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试探
试探
眼见自己准备卖个关子的话语,方向前却毫无兴趣,何正身只得是硬生生收住,悻悻地将这两天打探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后者。
何正身说得兴起,顺带着,还是逮住机会将之前并没有卖出去的关子捅了开来,说道:“小兄弟,你现今所住的这地儿可不得了啊,也就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根本是进不来的。”
“是是是,你法力无边,神通无限,能穿墙越壁嘛!”方向前一边回味着方才何正身为自己所带来的消息,一边随口敷衍道。
“嘿嘿嘿,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住的这间房,东、南、西、北,四面都被人种下了封禁咒符,一般的小辈修士,根本是进都进不来的,更不要说是出去了。”
这一下,倒是引起了方向前的兴趣,下封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们还担心自己能施展什么法力穿墙越壁跑了不成?不对啊,他们怎会知道我在修习功法?
看着方向前投来好奇而又困惑的探询目光,何正身终于是有了一种洞察一切后的快感。怎么样?没有我,你小子还是不行吧?何正身得意地想。
随即,何正身再暴猛料,说道:“小兄弟,知道你周围这些玻璃是什么玻璃吗?我告你,正宗的德国造防弹玻璃!昨天,我在他们的一间库房里见到包装袋了,估计就算是机枪子弹都打不穿嘞。”
方向前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乖乖,香蕉个儿八辣!又是下封禁又是搞防弹玻璃的,对付我,至于吗?我不就一凡人嘛,真把我当金刚了!
“我靠,老何大叔,你坐远点儿,我需要新鲜空气、空气、空气。哎,头大,容我好好想想。”方向前向着远处呶呶嘴说道。
……
听老何大叔如此说,这拨家伙就有些古怪了,既不是纪委、也不是检察院,更不是公安。什么主任、组长的,听起来倒像是一级组织;可又师兄、师弟地叫着,还有什么师叔?怎么听怎么像是江湖上打把式卖艺的,顶多就是一什么不入流的江湖门派吧!
可是,他们却能调动省委办公厅?这就奇怪了,这得是多大的来头啊!
我也没招谁、没惹谁啊,什么时候会和这拨家伙扯上关系了?
想来想去,这拨家伙之所以把自己抓了来,唯一的理由,应该就是自己卖官鬻爵了吧。什么鬼“子母乾坤针”?竟然能探测到自己的这门独门生意?这不是见不得穷人发财嘛!姐姐的,总有一天,小爷定要亲手砸了这臭不要脸、阻人财路、碍手碍脚的劳什子鬼针!
可有一样,这拨人抓归抓、问归问,却并未动手动脚打过自己。自己一直担心的辣椒水、千层钉、老虎凳,乃至于电击、火烤、呛水等一切自己以前从电视剧里所看到、学到的招数,均未上场,白白让自己念了好几天“刀枪不入”、“神功附体”口诀。
看这架势,这拨人好像倒并不是太急于套出自己的口供、做实自己卖官鬻爵一事儿,倒仿佛是很在意于就把自己这么不明不白地关在这儿,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拿了一手好牌,却不急于翻别人的老底,这拨家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好嘛,既然你们是以我涉嫌卖官把我弄进来的,那我就只有从这根子上来回敬诸位了。我倒要瞧瞧,等我把你们的根都刨了,你们还能不能立得住!
仔细地又前后左右想了想,方向前觉得此计可行。当即,他轻声冲飘在一旁的何正身唤道:“大叔,大叔。”
何正身一直就等在一旁闭目打坐,闻言忙飘了过来道:“在呢,在呢,人在呢。”
方向前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大叔,我们手里还有多少没有炼化的协议?”
“嗯,加上最近你被他们带进来之前所新签订的,一共还有七份。”何正身略一回忆道。
“大叔,我分析吧,他们抓我,主要就是怀疑我卖官、收黑钱,可又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不敢动我;想放我呢,却又心有不甘,同样也是心中没底,生怕漏了我这条大鱼。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是把水彻底地搅浑了。大叔,你今晚就去我们单位办公大楼顶上,将这七张协议一块儿全给炼化了,最好是能让这七人在同一天同时被上级任命。”
“总之是动静越大越好。这样一来,嘿嘿嘿,我这所谓的大嫌疑犯还在这儿被关着呢,外面又有了最新的大动静,是不是就能证明这事儿跟我没半毛钱的关系了?”
“高,小兄弟,你这一招真高!”何正身不得不佩服地说道。
……
第二天,当方向前正在聊胜于无地享用着这里平淡无奇的早餐之时,何正身越过外墙,轻悠悠地飘了进来,说道:“小兄弟,嘿嘿,一切搞定。”
方向前借着假装伸懒腰的机会,用左手比了一个“ok”的手式,收回来时,又冲何正身竖了竖大拇指。
接下来,再面对这拨人的审讯时,方向前脸上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些许诡异的微笑。
又审了两天,这天下午,当莫天庭等人例行公事般地问着那千篇一律的问题时,“砰”地一声,大厅的屋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司马达生风急火燎、不管不顾地直接跑到莫天庭身旁,轻轻与其耳语了几句。
本来被司马达生突然闯入弄得很是不高兴的莫天庭,闻言脸色一变,“倏”地站起身,招呼一声道:“走。”随即噔噔噔地快步走了出去。
玻璃屋里,方向前不屑地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嘲笑。
……
两天后,还是之前何正身曾光顾过的那间会议室,几乎还是那些人,何正身同样饶有兴味地飘在一旁看着。
“这么说,这一次康南省这七人的异动,其能量源还是在康南省国税局那幢大楼里喽?”莫天庭烦躁地问道。
“北京方面打卦后传来的名单,我们一一核实过了,就是这七人。而其动力源之所在,我的‘子母乾坤针’显示,还是在那幢楼里。”聂海盛平静地说道。
真的是抓错人了,一个念头在与会众人的脑际间回荡,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率先出面来揭开这层皇帝的新装。
“那幢大楼里,除了方向前,还有其他怀疑的对象吗?”沉默了好半天,那位被众人一直尊称为师叔的老者终于是打破了这难堪的静默。
聂海盛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说,在我们最大的嫌疑对象已经被我们控制在这里的时候,外面同样又发生了类似的异动……会不会,是他从这里发功造成的?”老者突然问道。
聂海盛摇头道:“不会,如果那样,我的‘子母乾坤针’会在第一时间指向这里。”
“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性了。”老者停顿了片刻,缓缓地说道:“我们抓错人了。”
众人终于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包袱,心里却反而沉重无比。
“天庭,你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你来决定,下一步,究竟是关还是放?”老者望着莫天庭说道。
莫天庭脸上的肌肉快速地抽搐了几下,想了再想,终于叹气说道:“哎,也只有是放人了。”
众人无言以对。
“不行!这人不能放!”一个声音从会议室门外传来,随即,缓缓走进来一名白衣年轻人。
第029章 周主任
周主任
进来之人年纪不大,长得十分英俊,苍白的脸颊似乎少着几分血色,面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
看到此人进来,辈份较低的几名弟子不约而同地欠起了身来叫道:“师兄”、“主任”。
来人虽是面带笑容,却是不怒自威、身上自有着一股上位者的威慑之气,莫天庭不自觉地也冲他点头打招呼道:“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老者轻轻一点身旁的空座说:“小周来了,坐。”
那人冲老者一笑,道:“刘师叔辛苦了。”随即目光在场内一扫,缓缓坐下。
对面的聂海盛冲其投来善意的目光。
“小周主任,你说一说,怎么就不能放了这个方向前?”刘师叔饶有兴味地问道。
此时,随同小周主任一道而来的两名助手业已将随身带来的手提电脑与会议室内的投影设备成功连接,冲周主任比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周主任冲大家缓缓一笑,说道:“这段时间,我身体一直不好,在京养病,辛苦大家了。”旋即话锋一转,道:“前两天看你们录下的视频时,发现了一些疑点,为了争取时间,这才特意赶了过来。”
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均在想着,疑点?可我们也并未觉察到这段时间以来有什么不妥之处哪。
莫天庭更是脸色发涨,不觉间就成了猪肝色。
周主任冲两位助手一点头,投影仪立刻开始播放大家早已熟悉的那几段视频影像,无非都是一些对方向前进行审问时的画面罢了。
“你们看,这几段视频,均是在你们刚刚开始审问方向前时所录。”周主任解释道。
过了一、两分钟,画面已经换了好几次。
“你们再看,这是方向前来此二十天时所录。”
又过了几分钟,画面再次一换,大家更是熟悉了,这就是最近一次审问方向前时,莫天庭接到司马达生报告、仓促离场那一天的影像。
“请大家仔细看看,这一天与之前的图像相较,有何不同之处?”周主任继续提示着。
很正常啊,大家相互对视,均在传递着同一个念头。
“那,如果是这样看呢。”周主任一打手势,画面切换到了方向前脸部的特写。
视频再次从头再来,每一次,均突出了方向前的脸部。
这一次,大家看懂了。在方向前刚刚进来的那段时间,其脸上多少浮现着一丝丝的不安和焦躁,随后的时间里,不安之色日消,焦躁之情尚在。
可就在最近“子母乾坤针”再一次探测到能量异动的那天,令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画面上,就在方向前看到莫天庭等人匆匆而去之时,其嘴角泛起了一丝丝轻蔑的冷笑。
画面就此定格。
众人纷纷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周主任微微一笑,解释道:“如果把这仅仅还只是当作一次巧合的话,大家再看。这是录下这段视频当天早晨,方向前吃早餐时的画面。”
视频上,方向前伸懒腰时的几个小动作,被逐一定格、放大。
众人惊讶不已。
“他做这些手势给谁看?是谁在帮他?从他后面的举动来看,给我一种感觉,似乎他未卜先知,对新的异动,早就心知肚明似的。这是为什么?”周主任一连串的问题,让在座的众人一大半均羞愧地低下了头。
“在这些问题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方向前,不能放!”周主任坚定地说道。
“可是,他人在这里,外面又发现了新的能量异动,这足以证明跟他没有关系,我们再这么关着他,是不是……”莫天庭一反往日坚决主张控制方向前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回转地问道。
“这当然是一个大问题。可是,当初几次三番让你们不要急于抓人,不要打草惊蛇,要以暗中跟踪监视为主,结果,在根本还没有完全掌握铁的证据之前,不让暴露你们也暴露了,不让抓人你们也把人给抓了。现在再想搞清楚一些问题,恐怕是难度不会小。”周主任毫不客气地回应道,目光灼灼地望向莫天庭。
“哎,当然,问题的关键,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关键的关键是下面一步应该怎么办?”
周主任环视全场,说道:“我这一段时期反复查看视频录像,多方观察下来,我的判断,这个方向前,肯定就是引起康南省官场这一场异动的根源之所在。不过,至于他是不是我们所要找的那个人?现在却还不好妄下结论。好在,时间也不多了,再有几个月,今年就算是要翻过去了。”
“我的决定是,既然他人现在已经在这儿了,那就何不如将错就错也好、顺水推舟也罢,请他再住上那么几个月,等翻过年去,一切就均都不证自明了。刘师叔,你说呢?”
“缚虎容易纵虎难。不管最后是对是错,目前就先这样吧。”刘师叔附和地说道。
“过几天,等设备运到了,我想亲自会一会这位方先生。”周主任微笑着说道。
……
“什么?”方向前小心躺着听了何正身一五一十的描述,气得差点没从床上一翻身蹦起来。
“有没有搞错?这个姓周的主任算是个干嘛的?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要把我继续关在这里?这还讲理不讲理了?”
