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角抵大赛
“伐赵人选,政心中已经有数。”嬴政笑了笑,挽着李牧往他案几前去,边走边道:“政yù点子恬为将,君候以为如何?”蒙恬此次在廉颇手上吃过亏,虽损失并不惨重,但少年颜面却是大受损伤,心中对廉颇肯定是战意高昂。李牧明白嬴政打算,眉头就皱了皱,蒙恬到底年轻了些,廉颇年纪虽长,但并非老糊涂了,反倒其人善于改正错误,于战事谋略上颇有见解,蒙恬年少虽勇武,可若是论老谋深算,恐怕蒙恬年少气盛,非他之敌。..
“臣以为,大王若是yù令子恬为将,与廉颇相斗,恐子恬年少,并非廉颇敌手!”他这样说,嬴政并不意,见李牧神态恭敬的落了座,这才朝自己位置边行去,但却并未坐下去,反倒站在台阶之上,转身振臂冷笑:“廉颇老矣!纵他乃多年老将,经验丰富,但政并非打算亲自动手!”他这话的意思,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唯有魏辙与禹缭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倒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廉颇其人于赵国有大功,又是经历三朝之老臣,曾任国相多年,在赵人心中声望甚高。政与他力敌,纵然点兵五十万之数强行将之杀灭,但以多胜寡,胜之则不武,政又岂会以如此惨烈结果,成就他廉颇之名?政yù亲征!”嬴政脸sèyīn戾,就连那笑容都似带了嗜血,眼中凶光闪动,杀意凛然!众人一听他这话,不由齐齐一震,几乎所有人都起身出列,只听‘咚咚’跪地声不停,众人齐声劝阻:“大王不可!先年孟轲曾说过。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大王乃秦国之首,岂可亲征?”..
反对的声音一波接一波袭来,嬴政却是傲然立于台阶之上,背脊挺得笔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冷声道:“昔rì赵氏府人欺政、辱政,从不曾将政当做人看,政yù亲手报此仇,诸位以为如此不妥?”他一想到当初赵宗所为。心中涌起股股yīn戾的杀戮之意,似是有种冲动想要拨剑而出杀人泄愤,嬴政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剧痛传来,口腔中满是血腥味儿。这股戾气才渐渐消退,眼中恢复清明,大脑也多了几分冷静,他高声道:“政yù报此仇,但并非贸然前往,诸卿一片忠心爱护之意,政心中明了,政yù先间其魏赵,再杀廉颇。如此得赵国不过取囊中之物而已,不费吹灰之力,再者政亲征之时,亦是秦国兵器铸造而成之时,正好用赵人之血洗礼。扬政大秦之威名!”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众人都该知道嬴政是已经下了决心,不可阻拦,禹缭心下叹息一声。知道嬴政对赵人已经是生出一种心魔,若是此魔不除,往后恐怕使他xìng情大变,因此心中倒觉得任嬴政亲征一回,发泄他心中恶气,还他一片清明倒是最好的做法!赵人一除,心魔自消,往后行事该是会更加坦然几分。一想到这儿,禹缭抬头请命:“既如此,老臣愿追随在大王身边,还望大王开恩!”
嬴政脸上露出微笑来,连忙几步下了台阶,亲自扶了禹缭起身,又一手虚托魏辙等人,温和道:“诸位爱卿不必如此担忧,政纵然yù亲征,但并非急于此一时。若除廉颇,须得细细谋划,如今之事,还是先将兵器制成,军中角抵之赛完后再议!”他这样说来,显然没有被报仇之事冲昏头脑,魏辙等人心下松了口气,也跟着起身,李牧倒是面露不忍之sè,刚起身不久,又跪了下去,沉声道:“大王乃一代明主,廉颇其人忠心耿耿,实在乃难得之将,臣与他相较,亦是自愧不如,可惜赵王昏庸,任信jiān臣,使其明珠暗投,臣愿替大王出面,说服廉颇归顺吾秦,望大王暂且给臣些许时rì,再行他计!”
英雄惜英雄,当rì李牧与廉颇同朝为臣,两人虽年岁不同,但惺惺相惜,李牧虽侍嬴政时间不长,但也多少了解嬴政xìng格,若他将你当做自己人之时,可任你天翻地覆,纵然捅出天大篓子,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他都可一笑置之,并不追究,宠信人时可将信任全数托付,真正可称用人不疑;但他若是恨极一个人时,则是不择手段将其毁灭,当初吕氏之祸也就在此,尤其是嫪毐最后伏诛,更是证明他xìng格,可说睚眦必报,他若将人看作眼中钉,肉中刺,会不计手段将此刺拨去毁之,廉颇如今情况就是如此,成为嬴政攻赵时挡在前面的一根刺,如今他yù毁之,李牧虽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仍旧是不忍廉颇一把年岁,却不得好死的遭遇。
李牧求情,不论是嬴政给这个大臣脸面,还是看在廉颇有才,而又顺便可以除去赵国一臂膀的份儿上,嬴政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李牧随后又在宫中坐了一阵,便告退出去,他如今风尘仆仆归来,还未梳洗便进宫,原本是极为不敬的举动,但因嬴政亲自迎他入宫商议事情,因此这才暂且为之,此时事情告一段落,他自然是要回去沐浴更衣,再重新进宫参加嬴政专门为他举办的宴会。待他一走,欧冶生等人也便要告退,如今第一批铁矿已经到位,欧冶青自上回拿回去那支断剑之后,便rì以继rì的研究,只是这钢铁并非这样容易融化的,如今一般用来盛器作鼎的,几乎都是青铜,而钢铁远比青铜要坚硬,往后一旦开炉,作为容器的青铜鼎已经化为一摊滚烫的青水,那钢铁却还只是融上一个小角而已。
如此一来,欧冶青自然对这钢铁更加热衷,几乎最近连饭也不愿意吃,一心扑进炼器里,这回迎接李牧之事,若非怕嬴政怪罪他缺席,欧冶生自然也是不愿意出来的,这会儿正主儿都走了,欧冶生想着家中的钢铁,自然也不愿意再呆,连忙也要告辞。
他跟他父亲欧冶青一样。都对铸剑之道有一种异样的狂热,嬴政知他们xìng情,也不怪罪,因此便准了他离开,殿中只剩了禹缭蒙骜等人,嬴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询问禹缭:“虽李将军求情,但廉颇xìng情固执,此事以政观来,恐怕并不容易成。若是李君候一旦失败,廉颇必除,只是如今之计,以禹公之见,若要派人离间魏赵。以何人出使最为恰当?”嬴政心中并不看好李牧能说动廉颇,毕竟廉颇年纪大,越是年纪大的人,对事情的固执程度便越深,李牧说服廉颇叛赵,在嬴一睡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廉颇也不至于当初离赵投魏之后,如今听闻赵国有难,又不计前嫌的接受赵国。
这样的感情嬴政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也理解,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心志坚定不容易被人说服,因此虽然答应给李牧时间,不过他却要将李牧失败后的结果考虑在内。提前制第二第二个计划,以防万一。
禹缭沉吟片刻,伸手捉着胡须,开口道:“臣手下影武者中有一人。名为姚贾者,可成此事!”他之前与嬴政提过此人,但因最后嬴政忙于招揽欧冶世家,又将心思放在铸剑之上,恐怕早已不记得有此人,因此这会儿他又提了出来,谁料禹缭原以为嬴政不记得了,他却点头:“此前曾听禹公提过此人!”
见嬴政还记得姚贾,禹缭神情一振:“此人原本乃是赵国之人,昔rì其父曾于赵国任职守监门卒,后受驱逐,乃投奔秦国。此人出生虽卑微,但能言会道,巧舌如簧,臣以为,若要办成此事,此人最为合适!”监门卒就是守城门的人,地位极其低下,不过这姚贾之父竟然受赵国驱逐,想来也曾是收受他国贿赂才落下此祸,守城门之人虽然看似极其卑微,不过有时却又有大用,如当年嬴楚与吕氏买通守门卒逃走,便可证一斑。
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听到此人来历如此不光彩,断然不会任用。但嬴政却是不同,他做事并不见得讲究光明正大,只要结果便是,如果姚贾当真如同禹缭所说如此有才能为他所用,那么此人纵然出生有污点,他亦是可以助其洗脱,不拘一格,提拨人才!
“英雄不问出处!既如此,先遣其入魏赵之地,若得胜归来,政必定重重有赏!”见嬴政很快下定决心,禹缭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他已经明确点出姚贾身份,但嬴政却并未有轻视之意,反倒说出英雄不问出处之话,实在是令他出乎意料之外,心下不由对嬴政更觉满意,揖了一礼,应了声是,便又退回自己案桌之后。
待李牧再次进宫之时,嬴政便将之前与禹缭等人说过的话又与他重述了一遍,李牧自然是没有意见,嬴政有两方面的准备,他心中也清楚该是如此的,毕竟不可能因为他的私交,而坏了嬴政大事,其实李牧心中也知道廉颇拒绝自己提议的可能xìng几乎是肯定的,只是他仍想试一试,想挽救廉颇xìng命,以嬴政强势,几乎只要他认准了,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悼襄王又不是多jīng明的君主,他也只是想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见嬴政答应自己缓些时间已经是意外之喜,如今又见他不隐瞒,直言相告,更是感动,自然不可能心中有怨。
角抵大赛之事原本就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李牧归来而已,军中上下早已经是翘首以盼,如今李牧一因,只决定角抵大赛定于五rì之后举行。这个消息一出,不止是咸阳军中各军官士卒们磨拳擦掌,就连李牧领回来的士兵也跃跃yù试,奖励二十斤金饼也就罢,关键是那几乎集齐了全天下最顶尖大师出品的武器任挑一把却是有些吸引人。更何况这样的盛会之下,若是当众赢了得个第一,岂非是大有脸面的事情?
蒙恬的军队也在第三rì之前赶回了咸阳,这更给大赛增添了几分紧张xìng。因这回赛事规定只要非十二吕以下将军都可参加,因此蒙恬等人也都上了场,赛事在咸阳东门之所的军营之中举行。诺大的行军场上早已经被人清理出来,临时搭就的看台周围早已经布满了宫中出来的羽林、期门等禁卫军,严阵以待,人人穿着厚重的盔甲,看着场内许多士兵还在抬着案桌软榻等物。今rì天公作美,此时又正值六月之时,风高气朗,虽是有些热,但又并不会让人感到特别难受。
禹缭等人一大早便已经进宫,随着嬴政一块儿上了步辇,一群人涌着朝东门外行去,王翦与蒙骜二人算是此回大赛的提起人,因此这会儿并未进宫迎接嬴政,反倒是守在赛场之内。禹缭站在车辇外侧,身子随着步辇的行动而微微摇晃,一把银sè的胡须随风而动,他看似站得随意,实则是挡在了嬴政身前。一边笑道:“老臣一把年纪,还未料到有如今这样凑热闹的时候,大王这场角抵之赛办得倒好!”
欧冶青站在一旁,胡子拉杂,与禹缭浑身上下儒雅与清隽之气相比,他眼窝内陷,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头发也有些微乱,看得出来有匆忙整理过的痕迹。斜开的衣襟领口处连里头的内衬都露了出来,十分不雅观,衬得一旁的禹缭越发显得仙风道骨,似世外高人一般。他这会儿脸sè极为难看,听禹缭这话。冷哼了一声,但到底顾忌着嬴政在面前,不敢任着xìng子顶禹缭嘴,他这段时间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研究钢铁。已经约摸一个月没有出过门了,若不是欧冶府内时常传来爆炸声与叮咚的打铁声,恐怕他躲在家中这么久,都要有人怀疑他是不是趁机逃走了。
今rì因秦**国举行角抵大赛一事,他被禹缭强拉了出来凑热闹,因此脸sè漆黑如墨,这会儿还没给禹缭一分好脸sè,向嬴政告状道:“大王,臣近rì原本是想要想法子融了铁钢之石,谁料这老禹头子使了蛮力非要拉臣出来,若是他不是这般野蛮,臣今rì说不准就已经将铁融了!”
“嗤!”禹缭嘲笑他:“大王早前曾予你的钢铁半丝未融,子青,你何时竟信口开河了?”
他这样一说,欧冶青脸上有些挂不住,顿时一张脸膛涨得通红,他欧冶青虽然xìng格豪迈奔放了些,但确实从不打诳语,尤其是在炼器之道,如今告禹缭状反倒被他将了一军,欧冶青对他怒目而视,禹缭笑咪咪的,但眼睛却不看他一眼,直将欧冶青气得跳脚。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嬴政懒洋洋的开口:“且安下心来罢!”他一说话,纵然欧冶青再是不甘,也只能开口称是。也不知道这两个完全不同xìng情的人以前往会成为朋友的,一整天见面几乎便是要吵上一回才甘休。嬴政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欧冶青消失不见的情景,再见他今rì明显神情有些焦燥,想来也是应该与炼化钢铁之事并不成功有关。虽然对于炼器之道不太了解,但不妨碍嬴政另觅溪径,开口冲欧冶青道:“欧冶公可是如今进展并不顺利?”
他说这一句话,抵禹缭数句,欧冶青顿时肩膀垂了下来,有些丧气:“臣无能,有负大王重托!”要知道他自来就喜爱这铸剑一事,眼瞧着如今有机会使自己铸剑本事更上一层,已经脱出青铜剑的格局,往上更升一步,谁料如今满心雄心大志卡在了这儿,他没法子融化这钢铁之矿,欧冶青原本还对自己信心满满,此时遭受打击之后,整个人如同被霜打过一般,提不起jīng神来。家中炼器房里火炉温度已经上升到快将人都烤熟了,青铜器不知融化毁坏了多少,却偏偏这钢铁石矿才融了一个小角而已,欧冶青心中焦急暴怒,这会儿却强压着不敢表现出来。
“以彼之矛,攻彼盾!”嬴政看了他一眼,斯条慢理的开口。他这样一说,欧冶青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些什么,又像是有什么还没明白,只是焦急的看他:“臣愚钝,请大王指点。”
“政于炼器之术并不jīng通,但既然钢铁石矿难化,而青铜风易融,何不用石矿制成鼎,而融其石?”欧冶青眼睛顿时如同两轮绽放的小太阳一般,亮得惊人。他以前倒从未想过这个,只觉得青铜鼎一个毁一个,心中焦急无比,谁料此时嬴政不懂炼器之术,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别开生面的法子来,也许正因为是他对于炼器之术并不jīng通,所以看问题才并不如他一般像是被禁固住了,毕竟以前老祖宗传下来的,融化这些石矿都用青铜器,他也是钻入牛角尖中,也只想用这个法子来融钢铁之石。
也正因为他脑子陷入循环之中,才一直没功夫去想其它,以前青铜鼎原本就是jīng炼出来的青铜石矿,能用此物来融青铜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钢铁之矿原本就远超青铜品级,青铜鼎纵然是再经过jīng炼,但因为品质相较不上,自然也没法子能融它!欧冶青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立即跪了下来:“大王,请容臣立即回府重新开炉!”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卡在这地方已经如此久,他心中想炼的剑形状与样式都已经想好了,偏偏无法得行,如今一旦见着一丝曙光,便再也留不住了,开口想请辞。
“停住!”嬴政满脸威严之sè,也不理睬跪在地上的欧冶青,冷声道:“今rì难得盛况,且随政一块儿前往,yù速则不达,公若如此着急,纵然钢铁之石由你融化,恐怕武器出炉亦好不到哪儿去,且放松一下,这几rì休得再着急!此间事了,政yù开东市工坊,由你主持,里头铸剑物什一应俱全,不要急于一时!”
他这样一番冷着脸教训,欧冶青顿时焉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最近是有些着急了,听到嬴政说yù速则不达,有些羞愧,拱了拱手,不好意思道:“大王教训得是。”
“既如此,便起身罢,若是心境明朗,于卿铸剑一道有益而无害,禹公想来也是同样之意!”嬴政说完,看了温和笑着的禹缭一眼,见欧冶青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的模样,却偏偏故意斜了眼睛看禹缭,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是已经明白过来,也不多说,干脆放松了身体,靠在了车厢壁之上。
发生了一个这样的小插曲,在嬴政已经发话的情况下,欧冶青心头又得嬴政点拨,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心境也豁然开朗,不再开口喊着要走,对于那接下来的角抵大赛总归是多了几分兴致,一路开口小声与禹缭斗着嘴,很快一行人便到了东场大营之中。
蒙骜与王翦二人早已候在大营之外,身边随行各有一队约摸二十来人的士兵,见到嬴政车驾驶来,众人连忙就跪了下来:“恭迎大王!”几十人齐声高喝,声音倒是响亮,幸亏这一带几乎都是连绵不绝的营帐与士兵们平rì歇息训练之所,周围并无民居,因此这一嗓子喝完也不怕引来外人,嬴政自车上下来,一个跳的动作由他做来多了几分率xìng与随意,少了些粗鲁,蒙骜与王翦都握着长剑,大踏步走了过去:“大王此时来得正巧,案几等早已备置妥当,大王与禹公请随臣等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侧开了身体。
魏辙与李斯二人此时正穿着一身改良过的深衣,站在场内,估计已经站了不少时间,额头上都见了汗,看到嬴政一行人过来时,连忙就上前来先行了礼。
嬴政摆了摆手,自顾自拧着裾摆朝主位大步行去,才刚坐定,李牧便过来了。他一大早也是早早的就到了,因今rì比赛的人选之中他带回来的军队也占了一份,因此先提前带了士兵过来与众人打招呼。秦国朝臣之中几乎已经所有人都来了,毕竟众人也不敢让嬴政等得久了,大家分主次跪坐,场中空出一大片的空地来,从嬴政的位置看去,几乎远远的这片场比前世时的足球场还要大上一半。
众人刚刚坐定,那头便有士兵一队队纠结着出来,王翦等人跪坐在嬴政案榻下侧,并未分两边坐着,反倒是靠得极近,一边与嬴政小声的说着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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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少年王贲
“大王隆恩,允臣建一百随身亲卫,这回角抵大赛,臣已令他们出席,若是能得大王指点,也是他们的荣幸!”王翦开口笑道,他一说到私兵,一旁的欧冶青便冷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自然是想起了被他抢去的那些欧冶世家收藏多年的兵器,虽然如今看来他有了钢铁炼器之术,又学会了祖宗秘法铜里加锡的新方儿,以前那些珍贵的兵器也不见得多宝贝,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王翦才不理他!这一百私兵可说是他真正的血汗体已,当时被打得躺床上足足七八rì才敢下地行走,如今说起来理直气壮,丝毫心虚愧疚也无,听欧冶青冷哼,站他憨厚一笑,随即转过头来。. .
“今rì角抵大赛定当十分jīng彩,臣手下儿郎听说此事之时,个个磨拳擦掌,yù与蒙公与子翦手下士兵较个高下!”李牧脸上带着笑意,不过眼中却是战意盎然,虽说他并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但如今有点比较之心也无伤大雅,更何况适当的竞争只会让军中士兵斗志高昂,因此这会儿他表现出来的比试模样众人不止不觉得心里不爽,反倒是都笑了起来。嬴政跪坐在软榻之上,案几上一应吃食俱全,一旁酒盏之中已盛满佳酿,听到此话,手在青铜盏上摩挲了两下,笑道:“今rì谁若夺冠,政再赏美人儿一名,如今各国递贴拜访,政许他先挑!”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哄堂而笑!蒙骜站起来,高声喝道:“大王许夺冠者得一美人儿,谁yù得?”他声音洪亮,一嗓子吆喝下来。几乎传遍了整个场内。. .
顿时一列列出来的士兵脸上神sè微变!此时人整天上战场拼死杀敌,为的不过就是加官进爵,而男子汉大丈夫,在世时除了权力与地位之外,就数美人儿最动人心,许多人一听这话,嘴里不自觉的齐声高喝:“大王威武!必全力以赴!”
蒙骜一句话点起了众人热情,不多时沉重整齐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那头由蒙恬带队,出来了一列只着长裤单衣的士兵来。因今rì只赛角抵,并非上阵杀敌,众人都只是赤手空拳,脚下穿着草鞋,不过人人脸上都带着盎然的战意。满脸兴奋之sè。蒙恬穿着一袭藏青sè收袖口的衣裳,朝这边大踏步走了过来。这一趟与廉颇之战虽然他并未得胜,但到底是有些变化,整个人气质更显沉稳,原本还似书生般的白皙面庞染上了古铜sè,下巴隐隐有青影冒出来,多了几分男儿之气,少了一些以前养尊处优的感觉。
“末将叩见大王!”蒙恬走进来半跪了下去,朗声道:“末将亦要上场。大王许诺的新制后患,末将必要先挑一支!”他话音落刚,便有一道略有些稚嫩的嗓音响了起来:“我也要去!”
一听这话,嬴政目光一缩,在他右下首欧冶青身侧的王翦刚端起酒尊。听到这声音,一口酒忍不住喷了出来,顿时脸sè大变,也顾不自己狼狈的模样。一下子站起身来,厉声道:“王贲,谁允你出来!”
他话音刚落,原本混迹在一群羽林之中的禁卫侍从里,便突然间跃出一个身影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跪到了蒙恬身旁:“大王,小子亦愿上场!”他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稚气,少年变声时期特有的粗嘎嗓音,令嬴政对跪在下首的人生出一丝兴致来,又想到刚刚王翦的喝骂,顿时笑道:“你乃何人,先抬起头来!”
