺,如同一尊黑铁塔,掌中一杆儿臂粗细的铁矛。
宫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连忙挺矛拨打。就听啪的一声闷响,点钢矛似乎是打在一个布袋上,紧跟着布袋破裂,里面的麦粉一下子散开,遮挡住了宫黎的视线。宫黎心中一紧,连忙拨马往后退。也就在这时候,巨汉冲入战团,被粉尘遮挡住了身形,难以分辨。
耳边就听得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宫黎心中大骇。
他定睛看去,就看到那巨汉舞动铁矛,犹如无人之境般,所到之处,羽山贼锐士竟无人是他一矛之地。那情形,就好像一头猛虎冲进了羊群,无人能够阻挡。这巨汉就好像是杀鸡一样,一矛一个,瞬间便有十几个羽山贼锐士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半点声息发出……
宫黎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扭头就想走。
可是,没等他催马逃走,一匹五花虬已拦住他去路。
刘闯刀交左手,探身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宫
黎的腰带,手上一用劲,大吼一声:“给我下来!”
“啊!”
宫黎惨叫一声,被刘闯从马上拎起来,而后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刚想要爬起来,一杆血淋淋的铁矛已抵在他胸口。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雄壮魁梧的大汉,虎目圆睁,脸上露出骇人杀机。
“叔父,手下留情……这厮就是反贼少主,留活口。”
巨汉这才哼了一声,反手啪的一矛拍在宫黎肩膀上,这一矛下去,打得宫黎肩膀粉碎,疼得他惨叫一声,便昏迷过去。
麦粉落下,长街上尸横遍地。
刘闯方才杀了大概仈jiǔ人,其余的全都是被刘勇所杀。
看那些尸体,要么是开膛破肚,要么就是骨断筋折,模样凄惨无比。
刘闯是第一次见刘勇出手,饶是他杀人无数,可看到这副情形,也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暗自惊骇。
原来,这刘勇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狠角sè!
二十多个人啊,居然被刘勇在瞬息之间,砍瓜切菜一样的全部干掉。
就算是刘闯,也自认做不到如刘勇这般爽利,这哪里是杀人,根本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叔父,你怎在这里?”
刘勇执矛,一把抓住了宫黎坐骑的缰绳。
青骢马虽比不得珍珠神骏,却比刘闯的五花虬要强上一筹。
刘勇沉声道:“我傍晚入城,先去麋家把钱领了,准备买些吃食回去,却不想突然发生乱事……我担心你出事,所以便赶过来,正好看到你和人争斗。孟彦,到底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许多贼人?”
刘闯道:“羽山贼袭击朐县,更派出细作混进城内。
我估计他们会强攻城门,亥叔在那边值守,我担心他有危险,就赶过去查看。没想到……这家伙名叫阙黎,是阙宣之子,也是羽山贼的首领。之前我陷害入狱,也是这家伙一手指使。”
刘勇眼中,闪过一抹戾sè。
但旋即,他脸上露出欣慰之sè,轻轻点头:“孟彦,你的确是长大了!
去吧,你先去城门助战,我回去放好东西,就来找你……记住,千万不要逞强,若抵挡不住,休要恋战,往麋家大院撤退就是。”
说罢,刘勇不由分说,上前就打断了宫黎四肢,然后把他一把拎起来,搁在五花虬背上。
“我先回家,马上就来。”
刘勇翻身跨坐青骢马上,飞奔离去。
看着刘勇的背影,刘闯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疑惑之sè。
他刚才可是听得很清楚,刘勇出现时,喊了一句‘休伤我家少爷’!少爷,难道是指我吗?
难道刘勇并不是我叔父?亦或者在这里面,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刘闯实在是想不明白,而刘闯这具身体中也没有留下任何相关的记忆……想了一会儿,刘闯搔搔头,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刘勇既然不肯说,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当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否则的话,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强迫他……还是先去帮助亥叔守御城门重要!
想到这里,刘闯拨转马头,带着昏迷不醒的宫黎朝城门口方向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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朐县,已乱成一团。
不过除了一些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家伙之外,主要战场便集中在两处。
城门外,张?率两千人发起了猛攻,而城门内,则是张承令人接应,想要里应外合。另一处战场,则是在麋家大院门前。阙霸顶盔贯甲,指挥一千羽山贼,试图将麋家大院攻克。
朐县府衙?
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朐县县城里,除了城门口的巡兵之外,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就是麋家。
攻克麋家,不仅仅是消除隐患。麋家库房内囤积的粮草和辎重,以及那数以亿计的财产,才是阙霸的最终目的。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要让羽山贼齐心协力,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兴趣。那麋家库房里的钱粮,对羽山贼无疑有着巨大吸引力,这也是阙霸把战场放在麋家的原因。
“传我命令,率先闯进麋家的人,赏百金!”
阙霸的脸,因兴奋而变得通红。
他手持大刀,在马上遥指麋家大院的门,嘶声厉吼。
羽山贼听闻后,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兴奋的嗷嗷直叫,朝着麋家大院冲去。
阙霸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笑容。今天这一战之后,朐县就算到手……接下来只要吕布出兵,就可以顺势夺取东海郡。到时候,虽做不得天子,但也算是稳住阵脚,成为一方诸侯……
嘿嘿,大丈夫扬眉吐气,就在今朝!
第二十六章 ‘太子’无用(上)
第二十六章‘太子’无用(上)
汉代建造房屋,有着极其严格的等级制度。
列侯公卿以及食禄万户以上的住宅称之为‘第’或者‘宅’。
第宅的大门,可以直接开向大街,出入不受里门开闭的限制。似刘闯所住的地方,为里闾,进出都会受到限制。
不过东汉末年,礼乐崩坏,早已没有了汉初时的严格规定。
麋家大宅的建造,从某种程度上已经逾越了礼制,不过在朐县县城,乃至东海郡,官府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麋家的宅第。麋家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推得鬼子哈哈笑。
钱财可以通神,这是自古以来未曾改变的法则。
麋家大宅里,建有一座望楼。
大门外,喊杀声震天,麋家家人正奋力抵抗。
可是在望楼里,却是另一番景sè。麋芳站在垛口,看着院墙外蜂拥而来的羽山贼,露出焦虑之sè。
麋芳?
没错,正是麋芳!
他不是应该在郯县处理事情?为何会出现在这望楼之中?
除了麋芳之外,望楼里还有一个魁梧男子。如果刘闯在这里,一定会感到万分惊讶。因为这男子,刘闯一定认得,就是那个在浮屠寺和刘闯争执,又在沭水河畔把刘闯打伤的张飞,张三爷。
三爷神sè轻松,面对着院墙外蜂拥而来的羽山贼,毫无反应。
他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洒在胡须上,在火光中晶莹剔透。
“三将军,该动手了吧!”
张飞哈哈大笑,“子方别担心,一切尽在掌控。
此次主公决意铲除羽山贼,断然不会让他们逃走。不过,城门那边还没有传来信号,说明张闿还未投入全部兵力。只有让他全部投入战场,才可以一网打尽……些许毛贼,子方有怕什么?主公这次投入五千兵马,更派我率三百白眊jīng兵坐镇麋府,你大可以不必担心……
让你的家仆再抵挡一下,只要城门口传来信号,就是反击之时。”
张飞神sè轻松,说不出的惬意。
说完之后,他又喝了一口酒,连声赞叹‘好酒’。
麋芳心中无奈,脸上却不能流露出半点不满之sè,“来人,再为三将军取一坛好酒。”
张飞闻听大喜,连连点头道:“子方果然晓事……你不用担心俺吃多了酒误事。不瞒你说,俺吃一杯酒,就涨一分气力。这酒吃的越多,气力就越足,待会儿杀贼也就杀得越痛快。”
我呸!
麋芳心里一声咒骂:只听说过贪杯误事,哪有说越持久越厉害的道理?
谁不知道,你张三爷是出名了酒后无德……我给你酒不为别的,就是怕你耍酒疯,寻生事端。
大兄也是,派谁来不好,居然把他派来。
让二将军过来,或者让陈将军过来,都好过让三将军坐镇这边。
只是,任他满腹牢sāo,却奈何不得张飞。
麋竺决定把宝压在刘备身上,而张飞更是刘备的心腹,万万得罪不起。麋芳想到这里,探头向望楼下看了一眼。望楼下,三百身披白眊披衣的白眊jīng兵,沉静列队,丝毫没有慌乱。
这心里,总算是平静一些。
麋芳旋即传令下去,命家中奴仆,拼死抵抗。
喊杀声越来越响,羽山贼蜂拥而来……当初为了引诱羽山贼上当,麋竺率家僮三千离开朐县。除了迷惑羽山贼之外,麋竺还要担负另一个任务。他率家僮秘密潜入戚县,监视吕布动向。
一旦吕布用兵,麋竺可以形成有效牵制,为刘备调拨兵马争取时间。
如此一来,麋家的力量自然也就变得薄弱……
单靠一干家仆护院,想要挡住羽山贼,难度自然很大。幸亏今天有一支商队返回,算是平添了一股力量。可即便如此,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张三将军坐镇,麋芳心里总觉无法安定。
麋家大院门前,已尸横遍地。
羽山贼疯狂的攻击,令麋家死伤惨重。
“二老爷,前面快顶不住了……麋沅身受重伤,麋涉方才派人过来,也说有些支持不住,请二老爷早作定夺。”
麋芳的脸sè,顿时变得难看。
麋涉、麋沅,可都是他的心腹,也是麋芳一直在培养的助手。
麋沅重伤了?
