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醉枕江山TXT下载醉枕江山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醉枕江山全文阅读

作者:月关     醉枕江山txt下载     醉枕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各位才子,踊跃参加“单行本”行动喔。

写3万字,就有300元奖金!起点推出“快本打金”,起点首页搜寻“快本频道”,或者输入k。。,就可以参加活动,多写多得!

    书友们藏龙卧虎,有这方面才干和想法的,不妨试试。

    .

    .

    .

    .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逋逃之战

    万骑校尉蔡沽府刀光一卷,如同一道匹练,遽然斩在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的颈上。这位大将军纵横疆场几十年,万没想到竟丧命于此,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个惊愕愤怒的表情,便已身首异处。

    崔浪一见蔡沽府手刃李多祚,这可是一份大功,不但罪责可免,说不定还要加功进爵,不由有些着急。可太子毕竟是储君,他还不敢骤下毒手,便拔刀向沙咤忠义冲去。沙咤忠义虽不及李多祚爵高位显,却也是有数的名将,若能杀了他也是大功一件。

    沙咤忠义年轻时候倒还能跟崔浪一较长短,可他已经这般年纪,不以筋骨为能了。他纵横疆场数十年,凭的是调兵遣将、排兵布阵的本事而不是个人武勇,哪是崔浪这样的年轻人对手。

    崔浪一动手,沙咤忠义便仓惶疾退,崔浪一刀未中,立即“霍霍霍”一连三刀,紧蹑着沙咤忠义疾退的身形,看那样子不砍下他的人头誓不罢休。

    随从造反的万骑营两旅之师一听杨帆的话,这才知道大将军根本没有造反,他们上了独孤讳之的当,不由得又惊又怒。蔡沽府和崔浪一动手,他们立即蜂拥而上,向李思冲、李千里等人发起了攻击。

    万骑士兵因杨帆一语而阵前倒戈,其他各路人马听了皇帝的话本就意志动摇,,一见果然有人反了,登时军心大乱,人人争相闪避,只求不被别人杀死,哪里还有护持本军将领的心情。

    沙咤忠义终被崔浪追上,一声惨叫,被劈翻在地,此时蔡沽府已率反正的万骑将士向李千里、李思冲剿杀过去。一见大势已去。李承况、独孤讳之等人慌忙护着太子李重俊向外逃去。

    太子身边还有七八名亲兵,加上李承况、独孤讳之几人的心腹亲兵,一共二十多人,叛军们现在全无斗志,只求动手,既不追随也不交战,四下闪避的当口倒是方便了他们的逃亡。

    列阵于玄武门下的刘景仁一见这般情形,哪肯放过机会,马上挥军掩杀过来。马桥在城头一见,兴奋的叫道:“拉起断石。我等下去杀贼!”

    杨帆一把拉住他:“且慢,仍未肃清余匪,哪怕只有一个叛军冲到陛下面前,后果都不堪设想,断石不能开。你只管在此守住陛下和皇后。”

    杨帆说完对李显道:“陛下,臣方才因这玄武门难开。命我将士疾驰于横街。由前门杀入。叛贼首领既已逃去,臣马上追去,捕杀叛逆。”

    “好!”

    一见情势逆转,李显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恢复了天子气派,李显恶狠狠地道:“太子竟敢弑父弑母。罪不容赦!他若不降,就给朕把他当场诛杀!”

    李显看了一眼方才立下大功,现正侍立身旁的杨思勖一眼,道:“你跟杨将军同去。”

    杨思勖躬身道:“奴婢遵旨。”

    杨思勖笑微微地看了看杨帆这个本家:“大将军。请了!”

    那条由太监腰带系成的长索从城头上掷了下来,杨帆和杨思勖一前一后,攀索飞奔而下,身手同样的灵活敏捷。

    自刘景仁挥军掩杀过来,叛军就纷纷弃械投降了,杨帆和杨思勖跃下玄武门时,就见宽广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放下刀枪跪地投降的兵士,二人自这些兵士中间飞奔而过,疾追李重俊等人的身影。

    崔浪和蔡沽府提刀奔来,隔着几丈远便单膝跪地:“卑职向大将军请罪!”

    杨帆片刻不停:“快快收拢乱兵,听候发落!”

    “喏!”

    崔浪二人答应一声,抬头再一看,远处只剩下两道淡淡的影子一闪而逝。

    ※※※※※※※※※※※※※※※※※※※※※※※※※※※※

    李承况和独孤讳之架着失魂落魄的李重俊飞奔出去,到了横街上,拉过几匹散乱地候在长街上的战马飞身跃上,就向宫城外疾驰而去,亲兵们紧紧追随。

    李重俊骑在马上神情呆滞,依旧做梦一般。距皇帝的宝座仅一步之遥了,谁曾想竟有这般变化。他前一刻还想着就要做皇帝,下一刻就成了亡命徒,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独孤讳之一边纵马狂奔,心中也是一片悲凉,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别人可以投降,他就算投降了,杨帆饶得过他吗?独孤宇饶得过他吗?被他欺骗过的崔浪和蔡沽府能饶得过他吗?

    他没有第二条路走,唯有陪着太子亡命天涯。既然已经失败,太子这杆旗还能不能竖得起来,他并不知道,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李承况是李重俊谋反的主要策划者,皇帝或许会赦免别人,却绝不会赦免他,他对此心知肚明,是以只能逃走。

    不过,他同独孤讳之走投无路的心态不同,在他看来,庙堂之高他是爬不上去了,可是他背后还有卢宾之,大不了遁入江湖,只要他能逃得出去,他一样逍遥快活,因此李承况倒还不是特别的担心。

    趁着京中一片混乱,谁也摸不清楚形势,李承况护着李重俊,持着李千里的兵符,顺利逃出了由金吾卫控制的南门。金吾卫是李千里的部下,见了大将军的军符将令自然要遵从无误。等他们逃出长安城时,天色已经微明了。

    杨帆和杨思勖追出横街不远,陆毛峰就率领一支人马杀到,杨帆和杨思勖马上率领他们向太子追去,要查太子一行人去向并不难,不但九城之间有声光讯号可以联络,而且长街上巡戈的金吾卫面对杨大将军的询问也不敢撒谎。

    大部分金吾卫今夜并没有参与叛乱,要他们参与叛乱,李千里还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是他对不知情的队伍下令要求对今夜持有他的将令的人不得拦阻,那些金吾卫士兵也是没有胆量抗命的。

    如今杨帆带着万骑禁军赶来,杀气腾腾的。身边还有一个宦官,明显是天子所遣,向他们问起事情来,又有谁敢隐瞒呢。

    长安城外,青青草径,十几匹马呼啸而过,后边有隐隐的马蹄声,急骤如雷。

    李承况急急回头一看,对独孤讳之道:“独孤将军,阻挡他们一下。”

    独孤讳之咬了咬牙。猛然一勒马缰,大喝道:“留下几人,与我却敌!”

    几名亲兵随他一同勒马停住,双腿一磕马腹,朝追兵迎去。

    “杀!”

    “杀!”

    双方的人都高高擎起了兵刃。杨思勖一见有人拦阻,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嗜血的精芒。猛地一挟马腹。兴奋欲狂地迎了上去。

    杨思勖性情冷酷坚毅,作为一个太监,女人是不用想了,他又不贪财,所以,他最喜欢的就是刀锋刺穿人体的感觉。他喜欢杀戮,以前在内卫中,他就专门负责一些见不得人的暗杀行径。

    “铿铿铿”火星四溅,杨思勖与独孤讳之交手数合。就在独孤讳之的肩头留下了一道血痕。

    独孤讳之是武将,却不意味着擅长个人武功。较量武技,他不是杨思勖这等技击高手的对手,如果两人各领一支军队排兵布阵战场厮杀,那……他也未必能赢,因为杨思勖不仅武艺高强,还知军事,兵书战策样样精通。

    独孤讳之一见这个宦官如此厉害,想起他一刀就砍下了野呼利的人头,不由心头一寒,立即拨马就走。

    杨思勖狞笑一声,手臂一振,掌中刀化作一道长虹脱手飞去,独孤讳之万没料到这太监竟还有一手如此精准的掷刀术,“啊”地一声惨叫,背部中刀,翻身跌落马下。

    杨思勖这匹马是抢的散失在横街的金吾卫的马,马上有背囊,背囊里还插着五杆标枪,杨思勖杀的性起,顺手抽出袋中标枪,大吼道:“杀!杀!杀!”

    杨思勖连喊三声,一连掼出三杆标枪,将三名叛军士兵刺杀于马下,随后拔出最后两杆标枪,一手擎着一杆,犹如握着两支长剑,大叫道:“杀!拿下所有叛贼,皇帝重重有赏!”双腿一挟马腹,便一股风儿似的追了上去。

    杨帆策马追到独孤讳之身旁,猛地一勒马缰,身边风声呼啸,有无数的骑士飞驰而过,只有他一人一马静静地伫立在那儿。独孤讳之趴在地上,看到碗口大的马蹄停在面前,慢慢仰起头,见是杨帆,不由一怔。

    杨帆从马上跳下,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蹲下。

    独孤讳之回避着他的目光,低声道:“大将军,对不起。”

    杨帆轻轻地道:“在我手下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他们出身世家,为了世家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和义务,却永远没有机会享受世家的荣耀与权威,他们想出人头地,想摆脱这该死的出身,所以他们跟着我。你的所作所为,我能理解,成王败寇而已。”

    马蹄声不断,但独孤讳之还是听清了杨帆的话,他惊愕地看着杨帆,不明白杨帆在说什么:“大将军麾下有许多世家子弟?”独孤讳之想了很久,除了他自己,还是一个都没想起来。

    杨帆看了看独孤讳之背部深入肺腑的一刀,知道他已不可能活下去,不禁幽幽一叹:“多年来我曾遇到很多凶险,可性命完全不能掌握这还是第一次。如果你当时给我一刀,我已经死了,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独孤讳之沙哑地笑了两声:“我……只想出人头地,没想过要背弃家族。你是阀主的朋友,如果杀了你,我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说起来,我还是为了自己,并非要对大将军手下留情。”

    杨帆盯着他道:“可你因此败了,你不后悔?”

    独孤讳之摇头:“不后悔!关羽尚且走麦城,孔明尚且失街亭,谁做事能保证万无一失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况且……”

    独孤讳之回望了一眼太子逃去的方向,惨然一笑:“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大将军不来,我们也未必就能攻得上玄武门,终究难免一败,只是……轰轰烈烈一战,不必死的这么凄凉罢了……”

    p:月初,诚求月票!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终南之战

    每个人从一出生,就开始背负一些东西,父母的期望、家庭的责任,又比如杨帆这样的人所肩负的刻骨仇恨。

    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人担负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只要有机会,没有人不想出人头地,为自己、为家人争取更好的生活,可是这庙堂之上的腥风血雨实在是太多了,杨帆轻轻抚上独孤讳之双眼,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人如虎,马如龙,狼烟阵阵,直向终南。

    杨帆翻身上马,对候在身边的亲卫道:“留两个人把他的尸体送回城去!”

    说罢,杨帆一磕马镫,向终南山方向疾驰追去。

    终南山下,杨思勖看看遗落在山坳里的五六匹马,再抬头看看郁郁葱葱的山林,焦急地道:“快,马上把这儿围起来,立即派人回去调兵,不能让太子跑了!”

    陆毛峰急急调兵沿山防守,好在此番追来的都是骑兵,要散布开来十分容易。杨帆在赶来的路上遇到回城报信的人,得知太子已经上山,便是去了山下一时也无从搜寻,因为爱惜马力便放慢了速度。

    杨帆带着十几个亲卫赶到终南山下,就见杨思勖正焦急地在山脚下转来转去。这片山麓人烟稀少,草木旺盛,那些豪门世家所建的别苑下庄并不在这一片区域,如果进入这葱郁的森林,便如鱼入大海,很难搜寻。

    杨帆一见这般情形,也不禁挠头,如今这般模样,也只有禀明皇帝,调集大队人马才有可能沿山搜索了。

    山上丛林中,李重俊背倚一棵高耸入云的青松。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顷刻之间就一败涂地了?”

    李承况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个可怜虫,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刺激,似乎让这位太子殿下有些不正常了,想想突如其来的失败,李承况也不禁叹了口气。

    他转眼四顾,就见幸存的四名亲兵疲惫地坐在地上,其中两个身上带伤,另外两个正撕下衣襟,帮他们做着简单的包扎。

    李承况爬上一块巨石,向山下观望。起伏的丛林仿佛大海的波浪,从这儿根本看不清山坳里的情形,李承况也不禁犯起愁来。

    如此结局,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其实他倒不是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不过依照他的想法。失败也是在宫里失败,如果失败他就趁乱溜走。他在长安城里已经安排了一间房子。备足了十天的饮水和食物。到时隐藏一段时间,再去投奔卢公子便是。

    可是他没想到居然要陪太子逃出来,而且一开始慌不择路,出了长安城才想到逃往终南山。出现目前这种局面,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该怎么办呢?

    ※※※※※※※※※※※※※※※※※※※※※※※※※※※

    一夜惊魂。等到天明,宫里终于安静下来。文武百官纷纷入宫探望天子,相王李显和太平公主闻讯也急急赶来,走到半路正碰上武家一群人全身缟素。号啕大哭地入宫见驾,两拨人合作一伙向宫里走。

    宫里面,李显如惊弓之鸟,把武家的几个堂兄弟、侄儿以及姑爷全都安排到羽林卫中,暂时接管左右羽林卫军控制宫廷,一面派人审问俘虏,缉拿太子余党。

    忽然听说太子逃上终南山,因山高林密还需派遣大量的军队搜山,李显马上命令果毅都尉赵思慎率领大队人马前往增援,李显现在恨死了李重俊,绝不容他逃脱的。再说太子的身份太过敏感,一旦真的逃脱,谁也无法预料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李承况待太子缓过神来,调匀了呼吸,便与他商量出路,可李重俊能有什么主意?