那少年答应了一声,抬起头时露出一张略带稚气的少年脸孔来,看样子约摸十四五岁,脸上稚气未脱,不过浓眉大眼,倒是长一副好相貌,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飞扬之势,虽年纪小,但英气逼人!嬴政瞧这少年长相倒在其次,关键是这少年年纪虽小,但其眼中却是露出桀骜不驯之sè,倒是令他赞了声好!
“大王恕罪,此乃臣逆子,今rì竟然胆大包天混进了场中,臣必定重重罚他,求大王看在他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饶他一回!”王翦看儿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紧握着,怕是今rì嬴政若未在现场,他恐怕早忍不住揪住儿子一顿老拳侍候,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也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原本宫中禁卫羽林等自嫪毐党羽齐肆等人伏诛之后,一直是由他管着,如今竟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儿子都溜了进来,恐怕认真追究下来,纵然嬴政信任他,不会认为他大肆安插自己人,除排异已,恐怕一个治下不严之罪也逃不脱!一想到这儿,王翦不由额头更是青筋暴裂,他一辈子最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装憨厚yīn人,谁料生了个儿子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人,若是由着他xìng子,连给天捅个窟窿出来的事他也敢干!
“如此盛事,父亲勒令小子不准出席,小子斗胆请大王评理!”这少年王贲一听到父亲责骂,不止不怕,反倒是梗了梗肚子,不服道。王翦脸sè更是漆黑,忍不住想上前将他抓起来丢到后头,那头嬴政却是笑了起来,抬手道:“且慢!”
王翦眼皮不住抽抽,狠狠瞪着儿子,心中哀号!他这个儿子一向xìng情无法无天,如今竟然敢干出偷穿了禁卫衣裳,溜到场中的事情来,而他竟然之前未曾发现,如今捅了这样大的篓子,还当众人自个儿揭了出来,王翦没料自己谨慎一世,却生了这样一个与自己xìng情完全不相同的儿子出来,心中这会儿想掐死他丢回他娘肚皮中的心都有了。不过不论再恨这混小子胆大包天,但究竟是自己儿子,王翦硬着头皮拱手:“求大王开恩,逆子无法无天,臣必定回去好好教训他!”
“大王并未开口指责,父亲又何必求情?”王贲眉头扬了扬,更显神采飞扬,一双斜飞入鬓角的浓眉下,那双幽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光彩。这个带着朝气的少年,令嬴政心中一瞧就心生欣赏之意,因他活着两辈子,还从未这样恣意飞扬过,前一辈子活得憋屈压抑,这一辈子也是相差无已,因此对这名为王贲的少年极有好感,听他这话,便微微笑了笑:“子翦且坐,令郎说得极对。少年胆sè过人,秦国之中能有如此少年,政心甚慰,不必慌张!”
这王贲开口看似莽撞,实则是个聪明的。在嬴政开口之前先拿话挤兑,使嬴政不好责罚王翦。他有这样的聪明,嬴政不止没有觉得不悦,反倒脸上笑意更甚。王翦一听儿子这话,顿时觉得头顶冒烟,偏偏嬴政在前,他又不敢贸然行动,见儿子笑得欢畅,那眼睛熠熠生辉。轻易就让人能感染到他的快乐一般,心中又气又没可奈何,此时情势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也只能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应了一声是。提心吊胆的坐了下来。
一旁欧冶青有些同情的看了这家伙一眼,他虽说生了几个儿子,每个儿子xìng情都大不相同,但唯有一点比这王翦好。至少儿子们听话,不管他老拳饱揍,还是骂骂咧咧,儿子都逆来顺受,没料王翦这样一个狐狸似的人物,如今竟然治不住自己的儿子,一想到这儿,欧冶青就忍不住咧嘴笑,毫无诚意的拍了拍王翦的肩头:“节哀顺变!”
王翦冲他怒目而视,听出这老头子话中的幸灾乐祸之意,顿时有种想拨剑而出与他决斗的冲动,好不容易忍了下来,冷哼了一声,心头又给儿子记上了一笔!但无论如何,今rì这个儿子风头是出定了,王翦心中已经开始考虑起自己请罪的简书要如何写,才能减轻一些罪过,越是这么想着,额头青筋却越是跳动得厉害。
台阶之下,王贲穿着厚重的盔甲,他却是三步并作两步便上了那五层台阶,站到了嬴政面前,半跪了下去。少年眼神明亮,嘴唇紧抿,带出倔强之sè,身材高挑,但还带着少年的消瘦,嬴政想到刚刚王翦气急败坏的模样,突然忍不住想笑。他至今膝下仍空虚,不能理解王翦刚刚的心情,但见到眼前的少年,面目不由变得温和:“今rì可是未经允诺,便溜了出来?”
那穿着一身厚重盔甲的少年听他这样说,脖子一梗:“小子至今已是十五岁,父亲却不允小子出来,求大王给个恩典,小子今rì要上场比试,愿夺冠,将所得之物尽数献于大王,只求大王下旨,允小子加入军队之中!”
听到儿子这样胆大包天的话,王翦拳头又有些蠢蠢yù动,好不容易深呼了几口气,胸膛一阵起伏之下,才忍了下来。一旁欧冶青幸灾乐祸,险些笑得大牙都掉了,他实在是没料到王翦这样jiān滑似狐的人,竟然有这样一个叛逆的儿子,实在是大快人心!他这厢笑得厉害,王翦却是白眼频翻,禹缭捻着长须笑:“英雄出少年,难为此子有如此忠义之心,竟知晓夺冠以报大王,足以可见大王威望,已入人心之中。”
他这话便是已经有替这少年王贲求情,允诺的意思。嬴政微微笑了笑,看一向装得憨厚老实的王翦这会儿已经发不出气来,忍不住笑得畅快,朗声道:“既有禹公求情,又怜你对政忠心耿耿,若你今rì取其三名之内,政自替你打算,下回子恬出征之时,允你与他同行,如何?”
王贲一心想要凭自己本事取得成绩,使人不敢小看自己,一听这话,顿时正中下怀,连忙大喜,跪了下去,声音略有些尖锐:“王贲谢大王恩德!”他说完,待嬴政唤了起身,才脱了沉重的盔甲扔到一旁,等侍候的侍人将其抬了下去,他自个儿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有盔甲的压制,他整个人更显年少活力,抬了抬胳膊,拱手道:“王贲必不敢有负大王看重,只是大王乃是为君者,君无戏言,大王不可因王贲年少,而拿话哄骗王贲!”想来这少年是平常被人骗得太多,以致这会儿有些不太信任起人来。
众人忍不住失笑,王翦脸红得如同猴子屁股,恨不能将这儿子生生掐死,恼羞成怒之下,大声喝道:“逆子!休得胡言!大王乃何身份。何必诱哄于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欧冶青见他喝骂得大声,忍不住窃笑,其余众人与他表情也是差不多,王翦只觉得自己这一生还从未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候,却见嬴政脸上带笑,并未有责备之意,心下稍安,不过这会儿他心中的心情,也唯有他自己才知那种滋味儿了。
蒙恬忍了笑意。见这名为王贲的少年朝自己走了过来,不由冲他拱了拱手,王贲之前听说嬴政往后要让他在蒙恬手下任职,也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上司’,不敢多有得罪。竟然收了自己之前一身的桀骜不驯,恭敬的也冲他还了礼。如此的识时务,这样两相对比之下,众人又忍不住一阵闷笑,王翦待儿子一走,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下去,脸上再无之前那种志得意满的神情,只恨不能遮起脸来做人才好。他这会儿心中不由生出儿子是来讨债的感觉,但事已至此。嬴政都已发话,他纵然是心中气得暴跳,也只能板着脸不敢再开口。
“子翦有子如此,不枉也!”嬴政叹息了一声,王翦忍下脸上燥意。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夸奖还是暗讽,索xìng今rì丢脸也是丢够,干脆拱了拱手,干笑了两声。也破罐子破摔,挺直了胸膛坐起来。他这样的做派,众人倒也不好再笑下去,声音渐渐熄了。
那头王贲与蒙恬一块儿下去换了衣裳,士兵之中因分为王翦与蒙熬以及李牧等三队人!李牧这回回来带的士兵并不多,约摸五千人左右,人数之上与蒙、王两边并不能相较,但因他带回来的几乎是jīng锐,因此便也能独挡一面。yù上场的士兵换了朱赤玄等三sè麻布衣裳,各站一边倒也分明,场外鼓声如雷点般响了起来,阵阵似是击入人心中一般,随着鸣笛之声,场外士兵分别涌入场内之中。
这片平rì练军的场所十分宽广,如今站了这样多的人,不止没有显得拥护,反倒仍是空出不少地方来,众人分别围成半圆散在四周角落,中间只余了两个穿着不同颜sè衣裳的士兵来。原本的军中大赛早已经过了一趟,如今留下来还能站在场中的,几乎已经是王翦与蒙骜二人军中的jīng锐,不然秦国上下兵力悍然,纵然嬴政rìrì观看,瞧上四五个月,恐怕也不能一一看完。
一阵疾风骤雨似的鼓点过来,有一个衣袖半挽的将士便出了列来,高喝了一声,场中二人很快便摔在了一块!这角抵原本就相当于是后世的摔跤一般,不过与后世又略有不同,它此时夹杂了拿、踢、打、摔等各种手估,蕴含了一些最基础的武术原理,并非后世踢除了踢打等动作的摔跤。角抵几乎已经将腰背与肩胛腿的力量要求到最高,若是哪边稍差一些,自然轻易就会败下阵来。
头一对上场的人以玄sè衣裳的壮汉将对方勾倒在地以告终。玄sè衣裳代表的是蒙骜队伍,这位汉子一胜出,顿时场中蒙骜麾下之人高声喝起彩来。输掉的人也并未有不满之sè,反倒是笑嘻嘻的由这汉子扶起身来,他虽然输了,但显然力道未用竭,只是方式手法不如人而已,并非代表他身体素质就比人差,这两人下去之后各自取了一旁约摸十来个大缸中的水喝了几口,才安静的站到一旁观看。
王贲之前虽然自请命要上场,但今rì大半rì时光,并未轮到他上场,不过就算是如此,少年待夕阳西下之时,也是看得脸sè激动,对于其父yīn测测的眼神没有放在心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嬴政看了不由失笑,王翦虽说看似对其子毫不客气,但实则一观察,便能看得出些端倪来,恐怕他的骂咧只是因为爱之深而恨之切矣,与自己前世时所谓的父亲并不相同。一想到这儿,嬴政眼底生出几丝yīn霾,不过随即又散了去。
今rì角抵大赛确实不负之前众人期望,一整天时间,倒是让嬴政发现了好几个可塑之村,王翦与蒙骜二人也都对这样的结果面露异sè,恐怕这些表现出sè的人中有他们自己也未料到的,嬴政心中有数,觉得这角抵大赛往后还可再办一些,以免埋没人才。
不过经由角抵赛事,嬴政心中也隐隐生出一个念头来。既然角抵之事能发现军中素质杰出者,他倒是有些想学后世办科举,得文才。此时还未有科举之事,以前人才几乎全靠自荐或是经人引荐而被上位者得知。但如此一来也有麻烦,有人相互以此勾结,因此到商鞅之时便规定若是有人犯错,则引荐者也会被连坐,就因为这条规定,嬴政当初才能借嫪毐之事杀吕不韦,不过连坐之法有利有弊,许多人害怕被连累了,自然也是不敢轻易再举荐人才,否则谁知道哪rì这个受自己举荐的犯了错连累自己一家老小?
就因为如此,许多有识之士若是出生低些的,根本没有出头之rì,除非特别惊才绝艳之辈能出人头地受各国君王看重之外,其余众人几乎都老死乡间,一辈子做了那无名鬼。但毕竟绝世人才稀少,而远远缺少于国家需要,一般自恃甚高的几乎碍于身份,不愿意出仕者众,如此一来,形成恶xìng循环,有本事有威望又有能力为国家办事的,人家却碍于名声自珍惜羽毛,丝毫不愿受人病诟,自认清高,又不需要出仕让人肯定他们名声的大能者,往往不愿意做为国家鹰犬,不屑于受人制约,也看不起荣华富贵,视之如浮云;而渴望荣华富贵又想要出人头地,一展胸中抱负所学,又觉得自己有才学的,却碍于身份地位,无法向权贵自荐,又没人肯替他们作引的,最后却找不到机会可以为国家做事,而埋没一生。
嬴政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开科举的事情,不过此事却又需得从长计议,他今rì看了角抵赛事,见王翦等人若有所思的情景,觉得开科举恐怕效果会好到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也并非一定要等到天下一统,自己登位为帝之时,因此便存了这个心思,却暂时隐忍不提,只打算等角抵赛事一了,便与禹缭等人提出来商议。
角抵赛事期间,嬴政暂时先开放东市的工坊为欧冶青所用,他所说的方法极为有效,半个月时间下来,欧冶青已经将钢铁之石融化了一大块,虽说成效甚微,但不论如何,这石矿一化,总是有些希望了,再加上新造的工坊是专为以后炼器铸剑之所,里面设施之齐全,远超过临时住进欧冶府中搭就的铸器场所,欧冶青一家在工坊开办当rì便搬了进去,等角抵赛事进行到白热化之时,他第一柄以钢铁之石所铸的长剑已经出炉。
欧冶青曾亲自试过这新制剑的威力,远超过自己之前掺过铜的长剑,在这钢铁之剑的威力下,原本的青铜长剑几乎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只是欧冶青心里仍是有些遗憾,他至今所铸长剑仍不是能与当初嬴政送他的断剑相较,只是如今他有了丰富的材料,要追上铸造这断剑之人的本事,几乎只是迟早问题而已!到了此时,欧冶青才真正觉得投靠大国也许并非如他想像中一般不堪,至少一旦为嬴政所用,材料等供应几乎是源源不绝,于他铸剑心得与经验大大有益,相较以前欧冶世家虽然名头好听,但捉襟见肘的情况相比,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白rì时欧冶青与嬴政等人同去赛场观看赛事,晚上便熬了夜铸剑,一个月时间下去,第一柄他稍觉得满意的钢铁之剑便送到了嬴政手中。(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百炼成钢制摸具
待少年王贲上场时,时间已经是赛事后期,一个月下来,军中众人面貌已经有了很大改变,王贲原本还有些稚嫩的面孔上添了几丝稳重之sè,虽少年仍是文字神彩飞扬,但不如以前跳脱,白皙的肌肤染上了几丝古铜,成rì里便在赛场之外,与羽林军站在一块儿。估计王翦对这个儿子已经头疼到麻木,见到这样的情景已经能厚着脸皮装作视而不见。与王翦的头疼相较,嬴政倒是挺欣赏这个略有些骄傲的少年,在他看来,王贲身上有许多他年少时,应该有而他没有的东西,比如说那种朝气蓬勃之感,至今看到王贲时,他心中涌上一丝类似羡慕的感觉。. .
不论如何,他不可能活得像王贲这般恣意与洒脱,虽然身为君王,能掌秦国人生死,可否一方面来说,他却是受君王这个身份钳制。不过嬴政心中的羡慕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若是让他放弃如今的地位,受人制挟他是万万不肯的!
一连月余的赛事,时间便已到了盛夏之季,众人脸上都晒得微黑,纵然魏辙等人所跪坐之地头顶都已经搭好凉棚,不过一个月下来,李斯等文臣脸上都晒得有些泛黑,幸亏周围人大多相差不多,天长rì久的看下来众人也并未有什么感觉,唯有嬴政,他继承了当初赵姬长相的优点,就算是晒了一个多月,却依旧跟当初一样。
王贲穿着一袭玄sè衣裳上前之时,王翦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少年目光明亮清沏,朗声道:“小子今rì上场,必为大王夺得金饼,还请大王拭目以待!”当rì他所说的话众人只当他是少年心xìng。随口说说,如今却见他又提起这事儿,王翦冷哼了一声,强忍着想抽儿子的冲动,别开了头。‘. .
嬴政听他这样说,起身大笑:“既如此,若你今rì取季,政除却答应你的事情,另赏你一件礼物!”嬴政心中对这少年好感极佳,他两世为人。说实话年纪已足以当王贲父亲,此时说完这话,便从腰侧将长剑解了下来,拍在案几之上:“此剑乃是欧冶公亲手制第一柄钢铁之剑,其锋利远胜寻常兵器。若你得胜,此剑便赐你,往后此剑可伴你身侧,取军功,得爵位!”嬴政这话一说出口,场内顿时死一般的寂寞。
他所说的话意义重大,此剑并非单纯欧冶青头一支所铸,而在于秦王贴身佩戴,又亲手赐于人!从某一方面来说。由嬴政亲手赐下贴身佩剑,几乎相当于后世君王亲赐的尚方宝剑一般,纵然王贲往后闯出祸事来,只要不是害国害民,恐怕他有此剑。xìng命也无碍!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往嬴政看去,不知道他究竟是无意说出此话,或是有意为之!
王翦嘴唇颤动,脸上也露出激动之sè来。王贲倒是并未想这样多,他咧嘴一笑,似是对嬴政所表达的隐晦意思没有了解一般,眼睛一亮,拱了拱手:“小子想亲手试剑!”
听儿子这样一说,王翦急得跳脚,要知道嬴政这话代表的意思,可远胜于一把好剑了,好剑易得,君王承诺却不得轻易得到!这臭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若是当众胡闹起来,将这把长剑有了损伤,岂非往后少了一个嬴政亲口答应的承诺?王翦眼中急得喷火,嬴政却是对钢铁所铸的长剑有信心,听王贲这样一说,目光微沉:“自然可以!只是若你试完之后又无得此剑本事,政必定重重责罚!”
恩威并济的一番话令王贲挑了挑眉,脸上满是自信之sè:“此剑若真如大王所说,则必是属小子所有!”他说完,抱了一拳,起身拿起这柄长剑,入手冰凉微沉,他一下子将长剑抽了出来,一声轻鸣,王贲赞道:“好剑!”说完,转身大踏步走了几下,见到不远处自己刚脱下来的盔甲之时,运足力气狠狠往上劈了一下!
“铿锵”一声巨响,长剑与盔甲相击入溅出细小的火花来,那原本深青sè的盔甲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约摸半尺来长的缝隙来!这盔甲原是属于王翦所有,王贲不过是借其父盔甲而穿,此时见到这长剑一劈之下竟然有如此威力,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蒙骜下意识的伸手捂在自己胸前,惊骇的站起身来:“敢问大王,此剑可是士兵们采集的石矿所制成?”他是头一回见到这剑的威力,虽然之前嬴政说得肯定,但众人心中都只觉得钢铁之剑比青铜剑略胜一筹而已,可此时见王贲一剑将盔甲劈开,他心中才如同生出惊涛骇浪来一般,情不自禁之下竟然站起了身来。
王翦也是目如鹰隼,头一回没有装傻充愣,只是盯着儿子手中的长剑看。他从小习武,眼力过人,此时离王贲又不远,自然能瞧得到那长剑之上竟然未有大的缺口,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使人吃惊!试想若是战场之上都是这样的长剑,能轻易破开敌军盔甲装备,这样的一支军队,岂非攻无不胜,战无不克?纵然是身手稍差一些,可若是有这样的长剑弥补之下,也足以以弱克强了!
“自然!”嬴政点了点头,见禹缭等人脸sè震惊,这才脸上露出笑意,又坐了下来。不远处士兵们有些轰动,但在将士们的压制下,好歹冷静了些,不过人人脸上都带着激动与火热,盯着这边一排案榻瞧。蒙骜恨不能跳过来将这把长剑接过去细细观察,嬴政却道:“此剑乃是欧冶公亲手所铸,锋利非凡,如今政已令东市工坊大开,纵然铸剑匠人们手艺不如欧冶公,但却可大量生产此剑,今rì若有出众者,政允他可得其一!”若是刚刚王贲得到这支长剑已经足够令人眼红,此时嬴政的话却是将众士兵们心底的激情全部激了起来,顿时嚎叫与欢呼声四起,人人脸上都露出斗志来,王贲笑意不停。将长剑又回鞘,郑而重之放在嬴政案几之前,跪了下来,正sè道:“小子请大王暂时保管此剑,小子必定不叫大王失望!”
他脸上带着倔强与自信之sè,虽然行事略有些跳脱,但看得出来这少年往后成长空间极大。王翦脸上露出又骄傲又略有些苦恼的神情,心里对儿子如此有志气感到十分满意,见他下去换了衣裳,一副冷静却又充满斗志的神sè。心下甚慰。
王贲虽说骄傲,但他确实有骄傲的本钱!待他上场之后,与他作为对手的是一个身材强壮之极的士兵,此人脸上带着煞气,看他穿着衣裳。是蒙骜手下士兵,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王贲虽然年轻,但他面对这汉子比自己略高了一头的身材并未畏惧,反倒狠狠冲了上去!蒙骜在场上看着,叫了一声好:“好儿郎当如是!子翦后继有人!”王翦听人夸奖,心中满意,不过嘴上却是谦虚:“哪里,蒙公休得夸他。逆子无法无天,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听他们你来我往,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夸着,欧冶青嗤笑了一声:“子翦面露得sè,何必推脱。某瞧你那儿子倒是比你实在!”王翦听他这样一说,表情一僵,冲他怒目而视,但却不好意思再与蒙骜明着说自己儿子坏话。实则夸奖他,只能干咳了两声,不理这个老头子。
嬴政伸手托着下颚,眼睛盯着远处场中看,王贲与那汉子的较量最后以他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汉子高高举起来掷于地上而告终!嬴政瞳孔微缩,众人自然也将这一幕瞧在眼内,禹缭抚着长须,笑道:“虎父无犬子,此子力道不小啊!”
