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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笔吏全文阅读

作者:沐轶     刀笔吏txt下载     刀笔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0章 打油诗

    主持念完苕之华诗社的诗作,便拿起了萧家鼎的。在拿起之前,他是满怀崇敬的,以为萧家鼎此前的大作已经在整个益州流传了,其中好些堪称精品中的精品,这位主持也是拜读过的,所以,对萧家鼎是非常的敬仰的。可是,他只看了第一句,脸上的微笑便荡然无存了,一脸的尴尬。

    他的这个表情没有能逃过下面一众人的眼睛。特别是嘉宾唐临和几个裁判,他们的眼睛可不是揉沙子的,也知道这位主持在也算得上博学鸿儒,他看了萧家鼎的诗作之后不是惊讶,也不是疑惑,而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样更让他们错愕了。

    于是,下面的益州书院的院判杜有斋高声道:“念啊,怎么傻了?快念啊!”

    主持还真的傻眼了,他又望了望萧家鼎。萧家鼎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微微一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念诵。

    于是,那主持只好咳嗽了几声,在万人的企盼的目光中,开始吟诵起来,准确是说,不是吟诵,而是在痛苦地一个字一字的读出来:

    远看石塔黑乎乎,

    上面细来下面粗。

    有朝一日翻过来,

    下面细来上面粗。

    他读完之后,场中上千书生一个个都傻了,呆在当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捧腹大笑,一时间场中乱成一团。

    白露诗社的成员们一个个的都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这是写出了那么多千古绝句的七步成诗的大才子萧家鼎的大作。且不说今年的诗会已经输定了,便是他们擂主的这篇大作,只怕他们诗社再也没有脸面在前人抬头了!

    杜二妞喃喃道:“不会的,萧大哥一定是开玩笑。他会写出更好的诗作的!”可是她也知道,比赛限制时间的香已经燃完,也就是说,萧家鼎已经没有时间重新写一首了,这一首打油诗,便是他的交卷之作!

    卢照邻咳嗽了一声,对萧家鼎道:“萧兄,是不是不愿意赐教啊?”很显然,他并不认为这是萧家鼎的真实水平,觉得萧家鼎这是在故意嘲弄自己。

    萧家鼎没有回答。他望向唐临。

    唐临脸色铁青,突然起身,袍袖一拂,转身离席而去!

    长中很多人都知道唐临是萧家鼎的后台,见他愤然离开。很显然对萧家鼎失望到了极点。一时间幸灾乐祸的人都在偷笑。

    三个裁判也是非常的意外,待到拿到了萧家鼎的诗作看了。果然如此。不由苦笑摇头。

    最终。裁判一致裁决,苕之华诗社的卢照邻胜出,由此,本届州县两个诗社的擂台赛,以苕之华诗社再次夺魁而结束。

    想不到一场高水平的比赛,最终竟然以这样的诗作终结。所有才子们议论纷纷,摇着脑袋叹息说笑着离开了。

    钟文博见到萧家鼎当中出丑,简直是乐开了花,他想不通以萧家鼎的诗才。怎么会写出这样的顺口溜来?不过,这也让他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故意仰天大笑,非常的开心。似乎是为他们诗社胜出而高兴,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为萧家鼎的丢人的高兴。

    杜二妞抢步上去,拉着萧家鼎的手宽慰道:“萧大哥,别难过,你肯定是太紧张了对吧?没事的!”

    纪夫人也微笑上前宽慰。黄诗筠也用美丽的大眼睛望着他,眼中满是劝慰,虽然她没有说一个字,却能让他感受到了她的心情。

    萧家鼎没有多说,也没有解释,拱手道:“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大踏步离开了。

    汤荣轩因为得罪的萧家鼎,被父亲当众责打,心里到底是有恨的,此次看见萧家鼎当众出丑,也感到非常的快意。只是他的脸上没有表露出来,见大家的情绪不高,便宽慰道:“行了,别想这些了。都已经这样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萧大哥是后来加入的,单论咱们白露诗社原班人办跟苕之华诗社原般人马的对决,咱们擂主黄姑娘胜了他们擂主钟文博,所以算起来,咱们诗社最终还是胜出的!”

    众人苦笑,他这只不过是自欺自认的精神胜利而已。

    萧家鼎离开赛场,便见到了已经等在外面马车边的痴梅。他一言不发上车,痴梅跟着上车,见他脸色如常,并没有沮丧、惶恐或者难过的样子,微觉诧异,柔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萧家鼎将她揽入怀里,打断了她的话:“等会回去,咱们喝点小酒,你歌舞助兴。好久没见你跳舞唱歌了。”

    痴梅刚才坐在嘉宾席的后面,虽然看不见唐临铁青的脸,但是见他拂袖而去,都没有等待裁判结果,知道他肯定很生气,她不免心中忐忑,本想劝萧家鼎去跟唐临解释一下,可是见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要喝酒唱歌,只好勉强微笑点头答应了。

    虽然今天唐临很生气,但是萧家鼎并不打算想办法去见唐临。

    今天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他怀疑唐临安排这一切,是为了让他充当马前卒,与他的政客对决。因为唐临此前曾要求他,要尽可能的办好案件的同时,还要利用各种机会参加各种诗社,而且要尽量夺魁,以便扩大名气,吸引人的注意。萧家鼎想知道唐临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要他尽快成名,他想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成名,唐临会有什么反应。今天,就是一次验证。

    通过验证,他发现唐临真的非常的在意自己的名气,对于自己的丢丑非常的愤怒,而且这种愤怒不仅仅是伯乐对千里马表现失常的失望,而是自己计划因此遭受挫折的一种气愤和沮丧。唐临的这种反应,立即让萧家鼎明白了,唐临真的不仅仅是看重了自己的才华才提拔自己,——他提拔自己是有目的的。他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是,他要想办法搞清楚这个目的。否则,他宁可不要这样的提拔,免得到头来被他当抢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次如果要见唐临,绝对不是为了解释,而是为了摊牌。他知道,如果自己猜想的是真的,唐临绝对不会因为这次的失望而再也不想见自己,他肯定会马上召见自己的。所以,不需要自己去求见,唐临就会主动召见!

    果然,在家里吃着小酒看痴梅歌舞直到夜里,终于来了消息,是雅娘带来的。

    雅娘坐着马车来到了痴梅的住处,见到了萧家鼎。痴梅知道他们要说悄悄话,便退了出去,只剩他们两人在屋里。

    雅娘见他居然还有闲心吃酒歌舞,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又镇定下来,柔声问萧家鼎道:“你怎么回事?今天的诗作让老大非常的生气啊!”

    雅娘很喜欢萧家鼎对唐临的那个“老大”的称呼,一般场合都这么叫。

    萧家鼎耸耸肩,道:“其实,这首诗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糟糕的。”

    “还不糟糕啊?老大已经连着摔了好几个杯子了!我还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生气过,他现在要见你,你赶紧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千万别顶牛,老大非常的器重你的,只是这次你太让他失望了。他还说你肯定是存心的,唉!你可要好好跟他解释啊!”

    萧家鼎望着雅娘忧心忡忡的俏丽容颜,笑嘻嘻道:“我现在脑袋乱得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除非你亲亲我,或许能让我安静下来。”

    雅娘娇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

    “我没有胡闹啊,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这就去跟他说,我就这个本事,没办法!”说罢站了起来。

    “不行!”雅娘一把扯住他,跺脚道,“你这样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的!好好想,想好了再去!”

    “那你先亲我,亲我了我才有灵感!”

    见他这样赖皮,雅娘简直没有办法,只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上前仰头,稍稍垫脚,红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不行,这样只是敷衍,还是没有灵感!”萧家鼎背着手道。

    “你呀!”雅娘哼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到底还是抱住了他的脖子,好好地亲吻了他,香舌伸进了他的嘴里,来了一个湿吻。

    雅娘羞答答退开,红着脸问:“这总可以了吧?”

    萧家鼎舔了舔嘴唇,品味了一下雅娘红唇香舌的滋味,这才点点头:“马马虎虎,下次可不许这么偷工减料了!”

    雅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你想好了吗?”

    “嗯!早就想好了。”

    “哼!你骗我!害得我白为你担心!”雅娘扭着腰肢撒娇。

    萧家鼎涎着脸搂着她的纤腰,道:“好久没有跟你亲热了嘛,想找个借口。”

    雅娘羞答答依偎在他的怀里,低声道:“只是,我也……想你……,先不说这个,咱们赶紧走吧,老大还等着呢。”

    萧家鼎没有放开他,低声道:“你跟老大究竟是什么关系?说实话,你要是老大的女人,那……”

    雅娘轻轻打了他一下,道:“老大一直把我当女儿一样看待,从来不像你那样动手动脚。都是规规矩矩地听我弹琴唱歌,吟诗作赋,你说我是不是他的女人?”说到这里,她有搂住了萧家鼎的脖子,仰着脸道:“我的心只能装一个男人,那就是你这个小冤家!你还要我装别人吗?”(未完待续。。)

第121章 贬官的鸡腿

    萧家鼎笑嘻嘻伸手抚摸她高耸的胸脯:“那让我看看你的心……”

    呸!雅娘轻轻啐了一口,挡住了他的手:“赶紧的走吧!老大还等着呢!”

    萧家鼎也知道这耽误不得,便出来跟痴梅说了。痴梅一听唐临要召见萧家鼎,这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不由得又是高兴又是紧张。因为唐临只说召见萧家鼎,没有让痴梅跟去,她只好等在家里。把萧家鼎送到门口,嘴里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好生解释,千万不要赌气。

    萧家鼎见她跟个小媳妇似的,便拍了拍她的香肩答应了。

    苏芸霞没有参加诗会,因为工地有些事着急着要处理,萧家鼎让她去忙工地上的事情了,回来之后听丫鬟嫩竹她们悄悄说了,这才知道,细细琢磨这首打油诗,开始也觉得萧家鼎这首诗太儿戏,后来却又沉默不语了,等到萧家鼎离开,她才对痴梅道:“姐姐不用担心,我倒是觉得这首顺口溜虽然粗俗,可是说的道理却非常的深刻,恰好是针对唐司马的境遇的。唐司马只是盛怒之下没有用心体会,等到他静下心来,应该就能理解这首诗的良苦用心了。”

    痴梅疑惑地望着苏芸霞,见她说的真诚,并不是宽慰的话,便凝神一想,不由得眼睛一亮,拊掌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妹妹你真聪明!”

    苏芸霞嫣然一笑:“所谓关心则乱,姐姐是一心为萧大哥好。着急了。我没有在场,是后来听到的,所以稍稍静心一些。”

    痴梅想明白这件事情。顿时一扫愁眉,道:“萧郎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

    萧家鼎坐着雅娘的马车,跟着她来到了州府衙门。

    因为唐临是贬官,在益州并没有自己的房产住处,所以就住在了衙门里。一般州府衙门都是这样的专门院落安置贬官。院落算得上豪华,还有自己的后花园,非常的精制。而且有执勤护卫的皂隶,相当于现在的武警站岗,以表示对这样贬官的重视。

    雅娘的马车是一路畅通的。一直到了院落门口才下车。执勤的皂隶认识萧家鼎,赶紧躬身施礼。

    进了院落,到了正堂,唐临并没有等在那里。正堂空荡荡的。问了廊下的仆从这才知道。唐临独自一个人去后花园去了。于是雅娘便让萧家鼎在正堂坐着等,自己则去后花园找唐临。

    萧家鼎知道,这是当官的拿架子的一种办法,对于那些需要重用但是又出现了让自己不满意的事情的下属,那是必须敲打的,办法之一便是把下属凉在一边。所以,他凝神静气等着,也趁机醒醒酒。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少。走了这一路,到了这里。酒意早就散得差不多了。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唐临才阴着脸走了进来。在当中坐榻上坐下。

    萧家鼎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一时间有些冷场。

    雅娘赶紧朝萧家鼎使颜色。萧家鼎这才清了清喉咙,哂笑道:“老大怎么没有看完就走了?”

    雅娘本意是让萧家鼎赶紧的请罪道歉,想不到萧家鼎竟然这么说,似乎还有一点责备唐临的意思,不由得又是焦急又是气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萧家鼎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瞧着唐临。

    唐临本来已经稍稍聘平静的火气又被萧家鼎这不着边际的话挑了起来,他盯着萧家鼎,沉声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对今天的事情做一个解释吗?”

    “我以为老大听懂了呢,”萧家鼎装着很意外的样子,耸耸肩,“老大既然让我解释,那我就解释一下,——我知道老大贬官到益州,心情一直很郁闷,但是,我相信老大迟早会一跃冲天,重新回到朝廷的中心的,对此我坚信不疑。只是老大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您,也没有机会说这样的话。正好今天赛诗会出的题目又是益州宝塔。于是我就想借机劝慰一下,所以写了这首诗。老大现在是贬官益州,就像宝塔一样,座落在下层。不过,相信老大会逆转乾坤,那时候,座落就在云端,回到朝廷的中心!”

    唐临愣了,细细一想,可不是这样的嘛,只不过,用这样的方法表达劝慰,真是让唐临哭笑不得。

    听了萧家鼎的解释,唐临倒是也基本上相信了萧家鼎的说法。脸色稍稍平和一些,道:“你要宽慰我,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我上次在画舫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老大的教诲我怎么会忘记呢。老大要我尽可能的找机会提升我的知名度,这次卢照邻来参加诗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是京城第一才子,只要我斗诗打败他,我就能扬名京城。”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偏偏要在这样紧要的比赛中写出这样粗俗的顺口溜来?你知道我对你寄予何等的厚望吗?你要想用这首顺口溜宽慰我,完全可以下来之后写了给我,为什么要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这么做?让人耻笑?”

    萧家鼎摇头:“说实话,老大,我不觉得这首诗丢人。而且,我这个人生性懒散,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当时见老大你脸上虽然有微笑,可是眉宇间却有淡淡的哀愁。我就知道贬官是老大挥之不去的心结,如果我下来之后把这首俗诗写给老大,我相信,绝对没有象现在这样深入老大的心里,给老大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我相信,这一辈子,老大都不会忘记我这首诗。我也希望老大不管在怎么的逆境中,都要相信你自己,咸鱼能翻身,宝塔也能倒转,一切皆有可能!”

    听到萧家鼎这么解释,原来是想让自己记忆深刻,说到底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唐临怒气渐消,哼了一声,道:“你可知道,能跟卢照邻在这样的场合比试,机会是何等难得?你却输了,而且以这样的方式输了,我真的非常的失望!”

    “卢照邻还年轻,跟我差不多,以后跟他斗诗的机会我相信很多,也不用着急。再说了,名利对我如浮云,我这人生性洒脱,对这些名利根本不在乎的。输了又如何?——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唐临愣了一下,萧家鼎最后两句,出自元末明初的道人洪应明的《菜根谭》,他这个唐朝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觉得这两句应对名利的话语是如此豁达,心境平和,淡泊自然。这是自己有时候非常希望有的一种心境,只是,他还看不破名利场,更想的是在仕途上大展宏图。所以萧家鼎这两句对联虽然也打动了他的心,却没有让他改变他早已坚定的仕途信念。

    可是,这也让唐临真正体会到了萧家鼎这种超然的处世态度,而这正好是与他希望萧家鼎帮他做的事情是背道而驰的!他非常赞赏萧家鼎的诗才,坚信萧家鼎不可能写出诗会上那样粗俗的诗句来,可是萧家鼎偏偏就写出来了,唐临回来之后细细思索之下,便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萧家鼎这个人根本不在意名利,做事太率性!依着自己的性格。当时他还不十分的肯定,可是现在,听到萧家鼎吟诵出这样恬淡超然的对联,他便知道,自己猜想是对的!

    不行!如果放任萧家鼎这样下去,那自己的全盘计划便有可能落空!

    唐临头脑里飞速盘算着,终于,他想通了一点,那就是,如果不把事情跟他说清楚,那就不可能让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那就很可能功亏一篑!