    李显做太子时固然窝囊,李重俊这个太子却比他爹当年还要窝囊,如果当年武则天不是严密控制着李显,李显又有胆量反抗的话,只要他能逃出去,总有一路封疆大吏敢收留他,并且打起匡复李唐的旗号帮他造反。

    可是如今已经是李唐的天下,李重俊这个太子又从未结交过什么重臣,不管他投奔谁,都只能是一个结果:被绑送京城。有能力帮他,而且打起他的旗号可以有番作为的只有相王和太平公主,然而这两个人会帮他么?

    李承况思来想去,忽然想起卢家在终南山的另一面有一幢别院,如今也只能冒险与卢家取得联系询问对策了。李承况便对太子说他要四下走走,窥探情况,以便决定下一步的行止。

    李重俊一直把李承况当成他最好的朋友、兄弟,此时此刻,他对李承况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既不曾怀疑他一直以来对自己只是利用,也没有怀疑他有可能大难临头独自逃命,李重俊的信任让李承况暗自惭愧。

    但这惭愧只是片刻功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李承况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在他心中,有着太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那是利益及一切与利益相关的东西。

    李承况赶到终南山南麓掩映于苍松翠柏间的一幢幢别墅小楼的时候,李显的兵马还不曾派来,李承况在林间小心地寻找着,终于找到了挂着“卢庵草堂”四字牌匾的一座清雅庄园。

    李承况看看四下无人,壮起胆子冲进卢庵,本想寻到留守此处的卢家奴仆,让他们去往长安城中向卢公子报信,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丁跃。丁跃就是一直伴随在卢宾之身边的那个蓝袍人,是卢宾之的首席谋士。

    李承况一见丁跃,不禁又惊又喜:“丁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公子也在?”

    丁跃觉着脸冷哼一声,道:“公子岂能轻身涉险?”

    “那么?”

    丁跃道:“公子一直在关注着你们的行动,你们逃向终南,公子料想你极有可能就近寻找咱们的人,所以派我来这里等你。算你聪明,还真的寻来了。你怎么搞的,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怎么会出差错?”

    李承况苦着脸道:“丁先生,李某……”

    丁跃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好啦,现在多说无益。你快说说,太子可无恙吗?现在是什么情形?”

    李承况把情况一说,丁跃便沉吟着踱了起来。

    李承况道:“丁先生,太子大势已去,只能当做弃子了,不如咱们就此离去吧。”

    丁跃睨了他一眼,道:“就这么偃旗息鼓?你知道公子在你和太子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

    李承况苦着脸道:“可……太子已经失败,没有用处了呀。”

    丁跃阴沉沉地道:“不!他……还有一个用处。”

    李承况愕然道:“什么用处?”

    ※※※※※※※※※※※※※※※※※※※※※※※※※※※

    太子李重俊在森林中焦急地踱着步子,昨儿一夜宫变,逃出长安后直到现在他还没吃上一点东西,以致腹饥如鼓,可是李承况还没有回来,他又无法离开,只能焦灼地等待。

    又过了片刻,草丛中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李重俊急退两步,低声喝道:“谁?”

    四个侍卫立即拔刀戒备,李承况满头汗水地从草丛中钻了出来,道:“谢天谢地,一路做了记号,还是差点儿迷路。”

    李重俊一见是他,赶紧迎上去,问道:“承况,怎么样了,可找到了出路么?”

    李承况苦着脸摇摇头,道:“太子,山外已经被官军重重包围了。”

    李重俊呆道:“那……那该怎么办?”

    李承况道:“太子,咱们现在只能往山里走,离他们越远越好,等到天黑咱们再想办法潜出去。这里群山重重,我就不信他们能处处设防。”

    李重俊沮丧地道:“也只好如此了,走,咱们马上离开!”

    六个人迅速离开原地,向莽莽丛林的深处走去。

    李承况在丁跃那里已经弄了些东西吃,又喝了水,虽然他尽力装出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其实远比这五个人体力弃沛,可他脚下拖泥带水,依旧扮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几人走出不远,丛林愈加茂密,只能由一人拔刀在前劈砍,剩下的人排成一排从他开辟的道路才能前进。走着走着,李承况忽然站住脚步道:“太子先走,我方便一下。”

    李重俊不疑有他,跟在挥刀开路的侍卫后面拨分枝叶艰难前行,李承况落在最后,眼珠微微一转,眸中掠过一丝狠色。

    “不!他……还有一个用处!”

    “什么用处?”

    “皇帝已经传下旨意,必杀太子。李千里、李多祚、沙咤忠义等人都已经死了,只要太子也死掉,还有谁知道太子谋反是你的主意呢?你现在的官职不高,不会有人疑心你是谋反的主犯,只要你杀了太子,不但无罪,而且有功。皇帝正在用人之际,作为手刃太子的人,他对你还能不放心?到时候你就是皇帝的心腹了!”

    “什么?这……这也太危险了吧,万一皇帝不肯饶我……”

    “愚蠢!皇帝是什么身份,岂能食言?如果他杀了你,来日再有事端时,谁还肯归降天子?皇帝肯为你一人失信于天下人吗?承况,富贵险中求,你也不希望从此隐姓瞒名、浪迹江湖吧?”

    想到与丁先生的一番对话,李承况把牙暗暗一咬,自腰间悄然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狸猫般蹑了上去。

    p:四月一号,月初求月票!

    ps:p:四月一号,月初求月票!

月初求保底月票!

正值月初,各位保底月票都有的吧,

    恭请阁下投出,多谢!

    .

    .

    .

    .

    .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未雨绸缪

    太子走在中间,前边有一名士兵开路,后边是两名受伤的士兵,最后边还有一名士兵,李承况悄悄掩上去,突然一把捂住那个士兵的嘴巴,刀往他的咽喉处用力一抹,血如喷泉般涌出,感觉到他已彻底失去挣扎的力道,李承况便把他往树丛中一推,继续蹑了上去。

    果毅都尉赵思慎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立功心切的杨思勖命他率领游骑守在山下所有要道处,亲自带兵上山搜寻,杨帆也带了自己的人,挥刀开辟着道路向山上寻找。

    太子动了他手下的人,差点致他于死地,玄武门下又因他的一席话万骑阵前倒戈,致使太子兵败,这个梁子已经结定了,如果太子翻盘,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斩草除根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

    杨帆一路上山,正寻找间,突然有一名士兵叫道:“大将军,这里有砍断的树枝草叶。”

    杨帆急忙凑过去察看,一时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其他搜山队伍留下的,便道:“追上去看看。”

    一行人追到一处空旷地带,没有明显的标志,失去了追踪目标的痕迹,正想寻找一个方向继续搜寻,突然树丛中一阵拨动,似乎是有人或大兽靠近,任威等侍卫立即持刀戒备。

    树丛一分,从中钻出一个人来,一身狼狈,手中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一见杨帆等人,那人先是吓了一跳,继而看清杨帆的模样,不禁大喜叫道:“杨大将军,末将李承况,遵从圣谕反正啦!”

    从树丛中钻出的这个人正是李承况,他急急丢了刀。趋前两步,双膝跪倒在地,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高高举起。杨帆一看那颗人头,不由一惊,只见那颗人头怒目圆睁,悲愤震惊的神情犹自挂在脸上,正是太子李承况。

    杨帆失声道:“太子?”

    李承况急急点头:“正是太子,大将军,末将受天子感召,毅然反正。杀了一众叛贼,大将军您看,末将还为此受了伤呢。”

    杨帆略一迟疑,缓声道:“你起来吧,本官带你去见圣上。”

    李承况大喜若狂。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地道:“谢大将军。大将军的恩德。末将没齿不忘……”

    李承况正说着恭维话儿,任威突然扬起手中刀,寒光一闪,卷向李承况的颈部。

    李承况虽然不大情愿以太子的人头为投名状再投靠皇帝,不过他觉得丁先生所言甚有道理,一则天子当众说过“反正者既往不咎”。他是谋反主谋的机密不会有人知道,不至于把他当成主犯,当可获得原谅。

    二来,他今日杀了太子。就是绝了所有退路,如果还有人试图对天子不利,绝不会招揽他,他除了为李显做走狗再无第二条出路。如果有人能够成就大事,为了否定李显必然为太子平反,太子一旦平反,他还是要死,所以他不但要为天子做走狗,而且只能做一条死心踏地的忠狗,毕竟别人不知道他早就是卢氏内间。

    因此一来,他免死之后,能被李显重用的可能确实很大,李显缺少可用之人又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杀了太子之后,持人头来投,根本没存什么戒心。

    任威刀锋一卷,李承况一颗大好人头就被平平地削了下去,滚出一丈多远,卟嗵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草丛中。任威出刀的刹那,杨帆也是一惊,手下意识地按紧了刀柄,等李承况人头落地,杨帆的五指才缓缓松开。

    任威杀了李承况,便转身向杨帆单膝跪倒。

    杨帆沉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任威道:“大将军,这份功劳,何必拱手让于李承况这个反复小人?”

    杨帆神色不动:“哦?”

    任威抬起头,目光有些炽热:“大将军,从则天皇帝直到当今天子,将军一直受到重用,可是他们对大将军又不无戒备。眼下是个更进一步,被天子视为心腹的机会,大将军怎么可以错过?”

    任威膝行两步,压低声音又道:“近一年多来,我显宗与隐宗明争暗斗,双方都是元气大伤。隐宗在江湖上的根基比咱们深厚,宗主若想压隐宗一头,唯有在朝堂上掌握更大的权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杨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我显宗各位长老的想法?”

    任威垂下头去不语,杨帆默然片刻,回身就走。

    任威急道:“大将军!”

    一见杨帆头也不回,任威起身就追,又向其他侍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捡起李承况和太子的人头。

    ※※※※※※※※※※※※※※※※※※※※※※※※※

    “好!好好!思勖,把人头悬于午门之下,令百官出入都能见到。三日之后,拿去梁王灵前祭奠!”

    李显看清那颗人头确是自己的儿子,这才放心地叫人拿走。李重俊闯宫弑母、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父子之情稀释的半点也无了,看到亲生儿子的人头,他没有半点恻隐之心,而且恶狠狠地下令悬于午门,再祭于梁王灵前。

    李显看了杨帆一眼,笑眯眯地道:“二郎,你立下大功,要朕怎么赏你呀?”

    杨帆抱拳道:“陛下误会了,太子……并非死于微臣手中。”

    李显眉毛一挑,奇道:“哦?太子不是你杀的?”

    杨帆道:“不是,杀太子者,乃太子身边的李承况。李承况杀了太子,试图以此免罪。只是他在林中行迹鬼祟,臣的下属在林中搜索,错以为他要伏击微臣,是以果断出手将他毙杀,后来看到太子人头,并找到太子身边几个亲卫,从一个垂死的侍卫口中问出真相,这才清楚缘由。”

    “啊!原来如此……”

    李显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深深地注视了杨帆一眼。道:“虽然如此,也是功不可没。何况你在玄武门下还有救驾之功。唔,你先退下吧,你的功劳,朕会酌情赏赐。”

    “谢陛下!”

    杨帆拱手退了三步,转身走出大殿。

    李显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屏风后面,韦后和安乐公主走了出来。自打武家出了事,安乐这几天一直在宫里住着,都没回去拜祭过公公和丈夫。眼下余党还未清洗干净,她哪敢冒那个险。

    韦后走到李显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李显喃喃地道:“杀太子的是李承况,可这事儿只有他身边的人清楚。他若不说。谁知真相?如此大功,他竟不为所动。嘿!嘿嘿!”

    韦后道:“杨帆为何拒不受功?是担心有朝一日有人会反攻倒算。还是不想死心踏地的跟着你走呢?”

    李显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安乐公主娇声道:“阿爹阿娘,你们想的太多了。如果杨帆心怀叵测,那他何必冒险登上玄武门护驾?”

    韦后道:“你没听他说,他也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他与独孤氏交好,独孤讳之不敢轻易得罪家族,当时就把他杀了。”

    安乐公主道:“那又如何?从护送爹爹出房陵。再到神龙政变拥戴爹爹登基,直到这一回闯宫救驾力挽狂澜,这个人呐,忠心是没得说的。就是过于谨慎小心,总想着能处处逢源,所以不肯一条道儿走到黑。”

    李显沉着脸道:“朕是天子,他不一心忠于朕,想要在哪里处处逢源呐?相王那儿么?哼!这就是最大的不忠!”

    韦后提醒道:“他可是有大功在身的,你想坐实自己刻薄寡恩的名声么?”

    安乐公主笑嘻嘻地道:“有功当然要赏啦,张柬之他们,爹爹不就慨慨地封了个王位吗?是吧,爹爹。”

    李显转怒为喜,笑吟吟地道:“还是我的宝贝女儿机灵。”

    安乐公主嘻嘻一笑,眸波荡漾着,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

    小蛮听说郎君回府,连忙迎出内宅,却听管家说郎君一回来就唤了古大去书房议事。

    小蛮回转花厅,坐在罗汉床边,轻轻叹了口气,正在罗汉床上兴致勃勃地为孩子做着衣裳的阿奴瞟了她一眼,道:“有心事?”

    小蛮摇摇头,道:“朝廷多事,总为郎君牵肠挂肚的,实在叫人担心。”

    阿奴咬断线头,道:“放心吧,他武艺高强,又手握重兵,能出什么事。”

    小蛮道:“却也未必,武功高强又有什么用?听说他手下也有参与兵变的将领,还用药麻翻了他,险些就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根本是防不胜防的。再说手握重兵,李多祚、李千里、沙咤忠义,哪一个不是手握重兵?瓦罐难离井口破,大将难免……,我怎能不担心?”

    阿奴听了,好看的黛眉也轻轻颦了起来,沉默半晌,幽幽地道:“男人,总要在外打拼的。我们女人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劝说郎君弃官归隐,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田舍翁不成?”