麋芳有些按耐不住,他扭头向正在大口喝酒的张飞看去,刚想要说话,却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战鼓声。
鼓声,是从城门口方向传来。
张飞立刻把酒坛子扔到一边,健步来到望楼窗口,举目眺望。
城门方向,一道狼烟冲天而起……
张飞脸sè
一变,二话不说,转身向望楼下冲去。
“子方,传令下去,让你的人后退……白眊列阵,随我出击。”
张飞声若巨雷,却让麋芳喜出望外。
“让麋涉退下来,退下来!”
他大声喊道,家臣忙不迭跑去传令。
用力呼出一口浊气,麋芳整个人好像瘫了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冷汗淋淋。
这三将军,还算是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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朐县城下,火光冲天。
管亥手持一口大斧,率一队巡兵,死守在城门卷洞外,把数以百计的羽山贼锐士死死挡住。
听闻羽山贼yù袭击朐县,管亥一直加以小心。
但他完没有想到,羽山贼竟然会选择在今夜动手!本来,他只是带人在城下巡视,不想一伙贼人突然从路边的小巷中杀出。与管亥想像中的羽山贼不同,这伙贼人战斗力极为惊人。
猝不及防下,数十名巡兵被贼人所害。
幸亏**率队赶来,否则这城门卷洞必然被羽山贼夺取。
管亥匆忙下令,命人关闭城门。哪知道就在他准备关闭城门的时候,城外又出现一支兵马,向城门发动攻击。而且,贼人数量惊人,居然近千兵马。管亥当时也吓了一跳!要知道,朐县守军不过三百巡兵,而贼人多达千人,着实有些出乎管亥的意料之外。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黄革率一部兵马赶来,迅速登上城头,并下令管亥尽快除掉城内的羽山贼细作。
黄革的兵马从何而来?
管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也不想去弄清楚,因为眼前的局势,已经让他感到焦头烂额。
该死,该死!
管亥在心里不停咒骂。
真的是yīn沟里翻船,终rì打雁,到头来却被雁啄了眼。
羽山贼的这次偷袭,显然是经过缜密策划。从一开始制造恐慌,迫使朐县周遭百姓逃至朐县城内。而羽山贼则趁机混入城中,里应外合,制造混乱,协助羽山贼夺取朐县。这一步步走的非常妥当,就连管亥这个曾经统帅过千军万马的黄巾军渠帅,也没有觉察到其中危险。
疏忽了,真的是疏忽了……
两名羽山贼锐士突破了巡兵防线,朝卷洞扑来。
管亥手持大斧,二话不说就迎上前去,将两个锐士拦住。可问题是,数百羽山贼锐士,绝非巡兵的水准可以抵挡。所谓巡兵,平rì里所做的工作主要是以维持治安为主。虽然经过一些简单的训练,应付一些地痞流氓绰绰有余,可若是对付那种jīng锐士卒,立刻会原形毕露。
而且,羽山贼锐士不断在武力上强于巡兵,其装备也胜过巡兵不少。
为了保证这次偷袭成功,阙霸和张闿几乎把军中最好的装备都交给了这些锐士持有。所有人身披筩袖铠,手持缳首刀。如此一来,只短短几个回合,巡兵的防线就被羽山贼突破……
“挡住他们!”
管亥嘶声大吼,手中大斧轮圆了,瞬息间将两个羽山贼锐士劈翻。
他在城门卷洞外左冲右突,见那里出现危险,就立刻前去支援。可即便如此,在羽山贼锐士的攻击下,巡兵防线不断后退,已渐渐退至卷洞内。管亥独自在卷洞外持斧阻敌,可效果显然不是太好。
与此同时,城门楼上,黄革也是紧张万分。
“张南,城上就交给你来指挥。”
黄革故作镇静,把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将指挥权交给张南。
不少巡兵感到不满,张南只是个队率,在巡兵之中,地位也不算太高,为何要把指挥权交给他?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巡兵感到震惊。
张南也不客气,领命之后,拔出宝剑,厉声喝道:“白眊兵,列阵阻敌……巡兵后背,运送箭矢辎重。
**,你带两队巡兵,到城下援助朱贼曹。我知他悍勇,只是羽山贼今rì倾巢而出,只他一个人,恐怕也难以守住城门。白眊御敌,务必要坚持住,今rì一战后,朐县必能从此太平。”
这张南根本不像是一个巡兵队率,指挥起来颇有章法。
而跟随黄革登城的二百兵卒,二话不说便冲到女墙之后,随着张南一声令下,弯弓搭箭,向城下蜂拥而来的羽山贼shè去。
**眼睛一眯,看了黄革一眼,似乎恍然大悟。
这个张南,绝对不是黄革的亲戚……看起来,黄革早就有所准备,而张南的来历,伴随他那一声‘白眊兵’似乎也呼之yù出。**听人说过,刘使君帐下有一支悍卒,名为白眊jīng兵。如果此白眊为彼白眊,岂不是说刘使君已经派来援兵相助?那这一战,定胜多负少……
第二十六章 ‘太子’无用(下)
想到这里,**便有了打算。
必须要尽快通知朱贼曹,让他有所准备才是。
“兄弟们,随我到下面助战。”
**大叫一声,带着两队巡兵便冲下城头。
这时候,城门楼下的巡兵已经岌岌可危,管亥如同疯虎般亡命搏杀,手中那口大斧,已不知斩杀了多少羽山贼锐士。可是羽山贼锐士却毫不畏惧,依旧疯狂冲击卷洞,管亥身边的巡兵,也越来越少。
“朱贼曹,我来助你!”
**率部冲下驰道后,立刻接管了卷洞防线。
管亥jīng神一振,连忙大声道:“**,守住城门,切不可被贼人打开……城门一开,朐县危矣。”
“朱贼曹放心,城中设有援兵。
刘使君已派人前来相助,估计用不得太久,就会有援兵抵达。”
管亥闻听一怔,手底下也随之一慢,险些被一名锐士所伤。他怒吼一声,劈手从那锐士手里夺过一杆长枪,手中大斧顺势脱手,砸在对方的脑袋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横流……**说的很模糊,但管亥已经猜到了其中奥妙。这是一个陷阱,麋竺带走府中僮客,更抽调走朐县乡勇,为的就是引诱羽山贼上当。看起来,从一开始麋竺就看破了对方的行动,才会有此安排。
这样也好,有援兵在,想来可以抵挡住羽山贼的攻击。
管亥jīng神大振,手中大枪上下翻飞,接连刺杀数名羽山贼锐士。
而卷洞防线随着**率部支援,也渐渐稳住阵脚,更在管亥的带领下,缓缓向外扩张……
羽山贼虽占据人数优势,却步步后退。
张承在后方观察敌情,眉头已扭成了一个川字,心里暗自着急。
战况,似乎并不如想像中那么顺利啊……原本以为城中兵力空虚,己方占据了绝对优势。可现在看来,似乎出现了一些变数。管亥的勇武,张承自然知晓,甚至早在阙霸张闿的计划之中。但他却没有想到,管亥竟然强悍如斯。方才明明已经快支撑不住,却靠着管亥一个人的悍勇,生生抵挡住羽山贼的攻击。此人若是能为我们所用,绝对是一大臂助,一大臂助!
如果只是管亥一人悍勇,张承倒还不怕。
任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城外有我大军猛攻,城内我们也占居人数的优势,城门早晚告破。
可是,当**率两队巡兵前来助阵的时候,张承顿时感到了一丝不妙。
朐县巡兵就那么几百人,先前偷袭,已经斩杀了几十人,如今强攻卷洞,又有几十人毙命……也就是说,城楼上最多不过三四百人,怎可能还能分出两队巡兵支援卷洞?听城楼上的喊杀声,战况似乎有些焦灼。也就是说,巡兵挡住了城外的攻势,可这又怎么可能?
**心里,有一种不祥预感。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取出弓箭,对准管亥突施冷箭。
管亥被十数名锐士围住,根本没有留意外面的情况。忽听耳边响起**的喊声:“朱贼曹,小心!”
本能的反应,让他下意识侧身闪躲。
一支冷箭从人群中shè出,管亥虽然有所防备,可因为受那些锐士的牵制,还是没能完全躲开。
噗!
箭矢正中管亥肩窝!
犹豫是仓促迎战,管亥也没有穿戴甲胄,身上更没有任何防御。
冷箭shè中管亥的肩窝,令他不由得一个摇晃。顺势看去,就见人群中一个小将手持铁胎弓,正弯弓搭箭。管亥顿时大怒,猛然振臂,长枪脱手飞出,朝着人群中的张承,便狠狠掷去。
“小贼,敢冷箭伤人!”
长枪脱手之后,管亥脚下一滑,身形晃动,躲开对方的缳首刀,探手从右肩窝上拔下箭矢。
一股血箭,喷涌而出。
也幸亏张承的箭矢是普通的制式狼舌箭,没有做什么手脚。
否则的话,足以让管亥丧失战斗力。一个锐士见管亥受伤,顿时大喜,健步冲上来,劈面就是一刀。管亥疼的到吸凉气,不过脑袋始终保持清醒。他脚下一个错步,让过那口缳首刀后,猛然近身,手中箭矢啪的便拍在那锐士面门上,右手顺势从那锐士手中夺下缳首刀。
张承闪身躲过飞shè而来的长枪,就听得身后一声惨叫,原来是一个锐士躲闪不及,被管亥掷来的长枪正中胸口。那长枪上巨大的力量,把锐士的身体撞飞起来,而后狠狠钉在地上。
好厉害的家伙!