    于是,唐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旁边的雅娘道:“你累了一天,早点回去歇息吧,等会我派人送他回去就是。”

    雅娘知道他们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谈,重要到甚至连自己都不能让知道,她虽然非常想听听,并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因为事情关系到萧家鼎,这是她准备托付终身的男人。但是现在,她不能留下。于是起身福礼,没有多说,默默转身离开了。出门的时候,将房门带上,屋里便只有唐临和萧家鼎两个人了。

    萧家鼎心中暗自得意,这正是他的计划。他其实又哪里是什么淡泊名利、宁静致远的人?要是这样,他也就不会厚着脸皮去青楼门口挑幡子跟人家斗诗赚钱打点门路,削尖脑袋进入衙门了。所有这一切,包括后面的装腔作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唐临说出来他准备让萧家鼎做什么。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权衡利弊作出抉择。他相信,唐临一定会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唐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被贬官吗?”

    萧家鼎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知道他不问,对方也会说。

    唐临苦涩一笑,道:“原因非常的简单,——那天皇宫朝会,中午在殿外朝食,我正在啃食一块鸡腿,圣上突然宣我进去,我也没有多想,就拿着鸡腿进去了,结果圣上见到,勃然大怒,说我有失官仪,便当即下旨,将我贬任益州司马,而且让我即日离京。就这样,我被贬官了!”(未完待续。。)

第122章 真正的用意

    萧家鼎当真是瞠目结舌,他知道,唐朝官员的中午饭是公家免费提供的,京官上朝,中午就在金銮殿外的廊下一排排的坐着吃皇帝免费提供的“朝食”,正在吃的时候叫去说话,这唐临想必也是觉得自己跟皇帝关系不错,所以也没有太注意礼仪,拿着鸡腿就进去了,结果,就是因为这个鸡腿,他被贬官。这理由也太匪夷所思了!

    唐临叹息了一声,接着道:“我曾多次上书请罪,托人说情,都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我非常的郁闷。我一直想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根本不算理由的理由贬我,因为这之前,我失礼的地方也很多,有的比这个更过分的,但是圣上都从来没有表示任何不悦,想不到这次却……”

    萧家鼎道:“也许你以前的失礼圣上没有说,并不是他不在意,而是忍着,这一次实在忍不住了,所以集中爆发了。”

    “或许是吧,唉!我也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圣上很宠信我,不会介意,所以……,唉!”唐临叹息了几声,瞧了萧家鼎一眼,缓缓道:“我不会甘心就这样在益州终老一辈子,我要想办法让圣上原谅我的过失,让我重新为朝廷效力。你,就是帮我实现我的目标的人!”

    “我?”萧家鼎讪讪道,“我只是一个淡薄名利的小书吏而已,我想得只是逍遥自在,能帮老大什么呢?”

    “你能!只要你肯帮忙。”

    “老大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萧家鼎把话说得很灵活,前提是我能做到的,要是有甚么生命危险,那还是不行的,这是前提,总不能为了帮助别人,把自己的小命都弄丢了。

    唐临道:“这之前我一直没有把实话告诉你,是因为我还需要观察你能否生胜任。在我确定你能够胜任这件事情之后。我会告诉你实情的,现在,我只能先把情况跟你说了,不过我也相信。你能够胜任我期待你帮忙的任务。”

    萧家鼎没有说话。等着他往下说。

    唐临道:“我如果重新回到朝廷。官复原职,那必须有人在圣上面前替我说话,而这个人。说话必须有足够的份量。要想做到这一点,那就必须得到圣上的宠信。我在朝廷为官多年,朋友不少,但是,愿意帮忙的人却能力不够,说的话不能起作用。而有能力起到作用的朋友却又不愿意真正出力帮忙,甚至还有一些人其实是希望我倒霉的。我在御史台、吏部都做过官,因为自诩人还算正直,所以得罪了不少人。这次我倒霉被贬官,这些人肯定在暗地里高兴,怎么会帮我回去呢?”

    萧家鼎道:“老大认为我可以成为一个让皇帝宠信的能帮你说话的人?”萧家鼎心里怦怦乱跳起来,皇帝!那可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人物,难道自己有一天也能走进这样的故事,遇到这样的至高无上的帝王?

    唐临缓缓点头,道:“当今皇帝的喜好我非常的了解。他非常的重视刑律,多次跟我提到要注意选拔重用那些精通法律而又清廉正直的官员,通过跟你初步的交谈,我发觉你对刑律非常精通。你非常的年轻,正是圣上最希望获得的人才。但是,你也知道,所谓精通刑律,光靠嘴巴说是很难给人以深刻的印象的,你要是没有什么真正的在刑律或者狱讼方面有让人赞叹的成绩,也难以服众,这是我之所以一直强调要你好生查办审理案件,特别是大案要案的原因。”

    萧家鼎点点头:“其实你不交代,我也会样作的,既然老大已经把话说明了,以后我会更加注意,把重大案件办成铁案、精品案!”

    “嗯!”唐临接着道:“不过,你要想通过办案来引起圣上的注意,那没有若干年是不可能的,必须想一个更快捷的办法,能到皇帝身边去,办一两件钦案,那他的印象就非常的深刻了。等到圣上重用你,并把你当做左膀右臂的时候,你的话就管用了,那时候,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是向皇帝进言,让老大你官复原职了。”萧家鼎道:“可是,我又有什么本事能到皇帝的身边去呢?”

    “你有!那就是你七步成诗的诗才!——世上成名的诗人不少,但是据我所知,能七步成诗,而且又都是精品佳品的,除了你,再没有别人!这就是你的优势!”

    “这个……,嘿嘿,到也可以这么说,”萧家鼎脸皮厚,也不推让,的确,自己肚子里流传千古的诗词太多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自己这个无数大诗人名篇汇合体的的对手,“那圣上也喜欢诗词了?”

    “圣上喜欢诗词,但是,却还没有到钟情的地步,可是有一个人,——皇帝身边的至关重要的人,她非常的喜欢诗词,而皇帝又非的喜欢她,所以,只要你在诗词上能够得到她的欣赏,而刑律上又被皇帝器重,你不想得到皇帝的宠信都难啊!嘿嘿嘿嘿!”

    萧家鼎笑了笑,道:“皇帝身边的人?谁啊?”

    “武才人!”

    在问出那话之前,萧家鼎便多少有些怀疑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女皇武则天了,现在听唐临说了出来,还是吃了一惊,不过,他生性沉稳,虽然心里非常的震惊,但是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反而是一付茫然的样子:“武才人?哪个武才人?”

    这个时候的武则天还远远没有成名,仅仅只是先皇李世民身边的一个小小的才人而已,天下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萧家鼎自然不能一下子知道是说的谁,所以他的表情非常迷茫。

    唐临解释道:“她是先帝身边的一个才人,先帝驾崩之后,依照宫规,她跟其他先帝的没有子女的嫔妃一起入长安感业寺为尼。去年五月,孝服满了之后,圣上便把她招回了皇宫。她已经身怀有孕,五月便会临盆!”

    萧家鼎对武则天的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但是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问:“刚才回宫就生子?这个……?”

    “既然我要依仗你帮忙,有些话就要跟你说透!——这位武才人跟圣上其实在先帝还没有驾崩之前就相好了,这是圣上告诉我的。武才人进感业寺之后,圣上曾经多次偷偷摸摸地到感业寺跟她相会,孩子便是那时候怀下的。得知武才人怀了龙子之后,圣上便下了决心,把她招回皇宫。预计今年五月孩子将降生。圣上非常高兴,私下里曾跟我透露过,说一旦孩子降生,他就有理由册封武才人了,圣上准备册封她为昭仪,下一步还要提升。可惜,说了这事不久,我就被贬官了,唉……!”

    说到这里,唐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自然不是因为武则天将被册封昭仪,而是想着,皇帝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却因为自己吃着鸡腿去见他而将自己贬官,这算什么事嘛!想得憋屈,这才禁不住长叹一声。

    萧家鼎明知故问:“这位武才人,很得皇帝的宠信吗?”

    “是啊!”唐临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圣上曾经跟我说,他有意在适当的时候册封她为皇后!你想,要是不对她宠爱之极,能有这样的想法吗?所以,我能肯定,只要你得到了她的赏识,也就相当得到了皇帝的赏识!而她非常的喜欢诗词,每次朝会宴请群臣,她都要吟诗作赋,还跟一些擅长诗词的大臣斗诗赌胜负,常常都能获胜!京城一些有名气的擅长诗词的才子,都得到了提拔,据我所知,不少都是这位武才人的意思。”

    武则天喜爱诗词,萧家鼎熟读唐诗,对此是知道的。《全唐诗》收录的武则天的诗作便有四十六首之多,当时她还有诗词专集《垂拱集》一百卷!有《金轮集》六卷,可惜没有能流传下来。她的诗作虽然传世的不多,而且没有特别著名的,但是在唐诗的发展史上,她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她对五代宫体诗是不太喜欢的,她自己的诗作非常注重真实情感的表达,正是她的大力推动诗词的革新,特别是促成了律诗的定型,才使得唐诗走出了五代宫体诗的浮华糜丽,促使唐诗的蓬勃发展和繁荣。同时,武则天爱惜人才也是历史上很有名的,这些人才中就不乏一些当时很有名气的诗人。

    萧家鼎相信如果自己的名气真的传到了武则天的耳朵里,或许真的能引起她的兴趣。只不过,他的诗词都是抄袭的,真正要他自己作一首而不准抄袭,他基本上就傻眼了。因此,真的要在武则天那里用诗词作为吃饭的家伙的话,他心里还是多少发怵的。而且,这武则天肯定是美貌绝伦的,自己要是色迷迷的样子被皇帝看见了,只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着萧家鼎脸上阴晴不定,唐临知道他心里打鼓,便鼓励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有我替你规划,你只需要按照我给你的安排做好就行了。别的你不用操心。——你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第123章 表忠心是必须的

    萧家鼎心中飞快地盘算着,——用刑律获取皇帝的赞赏,用诗词获得武则天的好感,从而成为皇帝的宠臣,到时候替唐临说好话,让他官复原职,这就是唐临让自己作的事情。这个事情要说有危险,现在还看不见到底有什么危险,要说没有任何危险,却也不能这么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可这种危险很多人都愿意冒。

    除了这个理论上的危险之外,到还看不出有甚么其他的危险。以唐临能当上刑部尚书的本事,要把自己推到皇帝面前,也是完全可能的。问题是,自己是不是要走上这样一条路,成为唐朝的高官?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既然选择走上了仕途,谁都希望能走得更远,官当得更大。现在这是一个机遇,萧家鼎盘算之后,决定还是抓住这个机遇,干出一番事业来。

    萧家鼎故作沉吟,问道:“老大有甚么具体的计划吗?”

    “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唐临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整个计划和盘托出,“第一步,你要办好案子,特别是重大疑难的案子,我会特别交代把这样的案子交给你,我会找适当的机会让蜀王刺史李恪李王爷知道。同时,你要尽可能的利用各种机会展示你的诗才,这一次益州诗会,你一定要想法设法夺得第一名!成为益州第一才子,而且,要击败卢照邻这个京城第一才子!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来益州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是我重金请他来的。是我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萧家鼎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卢照邻这个京城第一才子会来益州加盟一个州府衙门的什么诗会,而且跟县衙的诗会进行擂台赛,按理说,他作为京城第一才子,到益州参加诗会一般都是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参加,届时表演性的展示一下自己的诗才也就是了,实在犯不着拿自己的名气来跟益州当地的诗人进行对决,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之所以参加了诗社并答应参与与少城白露诗社的擂台赛还有益州诗会的比赛,原来都是唐临在后面操作的。当然。他上峨嵋山帮智水师太夺取掌门人。应该不是唐临的安排,只不过是智水师太抓住了这个机会重金聘请了他。

    唐临接着说道:“等你夺取益州第一才子的名头之后,蜀王爷会亲自给你颁奖。我从中斡旋,让你得以跟李王爷交往。博取他的好感。最终的目的是成为他的幕僚。并以其倚重的骨干。李王爷是圣上的三哥。两人一向交好。每年李王爷都要进皇宫拜见圣上叙旧。那时会带上倚重的幕僚,你如果能成为其中的一员,见到圣上。展示你的才华,并让圣上知道你在刑律方面的成就,留下你在身边,那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萧家鼎心中暗想,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其中很多不确定的应因素在里面,哪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这个计划成功的最关键的当然是自己才能的发挥,但是也要看自己能否跟李恪投缘,要不然,益州那么多的才子,怎么没有成为李王爷府中幕僚的?下一步还要看皇帝和那武则天是否赏识自己以及赏识的程度,最后,还要看皇帝自己的打算,是不是受官员意见的左右。这一系列,缺少了哪一环,都会功败垂成。

    唐临老于官场,萧家鼎心中所想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说出来,生怕打击萧家鼎的积极性。所以都是朝最好的结果说。而萧家鼎也明白这一点,脸上并没有表露出这种担忧,而是平静地道:“这个计划很好,不过,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唐临点点头,叹道:“是啊!作最大的努力,作最坏的打算,再不济,我就老死益州好了……”

    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悲凉。

    萧家鼎学法制史已经知道,这位唐临将参与两年后颁布后世所称的《唐律疏议》的制订,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在一年后就要回到京城。这是肯定的。既然知道了结果,那就一定样装出非常努力的样子,以便抢夺功劳!

    于是,萧家鼎马上站起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老大,你放心,你既然如此看重我,把这么重大的一付担子交给了我,我非常的感激,一定会努力去完成,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我都会迎着困难上,攻坚克难,坚决完成任务,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帮老大官复原职!”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落地有声。把个唐临感动得眼圈都微微有些湿润了。也起身拱手道:“多谢!”

    “老大怎么这么说,你官复原职,我也水涨船高,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嘛。”

    “哈哈哈”唐临大笑,“真有哪一天,我一定会提拔重用你!”

    “多谢!”萧家鼎拱手道。

    这件事搞定,唐临心情很好,微笑道:“这次连环奸杀案你办得很成功,这是你一个很重要的政绩,我会向李王爷禀报的,加深他对你的印象。你现在主要抓的案子,就是耿长史小舅子蒋元忠杀人案,这件案子耿长史一直暗中做手脚,所以案件长期搁置不能办理,我已经跟李王爷禀报了,他非常生气,要求尽快办结上报。不过,我听说这个案子很麻烦,没有书吏敢摸耿长史这个老虎屁股。你有没有这胆量?”

    蒋元忠便是州府衙门耿长史的小舅子,因为跟另外一家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争风吃醋产生矛盾,当街将对方捅死,同时还杀了对方一个仆从,伤了多人。造成两死多伤的严重后果,这个案子已经发生了将近一年了,案情也很清楚,证据也很充分。但是因为他是耿长史的小舅子,在耿长史的过问下,这件案子一直压着,等着朝廷大赦再判,便可以得脱死罪。当初萧家鼎刚刚进衙门的时候,邓县尉为了整他,曾经安排把这个案子让他来承办,被他用唐临狐假虎威给推掉了。前些天,他把这件事情跟唐临说了,唐临让监察御史介入督办,州府钟法曹只好告诉康县令尽快审理。目前还在审理中,他也没有过问这件事,不过从案件还没有报到自己这里来看,案件应该还在刑房审查。

    现在唐临问他敢不敢摸耿长史这个老虎屁股,萧家鼎便站起身一拍胸部,正义凛然道:“既然当了刑房书吏,就必须秉公执法,要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管他资格有多老,地位有多高,权力有多大,只要是触犯了王法,就必须绳之以法,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不过是长史的小舅子。别说是老虎屁股,便是老虎嘴上的毛,我也敢拔!”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萧家鼎在穿越前的各种政治学习中早就烂熟于心,脱口而出。现在唐临已经说了,蜀王李恪对这个案子高度关注,有蜀王爷和唐临在后面撑腰,他一个小小长史算得了什么?萧家鼎自然是不怵的。再说了,唐临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就是让自己来承办这个案子,借以让自己出名。他已经定调子,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既然没有选择,那还不如全部押上,因此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说得好!”唐临大加赞赏,“那好,这个案子你要督促他们尽快拿出意见,并提醒康县令尽快升堂结案,越快越好!”

    “明白了,老大请放心,我回去即刻办理此事!”