刚刚那一下王贲举人轻松无比,似是还留有余力。禹缭眼力过人,隔得这样远,也瞧得真切。听到是他开口夸奖,王翦这会儿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来,又有些自得,也不管欧冶青在一旁鄙视,拱手道:“逆子旁的没有,不过一把力气却是稍可上得台面而已!”禹缭点了点头,笑了笑,并不再开口了。赛场之中上场比试的人皆是打得火热,此时角抵大赛并不拘于后世比赛之中的诸多限制,只要有本事的,除了不能拿武器之外,有功夫的皆可使出来!
场中地上沙尘翻涌,周遭围观的士兵群中不时爆发出叫好的声音,许多人脸上若有所思,不少人情不自禁之下还跟着那场中之人的动作比划下来,许多人懊悔不已,检讨着自己原本出招的动作该这样,兴许便不会再输了。场中一片闹腾之声,众人脸上满是大汗,像是并未感到头顶明晃晃的太阳一般,都被场中已经进入决赛阶段的角抵赛事吸引。
李牧将心思放在那柄长剑之上,并未出言打趣,众人因这钢铁长剑的原因,明明是盛事,可却都有些心不在焉,待到傍晚时期,已经持续许久的角抵大赛结果便是已经出来,蒙恬居于首位,王贲则次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第三名,则是一个李牧帐下名为李信的年轻人。嬴政亲自领着三人待回宫封赏,众人有羡慕者,不过嬴政临走时却言,往后这样的角抵赛事可半年举行一回,若有胜出者,奖励自然与这回一般!
有了动力,原本失败的士兵们也并不觉得有如何难受了,都齐声应是,魏辙等人一块儿上了回宫的马车,众人还想着今rìjīng彩角抵大赛,一路无语。
宫中早已备下宴席,胜出的三人除去李牧麾下李信之外,其余两人编入期门之中,如此一来王贲年纪轻轻,也算是有了职位,往后若是蒙恬伐赵之时,他又得嬴政亲口示意可上战场,少年激动得双颊通红,这场宴席倒是人人都喝得尽兴!
第二rì之时,嬴政下令广开西南两市工坊,工匠们皆都进入,每处工坊之中欧冶世家的人会在月初与月末阶段入内教授众人铸剑一事。虽说时间并不多,但许多匠人对此已经感到极为满足了,毕竟受秦王召用,最后待遇并不差,反倒可以说是好的,又能与欧冶世家离得这般近,许多人心中不止没有怨言,反倒是一旦进入工坊,见到远超过自己以前家中小作坊的一应器具之时,不少人都生出想在此做到老死的心来。源源不绝的钢铁石矿运到了三个市坊之中,工匠们还是头一回接触到钢铁石矿,对此是许多人还颇感难以下手,只是在见过欧冶世家亲手所铸的钢铁之剑的威力后,众人便热火朝天投入了这项炼化石矿的热情之中。
用钢铁之矿所融的鼎如今已经被欧冶世家造了七八个出来,后头的人自然不用像他们一开始那样有无处着手的辛苦,反倒捡着了现成的便宜,不出半个月功夫,在欧冶世家等人引导下,头一批长剑便造了出来。欧冶青如今管理着这头,待三个市坊的工匠头一回将武器造出,他便一样捡了一种,送进了王宫之中任嬴政观摩!
长剑之上还带有一些凹凸不平之处,嬴政伸手抚在铁剑之上。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欧冶青呈上来的长剑之中,大小不一,弓弩等已经有人试着铸造,不过因这样的东西细小,众人又未完全对铸铁熟练,因此做得极为不顺手。好在此时的手艺人几乎都是如同欧冶青一般对祖传手艺极为痴迷的,因此嬴政要求极高,但众人在这样的情况压迫之下,还未有哪个人提出不满来。反倒任劳任怨,一回不满意,便打回重做一回,欧冶青呈过三回兵器,嬴政都皱眉不满。这回再次送了武器上来时,任这老头子平rì没心没肺的,也忍不住心中忐忑:“不知大王对此回兵器可还满意?”
凭心而论,这回送来的长剑与戟戈已经相较之前的武器好了不少。至少已经能瞧得出长剑的模样了,只是因为众工匠艺人之前未曾摸过钢铁,对这些东西不熟悉,钢铁又远胜铜器坚硬,许多也叫苦连天的,欧冶青自己铸剑之时都费力异常,也理解这些同道,不过他作为领头的,总得要过了嬴政这一关,因此纵然理解众工匠们,但嬴政命令一下,仍是又开始奴役起手下工匠来。
“欧冶公认为如何?”嬴政不怒不气,反倒心平气和的拨了拨放在自己桌案之上的长剑,两支长剑大小不一,形态也各不相同,表面坑凹不平也就罢了,关键是百样米养百样人,一百个工匠不见得手艺与看法都是同样大小,若是长剑也就罢了,一人握一支,只照自己喜好来,管它大小一不一样,可若是弓弩与箭支也是这副模样的话,嬴政不得不说有些失望。
欧冶青提心吊胆,偏偏对嬴政这样不肯大声喝斥一句心中忐忑不安,将求救的眼神朝禹缭望了过去。老朋友关键时刻虽然是用来出卖自己的,但总也有偶尔靠得住的时候!禹缭收到欧冶青求救的视线,开口救场:“大王,臣以为此剑虽有不妥,但相较之下已经与之前有了寸进!足以可见他们亦是在大王鞭策之下,步步改进。”他开口一句寸进令欧冶青脸sè涨红,却不敢反驳,只是心中将这老头子骂了个遍,才听他又开口道:“臣以为长剑大小倒不碍事,不过匠人们原本不受拘束,此时纵然为大王办事,但喜好各不一样,铸剑自然也不一样,若是剑戟斧等物便罢,可若是长弓与弩箭等,不一样使用起来便不顺手!”
一听这话,欧冶青顿时恍然大悟,他这才明白嬴政心中究竟是在不满些什么,可惜他此时才反应过来,不由脸上滚烫。他以往自己只重兵器质量,只觉得这些武器在他看来已经略为合格,至少工匠们所铸的长剑与青铜剑相较,已经稳胜,他这才敢再送到宫中与嬴政瞧,也许正因为他太过重视武器锋利,而忘了这最基本的大小本质!禹缭说得对,若是长剑等物也就罢了,可若是弓弩,大小不一的话,恐怕无法使用!
此时弓弩使用之时为防止箭身震动,因此固定长箭的孔洞,若是箭枝大小不一,到时恐怕箭不能上弦!更何况若是箭支重量与大小皆不同,恐怕使用起来也颇为麻烦,欧冶青没料到自己竟然会犯了这样一个错误,顿时有些羞愧,跪了下来:“臣糊涂,竟忘了此事,还望大王责罚!”
嬴政并没有如他所料一般大发雷霆,只是目光冰冷在桌案之上的武器溜了一圈,这才开口:“欧冶公可曾想过,将钢铁之矿反复淬炼,所出之物便会坚固远胜于此?”他这样一说。欧冶青倒是眼睛一亮,以前只慌着用此物铸剑,倒未曾想过其它,此时冷不妨听嬴政提起,他心中倒是恍然大悟,不过欧冶青看嬴政脸sè,心下也并非当初刚进秦国时只知道一根筋通到底的直肠子,如今也学会了思考,知道他说这话恐怕还有下文,因此忍着xìng子又听嬴政开口:“兵器大小不一。实在不能怪诸各位,实乃诸人之前多年形成的规矩!”
江山易改,而本xìng难移!嬴政知道若要让工匠们放弃以前的作法来造出适应军队的武器,恐怕一时之间不能办到。而以工匠们的速度,十来rì时间才不过造百十把。实在太慢了些,秦国兵力上上下下足有六十万之众,如此速度,在目前看来还算是快的,但在嬴政看来远远不够!若照这样下去,恐怕十年时间也不一定能将全秦**中所需刀剑铸造完!更何况还有其它盔甲等物,如今矿源充足,此时古代几乎遍地是宝,还未像现代一般被开采殆尽。而此时因技术原因许多士兵连盔甲都没有,如此一来,一旦开战折损率极大,嬴政原是决定军国一人一件盔甲与武器,若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几乎他的打算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便唯有另想其它办法了!嬴政目光微缩,捡起一柄长剑瞧了瞧,看得出来欧冶青挑选的已经是结果中的上乘品了。但离他的距离与要求还极远,嬴政将长剑‘铿锵’一声放回到案桌之上,沉声道:“钢铁之石,经百炼而成钢,若为钢,则远胜于钢铁,你先暂时将铸剑之事放下,将钢铁之石淬炼,制成长剑与斧戟等武器的模具,另有箭支弓弩等,往后制武器,则是事办功备,速度亦要快上不少,否则政等不了如此长时间!”嬴政说完,见禹缭等人有些不甚理解,便明白过来模具的意思恐怕他们不懂,因此细细解释:“便是以钢融成武器样式外壳,到时烧融石矿,直接灌入其中,冷却便自成刀剑,如此省力许多,那外壳便称之为模具。”
禹缭一听这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双手相击:“此计甚妙!”
欧冶青也回悟过来,虽说嬴政这法子有些投机取巧,但若是将兵器大量运用于军队之中,他却不得不承诺这是一个极好而又省力的法子。如此一来工匠们习惯品xìng大不相同的难题便得到了解决,而武器大小也得到统一,制兵器的速度也可以大大增快,反正只要将矿融成铁水倒入模具之中待冷却再敲打一番,总比他们如今开炉再造,反倒时常失败要好上许多!不过如此一来,铸剑的意义便少了许多,欧冶青心中有些郁闷,但随即一想,自己也可以借着炼所谓的钢的时机再做自己的事情,反正这些琐碎的事交给儿孙们便是,他自个儿兴趣又不受影响,反正是别人来做这样的事,风骨不风骨什么的,与他无关!
心里这样一想,欧冶青也昧着良心恭维:“大王这主意真乃妙计!”他言不由衷,连嬴政都听了出来,知道他心中对此不以为然,嬴政也不辩解,只道:“欧冶公只管醉心于兵器之中,平rì尔等用材料等政不过问,但这兵器乃是用于战事之中,若是有误,则是军中士兵xìng命皆交托于尔等之手,纵然公心中有志,但仍应有人命为重,须先将军中所需供足,其余材料等,便由着你们折腾!”嬴政想的好,这钢铁材料并不是不可回收的,反正欧冶青等人若是铸坏了兵器,回炉重炼便是,又不损失什么,他这样大方卖个人情给欧冶青,到时他们自个儿兴趣满足了,到时炼起兵器也是事办功备,反正做工之余这些人该是免不得要折腾些其它,如此一来倒不如他坦然说开来,众人就算有私心,也得先将军中所需满足了,若他们仍有自己兴趣爱好,但加班加点仍是他们,反正只动动嘴皮子说下好话,得个贤名而已,动手的仍是他们自己,若是欧冶青自己不觉得嫌折腾,他也无所谓。(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首提科举
但就是这样一个态度也够令欧冶青心中感激,连忙拱了拱手,大喜道:“大王实仁义矣,臣便先替匠人们道声谢了!”欧冶青虽然知道嬴政这话的意思,不过嬴政这样坦然大方,仍是令他心中好感增加不少,如此也乐得拍了嬴政一句马屁。禹缭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这才抬头道:“若是以大王此议,将石矿炼成钢,再制成,模具。”他头一回听到这个词,还说得有些不太顺利,但却不妨碍他理解到其中的意思,若是照嬴政所说制成刀剑,如此速度自然大增,到时军中普遍换上钢铁制兵器敢不过迟早之事而已,不过光从此事看来,足以表明嬴政已经迫不及待有攻赵之心了!
这头商议完毕,那头嬴政却想起自己yù开科举之事,便找了时rì召了众人于章台宫大殿之中商议此事。在他看来,开科举实则好处多多,不止是能为秦国招揽人才,更为重要的,则是可利用孔丘之名,将顽固不化的庶民布衣教成只知忠君爱国,骨子里少些不屈服念头的听话庶民。秦国为何早早在二世便亡,嬴政虽然对历史所知并不多,但他来到战国时间这样久,又任秦国君王多年,总归还是得出一些他自己的心得。
拿赵国来说,对秦国是誓死而不愿屈服,这也是当初长平之战后白起为何计杀赵人四十万的原因。除了不愿俘虏如此多人耗费粮食之外,恐怕还有将人一旦放回去,秦国耗尽粮草打赢此战,但因时下人心中固有思绪想法,一旦将人放回去。这四十万人便又成为赵军主力,不肯屈服于强秦,相当于秦国耗费兵力白打了此仗一般,逼于无奈之下,白起才杀了这四十万人,某些方面来看,当时的白起也不过是为昭襄王背了一口黑锅而已。而此时不止是平民布衣崇尚zì yóu,没有什么国家观念,亦不知忠君爱主,只知士为知已者死的风气。亦是推动了秦国早亡的步伐。
历史上的秦始皇为人如何嬴政不得而知,但若将秦国不做改变,就此下去,秦国治法严苛,原老秦国之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法律。自然不觉得有多难以遵守,若是他不再大兴土木,只重奢华享受,要想平安统治秦国延续到几世之后也并非不可能的,但若是嬴政想一统天下,灭六国而将六国土地划为自己治下,以秦国法律严苛,恐怕许多他国之人初来咋到便有些受不住,这也是为何当初秦国看似如此强横。兵强马壮,可惜最后却崩溃得如此之快的原因了。除了秦国因始皇时大兴土木民不聊生之外,恐怕最多的也就是六国之旧人受不了这样的治法,项羽等人一旦造反之后秦国才会垮得这样的快。
而此时嬴政希望开科举,也未偿没有提前安抚民心之意!毕竟开科举来说。对天下读书人是有好处的,而此时读书人并不多,读书而明事理,读书在此时人看来是件极尊贵的事情。非贵族而不得以识字,非贵族而不得以有姓氏,若是科举一开,天下读书人有了报负,用武之地,自然对秦国推崇有加,而自后代来的嬴政心中清楚,天下舆论,几乎掌于读书人之口,尤其是在此时读书人jīng贵异常的时候!
若他大开科举,天下读书 ” ” 人从此便与他地位君臣有别,而非此时只要是有识之士,便可与他同席而坐,不分尊卑,人家高兴了便留下来为他做事,不高兴了拍拍屁股就走,有可能转眼间便成他敌人。更为重要的,从此秦国可给人传递天地君师的理论,从此世人知尊师而重道,知除天地之外,君王便是最大,庶民心中有了对君王最基本的惧怕也敬畏之心,从此纵然有人要闹造反,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越是这样想着,嬴政心中便越是肯定,因此角抵赛事过后不久,待奖励已经尘埃落定,只待欧冶青武器大批制成,在李牧还未提出要出使魏国安邑之时,嬴政召集众人,将此事提了出来!
“政yù在丞相之下设内阁,以宫中如今任职博士者为官,yù广召秦国有识之人为秦办事,不知诸位卿意下如何?”他这样一开口,许多人便是愣了一下,似是有些没明白嬴政意思,禹缭眉头皱了皱,以他如今身份地位,自吕氏一死秦国还未设丞相的前提下,他官职最高,平rì又深得嬴政信任,因此这会儿上前一步迈了出来,拱手不解道:“臣等愚昧,还望大王示下!”众人也大多与他心里想法差不多,只是见有人开口,陆续便有人跟着出列。
嬴政跪坐于高台之上,有人开口询问的情景他早已料到过,因此这会儿便不慌不忙解释:“政yù办科举之制,从布衣之中选拨人才,在秦国各地设供人读书识字之私塾……”私塾一词众人此时还未听说,但嬴政一听供人读书写字,堂下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反对声音接踵而来:“大王不可!庶民乃属下贱,岂可读书识字?”
头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人,嬴政定睛望去,此人乃是属奉常之下任职,先祖也曾是秦国郧贵,这会儿这老人反应激烈,随着他一开口,不少人都站了出来:“赵公说得极是,区区下贱之民,岂可与读书相提并论!望大王三思,此事万万不可!”
开口反对的,几乎是平rì秦国勋贵之后,嬴政冷眼望去,竟然见朝中大半的人都站到了这老人身后,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对着自己。殿下黑丫丫跪了大大片,嬴政虽早知yù改革并不易,但也没料到此时除了自己亲信魏辙禹缭等人之外,几乎都已经站在了那些反对派的一边。此时读书在世人看来是一件极有身份极有脸面的事,人人阶级分明,商鞅当年便是触犯了贵族利益,纵然为秦国居功甚伟,最后也遭横死。死了也被车裂,足以可见勋贵立场。
嬴政眉头皱了起来,目光yīn沉:“诸位可是以此相逼?”科举之事,乃是事在必行!虽说这些老旧贵族不肯让步,怕伤了他们地位与尊严,但嬴政也不肯甘心放弃此事,在他看来开私塾乃是好处极多,当年现代时曾有人说过一句话,一切要从娃娃抓起,若是他从小孩子时期便给人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让他们知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这在他看来对于秦国政权的稳固有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往后攻打六国,要使粮草与银钱之事颇多,当年抄吕氏家产时虽令嬴政发了一笔横财。但吕氏金钱,总归有限,天下之. . ””大,庶民布衣才占主要部份,若是加重税赋而出征各国,只会使得民怨丛生。
而若是不从庶民处加重税收,则诺大秦**队不易养得起,纵然这几年嬴政节俭无比,但先前几代秦王之时便爱好大肆修建宫殿等物。耗费了不少金帛等物,如今留给他的看似辉煌,实则库中并无多少存粮,这几年嬴政为了名声,并未加重税收。又为了拉笼魏辙,当年嫪毐之乱时宫殿曾被损毁,如今还未大修得好,如此一来金子财帛之事便是如同一道yīn影压在他心头。如今大肆开采矿石。虽说使用的乃是军中士兵劳力,并未额外再征召民夫,可士兵也是人,要吃喝,养着那样一群工匠,看似威风,实则金帛财物也如流水似花出去,嬴政如今为的,就是钱而发愁!
在他看来,庶民虽说穷困,但若一人少许使上一两个刀币,于各人家中并无碍,可是秦国的各处庶民加起来,这笔财富亦是不可限量,而加重赋税只会使得民怨丛生,若要他们心甘情愿掏钱,花得痛快并且认为占了便宜,开设私塾便是上乘之计!人人以读书者为自豪,世人又普遍推崇读书人,若是开设私塾,又得知读过私塾往后有机会可通过科举而发达,许多人恐怕咬紧牙关不吃不喝也愿送孩童断文识字,如此一来对秦国不止无害,反倒是大大增进财政收入。
嬴政冷笑一声,也不管跪倒在地的众人,只令赵高将自己早已写好的词文念了出来!禹缭等人原就非秦国老旧贵族出身,对于权贵之间的利益看得并不如何重,但他听了半晌,却听得出来嬴政这笔计划于秦国极为有利,若是当真得以开启,恐怕不止秦国会富强,乃至有益千秋后代!毕竟在禹缭看来,秦国打天下容易,可是坐拥天下治理天下却并不那么容易。原本这在禹缭看来是一个极为令他头疼的问题,以嬴政xìng情,冷戾而睚眦必报,这样一个人有野心,富有远见,对兵器之道也独有见解,在他看来,实则是一个攻打天下的枭雄人物。可正因为他xìng情中的冷戾杀伐果断,若由他往后坐拥天下,以他xìng格再加上秦国治法严苛,恐怕民怨丛生。
这样一个人xìng情刚烈无比,眼中又揉不得沙子,往后情景足以可见!他一向打算待辅助嬴政一统天下之后请辞而去,可如今竟见他提出这样一件往后利国利民的事情出来,足以可见嬴政心中也并非全是yīn暗而已,禹缭既觉吃惊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一丝兴趣,此举虽然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但他却并不觉得懊恼,反倒是心中有些惊喜,若是嬴政口中的科举当真实行,恐怕往后千秋后代亦会受益无穷,秦国坐稳天下传上几十代亦非难事,毕竟朝代更迭乃是寻常,可若是往后代代秦王只要非昏庸无能之辈,秦国传承千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禹缭一想到这儿,心中也不由生出野心来,若是这样的国度在他手中渐渐实现,在他见证之下渐渐成就流芳成世之国,往后史册之中能有自己一席之地,那也不枉人生走了一遭。
只要是个人,便有弱点!有人一生追求的是荣华富贵,有人一生追求乃是地位权利,而如禹缭等人,则对于流芳百世不可抗拒。禹缭开始认真”秦王赢政 第三十四章 首提科举”思索起在秦国养老定根下来的可能,场面闹成一团,他却是闭目深思,并不开口。
“大王此举乃实在是于秦国千秋万代的宏大创举!若此科举真如大王所说得以施行,秦国必定代代受益千秋万世永传!”韩非是嬴政一党之中率先静态者,他对于嬴政提出的科举是实实在在在的赞成的。韩非当年在韩王麾下之下便吃够了觉得自己有本事却又怀才而不遇的苦头。自然对此时许多贵族之间只知维持自己权益而不顾大局的做法十分不满,他当年亦是有满腔抱负,可惜韩王有眼无珠,认为自己嘴唇笨拙,不肯给他机会一试,如今嬴政开科举,简直是为天下有识之士而投奔无门者打开了一扇大门!而私塾一旦展开,秦国又并非无偿教书,几十年之后私塾又为国家运送大批人才,就算光凭如此。嬴政大名也足以流芳百世,而贵族之间却只肯护着自己利益,不肯教旁人分食,哪管嬴政往后大事!