此刻,方向前要是正站在地面上,保证气得直跳脚。不过,听了何正身的消息,他知道,自己在一些小节上还是不够谨慎,从而才被这姓周的瞧出了一些破绽。
哎,下一步,在这里可是得更加地缩手缩脚了,奶奶的,还让人活不让人活了!
还想会会我?会会就会会,谁怕谁呀?
最无奈的选择,方向前只有是盼望着明年能早些来到。有期总比无期强吧。
……
这一天,刚刚吃过早餐不久,方向前就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间之前从来没有进入过的房间。
“终于是换换场地了,也好。天天就蹲在那间玻璃屋里,可快把小爷我给憋屈死了。”方向前好奇地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这样想着。
很快,方向前被固定坐于一张靠椅上,随即,其四肢、脑袋、胸口等处就被连上了各种颇像是做心电图时才见过的导线。
一切准备妥当,几名工作人员各就各位,这时,一位极英俊的年轻人缓缓走了进来。
这人大概就是老何大叔所说的周主任了吧?方向前在心里这样想到,终于是会面了。
“方先生,你好。认识一下,我姓周,叫周立仁,咱们年纪差不多大,你就叫我立仁、小周、或是老周吧。”周立仁微笑着说。
哼,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甭装,笑面虎才要小心提防。方向前翻了翻白眼,并不理会此人。
周立仁倒也并不介意,仍就是笑着道:“方先生大概也很想早点儿出去吧?不如我们来做个测试,要通过了,我们马上送你走。”
“就这破玩意儿吗?这是什么?”方向前开口问道。
“这是测谎仪。”周立仁答道。
第30章 测谎与噩梦
测谎与噩梦
小房间里的测试已经进行了有一阵子了。
在问过了一些在方向前听来很是小儿科的问题后,周立仁不急不缓,仍就继续平静地问道:“方先生今年几岁了?”
“25岁。”
“实岁还是虚岁?”
“前一阵子刚刚过的生日。”
接着又是几个方向前张口就能回答的问题。
“赵胜利升职,是你帮的忙吧?”周立仁很突兀地问道。
“不是。”小样儿,想突袭我?做梦!方向前心里暗骂道。
“王治浩呢?”
“不是。”
一连问了几个方向前最近才刚刚熟悉的那些签订过协议之人的名字,正在方向前凝神准备小心应对之际,这周立仁又不问了,东拉西扯地改问起了别的问题。
方向前心里稍稍放松。测谎原来也不难对付嘛,简单得就像是小学生在课堂上回答老师提出的那些浅显的问题。
“方先生,最近一段时间,嗯,我指的是大约一年来,你常做噩梦吗?”
“噩梦?做过,不过,不多。我们这种人,阳光着呢,心底坦荡荡,心里无私天地宽嘛,一般都做美梦,嘿嘿,就是现实里老实现不了的那种。”方向前终于逮住机会开始扯了。
“都做了些什么样的噩梦?能跟我聊聊吗?”周立仁启发式地问道,一幅很是期待的样子。
“不能!我跟你又不熟。”方向前却颇令人意外地答道。
“那,我要是坚持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方向前战略退缩道:“有什么好聊的?还不就是走着走着就被老虎追,要不就是从山顶突然失足掉下来的那种。哦,对了,也有例外的。有一次,我梦到进了一间黑屋子,明明看到有一女人坐在一只藤椅上,我看啊看的,就是看不到她的脸。你说怪不怪?想想怪吓人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脸?”
周立仁显然是听出了方向前这个恐怖故事其实是在转弯抹角地骂自己,却微微一笑,继续着下面的问题。
……
又是那间会议室。
周立仁缓缓地说道:“从测试的分析结果来看,发生在康南省的那几起官场职位异动,几乎肯定就是方向前所为了,只是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说,对我们而言,这些,已经不是太重要了。”
话锋一转,周立仁苦笑说道:“惭愧啊,哎,现在,老实说,连我也没有太大把握,他究竟是不是我们所要寻找的那个人?”
指点着投影仪上的一组数字,周立仁道:“你们看,他在回答自己的年龄时,各项监控指标一切正常。如果在这个问题上,他说的还是真话,那我们就肯定是抓错人了。”
“可是,要说他不是那个人,前期的各项指标又明明都是指向他啊。这个人,要不就是城府太深,要不就是清清白白。目前来讲,我也只能是做出这样的判断了。”
略略顿了一顿,周立仁道:“司马,你们几个,下一步,还得把他出生的时间弄准,这一点很重要。要调动一切资源,一切关系,不惜成本。我要知道他是在本市哪一家医院出生的?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如果是后者,我还要知道,当时是哪一位医师主刀,麻醉师是谁,当时哪几位护士在场?出生时的各项生理指标怎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出生后的各项记录,吃母乳还是配方奶粉?每天吃多少?拉几次?哭几次?笑几次?生没生过病?……总之,不论巨细,定要把他出生时一切的一切都给我搞清楚。”
司马达生飞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周立仁的每一项要求。
“哎,”周立仁叹口气说道:“他说他平时很少做噩梦。不幸的是,测谎仪显示,在这一点上,他又没撒谎。这就与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出入太大了。”
“说真话,我现在还真是有点拿不准了。”周立仁望向刘师叔。
刘师叔点头道:“那,就还是让时间来验证一切吧!反正离今年结束,也没几个月了。”
……
晚上十点来钟,任意老师放了满满一盆洗澡水,将音响打开,在舒缓的音乐声中,美美地泡了一个澡。
从卫生间里出来时,任意一边给音响调制好自动关机的时间,一边默默祈祷着今天晚上可千万不要再做噩梦。
大概是从去年开始,在记忆里,应该就是从刚刚满24周岁生日那天以后,晚上睡觉时,任意就老做噩梦。
一开始是一个月两三次,后来是一周两三次,再后来,几乎是每晚都会有那么一次、甚至两次。
为此,任意悄悄上网查了查,按网友的建议,自己还买来了许多药吃下去,却基本不见效果。
前几天,在梦里,自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衣服支离破碎的人。此人踉踉跄跄地从自己身旁跑过,显是受了极重的伤。可是,看着那些从其身体中不断渗透滴落的鲜血,自己怎么就会有那种罪恶的冲动……要不是,远远看到有着三个人追赶过来,哎,真是不敢设想哪……
最近这三天,更是连着噩梦不断,白天上课时,有一次甚至都进错了教室,引来同学们一阵的哄笑。
不行,不行,是得好好睡上一觉了。明天,准确地说,今晚24时以后,就是自己25周岁的生日,下班后,许多大学时代的同学已经约好了要一起为自己庆生,今晚要是再睡不好觉,明天可就有得瞧了。
任意在舒缓的音乐声中,舒舒服服地钻进了被窝。
噩梦不要来,美梦、好梦,快来吧!任意在心里再次祈祷着。
……
泰明市,夜深人静的街道上,一个人缓缓地向前走着,大街上偶尔有一、两个路人从其身旁走过,马路中央倒是不时有车辆飞速地驶过。
这个人动作虽缓,却是坚定地一直向前走去。很快,他拐进了一条小巷,又穿过一条胡同,重新出现在一条不算很宽敞的大街上。
街道的一旁,一大片园子里,矗立着一幢七、八层楼高的建筑,离此建筑三十来米远的地方,有着一道大门,大门上几个大字在路灯下仍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泰明市第十中学”!
这是任意老师任教的地方。
他毫不犹豫地向着学校走去。
大门上了锁。任意在大门外徘徊,忍不住又用两手抓住大铁门使劲摇晃了几下。
随着一阵门响,值班室里亮起了灯,守门的一名保安探出头来看了看,说道:“哟,原来是任老师,这么晚了,上学校有事啊?”
“嗯。”任意含糊地点了点头。
保安快速地将大门打开一道缝隙,说道:“任老师,请你进来登个记。”
任意又嗯了一声,随着保安一起进了值班室。
……
当夜,聂海盛正沉浸于梦乡。
“嗡——”“嗡——”“嗡……”
聂海盛一个骨碌从床上跃起,推开了卧室的屋门朝外一看,外面大套间内,子母乾坤针正在嗡嗡作响。
所不同的是,上一次在北京,子母乾坤针响归响,三枚针里,从头到尾,却始终是只有一枚在蜂鸣,而今晚却是大大不同,三枚指针一起发出了夺人心魄的鸣响,令人心惊肉跳。
第031章 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
聂海盛第一时间内摁下了床头边的一只红色按纽,整幢大楼里随即响起了低沉且刺耳的警报声。
“呜——”“呜——”“呜——”
随即,聂海盛并不迟疑,跑过去打开了外间的大门,这才重新回到卫生间,用消毒皂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脸部和双手。
当周立仁等人先后赶到这间大套房时,聂海盛已经穿好了一件睡袍,正在将一顶与两台电脑分别用数据线链接在一起的头盔式的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众人喘息着均不敢出声发问,就这么默默地在一片嗡嗡的蜂鸣声和外面不断传来的阵阵警报声中,静静地看着聂海盛。
聂海盛冲周立仁投来了征询的一瞥,周立仁点了点头,扭头使了一个眼色,靠近门边的一人轻轻将套房的外门合上。
外面的警报声立时被隔绝,悄不可闻。
聂海盛看准方位,笔直站立于电脑和子母乾坤针之间,缓缓运气,真气在体内流转间,双掌一合,随即左右分开,分别掐出一组组不同的印结。
突然之间,子母乾坤针的鸣响嘎然而止。随即,三枚指针在托盘里滴溜溜飞速旋转,哗地一下,分别从三根绣花针一般大小的指针内斜斜喷射出三道淡蓝色的蓝光,直冲屋顶。
三道蓝光未即触顶,却在半空相遇,旋即啵地一响,汇集成一片蓝色的光幕。
这片光幕缓缓向着四周展开,一幅虚幻的八卦罗盘图顿时浮现于半空之中。
聂海盛稍稍向前两步,缓缓伸手在这罗盘上有规律地运转起来。
随即,一台电脑上整屏整屏地出现着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的各种名称和图案,按着规律推演,在快速地搭配组合着;另一台电脑上则是从最开始的一幅太空鸟瞰地球全景图,立时不断地向下拉近着视角,大气层、天空、海洋、地面、山峦、城市……随即,又数字化为一个一个快速出现的地名,在电脑屏幕上不停闪现。
聂海盛继续调动着体内的真气,全力运转着这幅虚幻的八卦罗盘图,渐渐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站在旁边围观的众人,此时人人均为他捏着一把汗,只有周立仁却并不担心。
这就是聂海盛的实力。这几年,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将这子母乾坤针与现代科技的代表——计算机链接在了一起,从而大大提高了子母乾坤针定位的精度和速度。
这就是为什么聂海盛虽然年纪轻轻,那雷震天、雷老爷子却放心将这子母乾坤针交于他带出单独使用的原因所在吧。
虚幻的八卦罗盘图仍就快速地旋转着,突然,“叮”地一声响,两台计算机显示屏界面几乎同时静止不动。
在场诸位心中清楚,这是出结果了。
聂海盛手势渐缓,八卦罗盘图缓缓停下,在他的再一挥手之间,这面罗盘图随同那幅光幕顷刻间统统消失不见。
“泰明十中。”众人看着电脑屏幕异口同声地呼道。
……
早上,泰明市第十中学来得较早的师生们发现,学校大门虚掩着,值班室的门却敞开着,有人冲里面一看,一名保安已经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死去多时了。
很快,警车来了,现场立刻被保护了起来,来往的师生和看热闹的行人们几乎都要将整个学校大门团团堵住。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梅海洋正带队在现场做着认真的勘察,一辆黑色面包车呼啸而至,喇叭狂响,驱散了一处人群,直接是停到了学校大门的正门口、警戒线的边上。
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不干了,马上上前准备干涉,车上却是同时跳下来了两人,一位高大威猛的年轻人冲警察出示了一下证件,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们领导呢?我找他有急事儿。”
梅海洋看到了,也听到了,心想,这是哪个单位的?这么冲!