张承脸sè一变,心里面隐隐有些后怕。
如果他刚才慢一步,恐怕就被钉死在地上……父亲和阙叔好像失算了!虽然知道这管亥的厉害,但似乎依旧低估了此人。早知这样,还不如把此人收买,哪怕把他调出县城也好,也不至于会如此伤亡。这厮若不死,想要夺取城门可是麻烦……张承承认,他有些欣赏管亥。可这个时候,那点欣赏之情,比起大事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心里已生出除掉管亥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弯弓搭箭,对准犹如疯虎般在人群中厮杀的管亥,准备再施冷箭,shè杀对方。
就在这时,身后长街上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紧跟着,一连串惨叫声响起,令张承忙不迭回身看去。
“狗贼,休伤我亥叔!”
一匹五花虬,驮着一个如铁塔般魁梧的少年飞驰而来。
那少年手持一口甲子剑,刀光闪闪,杀气腾腾。在后面列阵的羽山贼锐士上前阻拦,却被对方轮刀劈斩,如劈波斩浪般,眨眼间就杀入后军之中。张承眼睛一眯,脸上显出了惊容。
刘闯?
这厮怎么会在这里!
张承打听清楚,知道刘闯在里闾家中,所以命宫九带了十几个人过去。
在他想来,刘闯再厉害,也就是一个人。虽然外面传言,他如何如何悍勇,但毕竟身单力薄,必死无疑。哪知道刘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张承就知道,宫九带的那些人,一定失败了!
废物!
张承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立刻转头用弓箭对准了刘闯。
哪知道,就在他准备松弦的一刹那,却见刘闯突然从马背上拎起一个人来,高举过头顶……
“狗贼,可认得此人?”
火光中,张承一眼认出,刘闯手中的青年。
“太子?”
他失声叫喊,手一颤,弓弦声响,箭矢离弦飞出,却shè中了一名羽山贼锐士。
不过,张承很快就冷静下来。
今rì之战,许胜不许败,如果无法夺下朐县,自己这些人可就难逃一死。相比之下,太子阙黎就显得无足轻重。要知道,当初阙宣起事,手下多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不是后来阙霸和张闿稳住局势,羽山贼早就四分五裂。阙黎,不过是阙霸和张闿为凝聚士气推出的旗帜。
张承一向不太喜欢阙黎,因为在他看来,阙黎这个人没有半点担待,纯粹的酒囊饭袋而已。
如果他不是阙宣的儿子,又有阙霸扶持,张承根本不会在意阙黎。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举事前,张闿的吩咐:“此次行事,都是那阙黎惹出来的麻烦。此人德行浅薄,根本不足以成就大事。你阙叔当初也是不得已才扶持他出来……如今咱们要投奔吕布,再要这劳什子太子作甚?所以,你这次的任务不是保护阙黎,而是无比要夺取城门。”
张承想到这里,目光顿时一冷。
从胡禄中抽出一支箭矢,他再次弯弓搭箭,对准刘闯手中的阙黎。
“今rì之战,乃我羽山军生死存亡之战,岂可因一人而耽搁大事?
兄弟们,给我拦住刘闯……张超,你带人继续强攻城门,一定要尽快将城门拿下,否则危矣。”
张超是张承的堂弟,张闿的侄儿。
他自然以张承和张闿马首是瞻,听得张承吩咐,便大喝一声,拔刀率领数十名锐士冲向管亥。
“张承,你敢!”
阙黎忽然醒来,就听到张承的那番话,顿时大惊。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张承冷着脸,一箭shè出,正中阙黎脖颈。
箭矢穿透了阙黎脖子,一股血箭喷在刘闯脸上。刘闯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连阙黎都敢shè杀,以至于被鲜血迷了眼睛。他连忙丢掉阙黎的尸体,伸手抹去脸上浓稠的血浆。也正是这瞬间功夫,刘闯手中甲子剑一个破绽,就见一名锐士冲上来,一刀砍在了五花虬的腿上……
五花虬一声惨嘶,扑通便倒在地上。
刘闯也随之摔落马下,不过他并没有慌张,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三支长枪就刺在他先前摔倒的地方。刘闯手握甲子剑,猛然回身打滚,又躲过两口缳首刀的袭击,身体压住了枪杆,借力一声大吼,呼的弹身而起。
“横刀式!”
甲子剑轮圆了一招夜战八方,刘闯身形原地旋转,身外一溜刀光掠过,就听得两声惨叫,两个锐士被他当场腰斩。
张承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刘闯,突然间一咬牙,从胡禄里抽出一支鸣镝,对空shè出。
刺耳的锐啸声在城门上空响起,紧跟着,城外喊杀声猛然提高,确是张闿下令,全军出击……
“顶住,给我顶住!”
黄革腿发软,站在城门楼上嘶声咆哮。
因为羽山贼的攻击,突然间变得猛烈数倍。
站在黄革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城外黑漆旷野中,突然涌出无数兵马,向朐县县城扑来。
“张校尉,这该如何是好?
刘使君的援兵在哪里?为何到现在还不出现。”
张南此时,已浑身浴血。
不过,他脸sè依旧沉冷,丝毫没有半点恐慌。羽山贼攻势加强,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sè,张南没有理睬黄革。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吼道:“传令下去,点起烽火狼烟,擂响战鼓……通知三将军,出击!”
第二十七章 刘勇斗张飞(上)
哐当!
伴随一声巨响,麋府大门洞开。
已经攻到麋府大门外的羽山贼一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在后方督战的阙霸,也露出疑惑之sè。
他连忙定睛观瞧,就看到一匹神骏的乌骓马,驮着一个黑铁塔般的彪形大汉如同一股黑旋风般从大门后冲出来。那彪形大汉跃马挺矛,眨眼间便杀入羽山贼阵营之中,顿时掀起血雨腥风。
一杆丈八蛇矛枪,马前无一合之敌。
这大汉所过之处就见血肉横飞,丈八蛇矛枪如疾风暴雨般刺出,透出无尽的狂野气势。而在这大汉身后,紧跟着冲出来一队队身披白?披衣的jīng锐悍卒。与麋家那种毫无章法的搏杀不同,这支白?jīng兵一出现,就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虽数百人,却杀得羽山贼抱头鼠窜。
这绝不是一场平等的战斗!
白?jīng兵显然是训练有素,冲出大门后,立刻三人结阵,相互配合。一人持盾封挡,一人转过去一刀就把对手劈翻,紧跟着第三人迅速换位,站在那杀敌锐士原来的位子,形成有效保护。
三角阵不断转动,就好像一台台jīng密的杀人机器。
当近百战阵组合在一处之后,战场上的局面,顿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勇猛的羽山贼,被对方杀得晕头转向。
主将跃马挺矛,如入无人之境。而白?jīng兵就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疯狂吞噬着羽山贼的xìng命。
阙霸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倒吸一口凉气。
“张飞?”
他失声叫喊,脸sè顿时变得煞白。
张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傻子,也能弄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上当了!他心中大叫不好,但硬生生压住了逃跑的冲动。
这时候能跑到哪里?
恐怕整个朐县,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他已经身处陷阱之中,想要活命,唯有拼死一搏……
阙霸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张飞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只要张?能攻进朐县,就保留了一线生机。所以,阙霸无论如何都必须咬牙挺住。撑过去尚有一线生机,若这时候逃走,那才是死路一条。他抬手摘下大刀,深吸一口气,纵马而出。
“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杀敌……”
羽山贼并不认识张飞,虽然张飞和白?jīng兵杀法惨烈,但是看到阙霸冲出来,羽山贼顿时稳住了阵脚。这些羽山贼,曾追随阙宣征战泰山郡,后来更杀入徐州,也算是见过些世面。
故而白?jīng兵虽然凶狠,但羽山贼并没有退缩。
阙霸拍马舞刀,便拦住张飞。
不等张飞开口询问,他迎面就是一刀,恶狠狠斩向张飞。
张飞不慌不忙,举枪相迎。
刀矛交集,发出一声脆响,阙霸被那丈八蛇矛枪上传来的巨力震得虎口迸裂,两手顿时鲜血淋漓。
大刀再也拿捏不住,一下子脱手飞出。
阙霸吓了魂飞魄散……早就听人说过,这张飞是刘备爱将,有万夫不挡之勇。可那毕竟是传说,阙霸并没有见过张飞出手。所以一开始,他虽然没想着能胜过张飞,但自认为能够抵挡一下。不管怎么说,他阙霸当初也是阙宣手下的悍将……哪知道,只一个回合就抵挡不住!
怪不得当初曹cāo征伐徐州,手下猛将如云,却被刘备劝退!
阙霸后悔不迭,忙拨转马头,嘶声喊道:“拦住他!”
他落荒而逃,朝朐县城门方向跑去。张飞露出一抹戾sè,催马就追,“狗贼,看你往哪里跑!”