韩非一想到这儿,便站出列来。重重叩了下头去:“上古之时大禹王建夏国,后人墨守成规而无大能者,夏国衰败,由商取而代之!中古之时周公旦设礼法,制仪式,惜后人无能,周室式微,原该由有能者居之!近古之时秦先代王励jīng图治,后又任公孙先生变法。此乃秦国才渐强盛!”韩非将历史分为上、中、近古三段来说,倒也新鲜。众人沉默不语,原本还有些结巴的韩非此时在众人看来他侃侃而谈之时身上竟然带着一种力压众人之势,让人不敢直面相对!
“臣以为,不同时段。便须以不同做法与其改变!当年公孙鞅大胆变法,使秦rì益强盛,此乃归功于先王慧识珠,并非拾先人牙慧。大胆变革,才有秦国今rì之强胜,众将士悍不畏死,奋勇杀敌,此乃吾大秦军士才有威名赫赫!众将士之间凭军功而得之,名正则言顺,又无徇私舞弊之事发生,还秦国清明!而周天子自姬旦以来,便不思图进,只知守成,最后诸候势大而周王室名存实亡,如此便证明,非常时段行非常之事!若是只待守株之徒,则必被人取而代之!臣以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而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应备变!”朝非声音朗朗,这一刻,没有谁再敢瞧不起平rì这个xìng情内向,并不轻易多言的韩非。纵然他一番话因情绪激动而有时略有结巴之处,但殿内仍是无人嘲笑,反倒是许多人被他驳得说不出话来,沉默顿时在章台宫大殿之中如cháo水一般蔓延开来。
韩非最后两句话的意思,便是出自他当rì诉诸于书,想呈给韩王的理论之一,意思原是想说世事不应完全遵循古法,也不应该效仿一些无用的阵规,应顺照此时发生的事情而早些做出准备。事情是随着时局的变化而改变,众人便应当与时俱进,不应该只固步自封,而早做准备!这些意见,原是他当年该呈给韩王知晓的,谁料韩王心不在此,又一向瞧他不上,以致于韩非满腹才学,如今竟然报效了韩国之敌的秦国,如今想来也是世事无常!
殿内顿时死一般的安静,突然之间,嬴政自高台之上起身,抚掌而笑:“韩卿此话极为有理。古来先贤者几乎都别具一格,若要秦国强横,并非只”秦王赢政”军队之强,否则当年先曾祖时期人才济济而兵强马壮,却连一临死而垂危的赵国亦未拿下,成为先曾祖父心中遗憾!诸位心思,政亦了解,只是政为的,乃是往后秦国世世代代,而并非图谋一时!诸位若是一心固执,不肯轻易作出改变,政亦不便强求,道不同,则不相为谋!”他话语yīn森,已经隐隐有借此事而夺在场跪地进誎之人权利的意思。众人一听他说话,顿时心下一寒。许多人心中不由失望与惶恐,新王xìng情刚烈,说一不二,他既然当众提出此事,恐怕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年轻君王权势滔天又是大势在握,他已经定下决心,再不容旁人多置一词,如今看来,众人跪地恳求,不过是无用之兴而已!
一想到这些,许多人心中不由寒冷,顿时默不作声,唯有听到嬴政yīn戾中带着寒意的语气,大殿内温度直降,明明是盛夏时节,不少人后背却窜出一层层的冷汗来。许多人心中不甘,读书乃是贵族权利,识文断字本不该贱民所学,可偏偏嬴政罔顾自古以来的规矩,如今想打破这些,明显划分贵族权益,他是不是想削去秦国贵族的权益?他这是想要干什么?若是此步退,往后则步步退,秦国贵族再也无发言权,从此将只成君王附属,再也没有以前那样超然地位,纵然君王作主,但贵族之间亦有极大发言权!可若是不同意,今rì君王摆明要削减众人权益,再无更改可能!
进则败,退则亦败!许多人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绝望之感来。
嬴政冷眼望着这群人沉默不语,脸上笑意肆意而又狂妄:“政言尽于此,诸位意下如何,请尽快表态!”每回改革之时,都要伴随着一阵流血!嬴政心中杀意凛然,眼睛中几乎都要染上一层嗜杀的血sè,他对于眼前这群老顽固早已忍耐多时,若是借此时机铲除一批每每喜欢与他唱反调的,倒是正好!这些人一旦去死,往后嬴政再推行旨令必定行使更快,少了拦路的人,说不定好处更多。嬴政眼神狰狞,凶光涌动,下头众人纵然没有抬头往上看,却也能感受到这股紧张的气氛,顿时殿内安静得如同落针可闻。
感受到君王的这股**裸的杀意,众人齐齐打了个冷颤,这股杀意犹若实质一般,压在众人心头,那率先出列的老头子陡然之间抬起头来。这老头子身材寡瘦,如老得风干一般,面上只剩皮包骨,颧骨极高,嘴唇两旁法令纹明显,衬得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凶狠严厉,这会儿他一抬起头来,盯着嬴政,一字一句:“大王若是一意孤行,臣等愧为秦国列祖列宗,往后纵然身死亦无颜见先王!”他说完,突然间一下子窜起身来,朝殿内石柱之上窜了过去!此人竟然是想以死为鉴,逼得嬴政更改心意!
若今rì是嬴政主动杀人,不过是说他xìng情刚烈而已。可若是今rì这老人自已碰柱而死,则是嬴政逼死大臣。同样是死,但若因由不同,结果便是不同。嬴政虽早知道若要改革是难上架难,可这会儿真见到有人以死相逼,心里不由生出一阵阵戾气来,脚步刚刚一动,原是要拦,可是修长的手掌却是紧紧握了起来,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禹缭眼中闪过异sè,身形错变间,””衣衫飘扬,那原要碰柱而死的老头子便已经被他拧着衣襟后提了起来。
“赵公,一言不合矣,何必寻死寻活,类若妇人?”场内原本严肃之极,可禹缭这样一说了,倒显得这老头子婆婆妈妈动不动便要寻死一般,人家明明是如此决然要去赴死的!老头对禹缭怒目而视,丝毫没有感激他救了自己一命的心,反倒是这会儿活活咬死禹缭的打算都有了,一边挣扎着,却是在这老禹头子的手下如同被捉住的鸡崽一般,动弹不得。双脚不能落地,斜开的衣襟因后领被人抓住而勒住脖子,老头涨得脸sè通红,咳了几声,沙哑怒道:“放开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禹缭微微一笑,也不见气,果真将这老头子放开,又替他整理衣裳,只是手刚一伸过去便被这老头儿没好气的拍开,禹缭也不与他计较,只是笑道:“既知不成体统,大王只是提个建议矣,具体还未相商,赵公又何必着急?”他这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明为他说话,实则是在替嬴政开脱,这人称赵公的老头儿顿时气得脸孔涨红,手抖着指禹缭半晌,竟然激动之下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变法遇挫折
殿中众人还兀自不甘心,嬴政眼神已经极其不善:“若从,则命在。若不从,变法亦要流血,便从尔等开始!”这话说得,众人激伶伶打了个寒颤,都再说不出话来。那老头儿目光黯淡,沉默半晌之后,才苦笑了两声,叹了口气摇着头,退了下去,也不再提要死的话,毕竟禹缭这老头子在场,他纵然要以死明志也是不成的,又何必多费力气,惹人笑话?
今rì事情在嬴政不愿意退步,而以奉常一系为首的秦国贵族对此亦是以死相逼,情况一时绞着,没有改善,众人皆退了下去,殿中顿时只留了禹缭与韩非等人。
“可是政急于求成?”待人走之后,嬴政这才坐回自己榻几之上,脸sèyīn郁。虽说刚才他态度强硬,但若赵氏人一力抵抗,恐怕他就算是强行施为,最后私塾之事也会不得善终。毕竟秦国多代传承,君王权势虽大,但有时也是身不由已。嬴政一心想早rì一统天下,给子孙后代留最好的一切,扫除麻烦,谁料这些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的却专拖他后腿!一想到这儿,嬴政脸sè又极为难看。众人心下暗叹,禹缭这才出列,斟酌着开口:“大王此举自然是妥当,不过yù速则不达,若要除旧而扶新,则需三思而后行。”
嬴政冷不妨提出此事,自然有人反应激烈,可他若是之前早早做下准备,再慢慢朝目标前进,恐怕众人即便事后有回悟过来者,则为时已晚。说到底,仍是嬴政手段过于激进了些,恐怕是他想一统天下的心越发强烈!禹缭不知嬴政其实惶恐于秦国二世而亡的命运。心中只当他年少沉不住气而 ” ” 已,但不论如何,这开私塾与立科举一事实在是对时事百利而无一害,但赵氏人心中的不满也是可以理解,毕竟读书识字乃是贵人专利,如今嬴政规定设私塾,相当于将原本属于贵族的权益与体面瓜分出来,读书识字变得可有可无。
听禹缭这话,嬴政冷静了半晌,脸上露出索然无味的神情。挥了挥手,不说话了。他原本雄心勃勃,但现实却并非如他想像中一般,死了一个吕不韦,还有无数赵氏人挡在他面前扯他后腿。嬴政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今rì过于急燥,反正自己此时还未统一天下,至于私塾之事,以后再提吧。他到底年少,心机又深沉,也不可能因一时的打击便萎靡下来,反倒很快振作jīng神:“既如此,便先解决赵国之事。李君候最近几rì便起程吧,早rì定下此事。政亦放心!”李牧站在蒙骜身侧,听到嬴政这话,出列拱了拱手,应了下来。
他原本早就有准备在这两rì出发,谁料还未先提出告辞。嬴政今rì便提了科举之事,原本以为此时不是自己提出去安邑的最好时机,谁料嬴政却是主动提了出来。李牧心下欢喜,答应了一声。一出宫门便令人简单的收拾行囊等物,他刚回咸阳不久,一切东西打包也方便,带了一些亲随,又带了嬴政派在自己身侧的几名影武者,便悄悄出了咸阳。
李牧这一趟主动领命在身,将自己的队伍改做商队,并未带领了大队人马,毕竟他这一趟是来说反廉颇,而非与他起冲突,因此人数带得并不多,众人一路来赶到安邑之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这些rì子以来众人都知道李牧目的,一行人路.. ””途未曾停留,才来得这样的快。众人到达安邑城时天sè已黑,城门早已关闭,李牧如同当初的蒙恬一般,令人在安邑城外的平原扎营安歇,只是与当初的蒙恬不同,李牧这一趟出行虽说是扮作商队,但他经验丰富,又是谨慎习惯的xìng子,选的扎营位置并非是在平原正中,而是选择了背靠阶梯的向南之处。这儿视野最好,一登上梯田即可看到安邑城门的景致,若是有人在上头放风,足可将整个安邑城门发生的事尽收入眼底,一有风吹草动,这儿以阶梯作天然防线,如果有事发生,可第一时间靠着阶梯逃走!
这处地方虽然不起眼,但却是最适合安扎营地之所。众人一到目的地,许多人脸上便是露出复杂的神情来,但李牧治军有道,这些昔rì赵兵纵然是面对廉颇之时心中复杂,不过人人仍是默不作声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许多人将马匹等小心的牵好,捡在临时搭就的营帐木桩之上。有人取出干草来喂马,或是拿了火石与铁锅等物煮东西吃,一切有条不紊,显得安然有序,李牧站在梯田最上方,眺望远处。
安邑此时早已关闭了大门,离得有些远,傍晚模糊的夜sè里,那座巍峨的古城如同潜伏于幕sè之中的庞大野兽一般,透着沧桑之sè。透过这座紧闭的城门,李牧仿佛看到廉颇怒目而视的脸一般,两人多年未见,当年同朝为臣,如今再见竟然已是分属各方阵营,李牧不由苦笑了两声,年轻的李信站在阶梯之下,看李牧一身玄sè深衣被风吹得呼,在李信印象之中,李牧几乎还极少有穿着这样悠闲的时候,他虽然外表儒雅,但身为大将,几乎印象中全是他身着盔甲的模样,如今难得看”秦王赢政 第三十五章 变法遇挫折”到一回,倒觉得心中颇为陌生。
“将军,夜晚风大,还望将军保重,邯郸需要您!”李信半晌之后,才硬着头皮开口。
李牧沉默半晌,在李信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他突然间笑了起来:“子信,你原也是某后辈,不必如此拘束。你说,以廉颇为人,此趟某前来,他是否会将某拒之于门外。”他虽说是疑问的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李信想着当年廉颇印象,心里也觉得李牧这一趟跑来恐怕是吃力不讨好的。李信犹豫了一下,仍是开口:“既叔父明知山有虎,又为何偏向虎山行?”他用的称呼已经与之前不同,表示现在问话的,只是李牧晚辈而已。李牧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淡然,却是让李信背脊下意识挺得更直。
“你可惧怕?”李牧这话一说出口,李信明白过来之时顿时脸sè涨得通红,大声道:“末将自然不怕!”他语气中带着一股年轻人的傲气与似被侮辱之后的愤怒,李牧忍不住笑了起来,眉宇间带着沧桑之sè:“廉颇有才,可惜明珠暗投。赵王非贤王,若能保他一命,使他可得善终,某受些侮辱,又算得什么。”
他说话语气明明极为清淡,但听在李信耳中却如同字字如重捶敲进了他心里一般,使他震撼。待他还要开口之时,李牧已经自个儿转身下了阶梯,令人好好伏在此处守着,他这才转身往营帐处行去,李信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连忙跟了上前。
第二rì天sè蒙蒙亮之时,安邑的城门渐渐打开,就算是隔得极远,营地里也能听”秦王赢政”到城门开启时那‘吱嘎’的响声,以及有士兵呼喝的叫骂声。李牧令人收拾场地,不远处也有人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昨夜三更时分又陆续有人驻在了此处,从外表看来大家都似是远程而来的商人,那头一个年约五十许的老叔也吆喝着让人牵着马匹,见到李牧这边时便是冲他点头微笑示好。
待众人收拾齐整,安邑城外已经陆续排了一条候着进城的长龙,因之前蒙恬领兵一战,如今安邑城中守卫森严了许多,就怕混入了他国间者,只是李牧等人来时早已准备妥当,自然是有惊无限的进入了城中。排在李牧后头的商队,说来也巧,便是昨夜驻在他们身旁那一拨人,那五十许的老叔赶着一辆紫檀木马车,见到李牧时眼里露了吃惊之sè,顿了半晌,嘴唇微动,像是在说着什么,没过多久,竟然直直的朝李牧队伍这边走了过来。
“站住!”他还未靠近李牧,李信等亲随便已经脸sè一沉,将挂在腰后的长剑亮了出来,杀气自然泄出。这老叔脸sè微微一白,却是笑道:“诸位不必紧张,老奴家主子只是觉得与贵主有缘,yù相识一番,并无恶意!”他说完时,伸手冲身后那辆马车指了指,不多时,那马车帘子被人撩了起来,露出一张约摸二十来岁的小娘子面容来,梳着妇人的发式,看到李牧时冲他微微一笑,脸庞似满月一般,长得倒也俏丽。
李牧摆了摆手,众人原本出鞘的长剑又‘铿锵’一声送回鞘内,不过目光仍带着jǐng惕。这会儿那妇人也瞧出李牧一行有些不凡来,原本商队之间行走聘些剑客并非稀罕之事,此时世道乱,各国之间时常有征战””发生,许多商队出行之时亦会遇着一些他国士兵伪装盗贼抢货杀人的,因此出行之时都会雇佣剑客以保安全。这老叔队伍中自个儿都带有剑客,但刚刚李信等人刀剑出鞘之时,那实质的杀气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使他心中认定李牧带的亲随并非只是单纯的游侠而已,不自觉的他脸sè更加恭敬。
“某出行有事在身,不便与小娘子同行,得罪了!”他说完,冲那位朝这边看过来的妇人点了点头,便一勒马的缰绳,嘴里轻吁了一声,转身先走。李信等人jǐng告似的盯着这老叔,见李牧一走,这才跟着倒退了过去,待与这一队商人拉开了些许距离之后,他们才转身跑了几步,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清夫人
那老叔目光微闪,摇了摇头,转身朝自个儿的商队走了过去,他刚一回,许多剑客打扮的便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曾老叔,此人是何人,如此嚣张,竟然敢对清夫人无礼,待某家前去会会此人!”这老汉面沉似水,眉头皱了起来:“不可胡闹!某观领头之人气宇轩昂,非凡人,他身边随从个个身手不凡,纵然不能与之交好而得利,亦是完全不能得罪。尔等若是胡闹若来大祸,到时不止清夫人无法保住你们,恐怕还会替夫人惹来大祸,休要意气用事!”
听到这老人喝斥,这群剑客虽然仍有不甘,但也知道好歹,反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主家受了折辱都不思报复,他们又何必去多此一举?虽说清夫人容貌秀美,不过此人已是成婚妇人,如今又孀居夫家之中,又非未出嫁的小娘子,为她拼杀而人家不领情,这种事情众人自然是不愿去做,因此便点点头,又散回了马车四周。
那名为曾老叔的老汉想了想,将手中赶车的鞭子一甩,便绳于腰间上,以与他年纪极不相符的敏锐动作一下子跳上了正在缓缓行驶中的马车。马车因他动作微微沉了一下,那妇人也并未缩回身子去,反倒是伸了玉白的手将帘子挂了起来,一双迷蒙的美目望着李牧等人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jīng明之sè:“老叔,你与他说话,可探出此人底细?”
她说话声音轻软,不过神态却是jīng明,并非如她表现出来的一般软弱,这老汉也不敢托大,面对她时毕恭 ” ” 毕敬回答道:“老奴不知此人底细。进城之时这些人防得便甚严,不过瞧他们走行间的姿势,老奴倒是觉得,这些人,似是军士。”他说到后面一句话时,声音又低沉了许多,除了离他极近的名为清夫人的妇人听得清楚之外,就连走在他身旁的剑客都只见他嘴唇动了一下而已。
妇人眼中闪过惊骇之sè,不过面sè却是沉静异常,嘴角边勾着一丝极淡的笑意。语气温和:“若当真如此,倒有些兴趣,若能得知他们乃是来自何处,便好了。”她似是无意中随口说说而已,但曾老叔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咬了咬牙:“夫人定会如愿以偿!”说话间,与这妇人行了礼,又重新跳下了马车。这妇人见他离开,也并未不悦,反倒是喉咙间逸出一串轻笑声,又看了李牧等人消失的地方一眼,随即才将帘子放了下来。
李牧心中并未将刚刚那老汉放在心中,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做,再者此行他带的人虽不多。但这只是与军队相较而已,实则对付一个商队,不论如何已经是绰绰有余,因此并未将这个插曲当做事情记在心里,谁料众人刚在安邑城中找到落脚的馆驿。李信令人将马匹等物带到馆后马驿之中,便凑到了李牧身边,小声道:“跟在身后两刻钟的人已经跟了过来,可要属下打发了?”他话中透出杀意。李牧此行是个秘密,若是被人泄露出去,赵人恨他入骨,恐怕这一趟李牧会有危险!
“无妨。”李牧微微笑了笑,一边找了空出来的榻案跪坐了下来,一边又 .. ””招呼李信等人同坐,点了些饭食准备填饱肚子,他这才冲李信道:“只是好奇心矣,若无过激之处,便随了他们,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安邑是廉颇的地盘,他不能在还未见到廉颇之时便闹出动静来,否则到时阎王好见,恐怕小鬼难缠。这个道理李信知道,听他这样一说,便答应了一声,按着腰间长剑起身退了出去。
那跟在暗处的剑客却不知自己早已被人发觉,跟了半晌见李牧等人已经决定了落脚点,这才起身朝自己商队暂时的落脚行飞奔而去。行馆之中,那清夫人跪坐于软榻之上,旁边半侧着身子坐在杌子上的是一脸冷凝之sè的曾老叔,只是他此时脸上早已没了白rì时憨厚而笑的样子,反倒露出几分凌厉的杀气来,转了转手间的马鞭,严肃道:“可是打探清楚了!”
“未曾。”跪坐在下首的是原本跟随了李牧等人一路的剑客,他回程之时曾被凌空飞来的匕首割断了腰前裙压,这会儿还有些惊魂未定,脸sè煞白,就算是再蠢,他也知道自己并未得罪他人,若真说做得有过激的,不过是今rì下午跟随了别人而已,他原本以为自己跟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会儿看来恐怕早被人家瞧在眼内,此时以匕首对他加以jǐng告而已!这样一想,这剑客脸sè更是难看,身为一名游侠,却被人割断了贴身之物,岂非表示人家若要的是自己项上人头,也是由得人家取用?
“某见他们歇于城西馆驿之中。”他说完,顿了顿,在清夫人目光之下也不敢隐瞒,咬了咬牙,又将”秦王赢政 第三十六章 清夫人”自己断裂的裙压取了出来,又捡起半截断玉,小心翼翼道:“只是某回来之时,曾被人以匕首相投,而斩断其玉。”
他这样一说,在场几人顿时忍不住身子颤抖了一下。那清夫人眼中露出兴味之sè来,伸出纤纤玉指接过他手掌心中间捧着的那块白玉,这剑客只觉得掌心间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竟然忍不住心襟荡摇,半晌之后眼神才回复清明,耳朵根却是烫得厉害,不敢再抬头。清夫人接过手中的裾裙压,是寻常男子爱戴的样式,也并非什么名贵的好玉,而只是一块普通的白玉,质地并不如何好,原是一个圆形,只是此时碎成两半,切口平整,她心中不动一由:“可是看清了那掷匕首之人?”