走上前来,梅海洋接过证件一看,哟,竟然是省政法委颁发的特别工作证件,这种东东,自己平常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是得见真容了。
正犹豫间,那人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后,将电话直接递给梅海洋说道:“你们领导找你说话。”
电话那头的正是市局的副局长肖建国。电话里,肖副局长二话不说,就让他马上把人撤走,现场和被害人统统交给来人。
梅海洋无奈,再次看了看来人的证件,莫天庭,好霸气的名字!
这时车上又下来了两人,这伙人三下五除二,也不知道还要保护现场,直接就将那位保安的尸体给抬上了面包车。
“砰”地一声,车门一关,面包车扬长而去。
梅海洋注意到,在这辆车的右前门上,有白色涂料小小地标注了一行字母:sks。
这是一个什么单位?这么牛!梅海洋悻悻地琢磨。
……
疗养院大楼一处解剖室里,周立仁、莫天庭等人缓缓摘下口罩一起向外走。
身后的解剖台上,一具被彻底检查过的男尸正孤独地躺在冷冰冰的台面上,此尸,正是那名十中的保安。
“现在可以确定了,死者就是被那人给抽干了元精后立时枯竭而死的。从表面上看,死者没有外伤,没有内伤,临床表现上,仅仅就是心脏的突然骤停导致被害人瞬间死亡。可是,从刚才我所检查到的情况来看,此人身体内并没有一丝一毫元精的残留。”
一名身着白大褂、方才负责为死者进行过全面检查的工作人员边走边向诸人解释道:“而我们知道,一般来讲,正常人在死亡后24小时内,其体内的元精才会渐渐散去。从这一点来看,目前也只有那人,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妖孽,才能做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人的元精一吸而光。而从其吸取元精的手法来看,显然只能是前者才会有此霸道的手法。”
周立仁点了点头,说道:“司马,下一步要做好与当地公安方面的交接工作,由他们出具一份尸检证明,就说……就说此人是死于心脏骤停好了。”
“哎,现在倒是那个方向前,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周立仁叹气道。
……
大楼门前,一辆黑色面包车稳稳地停在车道上,车门敞开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方向前一脸兴奋地走出大楼,明亮的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嘿,可有日子没见过太阳公公你老爷子了,方向前在心里感慨道,自由啊,原来你的气息如此美妙!不自由,毋宁死!嘿嘿嘿,有意思,有意思。到底还是小爷我胜利了。
只是,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班龟儿子是个什么来历?又为什么硬是要把小爷我关了几个月?记得当初进来时,外面还是阳光火辣,到得今日,却已是秋风习习了。
方向前正满腹感慨地向着面包车走去,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方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方向前寻着声音望去,正是那位叫做周立仁的家伙。
第032章 有完没完
有完没完
“不能!”方向前原本很想如此痛痛快快地回答他,转念却又一想,眼看着就要走出魔窟,眼看着就要拥抱自由……哎,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又何必节外生枝呢,看样子,这小子应该还是这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头头,要是惹恼了他,会不会又把自己给再次弄进去?
一念至此,方向前笑咪咪地回头道:“当然,乐意之至。”
两人笑微微地走到花园的阳光下,周立仁轻咳了两声,说道:“我相信,出去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已经跟方先生您交待清楚了。我只想说……”
周立仁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方向前,赵胜利、王治浩那几个人的事情,我知道,根本就是你做的!”
方向前心中一凛,刚要分辨两句,周立仁摆手制止他,轻轻一笑,说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不过,那些事情,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你想,当初,如果我们真是因为那些事才把你弄进来的,我敢保证,今天你也绝对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
“不过……”周立仁狡黠地一笑说道:“方先生,今天能不能就悄悄地告诉我一个人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方向前心里那个乐啊,你他奶奶的二大爷的!真以为我二啊?
心里如此想,表面上,方向前却是一幅人畜无害、很是无辜的样子,眼巴巴、直愣愣地望着周立仁,一语不发。
“哎,算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这个话题吧。”周立仁立刻明白了方向前的意思,放弃了这个念头,随即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方向前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方先生,我代表组织,诚心诚意地邀请你,在你感到方便的时候,请你加入我们。当然,你可以回去后慢慢考虑,什么时候考虑好了,随时打我的电话就行。”
“好了,方先生,恕我不远送了,咱们后会有期。”周立仁轻轻地与方向前一握手,转身离去。
方向前低头一看那名片,上面不过只有着三行内容。
第一行是单位:生命科学研究所;第二行是姓名:周立仁;第三行是一部手机电话号码。背面印着三个不大不小的烫金字母:sks。
“生命科学研究所,生科所,sks。有意思,有点意思。”方向前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
泰明市市效一处仓库内,库门大开。
堆积如山的许多货物尽皆破裂,散落于地。堆货靠里的位置,一片算是十分宽敞之处,地上一仰一卧,分别躺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屡屡露面的黄毛。
两人四周,更是散落着十数件业已损坏的各种符箓、法宝,显是这里刚刚经过了一番剧烈的厮杀。
诡异的是,在这片空地两头,两两一组,此时此刻,总共还有着四人。
其中两人,盘膝坐于地面,双手不停变换印结。随着每一次发力,总有一股股或黑或紫的烟气腾腾升起,翻涌汇聚,很快形成一团,呼啸向前一涌。
只可惜,这一团团烟气却并不能前冲多远。在这二人头顶上方不高处,起起伏伏,一直盘旋飞腾着两颗骷髅头。这两颗骷髅头一黑一白,上下翻飞,吼叫连连。每一次向下俯冲,均为那一团团烟气所逼退,又或者,那一团团烟气,每一次前冲,均为这两颗骷髅头所吞食。
稍早之前,黄毛即是被那白色的骷髅头狠狠一吸,直接抽出了元神,当即软倒而亡。
而这两颗骷髅头的主人,此刻却一左一右,分别站于空地的另一端。两人手中,一黑、一白,各自执掌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魂幡,正自屏气凝神、缓缓摇动着这两面小旗。
“岳老大,你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吗?”盘膝坐于地面的其中一人嘶哑问道。此人体形肥大,头顶光光,如若不去看他脖上挂金、指上带钻,倒好似哪处寺庙里走出来的一位大和尚。
手持白旗者阴侧侧冷笑道:“胖弥勒,你不顾江湖道义,几次三番觊觎我派即将到手之猎物!其后更是派出众多门人,无耻设下伏击、击杀了我门下唯一一名弟子,进而还夺我法宝……哼哼,你倒说说看,如此,我岂能放得过你。”
胖弥勒勉强挤出一丝丝笑容,道:“岳老大,误会,这全是误会呀!”
“呸!哪有什么误会?一切均是你们事前就已算计好了的!”手持黑旗者怒骂道。
“岳老二,你且不要动气。对,我承认,二位师兄的高足,的确是因我派之故而死。可是,那却并非是我的意思哪。喏,他,全是他……”胖弥勒抽出空来,用手一指地面上早已死得硬挺挺的黄毛,随即赶紧重新恢复用手结印,以抵御住那不断俯冲而下的骷髅头。
手上忙活着,胖弥勒口中说道:“都是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得来你派正在围捕一名上界下凡的仙人,也不向我禀明,趁我外出之际,擅自调动本派资源,这才造成眼下这场天大的误会呀!”
“这一条,错在我方。的确是我教徒不严,是我门下弟子生了贪念,不顾业内约定之成规,明明知道贵方已然上手,还想后来者居上,来个霸王硬上弓……哎,这才会有如今这两败俱伤的局面哪。”胖弥勒诚恳认错道。
“至于岳师兄方才所说贵派遗失之法宝,我事后查明,的的确确是在搏斗中,因与孽徒祭出的翻天印相撞,当时就已经是损毁了的,对吧,师弟?”
被其唤作师弟之人,正是那晚领头在烂尾楼围杀岳家两兄弟弟子的那名中年汉子,闻听师兄突然相问,当即会意,屎盆子往死人头上扣,谁还不会!连忙点头道:“正是,谁也没料想到,那孽徒竟然会偷偷拿走了我门中的翻天印,又调动了一干门人,去干出了这苟且之事。岳师兄,我们也不护短,此事虽有误会,但首错的确就在我方,我们愿意负责赔偿。”
“呸,怎么赔?我那爱徒的性命,你们赔得起吗?”岳老二喝道。
“岳老二,话不能这么说吧。人人生而平等,你门下爱徒之命是命,我门下几名弟子之命也是命嘞。”胖弥勒讪笑道:“这一盘帐算下来,连同今日又折去之两人,我门中前后已有五人死于非命。岳师兄,难道说还不够吗?”
这胖弥勒在江湖上成名已早,修为自是不浅,实力颇有些不凡。今日动起手来,岳老大已有了切身体会,此刻听闻对方有了认栽包赔的意图,心里忽然一动。
第033章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自从回到父母家,方向前着实地过了几天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的安生日子。为了多混几日,手机当然是不能开的,万一单位上有人知道自己偷偷躲在家里白拿工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从理论上讲,方向前此时还处于“省委借调”当中,最起码,休息到今年年底应该都是不过份的。不过,打小胆子就不大的方向前,顺带着也就养成了万事不贪的性格,差不多就行了,千万可别总把别人当傻子。
他盘算着,等这个礼拜稳稳地混过去了,下周一,还是老老实实回去上班吧。哎,终究还是天生一幅劳碌命、贱骨头啊,非得这么着,弄点工作做着,心里才踏实啊。
方向前一直住在父母家,何正身当然得跟着。
忽一日,何正身搓着手,嗫嚅着对方向前说道:“小兄弟,现在我的伤已然大好了。嗯,啊,那个……最近吧,我觉着,我这余毒,似乎、似乎……”
何正身小心地观察着方向前的脸色,努力选择着措词。
方向前白了他一眼道:“吞吞吐吐、鬼鬼祟祟,非奸即盗。有话说、有屁放!”
何正身陪笑道:“是是是,我是想说,这一次,我体内余毒再次聚拢后,不知什么原因,我感觉,好像是没有以前那么霸道了。我想、我想,要是能再配出一味药出来,兴许、兴许就能彻底将其化去。”
看看、看看,来事了不是吗?方向前心道,这还得寸进尺了,都!原本说好的只是……哎,算了,算了,这段时间,这小老头陪着自己,也出了不少力,送佛送到西,得,算是我欠你的吧。
一念至此,方向前淡定回道:“好吧,等过两天,回到咱们那小屋再说吧。”
何正身闻言,一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大喜不已。
……
周六下午,方向前考虑到自己那边的房间好久没人去住、也确实需要好好打扫一番,这才辞别父母回到了自己的这片小天地。
一开门,方向前却着实吃了一惊。房间里一尘不染,到处干干净净,甚至连床单被褥都已经换洗过了,与自己之前的想像,简直就是大相径庭啊。
难道是夏露来过了?方向前在心里自问。那个女人,渐渐地,方向前已经将其从内心深处驱逐了出去。
有时候,这男女之间就和贴身穿的**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是自己的吧,怎么着都行,一旦有一日,你发现,这**竟然被人用过了,那感觉,完全就不再是那么回事了。
房间出乎预料的干净,这倒省了方向前好大的麻烦。
“老何大叔,既然是有人已经替咱们提前做好了份内的事情,要不,咱们就提早动手忙你那事儿吧!”