不过,没等他追出几步,就被十几个羽山贼拦住。
张飞大怒,丈八蛇矛枪上下翻飞,无回枪法如疾风暴雨,十几个羽山贼在数息间,就被张飞刺倒在血泊中。
只是,当他把那些羽山贼杀退之后,阙霸已不见了踪影。
麋府门外的羽山贼更惊慌失措,阙霸临阵逃脱,令羽山贼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乱成了一团。
论局势,在白?jīng兵搏杀之下,羽山贼本就不是对手。
阙霸再一逃跑,羽山贼更无心恋战,迅速溃败下来……麋芳这时候也重整家丁,带人冲出大门。可是看眼前这一面倒的局势,他也吃了一惊,心中一边感叹白?jīng兵凶悍的战斗力,一边暗自赞同麋竺的眼光。
麾下有如此jīng兵,刘使君果然不凡。
说不定这次我麋家就要飞黄腾达,以后定能在徐州占一席之地。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麋竺离开时的一番话语:“我也知道,这样可能会委屈了小妹……可你要知道,刘使君何许人也!其人乃当时伟丈夫,就连陈元龙那等骄横之士也不敢小觑主公。
如今刘使君羽翼未丰,你我投奔,他定会接纳。
可你要知道,刘使君麾下能人何其多?且不说二将军三将军勇武无双,叔至更有大将之风,可独
挡一面。简雍孙乾,皆善辩多谋之士,那孙乾更拜在郑玄门下,岂是你我可以相比。
rì后刘使君成就大事,你我虽能获得重用,却未必能成为刘使君心腹……唯有和刘使君成为一家人,才可以得到更多好处。小妹和刘使君虽说年岁相差甚大,但也算不得真个委屈。”
也许,兄长的决定是正确的!
只是以小妹的xìng子,真能够同意吗?
还有,那个刘闯……小妹以为她偷走我的参丸是神不知鬼不觉,可那又如何能瞒得过我?她对刘闯那么用心,恐怕不是一桩好事。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恐怕会平添许多变数。
麋芳眉头,扭成了一团。
“二老爷,可要随同追击?”
麋涉站在麋芳身边,轻声询问。
麋府门外的羽山贼已经被白?jīng兵杀退……张飞却没有就此罢手,带着白?jīng兵沿长街追击,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麋芳用力甩了甩头,这件事还是等大兄回来再说!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三将军既然率部追击,我身为地主,又岂能落于人后?
“传令,随三将军杀敌!”
麋芳大喝一声,麋家家丁立刻随着白?兵追下去。
只是这心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受。
麋芳总觉得那件事不太靠谱,若弄个不好,恐怕要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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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楼上鼓声响起,烽火狼烟冲天。
城外,突然间喊杀声大作,徐州兵从天而降,自四面八方向朐县县城包围而来。
张承虽然不清楚外面的局势,可是当那烽火狼烟出现,他就感到事情不妙……不过,张承很冷静,见情况不妙,连忙下令,命人继续攻击城门,同时又弃了刘闯,把张超悄悄唤来。
“兄长唤我何事?”
张超个头不高,看上去还不到170公分,但长得却极为敦实。
他xìng子粗豪,喜欢与人争强斗狠。方才围攻管亥,正杀得兴起,却被张承召唤过来,心里有些不快。
张承并没有在意张超的态度,而是一把攫住张超的胳膊,“小超,咱们走!”
“走?”
张超一脸疑惑,诧异看着张承,有些不太明白。
“情况不妙,我们恐怕是中计了……这样打下去,只怕会全军覆没。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城门有管亥和刘闯在,就算强攻也要损失惨重。更何况,城外有埋伏,城里的巡兵一旦缓解了压力,定然会分出援兵,到那时候,咱们想走都难。”
也许是为了应证张承的话,城头上传来一阵欢呼声。
“援兵到了!”
张承脸sè顿时难看,忙扭头朝城楼方向看去。
就见一队武卒正沿着驰道迅速奔来……虽然隔着距离,但张承还是能感受到,这些武卒,绝对不是朐县的巡兵。他一咬牙,拉着张超就要走。哪知道走了两步,就听张超问道:“那叔父和阙叔怎么办?”
张承心里一沉,也有些犹豫。
可就是在他犹豫的一刹那,城楼上的武卒已经冲出驰道,迅速和管亥等人汇合一处,将羽山贼围住。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承一咬牙,厉声道:“父亲如今已身陷重围,生死不知。
阙霸与我们有何关系?若真为求生,他定会将你我出卖……先保住xìng命,才能为rì后图谋。今rì咱们若都死在这里,谁又为父亲报仇?小超,休要效仿妇人优柔寡断,快随我突围。”
看得出,张超对张承还算是信服。
虽然他一肚子的不甘心,也知道张承所言不差。
当下他随着张承就走,临走时还叫上了十几个心腹,神不知鬼不觉从战场上脱离出去,消失在巷陌之中。
他们前脚刚走,阙霸带着残兵败将就赶到了城门下。
眼见这情形,阙霸面如死灰。
身后,张飞那如同巨雷般的吼声响起,“阙霸,看你还能跑到哪里?把你的脑袋与你家三将军!”
“给我杀!”
阙霸心知,自己落在刘备手中必死无疑。
当初他和张?为阙宣报仇,秘密谋划劫杀曹嵩,引来曹cāo兵犯徐州。
哪知道,曹cāo到徐州后大开杀戒,血洗彭城郡,令徐州上上下下同仇敌忾,陶谦更招来刘备为援兵,劝退曹cāo。可以说,徐州上下对阙霸和张?恨之入骨。以刘备的xìng子,哪怕他有心收留阙霸和张?,但面对徐州上下的仇恨,也一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留下他二人。
所以,留给阙霸的路只有一条。
夺取城门,杀出去和张?汇合,杀出一条血路投奔吕布,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第二十七章 刘勇斗张飞(下)
阙霸在路上,已经包扎了手上的伤势,更找来一口缳首刀作为兵器。
他一马当先向城门冲去,在他身后,数百羽山贼紧紧跟随,迅速加入了战圈。如此一来,张承兄弟的离去,也就不再重要。羽山贼信阙霸更胜张承,见阙霸赶来,顿时士气大振。
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敌。
这些羽山贼也知道,今天若不能夺门杀出,必然死路一条。
在这种情况下,数百名羽山贼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城头上,张南率部赶来支援,可是在羽山贼疯狂的攻击下,竟然节节败退,有抵挡不住的趋势。管亥此时已经是披头散发,死在他手中的贼人,更超过半百之数。手中的兵器,已经换了数次,而今手里那口缳首刀,也已经卷了刃口。
脚下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管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七八个羽山贼挺枪就刺,管亥匆忙间举刀相迎,还是被刺伤了大腿。
脚下一软,管亥单膝跪地。
而羽山贼仍旧疯狂扑来,他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魁梧身影骤然拦在管亥身前。一溜刀光闪过,就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刺向管亥的长枪立刻被砍断。
刘闯浑身浴血,圆乎乎的胖脸上,一副狰狞之sè。
就听他大吼一声,脚下错步旋身,横刀式夜战八方,一溜刀光腾起,三名羽山贼便倒在血泊中。
“亥叔,你还好吗?”
刘闯背对着管亥,大声问道。
管亥咳嗽一声,挣扎着站起来,“你他娘的都没事,你亥叔又怎能有事?”
刘闯滑步而行,劈手从一个羽山贼手里夺过一口缳首刀,反手将甲子剑往身后一扔,“亥叔,接刀!”
管亥吓了一跳,忙跳步闪身,甲子剑正插在他面前的地上。
“你这混小子,想杀了你亥叔吗?”
管亥连忙扔掉手里的缳首刀,探手拔出甲子剑。
这甲子剑在手,管亥顿时jīng神一振……要知道,这甲子剑才是他趁手的兵器!
“亥叔若连这都躲不过去,哪有如何当得悍虎之名?”
悍虎,是管亥在朐县的绰号,盖因当初他执斧斩杀二十余山贼得名。听到刘闯的打趣,管亥乐了!
“你这小子,看不起你亥叔……拿命来!”
两个羽山贼冲向管亥,却见管亥一声怒吼,旋身拖刀而起,便把那两个羽山贼砍翻在地。一刀在手,管亥气势陡然暴增。虽然瘸着一条腿,但甲子剑依旧幻化出重重刀云,杀得羽山贼不敢靠近。
张飞,带着白?jīng兵杀过来,令羽山贼心惊胆战。
原本凭借一股锐气,还能够亡命搏杀。可现在,那城门口管亥和刘闯犹如两头凶手,死死拦住了羽山贼的去路。同时张南率部已经和白?兵汇合,更迅速把羽山贼围住疯狂砍杀。
阙霸已弃马步战,早就杀红了眼。
他看到一员小将拦在身前,大吼一声道:“挡我者死!”
缳首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奇诡的弧线,便斩向对方。
张南挺刀相迎……若论武艺,张南和阙霸在伯仲之间。可阙霸一副拼命的架势,令张南有些抵挡不住,连连后退。一具尸体横在地上,张南没有看到,被绊了一下,仰面就栽倒下去。阙霸二话不说,跳上去手起刀落,便要取张南xìng命。哪知道,刘闯从一旁冲过来,挥刀架住阙霸,顺势推刀向前一抹,刀势奇快,快的让阙霸根本无法闪躲,噗的一声便人头落地。
“亥叔,我杀了阙霸!”
刘闯认得阙霸,就是那个在牢狱中为他送饭的老者。
见阙霸伏诛,他兴奋不已……虽然此前他杀了不少人,但似阙霸这种贼头,还是第一次斩杀。
也许,阙霸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名气。
可对于刘闯而言,比之他之前杀得那些贼人,阙霸的层次无疑要高许多。
他弯腰想要去捡起阙霸的首级,哪知道耳边突然传来管亥一声怒吼:“张南,你敢……”
一道锐风从背后袭来,刘闯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身体本能向旁边一闪,就听啪的一声响,枪杆砸在刘闯后背,打得刘闯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一头便栽倒在地上。他咳嗽一声,翻身朝后面看去。就见张南手持一杆长枪,恶狠狠向他扑来,“小贼,竟敢得罪三将军,看枪!”