    小蛮道:“担心也得放在心里头,可别叫他看出来。他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让他再为家里操心。”

    阿奴温婉地点头:“人家省得。”

    书房里,古大一听杨帆所言,登时脸上变色,失声道:“什么?宗主是说……”

    杨帆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这也只是防范于未然,你记在心里就好,不必声张。”

    古大赶紧拱手道:“属下明白!”

    p:诚求保底月票!

    ps:p:诚求保底月票!p:诚求保底月票!p:诚求保底月票!p:诚求保底月票!p:诚求保底月票!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赋闲

    夏夜无风,古竹婷哄睡了孩子,叫奶娘抱去,又让丫环往榻前的镂石冰笼里填了一笼碎冰,便姗姗地走到榻前,想要吹熄了灯歇下。这时门扉一响,有人走了进来,古竹婷道:“都歇了吧,不用侍候。”

    身后无人答话,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一双大手轻轻揽住了她的纤腰。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古竹婷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她温驯地向后一靠,偎依在那宽厚有力的胸膛上,回眸笑道:“朝廷刚刚出了大事,人家还以为你今晚要宿在军中呢。”

    杨帆道:“万骑暂由韦后的堂弟韦播接管了,皇帝倒不曾让我回避,可我留在那儿,谁主谁副呢?王不见王啊,所以我还是回来陪我的小婷婷好了。”

    古竹婷“吃吃”地笑起来,她拍落杨帆揉捏酥胸的大手,娉娉婷婷地走开,又点亮了一盏灯,柔声道:“郎君可要沐浴?”

    杨帆欣赏着她半透明的蝉翼轻纱睡袍下曼妙的身材,说道:“已经洗过了。”

    古竹婷“嗯”了一声,回到他身边,在榻沿上款款地坐了,说道:“可要人送些点心来?”

    杨帆吁了口气,往榻上一歪,疲惫地道:“不用了,早些歇了吧。”

    古竹婷纤腰轻折,替他脱了靴子、袜子,把他的双腿搬到榻上,轻轻为他松着肩,柔声道:“郎君倦了,奴家给你推拿一下。”

    杨帆捉住她的手,道:“算了。一通忙活下来,又是一身汗。来,躺着。”

    杨帆伸手为她宽衣,古竹婷穿的本就轻薄,睡袍一脱,委然落地,酥胸雪股,份外诱人。古竹婷害羞地道:“奴家去息了灯。”

    杨帆道:“息了灯怎还看得到这般美景?老夫老妻了,忸怩什么。躺着。”

    古竹婷乖乖躺在杨帆身边,任他灼热的大手搭在自己的翘臀上,杨帆嗅着她丝的清香,大手轻轻摸挲着,感受着她肌肤的滑腻绵软和丝丝弹性,久久没有说话。古竹婷有所察觉。柔声道:“郎君不只身子疲惫吧,可有心事么?”

    杨帆又沉吟半晌,才轻轻地道:“我一直在思索一件事。刚刚接手显宗的时候,我就是朝廷中人,那时一身兼两任,倒也游刃有余。如今时日久了,怎么反而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呢。总觉得哪一端都照顾不到。”

    古竹婷道:“小到一家,大到一国,其实不是一样的道理吗?郎君刚刚接手显宗时,外患未除,又用了雷霆手段,自然可以震慑群雄。可时日久了,不能总用酷法。底下人自然也生起种种心思。就像咱们大唐,这些年的乱劲儿。怎比得立国之初?”

    杨帆轻轻“嗯”了一声,道:“按下葫芦起来瓢啊。万骑成立之初,我专注于朝堂之上,结果显宗出了问题,虽然及时按下去了,却是后患重重。我及时现,开始专注于显宗了,结果万骑又出了问题,独孤讳之这样的大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收买,我居然毫无察觉……”

    他出神半晌,低低地道:“我总觉得,似乎有一个人,正在背后捣鬼。”

    古竹婷安慰道:“郎君多心了,许是太累了,歇歇就好了。”

    杨帆摇摇头道:“不是的,我有种预感,如果我继续像现在一样,两头都不舍得放弃,最后两边都得失去。我不能既处江湖之远,又居庙堂之高,一手做着大将军,一手控制着江湖。”

    古竹婷眨着眼睛,痴迷地望着他依旧英俊,但是因为成熟而更有味道的男人脸庞,轻声道:“那郎君打算怎么办呢?”

    杨帆沉默了半晌,轻轻地道:“睡吧,困了就得睡觉。累了,就得歇着……”

    ※※※※※※※※

    王同皎要刺杀武三思,给了李显一个机会,他趁机夺走了相王的兵权,将南衙禁军同相王党剥离开来。

    桓彦范试图用谣言离间武三思和皇帝,给了皇帝第二个机会,李显趁机对朝堂进行了一番大清洗,将重要官职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太子逼宫,给了李显第三个机会,他趁机对北衙禁军进行了一次大换血,韦温成为长安兵马大总管,同时还是宫廷禁军的最高统帅。左右羽林军由韦捷和韦濯两兄弟掌管。

    李显又把万骑分割为左右万骑,同时再设左右飞骑,仿照万骑的设置,分别由韦播、韦璿、皇后的外甥高崇、安乐的情夫武延秀掌管,从而控制了军权。

    杨帆呢,再次因功升官,获封辅国大将军,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武将班列中,天策上将这一职务自李世民之后就没有人可以担任了,因为那是皇帝做过的官职,所以在杨帆上边就只剩下一个品级:骠骑大将军。

    这个职位在历史上只有霍去病、马、曹洪、司成懿等寥寥数人担任过,如果杨帆能活到寿终正寝,大有机会再进一步升为骠骑大将军,与诸位先贤并列。

    同时,他的爵位也从开国县侯升为开国郡公,食邑从一千户上升到两千户,足足翻了一倍,可谓位极人臣。可是,需要注意的是,爵位固然没有实权,辅国大将军也是没有实权的,就像相王李显掌管南衙禁军的时候一样,这是名义上的三军统帅。

    杨大将军被驾空了,这是李显对他撇清太子之死的惩罚,既然你不愿意死心踏地的打上我李显的标签,那么我就剥夺你的权力!

    李裹儿非常开心,她的祖母为了权利,杀子、杀女、杀孙子、杀孙女、杀宗室、杀大臣,她的父亲和她的太子哥哥同样为了权利。一个逼宫于母亲,一个逼宫于父亲,权力的魅力,无人能挡。

    她相信杨帆骤然大权旁落,一定很不甘心。而她凭着父亲的宠爱,完全有能力重新把权力还给杨帆,当然,这是有条件的,杨帆一定得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甘做她的入幕之宾。

    她相信杨帆虽能禁得起她的美***惑,却一定禁不起权力的诱惑。杨帆几乎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或许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对这个男人一直念念不忘。但是眼下她并不急着抛出她的条件,先让那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失落一阵子好了。

    李裹儿现在正忙着操办她和武延秀的婚事。她觉得武延秀比武崇训强多了,人生得俊俏。而且还大度,根本不干涉她在外边勾三搭四,是个千里挑一的如意郎君。

    王同皎死后,他的妻子定安公主由皇帝作主改嫁韦濯了,出嫁的时候王同皎坟头的土还没干,如今武崇训已经死了一个月。裹儿觉得拖到现在她才改嫁,已经很对得起死去的丈夫。

    武三思之死。最高兴的就是韦后。自从五宰相、相王党相继被剥夺权力,太平公主一派也偃旗息鼓,韦氏一党的展,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成了梁王党。可韦后一时半晌还真不敢向梁王党起挑战。

    如今好了,梁王被太子杀了,梁王一死,武氏一族群龙无。没有一个有能力、有资历、有威望的人可以担当整个家族的领袖,武氏一族纷纷向她献媚讨好。而武三思在朝中的势力更是别无选择地投靠了她。

    三思五犬向韦后效忠了,兵部尚书宗楚客向韦后效忠了、将作大匠宗晋卿向韦后效忠了,太府卿纪处讷向韦后效忠了、鸿胪卿甘元柬向韦后效忠了……,一时间韦家似烈火烹油,花团锦簇。

    一般能做到辅国大将军的,都是七八旬的老人了,到了这个年纪,不想荣休也只能休了,朝廷有重大庆典的时候就把他请去,同级官员都往后站,请老前辈头前就坐应应景儿。大朝会的时候偶尔上朝露露脸,表示俺老人家还活着,还能吃几碗干饭。至于秉笔著书、授业解惑,那是文官的事儿,除非是文武兼修的人,否则就与武将无缘了。

    杨帆能做什么呢?优游林下,安享“晚”年而已。

    杨帆“赋闲在家”,最快活的就是小蛮和阿奴了,两个女子都挺着大肚子,这回郎君终于能厮守身边,嘘寒问暖,心中怎不快活?

    古竹婷也快活的很,有郎君陪伴,游山玩水,何等惬意,而且**缠绵多了,珠胎暗结的机会也多了不是。

    婉儿对杨帆的清闲也持赞成态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朝堂的凶险了,可是,她原来留在朝廷本是为了杨帆。如今杨帆抽身而走,她反而走不开,这让婉儿心中不无幽怨。

    眼下韦后正忙于平衡韦氏内部的各方势力,她一直认为婉儿是无根之萍,必须依附于皇权才能展,所以对婉儿颇为信赖,婉儿几次请辞出宫,不但没有获得允准,反而让李显和韦后更加认定婉儿不恋权位,是个可用之人了。

    要说不快活,最不快活的就是杨念祖杨大少爷了,杨大少的老爹在军中忙碌时,难得回一趟家,他在家里爬树掏鸟、上房射雀、潜水捉鱼、带着古家的一群小伙伴和坊里的其他孩子打群架,何等逍遥快活。

    眼看着他就要混出一个“小霸王”的绰号了,老爹回来了,一回来就让他读书,他的幸福童年全都毁了,他要称霸隆庆坊、笑傲隆庆池的英雄梦也破灭了。

    一个小小人儿,常常徘徊于隆庆池畔,仰望天,低头长叹:“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其声也悲,其情也哀,怎不令人一掬同情之泪。

    p:各位,刚刚月初,向您诚求保底月票!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明日休息~

出来快一个月了,明天要出家一趟,赶路匆匆的,所以本周的体息日放在明天,望诸友周知。

    同时,正值月初,有保底月票的小盆友敬请投下,多谢多谢。

    .

    .

    .

    .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凤鸣岐山

    夏末的时候,小蛮和阿奴先后生产,小蛮又生了一个儿子,阿奴这回则生了个女儿,两人都是有儿有女,杨家则是添丁进口,杨府上下喜气洋洋。

    到了金秋时节,一家人静极思动,决定离开长安城,再度往岐州一游。这一回杨帆的时间宽裕的很,一家人准备在岐州多待些日子,所以准备了许多路上用的东西,足足装了六辆大车。

    杨念祖很开心,至少在这段时间,他不用每天被老子逼着背书了。其实杨帆看着他苦恼的样子,有时也非常不忍。记得他小时候因为淘气不肯读书,多次吃过父亲的板子,那时他还想长大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逼着他读书。可是到了今天,他依旧摆不脱父亲走过的路,追根究底还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人父母的一番苦心,又有几人能理解呢?

    六辆拉东西的马车,再加上三位夫人和奶娘、孩子、丫环等人乘坐的车子,足有十五六辆,又有鲜衣怒马的卫、仆从近百余人,浩浩荡荡走上朱雀大街。

    杨帆此行是去岐州农庄散心的,所以没有摆出辅国大将军的仪仗,不过为了一路出行方便,官灯官幡还是要挂起来的。所以他们走上朱雀大街的时候,就被迎面走来的安乐公主看到了。

    武崇训的尸骨未寒,安乐就已嫁作新妇。武延秀本就识情知趣的很,况且如今韦氏权倾朝野,武家已经沦为韦氏的附庸,武延秀底气全无,自然不可能像武崇训一样处处干涉安乐公主的行动。

    安乐公主如今真是得其所哉,不但与崔湜常常苟且,而且还找了几个新的面首。俱都是玉面朱唇的美貌少年,其中还有崔湜的兄弟崔液和崔涤,几个人时常胡天黑地一番,秽乱的一塌糊涂。

    今日安乐公主出游回来,因为小饮了几杯,微带醺意,便扯起窗帘迎着秋风醒酒,忽然看见杨帆的官幡,急忙叫道:“停车!”

    两车交错时停住,安乐公主柳腰轻折。自车中姗姗出来,看向交错而停的那辆车子,笑吟吟地道:“可是辅国大将军?”

    车帘儿一掀,杨帆正坐在车中,淡淡地看着她。旁边坐着古竹婷,小鸟依人一般。杨帆轻声吩咐了一句。杨家的车队就继续前行了。杨大少爷从窗子里探出头来,虎头虎脑的样子,盯着安乐公主很认真地看。

    安乐公主见自己的美貌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吸引,不免有些自矜地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却听杨大少爷扭回头去,扯着大嗓门嚷道:“娘。这位娘子穿的那条裙子,跟咱们家那条好像嗳,不过没咱们家那条好看。”

    安乐公主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杨帆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走出车子。向安乐公主拱了拱手,道:“公主殿下安好。”

    安乐被杨家大少气的粉面铁青,板着脸对杨帆道:“本宫好的很。杨大将军可好么?”

    杨帆笑道:“本大将军也好的很啊,无事一身轻,岐州山水,自古清秀,此番举家西行,其乐融融,岂不美哉?”