    ——————————————

    第二天,萧家鼎上衙的时候,见到县衙官吏见到他神情都有些异样,还私下里议论。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昨天自己的那一首打油诗。也不以为意。

    萧家鼎刚到县衙签押房,便让书童文砚去把代理刑房的县尉温有德叫来查问蒋元忠故意杀人案的审理进展。

    温有德一进来,便满脸愁容,低声对萧家鼎道:“执衣啊,你帮忙出出主意吧。我都快愁死了。”

    “怎么了?”萧家鼎好奇地问道。

    “唉!还不是蒋元忠那个案子!”

    萧家鼎刚才让文砚叫他来,并没有说明什么事情,没想到温有德一上来自己先吐苦水说的就是这个案子,萧家鼎有些奇怪,道:“这案子怎么了?”

    “唉!都知道这案子是耿长史的小舅子,谁也不敢得罪耿长史,都不愿意办。老子强行交办,他们便托病不来上衙。所以一直拖延到现在,这个案子也没有着落,康县令已经过问两次了,再不脱手,只怕我就要倒霉了!萧执衣,你帮帮我吧!”

    萧家鼎没想到会是这样,调侃道:“你不会请我来承办这个案子吧?”

    温有德大惊,赶紧起身施礼:“不敢不敢,我便是自己办,也不敢把这吃力不讨好的案子交给您还承办啊。”

    “那你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跟康县令说一下,由康县令下一道明令,对交办案件找托词推脱者,就地革职,卷铺盖滚蛋!要不这样,这帮兔崽子不会办的。”

    萧家鼎笑了笑,道:“这样也不好吧,你这不是把刑房的弟兄们往死里逼嘛?”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要不这样,我实在想不到办法。”(未完待续。。)

第124章 天外云卷云舒

    萧家鼎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让顾司法把这件事写一个专题报告,你在上面签署意见报给我,我再签署意见交给康县令,他作出批示之后,你不就有了压制他们的手段了吗?当然,你的报告可以只说情况,不提建议,具体的建议我会跟康县令说。

    “好好!这个办法好,我马上去办!”温有德屁颠屁颠走了。

    本来这个案子唐临已经安排他亲自办理,但是他得知没人敢接这件事之后,便想出了这个主意,这样有一个书面报告,可以想办法弄到李王爷那里去,便知道这件事有多大的阻力,而这种情况下,自己勇挑重担,才显出敢于担当的精神的可贵。

    事情要办,但要注重效果,力争最好的效果。这是萧家鼎当律师的总结。——替当事人打官司,还要让对方明白这案子有多难,最终历尽千辛万苦才办成的,其实屁事都没有。都是嘴巴夸出来的。没事还说成有事,现在有事,当然更要往高处拔了。

    报告很快便送了上来,果然只是说了这个案子现在遇到的困难,并没有提出解决的办法。

    萧家鼎提笔在上边批语,建议由自己直接承办。看着自己的批语,他摇摇头,当初自己为了躲开这个案子,煞费苦心地狐假虎威,终于达到目的,想不到现在这个案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还是由自己来承办,禁不住苦笑。

    他拿着报告进了里屋。向康县令说明了事情原委。

    康县令听了瞧着他很是有些惊讶:‘人家都是躲着这个案子,你怎么要自己伸手揽这个麻烦?还是让下面的人承办,你审核一下就行了。这样耿长史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萧家鼎摇头,一付大义凛然的样子道:‘案子就是因为涉及到了高官,所以没有人敢承办。可是这样拖着也不是一个事情,真要逼迫的方法让下面的人背这个包袱,我心里也过意不去。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承办好了。‘

    康县令见他说的真诚,由衷赞叹道:‘很好!你敢于担当,不畏权势。令人敬仰!既然这样。案件就由你承办,要是耿长史怪罪,我替你担着!‘

    一听这话,萧家鼎心中当真有些感动。上司愿意保护下属。既使是一种表态。也会让下属心理非常的激动和感激。

    康县令在呈文上作了同意的批示之后,萧家鼎便把温有德叫了来,把批示给了他。他笑嘻嘻拿着往外走。走了几步,便看清楚了批示的内容,不由的大吃一惊,回头结结巴巴对萧家鼎道:“萧执衣,您这是……?”

    “没事,我想了一下,这件案子关系重大,压力负担都很重,还是我自己来挑吧,我已经请示了康县令,他也支持。你让人把所有卷宗材料都那来给我。”

    温有德大为感动,躬身一礼,道:“我替刑房的那帮兔崽子们谢谢你!你是大家的楷模啊,不仅是他们,便是我,也是惭愧啊。”

    “别这么说,案件不管怎么样,总得有人办不是?赶紧的吧!”

    “好好!”温有德很快便亲自拿了卷宗过来,交给了萧家鼎,左右看了看,见书童文砚离得比较远,便低声道:“萧执衣,给你提个醒,这个案子,不管结果如何,在上报之前,你最好还是向耿长史做个汇报。他这人听说后台很硬的,要不然,单凭他一个长史,也不至于让大家害怕成这个样子。”

    萧家鼎微微有些吃惊:“他有后台?谁啊?”

    “具体不清楚,听说是朝廷的高官,很厉害的。”

    萧家鼎心中暗想,朝廷的高官?唐临原先不也是朝廷高官吗?刑部尚书,正三品,算得上金字塔的顶尖人物之一,更不要说还有蜀王爷李恪,他可是亲王,有这个两个人撑腰查办这个案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萧家鼎义正词严道:“不管是谁,触犯了王法,那都是要查处的!”眼看温有德有些尴尬,马上又压低了声音道:“当然了,依法办案是一回事,灵活办案又是另一回事,咱们干书吏的,既要敢于坚持原则,又要善于保护自己。要是连自己都搭进去了,那谁来坚持原则呢?所以,你的提醒很重要,谢谢!”

    这话里有些是现在词汇,温有德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是大致意思是明白的。连忙点头表示赞同,听到萧家鼎表示感谢,又赶紧的客气了几句。

    温有德走了之后,萧家鼎陷入了沉思。

    在这之前,萧家鼎想得是拿到案子马上写出判词,尽快上报康县令升堂审结,可是现在,得知了耿长史朝廷也有人之后,他就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如果卷入朝廷的纷争,可就麻烦了。这个案子肯定要办,但是怎么办,还需要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说。不然只怕将来怎么死的够不知道。

    于是,他决定先尽快探查清楚耿长史的后台再说。反正已经拖延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几天。

    黄诗筠的父亲已经正式调任工房司房,现在叫黄司房了。下午散衙的时候,他悄悄邀请萧家鼎出去吃饭,萧家鼎也去了。

    酒宴设在益州酒楼,本来是在雅间的,萧家鼎嫌太气闷,故意搬到的二楼大堂上。二楼大堂虽然不是雅座,但费用还是比一楼要高一些,所以人客并不多。

    两人要了一个靠窗的位子,黄司房不停宽慰他,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关系的,他的诗才仍然是享誉整个益州甚至剑南道的。萧家鼎却哈哈大笑,借着酒性,跟店家要了笔墨,提笔在雪白的一面墙壁上题写了“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在二楼吃饭的也有不少是才子,昨天诗会擂台赛萧家鼎已经在众人面前露过脸,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上来的时候这些人脸上都是敬畏加一点幸灾乐祸,以为他一定会因为昨天的擂台出丑而沮丧,想不到他竟然若无其事的样子高谈阔论,而且,还题写了这样一付淡薄名利,宁静致远的绝对,不仅都被他的胸襟折服,一个个低声交口称赞。

    其实,这是萧家鼎故意而为,他以前当律师,接触过各种的官员,其中不乏能交心谈心的好友。也看了不少官场小说,他知道,官场里有一个怪现象,那就是你越是在意官位,越是刻意地削减脑袋往上钻,甚至为此不择手段,当官的就越提防你,提拔上就越谨慎。而如果你一心扑在工作上,搞一些看得见的政绩,同时又把关系走好,可是在外人面前却表现得很超然,并不把官职当一回事,这反倒让上司对你有好感,提拔重用时也不会有太多的顾虑。因此,萧家鼎就是要给外人造成一种自己超然物外的淡薄名利的印象。以便打消那些官员的疑虑,同时也给那些同情自己的人以好感。

    果然,萧家鼎这一番高谈阔论,根本不在乎名利得失的态度,尤其是益州酒楼大堂墙壁上的这副对联,很快便让他的淡薄名利,率性洒脱,荣辱不惊的形象便传了出去。

    唐朝人都喜欢题诗,要是一些没有名气的人题写的诗句,在益州酒楼这样高档的地方,你前脚走,店家后脚便叫人重新粉刷了。因为题写诗句的人太多了,得给后人留地方。而萧家鼎是七步成诗的怪才,曾经斗诗胜过益州第一才子,现在又是唐司马力荐的县令身边的执衣,更何况这副对联写得充满了禅意,非常得到那些怀才不遇的读书人的喜爱,而益州酒楼这样的人来得最多,这酒楼的掌柜也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分量,便让人把这首对联用透明的上等碧纱笼了起来,如同装裱过了一般,很显示庄重,这一下,更为这个故事增添了谈资。

    吃完酒出来,萧家鼎跟黄栋告辞之后。他刚才没有多喝,他本来就酒量不错,晚风一吹,很快就差不多消散了。这才又买了一小坛的烧春酒,还有鱼肉,提着来到了杜二妞家。杜二妞刚刚在诗会儿擂台赛上连续击败对方五员大将,而且所作的诗作都是够水平上档次的,便已经在益州小有名气了,为此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见到萧家鼎这位给自己带来荣耀的大哥来了,那比以前更加的亲热,挽着他的胳膊说笑个不停。

    萧家鼎来当然不是为了见她,而是见她那位见多识广的爷爷这位退隐老书吏。

    见到萧家鼎,杜达隐也很是高兴,说起来,萧家鼎是他推荐进衙门当书吏的,而现在,萧家鼎在衙门里混得风生水起,他自己是脸上有光了,更何况萧家鼎每次来,都带有礼物,特别是他最喜欢的烧春酒。于是盛情接待,又让杜二妞把鱼肉拿去厨房弄成小菜,边吃边聊。

    萧家鼎先是天南海北的聊天,见到杜达隐老脸黑红的已经有了酒意,这才绕到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上。低声道:“听说,耿长史跟京城的某个大官关系密切,有这回事情吗?”(未完待续。。)

第125章 裙带关系

    杜达隐瞧了他一眼,嘿嘿笑道:“这个你都知道?”

    “我也是听人说的。只是具体是谁,人家也没有说。”萧家鼎回答道。

    杜达隐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现在但凡大官,谁没有个远亲近邻,拐弯抹脚的关系?”

    “那倒是,嘿嘿。”

    “你是不是把耿长史的小舅子杀人的那个案子又拿了回去办了?”

    萧家鼎微微有些吃惊,这只不过是上午的事情,这位退隐的老书吏便知道了,消息可真够快的。杜达隐见到他吃惊的样子,不由笑了,道:“对于县衙来说,这是大事,这样的事情不用我问,便有人会传到我的耳朵里来的。你可是惹了大麻烦啊!人家避之不及,你倒好,自己往上冲。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赞你。”

    说着,杜隐一个劲的摇头。

    萧家鼎暗自苦笑,要说自愿,他才没有这份伸张正义的兴趣,那是唐临逼的,要用这个来换取蜀王李恪的好感,从而通过李恪,打入皇帝身边去,这样高度机密的事情,他又如何能说出来,于是只能装出一付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慷慨陈词说了一通之后,又软下来,低声道:“现在,我才知道这个案子后面不仅是耿长史,可能还有朝廷中更高的高官在后面撑腰,只是不知道是谁,杜老你要是知道,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所谓吃人家的嘴软,萧家鼎拎着好酒拿着好菜来,要不给人家一点有用的内幕,也实在说不过去,而且,杜达隐也是希望萧家鼎能越走越好的。便压低了声音道:“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其实知道得并不准确,耿长史自己在朝廷并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他是通过州府的潘别驾才与朝廷扯上关系的。”

    别驾,州府衙门里的二号人物,从四品下,相当于现在的省委副书记。仅次于刺史。益州的别驾名叫潘凌鸿。因为益州是剑南道大都督府衙门的所在地,而大都督府的大都督,蜀王李恪,同时又兼任了益州刺史,但是他的主要精力在大都督府上。也就是军事上面,除非重大事项,他一般不过问益州府的具体事物。因此,益州府的实际最高领导,便是这位别驾旁盘潘凌鸿。

    萧家鼎早就听说过这位潘别驾。只是,人家是高官。自己不过是个小书吏。也没有资格见到他。这个案子他原来以为只不过是耿长史的事情,现在,却又牵扯出了州府衙门的实际第一号人物别驾潘凌鸿,这让萧家鼎感觉头开始变大了。

    杜达隐吃了一口酒,接着道:“这位潘别驾的后台是谁,你猜猜?”

    萧家鼎茫然摇头。他虽然猜不出来,但是,他已经隐约猜想到了应该是一位惹不起的权臣。

    杜达隐瞧着他,神秘一笑。缓缓道:“长孙无忌!”

    萧家鼎脑袋里轰的一下,整个都蒙了。

    在唐朝,长孙家族都太有名了,他的父亲是隋朝名将,他的妹嫁给了唐太宗李世民,历史上有名的长孙皇后,李世民最敬重最宠爱的女人。长孙皇后的儿子李治,便是当今皇上。长孙无忌自己则是李世民从小交好的少年伙伴,参与了李渊起兵,是开国元老,在李世民争夺皇位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因为拥戴李治登基,又是皇帝李治的亲舅舅,被尊为太尉,也就是相当于宰相,同时主持朝政!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的顶级权臣!

    萧家鼎知道他,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长孙无忌是中华法系的源流宝典《唐律疏议》的主持编撰人。他本身也是一个在中国法制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法学家。

    萧家鼎想不到,他现在要面对了人物里,拐弯抹脚的竟然牵扯到了这位顶级权臣!一时有些傻眼了。这号人物,别说是唐临惹不起,只怕连蜀王李恪儿都得敬畏三分!

    萧家鼎稳了稳心神,心想别说只是耿长史的小舅子,跟长孙无忌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是长孙无忌自己的小舅子杀人了,只怕也是要审判的吧?他长孙无忌自己也是法学家,不可能知法犯法,甚至要惩处下面具体承办案件的人吧?长孙无忌作为法学家,当然知道下面的书吏只是办事的人,并不是决策者,如果要连办事的人都要打压惩治,那他也就不是长孙无忌了。

    想通此节,萧家鼎稍稍放心,不过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水很深,那还是犯不着去趟这趟浑水,先顾全自己的小命再说。

    既然牵扯到长孙无忌,那就更需要把其中的关系搞明白了。

    萧家鼎低声道:“潘别驾跟长孙太尉究竟是什么关系?”

    杜达隐颇有几分得意道:“你算是问对人了。他们的关系,除了我,整个益州还真的没有几个人知道。——早年间,长孙太尉担任渭北行军典签的时候,潘别驾是他身边的执衣。因为办事得体,很得长孙太尉的赏识,跟随长孙太尉几年之后,长孙太尉高升,便把他外放担任了县丞,此后辗转多次,一来潘别驾的确很有才能,二来得到了朝中长孙太尉的关照,所以官运亨通,一直当到了现在的四品别驾。因为辗转多地当官,而潘别驾为人又很低调,绝少说起他跟长孙太尉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到了益州之后,益州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很偶然的机缘才知道的,你是我推荐进衙门的人,二妞这妮子又老说你的好话,现在你又惹上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所以,我要是不给你说透其中的关节,你倒霉了,我老脸也不好看。这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在外面说去。潘别驾很不喜欢别人说这种事情的。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可不会高兴的。”

    萧家鼎忙拱手称谢,连声说放心,自己决不会说出去的。又问道:“那耿长史跟潘别驾又是什么关系呢?”

    “当年耿长史在江州六吉城县任县丞的时候,潘别驾就是该县县令。两家走得很近,后来,潘别驾娶了耿长史的夫人的堂兄的妻子的表妹,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了,但是因为两人都在江州做官,这亲戚也就越走越近了。就是这样的。”

    萧家鼎明白了,不由得苦笑,所谓官官相护,没有关系的还相互照应,更不要说两人有一些亲属关系了。

    杜达隐又道:“两人关系密切还有一层原因,那便是两人都很喜欢书画,只不过潘别驾更擅长书法,而耿长史尤其喜欢绘画,他最擅长的就是带工笔技法的泼墨山水。特别是酒后,很喜欢在人前显摆,若是他在你面前作画,你可要大大吹嘘一通才好!”