何正身早就等不及了,闻言连连点头称是。
……
当日天色已是不早,两人议定明日一早便去“三归堂”进货。
夜里,正在梦中与周公大会之际,方向前耳边忽然听得有人在急切地呼唤自己道:“小兄弟,快醒醒,小兄弟……”
一个机灵,方向前下意识地抓过被角来盖住了半张脸,小声问道:“什么事?”随即,他想起,这里可是自己个儿的家,现如今,咱们可是反身作主人了,根本用不着还像在玻璃屋那边一样如此小心了。
哎,习惯的力量,当真是无穷哪。
“外面有贼!”何正身一指客厅说道。
有贼?方向前第一反应是要不要赶快找地方躲藏起来?旋即,他心内暗笑,蟊贼而已,我会怕他?在我这种有着三十年正牌阳寿的**面前,小子,看我不把你锤个半死!打得你满地找牙。
想到此,方向前一阵兴奋,随手操起了床头柜上一只半尺多高的水晶奖杯,那还是他去年参加全省省直机关羽毛球比赛时获得的优秀奖奖杯。
一个箭步跳下床来,拎着沉甸甸的水晶杯,方向前信心满满。
猛地一把拉开卧室房门,借着外面街道上的灯光,方向前看到一个人影正猫着腰立在门口想开门外逃。
“站住!”方向前高高举起了水晶杯,喝道:“不准动!”
“别动手,别动手!”那人圈身蹲下、抱头说道:“我投降,我投降!”
一挡眼之间,方向前已判断出此人个头很小,足足比自己起码矮着一个头,顿时,胆气更是大长,用手一指喝道:“蹲到一边去。”
那人很是听话,一路抱着头,蹲到了茶几边上。
开了客厅大灯,方向前看着眼前的这位俘虏,果然就是一小个子,一套紧身的运动服,腰间还系了一个黑色的腰包。
“怎么着?把包打开呗,让我们看看,你究竟都偷了我些什么东西?”方向前将水晶杯在两手间来回地倒着命令道。
那人麻溜儿地解下包,在茶几上打开。里面除了一架拳头大小的相机和两三百块钱,啥也没有。
“相机哪来的?这可是高级货嘞!”方向前问道。这部相机,方向前以前在网上见过,小虽小,性能却好,价值不菲啊。
“我自己的。”
“钱呢?”
“也是我自己的。”
方向前乐了,赶情这小偷还有这么当的?
“别逗了!你的?要是你的,我问你,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到我屋里干嘛来了?总不至于是乘没人注意,特意过来送礼的吧?”
小偷陪笑道:“这些真是我的,我偷是偷,可跟另外的那些家伙可不一样……”
“切,不一样!”方向前训斥道:“我告诉你,甭管古今中外、东西南北,贼就是贼,走到哪儿都一样,你还别狡辩,在我这儿可不好使!知道吗?”
那人听方向前话说得如此坚决且难听,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方向前其实是听到了,却故意暴喝道:“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那人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没敢再出声。
“小样儿!我就说嘛,甭管你自己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啊,什么‘鼓上蚤石迁’,什么‘燕子李三’,统统的、干净彻底的,都他二大爷的,是贼!知道不?”
“我就不是贼,我又没偷你什么?”那人倔强地说道。
“什么?”方向前瞬时眼睛都瞪大了,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贼嘞!
“我是说……”那人干脆一屁股也坐到了一只单人沙发上,愤愤地说道:“我并没有偷你的任何东西。反过来,你倒是还欠着我不少呢!”
“什么?”方向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来了。
方才这小子往沙发上猛地一坐,倒是把方向前吓了一跳,不待方向前发作,想不到他又能说出这番话来,方向前气极反笑,嘿嘿冷笑道:“这么说,我倒还得赔你喽?有意思,想不到嗑瓜子硬是嗑出个臭虫,今晚上凭空又蹦出一位债主!”说着话,忍不住又瞟了瞟悬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何正身。
“嗯,这个,赔——我看就不必了吧。”那人挥挥手说道:“不过,有些话,我可是得说说清楚。”
“说清楚?说清楚!”方向前将水晶杯往旁边一扔,一个猛扑上前,摁住那人“砰砰砰”就是一通老拳,“我让你说清楚!”
那人到底理亏,兼之个小气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哎哟,哎哟”地一阵乱叫,随即又讨饶道:“好了,好了,别打了,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论武力,方向前打小在学校就是一受人欺负的主儿,哪会打架!这才不过随便挥了几下拳头,一不小心,“咔嚓”一下,右手腕就给崴了一下,钻心的痛。
现在闻听这小子讨饶,方向前连忙地就坡下驴,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左手牢牢抓住水晶杯,忍着痛,喘着粗气说道:“我让你小子得瑟,让你小子张狂!活该!”
那人搓揉着身体上被锤打之处,又“哎哟”了好半天。
方向前从小其实没怎么打过架,刚才用力虽大,出拳部位却大都不对,效果很是不好,况且自己还吃了一个暗亏,心里可是又怕又恼,什么叫做麻杆打狼两头怕,应该这就是吧!他是生怕那人会借机跳起来反攻倒算。
“好了,打也打了,怎么着?收拾收拾,这就送你上公安局去吧?”方向前威胁地说道。这个时候,把公安局抬出来,你小子总不敢造次了吧?
“别别别,我可不能留下案底!方先生,我还真没拿你什么!”那人果然是害了怕了。
嗯?方向前一愣,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姓方?
第034章 万圆
万圆
“stop、stop!香蕉个儿八辣,你先给我说说清楚,你小子怎么就知道我姓方了?”方向前挥舞着水晶杯恶狠狠地嚷嚷道。
那人不知多少年来,还从来没有吃过今晚上这样的亏,竟然会被人着着实实地锤了一顿,心里的嚣张气焰一时倒灭了不少。闻听此言,本来是还想出言讥讽两句的,到底还是不敢再过造次,悻悻地说道:“我来你这里,今晚上已不是第一次了,屋里的什么东西我没翻弄过?知道你姓个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你还真不见外,真把我这当你家了!”方向前做势要打。
“别别别,方哥!其实,我还真帮了你不少呢!”那人两只手遮挡在身前急声说道。
……
原来,这小子姓万,大名叫做万圆,父母以前都是省杂技团的柔术演员,打小跟着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事,却被他用错了地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万圆有了一项业余爱好,老喜欢到别人家串门,当然,是那种不请自到的类型。通常都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他顺着排水管、防盗窗之类的物件,“哧溜、哧溜”,几下就能从一些关得不严、或者缝隙太大的窗户中溜进人家里去。
进去了,他倒也不乱拿,什么金银珠宝、存折现金一概不要,就拿一些自己之前没见过的、觉着新奇的小玩意以做纪念。
实在没有可拿的,他就喝人家冰箱里的一点儿饮料,吃一点儿人家过夜的饭菜什么的,再不然,他就干脆蹲人家床前,呆呆地看人家两公婆睡觉。
你别说,这大半夜的,在你床前蹲一人,也怪渗人的!好在,这小子来无声、去无息,十几年了,竟然还从来没有失过手。被他不幸光临过的各家各户,自然也都浑然不知。
后来,万圆就基本不再从那些管子、笼子上进出人家屋子了。因为,他又有了一项杰出的爱好——开锁。
甭管什么样的锁,三下五除二,这小子就能给你捅开喽。顺带着,他也就做起了这方面的研究,整天琢磨着要如何做?才能做出别人捅不开的锁!
大约是从十五、六岁起吧,他在这方面的天赋和发明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甚至还申请了不少专利。
随即,万圆干脆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自己创办了一家安保锁具公司,取名为万家永固锁业有限责任公司。你别说,生意还真是不错,尤其是与警方的关系不错,经常被警方请去帮助还原被盗现场或是提供侦破方向什么的。
而其最大的业务,当然是为政府一些涉密部门和大企业、大集团的关键部门加装防盗措施了。
所以说,万圆这才很是害怕进公安局留下案底嘛。那样一来,试问,以后那些大主顾谁还敢再找他公司做业务!
……
话说大约两个多月前,万圆注意到了方向前的这间小屋。每天晚上总黑着灯,白天也不见人,像是个没人住、或者主人长期外出的样子。
偷偷进来过两次以后,万圆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泰明市,为了晚上出来活动方便,万圆在不同的方位,不同的片区,均找好了一些方便自己临时落脚的地方。像方向前这样的房子,正好符合万圆的要求。
又来过几次,万圆的胆子愈发地大了,隔三差五就过来住上那么一晚,还顺带着把房间卫生也给搞了。
更绝的是,有一天晚上,万圆在一户人家闲逛,竟然发现睡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根本就不是挂在床头大幅结婚照上的两人。仔细辨认,他看出了些许门道,原来这男的是男主人,这女的,看上去,年纪都可以直接当这男人的闺女了。
奸夫淫妇!
一时兴起,万圆用随身携带的相机着实为这二位拍了一组免费写真照,想想还不解恨,这小子竟然将这女孩脱在床边的**悄悄塞进了女主人的**抽屉!
等明天起床找不见**……等女主人在自己的抽屉里找到一条根本不属于自己的**……
万圆在往回走的路上,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就想找个地方赶紧看看自己今晚所拍摄照片的效果究竟如何,刚好,离得最近的落脚点,就是方向前的小屋。
正兴高采烈地坐客厅里细细欣赏着,万圆突然就听到了敲门声,第一反应,当然就是赶快开溜,可是,转念一想,这深更半夜的,如果是主人回来,应该不会这么客气反来敲门吧?只要不是主人,一切就有了转寰的余地,只是,这人又会是谁呢?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万圆打开了房门。
来人不是此屋现在的主人,却是打麻将晚归的房东。有日子没见到方向前了,这房租老收不上来,这哪行!巧了,今晚见房里这个时候竟然还亮着灯,房东也就不管不顾地直接上来敲门收帐了。
万圆为了息事宁人,将自己身上带的几百块钱,连同方向前扔抽屉里的另外几百块钱一起给了房东,好说歹说,这么着才打发走了这位难缠的房东。
……
今天晚上,万圆在一户人家偷偷吃了人家的几块腌肉,回来的路上口渴难挡,大半夜的,也没个买饮料之处,忽然想起自己头几天曾买过几罐饮料和几只苹果放在方向前冰箱里的,这才专程过来解渴。
打开冰箱,万圆美美地喝了一大口饮料,心里突地一惊,不对,自己明明记得,这饮料应该是三罐、苹果应该是四只的呀,怎么现在只剩下两罐饮料、三只苹果了!
那是当然,所缺的那些货色,早已进了方向前的肚腹之中了,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夏露买来的嘛。
略一观察,万圆很快发现了垃圾桶里的苹果核和饮料罐,而平常一直敞开着的卧室房门,今晚竟然也给关上了。
不好,房主人回来了!
就在万圆撂下喝了刚一半的饮料,准备开门快闪之际,方向前从天而降,杀将出来了。
这么着,万圆被方向前逮了个正着。
……
“所以说,方哥,我帮你收拾了屋子,帮你买来了冰箱里的食物,还帮你交了房租,最起码,你还欠着我代垫的房租钱呢!”万圆补充说道。
听完万圆的故事,方向前倒是不由得有几分信了,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要说万圆有着这么一个怪癖,在方向前眼中,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主动权可不能轻易易主。
方向前戏谑道:“要不,你说个数,林林总总的,我一共欠你是多少?我现在就给你?”