大枪扑棱棱一颤,便刺向刘闯。
刘闯正要翻滚闪躲,管亥已横身挡在了刘闯身前,甲子剑斜撩而出,铛的一声撞开张南的大枪。
“无耻之徒,我侄儿救你xìng命,竟敢恩将仇报,死来!”
说着
话,管亥垫步轮刀就劈向张南。
张南举刀相迎,可是他没想到,那甲子剑锋利无比,咔嚓一下子便砍断了他手中大枪。
这家伙也算反应机敏,眼见大枪折断,便立刻撒手后退。甲子剑贴着他胸口掠过,将他身上的甲胄撕裂。张南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甲子剑上传来的寒意,还有那股子刺鼻的血腥气。
“混帐东西,竟敢害我大将,还不与我住手。”
这边张南惊魂未定,另一边张飞跃马冲过来,挺矛就刺。
管亥旋身挥刀,铛的砍在丈八蛇矛枪上……论气力,管亥比不上张飞,更不要说张飞骑马冲击。不过若管亥没有受伤,哪怕是步战,也能和张飞打十几个回合。可现在……他虽然崩开了张飞的蛇矛枪,可脚下一软,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甲子剑也随之脱手飞出。
张飞得势不饶人,拨马复又杀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
不管是朐县巡兵,还是徐州白?兵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还并肩作战,怎么突然间就打起来了?
有那看清楚事情经过的人,更是感觉糊涂……刘闯救了张南,张南却恩将仇报。管亥出手相助,张飞打伤管亥……这恐怕是他们所见过最为离奇的事情,脑子里更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算什么事儿?
内讧?
眼见张飞扑来,管亥想要起身,却使不出起来。
刘闯咳嗽着从血泊中站起,拾起甲子剑,跌跌撞撞冲过去,“张三黑子,你欺人太甚!”
可是,他毕竟距离管亥有点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飞,拧枪恶狠狠刺向管亥。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管亥就要命丧张飞枪下,忽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巨吼,“兀那黑厮,休要在此猖狂!”
人群中,冲出一匹青骢马。
马上端坐一个巨汉,手持铁矛,拦住了张飞。
只见他也不说话,铁矛一振,使出一个怪蟒翻身,铛的一声正挑在张飞的蛇矛枪上。
张飞只觉手臂一振,蛇矛枪一下子荡开。他心头一颤,暗道一声不好!刚才他虽然是仓促应战,但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来人枪马纯熟,论气力,恐怕也不在他之下。
心中顿时打了十万分小心,张飞拨转马头,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巨汉一脸骇人杀机,虎目圆睁,“颍川刘勇,给我拿命来!”
他催马上前,铁矛翻飞,和张飞就打在一处。
而张飞更抖擞jīng神,挺矛就刺。无回枪法施展出来,如同疾风暴雨……不过,任凭张飞枪势凶猛,那巨汉却毫不慌乱,铁矛呼呼作响,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
刘闯呆住了!
管亥也挣扎着站起来,心中暗自震惊。
刘勇武艺高强,他早就知道。而且,他更知道刘勇的功夫,恐怕已经到了炼神的境界……可是当刘勇和张飞打得难解难分时,管亥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刘勇这等身手,不管是投靠什么人,都会被待若上宾,又怎会呆在这小小朐县?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其中必有蹊跷。
“徐州兵,欺负我朐县无人吗?”
张飞和刘勇打在一处,令所有人都停下手来,目瞪口呆。
忽听人群中有人一声暴喝,紧跟着,朐县巡兵率先反应过来……
这些徐州兵,欺人太甚!
刘闯救了那张南的xìng命,你们却恩将仇报。不是看不起我朐县人,又是什么意思?
**二话不说,举刀便砍向身边的白?兵。那白?兵也仓促应战,和**战在一处……有一个起头,就有一群人跟随。仿佛是连锁反应,原本还并肩作战的朐县巡兵立刻和白?打成了一片。
黄革和麋芳赶来时,也都傻了眼!
“住手,全都住手!”
黄革嘶声吼叫道:“都是自己人,打什么打?”
麋芳也慌了手脚……
原本这会是一场大胜,哪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羽山贼已经弃械投降,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是朐县巡兵却和白?打在一处,刘勇更和张飞战在一起,杀得是难解难分……
我的个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麋芳也糊涂了!
他来得晚,也不知道这事情的经过缘由。
可是他却知道,如果再这么打下去的话,不管是谁胜谁负,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弄个不好,甚至会激起整个朐县和刘备的敌对……麋芳不敢再犹豫,一咬牙,纵马向张飞和刘勇冲过去。
“三将军,大刘,还请住手!”
第二十八章 一门二壮士(上)
丈八蛇矛枪贴着麋芳的前胸掠过,吓出麋芳一身冷汗。
张飞沉声喝道:“方,此事与你无关,休要啰唆。”
他手腕一抖,蛇矛枪横推竟卷起麋芳的身体离开战马,旋即把他放在地上。麋芳双脚落地的刹那,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青骢马已擦着他的身掠过,直扑张飞。
在麋芳冲上来的一刹那,刘勇拨马跳出战圈,没有继续攻击。
不过,当麋芳在地上才一站稳,他就立刻纵马向张飞冲去,铁矛划出一个个奇诡圆弧,和张飞再次斗在一处。
站在地上,麋芳可以清楚感受到,张飞和刘勇之间的激烈战况。
两杆铁矛在空中撞击,发出铛铛铛的巨响声不断。每次撞击,产生出来的罡风汇聚在一起,竟然在直径三米的范围内形成一个个奇诡的气旋,把麋芳推得连连后退,直到三米外才站稳脚跟。
父亲生前曾说,刘勇是当世虎将,罕有人敌。
当然了,麋芳的父亲麋老太公一辈没有走出过徐州,更不会知晓这世上奇人异士多如过河之鲫,数不胜数。所以,不管是麋芳还是麋竺,一直都没有把老太公这句话太放在心上。
可今rì看来,父亲的话柄没有错。
刘勇究竟有多悍勇?麋芳说不清楚。
但他却知道张飞是何等人物,刘备帐下除了关羽之外,无人是张飞对手!哪怕是刘备非常倚重的陈到,也要逊sè一筹。对了,还有一个人可能在张飞之上,就是那个当chūn随刘备前来徐州助战,后来有返回幽州的赵云赵龙……除此之外,便只有吕布能够绝对胜过张飞。
吕布的勇武,麋芳当然知道。
那是一个敢在虎牢关前,面对二十二路诸侯也不肯退让的人物。
可这样一个人物,张飞却毫无惧意,甚至有几次,差点和吕布打起来……
刘勇,果然是一员虎将!
张飞和刘勇打得不分伯仲,一旁朐县巡兵与白眊jīng兵也有些杀红了眼。两名白眊拎刀向管亥冲过来,哪知道才靠近就被刘闯拦住。管亥身上多处受伤,便站起来都有些吃力。刘闯的情况比管亥也好不得太多……虽然没有皮外伤,但张南那一枪却打得刘闯内腑振荡,才一发力,就剧烈咳嗽。胸口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样,那感觉真的是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饶是如此,白眊也不是刘闯对手。
虽然使不出全力,甚至甲剑比平rì也显得沉重许多,可刘闯却没有丝毫惧意。
步伐诡异,就见他脚下跨出一步,身体猛然向下一沉,紧跟着腰部发力,猛然一个旋身。甲剑从一个奇诡的角度猛然挥出,刀光一闪,那白眊惨叫一声,瞬间被刘闯开膛破肚……
拔刀式!
管亥得意绝招,九斩刀。
就在这时,就听一阵绞盘声响,朐县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铁骑冲进城门,为首的青年将军看到城楼下这一幕时,顿时呆愣住了,露出震惊之sè。
“弓箭手列阵,全都住手!”
伴随青年将军一声断喝,一队弓箭手冲进来,弯弓搭箭,对准了场内众人。
只是,那弓箭手也是一脸的迷茫,一员小将到陈到马前,轻声道:“将军,究竟要shè哪个?”
陈到厉声道:“哪个敢在动手,就当场shè杀!”
也就是说,无差别攻击了?
弓箭手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陈到既然发出命令,自然不敢违抗。
陈到在刘备军中的地位不低,特别是在治兵方面,其地位恐怕还在关羽和张飞两人之上。
军中讲究军纪,所谓军令如山。
而城中的白眊jīng兵,更是陈到一手训练出来。听到陈到令下,哪里还敢动手,纷纷向后退去。
这时候,黄革和麋芳也冲过来,纷纷劝说朐县巡兵住手。
**等人虽然不甘,可是当他们看到大批徐州兵涌入朐县县城的时候,也只能悻悻然罢手……
“孟彦,你没事儿吧。”
**到刘闯身边,搀扶着刘闯的胳膊。
刘闯一阵剧烈咳嗽,方才连杀数名白眊,牵动了内腑伤势,以至于在咳嗽时,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五脏六腑好像被火焚烧一样,难受的要死。管亥这时候也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刘闯的后背。
一股劲力振荡内腑,刘闯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脸sè煞白,但jīng神却好了许多。
陈到认出了刘闯,朝他点点头。
而后抬起头,向战场中看去。
张飞和刘勇仍厮杀在一处,矛来枪往,异常激烈。
陈到也不禁啧啧称奇,对刘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张飞的悍勇,陈到自然清楚。而刘勇能够和张飞打
得不分伯仲,更出乎陈到意料之外。这朐县县城里,还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想到这里,陈到突然擎枪在手,纵马扑向战场。
一旁管亥和刘闯顿时大怒,“尔等只会以多欺少吗?”