    安乐轻轻撇了撇嘴,道:“假惺惺,大权旁落,谁会甘心?不过呢……如果你想重掌大权,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央求于我。”

    安乐公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眸中漾起一抹腻腻的媚眼,眼睫毛像一柄蘸了蜜的刷子,扑闪闪的撩拨着杨帆。

    杨帆回身、弯腰、入内、就坐,扬声道:“走吧。”

    车帘一放,马夫扬鞭“啪”地炸出一个鞭花,车子便追着大队人马去了,安乐公主的粉面再度铁青。

    ※※※※※※※※※※※※※※※※※※※※※※※※※※※

    这日傍晚,杨府一家人宿于一座小镇。全家安顿下来后,杨帆把任威唤到了他的面前,低声吩咐道:“此去岐州,我是要同沈沐见一见的。”

    任威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说话,他知道杨帆接下来一定还有话说。

    杨帆道:“显隐两宗不能一直就这么对峙下去,长此以往,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我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僵持,沈沐心中应该也有数了。我们脱离了七宗五姓,能和他们从附庸变成合作,而且一直合作的很好,显隐之间难道就找不出一个妥当的解决办法?”

    杨帆负着手,缓缓地踱着步子,沉吟地道:“我这次同他接触,就是为了这一目的,他也同意了。不过……,我在岐州虽有万顷良田,是那儿最大的地主,可那地方却是在隐宗的控制之下,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明白?”

    任威用力点了点头,杨帆颔首道:“我已经让古大先赴岐州,预做准备了。你是我的近卫首领,我和家人的安危最终还是要交在你的手上,你在明、古大在暗,一定要确保我的家人在岐州的安全。”

    任威道:“是!卑职一定竭死效力,确保宗主与家眷的安全。只是……只是隐宗意图难明,此行难保没有危险,宗主既然决定与沈沐在岐州会面,又何必冒险把家人都带上呢?”

    杨帆道:“我带上自己的家人,而且是在他的地盘,这才证明我的诚意。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不但暗中有古大,明里有你,而且……我毕竟还是朝廷的辅国大将军。”

    杨帆微微一笑,道:“在朝堂上,我这个大将军是没有多大说话的余地了,可我这个辅国大将军毕竟代表着朝廷的脸面,如果莫名其妙地出点事儿,朝廷脸上须不好看,地方上的官员更是担待不起,你以为他们会不派人保护吗?沈沐的隐宗虽然混迹于江湖,可他们同样是为了求势、求财,而不是打家劫舍。相信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干出太出格的事来。”

    任威点了点头,道:“是,卑职明白!”

    任威见杨帆没有别的吩咐了,便拱手道:“卑职这就去做些安排。”

    任威转身就走,杨帆突然又道:“我知道宗内有些元老对我的隐忍让步一直有些不满,也清楚你刀斩李承况,是想缓和我与元老们之间的矛盾,为我显宗争取更大的利益,我之所以拒不接受,是因为……”

    任威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杨帆。

    杨帆道:“是因为我们着眼的不仅仅是当下,而是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千年之后,所以,我们不可以走上一旦踏上去就无法回头的路。”

    杨帆凝视着任威,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的用心再好,我希望你以后都能谨守本分,不要妄自替我作主!”

    杨帆说到后来,神色已经冷峻下来,任威的身子微微一颤,垂首道:“是!卑职明白!”

    ※※※※※※※※※※※※※※※※※※※※※※※※※※※

    五丈原,河水冲刷的深沟前面,杨帆和沈沐并肩而立。

    天地之威在这里雕刻出了一副无比宏伟的画卷,岁月又为它涂上了一层苍凉的釉浆,站在这里,思古怀幽之情油然而生。

    沈沐负手而立,风拂袍袂,原本平凡的相貌竟也因此生出几分潇洒飘逸。

    杨帆睨了他一眼,又看看站的很远的沈沐侍卫,道:“你不怕我一伸手就把你丢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沈沐微微一笑,乜着他道:“你既带着全家来到岐州,我会怀疑你的诚意吗?”

    杨帆叹了口气,道:“沈兄,这一年多来,我们两个真的生份了。”

    沈沐也叹了口气,道:“幸好显隐二宗没像当初一样水火不容。”

    杨帆道:“可是双方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它们真的会水火不容,因为……互相下着绊子,双方都会大受损失,没有人能容忍这种损失无限期地继续下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恐怕连你我都控制不了。”

    沈沐皱了皱眉,道:“你是想跟我和解了?”

    杨帆道:“难道你不想么?”

    二人对视了一眼,沈沐慢慢转过身去,俯视着身前那道深邃的幽谷,道:“当初的事情,本不至于闹到那样的地步,我承认双方的人都想赚取更大的好处,可当时显隐二宗的关系很融洽,正常情况来说,不该有任何一方的人敢于主动挑衅,把事情闹的那么大,那就失去求财的本意了。”

    杨帆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沈沐慢慢地道:“对此我有所怀疑,可我仔细调查了许久,依旧全无线索。但是后来在处理另外一件事时,我的手下意外地发现一个帐房家中有一笔堪称巨款的财产,可观的很呢。”

    杨帆的眼神错动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风掠动他的发丝,目光如箭。

    沈沐道:“他本不该有那么多钱的,哪怕他把他帐下所有的钱都贪墨掉。而实际上,他的帐目完全没有问题,他没有贪墨一分钱。他没有犯事,家里再有钱也都不关我们隐宗的事了,这件事本该到此为止,不过他恰好就是当日显隐二宗发生冲突的主要当事人之一,而我派去调查这件事的那个兄弟又恰好特别精明。”

    杨帆脱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p:诚求月票、推荐票!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布局谋篇

    沈沐沉默良久,缓缓说道:“蹊跷之处就在于,什么都没有发现。”

    杨帆皱了皱眉,道:“就这样?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

    沈沐忽然笑了笑,道:“不过我和你不同,官场和江湖的规矩也不同。在你那边,没有证据,你是无法下手,因为权力规则一旦被破坏,对所有的官员都是一个噩梦。除非你想学来俊臣而且有皇帝的支持,饶是如此,下场堪忧。”

    沈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可是江湖自有江湖的一套规矩……在江湖上,你的实力足够强大,你就可以制定规则,你的话就是规则。”

    杨帆悠悠叹息了一声,目光投向远处,道:“江湖……心向往之。”

    沈沐哈哈一笑,道:“你若向往,我们不妨换换啊。在我手下,有很多奇人异士,其中有个胡儿,擅长惑心之术。于是我叫人把那个一身疑点却没有破绽的掌柜绑了来,让他用惑心术询问。只要意志不够坚定,被他的惑心术所迷的人,无所不招。”

    杨帆问道:“结果如何?”

    沈沐道:“他的确是受人收买,接受了一笔巨款,然后把事情闹大,酿成显隐之间的一场冲突。作为隐宗的一员,他早就对显宗的竞争感到不满了,而且觉得我对显宗有些过于忍让,在他看来,他这只是顺水推舟,是为了我们隐宗,他在惑心状态下,依旧不认为这是对隐宗、对我的一种背叛……”

    杨帆截断他的话道:“沈兄,你的年纪是不是已经有点太大了?”

    沈沐一怔,错愕地道:“怎么?”

    杨帆道:“唠唠叼叼半天说不到重点,我想知道的是,幕后主使者是谁!”

    沈沐很干脆地答道:“不知道!”

    杨帆一呆。沈沐道:“收买他的人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连负责出面收买他的人都不知道名字和身份,但是这个人准确地把握了那个掌柜的心态,利用他本来就有的不满和怒气再加上一大笔钱,让一个迄今依旧无意背叛隐宗的人为他所用了。”

    沈沐望着杨帆,道:“这个人很会把握人心啊,而且对我们两宗的情况似乎很了解。”

    杨帆道:“然后呢?你不会就此罢休吧?”

    沈沐道:“没错,有这个财力,了解我们的情形,有心想动我们的。只能有四方势力。”

    杨帆不禁又皱了皱眉:“这么多?”

    沈沐苦笑了一声,道:“不仅仅是多,而且复杂。这四方势力,一个可能是我内部的人,不满我对显宗的忍让。一个可能是你们内部的人。不满你对我们的忍让,呵呵。总有些人不知道别人的苦。不知道身在其位的难处,一味认为自己吃了亏的。”

    杨帆“嗯”了一声,道:“这一点我也怀疑过,还有两方呢?”

    沈沐道:“七宗五姓。或许……他们不甘心失去对我们的掌控,希望挑起我们双方的一场恶战,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就出来收拾残局,重新把我们纳入他们的掌控之中。”

    杨帆道:“这也不无可能。”

    沈沐道:“还有最后一方,就是卢家。”

    杨帆目光一闪,道:“卢家不也是七宗五姓之一?”

    沈沐道:“但是目的不同。所以我开始派人调查卢宾之的下落。”

    杨帆想了想,感慨地道:“不管是隐宗内部还是显宗内部,如果有哪个元老对现状不满,动用他的力量暗中搞鬼,想把他找出来并不容易。至于七宗五姓,七个庞大的世家,你无法确定其中是谁授意,是谁执行此事,要想往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世家中去探察他们的一个秘密,一样难如登天。至于卢宾之,一个本该享有家族继承权的人,既然被剥夺了权力,就如一个失了势的储君,卢家对他必然也是严加戒备,禁止内外人等对他进行接触,对他的现况必然讳莫如深。你想查出来,很难。”

    沈沐点点头,道:“你知道最好,这就是我一直没有和你取得联系,坐视双方关系越来越淡漠的原因,我希望那个幕后的黑手相信我们双方已经彻底决裂,盼着他再次出手,我既已注意到了,他只要出手,再想全身而退就不会那么容易。”

    杨帆道:“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再出手?”

    沈沐道:“是的,一直没有。好象他们只做了这么一件事,就对我们失去了兴趣。所以我觉得,这四方可疑的势力之中,嫌疑最小的反而是卢家了,如果这个幕后主使是卢宾之,以他对你我的仇恨,不会不痛不痒地做这么一点小事,然后就不知去向。”

    杨帆道:“这一年多来,朝廷多事,一个不慎,就要折戟沉沙,所以我在这方面下的功夫比较多,因之忽略了其外的很多东西。太子谋反时,我被自己的人用药放倒,差点送了性命。”

    沈沐道:“这件事我已知道,幸好你没出事,否则显隐之间被你我强行控制住的局面必然被打破,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不过……,如果你真的死了,我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隐宗。所以,还颇为遗憾呢,哈哈……”

    杨帆睨了他一眼,道:“可是有件事你并不知道,我们在终南山追捕太子的时候,我发现……或许我身边被收买的人不仅仅是独孤讳之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知道谁才是幕后黑手。”

    这回换成沈沐耸然动容了:“谁?”

    杨帆道:“我也很想知道,这就是我邀请你来的主要原因。显隐二宗宗主于决裂之后突然秘密会唔,我想这件事他不会不告诉那个幕后人吧?”

    ※※※※※※※※※※※※※※※※※※※※※※※※※

    在杨帆和沈沐聊起卢宾之的时候,卢宾之正在长安那所隐秘的宅院中,身着一尘不染、皎洁如雪的轻衣盘坐抚琴。

    琴声悠扬,看来卢宾之的心情很好。

    在他左右前方,各有一张蒲团,两个身着青衣的男人扶膝跪坐,神态谨然。

    两个人一个才二十出头,剑眉星目,俊郎不凡。虽然穿着一身襕袍,掩住了健硕的身体,但是从脊背、胳膊绷起的硬朗的线条,依旧难以掩饰他那一身可以爆发出强大力量的肌肉,这人明显是个武士。

    另一个人则不然,他已经三十出头了,颌下蓄了微髯,风度翩翩,儒雅斯文,有着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微微阖着双目,面带微笑地聆听着卢宾之的琴声,柔和的阳光映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卷书,一卷散发着墨香的书。

    他的味道和那个年轻的武士截然不同,但是都有一种特别的男人味儿。

    卢宾之一曲抚罢,十指轻轻下压,止住了依旧余音袅袅的琴声,微笑道:“沈沐和杨帆么?不用理会他们。杨帆如今已大权旁落,他今后只能专注于江湖,而江湖中已经有一条蛟龙,岂能容他窥伺自己的地盘,他们早晚会斗起来。此时我们如果插手,引起他们的警觉,反而不美。”

    门口传来一声恭敬的回答:“是,卑职马上按公子的吩咐回复他。”

    原来障子门儿拉着,在门口还跪坐着一人,这人一身风尘,显然是远道而来。

    障子门拉上了,一阵脚步声远去。

    卢宾之转身对跪坐在身前的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各有绝学,一个一身武功,击鞠之术尤其高明。一个一身医术精湛,尤其擅长调理妇人科疾病,我费尽心机,把你们两个调进羽林卫和太医署,你们的使命可清楚了?”

    两人欠身道:“丁先生已经把公子交待给我们的任务说清楚了。”

    “那好,你们现在就离开吧,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在你们有所进展之前,本公子不会再与你们联系。你们二人,要好自为之!”

    两人扶膝向卢宾之欠身施了一礼,径直走了出去。

    卢宾之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等障子门拉上后,双手刚刚搭上琴弦,就听门外又有一个声音:“公子,我回来了。”

    障子门一开,丁跃脱靴走入房中,向卢宾之躬身一礼。

    “坐!”

    卢宾之的手从琴弦上抬起,潇洒地向右一拂,丁跃便在那张蒲团上坐下。

    卢宾之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丁跃道:“相王那里有些麻烦,我们尝试与他进行了一些接触,试探之后,发现他对目前的处境虽然颇为不满,但是并没有试图反抗的意思,我们的人过于热切,还险些引起了他对我们的警觉。

    不过太平公主那里倒是颇有进展,太平公主身边第一谋士莫大先生非常热衷权势,眼下相王和太平两派元气大伤,韦氏一党异军突起,为了尽可能地掌握财源和权势,莫大先生似乎有些不择手段了。”

    卢宾之若有所思地道:“太平公主么?呵呵,武则天虽然已经死了,可她统治天下二十多年,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皇帝,所造成的影响当真不小啊。时至今日,女人对权力的热望,依旧甚于男子。太平公主、韦后……,想不到我这两注筹码,最终都要着落在女人身上。”

    他望向丁跃,漫声道:“加强同这位莫大先生的联系,金钱、美色,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这条线,不能断!”

    “是!”