    萧家鼎笑了,现代社会很多领导都喜欢附庸风雅,一笔烂字只会涂鸦,却喜欢到处题字作画。古代官员一般都是文人出身,这字画是本行,不会差到哪里去。

    杜达隐接着道:“这耿长史跟潘别驾为人不太一样,潘别驾很低调,而耿长史却很张扬,他喜欢说他跟潘别驾的关系,借着潘别驾跟长孙太尉的关系来抬高自己。不过,因为潘别驾很不喜欢别人说他有这样的朝中关系,所以潘别驾在外人面前,也只是说朝中的权臣,也不敢说具体是谁,而且只说自己与这位权臣有关系,却不说是通过潘别驾这个关系连接上的。所以外人都只知道他跟朝中权臣有关系,却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萧家鼎笑了,看来,这位大腹便便的耿长史,跟自己一样,也是喜欢狐假虎威的。既然潘别驾是这个态度,那他或许就不会出面管耿长史的小舅子杀人这个案子了,更不会捅到长孙无忌那里去。

    但是,既然这耿长史是个喜欢狐假虎威的人,说明这人很要面子,他的小舅子要是被处死,那他这脸可就丢大发了,这只怕是他努力想把事情压下来的原因。要是这样,如果这件事情自己处理不好,估计倒也不会惊动到长孙无忌这的高官那去,但是耿长史这个益州府衙的二号人物生气了,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如何把这个案子既办得让唐临、李恪满意,达到唐临的目的,又不得罪耿长史,让他也满意,这就考自己的政治智慧了。

    萧家鼎当然不会现在去思考这个问题,他谢过之后,便轻轻转开了话题,问道:“我不太了解朝廷的事情,对皇帝大赦天下很好奇。杜老是否知道,皇帝一般会为了什么事情大赦天下呢?”

    “这个嘛,以往大赦天下,无非是皇帝登基、立皇后、立太子,大灾祈雨等等。还有一些大赦是莫名其妙的,根本没有什么缘由就大赦天下了,当然,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不方便说出来,皇帝也就不说,直接大赦就是了。”

    萧家鼎心中一动,缓缓点头。又问道:“杜老在衙门办案多年,不知道一个死刑案件从开始到最后核准下来,大概需要多久?”

    “这可就难说了,有快有慢,不过因为要层层上报,县衙、州府、大理寺,刑部,最后报皇帝,这一环环的下来,最少都要半年左右吧。”(未完待续。。)

第126章 预测

    萧家鼎又问:“如果案件审理过程中,案犯突然发疯了。怀疑是装疯,那该怎么办?”

    杜达隐道:“那就需要请几个郎中来诊断,看是否真的发疯了。这种事情以前经常遇到,一般需要半个月左右的观察,便能确定是不是装疯。”

    萧家鼎此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只是还没细细考虑,准备回去再想,便转移了话题,跟杜达隐聊起了诗会的事情。

    这是杜达隐关心的事,诗会上萧家鼎一首打油诗让全场愕然,已经作为笑谈传遍了整个益州了,自然也就传到了杜达隐的耳朵里。不过,杜达隐没有象别人那样宽慰他,因为他看出来,萧家鼎对此并不介意,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多事去劝慰了。只是跟着萧家鼎议论诗会的事情。

    说到这个话题,杜达隐便把杜二妞叫了来一起说,杜二妞当然是最喜欢讨论这件事情的了,唧唧喳喳说过不停。

    高兴处,不觉夜深了。萧家鼎这才起身告辞,回到了痴梅那里。

    躺在床上,搂着沉睡的痴梅,他才细细思索这件案子该怎么办。

    先前杜达隐说了,皇帝很多大赦天下外人看来是没有理由的,其实其中有不可说的理由。那五月份武则天生下他跟皇帝李治的孩子,这会不会成为其中的理由呢?

    武则天这个人工于心计,为了夺取皇后之位,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的孩子陷害皇后。而且最终得逞。她的第一个孩子降临,她一定会充分利用这个来提高自己的影响力,让皇帝因为她的儿子降临而大赦天下,就是一个很好的让众人知道她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的好办法。因为皇帝一般只为了立太子才会大赦天下,武则天的孩子却也能得到这种待遇,不就等同于太子了吗?这应该是符合武则天的谋略的。他也相信,以武则天的手段还有李治的柔弱性格,要实现这个目的并非难事。

    这样看来,五月份就很可能会大赦天下,而杜达隐说了。一个死刑案件。最快也要半年时间才能办完核准下来,所以,那耿长史的小舅子蒋忠元的死罪届时将获得赦免。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推测得没错的话。蒋忠元是死不了的了。

    要是这样。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既执行了唐临让自己尽快审结依法判处的要求,又不会得罪耿长史,免得他给自己穿小鞋。也就做到了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

    不是有句话叫做,当官的诀窍,就是尽可能多的结交朋友,尽可能少的树立敌人。耿长史是益州第二号人物,现在的位置还在唐临之上,这样的人能不惹最好不要惹。

    现在,需要把有可能大赦的消息透漏给耿长史,让他查证,他不是跟长孙无忌有拐弯抹角的关系吗?查证这件事应该不算太难。如果他心中有底要进行大赦,他一定会对这个案子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督促从快从重判处。这样一来,自己两边都不得罪的目的也就都达到了。

    不过,查证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必须想出适当的理由拖延案子的审理,以便耿长史查证自己的推测。

    当然,如果自己推测错误,皇帝没有因为武则天的孩子降生而大赦天下,那至少也向耿长史表明了自己已经尽力了,这时候按照正常程序审判,他也就不会怪罪自己。毕竟这个案子已经被监察御史盯上,他也不敢继续压着不让审理了。

    有了这个大致的方向,萧家鼎又细细地把整个计划琢磨了一遍,包括要说的话,要做的事。

    等到所有细节都想好的时候,已经是鸡叫头遍了。

    早上,萧家鼎之后,立即来到大牢,提审蒋忠元。

    蒋忠元在死牢里关押的,但是,待遇并不比在外面差,单独的一个院落,套间的囚舍,里面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姜典狱甚至还不时偷偷给他送青楼女子来给他泻火。除了不能离开死囚区基本上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吃的山珍海味,睡得锦被雕床。

    萧家鼎自然也不会去过问这样。他见到蒋忠元的时候,见他大大咧咧的斜眼看着自己,便很不舒服,但是脸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支开姜典狱之后,只剩下他跟蒋忠元,萧家鼎换了一付笑脸,压低了声音道:“蒋公子,你应该知道,你的案子拖了这么久没有审结的原因吧?”

    蒋忠元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怕死!你们谁敢承办我的案子,我姐夫便会给谁好看!难不成你是那个不怕死的?”

    萧家鼎气得鼻子都歪了,心想这个小子也太嚣张了,必须收拾他一下。便冷冷道:“你可能不知道,你的案子已经引起了上头的关注,便是你姐夫也惹不起的人的关注!而且,已经正式由监察御史过问了,你也知道,只要监察御史过问,你的姐夫也是按压不住的,因为监察御史只受御史台的领导,他们可以直接向皇帝弹劾徇私枉法的人!你姐夫只怕也不敢拿他自己的乌纱帽来庇护你这个手里有两条人命的杀人犯吧?”

    蒋忠元立即傻眼了,他自然知道,监察御史是什么人,被他盯上会如何。也知道萧家鼎说的没错,他姐夫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帮他脱罪,他的案子铁证如山,根本没有办法推翻,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到朝廷大赦,这样便可以保住性命。现在要是监察御史过问此案,而姐夫还压着,被监察御史弹劾,那可是要掉官帽的。姐夫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官帽开玩笑。

    立即,蒋忠元的冷汗就下来了,本来还很红润的脸,此刻也苍白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萧家鼎冷冷道:“我今天来本来是想来帮你的,可是你刚才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我实在没有兴趣帮你。你的案子证据已经很充分,根本不需要再问你什么,既然你看不起我,我也就没有必要帮你,你等着上法场吧!”说罢,袍袖一拂,转身就走。

    一句“等着上法场”,让蒋忠元差点瘫软在地上。越是富贵人家的人,越是怕死,因为现世中的荣华富贵太值得留恋了,想着马上要失去这一切,被押上断头台砍头,蒋忠元小便失禁,裤裆湿了一大片。望着萧家鼎的背影,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是来帮自己的,却被自己气走了,仿佛溺水的人,看见身边一根大木头正在漂走,便不顾一切连滚带爬追上萧家鼎,连连作揖道:“对……,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刚才我说错了……,我该死……”说着,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为了表示诚意,他这几下用力很大,两边胖胖的脸颊顿时留下来几个暗红色的手掌印。

    萧家鼎这才神情放松了一些,道:“蒋公子不必如此。”

    “大哥请坐下说话可好?”蒋忠元指着自己金碧辉煌的囚室的软塌,讨好地说着。

    萧家鼎点点头,迈步过去,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软塌上,蒋忠元则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萧家鼎道:“这个案子已经拖延了将近一年,监察御史盯上了,是必须审理了的,不知道蒋公子有甚么想法啊?”

    蒋忠元哭丧着脸,道:“我……,我不知道……,我不想死啊……,大哥,求你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姐姐会给你钱的,很多很多钱……”

    萧家鼎摆摆手,道:“不要说这些,现在不是在为你想办法吗?——我们都知道,你这个案子,要想活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等着朝廷的大赦!只有遇到大赦,你才有可能活命,对不对?”

    “是是!我姐姐和姐夫带进话来也是这么说的,要我安心在大牢地坐着,等到有了大赦的消息,在进行审理。”

    萧家鼎道:“可是现在大赦的消息应该是一直没有下来,要不然,你姐夫耿长史也不会一直压着你这个案子不审。可是现在又必须审,要是一旦程序走完了还是没有大赦的消息,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对吧?”

    蒋忠元听到死路一条,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本来已经湿漉漉的裤裆又湿了一大片,哆嗦着除了点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萧家鼎看了看紧闭的牢门,压低了声音道:“既然要救你,那就只有继续让案子拖延下去,可是又不能像现在这样压着不办,监察御史盯着的,所以,要想继续拖延案子的审理,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得做点什么?”

    “我……?做什么……?”蒋忠元终于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萧家鼎哂笑道:“要审理案子,那就必须得案犯清楚能回答问题,要是案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够到堂受审,那这个案子也就只能拖延下去了,什么时候案犯恢复正常,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审理。”

    要是换成旁人,听了萧家鼎的这几句话,立即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做,可是此刻的蒋忠元,因为知道案子要接着审理,那等于把自己送上了通向刑场的马车,他已经被死亡吓坏了,整个脑袋是木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萧家鼎话里的意思,依旧傻呆呆望着萧家鼎。(未完待续。。)

第127章 吃猪粪

    萧家鼎无奈苦笑,道:“孙膑是怎么骗过因为嫉妒他的才能而准备杀掉他的庞涓的?”

    这个家喻户晓的故事,蒋忠元这个纨绔子弟井然不知道,茫然地望着他。

    萧家鼎只好明说:“春秋的时候,有个非常有名的军事家叫做孙膑,他一起跟鬼谷子老师学军事的同学名叫庞涓,后来当了魏惠王的将军,因为嫉妒孙膑担心他取代自己,便骗他到了魏国,用奸计对孙膑处以膑刑,也就割去了他的膝盖骨。孙膑为了活着逃离魏国,便装疯,睡在猪圈里,吃猪屎,在屎尿里打滚,便跟疯子一个样。庞涓最后相信了他真的疯了,便放松了对他的警戒,于是他在朋友的帮助下,成功地逃离了魏国,最后领兵杀死了庞涓,报了大仇。你明白了吗?”

    蒋忠元愣了半天,才回味过来,道:“大哥的意思是……,让我装疯?”

    萧家鼎赶紧摆手:“我可没有教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告诉你一个故事而已。”

    “对对!大哥没有说什么,我懂的。嘿嘿……”

    萧家鼎已经把话点到了,也就不再跟他罗嗦。站起身,扬长而去。

    他回到了签押房,开始办公。

    快到中午散衙的时候,姜典狱慌慌张张跑来了,低声对萧家鼎道:“不好了,蒋忠元好象发疯了!”

    “什么?”萧家鼎故意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他……。他在牢房里大喊大叫,还唱歌,谁的话也不听。乱骂。看样子是疯了。”

    其实,要拖延案子,萧家鼎有的办法,只是他选择了让他装疯这样一个办法,便是让蒋忠元这目中无人的小子吃点苦头。不过,现在看来这苦头还不算厉害,但这只是开始。萧家鼎心里有数,会让这小子吃更大的苦头。

    萧家鼎道:“这个消息告诉康县令了吗?”

    “还没有,我第一个来禀报你了。”

    “嗯。很好,你先不要说,叮嘱弟兄们不要把这个事情说出去。同时,要好生看管。别让他受伤了。疯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具体如何处置。想好之后再决定。”

    “我明白。”姜典狱忙赔笑答应。

    萧家鼎立即坐着衙门的马车,赶往州府衙门。因为唐朝官吏中午吃饭都是在衙门里,不回家,所以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萧家鼎求见耿长史。上次他是直接求见,结果见到的是顾司法,还被他穿了个小鞋。所以这一次,他学乖了,给门房塞了一吊钱。门房便亲自把他领到了耿长史的签押房前。跟签押房的值守说了有急事,于是那值守便进去禀报。很快,耿长史传萧家鼎进去会见。

    屋里除了耿长史没有旁人,耿长史面无表情望着他:“萧执衣,有事吗?”

    萧家鼎拱手道:“蒋忠元故意杀人那个案子,根据州府衙门的交代,已经进入了审理阶段,所以来向您作个汇报……”

    “不用向我汇报!”耿长史打断了他的话,“他犯法了活该处罪!要杀要剐,你们定了就是!不用问我!”

    这个态度已经充分的表露了他的真实想法。萧家鼎见他气呼呼的,便上前一步,声音放的更低,道:“其实,拖延案件的审判的办法很多,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强行压着不审啊……”

    说到这里,萧家鼎不说了,望着耿长史。

    耿长史本来气呼呼的胖脸,慢慢变得平和了,他瞧着萧家鼎,道:“萧兄弟的意思是……?”

    萧家鼎又故意看了一眼房门,没有说话。

    耿长史马上起来,亲自过去,把房门关上,回来对萧家鼎道:“萧兄弟请坐!”

    萧家鼎也不客气,大刺刺在旁边的坐榻上坐下。等耿长史也坐下之后,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案件如果要拖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案犯无法接受审判。这样谁都没有话说。这个案子康县令已经交给我来承办,早上的时候,我去提审了蒋公子。回来之后不久,大牢的典狱便惊慌失措地向我禀报说,蒋公子似乎发疯了……”

    耿长史哦了一声,眼珠转了几下,立即便明白了是萧家鼎在里面搞鬼,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声音更是和缓,道:“这小子被关久了,又很怕死,肯定是受不了这才发疯了。唉!那现在该怎么办?”

    萧家鼎脸上一付为难的样子:“案犯装疯逃避审判,是经常的事情。所以对这种事情都很审慎,一方面只怕要查看,看其是否装疯,另一方面,还需要找郎中作出鉴定,在有经验的郎中眼里,是否发疯,很是比较容易鉴定出来的,因此,如果蒋公子是装疯,只怕瞒不过郎中啊。其实,也完全没有必要拖延很久,要保住蒋公子的性命其实也不难……”

    说到这里,萧家鼎闭口不说了,只是低头装着沉吟的样子。

    耿长史明白了,缓缓道:“既然萧兄弟把话说开了,又是替本官着想,那本官也就明说了,这件事情只要小兄弟能帮忙保住这兔崽子的一条小命,本官绝对不会亏待于你的!”

    “多谢耿长史!”萧家鼎拱手,站起身,走到耿长史的身边,附身到他耳边,低低的声音道:“我从唐司马那里得到消息,说今年五月,圣上将会有一位龙子诞生,届时,圣上龙颜大悦,很可能就会大赦天下的。”

    耿长史很是惊讶,哦了一声,望着萧家鼎:“皇后并没有听说怀了龙胎啊?”