说着话,刘闯拖刀就冲向战场。数十名白眊兵见刘闯冲过来,二话不说便上前拦住刘闯去路。
白眊兵这一动,朐县巡兵立刻不干了!
怎么,还要打吗?
论战斗力,朐县巡兵自然不是白眊兵的对手。但同仇敌忾之下,巡兵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而白眊兵一来心里有愧,二来也不敢做得太绝。他们很清楚,这些巡兵都是朐县的地头蛇,若真杀得狠了,弄个不好就要激起民变。以自家主公爱民如的xìng情,绝饶不了他们。
而陈到带来的徐州兵,也懵了!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shè杀袍泽。
就在这时,陈到已到了战场中,探枪往张飞和刘勇两人之间一拦,三杆大枪撞在一处,发出一声巨响。陈到胯下战马希聿聿长嘶不停,连连后退。而张飞和刘勇也同时拨马跳出战场。
“叔至……”
张飞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陈到却一摆手,拨马回身厉声道:“全都住手!”
刘闯停下了脚步,管亥也喝止了巡兵。
刘勇催马缓缓退到刘闯和管亥身前,横枪在胸前,眸光闪闪,满面杀气,死死盯着那张飞。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到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算是平息了胸中翻腾气血。
刘勇和张飞两人,随便选一个出来,陈到都不是对手。
他方才出手阻止两人搏杀,可说是冒了天大的风险。如果张飞和刘勇有一个没有收住力量,陈到现在不死也要重伤。好在,张飞看到陈到出手,及时收力;而刘勇也看出陈到并无恶意,所以也没有发力。即便如此,那巨大的力量仍旧让陈到有些承受不住,胸口一阵发闷。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两边也都罢手。
陈到厉声喝问:“大家本是袍泽,何以自相残杀?”
张飞忙开口道:“非是我先动手,是他们先动手,伤了张南。”
“你胡说……”**站出来,大声道:“明明是张南先偷袭孟彦……亏得孟彦救他xìng命,他却恩将仇报。难不成你徐州兵就可以随便杀人?难道我朐县人,就要被你们任意欺凌不成?”
张飞一听,顿时愣住了。
说实话,他没有看到张南偷袭刘闯,只看到管亥袭击张南。
所以当**说完之后,张飞也露出尴尬之sè。他朝张南看了一眼,见张南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所言不差。可张南为何偷袭刘闯?要知道,张南这个人,平rì里可是非常和善。
张飞愣了一下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张南虽是白眊校尉,但是对张飞极为敬重……两人关系很好,时常在一起吃酒。前些rì,张飞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说起刘闯顶撞他的事情,言语间对刘闯非常不满。当然了,张飞只是纯吐槽,倒也没有想过要找刘闯的麻烦。毕竟,刘闯和麋家有关系,此前张飞的行为,已经让麋家感到不满。但麋竺为了大局,从刘闯手中收回珍珠,更没有寻张飞麻烦。
这已经是给足了张飞面,张飞自然也不可能再另行生事。
可张南听了以后,却记在心里。
张飞待他不薄,所以就想要为张飞出一口恶气。
此前他是没有机会,哪知道刘闯救他以后,也不知是那根弦出了错,竟忍不住在背后偷袭刘闯。
恐怕连张南也没有想到,他那一时冲动,竟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朐县巡兵集体暴走,险些引发出一场内讧。
陈到脸sè,顿时yīn沉下来。
看张南的样,他就知道**所言不假。而且黄革和麋芳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怒sè。
黄革是刘备刚招揽过来,或许无关轻重。
但麋芳却不一样,虽然他不是麋家的家主,可如果他因为这件事心怀怨念,肯定会对麋竺产生影响。如今主公方得徐州,似麋竺这样的地头蛇,万万不能招惹。更何况,麋竺家财逾亿,在徐州也颇有影响力。这件事若处理不得当,弄不好就会激起整个徐州对刘备的敌视。
陈到也很看重张南,但这个时候,也无法再替张南遮掩。
“张南,你可有话说?”
张南抬起头,看了刘闯一眼,心里面也非常后悔。
鬼使神差似地偷袭,只不过才出手,张南就有些后悔了……不管刘闯和张飞有什么矛盾,但毕竟对张南有救命之恩。他方才的所为,实在是有亏于行。后来更造成朐县巡兵和徐州兵的全面对立,更是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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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沉声喝道:“子方,此事与你无关,休要啰唆。”
他手腕一抖,蛇矛枪横推竟卷起麋芳的身体离开战马,旋即把他放在地上。麋芳双脚落地的刹那,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青骢马已擦着他的身子掠过,直扑张飞。
在麋芳冲上来的一刹那,刘勇拨马跳出战圈,没有继续攻击。
不过,当麋芳在地上才一站稳,他就立刻纵马向张飞冲去,铁矛划出一个个奇诡圆弧,和张飞再次斗在一处。
站在地上,麋芳可以清楚感受到,张飞和刘勇之间的激烈战况。
两杆铁矛在空中撞击,发出铛铛铛的巨响声不断。每次撞击,产生出来的罡风汇聚在一起,竟然在直径三米的范围内形成一个个奇诡的气旋,把麋芳推得连连后退,直到三米外才站稳脚跟。
父亲生前曾说,刘勇是当世虎将,罕有人敌。
当然了,麋芳的父亲麋老太公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徐州,更不会知晓这世上奇人异士多如过河之鲫,数不胜数。所以,不管是麋芳还是麋竺,一直都没有把老太公这句话太放在心上。
可今rì看来,父亲的话柄没有错。
刘勇究竟有多悍勇?麋芳说不清楚。
但他却知道张飞是何等人物,刘备帐下除了关羽之外,无人是张飞对手!哪怕是刘备非常倚重的陈到,也要逊sè一筹。对了,还有一个人可能在张飞之上,就是那个当chūn随刘备前来徐州助战,后来有返回幽州的赵云赵子龙……除此之外,便只有吕布能够绝对胜过张飞。
吕布的勇武,麋芳当然知道。
那是一个敢在虎牢关前,面对二十二路诸侯也不肯退让的人物。
可这样一个人物,张飞却毫无惧意,甚至有几次,差点和吕布打起来……
刘勇,果然是一员虎将!
张飞和刘勇打得不分伯仲,一旁朐县巡兵与白眊jīng兵也有些杀红了眼。两名白眊拎刀向管亥冲过来,哪知道才靠近就被刘闯拦住。管亥身上多处受伤,便站起来都有些吃力。刘闯的情况比管亥也好不得太多……虽然没有皮外伤,但张南那一枪却打得刘闯内腑振荡,才一发力,就剧烈咳嗽。胸口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样,那感觉真的是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饶是如此,白眊也不是刘闯对手。
虽然使不出全力,甚至甲子剑比平rì也显得沉重许多,可刘闯却没有丝毫惧意。
步伐诡异,就见他脚下跨出一步,身体猛然向下一沉,紧跟着腰部发力,猛然一个旋身。甲子剑从一个奇诡的角度猛然挥出,刀光一闪,那白眊惨叫一声,瞬间被刘闯开膛破肚……
拔刀式!
管亥得意绝招,九斩刀。
就在这时,就听一阵绞盘声响,朐县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铁骑冲进城门,为首的青年将军看到城楼下这一幕时,顿时呆愣住了,露出震惊之sè。
“弓箭手列阵,全都住手!”
伴随青年将军一声断喝,一队弓箭手冲进来,弯弓搭箭,对准了场内众人。
只是,那弓箭手也是一脸的迷茫,一员小将到陈到马前,轻声道:“将军,究竟要shè哪个?”
陈到厉声道:“哪个敢在动手,就当场shè杀!”
也就是说,无差别攻击了?
弓箭手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陈到既然发出命令,自然不敢违抗。
陈到在刘备军中的地位不低,特别是在治兵方面,其地位恐怕还在关羽和张飞两人之上。
军中讲究军纪,所谓军令如山。
而城中的白眊jīng兵,更是陈到一手训练出来。听到陈到令下,哪里还敢动手,纷纷向后退去。
这时候,黄革和麋芳也冲过来,纷纷劝说朐县巡兵住手。
**等人虽然不甘,可是当他们看到大批徐州兵涌入朐县县城的时候,也只能悻悻然罢手……
“孟彦,你没事儿吧。”
**到刘闯身边,搀扶着刘闯的胳膊。
刘闯一阵剧烈咳嗽,方才连杀数名白眊,牵动了内腑伤势,以至于在咳嗽时,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五脏六腑好像被火焚烧一样,难受的要死。管亥这时候也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刘闯的后背。
一股劲力振荡内腑,刘闯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脸sè煞白,但jīng神却好了许多。
陈到认出了刘闯,朝他点点头。
而后抬起头,向战场中看去。
张飞和刘勇仍厮杀在一处,矛来枪往,异常激烈。
陈到也不禁啧啧称奇,对刘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张飞的悍勇,陈到自然清楚。而刘勇能够和张飞打得不分伯仲,更出乎陈到意料之外。这朐县县城里,还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想到这里,陈到突然擎枪在手,纵马扑向战场。
一旁管亥和刘闯顿时大怒,“尔等只会以多欺少吗?”