“不用、不用,我就是这么一说。”万圆摆手道。
“你少跟我唧唧歪歪的,告诉你,态度要老实,知道吗?你所做的那些‘工作’,顶多算你个义务劳动吧,你还想怎的?还想和我算算帐?我问你,你在我这前后住了几回?知道这是哪儿吗?私人高级住宅!我管你收过开房费吗?小样儿,跟我算帐!知道小爷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税务!知道吗?没找你收空房占用税,那就算是对得起你了!”
万圆被方向前一顿抢白,一时只有点头的份儿。
何正身隐在一旁颔首微笑,心说,你小子,还敢跟方向前算帐?连我都不是个儿!我,神仙嘞,又能怎样?就凭你……
第035章 三归堂
三归堂
只要不送自己去公安局,万圆其实心里什么都愿意。
耐着性子又听了方向前的好一番训斥,万圆怯怯地问道:“那,方哥,要没什么事儿,能不能放我走了?”
“走?去哪里?哦,你说你是万总,我就认呀!我看你这小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方向前做势要去弄万圆的脑袋,到底还是没敢动手,现在自己受伤,过分刺激这家伙,真动起手来,结局还很难预料啊!只是,这嘴上的便宜,那是万万不能不占的。
不巧的是,这万圆晚上出来,也不能老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呀,什么手机、名片的,凡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东东,也统统是不会带在身边的。
这可怎么办?不会就此僵在这儿吧?
正在方向前不依不饶之际,万圆一拍沙发扶手,笑道:“有了,方哥,咱们可以上网啊!在网上,有我公司的网址,里面可是有我个人的简介和照片。”
……
天光刚刚放亮时,方向前与万圆一块儿下楼,俨然已经成了挚友,有说有笑的。
在小巷口,两人握手告别,方向前跳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单位。为了想再多休息几天,他这是要抢在同事们上班前,速去速回,赶紧去自己的小金库取点现钱出来好为何正身买药啊。
看着自己担惊受怕收来的这百十万块钱,方向前心里又骂上了:“香蕉个儿八辣,崽卖爷田心不疼!何正身,你个老表叔,又要花小爷我的银子!”
一开始,方向前只准备拿个两三万,权衡再三,哎,救他就等于是救了生意,谁跟谁呀!这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怀揣十万元现金,方向前悄悄回到家里,直等到估摸着药材市场应该是开市了,方向前这才出门。
先在别的药店内采买了其它几味所需的辅药,果然不算太贵,一共才花了几百块钱,方向前愤愤不平的心灵,多少得到了一点儿实实在在的安慰。
遵照何正身所说,现在基本上算是一切妥当,就等去“三归堂”买“山灵子”了。
这时,何正身嗫嚅着道:“小兄弟,要不,我就不去了。搞不好,在那里又会碰到那些家伙。”
方向前本想损他两句,又想想他说得也有些道理,毕竟以后做生意,少了他可万万不行,让老何轻易犯险,太也不划算。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还不是要自己出钱擦屁股。于是乎,方向前大度地挥手说道:“去吧,去吧,先回去等着,我买了药马上回来。”
“那个……其实,除了‘山灵子’之外,现在还差着一味药,不过,不贵的,不贵的。”何正身赶紧表白道:“以前我曾经在市中心,就是靠近步行街那里的‘回春轩’药店里见到过。干脆,我先到那里等着你吧,回头你直接过来,买了药咱们就回去炼丹。”
方向前真正是出离了愤怒,无奈,只好是狠狠地瞪了这位零碎不少的大叔一眼,懒得再去搭理他,径直向着三归堂走去。
按着上一次那人给的名片,这一次,不费吹灰之力,方向前就找到了此人,正是此间药铺的掌柜,粟百勤,粟老板。
粟百勤一眼就认出了方向前,笑道:“小方先生此次前来,不知敝店可有什么能效劳之处呀?”
方向前也不转弯抹角,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
粟百勤上下打量了方向前两眼,心说,这小伙子每一次来,均是来采买这些轻易不可示人的灵药,真不知道是个什么背景?只是,我们生意人嘛,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哪管你是白是黑!
哎,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吧!过于关注客人的**,万一一个不小心,要是莫名其妙地冒犯了哪一家、哪一派,只怕是日后就会白白多招惹来一些麻烦喽!
当下,粟百勤也不啰嗦,直接开出了三万元整的卖价。
方向前痛痛快快伸手去掏钱,受伤的手腕一用力,痛得他直咧嘴。
粟百勤看见了,笑道:“小方先生,要不介意的话,我能看看你的右手腕吗?好像是受伤了啊。”
这种免费的门诊,方向前当然是求之不得,马上把手腕交了过去。
粟百勤轻轻抚弄了一阵子,这里捏一捏,那里压一下,很快,他又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软组织挫伤而已。回头,我让他们配副药,给你包一包,几天就见好。”
方向前听闻心头大喜,想不到这粟老板如此仗义!
当得知这一切都是免费的后,方向前更是觉得,这三万元钱花的似乎也是很值得了。
在店里一名伙计的带领下,方向前告别粟百勤,来到了院内另一间雅致的小房间,伙计泡了茶,笑咪咪请他稍坐,表示自己这就前去配药、回来后好为其包手。
等了好一阵,那伙计拿着一副湿乎乎的草药走了进来,将这些草药,用纱布轻轻地为方向前裹在手腕处。
两人正弄着,院内突然有人大声地招呼起来:“动作快点,动作快点,时辰眼瞅着这可就要到了!”
听到此话,伙计为方向前包扎的动作明显地快了起来。
“小刘,要不行的话,你待会儿自己过来啊,咱们步行街街口见。嘿嘿嘿,今天,那人果然是跑不了了。”外面那人冲屋里吼了一嗓子。
“好了,好了,这就弄好了,我就来。”这姓刘的伙计为方向前系紧纱布,说道:“两天后就可以取下来了。”说完,也不等方向前回答,转身朝外跑去。
行不行呀?方向前看着被包得很是精致的右手手腕,上下左右地打量着。突然,他心里一惊,什么?步行街街口?那人?时辰?跑不了……糟糕!回春轩不就正好在步行街附近,不会是何正身这么不小心被他们给围住了吧?
三步并作两步,方向前奔出了三归堂,见到一班伙计正在急吼吼地上一辆微型面包车。
当机立断,方向前找到了一辆停在药店旁边的黑车,抽出一百元钱钞票说道:“什么也别问,你就帮我跟着那辆微型车就行。”
黑车驾驶员撇了撇嘴,心说,小菜一碟嘛,凭我这辆夏利,还怕跟不上它!
……
远远地,方向前看见那辆车终于是停下了,随即从车上一下子跳下来五六个人,好像每人手里都提着一大卷什么东西。
方向前也下了车,不敢太过于靠近,不远不近地跟在这些人后面。
很快到了步行街街口,这些人中,有一人向着一名街边小贩走去,其他人则继续朝里直走。
方向前看见,那人走到小贩的小推车前,快速打开纸卷,取出一堆小旗,小贩也不啰嗦,“嗖嗖嗖”,飞快地将插在自己小推车前的一排小旗全部拔下,那人“唰唰唰”,将自己手中的小旗快速地插进刚刚空出的旗位之中。
那配合,当真是天衣无缝啊!
这是在干嘛?方向前略一迟疑,刚才向着步行街里走去的几人已经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海里。
方向前不敢再耽搁,一路小跑着追了进去。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之前为自己包药的那位刘姓伙计,其手里同样也是拎着一卷什么东西。
不会也是小旗吧?方向前心想。
直挺挺地一直走到了步行街的另一边出口,方向前一路观察,也没发现何正身的身影。这老小子,你到是现现身啊,总不能让我满大街的一路叫着你的名字找你吧?方向前心里焦躁起来。
却见那小刘伙计,果然也走到一辆小贩的推车前,三下五除二地换了那些彩旗。随即,那“小贩”转身走开,刘伙计立马摇身变成了小贩。
这是演得哪一出啊?
方向前决定再到步行街上去找一找,这个老何大叔,也不知道这会儿会躲藏在哪里?
第036章 斗智斗勇
斗智斗勇
在步行街的另一个出口处,方向前果然又见到了那种插满了小旗的小贩用的手推车。如此看来,这步行街四通八达的几个出口处,全有这种小车。
还是不见何正身!
方向前转身正要重新返回去再找,忽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兄弟,小兄弟,快过来!我在这儿。”
方向前赶紧转身一看,就见何正身远远地站在步行街外面,正拼命挥手叫着自己。
好嘛,这老小子已经脱险了,倒害得自己一通担惊受怕。
方向前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放了下去,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半天了!”何正身迫不及待地说:“今天这里很凶险,搞不好就要出大事故!”
“切,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他们好像是围住了一个什么人,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害得我白白担心了好半天。”方向前想明白后,不屑道。
“是吗?”何正身语气柔和起来,眼睛里却已有着感激之色。
“好了,好了,既然不是你,那咱们麻溜儿地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方向前催促道。
“这个……”何正身犹豫着,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小兄弟,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做什么?又要买什么东东?”帮何正身的忙,方向前之前已经是领教过了,这一次,说不得要事先问问清楚。
“嘿嘿嘿,不用买什么。”何正身笑道:“你看,那边那辆插满了彩色小旗的小车,你只要能走过去将那些小旗全都拔下来扔在地上,这忙,基本上就算是帮了一大半了。”
“为什么?吃饱了撑着了是怎的!平白无故地去招惹人家,想打架是怎的?”方向前没好气地问道。
“哎,小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哪。这根本不是打架,这是在救人哪!今天,我刚一到此处,就发现了这里很有些不对劲儿。你也看见了,那些五色小旗,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彩旗,那是炼妖师专用的五色招魂幡!那招魂幡所要发力对付的方位,之前我团团围着转了一圈这才发现,敢情全是冲着步行街里面的。”
“哎,你当然是不知道的,不管妖、仙、鬼、魔,凡是被那招魂幡锁定到,几乎就是难得逃脱了。今天,没想到他们竟然出动了五组招魂幡,这阵仗,估计被围住的那位,可不是一般的人。刚才我感应到,里面之人,估计不是妖魔,而是一位和我一样的同道中人,应该也是一位上界来的神仙。”
“当然,那家伙可绝对不会是像我这样的文职,多半还是一位仙家高手,如此一来,这伙人才不敢冒然动手。嘿嘿嘿,像我这样的,哪用这般小心,只须五色幡一招,早就乖乖束手就擒了,哪里用得着这么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何正身见方向前认真在听,继续说道:“既然感应到了里面的人是仙家道友,小兄弟,我也就不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不过,单单靠我,还真没办法去做那事儿,所以说,只能是请你来帮忙了!最多,你将小旗拔下,他们不过是打你一顿,可你却能帮我救下一位道友,那真是,功德无量啊。”
“你当我是一面鼓啊!打我一顿?知道人是可以被活活打死的吗?”方向前怒道:“不去、不去,救什么仙人?关我屁事儿!”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啊!”何正身再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是继续哀求着方向前道。
看着眼前这位憨厚大叔这幅着急上火的样子,又看看远处那辆插满小旗的车子,方向前心里微微叹气,想了想,问道:“只消将那些小旗拔下就能救人?真的假的?就这么简单!”