    武则天是先帝李世民的才人,她跟当今皇帝李治私通并怀了孩子的事情,属于绝密,耿长史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天底下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而碰巧唐临就是其中知道内情的一个,唐临告诉了萧家鼎。而萧家鼎是后世穿越而来,知道皇帝非常喜爱这位武媚娘,所以,他估计皇帝跟武则天的第一个孩子,皇帝一定会为了庆贺而大赦天下。但是这件事情他不可能跟耿长史说,只是含糊道:“不是皇后的,是一位皇帝很喜欢的宫人。这个消息来源于唐司马,或许应该是真的吧。要是能查问一下就好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耿长史一方面可以作出大义灭亲的姿态,另一方面,一个死刑案子审结交付执行,至少需要半年。而五月份就大赦的话,不就正好在赦免范围吗?”

    耿长史眼珠转了几下,他知道唐临跟当今皇帝的关系,说不定就知道内幕,而自己一直压着这个案子不让审,谁都知道是为了大赦。为此自己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现在监察御史插手这个案子,弄不好会弹劾自己的。要是得到大赦的准确消息,在大赦消息还没有出来之前,自己大衣灭亲,亲自督办这个案子,就可以避免徇私舞弊的嫌疑,保住自己的官帽。

    弄明白了萧家鼎的用意,耿长史很是激动,拱手道:“多谢萧兄弟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我立即查证这个消息。”

    “大概需要多久?这个案子不能压太久的。”

    “我明白,嗯……,最多半个月就有消息,再压半个月如何?”耿长史盘算了一下,用八百里加急传递消息,加上疏通关系查证这件事,半个月应该差不多了。

    “行!”萧家鼎回答的很痛快,“这半个月我会组织对蒋公子是否发疯进行查证,耿长史最好也想办法告诉他,让他装疯装得像一些,别一下子就穿帮了,那可就拖延不下去了。”

    “好好!”耿长史连声答应,“我一定会叫人告诉这小兔崽子的!——萧兄弟,多谢了!等这件事情有了眉目,我一定好好酬谢你!”

    “不敢当,”尽管萧家鼎心里很恶心这徇私枉法的胖子,但脸上却还是笑眯眯回答,“能为耿长史做事,也是我的容幸嘛。”

    耿长史仰天大笑:“好好!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我很看好你哦!”

    听着怎么这么像现在社会的那些高官封官许愿时的话啊。

    从府衙回来,萧家鼎继续处理案件。他知道,后面一定会有更有意思的消息传来的。

    果然,在下午快散衙的时候,姜典狱来了,脸上的神色除了慌张,还有一些惊恐,低声对萧家鼎道:“不好了,蒋忠元只怕是真的疯了。”

    “哦?怎么啊?”

    “他在囚牢地大喊大叫,把马桶里的一桶屎尿都淋到了头上身上,还把刚刚拉的屎抓起来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连声说好吃!好吃……‘

    萧家鼎差点没吐了,眼睛都瞪圆了,上午的时候这小子还只是唱歌乱叫,现在却吃起屎尿来了,想必是自己跟耿长史说的话起了作用。耿长史传话给蒋忠元,让他一定要装得象样一点。于是这小子便把自己上午告诉他的孙膑装疯吃猪屎的事情照搬过来,囚牢里没有猪屎,他索性便吃自己的屎,这小子还真是一个当演员的料,为了装得像,当真出了血本了!呵呵,活该他受这个罪!(未完待续。。)

第128章 毒杀

    萧家鼎见姜典狱一脸愁苦,知道他是担心蒋忠元真的疯了,那耿长史会不会找他麻烦,毕竟是他管理下出的事情。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们照顾已经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他要发疯,那是谁也挡不住的,你也别着急。我向耿长史汇报的时候会把你们精心照料的事情说一下的,他应该不会怪罪你们,”

    姜典狱感激涕零,连声称谢。

    萧家鼎来到监狱察看,果然,蒋忠元全身的屎尿,在囚牢里坐在地上大喊大叫,手里还抓住一坨屎。看着恶心之极。

    萧家鼎背着姜典狱,朝蒋忠元眨了眨眼,示意装得很象,继续发扬。蒋忠元便叫得更厉害了,把屎往嘴里塞。这小子还真实诚,把自己说的故事照搬照做,也不嫌恶心。

    离开监狱,萧家鼎立即做着衙门的马车来到了州府衙门,求见唐临。

    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拜见唐临。唐临知道他肯定有急事,便马上传见。

    会见在唐临的书房,唐临知道萧家鼎可能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要说,所以让现在仆从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了。

    萧家鼎低声道:“蒋忠元似乎发疯了!”

    唐临微微有些吃惊:“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典狱来告诉我说他可能发疯了,在监狱里大喊大叫跟疯子一样。我去看了,觉得是有些疯样。想观察一下再说。没有想到下午的时候,他便疯得更加厉害,竟然将他自己的屎尿淋在他自己的身上,还抓着大便往自己嘴里送,看样子只怕是疯了。不过,疯的时机也太巧了一点。”

    唐临微微冷笑:“嗯!关押了大半年都没有发疯,现在一开始审他的案子就发疯了?这也太凑巧了吧?必须查清楚,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好的,我马上找郎中进行鉴定。不过,听说郎中要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发疯了。需要一段时间进行观察才能最终确定。在确定他是不是装疯之前,只怕不能对他进行审讯。”

    “嗯,那也没有办法,先解决这个问题。搞清楚他是不是装疯。”

    “好!他这个案子证据很充分。只要确定他是装疯。马上就可以移送康县令升堂裁断。”

    “嗯!”这个案子唐临并不是非常的重视,因为这只是考验一个执法者是否真的能威武不能屈的胆量。而就案子本身而言,并不考刑律的水平。他希望萧家鼎承办的案件。主要是那种疑难案件,借以考察他的刑律水准的,只有这样的案子,能引起非常重视法律的皇帝李治的重视。所以唐临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如何提升你的知名度?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萧家鼎对于这个问题已经作过详细的思考,当下回答道:“益州诗会即将开始,届时我一定努力,力争击败参赛的所有选手夺魁,特别是要击败卢照邻这个京城第一才子。我相信,有了这个战绩,我的名气应该很快会传遍京城的。至于刑律方面的名气,我现在正在准备诗会的事情,所以还不能腾出手来开展这方面的工作。不过我已经想好了,等益州诗会一结束,我立即向康县令要求承担录囚的任务,对县衙已经判处上报尚未审结的,以及已经审结送交执行的案件进行复查。特别是那些长期喊冤的案子,要首先重点进行复查。纠正冤假错案,这能够很快制造名气,但是,也容易得罪人。特别是得罪康县令。我担心他不会太支持这件事情。”

    唐临道:“你的想法很有针对性,搞得好也很有效果。不过,的确不适合在你们少城搞这种事情,一来容易得罪康县令,二来,你们县城的案子毕竟有限,影响也不会很大。这样好了。李王爷身为益州刺史,每年春季都要录囚平复冤案。届时我向他提议,抽调你参加他组织的录囚。这是针对整个益州所有县和州府衙门的,案件的重要性和影响力也会相对比较大。你要是能从中发现冤假错案并将之平反,便会直接获得李王爷的赞赏。那就会把我们的计划往前推进一大步了。”

    “好啊!这样最好不过了。”萧家鼎拊掌道。

    ———————

    第二天,萧家鼎让人把益州城最有名的五位郎中请来,要求他们帮忙审查蒋忠元是否真的发疯了。

    这种事情这些郎中经常干,倒也是轻车熟路。他们经过商议,决定不定期而且不定时的突然到监狱对蒋忠元进行查访。并要求调换负责监管蒋忠元的牢头和狱卒,并留下他们的弟子参与监管观察。五个人表示,估计需要半个月左右。

    萧家鼎已经从杜达隐那里得到了这种情况需要的大致时间,郎中们所说的跟杜达隐说的一样。他也是根据这个给了耿长史半个月的核实是否大赦的时间。接下来,便只有等待了。

    唐临让他好好准备诗会的事情,但是对于诗会,萧家鼎其实并什么需要准备的,肚子里有的是流传千古的诗篇。但是他需要表现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重视,所以,他找到了杜二妞,让她想办法收集以往益州诗会所有的诗篇还有卢照邻的诗作给自己研读。

    这个并不什么难事,因为益州诗会是整个益州文人的盛会,上面的诗词在益州文人墨客中都有流传。同时,他又向纪夫人求助,让她帮忙收集卢照邻的诗词。因为卢照邻相比李白、杜甫之类的一流诗人来说,他虽然在唐初的名气比较大,但是他的诗作流传后世的并不多,名篇也比较少,所以萧家鼎肚子里他的作品相对比较少。纪夫人的丈夫原来是京官大学士,这卢照邻夺得京城诗会第一的名头之后,作为少城白露诗社的掌社,纪夫人早就写信给京城的好友索要了卢照邻的很多诗作,作为诗社参考之用。所以这个都是现成的。

    可是,事情并没有让他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慢慢赏析这些诗作。事情又找到他的头上来了。

    这天夜里,萧家鼎正搂着痴梅呼呼大睡,忽然,门房兼护院袁婶来敲门,贴身侍女晓梅开门之后问了情况,到了萧家鼎他们的床边,低声道:“少爷,州府衙门来人,说有紧急事物要见你。”

    深更半夜的,一定是急事。萧家鼎赶紧起身,痴梅也爬起来,跟着丫鬟晓梅一起服侍萧家鼎穿衣。

    穿好衣服,萧家鼎出来到了前庭。大堂里,端坐着一位缁衣捕头,正是州府衙门的捕头雷逊。上次联合侦办连环奸杀案的时候,曾经在州府衙门见过一次,那次雷逊因为还有别的重案需要侦破,所以没有参加那次连环奸杀案的侦破。

    见到萧家鼎进来,雷逊赶紧起身拱手道:“萧执衣,深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无妨!雷捕头深夜造访,想必有什么急事吧?”

    “是!”雷捕头低声道,“连环奸杀案的案犯智水老尼,刚刚被发现中毒死在州府衙门的大牢了!”

    萧家鼎吃了一惊。这个案子侦破之后,康县令很快作出了死刑判决,然后按照规定上报州府衙门审理。案犯也随即转监到了州府衙门大牢关押。想不到竟然死在了戒备森严的州府衙门大牢里。而且是中毒死的。

    萧家鼎忙道:“怎么回事?”

    “入夜的时候,大牢死牢的狱卒换岗,共同察看案犯,结果发现智水躺在稻草堆里不停地呻吟,便问怎么了,她说肚子痛。因为这智水身有武功,所以用铁链锁住了她的琵琶骨,拴在了石墙上,不方便解下来的。典狱见她一脸的冷汗,不象是作假,赶紧找来了郎中。可是郎中到的时候,智水已经开始上吐下泻,很快便昏迷了。经过郎中抢救,还是没有能救活。我们马上禀报了这件事情。唐司马跟钟法曹商议之后,认为这个案子可能是州府衙门的内鬼所为,不宜由州府的人承办,建议由执衣你带着少城县的捕快兄弟负责承办这个案件。所以我就赶来找你来了。”

    萧家鼎一听就明白了,这又是唐临让自己展示身手,要是能侦破当然露脸,要是不能侦破,那可就丢脸了。萧家鼎对自己的斤两是心里有数的,他擅长的是刑律,而不是侦破。上一次侦破那连环奸杀案,可以说存在一定的巧合,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而现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但是既然唐临已经点将了,就算心里没有底,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转念又一想,自己虽然没有干过刑侦,但是看过不少侦破影视剧和小说,侦破手段也是有了解的,就算不专业,也比一千五百年前的唐朝的捕快的侦破手段要高明一些吧。萧家鼎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样一想,又觉得胆气壮了一些。上次那个连环奸杀案,虽然有运气成分,但是也是基于自己对案情的正确判断,看来自己还是有一些推理细胞的。(未完待续。。)

第130章 糖衣**

    刑讯是分开进行的,结果让人啼笑皆非,在酷刑之下,两个人都招供了,都承认是自己私下里投毒了,但是没有经过商议,是自己一个人动手的。杀人的动机一个人说是因为痛恨这老尼犯了杀戒,所以报复,另一个则说是因为小时候去尼姑庵里玩,被尼姑打骂,所以很痛恨这些尼姑,杀她泄愤。

    这两个动机都不能解释为什么明知智水已经被判处死刑,对于一个死刑犯还要下毒杀害。这让萧家鼎很怀疑他们是屈打成招的。

    至于毒品的来源,开始说是从药铺买的,说了的药铺却查问过,根本没有他们购买的登记。唐朝对砒霜之类的剧毒管理非常的严格,要出具自己的户籍本进行实名登记。而且严格限制外地人在本地购买砒霜。违反规定出售的,要对店主处刑。

    这两个人对砒霜的来源说不清楚,使得他们的招供显得很不真实。加上他们不能让人信服的杀人动机,萧家鼎最终下令不要再刑讯了,先关押着,根据进一步的审查再作决定。

    萧家鼎吩咐负责证物保存的皂隶把从呕吐物里提取到的那个纸团展开着阴干,一定要保管好。

    同时,调查进行了一整天,除了拘捕了两个很可能是被屈打成招的嫌疑犯之外,没有什么进展。

    案件侦破陷入了死胡同。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唐临也没有催问案件进度,似乎很放心萧家鼎。

    可是萧家鼎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头天半夜被叫出去。没有睡好,萧家鼎回到家,以为一定会呼呼大睡,没有想到竟然失眠。

    痴梅很懂事地没有询问案子的事情,也没有主动求欢,只是乖巧地依偎在她的怀里陪着他。可是在她实在忍不住瞌睡而不自不觉进入了梦想之后,半夜没睡的萧家鼎却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黑夜里,眼望漆黑的屋顶,萧家鼎心里在琢磨着这个案子到底该怎么办。

    他把自己的排除嫌疑的步骤一个个琢磨了一边,觉得没有什么漏洞。大厨和厨娘都不可能知道哪些饭菜会被送给智水吃。所以他们没有办法下毒。死囚区戒备森严,外人不可能进入,就算进入,以智水的武功和囚牢的封闭。也不可能悄悄投毒而不让智水发现。要不然。智水一定会呼救的,可是没有,说明没有外人的切入。因此。想来想去,的确只有那两个送饭的狱卒有犯罪嫌疑。

    按理说,经过拷问,两人已经承认了下毒杀人,有了被告人的供述,那这个案子从程序角度来说算是破案了,可是萧家鼎从内心确认,这两人不是凶手。——两人都承认是自己投毒杀人的,但是又没有合谋,他们的杀人动机缺乏说服力,又不能说明毒品来源。而且,按理说,他们是监狱大牢的狱卒,对侦破案件多少是知道的,他们是直接接触死者食物的人,要是死者被毒死,肯定马上就知道他们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真的要是他们下毒的,正常情况下多半会畏罪潜逃,可是他们没有。不是因为他们笨,只怕是因为他们本身不是凶手。

    如果不是他们,那所有可能接触食物的人都排除了,那凶手究竟是谁?

    会不会是自己的侦破思路和方向出了问题?凶手是这些人之外的人呢?

    萧家鼎想了一遍,觉得没有头绪。他实在想不出,除了接触食物的人之外,还会有谁可能是凶手的?这种案子死者死于砒霜中毒,又不是其他蛇毒或者花毒什么的,不存在古代侦破故事里那种毒蛇闻到饭菜香味流口水滴入饭菜引起中毒,又或者有毒的花朵随风而来,落入饭菜里,导致中毒。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要是死者死亡原因不是砒霜而是蛇毒,那这种可能性就增加了。可惜没有办法准确地确定饭菜里的毒药究竟是不是砒霜。

    等等!

    萧家鼎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凭什么说毒药是下在饭菜里的?

    没有进行相应的鉴定,之所以这样认定,只不过是一种思维定时,觉得毒品就应该下在饭菜里。如果不是呢?那侦破方向不就完全错误了吗?

    一想到这里,萧家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查清楚下毒的途径究竟是不是通过饭菜!