这清夫人一开口,那剑客脸sè绯红,一时间有些不敢看她的脸,听她问话,连忙回答:“并未看清,某家无能,此人掷完匕首,某家亦是心中生惧,便慌不择路赶了回来。”此时人都是宁死而不折,能让他开口承认技不如人,还说是逃了回来,倒是显见他心中是真正有些怕了。这清夫人愣了一下,吃吃笑了两声,将手中玉便递到了那曾老叔手中,笑道:“老叔也观上一观,既然那位贵人早知妾身等人暗中观察,不若大大方方,稍后令人收拾东西,妾身亦要住过去!”
曾老叔眉头皱了一下,接过断玉在灯光下仔细看了一眼,竟然见半丝碎玉沫也无,心中更是骇然,听这清夫人的话,顿时摇头:“不可!夫人,此人既有jǐng告之心,证明并不想与老奴等人有关,不”秦王赢政”若就此罢休,否则惹怒此人,恐怕于咱们秦家会有大祸!”这老汉神态严肃,目光之中jīng光闪动,这妇人却是微微而笑,面容沉静而透着一股杀伐果断之s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夫君当年身故,若妾身亦是如此畏畏缩缩,诺大秦家,如何撑得起来?”
这妇人神态不怒自威,她一开口,众人顿时禁若寒蝉,曾老叔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有心再劝,这妇人已经从榻上站起身来,斯条慢理的整了整衣裳,‘咯咯’笑道:“妾身意已决,老叔不必再劝!如今秦家之中人人以夫君已丧,令妾身改嫁,不过是想占了这些金帛财物罢了。妾身若是一昧忍让,他rì定叫人啃得尸骨无存,纵然此次冒险激进有可能九死一亦,但若只要有一丝希望与富贵,妾身亦愿意拿身家xìng命赌上一回!”妇人巧笑颜兮,看曾老叔不赞同的样子,又笑:“不过妾身亦是相信曾老叔的目光,不会看走眼,才敢如此。还望老叔助妾身一臂之力!”
她态度半软半硬,倒是很快让那曾老叔说不出话来,知道这妇人xìng子,心下暗叹了一声,唯有拱了拱手,虽未说话,但却表示应了。这妇人松了口气,连忙令下人收拾行装,又问明了方向,装了马车朝李牧等人落脚处行去。
行馆之中李牧等人各自要了房间就地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歇息,士兵们是过惯刀口舔血的rì子,在他们看来,背心之中唯有靠着东西才觉得踏实,李牧也不管他们,只是待夜半时分有人敲响房门,一见那前来笑意吟吟说拜””访的妇人之时,李牧眉头却一下子皱了起来。
他一惯少有脾气外露,李信等人都知道他这是动了火气。这妇人虽说长相不差,但此时众赵国旧士兵来到安邑,又即将面临廉颇,人人心中都沉重是非凡,哪里有这样寻花问柳的心思,这妇人再三凑上前来,难免令人心下觉得讨嫌,顿时也没给她好脸sè,李信毫不怜香惜玉,抵着房门不让这妇人进来,嘴里恶声道:“好你个不知羞的娘子!某家主公已再三说瞧你不上,你偏要自荐枕席,可多少知羞一些罢!”秦清之前见他们还好说话,这会儿这年轻人竟然满嘴卧秽语,顿时脸颊涨红,却是镇定不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心思
“这位杜士休得胡言!奴家夫人不过是yù与诸位好汉结交一番,岂有那等龌龊心思?奴家夫人乃是孀居在夫家,请好汉休要胡言,毁坏奴家夫人名声!”那曾老叔脸sè难看,不过见李信等人目光不善,腰侧长剑已半出鞘,也知道自家夫人凑上前来的行为令他们心中生出杀意,不由暗自戒备,也有些心中叫苦。但面上仍是维护秦清名誉,他一边侧了身子护在秦清面有,目光jǐng惕,一边冲着李信等人怒声道:“夫人,既然这些壮士如此不欢迎来客,您不如就回去吧!”曾老叔见李牧等人行为,心中更是肯定他们非一般商人。
因此时商人地位低下,一般出门遇着同行,不说守望相助,但搭把手顺手结交却是有的,李牧等人面对清夫人主动凑上来,却是态度不善,曾老叔也是跟随当初秦家主事多年,出门在外见识也不少,如今看李牧等人架势,只猜测这些人该是哪**队,如今出来恐怕是有要事在身,如此才说得通,为何清夫人主动结交,他们却是恶言相向!毕竟清夫人貌美,如今虽年近三十,不过外表看去却仍是二十来岁的妇人,风姿绰约,虽说此时人瞧不起妇人,但凭心而论,清夫人手腕过人,再加上好相貌,外表又看似柔弱,一般男人对上这样的妇人,总是会不自觉温柔几分的,哪像这些个人,不止没有露出笑脸,反倒是一副嫌弃模样。
听到这曾老叔的话,李信也不由有些尴尬,他刚刚说话确实是有些恶意,如今听这老头子开口。才起想面前的人虽然惹人讨厌, ” ” 但到底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规矩也是有的,再者妇人家面皮又薄,他刚刚那话确实有些过份。李信一想到这儿,咳了两声,但也没有因此就让路的意思,不过语气倒是多少有了些软和:“这位夫人,某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多加包涵。但某主公此行是有事在身,恕不能与您会晤,夫人请回吧!”
秦清脸颊晕红,眼睛里还带着羞恼之sè,但她并非寻常妇人。因此听了李信这话也不过是气一瞬间而已,很快便是冷静下来。她如今也跟曾老叔心里的想法差不多,越发觉得这群人不是普通商人,否则不会对自己如此恶言相向。若是他们真如曾老叔所说乃是某**队,她越是想要与之相交!她先夫早死,守寡至今,膝下未有子嗣傍身,夫家族中各老相逼,yù勒令她改嫁。若是秦清身后再无外援,恐怕就要任人鱼肉。
她不甘心受人摆布,因此想与这群人拉上关系。秦家有金帛财物,但却苦无门路关系。商人地位低下,平rì纵然捧着钱帛财物到权贵面前求庇护。人家则是不屑一顾,更别提此时!秦清忍下心里的怒意,脸上很快露出歉疚之sè来,左手扯着右手宽大的衣袖。有些无措的模样,粉脸通红,贝齿咬着下唇,听到李信语气软下来,不由眼睛里带了湿意:“妾身不知诸位有事在身,如今冒昧来访,还望诸位不要见怪!”她说完,福了一礼。
李信回头看了李牧一眼,见他眼神也没往这边飘,顿时心中有数,不避不让任由这秦清冲着自己福了一礼,似笑非笑看.. ””她:“夫人大礼,如何受得。”虽然他嘴里说受不得,但语气却非如此,秦清心下恼怒,却忍了这口气,娇柔道:“只是相见即有缘,妾身会在这安邑停留数rì,只盼诸君能赏个脸面,到时给妾身一个赔礼致歉的机会。”她说完,也不多加纠缠,看李信嘴唇微动要说话,连忙就福了一礼,招呼着曾老叔退了几步,目光往屋里看了一眼,见面白长须,容貌斯文儒雅的李牧却并未往这边看上一眼,心下不由失望,却也知道事情不能急于一时的道理,连忙就退了出去。
“将军,此娘子似另有目的,可要末将派人尾随其后?”李信顺手关了门,附耳在门上听了一阵,这才冲李牧抱了抱拳,见他脸sè,就跪坐在了他下首之位。
今rì这名为秦清的妇人不止是有意结交,后又派人尾随,李牧等人来此说服廉颇事关重大,若是事情暴露,以赵人对他们痛恨的程度,此地又是廉颇本营,恐怕李牧等人有命进来,没命出去,自然将行踪看得重要,秦清三番四次使这样的手段,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众人却是不能容自己等人行踪与消息透露出去,李信自然是有心想杀人灭口的。
“无妨,先再待两rì再说!明rì子信先找地处拿刀币兑换魏国铜币使用,再贿赂魏人,某瞧瞧能否与廉颇见上一面,左右不过几rì功夫,若是不成,自然早些打道回府,大王也好另作盘算,这妇人不足为惧,若是实在碍事再下手不迟!”李牧虽说并非嗜血好杀之人,但他也不是妇人之仁,因此很快下”秦王赢政 第三十七章 心思”定决心,李信等人俱都点了点头,出门又与隔壁房间诸位士兵一并说了,这才回屋盘腿靠着墙壁歇下。
而这头秦清领着曾老叔等人离开之后,她身边一个剑客脸sè涨得通红,颇有些不满:“此端人实在太过嚣张,竟然对清夫人如此无礼,不若属下教训他们一番,为清夫人出气!”秦清时常雇佣他们,出手使钱时极为大方,众游侠许多皆是身手不太高,地位尴尬之极的,能被她雇佣,有这样一份稳定的工作,自然是对她巴结讨好。只是这会儿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腿上,那曾老叔冷笑一声,毫不客气:“某怕你有命去,却无命回来!你当那些人岂是好惹的,不说坐在中间那位,恐怕就连门口的年轻人你亦不是他之敌手!”
一听这话,那剑客勃然大怒,虽说他自己本事确实不过尔尔,但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曾老叔说话如此不客气,他若是能忍得下,往后秦清手下恐怕也没哪个能瞧他得上的。不过曾老叔深受秦清信任,又是秦家老人,年纪虽大,但也会些剑式,否则这些年也不会随在秦清身边走南闯北,他身手其实不弱,外表看似不起眼,但秦清身边雇佣而来的剑客许多都不是他敌手。这会儿这剑客不论如何也不敢与他计较,但却忍气不住,按在长剑之上转身便要走:“老叔休要小瞧某家,某家这便去与夫人出气,定要取他xìng命过来,让老叔瞧个分明!”
“你且去便是!若是失了xìng命,休怪某未提醒你。你若死了,连累夫人,你家人亦休想活命!””秦王赢政”这曾老叔冷笑了一声,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了这剑客头上,他原本还有些不甘与不忿,顿时被淋了个干净。李信等人人多势众,他纵然本事过人,双拳亦难敌四手,再者这些人个个身材结实,曾老叔又放了话,恐怕纵然他挑起事端,清夫人麾下的剑客也没几个愿意与他出头,这样一想,这剑客虽然脸面挂不住,但本着好汉不敌人多的想法,依旧是讪笑了一声,又将长剑送回鞘中去。
“夫人,这些人极不好惹,个个面露杀气,老奴以为,此事还是另作打算罢!”曾老叔冲这满脸尴尬的剑客冷笑了一声,这才面露忧愁,回头看了秦清一眼,拱手进言。
妇人脸上露出犹豫之sè,接着坚定一闪而过,咬着嘴唇,果断道:“有门路之人不好结交,若是错过这一回,妾不甘心,更何况此时事态紧急,老叔,你还是派人跟随其后,先看情况再说!”见她已经打定主意,此时明明那些人已经心生不满,秦清偏要一意孤行,曾老叔叹息了一声,也就只能点头应了。不过再想到她处境,心中也不由生出些怜惜来,原本还觉得她此举有些不妥,这会儿却是不满之意散了大半。
李牧知道那妇人不会就此放弃,但他此行出来并非为了杀人,而为意在廉颇,若是不得已之下这妇人非杀不可便罢,可若此时只凭着心头喜好便杀人,不止闹出来事容易走漏踪迹,他亦不是那等赶尽杀绝之人,因此也就作罢。
第二rì李信等人领命前””去将一路随行而来淘换到的楚国铜币全兑换成了魏国通行的钱币,这才四处散了钱打听消息。此时安邑城中防守虽严,但来往商人不绝,李牧众人行事也小心,因此并未引起旁人觊觎,很快便打听到一些消息,但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毕竟这些外头的商户们虽然秉承着同行互助的念头,但因为他们身份低下,能知道的也有限,再者李信等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问,只能旁敲侧击,待到后来听到的消息也是散碎,只知如今廉颇年事已高,之前与蒙恬一战之后如今守在帐中极少出来,但他却已令人在加厚城防,又在城中积极准备兵器,并上书魏王请求增援。(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分头行事
得到这些消息,李牧并不意外,以廉颇为人,一向谨慎,他恐怕此时已经察觉到自己已成秦王眼中钉,因此才会有此举动,一想到昔rì同僚的心思,李牧不由莞尔,只是刚一笑完,心内又生凄凉,叮嘱众人:“不要打草惊蛇,那妇人派人前来,使一人引他转安邑城便罢,暂时不宜取他xìng命,咱们此行前来是为廉颇,若非必要,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众人顿时连声应是。安邑城中当了数rì散财童子,到最后也并非一无所获。李牧打的贿赂之法最后仍是见了成效,自古以来便没有不爱金帛财物的,当年赵人之中有收六百金而放异人归国,不管赵国死活的,如今自然也有收了钱财答应带李牧进军中的。但这收金帛的人好歹理智还在,只与李牧等人约法三章,说若带最多只能带一人前去,否则他也要担上干系,最后吃不完兜着走,钱财虽好,可也要留着命才好花,若是李牧等人不从,这条交易自然也是作罢。
孤身入军,李信等人自然是不肯的,但那人也不肯再退让一步,只让李牧等人考虑好之后再与他联系便是,自个儿抽身走了!李信恨得牙痒痒,却是对此人无可奈何,这会儿他还在别人的地盘儿上,纵然愤怒之极,又非真正快意恩仇的游侠剑客,一个不满可以拨剑伤人,最后一走了之便是,他们如今是领命前来,任务又未完成,若是伤了人被安邑驱逐追赶,最后徒生事端而已,因此生生将这口气忍下。回头都冲李牧进言:“此事危险之极,昔年孔丘曾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将军身份贵重,不宜如此冒险,末将愿代将军前去走上一遭!”
” ” 这一趟李牧带出来的,尽皆是军国jīng锐,秦国之中也不乏能言善道者,譬如李斯,昔年曾骗得吕不韦上当。那口才自然了得,只是李牧此行是要靠真心实意打动廉颇,其余花招与口才,在此人面前算不得数,毕竟廉颇已九十之数。活了这些年,什么把戏是他没见过的?此人见识亦多,又经历风霜,若想打动他,除了真切之意,别无他法,若耍其它花招,只是令人生恨,诚意反倒减了几分。李牧既然亲自前来。自然不愿无功而返,叹息了一声:“某与廉颇将军昔年亦曾有旧,如今纵然两国为臣,廉颇将军亦非气量狭小之人,纵然一言不合。亦不会做出取某xìng命之下三流的举动,诸全不必担忧,某既亲自前来,亦要与故友见上一面。才不枉走了这一遭!”
他声音里带着感叹,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纵然如今已侍嬴政,秦王又对李牧不薄,甚至处处显示亲近,如此尊荣,也唯有忠心相报才是。只是想到赵国,众人心中皆有些怅然,李信等人虽然还不放心,但阻止的话却再说不出口,末了只是有些黯然:“既如此,将军且保重,末将等人便先行出城等候!”
两军相战,不斩来使!这是此时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否则必定遭人唾弃,虽仍有那卑鄙小人不屑行此光明正大之事,但廉颇却断然不会这样做。李牧心中有把握,进廉颇军中难,但若是进了他营帐与他相见,他必定不屑于使用此手段杀自己,然则自己麾下众人若是仍留安邑之中,恐怕他遭人擒拿,到时再拿自己,以捉安邑间人的名头将众人捉拿起来,毕竟安邑属于他的地盘,而李信此时提出离开安邑,驻在城外,只须挂了免战牌,纵然廉颇想与. . ””他挂jiān细之名亦是难以下手,他如此说,想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牧不由面露满意之sè,冲他点了点头:“子信此言极是,诸位明rì便随子信出城!”
众人也知事情紧急,皆点了点头。一夜无眠,第二rì李信便出去寻了那昔rì旧人与他说话,只说自己已答应他的请求,到晌行之后,此人便取了一套魏军衣裳出来,交到李信手中,与他商议待rì落时分在何地相会之后,便匆匆离去。李信赶回行馆之中,将衣裳交给李牧,自己则是领了剩余人马,准备出城。此时天sè不早,若是再行蹉跎,恐怕今rì难以出城,李牧一旦与廉颇见面,到时众人若是要想再出便是晚矣,因此众人也都没有耽搁,连忙收拾行装,与李牧分头行事。
这头李牧等人刚刚一动,那头秦清便已得到消息。这几rì因李信令人引她派去的剑客四处乱转,如今几rì过去,一事无成,竟然是半丝消息也未探出来,如今一得到消息竟然是说这些人要走,顿时秦清大急,她也不顾自己事情并未办妥,一边面sè沉重令曾老叔收拾行囊,一边又让人盯紧了李牧这边,yù与他同时出城,到时再加攀谈。
待约定好的时间一到,李信这边也收拾得差不多,两方分头行事,李牧乔装打扮穿了魏军衣裳出门,李信等人则是领了大队人马yù往城外行去。秦清等人尾随其后,见到那李牧打扮的魏军出去时,秦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sè,她之前令人盯紧李牧这边,并未发现有魏军进入,更何况此人身材高大挺拨,瞧起来倒与那领头之人身影颇有些相似,秦清这些年跟随商队奔波也并非一回,自认还有几分识人之明,顿时”秦王赢政 第三十八章 分头行事”心中生了怀疑,召了曾老叔过来耳语一番。
曾老叔沉默了半晌,表情有些复杂:“夫人,不若此回便罢,往后另寻机会再说吧。”人家已经表明了不欢迎,派去的人跟了几rì却被人耍得团团转,足以可见端倪,秦清却至今兀自不肯死心,曾老叔实在是怕秦清一意孤行,给秦家惹来大祸,这些人突然来到安邑城,一看就不是商人,却做了伪装,证明人家有要事在身,如今几rì之后突然又急忙出城,秦清眼力亦过人,她既然说了刚刚那魏军背影身材与那领头之人相似,足以证明这些人目的并不单纯,他怕惹上大祸!
“妾身既然下了决心,又岂有半途而废之理?”秦清理了理衣袖,目光盯着刚刚那魏军离开的方向,容貌秀美却是表情坚定:“妾身定要博上一回,否则不甘休!”
“只是事到如今,夫人又何必强求?”曾老叔有些无奈,亦对秦清坚持有些不满:“夫人何必只认定此人,须知天下有权有势者不在少数,若这一趟得以回归,老奴拼着这张脸面不要,亦要为夫人引荐几个权贵手下剑客,为夫人铺路如何?”他当年走南闯北,亦是认识不少游侠剑客,如今这些旧人也有不少混出头脸者,在权贵手下做客的,曾老叔只是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该对旧rì友人有所求,否则交情便沦于下流,因此明知秦家心愿,甚至有几回秦家人对他暗示一番,他却从不予以理会,今rì秦清行为固执,他这才逼不得已说出这样的话来。
谁料秦清并未如他想像中一般答应下来,反倒是有些犹豫,随即目光又有些坚定,如她当年决定与”秦王赢政”丈夫守寡时一般,令曾老叔心下震撼!当年秦清才不过双十年华,谁料秦氏掌权人英年早逝,两人当年也算琴瑟和鸣,因此丈夫一死,众人皆劝秦清改嫁秦氏族人,这在此时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女子xìng情风流,看对眼了的纵然求个露水姻缘也算不得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更别提改嫁,多的是!寡妇再嫁不止非丑事,而寻常之极,可当初秦清却是一意孤行,不肯再嫁,并以妇人之身力排众难掌秦家之权,若非她一股远胜寻常男儿的毅力,变不可能直到现在,曾老叔一劝,见她面露如此神sè,便知自己打算已成空,不由叹息:“夫人又何必如此!奴唯恐强求不成反招祸,夫人又何必执着。”
秦清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道:“只是凭心意而矣。”她也知道自己行事有些过于冲动,但秦清心中凭直觉却能感觉到李牧一行人的不同,她有预感,若是自己错过这一回,恐怕终其一身也会后悔,这种心情实在莫名其妙,但秦清自己却是知道她以往行事也凭这种感觉渡过多回难在,她直觉可靠,但此时说出来却是贻笑大方,她知道国老叔不会理解,但却也不准备再多解释什么,曾老叔果然目瞪口呆,没料到她最后竟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答案,顿时苦笑不已,但主仆有别,他虽然觉得秦清行事太过冲动,不过最后仍只化为一声叹息,便不再多言。秦清明眸中露出歉疚之sè,但仍是开口令人追了李信上去。
而另一厢李牧乔装之后来到了与那赵人士兵约好的地方,便见一个年约四十许的中年人早已候在了那处,见他过来之时,这中年人瞅了他几眼,皱着眉头道:“你便是那李信小儿推荐来的人选?”他说话口””气恶劣,李牧却是不动声sè点了点头,沉声道:“某正是!”