说着话,刘闯拖刀就冲向战场。数十名白眊兵见刘闯冲过来,二话不说便上前拦住刘闯去路。
白眊兵这一动,朐县巡兵立刻不干了!
怎么,还要打吗?
论战斗力,朐县巡兵自然不是白眊兵的对手。但同仇敌忾之下,巡兵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而白眊兵一来心里有愧,二来也不敢做得太绝。他们很清楚,这些巡兵都是朐县的地头蛇,若真杀得狠了,弄个不好就要激起民变。以自家主公爱民如子的xìng情,绝饶不了他们。
而陈到带来的徐州兵,也懵了!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shè杀袍泽。
就在这时,陈到已到了战场中,探枪往张飞和刘勇两人之间一拦,三杆大枪撞在一处,发出一声巨响。陈到胯下战马希聿聿长嘶不停,连连后退。而张飞和刘勇也同时拨马跳出战场。
“叔至……”
张飞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陈到却一摆手,拨马回身厉声道:“全都住手!”
刘闯停下了脚步,管亥也喝止了巡兵。
刘勇催马缓缓退到刘闯和管亥身前,横枪在胸前,眸光闪闪,满面杀气,死死盯着那张飞。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到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算是平息了胸中翻腾气血。
刘勇和张飞两人,随便选一个出来,陈到都不是对手。
他方才出手阻止两人搏杀,可说是冒了天大的风险。如果张飞和刘勇有一个没有收住力量,陈到现在不死也要重伤。好在,张飞看到陈到出手,及时收力;而刘勇也看出陈到并无恶意,所以也没有发力。即便如此,那巨大的力量仍旧让陈到有些承受不住,胸口一阵发闷。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两边也都罢手。
陈到厉声喝问:“大家本是袍泽,何以自相残杀?”
张飞忙开口道:“非是我先动手,是他们先动手,伤了张南。”
“你胡说……”**站出来,大声道:“明明是张南先偷袭孟彦……亏得孟彦救他xìng命,他却恩将仇报。难不成你徐州兵就可以随便杀人?难道我朐县人,就要被你们任意欺凌不成?”
张飞一听,顿时愣住了。
说实话,他没有看到张南偷袭刘闯,只看到管亥袭击张南。
所以当**说完之后,张飞也露出尴尬之sè。他朝张南看了一眼,见张南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所言不差。可张南为何偷袭刘闯?要知道,张南这个人,平rì里可是非常和善。
张飞愣了一下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张南虽是白眊校尉,但是对张飞极为敬重……两人关系很好,时常在一起吃酒。前些rì子,张飞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说起刘闯顶撞他的事情,言语间对刘闯非常不满。当然了,张飞只是纯吐槽,倒也没有想过要找刘闯的麻烦。毕竟,刘闯和麋家有关系,此前张飞的行为,已经让麋家感到不满。但麋竺为了大局,从刘闯手中收回珍珠,更没有寻张飞麻烦。
这已经是给足了张飞面子,张飞自然也不可能再另行生事。
可张南听了以后,却记在心里。
张飞待他不薄,所以就想要为张飞出一口恶气。
此前他是没有机会,哪知道刘闯救他以后,也不知是那根弦出了错,竟忍不住在背后偷袭刘闯。
恐怕连张南也没有想到,他那一时冲动,竟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朐县巡兵集体暴走,险些引发出一场内讧。
陈到脸sè,顿时yīn沉下来。
看张南的样子,他就知道**所言不假。而且黄革和麋芳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怒sè。
黄革是刘备刚招揽过来,或许无关轻重。
但麋芳却不一样,虽然他不是麋家的家主,可如果他因为这件事心怀怨念,肯定会对麋竺产生影响。如今主公方得徐州,似麋竺这样的地头蛇,万万不能招惹。更何况,麋竺家财逾亿,在徐州也颇有影响力。这件事若处理不得当,弄不好就会激起整个徐州对刘备的敌视。
陈到也很看重张南,但这个时候,也无法再替张南遮掩。
“张南,你可有话说?”
张南抬起头,看了刘闯一眼,心里面也非常后悔。
鬼使神差似地偷袭,只不过才出手,张南就有些后悔了……不管刘闯和张飞有什么矛盾,但毕竟对张南有救命之恩。他方才的所为,实在是有亏于行。后来更造成朐县巡兵和徐州兵的全面对立,更是后悔莫及。
第二十八章 一门二壮士(下)求推荐票!
听陈到询问,张南心里也一颤。
他低下头,轻声道:“末将方才鬼使神差,甘愿领罪。”
“既然如此,来人!”陈到一咬牙,厉声喝道:“给我把张南拿下,就地斩首。”
麋芳的确是很不高兴,可听到陈到的话,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人说陈叔至军法森严,今rì一看果然不假。
不过,如果陈到真的杀了张南,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复杂。
刘备会怎么看这件事?还有张飞……看张飞的样子,这件事十有仈jiǔ和他有关,杀了张南,岂不是得罪了张飞?兄长说过,对张飞要保持敬重,不可以轻易得罪,否则必生出隔阂。
想到这里,麋芳就想上前劝说。
不等麋芳开口,张飞就大声道:“叔至,且慢。”
“翼德你有什么话说?”
陈到在刘备帐下,特别是在军中,有铁面将军的绰号,说的就是他军法森严,不留情面。
若是平常,陈到说不得会称一句‘三将军’。
可现在直呼张飞表字,则表明他的心情是极端的恶劣。
张飞也知道,他这时候跑出来不太合适。可张南和他关系很好,而且他也猜出,张南之所以会偷袭刘闯,也是向为他出气。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得罪了陈到,张飞也要保住张南xìng命。
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张飞道:“叔至,方才战况激烈。
张南也说了,他是鬼使神差,想来是杀红了眼,看错了人,所以才打伤了……那厮。疆场之上,刀枪无眼,偶尔失手也在所难免。请叔至看在张南往rì做事还算尽心,饶他这一回吧。”
张飞既然开口,麋芳也就不能再沉默。
他走上前道:“叔至,这件事纯属误会,相信小将军并无恶意,正如三将军所言,可能是杀红了眼,看错了人,所以才会……今方大胜,已死了太多人,实不宜再流血了。况且孟彦也没有大碍,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如这样,就由我代张南予以补偿,还请叔至手下留情。”
黄革也上来求情,陈到不免有些犹豫。
他抬头朝刘闯刘勇管亥三人看了一眼,“孟彦,你怎么说?”
刘闯在一旁冷冷观瞧,见麋芳也站出来求情,就知道今rì想杀张南报仇,已不太可能……
心里,更彻底绝了投奔刘备的想法。
听到陈到询问,他冷笑一声,朝低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拖着甲子剑,搀扶管亥跨上青骢马,在刘勇的保护下,蹒跚离去。
陈到脸上,顿时显得极为尴尬。
这时候,就听张飞突然道:“刘勇,看你一身好武艺,何不来下邳为我家兄长效力?
凭你的本事,定能建立一番功业,才不辜负你这一身的本领。”
刘勇脚步一顿,蓦地回头。
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普天之下,除我家老爷,又有何人值得我效力?
尔等一干虚伪之徒,我羞于和你们为伍。我可不想将来上了疆场,没死在敌人手中,却被自己人暗算。
张飞,这件事不算完……你伤了孟彦,这笔帐我迟早会与你清算。”
说完,刘勇就大步离去,不再理睬陈到张飞等人。
铛!
**突然把手中兵器扔在了地上,“兄弟们,回家睡觉去……他娘的杀了一个晚上,到头来还要受这等腌臜气,老子不干了!朐县人不帮着朐县人,吃里扒外,这他娘的算是什么事!”
麋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包括黄革脸sè,也不太好……
**这番话,分明就是针对他二人。
在自家地头还要受人欺负,自己人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来人说话……朐县本就是一个极排外的地方。遇到这种事,自然不太高兴。**这一带头,紧跟着十几个巡兵也丢了兵器,跟着**就走。而后,又更多巡兵弃械离去,片刻功夫,朐县巡兵就散的是干干净净。
麋芳表情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黄革想要阻拦,可是看那些巡兵一个个血染征袍,杀气腾腾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
有徐州兵想要动手,却被陈到摆手制止。
他看了一眼张南,片刻后轻声道:“这件事我做不得主,还是请主公定夺。
来人,把张南拿下,押送下邳,听候主公发落。冯习,你带人清理战场,把俘虏看押起来。
徐州兵马,全部撤出朐县,在城外驻扎!
子方,接下来恐怕朐县百姓会有抵触情绪,这粮草辎重的事情,还请你费心,予以帮衬。”
陈到不愧是刘备手下最善治兵的人,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朐县百姓和徐州兵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避免。若徐州兵进驻朐县,只怕会令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且,他预感到,接下来朐县的商户一定会对徐州兵进行封锁。如果用强,只可能令事态变得更加复杂。这种情况之下,退出朐县也许是最好的选择,陈到心里更苦笑连连。
幸亏麋芳是自己人,否则的话,可就真要麻烦了!
“那刘勇叔侄,究竟什么来历?”