    须臾,悠扬的琴声再度响起……

    p:诚求月票、推荐票!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步步为营

    杨帆和沈沐站在崖边,只见他们先是眺望着峡谷,淡淡地说着什么,继而对面相视,神情激动。说着说着,杨帆突然一伸手就揪住了沈沐的衣领,随即一扣他的腰带,竟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沈沐的手下一见这般情形,立即拔出兵刃冲了过去,任威、古二等人自然也不怠慢,双方施展提纵术,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了杨帆和沈沐的身边,眼见沈沐已经在杨帆的控制之下,沈沐手下的人虽然怒不可遏,却因投鼠忌器,不敢再靠近半步。

    沈沐被杨帆举在空中,身前就是悬崖峭壁,只要杨帆一松手,他就得跌下去摔个粉身碎骨,可他被擎在空中,形像虽然狼狈,神色间却毫不慌张,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容,只是因为人被横在空中,所以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太沉不住气了,一言不合就想出手杀手么,二郎,这可不合乎你现在的身份。你也不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即便你能杀了我,你就能安然离开?不要以为你现在有官的身份,就能确保你的安全,就算你能动用大军护送你回京,你和你的家人,从此也会一直被猎杀,直到死去、死光,你信么?”

    “我不信!”

    杨帆冷笑一声,突然把沈沐向前一掷,随着沈沐手下的一声惊呼,他们才发现宗主不是被抛向崖下,而是抛向了他们,有几个人赶紧弃了兵刃去接沈沐。杨帆这一掷力道不小,那几个人接住沈沐,连连退了几步才卸去力道。

    杨帆道:“大言不惭,‘姜公子’又如何?死了也就死了。树倒猢狲散,你以为你的人就会对你忠心若斯?在你死后,还会忠心耿耿地为你卖命?”

    沈沐站住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袍,笑吟吟地道:“既然你不信,为什么又要放掉我?”

    杨帆“啪”地一声按住了刀柄,厉声道:“因为,我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你!”

    沈沐轻蔑地睨了他一眼,道:“就凭你?”

    杨帆沉声道:“就凭我!昔日,是我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了朝堂上。才予你可趁之机,如今只要我着眼于江湖,江湖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来日的江湖之王,必定叫杨帆。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杨帆似乎不欲再与沈沐斗嘴,说罢便将手一挥。带着人扬长而去。沈沐手下的人扭头看向宗主。沈沐轻松的笑意在杨帆转身的刹那便倏然不见,眸中只有丝丝寒冷的杀气。

    杨帆离开之后,立即带着家人离开了五丈原。

    一路疾行,直至附近一座大城外的官道交叉路口时速度才慢下来,这时忽然有支队伍从另一条道路上赶来。杨帆手下百余名侍卫在任威的指挥下立即戒备起来。

    宗主试图与沈沐和解,结果双方却越闹越僵。眼下虽说已经靠近城池了,不大可能有人会在这里劫杀当朝的辅国大将军,可谁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队人马渐渐走近了,一俟看清那些人的模样。任威等人便是一呆。这支人马太古怪了些,其中一小半是边军士卒,另外一多半却是身着三角形翻领对襟束腰长袍,头戴宽边卷檐帽的的吐蕃人,从他们打起的旗帜来看,既有唐国的旗帜,也有吐蕃国的旗帜,这分明是由边军护送入城的一队吐蕃国人。

    饶是如此,任威依旧不敢大意,吩咐人严加戒备着,那些人到了面前,对杨帆手下如临大敌的模样颇为奇怪,不过他们倒不认为在这儿敢有人劫杀官兵,是以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向入城的大道拐去。

    前队的官兵刚刚拐过官道,便有一位边军将领轻驰而来,这人一见杨帆登时吃了一惊,定睛再一看,立即滚鞍落马,急急向前几步,向杨帆抱拳一揖,略显激动地道:“岐州司马钱知语,见过辅国大将军!”

    杨帆这时身着便袍,可没想到在这地方竟有人认出自己,他微微一怔,诧然道:“钱司马,你认得我?”

    钱知语连连点头,道:“认得,认得,当初大将军游五丈原时,下官是岐州府掌书记,曾随本衙长官护送吐蕃和亲使者赴京,见过大将军一面。只是下官职位低微,不曾有幸上前与大将军说话。大将军此番再游岐州府,朝廷是告知过地方的,是以下官一眼就认了出来。”

    杨帆不禁失笑,这人记性倒好,昔日与婉儿同游岐州时,只被他见过一面,如今都过了七八年了,他居然还记得。

    杨帆颔首道:“原来如此,不知钱司马此番护送的这些吐蕃人,可还是吐蕃国使节?”

    钱知语道:“正是。”

    杨帆道:“哦,吐蕃王此番遣使东来,所为者何?”

    钱知语道:“呃……还是为了和亲。”

    杨帆一听大为惊奇,失声道:“和亲?如今的吐蕃王好象才七八岁吧?这就要成亲了?”

    钱知语垂手陪笑道:“吐蕃赞普还差着个把月才满七岁呢,不过……和亲嘛,年纪倒不是问题。”

    杨帆哑然,静默片刻,才挥挥手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耽搁你的公事了。”

    钱知语赶紧道:“下官哪敢与辅国大将军争道,还请大将军先行。”

    杨帆道:“呵呵,我此番来西岐,全为游山赏景,一路信马游缰才有看头。你自去吧,不必顾虑本官。”

    钱知语这才唯唯喏喏地答应了,牵着马走出一段距离,这才爬上马背,又吩咐人放慢了速度,免得践起一路尘土,惹得大将军不喜。杨帆见他如此细致入微,对此人的印象倒是加深了几分。

    ※※※※※※※※※※※※※※※※※※※※※※※※※

    望云亭中,李显和韦后坐着那儿,笑望着亭外击鞠场上人喊马嘶,一枚朱红色的小小球儿,在双方十人的争抢之下,不断幻化成一道红色的弧线掠过长空。

    宽阔的马球场上,十匹马驰骋来去,纵横自如,马上的骑士挥舞着球杖,仿佛挥舞着一口口斩马剑,杀气腾腾,夭矫如龙。其中有个年轻英俊的骑士技艺尤其高超,不管是跃马驰骋,还是挥杖截球,都是威风凛凛。

    他赤着上身,一身健硕的肌肉泛着古铜色的光,因为运动过量流出的汗水,使那饱满结实的肌肉在阳光下熠熠放光,透着一种令人痴迷的阳刚之美。

    “好!”

    一见那骑士又是挥杖一击,红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应声落入球门,韦后不禁鼓掌娇叫道:“打的太棒了!思勖,这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杨思勖因在玄武门下刀斩野呼利,已经被李显重用了,如今他成了侍候在御前的大宦官。听韦后这么一问,杨思勖瞟了那个年轻人一眼,认出这年轻人是刚刚进入羽林卫还不到一个月的侍卫杨均,便道:“回娘娘,此人姓杨,名叫杨均!”

    “杨均……”

    韦后点点头,把妩媚的蛾眉一扬,道:“这个人球打的好,赏他三枚金饼子!”

    杨思勖赶紧答应,自有小太监去内库取金子,准备赏赐给杨均。

    这时场上交换场地,同时中场休息,韦后便收回目光,与李显有说有笑地聊起天来,等到下半场开局的时候,韦后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便提前离开,回去寝宫休息,李显是个马球迷,见娘子不像有大恙的模样,便留下继续看球。

    太医院正罗进荣接到宫中太监传来的懿旨后,大致问了下皇后不适的情况,略一思索,便道:“本院正这就安排合适的太医入宫,请公公稍候。”

    罗院正走出房间,唤过一个小药僮,叫他去传太医马秦客,不一会儿,马秦客便随那小药僮急急赶来。

    这马秦客三旬左右,生得面如冠玉、眸如朗星,气质儒雅,当真是一表人才。而且他的一举一动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斯文,仿佛那是一卷墨香扑鼻的书卷,不知多少向住才子佳人传说的少女,见了这般风流人物要为之一见倾心。

    马秦客一见罗进荣,便笑吟吟地拱手道:“罗院正。”

    罗进荣道:“马太医,皇后娘娘玉体有所不适,着你入宫诊治。”

    马秦客“啊”了一声,欣然长揖道:“是!马某这就入宫。”

    罗进荣又道:“皇后娘娘的玉体何等贵重,你为娘娘诊治,要格外小心才行,咳、不得卖弄医术,务求平安……,懂么?”

    马秦客心领神会,露出感激的神色,道:“是,多谢院正前辈的教诲。”

    他拉着罗进荣的手轻轻摇了摇,貌似感激地道谢,一件极圆润的东西便轻轻塞到了他的掌心。

    罗进荣感觉到掌心那龙眼大小的东西,手自然地一垂,那珠子便拢在了袖中,对马秦客道:“你随我来吧,由宫里的内侍带你进去。你是头回进宫,时时处处都要规矩些,要听那公公提点。”

    一路走,罗进荣便想:“这马秦客在妇人科方面医术极其高明,若非年纪太轻,早成一代名医了,如今只需熬着时日就好,何必将大把的好处许我,只为争这入宫的机会呢。若能得到皇后的赏识,固然成名更快,可那天家的人是那么好侍候的么?伴君如伴虎啊,到底是年轻人,急功近利……”

    p:诚求月票、推荐票!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下套

    岐州麟游城郊有一座马氏庄园。

    马氏是此地大族,仅次于上官世家的岐州第二大地主,虽说在拥有的土地面积上,马家不如上官氏,但是马家拥有四座大牧场,蓄养战马万匹,就连朝廷主管马匹的太仆寺对马家也是优容有加,马家的骏马可是朝廷的重要补充。

    因之,麟游马氏在当地的地位异乎寻常,当地官府的主要官员见了马庄主都是称兄道弟,如果不是上官婉儿在朝廷上的身份,仅凭上官氏在岐州坐拥万顷良田,还真未必比得上马家有势力。

    马家在当地如此威风,马家庄自然也就成了一处禁地,从来没有人敢予冒犯。但是这几天马家庄的警戒似乎比以往更加森严了,尤其是入夜之后,整个庄园很快就安静下来,听不到任何笑闹喧嚣,明里暗里人影幢幢。

    明里暗里不仅有许多一等一的高手暗桩,更有数十条恶犬巡弋在马府之中,如此严密的戒备,就算是以古竹婷那样的潜行高手,也极难深入。

    午夜,明月高照,偏有一道黑影逾墙而入,大剌剌地就向后宅闯去,明暗间不断有人迎上来,但那人只亮出一件东西,便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只不过迎上前去的人都知道了此人的身份,那是宗主的暗卫。

    这马家庄是隐宗的产业,马家庄庄主马如风是沈沐的人,而沈沐此刻就住在马家庄,因为与显宗再度交恶,这里的防卫自然格外森严。同杨帆身边有古大这样的一支暗卫一样,沈沐身边也有一批永远行走在影子里的人,此刻闯入马家庄的这个人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人停在沈沐的卧室外面,廊下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魁梧矫健的身材,脸上蒙着一块青巾,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自有人入内通报,片刻之后,障子门拉开,直挺挺地站在门前的两名侍卫左右一闪,让开了道路。

    那蒙面人昂然直入,障子门在他身后又关上了。房间里也有一个人等在那里,这是一个极窈窕的女子,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红润的脸颊、水汪汪的媚眼。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番云雨。

    明明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可那蒙面人只一眼就看出,这女子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没有危险的时候,她会温柔的像一只猫。可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的利爪探出。恐怕就不仅仅是一只凶狠的母猫。而是一头可怕的猛虎了,她那纤纤柔荑要拧断一个壮汉的脖子恐怕并不比拈起一支眉笔更困难。

    蒙面人挑了挑眉,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鼻端嗅到一阵好闻的幽香。转到内室,就见沈沐懒洋洋的刚起来,正系着睡袍。蒙面人扯下了面巾。柔和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赫然正是古大。

    沈沐直截了当地向他问道:“这么快,二郎那边有结果了?”

    古大笑了笑,道:“凭我古家的蹑踪术。如果诚心盯着一个人,还很少有人能摆脱我们的监视。”

    沈沐也笑了,突然问道:“那个人是谁?”

    古大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气,道:“卢宾之。”

    沈沐微微怔了一下,惊讶地道:“卢家老二?这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他的眼神闪烁着道:“我一直以为卢宾之这辈子做定了纨绔子,没想到他竟能把我蒙在鼓里,士别三日,当真要刮目相看呢。”

    沈沐低头想了片刻,又抬起眼道:“二郎有何打算?”

    古大道:“我家宗主以为,不妨将计就计!”

    沈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主意,既然这样,我会继续派人到卢家打探卢二公子的消息,咱们就瞧瞧这位二公子究竟有什么打算吧。”

    ※※※※※※※※※※※※※※※※※※※※※※※※※

    明月如玉盘,静静地悬在空中,一角飞檐,尖尖的似乎要刺向那皎洁的明月。

    李显和韦后站在栏边,眺望着空中那轮明月。

    韦后道:“吐蕃遣使和亲,你打算怎么办?”

    李显道:“咱们的女儿都已许了人的,如果他早来两年,便把定安嫁去也无妨,可如今自然就没办法了。”

    定安公主就是王同皎的妻子,李显的女儿。不过庶出之女,在李显的心目中显然就不是那么受宠,李显压根就没想过让安乐去吐蕃受苦,可是定安公主的话,如果可能,当成一件政治工具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哪怕那吐蕃王年仅六岁。

    韦后道:“可那吐蕃使节尚赞咄甚有诚意啊,而且声明只要是宗室女即可,又不是非得是你的女儿,你若拒绝,不怕再引起两国间什么纠纷?”

    李显奇怪地看了韦后一眼,道:“娘子的意思是?”