这中年汉子咧了咧嘴,拍了拍充满汗味儿与灰尘并不干净的军士衣裳,无jīng打采的站起身来:“既如此,便随某来,不过到了军营之中不便多言。你如此大年纪,原也不像李信小儿口中对军营颇感好奇的,某不该多嘴,但仍要叮嘱你一句,进了军营,最多两个时辰,某便送你出来,若是耽搁,别怪某收了铜币却不认人了!”说到最后之时,这中年人面露煞气,瞪了李牧一眼,却见他面sè淡然,心中不由更感好奇,不过看他点头,到底是心下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秦清相助
也不知道李信是怎么跟他说的,这人就认定自己是对军营好奇。被人看做是一个吃饱饭撑着无聊却想见军营的人,李牧啼笑皆非,却也不多加解释,看这汉子面sèyīn郁,恐怕收了钱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举动,也不为难他,只是点头应了,这汉子才在前头带路。安邑驻军原就在城中最南侧面,离城中心得并不远,周围没有民居,这一块住的几乎都是军士。这中年汉子带了李牧回来时,外头守着的一队人也并未为难他,这汉子想来人缘不差,上前与这些人说笑了几句,又使了两个刀币,李牧便轻易跟着他进了军中。
一进军营,外头的喧闹便像是被隔绝了般,四处都能听到整齐有力的走路声,以及这些人走动间盔甲磨蹭时的响声,带着铜与血的味道以及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这中年汉子本来是觉得李牧会犯怵,原本是想抱着看好戏的心回头叮嘱他一番,谁料转过身时却见李牧目不歪斜,面sè素然,虽然一脸的络腮胡子,但却并非如他容貌给人一般的感觉粗矿与不知事,反倒是极有眼sè的,这中年人心下满意,便冲他点了点头,小声道:“算你有眼力,也知此处不该大声吵闹,否则若是惊动旁人,恐怕某也保你xìng命不得。”
李牧听他出言恐吓,心下不由好笑,但却是点了点头。这熟悉而又带有陌生的赵**中感觉令他心里生出五味澄杂之感,此时目光静静在各处房舍中扫过,不时见到身旁士兵一队队经过,原本他也是这士兵中的一员,当年最年少之时也曾这样生活过。与这些赵人的前辈们曾一起浴血奋战过,可惜如今世事变迁,他进赵**中 ” ” ,万万没想到亦有需要乔装打扮的一天,不敢以自己面目示人,如此躲躲藏藏,还费了这般心力,实非大丈夫之举,若非逼于无奈,他定然不会出此下策。
可若是不行此着。恐怕以廉颇为人,他连面都见不着!
事已至此,李牧也只好收拾了心中的一些感叹,冲这中年人拱了拱手,坦然道:“多谢兄台叮嘱体谅。某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多加包涵才是!”他语气淡然,可是眼神里却透出诡异之间,这中年人眉头皱了皱,像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般,不过他想来想去又想不出异样来,也只能认为自己是想多了,甩了甩头,将心里的发毛之感努力甩出去。一边强笑道:“既如此,你是知礼的,某也不多说,切忌好自为之,在军营中转上一圈某便带你归去。只是有一点,你唯要记住,东南侧千万不可去,那处乃是廉颇将军之所。你若贸然前往,某亦是救你不得,为求自保,兄台到时只能自求多福了!”这中年人又笑着威胁了李牧一遍,见他点头应下了,这才带了他往前走。
不过他也的是一路被人撞着惹下大祸,因此挑了偏僻之处带着李牧转,一边走一边与他说着一些闲话,这人看似外表像粗鄙之人,但实则极为细心,与李牧说笑间只说一些外头的闲事与一些军中汉子们平rì的喜好而已,大意便是三句离不了女人,却是半点儿不提军中之事!李牧啼笑皆非,暗道此人倒是一个谨慎的,不过听他说起安邑城中哪个寡妇最是够味儿,却是哭笑不得,偏不能打断他的话,只能充耳不闻,四下里却是悄悄将路段记入自己心中。这中年汉子 .. ””一路小心捡了无人的路走,想来他对军营也是个熟悉的,这也正中了李牧下怀,两人行至无人处,李牧之前已经观察过,军营之中虽然大多建筑差不多,外人恐怕倒是真窥不出其中关键,但李牧乃是军中生活之人,又领兵多年,自然能看得出此人最少带自己来这一处最少也有三趟之多,想来这人心思也是谨慎,知道带人进军营要不得,只拿自己真当那无知之人,想了这方儿来诳他,倒也有胆有谋。
只是李牧心中也暗自高兴,这汉子带自己来这处已经三趟之久,他只当自己不晓得,谁料李牧却早已记在心中却不点破。来这里三趟之多却一回了没遇着半个人,足以可见这儿确实是人烟偏僻,正好是动手之时。李牧微微一笑,那汉子原本此里还颇为无趣的说着一些闲话,见他一笑,愣了一下,皱着眉还未来得及开口,李牧已经冲他拱了拱手:“兄台,某之前已说过,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多加包涵。”
这汉子愣了一下,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想李牧不过是个愣头愣脑的,也没放在心上,不以为意笑道:“你有什么可好失礼的……”话音未落,顿时脖子后传来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刚翻了个白眼儿,却见原本别在李牧腰间的长剑已经被他取了下来,带着剑鞘一下劈在自己脖子之上,这下着道了!中年人心下绝望,却是昏眩袭来,身子如失了魂般,软软的就倒了下去。
李牧笑了一声,看了下这汉子,确定他一时半会儿的醒不过来之后拍了拍手起身,眼睛朝远处看了一眼。他刚刚进军营之时便已细细观察过地形,这会儿一旦”秦王赢政 第三十九章 秦清相助”解决了这汉子,他立即便动身挑了无人的小路朝东南面行去。拜这汉子之福,他刚刚挑的无人处几乎都有规律的,无一例外都是平rì士兵们歇息之所。士兵们平rì不出战时,大多白rì是在训练,因此歇息之处人少,而这歇息之处的房舍也大致相同,顺着这房舍一路朝东南面赶去,很快的,李牧便见到一栋宽敞的房舍,与之前一路行来看到的屋子不同,他心中便已经肯定下来。
悄悄避过众人的耳目绕了进去,李牧也沉得住气,此时天sè还未黑,若要动弹恐怕引人注意,因此藏身yīn暗之处静待着天sè黑下来。
另一头李信领了人准备出城,只是在城门口之时却是被人拦了下来。他想着李牧那头心下着急,如今又被人拦下,便将情况往最坏的方向引了过去,只猜测着是不是李牧那边出了意外,因此廉颇拿了人之后便下令严守城门。这样一想,李信表情便有些不善,一手搭在了腰后长剑之上。那守城的士兵不知他心中念头几转,只是皱着眉冷喝:“尔等何人,如今已是快rì落时分,有何大事,非要此时出城?莫非尔等乃是混进安邑的间人,得了秘密便想逃走的?”
他这样一高声吆喝着,原本守在城门口的一些士兵便围了过来。安邑高高的城头之上原本手提长矛的士兵听到这边动静,也有人唤了弓弩手过来,居高临下对准了这边。李信目光闪动,脸上却是硬挤出一丝笑意来:“军爷何出此言?小人不过讨个生活,如今事情办成,自然急着回去,以免家中父母妻儿记挂,还望军爷行个方便!”他说完,掏出一个装满了刀币的袋子,”秦王赢政”朝这士兵塞了过去,讨好道:“区区敬意,与军爷吃酒。”
“休得来这套!”这士兵却是冷笑了一声,将他递过来的囊袋又推了回去,他们是廉颇手下,虽然平rì守城门要收些好处,但治军还算是甚严,知道有什么是自己该收的,有些钱纵然是打死也不能沾手的,因此这会儿李信递来的袋来颇为殷实,这士兵也没敢伸手去接,反倒推了他一把:“说!究竟尔等乃是何人,此时急忙出城所为何事?若是无将军口喻,尔等如此多人,今rì不能出城,且明rì再来!速速退回,否则休怪吾等不客气!”这人说完,一边抽了抽腰侧长剑,露出青sè的剑影来,一边威胁似的看了李信一眼。
李信跟在李牧帐下,进了秦国之后今年又在角抵大赛出尽风头,一时无两,人人都夸他,谁料此时却吃了这样的侮辱,哪里受得下,眼神一冷,手便已按在剑上,准备要硬闯。谁料此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还带着喘气之声:“且慢!”
城门口众人不约而同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李信手刚摸到剑鞘,听到声音又放了开来,鬼使神差一般回头去看,却见那青夫人领着家仆驾了马车往这边赶,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清夫人。”这士兵想来也是认识秦清的,见到她时,表情倒是缓和了一些,不如之前对待李信时一脸敌视的模样。秦清刚刚在远处便见到这件冲突,也顾不得其他,一下从马车上跳了起来往这边赶,跑得有些着急,胸口便不住起伏,白皙的脸庞露出一丝红晕来,连发髻也乱了一些,散了几””缕发丝在她脸庞边,更添她颜sè。
“几位军爷请别恼,这几人乃是妾身临时雇佣而来的游侠儿,因是第一回,几位军爷便觉得有些眼生了些,不认得也是对的。”她说话有些急促,显然是有些着急了,不过听好轻言细语的,那士兵脸上的jǐng惕之sè便是松了下来,显然与她乃是旧识,因此听她这样一说,不由就笑了出来:“原是清夫人手下,又是第一回来安邑,难怪某觉如此眼生,只是清夫人刚来安邑不久,如今便要归去了?”那士兵说完,便在她身后扫了一眼,脸上这才放松了几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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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互助互利
秦清刚进安邑不久,又要回去,如今收拾了一大通,倒也说得过去。刚刚李信神态不羁,在这士兵看来恐怕是他头一回为秦清所聘,所以心中有些不忿罢了,毕竟许多游侠儿生xìng好zì yóu自在,不愿受人拘束,如今初初被人招揽,还带着傲气也是理所应当的。他只当李信是游侠,神态便变了几分,这些人最是无法无天,许多人敢当街杀人,便飘然远去,捉拿他不得,如今世上国君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一群人,可许多当权者最喜欢的还是这样的人,希望他们为自己所用,成为自己门客,态度矛盾。
这士兵既然知道李信身份也不愿多加盘察,只是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如今天sè已晚,清夫人不若再在安邑歇上片刻,又何必急于一时,今rì非要出城?”
秦清面sè镇定,实则笼在袖口下的手死死握成拳头,今rì与李信出言实是担了干系,更何况李信xìng情非是那等易与之人,秦清还真怕自己一片好意,可李信却一口回绝,到时自打嘴巴,恐怕自己还会受他连累,因此这话说得极为辛苦,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她也没有反悔的道理,只是在心中期盼李信为人圆滑一些。曾老叔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见她拿这些人xìng命做赌注,心中颇有不满,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无奈,暗恨自己当初不该与她说了自己猜测,以至让她以为抓到救命稻草,如今行事这般疯狂。
“实是家中有要事发生,原本妾身来安邑也期望多盘留几rì,只是事非得已,还望军爷行个方便!”秦清说完。笑了两声,令曾老叔奉上早已准备妥当的铜 ” ” 钱刀币,那士兵犹豫了一下,竟然收进了怀中。李信眼珠子都险些滚落了出来,自己送钱这士兵却不愿意收,这娘们儿一给钱,他却是收得比谁都快,此人不会是个sè鬼罢?他心念疾转,但也知道秦清此举是好意,为他开脱。李信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因此便默认下了这护卫称呼,倒是令秦清狠狠松了一大口气。
“既然清夫人出面,某自是放心的。如今天sè已晚,不过清夫人若是有要事。某自无阻拦道理,这便请罢!”他说完,挥了挥手,原本站在门口处的众士兵顿时散了开来,露出城门前的通行道,秦清福了一礼,心中也有些激动,脸颊晕红,使她添了几分媚sè。冲这几人福了一礼便道:“今rì诸位军爷使了方便,妾身心中感激,回头必备美人儿,分别送于各位!”
一听这话,那士兵果然更加满意。便点了点头,一行人恭敬的送了秦清等人出去,再无之前对李信的凶狠模样。李信今rì真是走了运,幸亏遇着秦清这娘们儿。否则要出城恐怕只有硬闯,可若是惊动了安邑的兵士,恐怕此事不易善了,不止连累李牧,一行人xìng命还得葬在这儿,这会儿平安出城,有惊无险,众人都捏了把冷汗。待离城门远了些,众人在当rì进城之前那地方扎下营帐来,秦清等人也默不作声跟在他们身边,营帐也扎在李信等人隔壁。
虽然对她紧跟不舍心下厌烦,但好歹承了她的表,李信也没有再对她恶言相向,反倒主动去了隔壁求见。曾老叔与秦清此举原就是要与他搭上关系的,如今见他过来,自然没有托大不见的道理,秦清也看得出来这些人xìng情 .. ””耿直而又带着傲气,若是自己yù擒故纵此时不见,恐怕他们真会调头而走,到时平白失去机会,自己毕竟有求于人,也懒得摆这些架子,因此亲自一曾老叔前去将李信迎入了自己营帐之中。
原本以为这妇人虽说跟着商队出来,骨子里本该也带着妇人的小xìng儿,李信之前对她不善,人家不计前嫌又帮了他,虽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一报还一报原是天经地义,因此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中,进了营帐之后拱了拱手,便随着秦清所指的榻几跪坐了下去,开门见山:“夫人几次三番以礼相待,不知所为何事?”他虽说在秦国之中地位不如李牧,但如今好歹也是嬴政亲封的羽林,往后只要战事一直,不愁没有加官进爵之时,这妇人虽然看样子有金帛,但商人地位一向不高,李信自认若是她有所求,只要是小事,自己也不介意帮她一把,因此说话之中语气便是透了出来。
秦清见他这模样,心中越发肯定曾老叔的猜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不瞒将军,妾身此举确是有所求。”她这会儿已经不称先生,而是口称将军,她这样故意试探,李信瞳孔微缩,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却是想着她刚刚搭手之情,大马金刀坐着,却并未动作。曾老叔感受到他杀气,下意识的挡在秦清面前,只是听他竟然默认了那一句将军称呼,顿时心中发寒,他只猜着那为首之人恐怕不凡,谁料这一看便是手下的人面对这将军称呼也敢应了下来,可见那为首之人身份更高。
曾老叔心中暗暗叫苦,只隐约觉得自己这回恐怕给秦家惹来了一大事件,只是不知道秦清此举到底是”秦王赢政 第四十章 互助互利”福是祸了!秦清与他想法不同,脸上却是露出兴奋之sè来。俗语有言,富贵险中求,风险越高,便伴随着机遇也更高,李信等人身份高,对她只有好处是没有坏处的。毕竟这人既然愿意前来,就证明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样的人最是难拉关系,只要拉上了,纵然他不帮忙,可是却不会加害自己,若是说得好一些,往后求他庇护,自己则付出金帛财物双方互惠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家原本在秦国偏僻一带,虽然有些金财,但却并非出名的大商人,秦清有能力,却无关系,秦家这样的情况若是更进一步只怕要chéng rén家囊中之物,若得庇护,好便不用再顾忌,反倒可以放手一博,还可用贵人牵制秦家族中夫家旧人,到时自己不用再受制于人。越想,秦清越是心里激动,也不再坐着,起身整了衣裳,就冲李信盈盈一拜:“妾身不知将军身份,但yù与将军合作,只盼往后将军对秦家与妾身关照一二,妾身虽不才,但手边仍有金子五百,愿赠与贵国以示交好。”
她这样开门见山,倒是令李信有些意外,不过秦清这样的爽快却是令他心里生出一些好感来。一般在军中为士兵小将的,最不喜欢的便是那等婆婆妈妈,若是今rì秦清与他唧唧歪歪装迷糊,他必定二话不说转身便走,秦清虽然今rì对他有搭手之恩,不过终归究底她是另有所求,自个儿凑了上来,否则她也不会如此赶巧,更何况好不来,便不代表李信出不去,不过是麻烦了一些而已,如此这般想,两相抵消之下,便是清算了,他又不是李牧那样非得有恩便报的,亦不是那等墨守成规的,李信对于有恩不报完全没有丝毫的心理压”秦王赢政”力,所幸今rì秦清自己识相,一开始便言明她救人乃是有所求,李信便坐在那儿,笑道:“清夫人今rì救某与诸位兄弟一回,不知夫人此言是何意?”
他一边故意不答,一边却是在心里盘算开来。五百金已是一笔极大财富,当年吕氏发家之时曾为邯郸大商人,全部家财亦不过千金之数而已,如今这妇人单独竟可拿出五百金来。李信不由对她刮目相看,心里又想着若是将这笔钱财引荐于大王,以如今秦国财政紧缺,恐怕他此举会得嬴政欢心!
嬴政并非一味愚守成规的,从他yù开科举便能瞧得出来。他心中就算是瞧不起商人,但若此事于大王有利,他也必定不会拒绝!李信心中盘算,却是未曾料到自己心里已经一心替嬴政盘算,而非以前虽然降秦,但心中却难免有些身在秦国却心在赵的想法来,只想着若将此事与李牧商量,恐怕他也必定会同意,不过李牧却是自己顶头将领,此事李信却不能越过他自已做主,如果是三五十金便也罢,他可自作主张用以军中各部兄弟花销,但已到五百金之数,他便要回过李牧才敢做定夺!
一想到这儿,李牧顿了顿,便冲秦清拱了拱手:“不瞒清夫人,如今此事某并不能作主,某家将军晚几个时辰才回,夫人不若候上片刻,与他相商如何?”李信也没有再隐藏身份,这妇人既然已经猜出了自己身份,再装模作样难免有些虚假,反正她助了自己一行人,往后已是沾上了嫌弃,纵然她此时yù反悔已是迟了,恐怕此事她受牵连还得多一些。李信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秦清如今虽然释出善意,但他心中对她纠””缠与跟踪却是有些不满,因此这会儿倒是话说得含糊。
秦清也是冰雪聪明,本能的想到那个穿着魏军衣裳离去的身影,顿时这会儿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她不知李牧名姓与身份,但既然乔装打扮成魏军,恐怕他行事也是与魏**中有关,此事一个不好恐怕事态严重连累自己,她当机立断,也顾不得李信还在,连忙冲曾老叔吩咐:“令安邑城中诸人立即结束产业,变卖房产,挑十名美人儿送予那守城之人,魏国之中秦家人再不可留!”
她倒是个当机立断的!这份心机与果断,恐怕寻常男子还及她不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道不同
李信这会儿倒是对她另眼相看,也不顾曾老叔满脸不快与仇视的眼神盯着自己,便看了秦清好几眼,却见她脸sè微沉,眉宇间带着忧sè,不过神情却是镇定。
猜出了事实真相如今还能坐得住,这般沉得住气,倒是令李信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清夫人巾帼赛须眉,倒是个好娘子!”
“将军过奖!”秦清心下沉重,知道这回秦家若是结了魏国生意,恐怕要元气大伤,也不知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搭上这些才结交上的人最后能不能助自己得到更大财富。她心中苦笑,若是她看走了眼,恐怕捅出这样大的篓子,秦家人也是再容她不得,若是眼前之人不能帮助自己,她倒真如展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了。一想到这些,纵然秦清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依旧忍不住有些忐忑,眼中露出几丝慌乱,随即冷静下来,冲李信福了一礼,沉着开口:“妾身极有诚意yù向将军投诚,只是至今还不知将军名讳,不知将军可否能告知一二?”
一说到这儿,秦清自个儿也忍不住自嘲,付出这样多,竟然还不知道对方是何神圣,她这回行事,真如曾老叔所言,实在太过冲动!不过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已得罪魏人,若是她再犹豫,恐怕两头皆失,因此强自冷静下来,脸sè便是好看了许多。
“某乃李信,原是武安君帐下。”李信说完,笑着冲脸sè大变的秦清等人拱了拱手。李牧的名声,世人便少有不知的。秦清等人一听这名字,虽然知道李信一行人可能出身不凡,但亦没想到高到这样地步。顿时瞳孔都缩了起来,喘气声也粗重了些。
” ” 秦清心中惊喜交加自是不用再提,而另一厢李牧打倒中年汉子之中,藏身于房舍角落之处,直到rì落时分才潜了出来。这会儿各军营之中四处灯火点点,李牧待到夜幕时分,才从后着隐身出来,夜晚营地里巡逻的士兵多了不少,李牧穿着魏军衣裳,又对赵军情形十分熟悉。一路倒是极为顺利来到了廉颇房舍之外。此时里头灯火通明,显然廉颇还未入睡,李牧站在门口时还极为感叹。
屋舍里,廉颇对着灯光下还在拿着一张地图仔细斟酌,屋内除了几个留守的亲信再无旁人。气氛十分沉重,廉颇此时已是九十高寿,但他浓眉大眼,虽然须发皆白,但脸上一股英武之气却是极为明显,他身板挺得笔直,身材高大,虽年迈但气势却是十足,大马金刀端坐到屋舍榻几正中。半晌之后他突然神情一动,抬起头来盯着门口之外,原本跟在他身边的亲近侍卫便凑了过来,疑惑道:“将军,可有事吩咐?”