“当然,当然!不过,还差一步,就是要弄一些大的响动出来。我估计,那位仙友,估计是之前被他们的招魂幡给弄迷糊了,这才会轻易地就被困住,而不加反抗。只要你能破掉他们的一组招魂幡,你这边响声再一起,我估计,他就能轻松脱困。”
……
日头又升高了许多,何正身焦急地远远望着那小车,就是不敢靠近,却也不愿意就此离开,他在等。
此前,方向前说是要去准备准备,这一走,竟然到现在都还未露面,真不知道这小子办事靠不靠谱!
一晃,时间过去都快两个多小时了,何正身忧心如焚。
“好了好了,老何大叔,咱们就别老在这毒日头底下晒着了。走走走,先去把还缺的那一味药给置办齐活儿了再说。”方向前突然就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一般,冲何正身说道。
唉,何正身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位了,待想再问一问方向前,这小子却自顾自地朝回春轩走去,无奈,何正身只好是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
进了回春轩,很快买好了药材,方向前却不着急走,临街靠窗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一边喝着药店提供的茶水,一边满脸含笑地盯着窗外。
趁左近无人之际,方向前嘿嘿轻笑道:“别着急,老何大叔,待会儿保管让你看一出好戏!”
又过了大约四十来分钟,步行街口外远远地开来了一辆皮卡车,方向前看了看药铺的挂钟,低声嘟囔道:“这些家伙,效率可真不咋的!”
见皮卡车一来,街口许多小贩们连忙收拾好各自摊子,撒丫子就跑,有人还大声地提醒着行动迟缓的相识之人:“快跑快跑!城管来了!”
那皮卡车一路径直开到街口,车门一开,从车上先后跳下来三名身着制服的城管,直接奔着那辆插有五色旗的小车就走了过去。
因为离得不近,又隔着一层玻璃窗,那些人在吆喝着什么,方向前并不能听得见,可显然那“小贩”是不愿意就此撤走的,与城管理论了起来。
过得片刻,一名城管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上前噼里啪啦,不消片刻,就将那些旗帜全部拔下,扔到了地上,推起小车就走。那名小贩急了,伸手去抢,早被另外两名城管挡在了一边。
正在你争我夺之际,“噼里啪啦”,步行街里竟然传出了猛烈的鞭炮声……
方向前看得哈哈大笑,站起身说道:“好了,好戏看完了,咱们也该走了。”
一回头却发现,这何正身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香蕉个儿八辣!还有没有一点儿组织纪律性了?还有没有一点儿团队精神了!骂归骂,方向前也只好是悻悻地自己先回去了。
……
这一切,当然就是方向前提前定下的周郎计。
在听了何正身的请求后,方向前可不想正面去与那些“小贩”争执,一则是怕挨打,二则嘛,人家好歹还免费为自己包了手,这要明打明地去砸场子,也忒说不过去了。再者说,这拨人里有好些可都是三归堂的,弄僵了,万一以后还想买什么千奇百怪的灵药,你再有钱,人家还不一定肯卖给你了呢。
为此,方向前有了主意,直接打通了赵胜利的电话,一番寒暄后,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请其帮忙尽快托关系联系城管部门,首要的就是快把那些小贩及其小车和彩旗全部清走。
至于什么原因,方向前没说,人家赵胜利可是官场老油条,更是不会问。大包大揽就全部答应了下来,并让方向前一小时后听回话。
过了一小时,方向前再一次打电话过去,赵胜利说正在联系,又过了一小时,赵胜利说,成了,城管马上就到。
有了这句准话儿,方向前这才拿上刚刚买好的一长挂鞭炮,又花了一百块钱“雇”了一位街边擦皮鞋的小孩儿,让他一看见那小旗被城管收走或者扔在地上,立刻就要跑到步行街最热闹的地方,点燃鞭炮快闪,这一百块钱就算是挣上了。
这么简单的活儿,那还有谁不愿意干的?这事儿,就这么的成了!
第037章 又一个!
又一个!
回到家中,何正身果然还没到,方向前忍不住又是骂骂咧咧了一阵,自觉无趣,只得是打开电视权且来消磨时间。
正有滋有味看着,耳边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唤道:“小兄弟。”
方向前侧脸一看,却见何正身远远立在一旁,在其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人。
见有了客人,方向前强行压下满腔的怒火,下意识地起身招呼道:“坐、坐,请坐。”随即想到,这人能跟着老何大叔悄无声息地就走进屋来,估计也应该是一位神仙吧,莫不然,他就是……
果然,何正身一指此人介绍道:“小兄弟,此人正是方才你所搭救之人,姓关,关勿进、关老爷子。”
此人满面的虬髯,身背一柄大剑,却是一身古装打扮,看着眼前二人,很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关勿进上前一步,冲方向前一抱拳,说道:“多谢今日小友的搭救之恩,关某没齿难忘。”中气极是充沛。
方向前嘿嘿一笑,依葫芦学样,学着一抱拳,也想说上两句台面话,却不想扭动了受伤的手腕,痛得他龇牙咧嘴,直抽凉气。
关勿进轻轻“噫”了一声,说道:“小友手腕伤势可否让老夫一看?”
看着何正身在一旁含笑点头,方向前也就大大方方将手腕伸了过去。
关勿进手掌轻轻一挥,包裹着方向前的纱布及其草药莫名其妙地就全都自行松散开来。
关勿进轻轻抓住方向前的手腕看了看,说道:“嗯,看得出,为你包扎手腕的,也是一位行家。如此敷药下去,几日后,必然见好。不过嘛,嘿嘿嘿,今日既被老夫撞见,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说罢,关勿进二指在方向前手肘处一点,方向前只觉着一股热气突地就钻进了自己的手肘。
随着关勿进二指徐徐向下滑动,一股热流缓缓在方向前前臂游走,所经之处,说不出的舒服。
待得关勿进二指轻轻掠过手腕,最后滑过方向前指尖之时,关勿进缓缓收了功,将方向前右手一放,说道:“小友可以试试,看看效果可还过得去?”
方向前半信半疑地轻轻活动手腕,噫,当真怪了,一点儿疼痛之感皆无。
何正身在一旁笑道:“小兄弟,你这点儿小伤在关老爷子面前算得了什么?要不说你当真是有福气啊,说起这位关老爷子,其修为之高、法术之强,在仙界,那都是声名远播啊。”
关勿进哈哈大笑,伸手一捋胡须道:“何道友过奖了,还说什么声名远播?哎,今日要没有你二位仗义出手,也不要说什么声名了,恐怕连我关某,都要就此交待在这儿了。大概,过不得几日,关某就会成为那些家伙手中的一粒丹药了吧。”
……
今日之事的由来,还要从十数日前说起。
当日。
胖弥勒一行四人毫无预兆地被岳家兄弟堵在了自己的库房里。一番苦战后,双方均感精疲力竭,胖弥勒恰到时机地提出了讲和,跟着又是好一阵煞有介事的讨价还价后,岳老大终于是同意了胖弥勒一方提出的赔偿损失、息事宁人的请求。
价码谈妥,双方各自收了功法,大战之后活下来的四人,一脸轻松解脱地相互缓缓走拢来,准备客套一番后就此散去。在修真界,只要不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在利益的驱使下,打打和和,自也稀松平常的紧。
恰在此时,变故突生。
随着四人相互靠拢,只见岳老大与胖弥勒几乎就是恰如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双双同时出手,攻击的对象却均是四人中最弱的两人:岳老二和胖弥勒之师弟。
“砰”,岳老二中了自己一掌,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与此同时,身旁也是一声闷哼传来,胖弥勒偷眼望去,却见自己的师弟一颗头颅已然为岳老大轰去了大半。
当即,胖弥勒当机立断,瞬间放弃了之前“毖伤岳老二后,自己再与师弟联手对付岳家老大”的念头,冲着岳老大虚挥一掌,腾身便走。
将将奔出十数米,耳听得身后破空之声大响,胖弥勒心知对方发来了法器,不假思索,右手一道印结挥出,刹那间一道光障迅速弥布于整个身后。
只听得一阵轰隆之声,胖弥勒后背处如遭重击,险些就要扑倒在地。
也就是借着这一股向前大力一冲之势,胖弥勒不管不顾,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强行忍住伤痛,一口气冲了出去。
一路上不敢停留,胖弥勒发足狂奔,终于是截到了一辆出租,上车后这才稍稍安心。当其之时,胖弥勒却也不敢再回本派,心念一转,还是哪里人多,哪里才会更加的安全些。
恰好在市中心,自己有着一套三居室,平常只是偶尔住住,此刻正好用于疗伤。
在车上,胖弥勒随手封住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不使体内淤气四窜,这才感觉稍好。
下车后,胖弥勒还是支撑不住,蹲在路边咳出了两口浓血,勉强支撑着向住所走去。
忽然,他于步行街口处,不期然地感受到了一股久违了的仙人的气息。
对于炼妖师来说,妖、魔、鬼、仙,均可入炉炼化,关键不过是要看敌得过敌不过“猎物”罢了。胜之,则能将其炼化,反之,多半则会陨命当场。
只不过,打不打得赢,那是后话,首要一条,则是找不找得到。现如今,像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货色,岂能不让胖弥勒心动?哪怕就是在自己重伤之余。
苍天有眼哪!胖弥勒惊喜万分。自己现下弄到如此地步,所为何来?还不就是妒忌岳老大锁定了一位上界仙人嘛,早知有此后福,当初又何必……
想起死去的师弟及其他几名弟子,胖弥勒稍感后悔。瞬时,却又有了新的计较。
这要放在平日,胖弥勒立马就会召集人手、大肆搜捕一番,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自己身受重伤且不论,门下得力弟子,却也是死伤惨重,哪里还能再战?
可是,这送到嘴里的大块肥肉,焉有吐出之理?
胖弥勒一路快步回到步行街边的私宅,稍稍调息,一咬牙,还是决定宁肯冒着自损修为之险,也要搏上一搏。
当即,胖弥勒取出一把迷仙粉,连掐几道法诀,一挥手,将此粉洒出了窗外,瞬间化为无形。
胖弥勒心中计较,此事做与不做,就看此粉能否奏效了。如若成功,当可放手一试;如若失败,自己立马撤出跑路,免得惹祸上身。
随着迷仙粉的缓缓散开,渐渐地,整片街区均为此粉所弥漫。
当此之时,胖弥勒已无足够的法力再行将此仙锁定、乃至迫其现身,也只能是出此缓招。
没想到,真的就这么成了!
思前想后,胖弥勒还是再次匆匆离开了住所,暂时寄身在了三归堂门下。
一直以来,业务上,他与三归堂均有着密切的往来。今日,既已在此宅附近发现了仙人的踪迹,自己就不方便再住下去了,万一自己的气息被那仙人察觉到,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另则,自己眼下迫切需要人手。偏偏岳老大的威胁尚在,那岳老二虽然说吃了自己一记重掌,无奈当时自己真气大损,掌力有限,也不知其是死是活,如此局面下,断不能冒然与门内联系,以免露了行踪,更不要说是堂而皇之地返回去调集了。
可是,所需人手如何解决?