    韦后道:“妾身以为,不妨答应他们。吐蕃王年仅六岁,这就急着和亲了,是希望他得到我大唐的认可,从而稳定他的王位。吐蕃众王子对赞普的宝座可是一直没有放弃野心呢,眼下我们笼络住吐蕃,对我大唐也有莫大好处。”

    李显道:“相王女?一旦相王女和亲于吐蕃,不是会壮大相王的力量吗?”

    他对相王的戒备不能在臣僚们面前表现的那么明显,还得努力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可是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就没必要那么掩饰了。韦后“嗤”地一笑,笑声中不无讥诮之意,李显有些敏感地看了她一眼。

    韦后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不能按照当初的情况来判断了。当初吐蕃与突厥一同求亲,一个要娶相王女,一个要嫁太子儿,目的就是为了挑起皇储之争,如今你已成为皇帝,情况自然不同。

    况且吐蕃王年幼,自身王位不稳,求亲于大唐,是希望得到上国认可,他哪有余力干涉我朝内政。和亲于吐蕃,恰恰是我朝在吐蕃施加影响的时候,你想,这样一来,吐蕃王要不要巴结你,吐蕃众王子要不要巴结你?”

    李显听的连连点头,韦后脸上掠过一丝狠色,又道:“况且,相王毕竟有功于你,有功于国,又是你的亲兄弟,如果他不犯错,你想收拾他也没有合适的借口,如果他在此事上犯些什么过错,到时候……”

    李显心领神会,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韦后又道:“就算他谨小慎微,一直扮乌龟,只要来日吐蕃再度兴兵侵扰我大唐,你说,他这个吐蕃国丈是不是很尴尬,要不要避嫌?到时候,他更得安份守己,规规矩矩的不敢再犯半点错!”

    李显听的心花怒放,揽住韦后的香肩道:“娘子果真是为夫的智囊,若离了你,为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显只是一个表示亲昵的动作,但二人已多年不曾亲近,韦后颇觉不适,她不着痕迹地离开了李显的怀抱,道:“既已定下主意,夫君明日便下诏给相王府吧。妾身疲倦了,要回去歇下。”

    李显讪讪地道:“呃……好,娘子歇了吧,为夫也睡了。”

    望着韦后姗姗地走向皇后寝宫,李显轻轻叹了口气,也径直走向自己的宿处。

    ※※※※※※※※※※※※※※※※※※※※※※※※※

    韦后寝宫里,她轻颦着蛾眉,将碗中最后一口难喝的药汁喝罢,侍女马上捧过一杯蜂蜜调和的甜水,韦后漱了漱口,瞟一眼欠身肃立于榻前的马秦客,道:“你开的药,本宫服过后确实舒适了一些,只是并没有更大的改善。近来还是常常失眠,间或头痛,身子也倦的很,而且常常无缘无故地大发脾气,你说,本宫这究竟是什么病啊?”

    马秦客犹豫了一下,欠身道:“呃……只是娘娘辅佐陛下操劳国事太过劳累罢了,娘娘并无大恙。”

    韦后见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不免紧张起来,道:“病不讳医,你就把本宫当成一个普通的病患,尽管直言。”

    马秦客依旧不语,韦后见状,轻轻摆了摆手,旁边侍候的几个宫娥便走了出去。

    韦后板起脸道:“好啦,现在只剩下本宫一人,你可以直言了。”

    马秦客“卟嗵”一声跪倒榻前,叩首道:“还请娘娘恕过臣不恭之罪,臣才敢直言。”

    韦后的脾气又暴躁起来,不耐烦地道:“讲!不管你说什么,本宫都不怪罪于你便是。”

    马秦客道:“是!娘娘这病……”他犹豫了一下,才一咬牙关,低声说道:“是……房事不谐引起。”

    韦后一怔,脸上突然有些发烧,两抹淡淡的红晕飘起,羞恼之中,别具妩媚味道。

    马秦客似乎是豁出去了,又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失衡,故而气血混乱。失眠多思、头痛易躁,还只是轻浅的症状,若不及时调理,还会折损寿命,衰老加快。”

    韦后吃了一惊,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问道:“那么,服用你这药物,可能调理过来?”

    马秦客犹豫了一下,壮起胆子道:“娘娘还该……还该多与陛下在一起才好……”

    这话说的极其明显了,韦后想起李显那不争气的身体,心里却有些凄凉。

    马秦客偷偷瞟了韦后一眼,又道:“臣若以推拿之术辅之以药物,或可起些作用。只是……终究不能……不能取代天地阴阳自然之道。”

    韦后怔怔半晌,抬眼看了看他斯文儒雅的容貌,忽然道:“既如此,那么……你先为本宫推拿一番吧,本宫已失眠多日无法安睡了。”

    p:诚求月票!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入道

    韦后往榻上一倒。马秦客登时手足无措起来,吃吃地道:“这……这这……,男女有别啊娘娘。臣……臣……”

    韦后撑着香腮,风情万种地睨了他一眼,道:“本宫说过了,病不讳医,马秦客,你就把本宫当成需要你尽心医治的一个普通病患就好。”

    说着,韦后就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榻上,曲线跌宕,曼妙的成***人的味道一览无余。

    “是,是……”

    马秦客颤声答应着,哆哆嗦嗦地走过去,双手比划了半天,才往韦后的肩上轻轻一搭,韦后被他一碰,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全身都绷紧了,吓得马秦客不敢再动。

    韦后镇静了半晌,这才慢慢放松了身体,柔声道:“你来吧。”便抓住一个枕头抱在怀里,静静地伏在那里。

    马秦客为韦后推拿着身体,一开始还谨小慎微,到后来才渐渐自如起来,他那双手似乎有莫大的魔力,推拿过处,韦后的身子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一股极细微的电流通过了她的身体。

    当马秦客的双手轻轻按摩到她的后腰处,在那里轻轻按揉着的时候,韦后只觉小腹中似乎有一团火焰正在渐渐地燃烧起来,***有一种极其空虚难耐的感觉,害得她总想绞紧双腿,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韦后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又是久旷的身子,而马秦客却是一个极有男人味的美男子,这样一对孤男寡女,在这静夜之中独处一室,已经足以让人生起绮念遐思,更何况马秦客在韦后的药中还偷偷掺了些催发****的药物,药量虽然不大,有这许多引子,还怕勾不起韦后的****么?而这压抑已久的****一旦焕发,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马秦客在韦后的后腰处轻轻按揉一阵,眼见韦后有些按捺不住了,她面红耳赤地抱紧了枕头,对他偶尔触及臀部的动作不但没有丝毫反感,当他的手触及时臀部还会微有迎合,动作虽然轻微,却将她的心事暴露无疑。

    马秦客心中有数,他略一犹豫后,还是壮起胆子将双手滑向韦后的大腿,声音放得极低地在韦后耳边问道:“娘娘,下面……可还要按摩一番么?”

    韦后咬着下唇,一双媚眼如丝,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听到马秦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灼热的呼吸就喷在他的颈上,韦后突然翻身坐起,火辣辣的眼神儿看着马泰客,看得马秦客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讶然道:“娘娘?”

    韦后突然向前一扑,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推倒在榻上。

    这一晚,韦后的下面有没有推拿到是没人知道了,不过里面倒是着着实实地推拿了一番,马神医药到病除,韦后这一夜睡得当真香甜。

    ※※※※※※※※※※※※※※※※※※※※※※※※※

    杨帆在岐州消磨了近一个月的时光,直到秋收已经结束,从西北高原吹来的风已经有了丝丝寒意,这才启程返京。

    一入长安城,杨帆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朱雀大街上两排金吾卫士兵五步一岗,持戟肃立,自大道一直排向宫城方向,街头行人都得在金吾卫清理出来的主道两侧行走,笔直的大道中央空无一人。

    杨帆让自家的车队也拐向道旁,使人向看热闹的路人询问究竟,只过了片刻,任威便匆匆赶回,对杨帆禀报道:“大将军,相王府第八女西城县主潜心向道,今欲出家修道,为高宗皇帝、则天皇后祈福。天子允准,特加封西城仙主为金仙公主,由崇玄真人收为弟子,眼下崇玄真人正在宫中为公主授箓佩符,稍候就将送往辅兴坊金仙观为主持。”

    “哦?”

    杨帆听了不禁微微一呆,对这位金仙公主他约略有些印象,金仙不比持盈性情活泼,她有些腼腆内向,也是个极秀丽的女子,因为相王诸女中,只有她和李持盈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所以和李持盈打过几回交道的杨帆,对她的印象格外深一些。

    “这位公主,今年应该才十七八岁吧,如此年纪的少女,怎么就喜欢入道修行了?”

    杨帆突然想到太平公主少年时候为了避免和亲远嫁异国出家做女道士的经历,心中不由一动:“莫非是为了避免嫁去吐蕃?不会吧,吐蕃王如今刚刚六岁,这位公主已经十七八岁,怎也不会被指为和亲公主吧?谁能这么乱点鸳鸯谱,这也太不靠谱了……”

    杨帆刚想到这儿,就听任威又道:“听说,是皇帝要把她嫁给吐蕃赞普,金仙公主跪求哭拒,皇帝始终不肯收回成命,这位金仙公主才执意要出家的,她说出家是为祖父、祖母祈福,皇帝身为人子,自然也就无法拒绝了。”

    “果然如此。”

    杨帆轻轻叹了口气,想起此番岐州之行,不禁暗自苦笑:“上一次我去岐州,恰逢吐蕃王来和亲,这一次我去岐州,吐蕃王又来和亲,莫非我很有当月老的潜质吗?”

    皇宫里面,长安最有名的道人史崇玄亲自为金仙公主授箓佩符,赐法号“无上道”,然后就要将她送上青牛挽拉的轻车。陪同金仙公主出家的,有宫里赐给她的二十名宫娥,这二十人俱都穿着杏黄道袍,手执拂尘,恭立于车前。

    相王站在法坛下,脸色非常难看,李持盈站在他身后,眼泪汪汪地看着姐姐。倒是李八娘神色非常的平静,她甚至没向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姐妹们望上一眼,只是双手合什,随在师傅身后一步步走向牛车。

    延嘉殿上,李显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个小女娃儿,竟然宁可出家,也不肯嫁去吐蕃,还拿朕的父母来压朕,逼着朕不得不答应,让天下人非议朕,其心可诛!”

    韦后近来气色好的很,两颊红润,如泛桃花,不过此时她的脸色似乎也不大好。她冷笑着对李显道:“西城一向老实,哪有这样的心机,不用问,这就是你那好兄弟给她出的主意,他这是效仿太平当年的事呢,想等此事过去再让女儿还俗嫁人。”

    李显嘿嘿地冷笑起来,神色有些狰狞:“她要出家,朕就送她出家,还要为她大操大办,她想还俗,那就绝不可能了,既然她喜欢出家,朕就让她一辈子出家!”

    李显霍然转过身来,厉声道:“西城虽然出家了,难道相王就没有别的女儿了?和亲这件事,朕就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

    就在金仙出家的次日,又一道中旨送到了相王府,皇帝点名和亲的西城虽然出家了,可和亲不能因此而作罢,皇帝再度指定,由十娘李持盈嫁给六岁的吐蕃赞普,这一年,李持盈十六岁。

    金仙公主是八娘,不过九娘比她订亲更早,金仙出家后,相王就只剩下两个未曾许亲的女儿了,一个是十娘持盈,一个是老幺霍国。

    接到中旨,一向老实的相王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愤怒地撕碎中旨,向传旨的中官太监杨思勖咆哮道:“那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允许她嫁去吐蕃,你回去告诉皇帝,如果他容不下我这个亲兄弟,就来杀我的头好了,我绝不反抗,想动我的女儿,没门!”

    自神龙政变以来李显的种种作为,杨思勖都看在眼里,对李显的恩将仇报,对李显已经大权在握,并且把所有的军权都收拢在自己手中,还是如此的不自信,不断逼迫自己兄弟的冷血行为,杨思勖也非常反感。

    张柬之等人发动神龙政变时,杨思勖作为内卫的一员,也是立下大功的,但是李显一朝登基就解散内卫,对那些遣散出宫的内卫女孩子们,李显还优容的很,给予了很多赏赐,而其中属于内宦的一些人,因为是皇帝的奴才,就完全无视他们的感受了。

    杨思勖被冷落了许久,在太子李重俊谋反的时候,杨思勖刀斩野呼利立下大功,才又重新受到重用,可是他的心思已经变了,对李显他已经很难再产生什么忠诚的感觉,如今眼见相王愤怒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杨思勖也不禁心有戚戚焉。

    李旦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杨思勖的脸上,他也不怒,只是向李旦欠身行了一礼,和气地道:“相王殿下,您息怒。奴婢只是个传旨的人,您这么大发脾气也不是办法,如果不想县主嫁去吐蕃,殿下还该早早想个妥当的办法才好。”

    杨思勖这样和颜悦色地一说,李旦也知道这脾气冲人家发的没有道理,而且听他这话音儿,还是站在自己一边的,李旦便向杨思勖还了一礼,歉然道:“本王失礼了。”

    杨思勖赶紧道:“奴婢可当不得王爷一礼,王爷,奴婢已经传罢旨意,这就得回宫去了。王爷与圣人一母同胞,又是神龙之变中立过大功的人,这些事天下皆知,圣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若王爷执意不肯,想必圣人也会心软的。奴婢告退了。”

    杨思勖若有深意地望了李旦一眼,告辞离去。

    李旦心中一动,暗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P:诚求月票!推荐票!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授箓

    秋意袭人,一阵风过,便有黄叶簌簌落下,

    杨家院子里的有几颗柿树、枣树和山楂树,果实都已熟透。

    杨大少爷如今读书之余,最喜欢的事就是在树上爬上爬下,摘吃各种水果,吃饱了就跑到花厅,爬到罗汉榻上,挤到还不会爬的小弟、小妹身边,揉着肚子哼哼:“肚子撑到了,牙也酸倒了,娘啊,给我吃点麦芽糖吧,吃了就好了。”

    念蓉大姐出落的愈发漂亮了,人也越来越有大姑娘气质,读书之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刺绣,她绣的鸳鸯戏水特别好看,水灵灵的像真的一样,杨黛儿很喜欢,于是让大姐帮她绣了一个鸳鸯戏水的肚兜。杨家二少爷杨吉看了看了二姐的肚兜很喜欢,于是让大姐给他绣了条鸳鸯戏水的开裆裤。

    自从杨帆以如此年轻的年龄,便以辅国大将军这等超高级别的将领身份赋闲在家之后,杨家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红红火火,似乎比以前更有家的味道了。

    小蛮与丈夫刚在后花园里过了一趟招。自打在家相夫教子以来,小蛮的功夫不可避免地搁下了,尤其是生养孩子的时候,武功荒废的更加厉害,而杨帆的武功却愈加精进,一趟功夫练下来,杨帆面不改色,小蛮却是香汗涔涔。

    小蛮身着一身箭袖,脸蛋红扑扑的,由杨帆陪着往前院走,三姐儿已经提前离开,吩咐人烧水准备沐浴了。

    与丈夫说笑了几句,小蛮忽然提到了吐蕃和亲的事儿。婚丧嫁娶这种事本就是坊间最喜欢说道的事情,更何况这是相王女儿要远嫁吐蕃,小蛮常去东市照料自家店铺,消息尤其灵通。

    “郎君。我听说金仙公主出家以后,皇帝又指定相王府的十娘李持盈和亲吐蕃,结果十娘也不愿意嫁,于是学着她的姐姐上书皇帝,也说要出家入道,为高宗皇帝和则天皇后祈福呢。”

    杨帆默默地听着,想起武则天时吐蕃和亲时的那番情景,心中幽幽一叹。小蛮愤愤地道:“对一个女儿家而言,终身大事就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皇帝怎么可以这么做。硬逼着人家的女儿嫁去吐蕃呢?”