廉颇摇了摇头。突然间笑了起来,指着门外:“有贵客来临,尔等且先行退下。”众人对他这话摸不着头脑,但廉颇在众人心中却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一听他让众人退下,虽然不明就里,但众人仍是拱手称是,接着鱼贯退出房中。李牧站在yīn影处,见屋里众人已经走了个干净,里头廉颇之前的话也传入他耳中,待众人一走,便大摇大摆从yīn影处钻了出来,整理了衣裳,朝屋里行了去。
昏黄的灯光之中廉颇眼神藏在浓密的银sè眉毛里头,仔细打量了李牧半晌,并未如他想像中一般勃然大怒,反倒是感叹一声:“多年未见,子牧英勇犹在,廉颇却老矣。”他一眼就将李牧认了出来,李牧也并不意外,两人当初. . ””与司马尚算是赵国之中顶梁柱般的三位大将,虽然中间交情并不一定有多深厚,但总归是有同袍情谊,如今再见谁料已分属两个阵营。李牧苦笑了一声,大方走到场中,冲廉颇行了一礼:“廉颇将军别来无恙?牧此番来访冒昧,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子牧何等英豪,奈何靠贼封君,如今再见,某认为,子牧穿着这身衣袍,依旧如吾赵国儿郎。”廉颇笑咪咪的,像是对待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而非一个带兵降秦的叛徒。李牧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他心中苦笑,原本自己是过来策反廉颇,谁料最后还未说出来意,却被廉颇以言语相诱,他整了整心情,直接拱手开门见山:“不瞒将军,李牧来此是有事与将军相商。”
“不必多说!”廉颇似早已猜到他来意一般,陡然间便举手制止了他的话,翻脸如翻书,前一刻还笑意呤呤,下一刻便是满面寒霜:
“李牧,先赵惠王待你不薄,一手将你拉拨至今,如今赵王受jiān人蒙蔽,正是需要吾等之时,你却不思图报,反助纣为虐,今rì你若是愿意留在赵国之中,为大王效力,以图他rì替大王复国,以往之故,某便既往不咎,否则今rì定叫你来得,去不得!纵然世人骂某卑鄙,但亦要将你留在此处,以免他rì在为赵国大患!”廉颇神sèyīn沉,一手便按在了不离身的长剑之上,语气里带上了杀意。
李牧叹息了一声,盯着廉颇,却也并未露出慌乱之sè,只是冲他揖了一礼,语气有些痛惜:“赵偃昏庸无能,只知任用宠信郭开,便连军国大事亦能托付于此人。郭开心xìng狭隘,排除异已,进谗言,无所不用其极!赵王懦弱无能,只知贪图享乐”秦王赢政 第四十一章 道不同”,又刚愎自用,昔rì邯郸城一战,想吾堂堂赵国儿郎千万,最后诺大一城竟毁于贼子嫪毐之手,此事,廉颇将军可是不痛惜?我赵国儿郎如此多人,尽皆死于此地,经年之后牧再时邯郸城时,廉颇将军可知其中景象?”李牧说到昔rì往事,语气yīn沉了几分,眼里也染上了戾气,他并不惧的廉颇话中之意,反倒是步步朝台阶之上逼了过来。
廉颇自认忠臣将士,心中坦然无畏可对苍天,但此时面对李牧逼问,竟然哑口无言。李牧乃是将士,并非靠一张嘴舌伶俐吃饭的谋士与辨者,可此时他句句犀利,廉颇竟然觉得肩上陡然而生沉重压力,顿时满脸仓皇,说不出话来。邯郸城破令他心中亦是痛惜,他乃是真真正正的三朝元老,年纪还李牧之上,一生对赵国忠心耿耿,可说邯郸城便是他的命根一般,邯郸城中父老他许多便是记不得名字,不识得那人,却知道他们看自己时是满心的喜悦信任与崇敬,可惜他最后无能,却使邯郸城毁于一旦。
“大王隆恩,不以为臣为降将,乃礼遇有加,亦不猜疑,乃真真正正绝世明主,将邯郸城作某封地,某昔rì部下之中亦有心怀故国者,但惜一回邯郸城时,城中白骨片片,房舍尽毁,许多尸体并不完整,当初赵偃弃城而逃之时,城中百姓有二十万之数,最后某装点入俭,尸骨散乱,却不足五万之数,此间之故,某可敢问廉颇将军,是何缘故?”李牧双目通红,也顾不得廉颇面容沉重,朝他逼了过去,语气沉重带着哽咽:“城中百姓固然中嫪毐之毒,惜赵偃不思救民,反倒唯恐赵国千万子民成他累赘,便令人锁紧城门各处,自各逃命,最后给邯郸惹来大祸,赵国儿郎手足相残,敢问廉颇将军可敢想像此中情景?”
”秦王赢政”赵国邯郸城当时加上普通平民百姓,最少有四十万人众,悼襄王逃离弃城之时里头最少也有二十万左右的人口,可惜最后这些人尸骨亦不齐全,足以想像在大火被灭之后,恐怕这些人中许多人自相残杀也就罢,若是没有吃食的一些人,怕是早进了他们肚腹之中。这样的人间惨况,廉颇以前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就怕动摇了自己那一片爱国之心,此时被李牧逼问起来,先机已失,气势顿时降了下来。他一想到那样的情况,那些对他无比信任的赵国父老儿郎们,就这样绝望之下惨死而去,被赵王出卖,最后在绝望与痛苦之中尽死,恐怕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不少是在大火之中被烧成了灰烬,廉颇边想,边忍不住换着呜咽了起来:“不要再说了!”
“为何不说?”李牧微微一笑,面容sè却沉重似水:“某与部下打扫邯郸之时,廉颇将军可知个中滋味儿?两相比较之下,赵偃无能亦贪生怕死,行为实在令人唾弃,弃城之行实在是让人不耻。相较之下秦王英明,用人亦不疑,某降秦多年,深受大王重恩,大王贤明亦不在昔rì惠王之下甚至可说更胜一筹,某自邯郸归来之时,不拘为俘或是为将,亦都份外看重,并不生隔阂,臣下来往之间亦不用避讳,相较之下胜出赵偃老儿何止万千?廉颇将军如今年事已高,将军亦是明知赵偃xìng情,何不另寻明主,大王对将军不会薄待,某亦不愿瞧将军不得善终,因此特意赶来一趟,只望将军三思!”
李牧说完,便是拜了一礼。他与廉颇之间原本同朝为臣,可惜当rì赵王刚愎自用,且又疑心甚重,当rì两人虽然相互敬佩对方,但私交并不深,此时说起这话,不由令人唏嘘。廉颇神sè有些失落,脸上现””出挣扎之sè来,在李牧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他时,廉颇却是苦笑了一声:“子牧不必劝说,赵悼襄王虽然不堪,但昔年赵先王对某有大恩,如今赵国危难在即,秦王野心勃勃,其灭六国昭昭之心人人可见,纵然赵王对某不仁,某亦不能对他无义!否则纵然苟且偷生,往后纵然安乐老死,亦是心中不快,又有何面目见先王?”廉颇叹息一声,看了李牧一眼,也不似之前一般气势汹汹之状,反倒是目光温和中带着一丝了然:“秦王纵然英明虽好,却非廉颇之志。昔rì燕国乐毅曾说,善始者不必善终,某既已受先王恩禄多年,风光无两,如今想来合该便是有此一报,若是赵王不容于某,某只剩这条xìng命唯以报,李将军不必再说。”(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不相为谋
年老的廉颇态度不如之前的亲和,不过眼光却是柔了下来,再无之前凌厉之意,不过他话语间的亲疏却是一听即了然。李牧已经知道自己今rì过来不过是白跑一趟,不过见灯光下廉颇目光黯然,恐怕已对赵国形势多有了解,廉颇虽然愚忠,但这种可昭rì月之忠诚之心,却是令人敬佩,他年纪虽老迈,但那一刻李牧却是觉得他比天底下最是伟岸的男儿还要英勇而高大,只是多年后再想起这一刻时,想起廉颇今rì说过的话,李牧却是替他不值,更加坚定了对秦王嬴政忠贞的心。
一片忠心是好事,可惜却是错托君王。赵偃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值得拥有这般美玉似心的良将。李牧再也没有多说,从廉颇营帐中告辞出来,恐怕廉颇也知道他xìng格,不知他是看在何份上,但他却并未再追究此事,也没有去问李牧如何混得入军中,也没有再试着教人捉拿他,也许只是对二人当年同朝为臣虽然不敢亲近,却又惺惺相惜的一丝最后友情而已。
李信站在高台之上,夜风刮得他衣衫不住轻扬,他目光却是只盯着安邑城门处,秦清倚在帐口望了他一眼,想到刚刚他所说的话,此时心中还难以平静下来。
不远处城门口高台之上一个身影从上头凌空跃了下来,李信面sè一整,jīng神振奋,冲身边人低喝道:“将军归来了,速速迎接!”他所说的迎接,便有断后之意,众人也都明白,迅速抽了腰后长剑朝人影处围了过来。李牧面sè黯然。见到李信前来接应之时,只是冲他摆了摆 ” ” 手,一边疾步朝自己营帐处行走,一边却失落道:“此趟失败了!廉颇只说,善始者不必善终!”这话的,却是表明他一开始跟着先赵惠王之时虽然多受宠信看重,但一开始过得好的人,受君王宠幸的,并非最后一定要得到善终,也就是拒绝了李牧之意。
众人不由黯然。若是此事能皆大欢喜。自然人人欢快,廉颇为人行事虽然过于刚硬,但其人品xìng却是上乘,如今他既放弃,众人都知道赵王品xìng。只宠幸jiān臣郭开,而郭开因不过当年廉颇xìng情耿直仗义,曾于言语间得罪过他一回,记至如今,有他在,廉颇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李牧心中也是不好受。“某不如他,只可惜,所托非人。”他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于此事。众人都瞧得出来他心情并不好,不过人人都与他心中想法差不多,李信却是振作了一下jīng神,一边急速前行,一边在李牧耳边回道:“将军。那清夫人今rì助末将等人出城,便说有事相求,愿赐金五百,只求她秦家能借将军名号一用!”
今rì发生的这些事。李牧刚刚归来还不得而知,这会儿听李信一说,顿时脚步一顿:“当真如此?”李信便点了点头,许多忠于李牧的,听到此话便纷纷进言:“将军,当年邯郸城破,如今受毁严重,若有此五百金相助,不过是借将军虚名,可这五百金却正好可派上大用场,不若便允了吧!”
李牧并未答应,反倒是迈开了脚步,只是步伐却是缓慢了下来,半晌之后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 ””之时,他才摇了摇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王待某不薄,亦是处处宠幸,李牧如今降秦,已是对不住当年惠王大恩,如今又何德何能,再做出这等背主之事?此事不可再提,若有谁再提,必定军法处置!”他说到后来之时,语气铿锵有力,带着果断与坚毅,众人愣了一下,随即沉默了下来,那说话之人也面露羞愧之sè,没有开口。李牧语气缓和下来,只是面容仍显严厉:“诸位一心为某,但却不可让某做如此一个不中不义,卑鄙无耻的小人,此等行径,某不屑为之,廉颇将军深明大义,念念不忘先赵王恩情,某纵然不如他,但如今大王隆恩,又多番庇护,某在一事无成之时,赐邯郸为某封地,此等大恩,不思图报类如六畜,若是还存私心,岂非猪狗不如?诸位若是一心为某,某若行差踏错之时还望诸位提醒,切不可再进此言!”
一番话,说得许多人心中羞愧,那说话的人险些跪了下来:“末将有罪,险些令将军名声受污,末将一念之差,还望将军责罚!”
“待回去之后,再行请罪便是!”李牧也没有姑息,点头应了下来。一行人一路无语回到营中,秦清早已候在外头,见到李牧之时,便行了一礼:“小妇人夫家姓秦,乃称秦清,见过君候。”她此时已经知道李牧身份,自然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结交,李牧摆了摆手,实在是没有与女人谈事情的先例,再加上他刚见过廉颇,心情不佳,这会儿更是没有心思与秦清啰嗦,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清夫人夫家乃是何地之人?”
”秦王赢政 第四十二章 不相为谋”“妾身夫家原是巴郡之人,娘家乃巴氏,如今秦家亦是处巴郡,乃是秦王治下。”巴郡原是巴子国,只是后来巴国为秦所灭,成为秦国统治之下一县郡,原巴国人几乎都以巴为姓。秦清此时没有了之前与李牧相见时的交谈手腕,反倒是变得有些拘束,李牧年近五十,只是因常年行武军中,须发并未变白,看起来不过如四十之数,穿着一身军衣比他之前深衣瞧着更是男儿之气十足,如今坐在帐中首位,双手交叠于案几之上,秦清只是看了一眼,便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下头来。
“某与不与你多言,只是问你,大王如今正值用人之际,秦家能提供的物资与金数夫人可能做主?”李牧一开口说的并非是让秦清为自己所用,反倒有为她引荐嬴政的意思,顿时令秦清与那曾老叔相互看了一眼,二人都有些惊喜与激动:“若如此,妾身必定不忘将军大恩,原五百金不变,愿赠将军!”
李牧听到此话,不置可否,只是有些疲惫:“既如此,此事便改rì再议。”虽然他没有决定下来,但却没有再驱逐众人,秦清也喜出望外,知道他这话是有送客之意,顿时忍着心中欣喜,柔顺的福了一礼,带着家仆便退了出去。
剩余李信等人将李牧团团围了,众人心情都极沉重,廉颇的态度已经表明,虽然众人都在心里为他不值,但不可否认的,廉颇这样的心胸与忠诚却是令人感动,相较之下,李牧叛离赵国,虽然当初是在蒙骜大军压境,以及后来又有秦王为他报仇杀嫪毐,再加上赵王不贤,李牧是一怒”秦王赢政”之下而做出叛离赵国的行径,虽说当时是逼于无奈,不过后来嬴政安抚,李牧也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他至今也觉得侍明主比跟在悼襄王身边能一展自己一生抱负,虽说李牧到如今也不觉得后悔,甚至隐隐庆幸,不过到底今rì跟廉颇见了一场,心境多少受到了影响,这会儿有些郁郁不快,虽说人生快意行事才不为难自己,但廉颇这样品xìng高洁,在世人看来是愚忠的,往后流传后世却会成就一番坚贞不屈忠诚的佳话。
只是到底李牧心中替廉颇感叹,廉颇如今已经是九十高寿,在古代来说已经可算得上耋耋之年,除去禹缭等人那样身怀内力修炼武术的,极少有廉颇这般并不专注于武功,却能活到这样年纪的大将存在,可惜最后跟着悼襄王,后又有嬴政推波助澜,不得善终。
他感叹了一阵,但到底出来已经约摸快一个月了,始终还得回去给嬴政回复,以便秦国可以早做准备,在廉颇反应过来之前。如今两人已经分属不同阵营,纵然李牧心中有些不忍,不过主次好歹他却分得清,因此第二rì天不亮便令人拨营起程,秦清等人一路借口同归秦国,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rì夜兼程,回到咸阳时也不过只用了半个月功夫。
章台宫里,嬴政接见了兴致还有些低落的李牧,君臣分别这样久,光是看李牧神情,嬴政已经知道说服廉颇一事恐怕是不成了,李牧一开口,果然也是如他所料,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请罪道:“臣惶恐,此趟前去说服廉颇而不成,使大王无故等候,心中实在愧疚难当!”
””相较廉颇,嬴政自然是更看重李牧,廉颇年纪大,作战经验丰富,而这也是他同样不好招揽的一个理由,毕竟人年纪大了,一般xìng情就会越发固执,轻易不可能让人说动,他的信念已经是深入了骨子里,李牧这趟前去不被他说服反倒能回来,嬴政心中已经对李牧很是满意了,又哪里可能真怪罪他。不过李牧自已心中却有心结在,嬴政知道若是今rì自己不安抚他一番,恐怕从此李牧为他所用要大打折扣。一想到这儿,嬴政先是顿了顿,拈起李牧回来时便呈上来的羊皮卷帛,微微笑了笑:“君候不必在意!廉颇与君候不同,乃是真真正正在赵国多年,与君候相较,感情亦是不同。”(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姚贾出马
当年尚未出名的廉颇便侍在赵武灵王麾下,只是当年他未出名而已,在赵国几十年,几乎已经快抵得过寻常人一生有余,那感情自然与李牧不同。嬴政这样一说,李牧顿时也明白他的意思,起身揖了一礼:“倒是臣入了魔障。”他只是感激当年惠文王知遇之恩,以及后来见赵国西侧yīn山一带楼烦等匈奴人肆虐,不忍庶民受苦,再加上又有惠文王知遇之恩,才一直对赵国忠心耿耿。嬴政见他脸sè松动,便又笑道:“俗语有言,道不同,不相为谋。赵王偃非明主,廉颇如今年事已高,纵然长寿,恐怕不过是强撑而已,弹尽竭衰,jīng力是早用尽的,他自愿意以命成全,君候往后抱负远大,又何须与他相较?”、
他这样一说,李牧登时回过味来。廉颇如今已经九十高寿,恐怕他也看出赵王并非仁主,他如今不肯走,除了要报效赵国之外,恐怕还打着yù用自己xìng命,给赵王敲响一记jǐng钟,以做出替赵国最后努力的一击而已!一想到这儿,李牧心中不知是个什么味儿来,赵偃不是明主,甚至昏庸不甚,为人软弱无能,只知听信jiān臣,廉颇这样一番苦心,恐怕是白费了!只是一想到这儿,李牧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己当初降秦一举动虽然仓促,实则是对了,那一丝纠结,这会儿便散了个干净,脸现轻松之sè,正正经经的拜了下去:“幸亏大王提点,使臣心中清明。”
嬴政点了点头,看李牧脸sè已经明朗,心中也自松了口气,但说实在的。他对于廉颇心中也不由生出一种惜英雄的感觉,嬴政不由有些羡慕赵国,当年武灵王与惠文王这对父子给后世子孙留下了有用人才,可惜孝文王与悼襄王都不是英 ” ” 明神武之辈,白白可惜了当初赵武灵王创下的局面!当年秦昭襄王都乃武灵王所立,足以可见赵国当初的强大,不过才几十年而已,赵国就渐渐到了濒临绝灭的地步!嬴政心中也以此jǐng惕自己,但不论他如何同情廉颇,这反间计却依旧要使的。
李牧出去一回秦国之中兵器制作也几乎完成了头一批。欧冶青等人照嬴政吩咐将钢铁之石经千锤百炼而制成钢。最后制成模具,制作武器的功夫便大大缓解,只须将钢铁之石融化倒进模中而已。最前期时炼钢才花费了些功夫,直到后来制兵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禹缭也亲自看过那样制式出产的弓箭。确实不如之前欧冶青呈上来的做得仔细,不过却大小形状相同,而且制作快速,只要后备石矿跟得上,几乎没有兵器缺失的担忧,如此一来,秦军威力则更上一层。
嬴政早已收到第一批兵器,因他之前给欧冶青说的话,让工匠们只须制成武器。其余铁矿可由着他们制作试验,因此这些兵器呈上来得特别快,工匠们也想着赶紧完成他的命令,好再实现自己想法,因此一个月之后。便呈上了足足有一万件的兵器。此时李牧归来,嬴政特意将才收到的弓箭与刀矛等物令人呈了上来,摆到李牧面前,示意他观看。
“话说回来。君候此趟前去安邑也并非一无所获。”嬴政端起酒尊,冲李牧做了个举杯的动作,这才一饮而尽,微笑道:“此趟君候回来,光是带回金便足有五十之数,以及一些rì常应用等物已令政刮目相看。”李牧一听到嬴政这话,脸上现出窘sè。他这趟前去安邑,伪装成商人,一路为了避人耳目,出咸阳前便还了些东西,一 .. ””路交换装着商人似模似样,李牧见了廉颇之后心情受到影响,也没料到自己这一趟误打误撞的竟然装个商人还赚了五十金,不由大感尴尬,连忙道:“大王过奖。”一边却取了桌上长弓端详起来,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这样一打岔,李牧心中纵然还有些疙瘩,也是烟消云散了。嬴政嘴角边含着笑意,见李牧已经拿起了长弓,也沉默不语。
长弓入手颇沉,恐怕有两钧重量,以现代重量来看,足有五六十斤了。李牧伸手抚着长弓,心中对这重量倒是吃了一惊,这长弓与以前的寻常弓外表看似相差无已,除了颜sè略有不同,但这重量却是沉重了不少。他心中生出兴致来,冲嬴政笑着作了个揖:“大王,不知此弓重量可有两钧?”这弓弦用是泡过的牛筋制成,李牧伸手试拉了一下,感觉又有不同,当下兴致一起,便起身跨开马步,手臂运了力便将长弓拉了开来。
“好!”嬴政用力一抚掌,殿内禹缭等人也连叫大善,若要开此弓,非得臂力最少有十石才成,李牧看着斯斯文文,众人都没料到他力气如此大!李牧心中也觉满意,这钢铁所铸的长弓一拉开来便明显感觉得出此弓与青铜制成的兵器不同,青铜制成的长弓他并不敢用力拉得如此似满月一般,青铜弓箭若是再用力一些,恐怕弓身便会不堪受力而折断,因此威力自然大减,如今这钢铁长弓李牧已经拉得紧绷,不过却并未有那种弓声哀号,似是要断裂开来的感觉,他不由笑了一声,将手中皮弦放了开来。
“嗡”一声轻响,似是拉开的乐器一般,那牛筋制成的弦迅速恢复到自己”秦王赢政 第四十三章 姚贾出马”位置,只弹动了两下,便发出细小的嗡嗡声。李牧目中jīng光闪动,连忙将长弓放到桌案之上,冲嬴政拱手道:“恭喜大王制成神兵,吾军往后无敌矣!”
嬴政见他拉满此弓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显然还有余力,心下不也不由满意。这钢铁制成的长弓外表看似与青铜弓并无区别,但就算是这样模具大量制出来的弓箭,其威力已经远胜了青铜,嬴政自已也是习武之人,试过青铜弓箭,如今亲自上手过钢铁长弓,自然更是轻易就比对出来,见李牧脸上的欣喜,知道他走了安邑这一趟,这个将领算是真真正正为他的用了,眼中也不由露出一丝满意,起身示意李牧平身,见他站起了,自己才又重新落座。
“如今已有此等样式兵器万余件,这样长弓,君候军中可有几人能拉开?”李牧一听嬴政这话,不止没有觉得他是在试探自己,反倒很是高兴,明白嬴政问这话恐怕是有要赐他这样新制武器之意,不由有些兴奋,略微算了算,并没有信口开河,亦没有藏藏掖掖怕人知晓,半晌之后抬头道:“约有两千人!”