    可是囚室里的饭碗都吃空了,没有留下什么饭菜,古代又没有微量物证鉴定的条件,怎么鉴定?

    萧家鼎脑袋里转了无数个念头,突然爬起身就要下床,这下子把痴梅惊醒了,赶紧也坐起来问:“怎么了?萧郎。”

    “我要去衙门办点事情!”

    “啊?现在都已经是深夜了,衙门的人都在睡觉呢!”

    萧家鼎便停住了,想了想也是,收纳证物的皂隶只怕已经锁了门回家了,要取证物还得去人家家里找人才行。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便又重新躺下。

    痴梅见他这样,知道他心里压力很大,便稳顺地伏在他的怀里,柔声道:“萧郎,咱们只要尽力了就行了,唐司马他也不会太怪罪的。”

    “嗯!”萧家鼎没有多说,轻轻拍了拍她光滑**的香肩,“没事,睡吧。”

    萧家鼎想到了办法,心里也踏实了一些,便很快有了睡意,沉沉睡去。痴梅见他睡着了,这才心安,依偎着他也睡着了。

    次日一早,萧家鼎来到了衙门,立即带着戴捕头到了证物仓库,调取智水被杀案的那两个碗,然后,用清水清洗,把两个碗中剩下的很少一点食物都浸泡在了水里。然后,他让一个捕快去买了两条小鱼苗放在了两个碗里。

    这下子,戴捕头他们也马上明白了萧家鼎的用意。——如果食物里有砒霜,哪怕已经很少量,弱小的鱼苗也是经受不住而死亡的。这就是用微小应对微小。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碗里的鱼苗,可是,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两条小鱼苗还是在欢畅地在怀疑有毒的水碗里快活地游动着,还不时啄食碗里剩下的那一点饭粒和菜叶。

    萧家鼎他们面面相觑,难道,食物里竟然没有毒?

    大家一时间都不说话了,都在思索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食物里没有毒药,那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又怎么被送到了身有武功的智水的肚子里的?

    最后,还是萧家鼎打破了这个沉默,他沉吟道:“这两条小鱼没有中毒,并不当然就证明食物不是从饭菜的碗里转播的。因为砒霜是粉末状的,要是放在饭菜里而不是汤里,又不一定全部搅拌均匀了,因此可能只是在饭菜的表层或者中间层,而没有到底层,那样就不会接触到碗底,那也就没有残留附在碗上。——当然,鱼儿没有死,也可以说明其实饭菜里并没有毒。第一种情况的侦破方向锁定在饭菜的来源和递送上面,但是经过我们的严密查证,发现这两条线索都没有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结果,所以,我们还是从第二条思路往下调查,希望能有新的突破。

    众人纷纷点头,这未尝不是一条新的方向。

    萧家鼎招了戴捕头和两个副捕头开会研究案子,这种事情不能范围太大,以防泄密。

    其实,戴捕头他们三个抓抓强盗小偷啥的还行,真要是侦破这样的命案,可就里两眼一抹黑了。与其说是一起研究案子,不不如说是萧家鼎分析案子之后给他们下派任务。

    萧家鼎道:“如果饭菜里没有被下毒,那毒药究竟是怎么进了死者的肚子里?这条途径就是关键了。以前我们只是把侦破的方向锁定在接触了夜晚食物的人身上,现在,我们要进一步扩大调查的视线,近期所有接触过智水的人,都要纳入侦破调查的范围!”

    戴捕头道:“萧执衣,我听说,这砒霜中毒,很快就会发作。所以不可能是几天前服用而现在才发作吧?”

    萧家鼎沉声道:“一般说来是这样的,但是,有一些特殊情况下,毒药的药性可能会延迟发作的。比如使用了缓释胶囊……”他刚刚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唐朝哪里有什么缓释胶囊,马上改口道:“比如毒药用厚厚的糖衣包裹,在糖衣融化之前,毒药不会发作。不过,这不能持续太久,一般说来,食物进入人体,在三个时辰左右就会被胃部排空进入肠道。而在正常情况下会在一两天内排泄出来,所以,包裹毒药的糖衣不能超过两天。我们就把侦破的范围锁定在两天内跟死者接触过的人。特别是给死者送过东西的人。”

    戴捕头和两个副捕头都竖起了大拇指:“萧执衣博闻强记,连这个都知道,真是厉害。我们就马上围绕这个开展侦破。”

    萧家鼎摇头道:“你们的任务不是这,我会让别人去调查,你们负责外围的调查。”

    “外围?”

    “对。”萧家鼎道,“一般说来,杀人都是有目的的,特别是费尽心思去杀一个已经被判处了死刑的人。这就更需要目的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围绕这个目的开展调查,也就是说,调查智水的亲属和她的社会关系,特别是与她有恩怨情仇的人。查清楚他们在案发当天的去向。——有甚么问题吗?”(未完待续。。)

第129章 谋杀死刑犯

    萧家鼎马上回去跟痴梅说了一声,然后跟着雷捕头出来,先找到了衙门值守的戴捕头,又带了两个值守的捕快,还有衙门的仵作,一起乘车来到了西城的州府衙门。

    到了衙门大牢,州府衙门的典狱苦着脸过来相见。这位典狱姓任。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边,跟刚才雷捕头说的差不多。

    先前也智水救治的郎中还在这里没让走。萧家鼎把他单独叫到了班房,问道:“死者的死因是什么?”

    “中毒!”郎中很肯定地说道,“根据老朽的判断,应该是砒霜中毒!而且是毒性非常强的鹤顶红!所以才这么快便死了。”

    萧家鼎道:“按照你的推断,案犯吃下毒药的时间,应该在什么时候?”

    “晚饭的时候!”郎中依旧很肯定,“因为老朽来的时候,刚刚天黑不久,距离监牢里开饭之后的时间不超过两刻(约半个小时)!老朽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毒发了,中毒很深,根本抢救不过来了。砒霜这种东西,吃下去很快就会出现中毒症状,老朽听说这老尼是峨嵋派的,武功很不错,所以她可能一直用内力压制着,这样也进一步耽误了救治,唉!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萧家鼎谢过郎中,带着戴捕头来到了死囚区,因为这个案子唐司马已经下令由少城县侦办,所以大牢的任典狱和雷捕头都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外面班房等着。

    智水的尸体在牢房里的稻草堆里,蜷曲着,旁边有不少呕吐物,身上有屎尿的臭味,想必是上吐下泻留下的。

    萧家鼎让戴捕头和仵作等在大牢外面。自己一个人先进去勘察。

    囚牢里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地上的稻草之外,没有床也没有桌子坐榻啥的。死囚的囚牢是半地下室的,大部分位于地下,只有一小半露在地面上用于通风采光。但是通风采光口是在囚室的外面走道上,有小孩胳膊粗细的铁栅栏拦着的。缝隙非常小,便是老鼠都难以钻进来,更不到说人了。

    囚室里三面墙都是厚厚的青石板砌成的,没有任何窗户或者通风口,面向走道的一面的一大半都是青石砌成的厚墙。只有三尺宽的铁栅栏门通风透光,这铁栅栏门同样也是小孩胳膊粗细的铁栏杆横竖交叉铸成的。密密麻麻的跟渔网一般,最下方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用于往里面送食物。铁栅栏门上没有任何破坏痕迹。墙壁上也完好无损。天花板和地板都是长条青石砌成,同样没有破坏的痕迹。

    尸体位于靠墙的一边稻草堆里,肩膀的琵琶骨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链。另一头牢牢地系在石墙的铁环上。铁链也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死者身穿僧袍,衣着完好。草堆和地上有一些呕吐物。屋角有一个陈旧的马桶。盖着盖子。打开看了,里面只有一些淡黄色的尿液。

    萧家鼎蹲下身察看那些呕吐物。如果死者死于中毒,那呕吐物就是要重点勘察的东西。

    囚室的光线比较暗淡,可不太清楚,萧家鼎便让戴捕头拿了一盏灯笼进来,这下看得比较清楚了。

    呕吐物里除了糜烂的米饭和青菜外。还有一团白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萧家鼎硬着头皮用一根小树枝将那白色的东西挑了出来,辨认了一下,似乎是一个纸团。

    呕吐物里怎么会有纸团?难道。死者自己吞下去的?纸团上写的是什么?

    萧家鼎咬咬牙,顾不得肮脏,伸手拿着那纸团,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因为这是吸水的绢纸,在胃里浸泡之后,字迹已经变成了一滩黑墨,连一个字都分辨不出来了。

    萧家鼎翻来覆去地研究,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他接着勘察,墙角有两个土碗,碗里碗里很干净,剩下什么米饭和菜肴,看样子监狱给犯人送的饭菜很抠门,甚至都不够吃的,所以饭碗里都没有留下什么剩下的东西。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萧家鼎这才让仵作进来,先勘察现场,把呕吐物里发现纸团也记录了。

    勘察现场笔录和图画制作完成之后,仵作开始验尸。他用专门验毒的银针刺入死者的胃部,停了一会,取出后发现银针果然变黑。又用另一根银针刺入地上的呕吐物里,同样变黑了。

    萧家鼎看过很多侦破小说,他知道砒霜这种古代最常见的毒药,因为无色无味,又是一种常用的中药,药铺都能买到,实在是古人下毒的首选。由于古人提炼的砒霜的技术落后,所以砒霜里含有杂质硫以及硫化物,能跟银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所以才有银针能检验砒霜的论断。可是,并不是只有砒霜能让银针变黑,只要是含有硫或者硫化物的物质,都可以让银针变黑,因此,银针变黑并不一定就证明是砒霜中毒。但是,结合有经验的郎中的话,加上他的判断,在没有发现相反证据之前,大致可以得出死者很可能死于砒霜中毒的结论。

    仵作又脱光了智水的衣服进行尸检,经过检验,没有发现明显外伤,阴部也没有性侵的痕迹。最终结论,死者智水死于砒霜中毒。

    其实这个结论萧家鼎已经猜到了,所以他没有等待这个结论,而是已经开展了侦破活动。

    死者死于囚牢里,她又身有武功,而且死囚戒备森严,里外都有巡逻的狱卒,一旦有什么响动立即便知道。特别是智水被换岗的狱卒发现躺在草堆呻吟后,那时她没有死,她也没有说自己被强迫灌服了毒药,因此,外人潜入强行给她服毒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

    这样看来,唐临的判断是对的,这子案子很可能就是衙门内部的人做的,

    内部人?最有可能的是监狱的厨房和送餐的狱卒!

    萧家鼎立即让戴捕头带人审查有可能接触死者食物的所有人。

    戴捕头不知道工作量这么大,带的人手不够,马上派人去调县衙的其他捕快,除了留下必要的值守捕快之外,其余的全部调集到了州府,开展调查。

    因为是深夜,这些人都是被从床上叫起来的。整个人还是蒙的,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又听说是州府衙门的唐司马下令把案子交给县衙负责侦破的,又有萧执衣带队,便没有二话,立即开始工作。

    调查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萧家鼎也亲自参加了审讯,他主要审讯的是直接接触食物的狱卒和监牢厨房的大厨。这些人都叫冤枉,说他们此前根本不认识智水,没有必要杀她,再说了,她已经被判处了死刑,迟早是一个死人,有甚么必要杀她呢?

    这是问题的关键!

    萧家鼎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智水已经被县衙判处了死刑,她是连环奸杀案的主谋,手上有八条人命!这样罪大恶极的人,是不可能得到赦免的,也就是说,她是必死无疑,那这样的一个死人,就算有深仇大恨,等着她被送上刑场不就行了吗?又何必冒着风险投毒杀人?

    所以,这个杀人的动机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萧家鼎百思不得其解,审讯中也发现,厨师作的饭菜是大锅菜,给所有大牢里的人都吃的,当然,蒋忠元这样的家里有钱打点的囚犯,会单独开小灶,或者家人做好了送来。不吃监狱大厨的大锅菜。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其他人吃了没有事,单单智水中毒了呢?

    这样看来,大厨的下毒嫌疑可以初步排除。

    进一步调查,大厨做好的饭菜是由副手负责分到各个囚室的碗里。会不会是在这个环节下毒了呢?

    调查显示,分饭菜的有好几个厨娘,而负责送饭菜的却是狱卒,多人证明,负责送饭菜的狱卒拿取食物都是随机的,也就是说,没有什么规律,谁到谁先拿,也不选择,也没有排号,因此,分送饭菜的厨娘不可能知道死囚监区的狱卒会拿哪些饭菜,也就无法做到事先下毒。

    因此,分送饭菜的厨娘可以初步排除下毒的可能。

    视线集中在了送饭菜的狱卒身上。特别是死囚区的狱卒。

    于是,他们的审讯重点开始放在了这几个人身上。经过调查,发现给死囚区送饭的狱卒有两人,当时他们两个是一起去取饭菜用大捧盒装了挑回来的,然后挨个送。因为死囚并不多,所以两个人就够了。他们一个送米饭,一个送菜和水。

    那究竟死者是吃了有毒的米饭死的呢?还是吃了有毒的菜和水死的?现在难以鉴别,因为送给智水的饭菜都被她吃光了。没有留下什么剩的,无法进行检验。

    现在,重点怀疑的就是他们两个,戴捕头决定用刑,萧家鼎没有反对,既然唐朝这个玩意是合法的,而这两个又是重点嫌疑人,那戴捕头的提议也就没有什么不对的。(未完待续。。)

    ps:  很抱歉,这一章因为个别想象不到的隐晦词被拿下,没有能按时自动更新,现在才补更,敬请各位书友见谅。

第131章 新的情况

    一个副捕头有些不理解这样作的原因,赔笑道:“执衣,死者智水是关在监牢里的,要想杀她,就必须进入监牢,可是没有发现外人侵入啊?要是通过监狱里的人们下毒,那咱们只要围绕监狱的人展开调查不就行了吗?”

    萧家鼎道:“我们当然要围绕监狱的人开展调查,包括外人潜入的可能性。这是一个方面,我让你们去调查的是外围,如果我们查到了智水的某个仇人当天失踪,或者与智水有某种仇怨已经达到了必须亲手杀掉她而后快的地步,那这个人就是我们重点的侦破对象。他要是与监狱的某个人有关系,那我们的侦破范围不就明确了吗?这叫做内外夹攻。”

    那副捕头顿时恍然大悟,连声说高明。

    萧家鼎又让捕头去证物室把那张从呕吐物里提取到的纸拿来,纸已经阴干了。萧家鼎仔细观察了一下,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指向性特征,便将纸张交给戴捕头,道:“你拿这张纸去城里书画轩,让他们辨认一下纸张的种类和出处。”

    戴捕头答应了,小心接过纸张放好。

    接下来,各捕头开始行动。而萧家鼎则去向唐临作了汇报。

    唐临也觉得这个案子有些棘手,问萧家鼎下一步的侦破方向是什么?萧家鼎已经想过了,道:“扩大调查的范围,先对整个监狱里的人和当天下午进入过监狱的人进行调查,同时,对智水的亲属和社会关系进行调查,查清楚到底有没有人可能对她有动机下毒,而且这种动机要大到等不及她被处死的地步。”

    唐临没有评价萧家鼎的侦破方向,因为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点头:“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进行,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破案!——这个案子今天上午我已经向蜀王爷禀报了,他很赞同我把案子交给你们承办的决定,对发生在州府衙门大牢里的毒杀案感到非常的震惊,要是连州府衙门的大牢都不能保证安全,那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李王爷非常的关注这个案子,所以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侦破此案!这是你给李王爷留下深刻印象的难得的机会。”

    萧家鼎苦笑:“我一定会尽力的,不过,我们少城县的人手不够用。要开展这样大规模的外围调查,人手是关键。”

    唐临想了想,道:“州府衙门的人不能参与,这样吧,我从温江县抽调一些捕快来帮助你进行调查。”

    “好。”

    古代的办事效力自然没有现代快捷。临近的温江县抽调的捕快,也是第二天下午才赶到州府衙门向萧家鼎报到。由该县的刘捕头带队。

    萧家鼎之所以没有让戴捕头他们直接对监狱的人进行全面调查。是因为少城县就在益州城里。少城县的捕快跟州府衙门的人经常有往来,不少关系很密切。他担心其中有抹不开情面而没有深入调查的甚至有徇私舞弊的,所以让他们开展外围调查,而让温江县的捕快来对州府衙门监狱的狱卒进行调查。他们来往要少得到,这种担心相对要小一些。

    萧家鼎自己也没有闲着,他把自己的精力主要集中在对监狱是否有轻功高手潜入的调查上。他在峨嵋山跟慧仪学了高来高去的本事,虽然只是一些皮毛,但是基本的东西已经会了,知道一个轻功高手要是想潜入。什么途径是最有可能的。

    可是,在对这些途径进行详细勘察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飞檐走壁留下的蛛丝马迹。他没有气馁,把范围扩大到了整个监狱。包括所有的房顶和围墙。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他不相信有人能踏雪无痕一般的进入监狱。真要是有这样的人,他杀死智水直接动手就行了,又何必那么费力地给他服下砒霜这样普通的毒药呢?