    杨帆叹道:“你呀,亏你在宫里那么多年,这你还不明白?既是和亲,什么时候由得女人去选择了?谁让她是皇室女呢,既然生来就有别人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崇高地位。锦衣玉食、仆从如云,那么有时候自然也要做出牺牲。”

    小蛮白了他一眼。道:“蓉儿今年十五了。要是人家要你把女儿嫁给一个比她小十岁、还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儿,这孩子的家还远在阳关以西,你肯么?”

    杨帆一听勃然大怒:“敢!谁敢上门提这个亲,我大耳刮子扇他,我杨帆的女儿……”

    小蛮抢白道:“你的女儿又怎么了?还不是生来就是大将军的女儿,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

    杨帆道:“那……这个……嘿嘿。”

    小蛮道:“皇家的女儿还不是一样。生在什么人家又不是她能选择的。她的父亲是皇帝、王爷之流,难道还能把她从小当丫环养着?难道等她长大成人,就必须得付出这般牺牲。”

    杨帆睨了她一眼道:“怎么这般打抱不平的?”

    小蛮道:“何止是我,长安市上。无论婶子大娘、媳妇姑娘,谁不说皇帝不讲道理呀。要说他若是嫁他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就罢了,结果他嫁的还不是他的女儿,人家相王立下多少功劳?他就这么对待人家。要我说呀,你如今赋闲在家算是对了,要不然,就凭皇帝对自己兄弟尚且如此刻薄的劲儿,谁跟在他身边都没好儿。”

    杨帆听她说的愤愤然的,样子特别可爱,忍不住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宠溺一如当年:“好啦好啦,我的妞妞又喜欢打抱不平了,赶紧去沐浴一下吧,这种事儿,咱们也就是说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何况是皇家的事。”

    小蛮虽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却依旧喜欢被杨帆当小孩子宠着,她撒娇地向杨帆皱了下鼻子,嗔道:“铁石心肠,不跟你说了。”说着便翩然向卧房赶去。杨帆笑了笑,回眸一扫,视线掠过墙头,忽然看见一道雪白的人影。

    那里是寿春王府,王府中年初的时候新建了一座小楼,从楼上可以看见杨帆这院中的情形。从这里自然也可以看见站在楼上的人。杨帆只一看,就认出那白衣如雪的少女是李持盈。

    虽然这少女与他印象中的那个女孩相比,身材更显颀长,容颜更加清减,五官眉眼出落的也更具几分女儿家的清丽娇媚,可那轮廓和神韵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杨帆站住了,因为李持盈正站在楼上静静地凝视着他,他又怎好故作不见。

    两人隔着一道墙头对视良久,李持盈突然转身离去,杨帆依旧站在那儿,怔忡良久,轻轻一叹。他正要转身离去,忽然看见对面那棵树上横生探出的支干上有一道绳索,那道绳索还颤动了一下。

    杨帆心中电光石火般一闪,突然变色道:“不好!”

    杨帆二话不说,突然快逾奔马,几个纵跃就扑到墙边,身形一纵,脚尖在墙体上一点,旋身拔腰,半空中一个转身,方才与娘子演武习练时所用的那口刀已呛然出鞘,当他的身形转回去时,刀锋堪堪划过那道系在树干上的绳索。

    刀锋划过,杨帆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绳索有两根?”

    “哎哟!”

    秋千索一断,李持盈抓着两截断索,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痛得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儿,委屈地看着这位仗义拔刀的好汉。

    杨帆落地,一脸尴尬地道:“误会,误会!”

    李持盈恨恨地看着他,突然“噗嗤”一笑,小嘴一撅,向他伸出手来。杨帆赶紧把李持盈拉起来,小手柔软纤细,有种少女特有的感觉。李持盈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杨帆,道:“你以为我要自杀?”

    杨帆干笑道:“本来以为……主要是当初七公主齐齐上吊的事情……杨某印象太深。”

    李持盈又想笑,她赶紧抿起了嘴唇,沉默片刻,眸中突然涌起泪光,忧伤地道:“我……要出家了……”

    想起老李家那一桩桩糊涂事儿,杨帆只能叹气。

    李持盈擦擦眼泪,道:“我不会自杀的,你放心吧。”

    李持盈转身要走,身子忽又停住,沉默片刻,她突又转回身来,两眼熠熠放光地看着杨帆:“人家入道那天,你来观礼,可好?”

    杨帆望着她那希冀的目光,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道:“好!”

    李持盈笑了,笑得很甜,她甜甜地笑着,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你说,我要不是生在皇家,那该多好。”

    杨帆还未说话,白影一闪,这个香香软软的人儿竟然扑进了他的怀里,杨帆愣住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随即,他就感到一双柔软的嘴唇在他唇上飞快地吻了一下,然后那少女便离开了他的怀抱,转身飞奔而去,及至奔到小楼前才突然止步,回眸望了他一眼,眸中满是绝望与哀痛,泪光莹莹。

    ※※※※※※※※※※※※※※※※※※※※※※※※※

    皇帝要把相王第八女和亲于吐蕃,人家毅然决然地出家了。

    皇帝又想让相王第十女嫁到吐蕃,人家居然又要出家,而且理由一样地不容他拒绝。

    李显气极败坏地准奏,再度大操大办,命三洞大法师、金紫光禄大夫、鸿胪卿、河内郡开国公、上柱国、太清观主史崇玄为李持盈授箓传度,加玉真公主封号,授箓出家,法号无上真。

    公主出家,虽然没有规定什么人可以观礼什么人不可以观礼,可是因为这是皇家私事,所以朝臣一向并不参加,上次金仙公主出家,就只有皇室中的一些人来为她观礼,而这一次,却多了一个杨帆。

    埇土为坛,坛有三级,高一丈二尺,金莲华纂,紫金题榜。法坛四周各置锦缎,青、绯、白、皂、黄罗七十二匹,绢四百八十匹,钱二百四十贯,黄金二百两,香一百二十斤,奏纸两万四千番、金玉各色香炉,可谓价值连城。

    皇室女出家的排场果然非凡,如果出家都需要这样的排场,恐怕平常人想要出家也是一种奢望了。

    今日出现在祭坛边的,除了相王、太平公主和相王的长子、次子以及女儿们之外,一个皇亲国戚都没有,谁都知道相王府连续两女出家,根本就是对皇帝的一种反击与蔑视,这种时候谁肯出现。可是,杨帆来了,紫绶玉带,全套朝服。

    太平公主看见杨帆颇为惊讶,等他见过了一脸意外的相王,退到她的身边时,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杨帆仰视着台上,答道:“受玉真公主所邀。”

    太平一怔,忍不住看了眼台上正合什祈祷的李持盈,一时搞不清杨帆和她的关系。若说两人有私情吧,杨帆不可能这么毫不避忌地告诉她,可若说没有,难道杨帆和持盈那丫头还能有什么友情不成?

    p:各位英雄,求月票支持!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机锋

    李持盈正合什受箓,没有看到杨帆,可金仙公主却看到了。

    金仙公主已经出家,法号无上道,和李持盈是同一个师傅。两人既是亲姐妹,如今也是师姐妹了。今日金仙是陪师傅崇玄真人为妹妹授箓的,眼见杨帆出现,金仙公主很是惊讶,悄声对李持盈道:“十娘,杨帆怎么来了。”

    “他来了么?”

    李持盈心中一喜,对金仙公主道:“是我邀请他来的。”说着便向台下急急望去,只一眼便看见杨帆正站在那里,玉真脸上登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杨帆微微一笑,向她颔首致意。

    金仙公主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埋怨道:“你这妮子真是不懂事,这一回你可替杨大将军招惹祸事了。”

    李持盈讶然道:“怎么了?”

    金仙公主道:“你我先后出家,拒不和亲,把皇帝的脸面扫得一干二净,你看今日除了太平姑姑还有哪个皇亲国戚肯来观礼的,谁不怕得罪皇帝呀。你偏把杨大将军请来,皇帝知道了,会不怨恨他么?”

    “啊!糟糕!”

    玉真公主虽然聪颖,终究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对于这种事情如何能够明白,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对杨帆的邀请于杨帆而言是一种多么大的政治风险,他将因此得罪这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皇帝!

    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真的来了。

    想到这里,李持盈心怀激荡,悄悄再瞟一眼杨帆,不知怎么,李持盈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延嘉殿上。李显已经气不起来了,金仙出家了,玉真也出家了,相王只剩下一个小女儿霍国,看相王这意思,如果自己再逼迫下去,霍国很可能也要出家,那时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朕?

    李显可以预料,只要他敢再指定由霍国和亲,霍国一定会马上效仿她的两个姐姐出家入道。而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李旦作为父亲对此并不反对,而且很可能这一切就是他在捣鬼,想到这里,李显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虽然他做了皇帝。可终究不能为所欲为啊。

    韦后冷静地道:“这件事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还是另指一个宗室女吧。”

    李显咬着牙根。丝丝地吸着冷气道:“我不甘心……”

    韦后道:“夫君。事情明摆着,这一次相王是铁了心要反抗你了,你如果再指定霍国,也不过是再多受一次羞辱,于事何益?而且还会激起天下人的唾骂。”

    见李显依旧心有不甘的样子,韦后轻轻叹了口气。道:“不甘心现在也得忍着,如今你知道你这个兄弟对你并不是那么恭顺了吧?咱们要整治他,机会多的很,却不是现在。”

    李显心脏不太好。这一番气怒嘴唇都紫了,胸口更是憋闷的厉害,他抚着胸口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这才稍稍缓和过来,无可奈何地道:“罢了,就依娘子,那你看看,有哪个宗室女合适,就封为公主嫁去吐蕃,早早了结这件事吧。”

    刚说到这儿,一个小内侍走进来,对李显和韦后道:“圣人,娘娘,安乐公主殿下和驸马求见。”

    韦后道:“叫他们进来。”

    片刻功夫,安乐公主和武延秀自外面走进来,一见李显和韦后,安乐公主便笑嘻嘻地打招呼道:“阿爹,阿娘。”

    眼见李显神色不愉,安乐公主吐了吐舌头,挽住韦后的胳膊,小声道:“娘,阿爹好像不太高兴呀,谁惹着他了?”

    武延秀向李显和韦后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韦后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相王府十娘要出家的事儿,这件事啊,让你爹爹大失颜面,他能高兴的起来才怪呢。”

    安乐公主一听,愤愤地道:“这件事,相王真的是有些得寸进尺了,也就是爹爹仁厚,才会这般让着他,不过相王如此目无君上,这件事谁不看在眼里?此次十娘出家,皇亲国戚里头除了太平姑姑就没一个来观礼的,这就是公道人心,爹爹啊,你就别生气了。”

    韦后睨了李显一眼,道:“太平观礼再自然不过,人家太平和相王是兄妹,和你爹爹也是兄妹,可人家那对兄妹可比你爹这对兄妹感情好多了。”

    安乐眼珠一转,突然道:“对了,女儿刚才来的时候,还看到辅国大将军杨帆也为十娘观礼去了,嘻嘻,满朝文武里边,就他这么一个吧?这位大将军还真不把阿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呢。”

    李显一听,登时脸现怒色,沉声问道:“杨帆当真去观礼了?”