众人一听这个数字,都有些吃惊。当初李牧领约摸四千来人归降,而这四千人里头竟然有两千人可开此弓,这个概率已经有百分之五十了!嬴政目光中幽暗之sè一闪而过,这才点了点头:“既如此,政便赐你两千长弓,箭羽一万数。”这话一出口,李牧顿时大喜,出列拜倒:“臣谢大王隆恩!”
嬴政点了点头,看满脸希望之sè的王翦与蒙骜二人,也跟着笑:“如今工坊已尽开,兵器发放至军中只是迟早之数,君候镇守邯郸,正好可”秦王赢政”借此兵器震慑楼烦匈奴,一展吾大秦之威名!”蒙骜等人便知道自己拥有兵器不过是比李牧稍迟了一些,因此自然没有不满意的,心中都在暗暗期待。
只要制作兵器的模具一旦制成,往后做兵器自然是更快了些,既不用花费什么功夫,工匠们又有嬴政亲口所说的那话当动力,为了早早完成任务好做自己兴趣爱好之事,许多人便是拼了命的rì夜兼程赶工,如此一来动作更快。李牧自安邑回来之后在咸阳呆了约摸半月,起程准备回邯郸之时,工匠们第二批模具已经在十rì内制作完成,而兵器便又呈了三万件到嬴政面前。如此一来嬴政也不小器,除了弓箭之外,还赐了一些长刀与剑矛等,盔甲等物此时还未制作,因此李牧带回的便全是后器,不过就算是如此,试过这些兵器远胜青铜的威力之后,李牧心中已经很是感到惊喜,这一趟收颇丰的回了邯郸。
送走了李牧,嬴政便开始着手布置赵国之事,他如今已经迫不及待想拿赵国开刀,昔rì在赵国之中时赵宗对他的侮辱此时随着赵姬的死并未消退,反倒更深!当rì婠娘死于赵宗之手,当时的情景嬴政至今还若历历在目,不杀赵宗,不灭赵府实难消他心头之恨!
禹缭等人也知他心愿,不过嬴政攻赵之事虽有私心,但在众人看来此举却是最适合不过。赵国如今都城已破,只如丧家之犬投靠魏国,全凭了廉颇从中周旋,若是廉颇一死,赵魏二国之间自生嫌隙,赵国届时居无定所,要灭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只要赵国一灭,六国便去其一,楚国如今chūn申君一死,势力划分为三,各侍其主,自顾且不暇,再无另一个有名望与有地位的chūn””申君可整顿这种局面,六国联兵,不攻自破!
如今兵器已经到了位,只待策死廉颇便已大成。此次为间的,便是那禹缭推荐过两回的姚贾!此人容貌不显,身材中等,不过一张嘴舌却是能言善道,若是天上鸟雀生了,恐怕也会被他哄下来,姚贾地位不高,纵然明知自己前去魏国恐怕是九死一生,可也愿意为了富贵博上一回。韩非如今已经被拜为上卿,又与姚贾再无历史上那般为先攻赵或是伐韩而起争执,嬴政又非历史上的嬴政,自然不会因此误了韩非卿卿xìng命,姚韩二人再无嫌隙,见面之时虽然算不得多亲近,可也没有争锋相对,自然姚贾如今身份不高,不能与韩非相对之缘故。(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收买郭开
姚贾出使魏国,嬴政为防魏曾,便召回了流云从旁与他协助。这姚贾也是个有成算的,他深知此行不止关系自己的xìng命,还关系到往后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因此一路不敢大意,带了一些随从便轻简上路。此时赵悼襄王住在魏国都大梁之中,虽然失了王城,但这位已经算是半亡国的君王脾气却并未减褪几分,廉颇之前令人送了竹简回来,呈明李牧策反他详情之时,赵悼襄王心里的疑心便一点即燃,再有郭开从旁生风点火,赵偃心中对廉颇更是不信任。
这位赵国君王如今不过三十岁许,还不足四十之数,可因经年沉醉酒sè之中,身子被掏空,看起来便足足比他年纪大上了十岁有余,赵国邯郸被破之时,李牧弃他而去,被赵偃视为心头大耻,恨之而入骨,但他也知道赵国如今似强弩之末而已,哪里又敢找秦国讨回公道,躲还来不及,廉颇忠心而防秦国使计的竹简一来,便先被魏增而劫下,又交由郭开,最后落到赵偃手上之时,便已被改过几分,赵偃看到折子之时,勃然大怒,不止没有理睬廉颇之话,反倒是咒骂连连。
姚贾一路风尘仆仆赴到大梁之时,便听说了此事,这样的机会登时令他心头大喜!姚贾心中只觉得踏破铁鞋而无觅处,如今得来却全不费功夫。他当下定了决心,一边派人出去探听郭开喜好,待打听出郭开为人之时。姚贾果断便将临来时嬴政给予他的三千金全数送给郭开,以便求得一见。
身后既有秦国作保, ” ” 又有十万金开路,姚贾事情进行得便极其顺利,对郭开来说,做一件坏事是做,做千百件坏事也是做!更何况廉颇当年曾对他恶言相向,斥骂他jiān邪,令他怀恨至今,不过是说廉颇坏话而已。此事正中他心意不说。而且是手到擒来,只是郭开也担忧赵国一旦毁灭,自己无处容身,姚贾便大着胆子诓他。只说若是他助秦王灭赵除廉颇。秦王必定扫榻以待!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尽去。郭开自然心满意足,与姚贾算是达成了协议!
这头姚贾刚一离开郭开府邸,那头郭开便想着要见赵王。手下食客中便有人劝他:“主公。此姚贾乃是昔rì赵国旧人,可如今即投降秦国而为秦王做事,此人朝三暮四,必非可信之人,赵王对您信任有加,若是赵王一旦故去,廉颇又死,赵国必亡,恐怕您纵然投入秦国,也不见得能得秦王看重,主公还请三思!”
此人说话也有道理,但郭开心中早有想法。这个后世闻名的jiān相此时只是一边令人备了马车,一边便冷笑道:“赵国要亡,与某何干?只说赵国气数已尽而已!”他这样冷静与毫不在意的态度令在场众人吃了一惊,郭开却又笑道:“更何况某只知廉颇是某仇敌,当年竟耻笑于某,此辱某至今不忘,如今机会到来,岂有不报之理?”
“如今某虽为相,但实不至则名不归,如今大王屈居于魏增小儿之下,某这相国便如形同虚社,人人嘲笑而鄙之,秦国乃虎狼之师,一统天下不过早晚矣,若能早早投靠秦王,凭某灭赵之力,纵.. ””然不能封候,但亦会荣华得保,若跟赵王,朝不保夕,然廉颇恨某入骨,若他得活,恐某便死于他手下,若要活命,便须先下手为强!”他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年廉颇便看他不顺眼,认为郭开只知虚溜拍马,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当初廉颇嫉恶如仇,曾对此直言不讳,让赵偃远离他,郭开一直怀恨在心,更是后来在赵偃面前说廉颇坏话,以致廉颇怒而带兵叛出赵国归于魏。
两人之间已经结下仇怨,不死不休的,若廉颇不死,则郭开必亡!既已争斗,便不要想着两和,郭开心狠手辣,自然是宁愿死别人也不愿意死自己,哪里管得着廉颇忠义,以及赵王偃对他恩宠有加,这会儿他只顾自己还来不及,原郭开就有杀廉颇的心,只是如今赵国朝不保夕,若是廉颇一死,魏王曾则必动手除他们,他未找到能收留自己的国度,也知道廉颇与司马尚等人恨他,不过一直隐忍不发而已,如今秦国既已表态,郭开自无后顾之忧,正好可借此除心腹大患,又哪有不肯的!
诸位门客等人一见郭开下定决心,虽然知道此举不妥,但奈何郭开心意已决,众人叹息了一声,许多忠良之士便自请辞而去,不愿与郭开再效力,郭开也不以为意,只令人赠送金帛等物与许多要离去的食客们,自个儿却是备好马车便进了赵国在大梁的行馆之中,赵悼襄王赵偃此时正暂住于此。郭开一进来便通行无阻,众人都知他乃是赵偃身边红人,因此也没有哪个拦他,反倒是极恭敬的将他放了进去,郭开一来,赵偃便拉住他道:“子”秦王赢政 第四十四章 收买郭开”开,廉颇用三朝老臣,此间可是传话有误?”
赵偃也并非蠢到了家,他当初愤恨无比,这会儿一旦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失了李牧之后只剩廉颇而已,心里生出一丝担忧来,更何况如今魏国虎视眈眈,一心想吞并赵国,赵偃心中实在是怕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中,犹豫了一下,虽然心里仍是不太相信廉颇,但却不肯轻易动他。
可若是之前郭开未曾见过姚贾,又未曾收过十万金,还不得那入秦承诺,恐怕这会儿他纵然要赵偃不信廉颇,也是不肯要他xìng命的。但此时事事巧合,他哪里还肯放过廉颇,听赵偃这样一说,只是笑:“大王此举差矣!廉颇如今手握大军,在军中威望远胜大王,若廉颇意图自立,大王意下如何?”他说完,停顿了一下,见赵偃脸sè剧变,面颊之上松驰的肌肉一阵抽搐,顿时心中暗喜,又加了把火道:“更何况廉颇深得今魏增小儿看重,连昔rì旧都安邑亦能由他把持,廉颇虽说名义上对大王敬忠,实则乃是魏国之人,大王可是愿将赵国祖宗基业,拱手让于魏国之人?”
这一点完全戳中了赵偃心中的慌乱与不安定,他如今年事虽不高,但身体一天天垮了下去,赵国出事之后他一心只图享乐,身体衰败得更快,如今他自个儿心中有数,恐怕时rì无多矣。但就是时rì无多,他才更害怕赵国在自己手中没了,往后纵然死了,也无面目见列祖列宗!此时人最信鬼神,赵偃此时只求稳定,他要的是在他临死之前赵国平安,纵然是他身死之后”秦王赢政”由儿子担上亡国之君的称号,也比他自个儿被后世人骂亡赵之君来得要好得多!
“不若先派使臣探廉颇口风再说!”赵偃心中慌乱,却并没有立即便如郭开想像中一般勃然大怒,郭开也知道好歹,此时自己不可再进言,因此福了一礼,心中盘算了一般问明赵偃yù派唐玖前往之后,就自个儿出了赵悼襄王行宫,一面令人请了赵偃yù派之人前往自己府上议事。
姚贾这边的消息一旦有了进展,收买郭开之后便令人著帛一张令人快马送回咸阳之中。嬴政收到消息之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那赵偃派人前去试探廉颇口吻,谁料便者唐玖早已被郭开收买,一见廉颇之时,便替赵王责问,廉颇一心为赵,为了表明自己决心,又为证明自己未老,便当即吃饭一斗米,佐肉十斤,又披甲上马,证明自己未老,能吃有力,尚能替大王出力,只要赵悼襄王能信任他,他愿替大王夺回昔rì邯郸城,愿为赵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廉颇一番忠心,只可惜表错于人,使者唐玖见他雄风犹在,心里暗生jǐng惕,一路星夜兼程赶回大梁,先见了郭开,最后才进行宫,与赵偃回道:“廉颇虽老,尚能善饭,只是与臣稍坐片刻,便适遗矢三次。”赵偃原本满心希望,派人前去,谁料最后得到消息竟然是廉颇虽能吃饭,可是片刻就拉了三次屎,顿时心中觉得廉颇已老不堪大用,刹时失望无比,便将之前的希望化为愤怒,只觉得廉颇已老,却霸兵权不放,如今又为魏国之人,还敢与李牧相见而””不擒食他,心中便生出忌惮与怨恨来。
郭开此时只觉时机到来,便又进宫一趟,待嬴政自个儿计算时rì,八月底时,廉颇被赵王责骂,令人将其杀死的消息便已传遍整个世间。廉颇一心忠义,临老亦是一心挂念故国,没料到最后死在赵王手上,虽说这个结局许多人早已料到,但李牧等人听说此事时,仍是不自觉黯然,嬴政只是派人推波助澜,最后关键仍是在赵偃手上,若他冷静理智,而非昏庸之辈,廉颇便不会老了却不得善终,想到当rì与那位老将见上的最后一面,如今已成永别,李牧心中不由大是痛惜。(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赵国内乱
李牧心中不由便想,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叛出赵国,若是一心如廉颇一般忠诚,恐怕今rì不得好死的,便是自己了!大丈夫在世,死不可怕,可惜死要死得其所,廉颇为赵国连命都付出,可惜死后赵偃却发布榜文公告天下,又给他扣上一个谋反的帽子,实是在那样一个明志可表青天的忠诚义士死后,还要不忘给他泼上一盆污水。李牧心中痛惜与寒冷,想到那rì见到那老将脸上带笑的情景,眼中还带着一心想光复赵国的光彩,他恐怕万万没料到自己身死之后亦是如此一个下场!
赵国众人此时对赵偃离了心,魏国原本收留赵王一行便是看在廉颇份儿上,而今廉颇即死,便露出自己獠牙,yù吞并赵国,赵王虽然昏庸,但身边还有司马尚等人在,众人虽对赵偃昏庸听信jiān臣郭开之言而杀廉颇心中发寒,但许多赵人之中老将都乃当年先王时传下来的,忠心耿耿,更何况廉颇虽死,但亦是为赵,众人就算将赵偃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仍是一路护着赵王逃出了大梁!魏曾当即便以替廉颇报仇之话,一路追杀赵王一行至东阳,司马尚等人拼死反驳,而魏增也怕自己出久兵矣而引秦兵突袭,见赵国安顿下来,便收兵回去。
经此一事,赵偃受惊之下便一病不起,病中令人给邯郸城的李牧送去书信,信中极尽诓骗诱哄等事,大意却是让他开邯郸城门,迎赵王一行归旧国都城。李牧收到信时。拆开一看便忍不住冷笑,信中赵偃诋毁廉颇为人,只说他离间自己君臣才使李牧当时怒而反赵归秦,只说若李牧愿 ” ” 重回赵国,赵王必定奉他为上卿,并赐他武安君之位不变,往后必定对他言听计从!赵偃此人心狠手辣且无情,李牧看到这信时替已经死去的廉颇不值,死后还遭这等小人毁了名声,如今又拿这样的话来骗自己。别说他再未有归赵之心。恐怕就算有,也被这一封信寒了心!
堂堂一国君王,为了利益竟使此小人行径不说,丝毫无一国之君的胸怀。廉颇为人忠义。世人皆知。赵偃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偏他还不自知,若是李牧当真脑子出了问题,心头挂念赵国而开邯郸城门背叛嬴政。恐怕待赵偃这样的小人一旦归国掌权,第一个容不下的,便是曾经叛出赵国的他了!李牧一看到这信,便将此信交由自己身边亲信等人传阅,一边冷笑:“当年惠文王何等英豪,未料竟然生出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且毫无廉耻的孙儿来!”
众人看到信时,纷纷掩面羞愧,赵偃一封信将他心内的无耻表现得淋漓尽致,经此一事,若是李牧麾下还有些心系故国,想劝李牧归降的人,看到信时,顿时歇了心思,再无这个开口的颜面。赵偃一行在东阳暂停下来,可是左右等待却再未收到李牧回信,赵偃逃难一场,如今军中人心又不稳,心中焦急之下又未收到李牧回信,前有军中将士们不快而仇恨的心,后又有魏增小儿虎视眈眈,想灭他一行,李牧又是见死不救,这样的情况下,纵然悼襄王再是昏庸无能,也知自己这个亡国之君定是做了。各种忧愁夹击之下,赵偃在东阳之中病倒在床榻,这一病整个人便如山倒一般,不久便再也起不得身。
.. ””赵偃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唯一可值得欣喜的,便是他即将死了,而纵然赵国河山已失大半,可赵国还并未灭绝,这亡国之君的称号,看来只能落到他儿子头上了!可惜他当初一时沉不住报,担了个杀忠臣的名头。赵偃心中懊悔,在郭开的进言之下,立了儿子赵迁为王。赵迁其母原是邯郸城中歌女,长相娇媚而极讨赵偃欢心,她原是郭开献给赵偃,如今赵偃一旦考虑身后事,又有郭开从旁协助,这王位便当之无愧的落到了赵迁身上。
原本赵国早有太子的,只是赵偃既然已经杀了廉颇,完全不顾念当初廉颇对赵国的一片忠心,此时自然也顾不上儿子赵嘉心中的想法,待废嫡子而立庶子之后不久,赵偃便一病不起,不出半月,就一命呜呼!赵迁与郭开二人谋划,原本以为等赵偃一死,自己等人便能顺利上位!只是隐忍多时的司马尚等人一旦赵偃一死,却当即拥立废太子赵嘉为王,赵国一分为二,原本就脆弱之极的赵国经历这样的变故,更显动荡。
嬴政在章台宫中收到影武者送来的消息之时,已经知道郭开与赵迁二人死在了临时反叛的赵军手中,赵迁还好,众人只是迁怒于他,留了他一个全尸,而郭开因进馋言害廉颇一命,众人早恨他入骨,最后死得尸骨无存。不过是以三千金而贿赂郭开,最后以一郭开灭廉颇而分裂早就不堪一击的赵国,姚贾这个差事办得确实不错!嬴政大喜之下,在姚贾回到咸阳城时,便亲自见了他一面,姚贾出身不高,得以面见秦王乃是无上光荣,又”秦王赢政 第四十五章 赵国内乱”赐他为士,因他灭除廉颇有大功,因此又进爵五等为大夫,一时风光无两。
一连为间者两人,都接连升了高位,秦国之中许多人登时对当间谍这门极有前途的职业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禹缭门前求见者众多,逼得这老头子不得不躲避到了欧冶世家处,欧冶家此时一天到晚都恨不能住到了工坊里头,府邸倒是正好空了出来,便宜了禹缭。
赵国廉颇已死,秦国兵器又已大成,一切事宜具备,嬴政亲征更添许多助力,蒙骜等人亲自试过新制兵器的威力,可说此兵器无坚而不摧,与寻常青铜兵器相较,不止是硬度还是锋利度,便是不胜了不止一筹而已,因此嬴政亲征之事,虽然蒙骜等人心中仍觉颇为担忧,但却都放下了心中大结。如今蒙骜与王翦部下俱都换上了新制兵器,战力大幅提升,而治兵器工坊之中,则分为两派,一派专心试炼嬴政之前所提出的车弩一事,而另一派则是加紧制作弓弩与盔甲等物。
这厢事情忙完,嬴政才有了心思接见秦清一行人。而此时秦清已经在咸阳呆了半个月之久。未曾见到这个当初嬴政在现代之时就因寻秦记一电视而对这名为秦清的寡妇便稍有好奇之感,也就因为这原因,他亲自见了这妇人一回,虽说秦清长相并非绝世的美貌,他也并不失望,他原本就不是好sè贪婪之人,秦清长相虽然不差,但嬴政心中此时却装着家国与天下大事,自然与儿女私民情挂不上边,不过倒是有些欣赏秦清为人,此时妇人地位虽然不若后世明清时候低得厉害,但”秦王赢政”也没有高到哪儿去,她能以寡妇之身持掌秦家,这个外表看似娇滴滴的女人自然还是有她过人之处。
秦清在咸阳逗留已经许久,好不容易见到嬴政,当下便提出愿献大半家产与嬴政,只求他能庇护巴氏秦家,往后纵然天下一统,亦能给秦家留一席之地!这个要求看似不起眼,但实则可大可小,嬴政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娇柔的女人,并未当下一口答应下来,反倒心中沉吟了半晌,这才笑道:“不知清夫人所指的一席之地,可是席卷秦国?”
他这样一说,秦清顿时大惊,面sè上露出几丝惶惶之sè,倒也楚楚可怜,她纵然是有这样的心思,可是在嬴政笑容之下,却觉背脊发寒,哪里敢答应下来,她有预感,若是自己今rì一个答应不好,不止是她xìng命难保,恐怕还要给巴氏秦家惹来大祸!这位君王虽年少,但并不好女sè,她原本心下忐忑不安,自己虽然长相并非倾国倾城之姿,可也风流妩媚,正怕嬴政年少好sè之下打着那龌龊主意,谁料此时嬴政满脸笑意却是眼中寒光闪动,才令她顿时如同迎头被人泼过一盆冷水般,冷静了下来。
“小妇人不敢有此意,只是……”秦清这会儿实在是为难,她献出秦家大半家财,如今嬴政意思竟然是要她放弃往后更进一步扩大秦家的机会,这不由令她啼笑皆非又感不可思议,不过如今在她面前的是堂堂秦王,与她说话的也是秦国至尊,她就算是心内觉得嬴政这话实在太过可笑,可她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商人重利,让出一部份利益自然是””为了要得到更多,可如今嬴政的意思,却像是秦家要献出好处,可最后却不能捞回本钱一般,若是此事当真敲定,恐怕她就算有秦王护着,回秦家不止得不到半点赞赏,恐怕还会被人埋怨。
一想到这儿,秦清心中也不由忐忑,沉吟片刻,便委婉道:“只是大王仁义,小妇人只求大王对秦家多有庇护,往后秦家愿为大王马前卒,纵然身份低微,可也愿为大王伟业尽力。”两人如今地位不等,她既是要想讨得一个靠山,便不是平起平坐谈利益,秦清心中冷静,表面却越发的恭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