    这样看来,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侵入下毒谋杀的。

    负责监狱内部人员调查的刘捕头做事很认真,所有的人都是交叉询问,也就是说,每一个人至少要经过两个不同的捕快的询问,以确保不会遗漏问题,也避免有人徇私舞弊,这样使得侦破进展很缓慢了。等到把所有的程序走完,益州诗会已经召开在即了。

    萧家鼎得知外围和内部的调查都进行得差不多之后,便召集了刘捕头、戴捕头还有几位副捕头开会讨论案情。

    刘捕头介绍了整个调查经过和结果,因为死囚区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有专门的狱卒负责,除了本区负责警戒的狱卒之外,其余的人要进入,都必须经过典狱的同意并发给令牌。交给看门的人过目,两天内进入该区域的只有三个其他监区的狱卒。目的都是替人送物品进去给死囚。经过核对,他们都是办理了正规的进入手续并持有腰牌的,同时,有负责死囚区的狱卒陪同进入。经过反复查对,他们都没有跟智水接触过,也没有到过智水的囚室。此外再没有人进入死囚区。

    萧家鼎很是失望,嘟哝了一句:“这州府衙门的死囚区竟然管理得这么的严格吗”

    刘捕头笑了笑,道:“是啊,我也有些奇怪,以前我也来过这里押送移交犯人,那时候没有这么严格的。不过我问了典狱之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天前,州府衙门的钟法曹,曾亲自到死囚区进行过视察。对死囚区的管理很不满意,将典狱狠狠训斥了一顿,所以,典狱马上对死囚区进行了整顿,把所有的狱卒都训斥了一边,便制订了严格的管理制度。因此那几天的管理非常的严格,没有想到那么严格的管理下,竟然还是出事了。”

    要是别人进入视察,萧家鼎倒也不会注意,毕竟,法曹是负责整个衙门全面的刑名审判工作的,其中就包括监狱,他来监狱视察,是正常的职务行为。可是,偏偏是这位钟法曹,萧家鼎手里就有刘乡正供述向他行贿的证据,证明此人是一个贪官。再加上他的儿子跟自己还有过节。虽然他表面上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但是,萧家鼎能感觉到这人心里其实对自己是心存芥蒂的。所以听说他三天前去过监狱视察,不情不自禁地要关注一下,问道:“他一个人去的吗?”

    萧家鼎问出这问题又觉得有些犯傻,钟法曹好歹也是七品官,又是监狱的分管官员,他要视察监狱,怎么可能跟串门一样自己就溜达着去了呢?肯定是要摆谱的。

    果然,刘捕头道:“这个应该不会吧?具体有哪些人跟着我没有问,不过按理说这样的视察,刑房的司法和副手司佐是要陪同的,另外,衙门负责公文的主簿、录事也要去,这是衙门的重要事件,是要记录作为官员的工作上报下达的。再加上随从,人数应该不会少。”

    萧家鼎自己不会认为钟法曹这样的人会去给智水这个老尼姑下毒。再则说了,他下去视察,前呼后拥的都是人,那么多的眼睛看着的,他想下毒只怕也没有这个机会。就算是他的陪同官员和随从,也不会有机会下毒,而且不是吃饭的点,也没有下毒的地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行给智水老尼姑喂到嘴里去吧?

    不过,根据排查的要求,凡是排查范围内的人,都要逐一排查,排查才有意义,所以萧家鼎还是例行公事道:“你还是找机会用适当的方式问问这些参加的人,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别惹这些上官不高兴。”

    “好的!”刘捕头苦笑,点头答应了。

    萧家鼎把目光投向了戴捕头。

    戴捕头很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们这些天都在外围调查,我们还重新又去了峨嵋山,向新任掌门慧仪师太说了这件事情。又作了详细的调查,主要是调查智水的仇人。经过调查,怀疑跟智水有仇怨的人案发时都没有下山,也跟州府衙门大牢的人不认识。接着我们又调查了江湖上跟智水有仇的,发现智水这个人虽然内心阴毒,但是外表还是很和善的,特别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几乎没有跟谁结仇,更没有什么深仇大怨。仅有的几个有小小过节的人,也没有出现在益州地界。这样,我们又开始围绕他的亲人和亲属进行调查。我们找到了她出家前的家人。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还有一个姐姐也出嫁到了外地,不在剑南道,他的丈夫早已经因为意外死亡,丈夫的父母也去世了。她在益州唯一的亲人就是她出家之前的儿子,名叫吴良德,在益州城开了一个绸缎铺。”

    萧家鼎马上想起来了,在押解智水回到衙门,准备将他送进大牢的时候,智水曾经跟萧家鼎说过,她有一个儿子叫吴良德,在益州开绸缎铺,要求自己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诉儿子,她想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人世。

    萧家鼎问道:“那儿子知道了她被杀的消息了吗?”(未完待续。。)

第132章 长史宴请

    戴捕头道:“知道了,我们告诉他的。他很奇怪,问他母亲怎么进了监狱了,她不是出家之后一直在云游天下吗?我们就告诉他智水杀人的事情。他听了之后竟然非常的恼怒,用很恶毒的话辱骂他的母亲智水,说他是个杀人恶魔,不是他的母亲,他也不会来收尸的,让我们把尸体扔去喂狗好了。”

    萧家鼎愕然,先前智水要求他不要把智水杀人被抓的事情告诉儿子的时候,萧家鼎还以为这位儿子一定是非常疼惜母亲的,所以智水这位母亲不忍心让儿子因此背负思想包袱,没有想到,她儿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当真令人意外。

    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可怜天下父母心!

    戴捕头接着介绍他们的调查情况,因为智水出家之后,再没有跟她的家人有任何往来,一切消息都断绝了,加上双亲都已经去世,儿子又被告知母亲云游天下去了,并不知道母亲就在峨嵋山。所以在亲属中她似乎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般,没有往来也就不存在什么矛盾恩怨了。因此,在外围的调查,有没有任何结果。

    萧家鼎寄予希望的第二个侦破方向也进入了死胡同。没有了出路。

    宣布散会之后,戴捕头跟着萧家鼎出来,眼见啊他神情有些沮丧,便低声宽慰道:“不用担心,大哥,咱们不是已经抓获了两个送饭的狱卒。他们也已经认罪了吗?实在不行,就定他们就行了。他们负责的人被人下毒杀死,他们就算是不是真的凶手,也难辞其咎!被这个黑锅也不冤枉!”

    萧家鼎瞪了他一眼,道:“这样破案,那不久简单了吗?随便抓几个应当承担责任的人抵罪,案子就了结了!”

    戴捕头讪讪道:“这个……,大家都是这么干的。还有些无头案子,直接找个死囚,花钱让他把事情认下来。案子就破了。没有合适的死囚顶罪的。就抓个跟他有仇的人拷问,没有不招供的,定下死罪,等死囚被处死。便再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不是冤屈。这样的事情。上下官吏都知道。都是心知肚明的。”

    萧家鼎愕然,他能想像得到古代司法的黑暗,可是想不到竟然黑暗到了这样的地步。明目张胆地制造假案。不由心中感叹,看来,一年一度的录囚平冤的确是很有必要啊。自己在下一步的录囚中一定要尽心竭力,平反冤狱。

    就在益州诗会即将举行的头一天,萧家鼎收到了耿长史的请柬,让他参加家宴。

    长史,那可是相当于现在堂堂的省委常委,邀请一个县委书记的秘书到家里吃饭,这个在现在社会听起来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偏偏就在萧家鼎身上发生了。

    他拿到耿长史派仆从送来的请柬,并没有任何的惊诧,因为他已估计到,应该是耿长史派人到京城探听大赦的消息已经有了结果了,而且,这个结果应该是不错的,他这是酬谢的宴请。

    他没有惊奇,痴梅却高兴得合不拢嘴了,所谓夫贵妻荣,尽管萧家鼎还不是她的丈夫,但是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把萧家鼎当作了自己的丈夫看待了。现在堂堂的州府衙门的长史请自己的情郎吃酒,这样有面子的事情,如何不让她高兴呢。

    痴梅马上跟几个丫鬟给萧家鼎换上了新衣袍,痴梅已经预料到他今后这样的应酬会比较多,所以已经置办了一辆马车,还聘请了一位老资格的车把式,当下让车把式把马车备好,萧家鼎坐着马车来到了耿长史的府邸。

    州府衙门的后院本来是给刺史准备的,但是益州有些特别的是,刺史是由大都督,同时也是堂堂的蜀王爷李恪兼任。而李恪在益州有自己的王爷府,所以这衙门的刺史后院也就给了潘别驾居住了。另外,衙门里还有两套宅院,是给长史和司马的,唐临是贬官在当地没有住处,所以便住进了司马的宅院,而耿长史却没有住在衙门里,自己在益州置办了一处产业,把州府衙门的宅院当做中午临时休息的地方。请客的地点自然就是在益州的宅院里。

    酒宴并没有外人参加,只有耿长史的妻子,还有两个小妾、儿子参加。他的元配妻子给萧家鼎表示了感谢,因为蒋忠元是她的亲弟弟,现在知道朝廷马上要大赦了,弟弟的性命也就可以保住了,自然心中充满了对萧家鼎的感激。

    酒宴上,耿长史还让自己的两个小妾奏乐起舞助兴,这两个小妾一看就是经过教坊专门训练出来的,跳舞和弹琴都很专业,特别是是那个最小的小妾,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弹琵琶、古琴、古筝等等,都是非常的娴熟,丝毫不亚于雅娘和痴梅。让萧家鼎大为赞叹。

    喝到两人微微都有些醉意的时候,耿长史挥手,他的妻妾孩子们便退席了,仆从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耿长史和萧家鼎两人。

    耿长史这才低声道:“萧兄弟,多亏你提供了五月可能大赦的消息,我已经让宫里的人帮忙查实了,圣上果然有这个意思,已经着手在准备了。这个消息很确切,因此,明天我会下一道批文,着令你们县衙对蒋元忠这个兔崽子的案子依照刑律从快从重惩处。同时我还要抄送监察御史,以正视听!你也要加紧办理,争取在大赦下来之前,把案子报送到大理寺去,这样,将来大赦,便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萧家鼎忙答应了。心中暗息,自己的推断果然准确,这个消息连唐临都没有掌握,却被自己推测出来了。这主要得益于自己的历史知识,李治这位皇帝优柔寡断,而且又非常的喜爱武则天这位媚娘,媚娘又是工于心计之人,一定会想办法让利用自己跟皇帝的第一个儿子的降生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为将来谋取太子的地位作铺垫。而大赦就是最好的一种提升影响力的办法。果然,让自己一猜就猜中了。

    现在,得到了耿长史明确的指示,而这个指示又跟唐临的要求吻合,这下子左右逢源,里子面子都有了。

    说到这里,耿长史又压低了声音,道:“朝廷一直在准备对高丽用兵,所以,现在正在筹集军备。前几天,兵部和户部联合下文,要求我们蜀地采买蜀马若干送往高丽边境。咱们蜀地的蜀马,非常适合在山地作为驮运畜力用,一旦战事开始,需要的量会成倍增加。萧兄弟很会办事,以后采买蜀马的任务,我便交给你们少城县衙,届时我会跟康县令交代一声,说你办事得力,让你承办此事,你意下如何啊?嘿嘿嘿嘿。”

    萧家鼎立即就明白了,这是耿长史在给自己好处。长史的职权是负责财税的,把事情交给谁办是他的职权。而公费采买,其中油水自然是很丰足的。就算不贪污,那些灰色收入也足够了。如果动一点手脚,那大笔大笔的钱也就到手了。只不过,自己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赚钱,自己的石山、荒坡、临街铺面还有辣椒,很快就会给自己带来大笔的收入。但是这是耿长史给的好处,还必须作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来才行。不然就不给他面子了。

    萧家鼎马上起身揖一礼,道:“多谢耿长史厚爱,我一定尽心竭力把这件事情办好。”

    “嗯!坐下坐下!咱们也不是外人了,不用这么拘谨的。”耿长史笑呵呵很是得意,随口问道:“对了,咱们州府衙门大牢里那个峨嵋山的老尼被人下毒杀死的案子,侦破进展如何啊?”

    “经过多方排查,基本上可以排出监狱内部的人作案的可能,也排出了外人潜入作案的可能。案子有些棘手啊。”

    耿长史点点头,低声道:“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我担心你如果侦破不了,会影响你的仕途啊。实在不行,叫下面的人把看守抓了严刑拷问,只要他认了,也就可以结案了。老弟,凡事不要太认真

    萧家鼎听他说得是朝廷惯常的做法,知道他是真心给自己出主意,看来这老小子对自己到还真的是感激的,说了心里话了。忙回答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线索。——三天前,钟法曹带人曾经去过监狱视察,便到过死囚区。便只有这些人还没有调查过了。”

    耿长史皱了皱眉:“三天前?砒霜中毒能持续三天吗?”

    “如果把砒霜用糖衣包裹,或许可以。——不过,不太可能是他们干的,因为他们都是衙门的官吏,实在没有必要去杀死一个已经被判处了死刑的老尼。但是,根据案件侦破惯例,凡是有嫌疑接触到了死者的,都要进行排查。所以,我还是这两天对这些参与的人做一个调查。不过我有些担心钟法曹会有看法啊。”

    耿长史大手一挥,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查案件嘛,一视同仁!不管他是谁,便是我去了监狱,你也可以调查的!这件事情你放心,我会跟钟法曹说,让他们配合你。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涉及到这些人,不管是谁,一律严惩,绝不姑息!”(未完待续。。)

第133章 街边谋杀案

    第133章 街边谋杀案

    萧家鼎大喜,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现在有耿长史开口支持,他也就不用担心了,其实耿长史是口是心非,自己至少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这种事情自己以前是经常干的。

    萧家鼎当下拱手道:“多谢耿长史支持,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对他们进行调查!”

    “嗯!”耿长史捻着胡须微笑,“办事雷厉风行,很好!很好啊!”

    酒宴散了之后,萧家鼎告辞回到了家里第二天就是益州诗会了,他要养精蓄锐,才能稳定发挥,所以他要睡一个安稳觉。

    可是,他没能如愿,就在他搂着痴梅睡得正香的时候,又被丫鬟晓梅叫醒了,告诉他说衙门的戴捕头来了,禀报说发生了一起谋杀案。已经禀报了康县令了,现在来请萧家鼎参与侦破。

    按照规定,辖区内发生命案,作为掌印官的县令那是必须到现场组织勘察和领导侦破工作的。而康县令自己不懂法,他必然仰仗自己的刑名执衣。因此,萧家鼎就必须参加这样的案件侦破了。

    萧家鼎赶紧起身,在痴梅和丫鬟的帮助下穿好了衣袍,来到前院。看见戴捕头站在那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见到萧家鼎出来,赶紧迎了上来,躬身施礼:“大哥!”

    萧家鼎道:“怎么回事?”