    安乐眨眨眼睛,道:“是呀,女儿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自从上次长街相遇,再次受到杨帆的冷落之后,安乐一直以来积压在心头的羞辱和怒火终于爆发了,她知道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可能让杨帆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了,幻想破灭之后,安乐尤其的痛恨杨帆,如今终于抓到了杨帆的把柄,自然要趁机中伤。

    肃立于旁的武延秀突然微笑道:“辅国大将军敢这么做,自然是有所凭恃的。且不说神龙政变以及太子谋反时,辅国大将军相继立下大功,轻易动他不大。就说这万骑吧,当年不过是区区一个百骑,是在杨大将军手中变成千骑、万骑的,大将军如今虽然不在军中了,可大将军一手打造的这支铁军依旧对大将军景仰不已呢。”

    李显听到这里,脸色更加阴沉,一抹杀机悄然萌生出来。

    ※※※※※※※※※※※※※※※※※※※※※※※※※

    法坛上,李持盈受八箓三洞紫文灵书,佩五老真印,杖八威神策,这都是当时道家最为神奇上乘的秘法,按照道家的说法,公主得崇玄真人传道。三位得道真人证法,受此灵宝,顷刻间就连升四级仙阶,算是得道的女修了。

    授箓佩符已毕,李持盈披上八宝道袍,随在师傅与师姐身后走下法坛,经过杨帆身边时,李持盈突然站住脚步,向他郑重地稽首一礼,杨帆一见赶紧还礼。李持盈向他调皮地一笑,又看了父亲、兄长、姐妹们一眼,这才随崇玄道人走向牛车。

    因为她的出家,宗正寺又紧急腾出一座道观,改名为玉真观。算是她的修行之地了。

    杨帆看着玉真天真烂漫的笑脸,心中忽然有些酸楚。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大概还不甚明白出家修行意味着什么吧,从此后,青春岁月将葬于道观之中,眼看那青丝,丝丝成雪……

    杨帆喟然一叹,意兴阑珊地转身向相王和太平公主行了一礼。便大步离去。相王对杨帆今日出现在观礼台上感到非常的意外,同时也非常的感动,一见杨帆行礼,忙也郑重地还了一礼。太平公主对相王低语几句。疾步向杨帆追去。

    “二郎!”

    杨帆听到呼唤声,马上停下脚步,候太平公主赶到身边,这才并肩向外走去。

    太平公主道:“二郎今日怎会来参加十娘的入道礼?”

    杨帆道:“我前几日在府中,偶见墙外树上有绳索飘荡,还以为有人想不开要自尽,急忙跃过去抢救,却不想是玉真公主在她兄长府上荡秋千。一场误会,我要离开时,玉真公主忽然言及她出家在即,邀我观礼,我就来了。”

    太平公主嗔道:“一个女娃儿不知轻重,你也不知轻重?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出现在这儿对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

    杨帆淡淡地道:“当然知道,不就是失去圣心么?其实,在我极力撇清太子之死的时候,就已经失去圣心了,如今我已赋闲在家,陛下还能怎么样,杀了我不成?”

    太平公主吃惊地看着他,变色道:“二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帆站住脚步,回身凝视着她,道:“当然,你看我像是喝酒了么?”

    太平公主急急向左右一看,走近杨帆,低声道:“二郎,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帆举首望向天空,天空灰蒙蒙的,正是阴天,因为乌云的遮蔽,太阳只露出一个淡淡的轮廓,完全失去了光照大地的威力。杨帆沉默少顷,低声道:“你说,被乌云遮住的这轮太阳,如果它再出现时,会不会还是原来那轮太阳?”

    太平公主道:“当然是。”

    杨帆微笑道:“是么?那么你说,白马是马吗?”

    太平愕然,杨帆哈哈一笑,大步离去。

    太平公主望着杨帆远去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倏然色变。

    ※※※※※※※※※※※※※※※※※※※※※※※※※※

    安乐公主和武延秀在皇帝面前给杨帆上完了眼药,便纠缠着李显要去内库寻宝。原来前两天韦后的宠臣宗楚客大宴宾朋,将他精心收藏的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二人的书法装裱成十二扇屏,炫耀于众。

    如此瑰宝,确是少见,令武延秀眼热不已,回到公主府便对安乐说起此事,安乐最喜出风头,想起大内瑰宝甚多,说不定会有力压宗楚客一头的宝贝,于是就和武延秀来到了宫中。

    李显对这个宝贝女儿确是宠溺之极,实在捱不过她的央求,只好道:“罢了罢了,你便与驸马去内库里看看吧,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拿去。”

    安乐大喜,道:“多谢爹爹,爹爹对裹儿最好啦。”

    李显笑道:“你这丫头,爹不疼你还疼哪个。”

    安乐目的达到,喜孜孜地向父亲母亲告辞,拉着武延秀兴冲冲地闯去大内宝库,她此去就为和宗楚客别一别苗头,到了内库只管在书画宝物里挑选,只小半个时辰,就挑选出二十多幅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真迹,其中最为宝贵的是那幅《兰亭序》真迹。

    得了这样的宝贝,自忖必能盖过宗楚客的风头,两夫妻这才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皇宫。

    p:诚求月票、推荐票!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坐筹

    在相王府一连两个女儿入道出家之后,皇帝李显已经无法继续压迫相王了,再这么下去他依旧不能达到目的,只会让自己原本不佳的声望更降一阶。无奈之下,李显只能把雍王李守礼的女儿李奴奴收为养女,加封号金城公主,让她远嫁吐蕃。

    李奴奴没有胆量像金仙、玉真一样出家,只能逆来顺受。雍王李守礼也没有胆子跟李显叫板,于是十四岁的金城公主李奴奴,很快就由左卫大将军杨矩护送入蕃,嫁给了六岁的吐蕃赞普。

    此事之后,皇帝李显与相王李旦的关系真是降到了冰点,甚至连市井小民都知道了皇帝与相王交恶的事情。只是李旦现在兵权已经交了,每日连府门都不出,只在王府谨慎度日,他立过大功,如今没有差错,李显也奈何不得他,一时倒是个相安无事的局面。

    杨帆自从成为辅国大将军,除了大朝会的时候上朝露露脸,基本上就算淡出了朝堂,每日里陪伴妻妾子女,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偶尔他还会陪着很是同情相王府两位公主遭遇的小蛮一起去玉真观走走。

    玉真观就在隆庆坊,而且就建在隆庆池边,本来这里叫三清观,因为李持盈急着出家,来不及给她盖座新的,所以就把这里匆匆收拾了一下,把几个道士赶去别的道观,换了块牌匾,就成了李持盈的修行之所。

    说是修行,其实李持盈的生活与以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她依旧是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只是每日多了个做功课的时间。饮食上,如果她不想吃斋,她身为主持。观中众女冠都是她带来的宫娥,又有谁肯多事了。

    今日玉真公主设宴款待杨帆夫妇,叫人备下的宴席上就有酒有鱼,只是她一个年轻女子,本就吃的清淡,倒是没有太多荤腥之物。金仙公主此时也在玉真观,这两姐妹时常见面,说她们是修行,倒不如说她们是把这道观当成了相王府的一处下庄别苑,在这里修身养性更合适。

    酒宴之后。金仙和玉真陪着小蛮这位二品诰命夫人去后院闲坐,烹茶论道去了,杨帆就带着古二、任威漫步于竹林之中消食。此时已是深秋时节,竹叶开始泛黄,失去了修竹飘逸的味道。秋气浓重。

    杨帆漫步一阵,对任威道:“孙龙、裴尧、郑里等人可按我的吩咐赶去潞州(今山西)了?”

    任威道:“遵照宗主的吩咐。这几人已分别赶到潞州。如今先行赶到的人正在潞州交结当地官府与权贵,置地买宅,开辟粮、布、盐、马等行当店铺。”

    杨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几个人,身份可是极保密的?”

    任威道:“宗主放心,这些人要么是近几年才被我显宗吸纳的。要么原本的身份就极隐秘,隐宗断然不会察觉他们的真正身份。”

    杨帆微微一笑,道:“这就好。相王府第三子临淄王李隆基,如今正在潞州任别驾。你可让郑里想办法巴结他,此子心气儿不小,是有心要在地方上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如果他知道郑里要在潞州建一处大马场,一定会全力支持。临淄王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财帛女子,有求必应,这是我们与潞州官方搭上线的最快办法,只要郑里能成功,我们在潞州就能立足了。”

    任威答应一声,陪着杨帆走出一阵,有些不解地道:“宗主,属下不明白,潞州并非商贸发达之地,咱们为何要花大力气在潞州扎根呢?”

    杨帆道:“正因为潞州不是商贸发达之地,所以隐宗在潞州的势力非常浅薄,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否则的话,你以为我们能顺利插手进去,轻易从隐宗手里抢过这么大的一块地盘?”

    他睨了任威一眼,忽然笑道:“你可是觉得潞州对我们而言只是一块鸡肋?”

    任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杨帆收敛笑容,正色道:“你错了,潞州对我们非常重要。这京畿道如今是都城所在,咱们要和隐宗斗个你死我活,决不能选这里,否则一旦被朝廷察觉,大家马上一起完蛋。那么我们能选择哪里呢?”

    杨帆伸出一只手,在空中随意地点了点,道:“西边是陇右,那是隐宗的根基之所,倾我显宗全力,也休想拔掉它,要打败隐宗,只能采取将它逐步削弱的办法。东、南两方,我们的实力较隐宗强大,只要一动手,很快就能把他们的势力清除出去,对我们来说,最难啃的就是河北道这块硬骨头。”

    任威略有所悟,道:“属下明白了,宗主是想把潞州控制在手中,从而把陇右道与河北道割裂开来。”

    杨帆颔首道:“不错!河北道不但是隐宗极其重要的地盘,而且还联系着隐宗与高丽、日本的贸易。我们什么时候能把潞州牢牢控制在手中,什么时候就是我们对河北道的隐宗势力发动攻击的时候,只要吃掉了河北道……”

    杨帆冷冷一笑,任威会意,马上接口道:“那时我们显宗就可以挟大胜之威,集北、东、西三面之兵,围歼陇右,就算灭不了它,也可以把他们赶回陇右,让他们龟缩不出,从此由我显宗一统中原!”

    杨帆哈哈大笑起来,任威摩拳擦掌地道:“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全力以赴,务必为宗主经营好潞州。”

    杨帆点头道:“嗯!郑里等人的使命能否完成至关重要,关于他们的身份算是一个绝密。以后有什么吩咐,我会直接下令给你,由你和他们联系,万万不可假手他人,务必保证他们的身份不致引起隐宗的注意。”

    “是!”

    ……

    卢宾之看罢一张小纸条,轻轻一弹,把它投入火盆,纸条迅速化成了一团灰烬。卢宾之傲慢而得意地道:“显隐二宗,终究还是要斗起来了啊。”

    丁跃用竹勺为他盛出一碗茶汤,轻轻推到他的面前。笑道:“公子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卢宾之莞尔一笑:“是啊,早就迫不及待了,不过……我也清楚,他们是不会这么快动手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他们必会做出充分准备才会思量出手,而这,也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以显隐二宗势力之庞大,势力之隐秘。就算是动用大军剿杀,也是无从下手的。两宗之间动用一些江湖人打打杀杀,更是不伤元气。他们真正的战场是不见血的,却也是最伤根本的。那时他们的实力才会真正暴露出来。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等显隐二宗斗个两败俱伤再出面收拾残局。由我们接手,重组继嗣堂。”

    丁跃兴奋地道:“属下明白。那……显隐二宗秣马厉兵的这段时间。咱们是不是不要介入,以免打草惊蛇?”

    卢宾之颔首道:“当然,不过……”

    卢宾之摸了摸下巴,沉吟地道:“在北方,若论底蕴,谁能比得过我们卢家。倒忙当然是不能帮的,可若是一点忙也不帮,似乎又没尽到地主的本份。”

    他的笑容有些阴险,丁跃忍不住问道:“那公子打算……”

    卢宾之道:“让咱们在潞州方面的人。尽可能地给杨帆的人提供些方便,帮他们早日在潞州立足!”

    丁跃会意地笑了起来:“属下明白!”

    ※※※※※※※※※※※※※※※※※※※※※※※※※※※

    杨帆和小蛮在玉真观做客至傍晚时分才告辞离开,夫妻俩从玉真观里出来,驱车回到自己的府邸,可进府门,莫玄飞就在杨帆耳边小声禀报道:“阿郎,上官昭容到了。”

    杨帆点点头,对小蛮交待了一声,便径往后花园里行去。后花园里有一座小楼,这是婉儿出宫后与杨帆幽会之处。郑氏夫人虽对杨帆有些委曲了女儿不太满意,可女儿一颗心都放在杨帆身上,她也只好听之任之,把自己的宅子当成两人的掩护了。

    杨帆到了后花园,漫步来到小楼前,一见杨帆到了,一个圆脸的可爱侍婢忙向他蹲身行了一礼,复又向向楼上一指,冲着杨帆调皮地一笑。这位主人随和的很,内宅的这些侍婢都不怎么怕他。

    杨帆会意地一笑,举步登楼。

    婉儿已经沐浴过了,换了一身轻软的长袍,正懒洋洋地靠在被上看着书,听见楼梯声响,婉儿凝神一听,马上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榻,汲上软底的鞋子,悄悄闪向屏风后面。

    可杨帆是何等身手,她的动作哪能瞒得过杨帆,她正贴着屏风等着杨帆出来吓他一跳,却不想杨帆忽然从屏风的另一边闪过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倒把她吓了一跳。

    杨帆哈哈大笑着倒在榻上,拉着她偎在自己身边,看了眼枕边的书,问道:“今儿怎么有空看书,没把黛儿带过来呢?”

    婉儿叹了口气,道:“那丫头,渐渐大了,性子也野了,整天跟着她吉哥哥东跑西颠的,我要带她过来陪陪她,她还挺不乐意的。以前还能给她讲些故事,现在她也听的腻了,真是气人。”

    瞧她一脸幽怨的样子,杨帆忍不住就笑,婉儿嗔怪地打了他一下,道:“你还笑,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没良心的,你如今算是远离庙堂,得其所哉了,可人家怎么办?你也不想想办法。”

    “别急,快了,我正在想办法呢。”

    杨帆抱着她安抚一番,问道:“如今宫里情形如何?”

    婉儿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君不君,臣不臣,夫不夫,妻不妻,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p:诚求月票、推荐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6/ 第一时间欣赏醉枕江山最新章节! 作者:月关所写的《醉枕江山》为转载作品,醉枕江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醉枕江山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醉枕江山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醉枕江山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醉枕江山介绍:
女帝武曌日月凌空,上官婉儿称量天下,太平公主难太平,李家三郎真隆基,才子、佳人、屠狗辈!醉卧枕江山,谈笑望乾坤!醉枕江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醉枕江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醉枕江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