只有三归堂,其众多的伙计,此时却正好可供自己驱使。待得日后此仙彻底为自己所控制,那时,嘿嘿,甚至都无须自己亲身前往,只须派一名门下弟子,带着显仙粉和捆仙绳,就能轻松将其擒住。
正是做了如此一番算计,胖弥勒这才一边躲在三归堂养伤,一边加紧炼制五色招魂幡,支使堂内众伙计帮其轮番前往消磨那受困仙人之灵念。
第038章 各怀心思
各怀心思
当时,步行街中为胖弥勒所困之人正是关勿进。
前几日,一时兴之所至,关勿进一路行至步行街内,却见街边两位摆地摊的小贩正在兴致勃勃地蹲在道边下象棋。
说起来,关勿进平生最着迷的,却并不是什么剑术仙法,而要数这车马炮于楚河汉界之间的厮杀了,当下一眼见着,这脚步可就再也迈不开了,当即站在一旁潜心观看。
要不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呢,这一看,分心之际,关勿进糊里糊涂就着了胖弥勒的道儿,险些就此陨命。多亏得方向前竟然能够及时想出一番“勇城管大战愣小贩”的经典大戏,这才侥幸逃得一命。
……
方向前轻轻转动着恢复如初的手腕,嘿嘿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谢谢关老爷子为我治好了手腕啊,要不然,这草药,起码还得再包两天吧……”
说话间,方向前心中已有了计较。奶奶的,我要是能学到关老爷子这招治伤的手段,嘿嘿,小爷我可就发了。以后别的也不用搞了,就在这大街上整一跌打专科,只消人往那儿一坐,二指一伸,也不用打针、也不用下药,包管是指到病除。嘿嘿,长长的日子、蓝蓝的天,这可是门正宗的长久生意!更绝的是,咱们做得可是那无本的生意!哈哈。
起了如此念头,方向前心痒猫抓、马上就有些坐不住了,一个劲儿给何正身打眼色,口中幽幽说道:“只是,关老爷子,今儿亏得是有你在,这才治好了我的手腕。改日,你这起营的号角一吹、拔腿一走,中央红军大踏步转移了,哎,剩下我这小老百姓,凄风苦雨的,要是再有个小伤小痛什么的,我、我、我……”
何正身瞬间会意,轻轻一笑,在一旁帮腔道:“哪能呢!关老爷子可是上界义名远播、闻名遐迩、古道热肠、侠肝义胆之人,所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方向前谦虚道:“不敢、不敢,哪里需要什么涌泉,太贪心了,太贪心了,有个一瓢半瓢的,也就……嘿嘿。”
至此,关勿进哪有还听不出二人话中之意的道理,只是苦于上界有天条所限,不可在下界随意传人功法,当下好一阵迟疑。
何正身道:“今日之事,险啊、险啊,如若没有小兄弟你及时招来了城管,唉……那也就不消说了。”
方向前一挑大拇指赞道:“哪里、哪里,我岂能贪天之功!老何大叔,要是没有你两肋插刀、舍身犯险,终于探听出关老爷子被困街中,我这里纵有千万名城管,也是徒呼奈何、徒呼奈何啊!好险、好险。”
关勿进生性耿直、出身名门大派,一生行走,还从未见过如此这般施恩马上就要图报之人,一时颇难适应。兼之其本是性情暴烈之人,又受了二人一番言词挤兑,更是再也沉默不住,哇哇大叫道:“罢了,罢了,我关某受了你二人之恩,正愁无以报答,今日小小的破上一例,又有何惧!既如此,所谓治标不若治本,如今我就传你一套拳法,练成后足于防身健体,只须不受伤,便也不用疗伤了。”
关勿进此话大出方向前的预期之外。奶奶的,谁稀罕学你什么破拳法!又不能生钱,练成了,难不成去打把式卖艺?又或者去抢银行?
方向前当即大摇其手,道:“关老爷子此言差矣。你在上面待得久了,兴许不知道,当今世界,和平与发展才是主旋律,什么打打杀杀的,与这和谐社会可大大的不相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看,还是救死扶伤恐怕要好一些吧。”
“就是,就是,小仙前一阶段中了食仙毒,如今正在想祛除毒根,如若小兄弟学会了疗伤之术,小仙岂不是也跟着能大大地沾光?”何正身倒是不失时机地连忙也将自己的伤情透了透,这万一……嘿嘿,岂不是也省去了自己和方向前许多的麻烦。
关勿进右手在虬髯上抹了几把,皱眉道:“这,就难了。一则,我所知医术其实甚少,拢共也不过就那么几下,更不要说是什么祛除食仙毒了;二则,我看小兄弟之修为,也不过才是刚刚踏入洗髓期,走得又是你那文修之路,我方才为其疗伤所用手法,却皆是武修的寻常功法,这路子,可就大大不对。”
略一沉思,关勿进道:“罢了罢了,要不这样,我再传小兄弟一套心法,等其修为有了基础,那时倒是可以考虑将我今日疗伤之法全部传授于小兄弟的。”
见一时还不能学到那无本就能趁钱的妙法,方向前心中颇为有些失望。
何正身闻言却是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关老爷子,还要劳烦你将心法和拳法一起均教了这位小兄弟才好,你看看我们这文弱二人组,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在这万恶的江湖行走,像话吗,这?”
此言一出,明摆着就是得寸进尺、立地起价了。
关勿进也不计较,哈哈一笑道:“没问题哪!”
……
三归堂内,闻听城管突然横插了一杆子,令自己先前完美的计划鸡飞蛋打,胖弥勒只觉喉咙一甜,张嘴一口鲜血喷出,险些就此昏厥过去。
自己放弃了静心疗伤、苦心炼制的那五色招魂幡,一旦施展开来,又是占得了先机,除非是碰到那大神通之修士,否则,每日里总能抽取那受困仙人之一丝灵气。日复一日,最终就能扰乱其灵念、瓦解其心智,轻松手到擒来。
只是,自己此次受伤着实不轻、修为大跌,所炼制出之招魂幡,每一组其实只有着一日的功效,这才不得不每日更换。如此一来,此幡,总得施展够一十三日之后,功德才会圆满,届时就可收网。
没想到啊,就在这立可见功的最后一日,凭空里却是杀出了几队城管,竟然是将那五组招魂幡尽皆破去!
完了、完了,城管如此一闹,那仙人必然惊觉,自己再也没有什么机会了。什么炼成金丹后好提升自己修为,不过只是一场美梦罢了。
下一步,倒是应该想一想应该如何应对岳老大了。
总躲在三归堂,毕竟也不是个办法。
哼哼,岳老大,你当我真是怕你不成?上一次仓库一战,不过是我没有防备、一时被你攻了个措手不及。等我伤势好转,好好布下一套阵法,那时咱们好朋友再来一决胜负!到时候,哼哼,定然是要将你活活擒杀,方解我心头之恨。
胖弥勒轻轻转动着拇指上一枚青玉扳指。此扳指本是一对,自己师弟手上还有一枚,此会儿,多半怕是已然落入了岳老大之手了。
只是这厮能解其中奥秘吗?
如若这一对扳指皆在,倒是可以组成一套极厉害的阵法,只是眼下嘛……
胖弥勒双眼微闭,躺倒在靠椅上静静地默想着。
第039章 油盐不浸的方向前
油盐不浸的方向前
还是在上一次的那家别墅型酒店,还是那幢最偏僻的小楼,方向前、何正身以及关勿进三人,在此前后已经住了有一个多星期了。
在这里,方向前第一次破关成功,对其颇有些好感。
来到此处之前,在何正身的指点下,方向前终于还是又为其炼制出了一炉解毒的丹药。每日服下一粒后,何正身自己远远找了一处地方,自行调息吐纳,徐徐化解体内余毒去了。
这几天,关勿进细细将心法传授于方向前,令其反复记熟,却并不许他即刻就练,叮嘱道:“方小友,我所授此功法与何道友先前所教之法,不说是水火不容吧,却也是大相径庭。你此刻修为尚浅,只需将其记熟即可,并不必着急上手去练。”
“依我看来,总得等你修为精进到第三重的境界,有着相当的定力之后,其时,才可兼修此法,切记、切记。否则,一个不小心,很容易灵念受损、走火入魔的。”
对于修习仙道,方向前历来并不热心,自觉有了独门生意收集元精这一不死之法,还学这劳什子的仙道何用?自然是抱着一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如若不是还想着今后好去学关老爷子那二指疗伤之法,方向前断然不会再去学他那所谓武修心法。
当下闻听关勿进如此说,倒是正合了自己心意,方向前连忙点头称是。
心法一课暂且搁置一边,可那拳法,方向前真是打心眼里就不感冒。在关、何二仙的反复催促下,思来想去,方向前决定,也罢,学上一点也好,等以后再碰上像万圆那般的小蟊贼,那还不直接打得他满地找牙!
决心容易下,可是,真的上手一练,方向前这才感到此事竟然是无比的麻烦。
关勿进所授这套拳法,一共三十六式,听起来似乎不多,可每一式,又有着七到八种的变化,打小算术一直就不是很好的方向前,这时也能轻易算得出这一套拳法学下来,那至少得有多少个动作。
等新鲜劲儿一过,方向前就开始偷奸耍滑了。要么是动作故意不做到位,要么就是做起来有气无力,整个儿一幅出工不出力的架势,直气得关勿进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整天骂骂咧咧。
关勿进是武修、会拳术,可不像何正身,单看样子就知其是个狠角色,方向前可不敢跟他对骂,就当作是有一人成天价地在自己跟前嗡嗡乱叫、直放臭屁得了,管天管地,难道说、你还管得了别人拉屎放屁?
这样一想,方向前也就坦然了。
当然喽,不敢对骂,并不代表不能时不时地出言讥讽几句。不许武斗,难道还不许文斗呀?这一最起码的权力,方向前当然是不能白白放弃的。
……
方向前练功时,时时偷懒,偏偏关勿进又是一火爆性子,兼之于教学授法毫无经验、心得可言,动辄就出言怒骂,甚至几番抬手欲打。若不是及时还能想到对方好歹还是自己的恩人,恐怕方向前早就活活挂了,至少,也得是遍体鳞伤。
每每想到方向前的救命之恩,关勿进颇觉自己言辞粗暴,又会一时变得和声细语,颇令方向前起了好几身鸡皮疙瘩。
如此一来,方向前倒也练得优哉游哉。唯一令其肉痛的,就是这房价。
在这儿住一晚,都快赶得上平常自己一个月所交的房租了。这大半个月住下来,自己手里的银子,那是哗哗地向外直淌啊!照此速度下去,等一套拳法学毕,自己那还不得一夜又回到解放前,弄得一穷二白,直接宣布破产啊?不行,总得想个法子让这老家伙消停下来,至少,也不要再这么吹毛求疵,差不多就行了,早点儿收工吧。
……
晚上,刚刚练了一阵子,方向前借口累了,又躺倒在客厅已被移到了一边、好腾出空地的一只沙发上故意大口大口地喘气。
关勿进立在一旁干瞪眼,毫无办法。骂也骂了,打又打不得,半个来月了,就是这么软趴趴地一路练下来,这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啊?
况且,就他这种水平,将来但凡要让人知道这小子的拳术竟然是自己教的,还教自己如何在仙界立足?羞也羞死仙人板板了!