    “死的是州府衙门的一个法佐,名叫丁肇。死在了距离他家不远的一个街道边上,被打更的更夫无意中发现了,便报官了。”

    益州虽然有两级衙门,但是担任初审的案件侦破的,首先是少城县衙门。凡是发生在益州城里以及少城县范围的乡村的案件,都有他们负责侦破。如果案情重大,或者说跨县甚至跨州、道的案件,州府衙门才参与侦破。因此,这个案子接案的就是少城县衙门。

    萧家鼎一听死的是一个州府衙门的官员,不由的吃了一惊,杀官的罪名很重的,而且肯定会引起朝廷的重视,这说不定又是一个棘手的案子。老尼姑清水被杀在监狱里的案子还没有侦破,现在又出了州府衙门官员被杀的案件。不由得让萧家鼎不头疼啊。

    萧家鼎没有坐车,直接骑马跟着戴捕头前往现场。

    现场位于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死者丁肇的家就在附近。

    到了现场,除了衙门的捕快,还在死者的亲属之外,没有什么人围观。主要是案发在深夜。基本上都已经熟睡了。而古代城市是没有路灯设施的,而街道两边的住户又已经熄灯睡觉了。没有什么光亮照射出来。所以街上黑漆漆的。只有几盏捕快手里的灯笼,发射出昏暗的灯光,也只能照亮脚下周围。

    萧家鼎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上来迎接的皂隶,问道:“尸体在哪里?”

    皂隶接过缰绳,指了指对面街边:“在那里?死者的亲属已经得了消息。要过去哭丧,我们没有让,担心把现场弄乱了。”

    萧家鼎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很好,就是要有这种保护现场的意识。很不错!”

    得到了执衣的赞扬,皂隶全身的骨头都顿时轻了好几两。

    萧家鼎和戴捕头分别从皂隶手中接过灯笼,来到了对面街边。

    尸体就躺在街边两间房屋之间的小通道里,面朝上。右前侧脖颈有一道深深的刀口,斜切下去,喉咙和半个脖子都裂开了。地上一大滩的鲜血,整个尸体都浸泡在了血泊里。萧家鼎问:“仵作来了没有?”

    戴捕头道:“来了,等在对面呢。”

    “嗯!”萧家鼎继续勘验,他并没有象别的官吏那样把现场勘察这种恶心的事情交给仵作办理,而是自己亲自勘察,这让戴捕头非常的敬佩。

    地面是青石板的路面,从尸体所在的地方到外面街道上边上,有一道血迹拖痕。相距大概有十多步,翻转尸体,发现背部有与地面摩擦的痕迹,证明尸体应该是在街道边被人杀了,然后被拖拽到了这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隐藏。由此推断,凶手显然是不希望尸体过早地被发现,以便自己潜逃。

    萧家鼎开始检查尸体的衣着,他惊讶地发现,尸体的衣袍并没有系好,而里面的钱袋没有被偷走,取下来查看,里面有不少钱。另外,死者腰间的一块比较值钱的玉佩也没有被劫走。

    难道不是图财害命的劫杀,而是有目的的谋杀?

    从死者脖颈那一道很深的伤痕来看,凶手下手非常的狠毒,而且力道很大,砍中的是对方的脖颈要害部位!目的便是剥夺对方的生命!

    发现很可能是谋杀之后,萧家鼎的心反而放下了一些。因为谋杀的范围一般局限在与死者有仇怨的人,这样侦破范围相对比较小,而如果是谋财害命,那可能是熟人,也可能是陌生人甚流传作案的流窜犯!那范围就要大得多。

    萧家鼎提着灯笼仔细搜查,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在尸体后面的靠近墙根的墙壁上有半个血手印!还有一些擦试的血痕!

    很可能是凶手拖拽尸体的时,手掌粘附到了死者脖颈大量涌出的鲜血,然后他在墙壁说扶了一下,留下半个手掌印,又把粘附血迹的手掌在墙壁是擦试了几下。

    要是能提取到凶手的指纹就好了!

    萧家鼎马上蹲下身,举着灯笼察看墙壁上的那个血手印,经过仔细观察,他很是失望,因为这血手印所在的地方,长了斑驳的青苔,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上面的指纹,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手印的外形。而那些擦试痕迹,更是连手掌的外形都辨认不出来,更不要说上面的指纹了。

    手掌印在古代是有辨认价值的,衙门让犯人画押,就是把手掌印在纸上,将来比对手掌的外形以作确认用。很显然,这样的手掌印最多只能作为排除证据,不能作为认定有同一的证据,因为具有相同手掌大小人太多了,不象指纹那样有同一性。不过也大致可以作为一种不准确的证据来使用。

    萧家鼎检查了尸体的手脚,发现手部已经出现了尸僵,同时,身体背部也出现了尸斑。腋下还有一些体温,综合判断,死亡时间应应该是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是天黑之后不久。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一黑,街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了,特别是这种比较偏僻的街道。所以有人被杀也没有人发现。

    勘察完毕,让仵作过来用拓印的办法取下了那半枚手掌印。在仵作对尸体进行检查的时候,萧家鼎反复观察那半个手掌印,又用自己的手掌印比较了一下,发现手掌印很纤细,特别是手指,比较修长。——难道,凶手是一个半大的小孩或者是一个女人?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惟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两种人都是不好惹的,不过,毕竟势单力薄,这两种人要想行凶杀人,特别是使用刀子,那难度要比男人大得多。所以,萧家鼎并不认为凶手是半大的孩子或者女人,因为很多的男人的手掌也是比较纤细修长的。

    这时,仵作勘验完毕,向萧家鼎禀报说死者除了脖颈部的那一处很深的砍切创之外,没有别的伤痕。证明死因就是脖颈血管和气管被砍断而死亡。这个没有超出萧家鼎的预测。

    萧家鼎让仵作处理尸体,让戴捕头派人对案发现场附近的住户和商家马上进去调查询问,看看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与此同时,萧家鼎问了发现尸体的更夫,这更夫吓得脸色苍白,到现在都还在发抖。萧家鼎问起事情经过,更夫说他当时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小便急,便到街边撒尿,便看见了这具尸体。萧家鼎马上把他的手拿起来看了看,手不太干净,应该是没有清洗过的,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没有闻到血腥味,可以初步排出是更夫贼喊抓贼。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常见的,所以萧家鼎首先要排出更夫的嫌疑。

    接着,他又询问了丁肇的妻子。得知丁肇接到衙门来人的传信,说让他马上去衙门,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萧家鼎听了忙问是谁传信的,丁肇的妻子说她很少出门,跟衙门的人不太熟悉,不过穿的是衙门皂隶的服装,那人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便说要去通知别的官员,就骑马走了。等到丁肇出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了丁家。萧家鼎又问那人长得什么样子,丁肇的妻子说他去开门,来人就在门外说话,并没有进来,而那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看不清那人的相貌,身材比较瘦小,脸有些黑,眉毛很浓,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牵着一匹官马。因为州府衙门的官马都是引进的大宛的高头大马,比益州当地的蜀马要高大一些,速度很快,而且屁股上有专门的衙门官马的烙印,所以比较容易辨认。

    从此人牵马来看,应该是州府衙门的人。萧家鼎马上让戴捕头派人前往州府衙门核实这件事情,看看到底有没有紧急公务要商议,如果真有,那传令的人又是谁。(未完待续。。)

第134章 益州诗赛

    布置下去之后,萧家鼎接着询问丁肇的妻子,查问丁肇有没有什么仇人,丁肇的妻子说丁肇一直在衙门做事,兢兢业业的办事。他原先只是一个一个小小的书吏,干了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提拔。直到前几年,因为办了几件影响比较大的案子,得到了耿长史的赏识,这才很快得到了提拔,成为刑房的法佐。他为人老实,从来不跟人结仇。

    萧家鼎又问她丁肇工作上有没有因为办案得罪过什么人,对于这个问题,他的妻子回答不出来,因为丁肇从来没有在家里说过案子的事情。

    看来,这个问题只能等天亮之后去州府衙门查问了。

    萧家鼎又询问了丁肇的儿子,他儿子已经二十七岁了,却跟孩子一般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说父亲一直想给他娶媳妇,只是家里比较穷,他看中的女人又都索要很重的彩礼,他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别的索要彩礼少的人他又看不上。所以一直拖下来,前些日子,父亲告诉他说已经把彩礼钱凑够了,可以娶他中意的女子作媳妇了。刚刚下了聘礼,还没有等过门成亲,父亲就被人谋害了。也就看不到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想到这些,所以伤心哭泣。

    萧家鼎也很是感慨,究竟是什么人,要对这样一个踏踏实实干事的老实人,一个慈爱的父亲下此毒手呢?

    在四周询问调查的皂隶陆续都回来了,反馈的消息是没有人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和人。这也是萧家鼎已经预想到的。因为死者是被一刀砍断了喉咙和大血管,喉咙被砍断,自然发不出任何呼救的声音。而凶手又马上把尸体拖到比较隐蔽的角落里隐藏,所以路人也容易看见。

    干完这些事情,天已经快亮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益州诗会,这个对萧家鼎非常的重要,他必须参加,但是侦破工作也不能停顿,萧家鼎安排戴捕头带人继续调查,主要查访法佐丁肇在工作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仇家。因为他初步判断这个一件有预谋的谋杀案。那仇杀往往是谋杀的主要原因。当然,他也让戴捕头调查一下丁肇外面有没有惹下什么感情债,情杀也是不能完全排除的。同时,要查问昨晚上州府衙门有没有紧急公务。是谁去丁肇家传话的。调查的结果要马上到诗会现场来向他汇报。

    安排好调查工作之后。萧家鼎骑马回到了家。

    他走了之后。痴梅就没有再睡觉,一直坐在客厅等着。苏芸霞也起来了,听说之后。便也陪着痴梅等在客厅。直到萧家鼎回到了家里,二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没有时间再睡觉。痴梅马上安排丫鬟晓梅服侍萧家鼎洗漱,同时,嫩竹和云雁开始准备早餐。

    萧家鼎用冷水洗脸之后,觉得人稍稍清醒了一些。早餐准备好了,便坐下吃饭。痴梅她们也跟着一起吃。因为今天萧家鼎和苏芸霞都要参加益州诗会,这是一场最隆重的文人盛会,苏芸霞喜好诗词,自然是要参加的。而痴梅虽然也能填词作赋,但是自从跟了萧家鼎,便一心一意当她的贤内助,不愿意抛头露面参赛。所以这次只是跟着去给萧家鼎鼓劲的。

    萧家鼎和痴梅、苏芸霞三人做马车,三个丫鬟在马车边跟着。径直来到了诗会举行地——益州少城寺石塔下的桃林举行。

    此刻的少城寺石塔之下已经被警戒的兵士拦出了一大片空地,以石塔为中心。设置了高高的擂台,三面都是坐榻几案,是决赛时给特邀嘉宾观战用的。在另一侧,则是一排排的坐榻,这些是给入围选手赋诗用的。

    比赛分资格赛和淘汰赛两个阶段,除了上一届的前十名可以直接进入淘汰赛之外,其他的参赛选手都必须参加资格赛,也就是在规定的时间里从题库中抽取一个题目赋诗,五个裁判中的三个觉得可以,就进入淘汰赛。

    因为参赛的才子佳人很多,整个上午进行的都是淘汰赛。

    萧家鼎到了石塔下,他们少城寺的所有成员都已经到场了。一个个精心打扮了一番。黄诗筠依旧是一袭淡黄色的长裙,腰间一条丝带,简略明快而清丽。看见萧家鼎的时候,眼睛便亮了,待到又看见跟着萧家鼎后面的娇媚的痴梅和素净的苏芸霞之后,眼中的神采便暗淡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汤荣轩低声在黄诗筠的耳边说道:“那个妖艳的女人,原先是翠玉楼的歌姬,曾经也做过头牌花魁。听说他替这女子赎身了之后,收纳作了侍妾,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另外一个叫苏芸霞,就是前些日子状告自己的母亲的不孝女,本来已经是要定死罪的,不知道这姓萧的后面搞了什么手脚,结果愣是把这不孝女的罪名给洗脱了,释放之后,他又把这女子也收到了房中,名义上是当他的帐房,实际上,瞎子都知道两人便是一对狗男女!”

    黄诗筠柳眉微蹙,哼了一声,道:“都是一个诗社的人,你这么说,不觉得过分吗?”

    汤荣轩有些尴尬,悻悻道:“他能做,为什么不准我们说啊?”

    这时,萧家鼎他们已经走了过来,纪夫人和杜二妞等人都已经围拢了过去,特别是杜二妞,亲热里挽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叫着大哥。董彩娘和车月娥也是两眼放光,俏脸红扑扑围着萧家鼎唧唧喳喳的说话。

    寒喧过后,萧家鼎到了黄诗筠面前。

    汤荣轩却抢先拱手陪笑道:“萧兄神采奕奕,今日诗会,一定夺魁,那我们白露诗社可就露脸了。”

    萧家鼎只是嗯了一声,没有理睬他,望向黄诗筠,眼神变得稍稍有些复杂。

    黄诗筠轻掠了一下自己鬓角被春风吹乱的发丝,嫣然一笑,只说了一句:“萧大哥!”

    萧家鼎点点头,道:“今日赛场,又是一番龙虎斗,准备得怎么样?”

    “我们只是绿叶罢了,大家都是来看萧大哥你的……”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大言不惭啊,——‘有朝一日翻过来,下面细来上面粗’——好诗!好诗啊!哈哈哈!”

    众人转身望去,便看见上一届益州诗会状元,益州第一才子钟文博摇着一把金黄色的折扇慢慢走了过来,那折扇明晃晃的亮晃晃的,似乎是黄金打造的一般,只是从重量上感觉,似乎又不太像是黄金做的,可能是涂了金粉而已。

    钟文博的身边跟着的,正是京师第一才子卢照邻。说这个话的,自然是钟文博。

    听他话语中都是讥讽,白露诗社的人个个脸上变色,萧家鼎是他们诗社的副掌社,讽刺他便是讽刺大家,泼辣的杜二妞首先发难,上前几步,双手叉腰,一脸的不屑望着他:“你神气得很吗?当初翠玉楼前斗诗,输光了所有的钱,还差点钻阴沟逃走的人是谁啊?”

    这是钟文博的奇耻大辱,一听这话,不由得脸上变色,哼了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今人倒要看看,谁是胯下之臣!”说罢,摇着金色折扇,一步三摇的往赛场而去。

    萧家鼎听他说得如此笃定,不由得眉头微微一挑,望向他的背影。

    与他一样,四周不少年轻女子,也望向了他潇洒的背影,窃窃私语,桃红满腮。萧家鼎暗自赞叹,不可否认,这小子虽然狂妄,但是长得的确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难怪能吸引不少女子爱慕的目光。

    杜二妞对萧家鼎道:“大哥,别理睬他,我就看不惯他那个样子!”

    汤荣轩又低声在黄诗筠耳边说:“其实我倒也觉得钟文博没有错,上次擂台赛,萧兄那首顺口溜的确太丢人了,把咱们诗社的脸都丢光了,别说是他笑话咱们,其他人说得更难听的都有呢。说他……”

    黄诗筠仿佛没有听见,走出两步,对萧家鼎道:“萧大哥,咱们走吧?”

    自从经过上次江河惊险而旖旎的一幕之后,两人的关系一下子近了很多。萧家鼎对她的看法也有了不小的改变。当下微微点头,往前走去。

    汤荣轩很是尴尬地站在那里,他看得出来,他心仪的黄诗筠,喜欢上了这个讨厌的萧家鼎!在萧家鼎来之前,黄诗筠虽然也没有答应自己什么,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冷淡过。不由得暗自咬牙,恶狠狠盯着萧家鼎的背影,看见他们两并肩往前漫步走去,俨然一对神仙佳偶,更是妒忌得发狂。

    来到大赛的入口,一个老学究站在那里审查每个进入参赛的书生佳丽。钟文博是上届的状元,有直接参赛的资格,不用进入资格赛区。而卢照邻是京师诗会大赛状元,属于特邀的选手,也不需要参加资格赛而直接进入淘汰赛。两人进去之后,却没有走,站在那里摇着金色折扇说着话,他们诗社的其他人则进入了资格赛赛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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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笔吏介绍:
法制史研究生穿越唐高宗永徽年间,成为衙门刑房书吏,依靠善于推理的精明头脑和对《唐律疏议》的精研,运用手中一支生花妙笔,审刑名,平曲直,洗冤狱,破奇案,锄强扶弱,颠倒乾坤,坐拥美女入怀,笑傲官道风流。 但令识字者, 窃弄刀笔权。 由心书曲直, 不使当世观。刀笔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刀笔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刀笔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