“这两人也不算是朐县本地人,光和年间逃难来到这里。
家父见刘勇武艺高强,所以时常予以帮衬……不过,我很少见刘勇出手,居然不知道他会如此厉害。至于刘闯嘛……以前很胆小。虽然天赋秉异,但因为胆子小,一直不太被人看重。前些rì子被人陷害入了牢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xìng情大变,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麋芳话刚说完,张飞在一旁开口,“方才那刘勇说,他是颍川人。
他口中的那位老爷,不晓得是何方神圣……叔至,你说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这叔至二人,堪称当世之虎将。刘勇那人的武艺,与我在伯仲之间,若没几百个回合,难分出胜负。
这等人物,若不能为我兄长效力,实乃我之过错。”
张飞是湖海之士,xìng情骄横。
他看不起人,尤其看不起出身比他低的平民百姓……
不过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敬佩忠义之士。如果对方有真才实学,他也会立刻改变态度。
想当初,张飞和刘备关羽相识的时候,盖因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曾在卢植门下求学,所以张飞的态度很是敬重。而关羽在当时因杀人流落江湖,所以张飞一开始也看不起关羽。后来还是和关羽交手,见关羽武艺高强,本领过人,才改变态度,认可了关羽的存在……
陈到一脸苦笑,轻声道:“三将军,你这脾气,以后真的要改一下才是。
天底下奇人异士多不胜数,而主公基业方成,更需能人相助。你这样,会得罪许多人,为主公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刘勇叔侄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子方,你回头代我们多加安抚,尽量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气。似这等虎狼之士,若不能为主公所用,实在是太过可惜……”
麋芳听了,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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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你方才说的‘老爷’,究竟哪个?”
在回家的路上,刘闯忍不住开口询问。
坐在马上的管亥,也露出好奇之sè,“是啊,从没有听你说过以前的事情。大刘,你说的老爷是什么来头?听你的口气,似乎极为敬重!凭你这本事,能让你佩服的人,可不会太多。”
刘勇瞪了管亥一眼,“你给我闭嘴。
让你好好照顾孟彦,结果你自己都差点丢了xìng命……以后我怎能放心,再让你照顾孟彦?”
“叔父,我不用人照顾。”
“不用人照顾,你又如何练成苍熊变?”
刘勇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件事说起来,和你亥叔的出身有关。我一直不肯接受你亥叔的帮忙,也是担心有朝一rì你知道了真相,不知该如何抉择。不过既然你已经接受了他的帮助,便没有办法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你知道……算了,咱们先回家,再慢慢的说吧。”
刘闯心里一咯噔,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sè。
而管亥更一脸的迷茫,轻声道:“大刘,和我有关?
难道,我们之间还有恩怨吗?”
“倒不是和你有恩怨……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
好了,既然我说了会告诉你们,就休要啰唆。先回家,然后再说别的……他娘的,打了一晚上,我肚子也饿了。幸亏我回家的时候买了些熟食,否则今天晚上,肯定要饿着熬夜。
没想到这张飞居然如此厉害,若不是孟彦练成苍熊变,今天晚上恐怕会凶多吉少。”
那可是张飞啊!
一吕二赵三典韦,张飞在三国猛将谱上排名第六,又岂是等闲之辈?
倒是叔父你,竟然和张飞打了个不分伯仲……刘闯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以叔父的本领,按道理说不管投奔何人,都应该能够占居一席之地。但默默无闻,未在史书留名,确是一桩怪事!
第二十九章 隐藏的记忆(上)
回到家,已近子时。
人困马乏,加之管亥和刘闯身上都受了伤,让刘勇手忙脚乱。
他先是烧水,然后准备为两人疗伤。似他这种习武之人,随身都会带一些伤药保命。只是没等刘勇动手,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朱贼曹在家吗?我是**,神农堂的张先生来了。”
神农堂,是朐县的一处医馆。
而张先生,则是那医馆的坐堂医,据说曾得高人指点,对外伤颇有造诣。
巧的是,**就是张先生的远房侄儿。
听到张先生来了,刘勇连忙迎出门来……院子的大门被宫九踹坏,所以也没有什么遮拦。宫九等人的尸体,也被刘勇扔到了外面,准备明天天亮之后,再设法找人进行一些处理。
所谓的处理,无非是找一张席子把尸体包裹起来,让人用车子运到城外,丢弃在乱坟岗上。
一帮子反贼,也不会有留下什么麻烦。
经过今晚一战,恐怕这朐县县城,没人不知道刘勇叔侄的厉害。
“有劳张先生这么晚过来,实在是过意不去。”
刘勇向张先生拱手行礼,那张先生一笑,“这算得什么事!大刘你们今夜为保护朐县奋勇杀敌,我虽不会耍弄刀剑,但为大家疗伤确是本份。大家都是熟人,就免了这套客气话吧。”
刘勇,再次道谢。
张先生在刘勇的陪伴下进了房间,**则去伙房里烧水。
他还带了一些酒食,准备过一会儿食用。反正他的到来,的确是让刘勇轻松许多,心下暗自感激。
张先生先是检查了管亥的伤势,然后取了金创药,抹在伤口上。
“朱贼曹的伤势不算太重,多是些皮外伤,休息一些时rì,便可以恢复过来。”
说罢,张先生站起身,又来到刘闯身边。
在刘勇的帮助下,刘闯脱了兕皮甲,而后又把里面的??褪下,露出肌肉坟起的雄壮身体。
灯光下,他后背有一道极为醒目的青棱子,肿的好像发胀的馒头一样。
张先生看了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熊,可能会有些疼痛,忍着点。”
刘闯点头道:“张先生只管动手,些许疼痛,想来还能忍受。”
张先生笑了笑,打开随身的医药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支锋利的匕首,在火上燎烤了一下,权作是消毒。而后,他又取来一些药品和工具,让刘闯打灯照明。锋利的匕首,在那道青棱子上划过,鲜血顿时喷溅出来。sè泽暗黑,有点发紫……刘闯疼的身子一颤,险些喊出声来。
这哪里是有一点疼痛,简直是痛彻肺腑。
张先生的手脚很麻利,放血之后,立刻用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有一股子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刘闯忍不住闷哼一声。当着刘勇和管亥的面,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喊出声来。只是那彻骨的疼痛,让他翻起白眼,脸sè也一下子变得煞白。
“找快干净的布,把伤口包裹起来。
从今天开始,每隔三天换一次药,大概二十天左右,就可以康复……大熊的外伤还好说,只是这内伤却有些麻烦。内腑受伤,需要慢慢调养。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三十天内尽量不要动手。
呵呵,大刘你别担心,大熊这伤势看上去严重,其实并无大碍。
也亏得他身体底子好,内腑虽受到震荡,但实际上并无大碍。将养一下吧,不会有事情的。”
刘勇哼了一声,“最好没事,否则我就算跑去下邳,也要杀了那个贼子。”
一句话,杀意盎然。
哪怕是管亥这等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的人物,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叔父,这件事我自己来。”
刘闯咬牙道:“那贼子xìng情卑劣,我又岂能饶他?”
“嗯,大丈夫正当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人家既然欺负到头上了,就万不可再退让。”
刘勇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点头称赞。
张先生摇头苦笑,“你们三个杀才,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了,待会儿给大熊包裹一下伤口就是,我就不耽搁了……听说今晚不少人受伤,估计是休息不得。我再去别家看看,有什么事情,就让**找我。反正我基本上就待在附近,不难寻找。”
这年月,医生地位不低。
哪怕刘勇这等桀骜的人,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送张先生出门。
见张先生走了,刘勇复又准备回屋。哪知道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刘闯大声叫嚷。
“亥叔,你这是要作死吗?”
刘勇连忙进屋,就见管亥拿着一块黑布,正准备包裹伤口。刘闯却拉着他,似乎不肯让他裹住伤口,弄的管亥也不知所以然,一脸糊涂之sè。
“孟彦,你做什么?”
“这块布根本没有消毒,怎能这么裹在伤口上?”
“消毒?”
刘勇愕然,有些不太明白。
刘闯道:“这布匹看似干净,实际上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肉眼无法看到。
若这么直接裹在伤口上,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感染伤口,轻则残废,重则丧命,必须消毒才成。”
“这个……”
管亥露出一丝了然之sè。
他领过兵,打过仗,见识比刘勇高明许多。
以前在黄巾军时,他曾亲眼看到许多伤兵明明伤口处理得当,可到头来还是莫名其妙的死亡。有人说,那是瘟疫……管亥也不太清楚。听刘闯这么一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初那些死去的伤兵,很可能就是被刘闯所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感染’,最终才丢掉了xìng命吧。
心里不由得感到好奇,管亥忙问道:“那该如何处理?”
“**不是在烧水吗,把这布匹扔进去煮一下,基本上就可以起到消毒的作用……还有,最好是用白sè布匹。这样伤口迸裂,就可以马上觉察到。若换了深颜sè的布匹,反而不易觉察。”
“有道理!”
管亥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隐隐感觉到,刘闯并没有说错。
脸上露出一丝黯然,他轻声道:“若是当年知道这个方法,说不得就不会死那么多的弟兄……大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办法?”
“我……”刘闯一怔,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他手指屋角的那个箱子,轻声道:“我看了那个箱子里的书,所以才会知晓。”
“你动过那个箱子?”
刘勇闻听,顿时sè变。
刘闯连忙点头,“叔父,莫非我不该动吗?”
“呵呵,怎么会……这箱子里的东西,原本就是你的。不过我以前可没见你动过。”
“就是这些rì子!”刘闯连忙道:“之前我在沭水河畔被张飞所伤,回来养伤的时候,无意中翻看。”
“原来如此!”
刘勇露出恍然之sè,他点点头,走到一个箱子旁边,打开来从里面翻出一匹白布,便抱着出门。
他和**把白布撕开,丢进开水锅里煮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来晾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