正想着,那边方向前躺着发话了:“我说,关老爷子,成天就见你背一把巨剑在身后,摆造型啊!管用吗?我跟你说,哪怕你剑使得再好,能挡得住我一枪吗?”说着话,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虚虚在空中一比划,冲着关勿进轻轻一点,嘴里发出“砰”地一声“枪响”。
一枪使罢,这小子还煞有介事地竖起手指吹了吹“枪管”。
关勿进肺都险些气炸了,冷哼一声道:“无知小辈,口出狂言。”
方向前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坐起身来,说道:“知道义和团吗?当年拳术练得多好,有什么用?八国鬼子一来,照样是抵挡不住。所以小平同志才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知道吧?不服不行的。”
不容关勿进搭话,方向前接着道:“就你那过了气的一把破剑,还成天当宝贝似的用块布裹着,巴巴地背在身上,沉不沉呀?管什么用啊?哎,说真的,老爷子,既然你好这一口,要不要我找人走走关系,帮你也弄一支ak47背上。那玩意儿,突突突,一扣扳机,还不是你说打哪儿就打哪儿!哪才叫一个爽呢。”
此话一出,关勿进被彻底激怒了,大喝道:“什么?鼠辈安敢取笑我之神器!好好好,今天不让你见识一二,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说着话,关勿进一个闪身上前,轻轻一把拎起了方向前。
方向前只觉身体一阵悬空,随即耳旁呼呼风响,片刻间竟然已是到了户外,头顶上星光闪烁,脚下却是黑沉沉一片。
正不知身在何处,方向前突感身形一顿,双脚已然实实在在踩在了地面之上。
“请看!”关勿进一抖长剑,剑身上一块包袱皮轻轻落下,露出一柄古朴之气甚浓的大剑。关勿进一声长啸,身形腾空而起,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关勿进手中长剑一挥,方向前只见一道剑气破空而出,“轰隆隆”一声巨响,在一阵黄灰落尽后,对面一座百十米高大的小山,从上至下,齐刷刷被劈开了一道一人多宽的巨缝。
“哇”,方向前赞道:“威力好大!”
关勿进得意道:“这不算什么,我只不过仅仅是用了三成的功力罢了,真要是用足了真气,足可以移山填海。哼哼,你说的那些破烂玩意儿,能比吗?怎么样,现在不会再说刚才那些蠢话了吧?哈哈哈。”
闻言,方向前收起刚刚生起的一丝敬佩之意,执拗之心又起。撇撇嘴道:“这有什么嘛!不就是往一小土包上弄一道缝吗?给我几千块钱,随随便便找几个农民工兄弟来,同样也能做得到。看把你得瑟的!”
关勿进现在是彻底无语了,真不知道眼前这个油盐不浸的家伙,这脑瓜子里到底都装了些啥?
“我说,关老爷子,刚才你抓着我‘呼’地一下子就到了此处。这,我就奇了怪了,怎么老何大叔就做不到,而你就可以?”方向前忽然很出人意料地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哼,之前不是早说过的嘛,他是文职,跟我根本就不是一路的。”关勿进余怒未消、气呼呼地道。
“如此说来,只要你老人家高兴,任何地方,你都能带我过去喽?”
关勿进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思量片刻,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哎呀!你早说嘛。”方向前拍着关勿进肩膀叹道:“害得我白白花钱包别墅,来回还得打出租,多糟践钱哪!”
第040章 取舍之间
取舍之间
既然知道了关勿进很能飞,第二天一早,方向前死活坚持着退了房,终于是回到了自己那套还算是省钱的小屋。之前那一直哗哗往外淌银子的“伤口”,现在总算是给彻底扎住口了,这让方向前心里大大地祛了一块心病。
从此之后,再需要练功时,方向前就改搭关勿进这辆免费私人“专车”了。找一荒无人烟之处,还这么不死不活地继续练着。来来回回,反正对自己而言一点儿也不破费,方向前也就更加地不着急去练习了。
为此,关勿进当然是很生气,后果当然是……一点儿不严重。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仙界高手,教一“徒弟”这样费劲儿不说,现在可到好,每日里还当起了这小子免费的运输大队长,关勿进着实生了许多的闷气。
这期间,方向前可是没少支使着关勿进送他一会去这儿、一会去那儿。回了几趟家、访了几回友,倒是节省下了不少的车马费。
只是,一直等到关勿进走后,方向前这才后悔不迭,当初,要是能让老爷子带自己出国耍上一耍,那就好了。不说免了签证、护照的麻烦,最起码,的确是能省下好几万的大钞哟。
哎,我这倒霉催的猪脑子哟!
更进一步,方向前想到,要是当时就向关勿进学会了那飞来飞去的功法,我的个乖乖,那才当真是……
在那个时候,方向前肠子都悔青了。
……
这一天,两人正在一片林间空地练功,关勿进心头忽然一动,感受到了那是仙界在传音召他回去述职。
看着方向前练得仍然跟花拳绣腿一般的拳法,关勿进不禁是大摇其头。这小子,看来,真不是这块料啊。
虽然说是恨铁不成钢,虽然说是百般地看不上眼,可是,他毕竟也是多少跟着自己学过几天的啊。现在练成这个样子,往后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啊。这人,那可丢不起,还是得想个办法才是啊。
思索了片刻,关勿进有了主意,看着有气无力、装模作样还在“摸鱼”的方向前,说道:“好了,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方向前闻言大喜,当即收了功走上前来。
关勿进抬手忽然一指点在方向前眉心处,后者顿觉如遭电击一般,急忙后退怒道:“你……这是何意?”
关勿进微微一笑,道:“如今,你已迈入洗髓期,我在你灵念中种下了一道拳术印记。往后,你练功时,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地方,只须静下心来,灵念一转,就会有我之影像在你脑海间出现。如此这般,你自己慢慢照着练习就可。”
方向前大喜,道:“老爷子,不是我说你,既然有这种好货色,早点儿拿出来嘛……”说着话,方向前双眼微闭,灵念一转,果然就见有一人忽前忽后地正在施展自己当下所练习的那套拳法。
那影像一道道栩栩如生,仿佛过电影一般,影像之男主角,分明就是关勿进本人。只是这影像,自己想让他快就快,想让他慢就慢,想停就停,想倒退就倒退,说不出的听话。
嘿嘿嘿,关老头儿,想不到你也有这日,待我日后慢慢地消遣你!方向前对着影像中的关勿进好一通调侃。
随即,方向前轻笑一声,双眼一睁,影像瞬间消失。
……
关勿进终于还是走了。
周一,方向前焕然一新,神气活现地重新来到单位。
一一见过了处长和同事们,方向前想了想,还是抱着权且一试的心理,来到了倪副局长的办公室。
在局里众多的局领导中,也只有倪副局长,从工作关系上来讲,还算得上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了吧。
倪副局长一见方向前,倒是十分的高兴,破例站起来与方向前握了握手,笑道:“小方啊,听说你被省委借调去帮助工作了,现在能跟我说说,都做了些什么工作吗?”
……
自从听说方向前被借调一事后,一段时间内,很是令倪副局长不解。这小方,之前也没听说他家里在省委有什么背景嘛,怎么就这么很是突兀地就给借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省局工作了?好在,自己过去对他一向也还不错,想必即便日后去了省委,心里多少也能记得自己吧。
唉,现在的年轻人哪,还真是看不透!这不显山、不露水的,谁还能想到这小方其实也是一个很有些背景的人物呢?
……
方向前故弄玄虚地笑道:“这个……那个……”
今天,得知方向前一上班就前来向自己报到,倪副局长的虚荣心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见方向前一时吞吞吐吐,倪副局长也不介意,笑道:“小方哪,回来后,人事处那里去了没有?”
方向前一笑,说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等会儿下去的时候,我抓紧过去点个儿卯。”
倪副局长听罢,心里更是高兴,嗯,这小方,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嘴里却批评道:“唉,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按组织程序,还是应该先向人事部门报个到嘛,无组织无纪律可不好。”
方向前当然能听得出来,这哪里是在批评自己嘛,倒好像是变向地在表扬自己一般,当下也很是配合地说道:“是是是,倪副局长批评的是,以后一定坚决按照倪副局长的指示去办。”
倪副局长哈哈大笑起来,到底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说道:“小方哪,你的情况,能说说吗?”
情况,什么情况?方向前知道,这当然不是指自己在省局这边的工作情况,倪副局长不过是想借机来摸一摸自己的底罢了,只是,自己在官场,无根无基的,又哪里有什么底好摸嘛。
那,要不要借此机会,与倪副局长也谈一谈“生意”呢?
这样的想法,颇令方向前有此激动。
要是谈得成,这可是自己第一笔涉及厅局级干部的生意啊。只是,万一、万一这要是谈崩了,只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以后自己还能不能在局里继续待下去,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犹如闪电般在脑际间将此想法过了一遍,方向前决定,算了,算了,还是老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不能拿自己的饭碗来冒险啊。
唉,既然倪副局长问到了,没办法,看来,还是只得继续把水搅混,混水才好摸鱼嘛。
当即,方向前再次表现出一副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的架势,嗫嚅道:“这个……那个,当初,他们让我签了保密协议,所以……不过,倪局,您放心,等协议一过了时效,我保证第一时间向您单独汇报。”
至于什么时候才算是过了时效,当然就要看情况而定了。
第041章 商机来了
商机来了
下午,方向前正在抓紧时间,将自己被迫“溜号”这一段时期内所发生的几笔大宗采购的单据和合同,认认真真地整理着,一个人直愣愣地就走了进来。
抬头一看,方向前认得此人原来是省局机关党委办公室的赵副主任。
“小方,你可算是回来了。”赵副主任抖着一份文件一样的东西说道:“喏喏喏,你快看看,今年这团省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打电话过来问你回来了没有。”
将文件递给方向前,赵副主任说道:“你快自己看看吧,这不,上午才听说你回来了,下午这会议通知跟着就送到了。”
方向前接过赵副主任递过来的文件一看,原来是共青团康南省委最近准备在泰明市举办一期省局机关团组织负责人的培训班,为期半个多月。省国税局这边,点了名地要让他方向前参加。
听赵副主任说,类似的培训班,之前已经举办过两次了。团省委那边,每一次均要来电话询问方向前究竟回来了没有,这一次,会议通知都来了,铁定是不能再推辞的。
“小方,局领导那里,我都已经汇报过了,明天下午,你就抓紧过去报到吧。好好学,千万可别给我们省国税局抹黑呀。”赵副主任不知不觉间,就打起了官腔。
这机关党委,一向就是省国税局机关团支部的直接领导,现在领导部门的领导都发话了,方向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是服从就完了呗。
……
第二天,随便地收了几件换洗衣物,拎着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旅行包,方向前坐赵仲立车,直奔培训班的报到处——团省委青年干部培训中心。
方向前报到的时间有点儿晚了,主要还是被赵胜利、赵仲立等人中午约出去喝酒给耽误了。这一喝,直接喝到了下午三点多钟,这才由赵仲立亲自开车将他送了过来。
等到了报到处一看,负责报到的工作人员都快收摊了,正在收拾一些桌椅和资料呢。
听说来人是方向前,负责报到的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地抬头上下打量了方向前好几眼。
“嘻嘻,中午喝了点儿酒,不会是上脸了吧?”方向前摸了一把脸,笑道。
小姑娘脸一红,说道:“不是,我听说,你空手制服了一名歹徒,是个见义勇为的大英雄……没想到,你长得……长得这么文绉绉的。”
小姑娘继续解释道:“前几次通知让你过来参加培训,结果你都没来,我们私下里还在议论,想看看你是不是特威武、特,那什么呢,没想到……嘻嘻嘻。”
小姑娘嘻嘻地一笑,这一下,方向前倒被搞得无语了。自己这副弱弱的样子,是不是在女同志面前特别吃不开啊!
有了这小小的挫折,方向前也懒得再与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小女生多废话了,抓过签到册就想快点办完了好抬腿走人。
填着填着,在“职务”一栏,方向前顿住了,这究竟是应该填写团支部书记呢?还是填写那更加唬人的科长呢?
为了不至于闹出笑话,方向前抬眼看了看之前已报过到之人的签到,在这一栏,有填团组织里职务的,诸如书记、副书记、组织委员、宣传委员等等;也有填行政职务的,如科长、副科长之类。
嘿嘿,很快,方向前就发现了一个规律,但凡是在单位上混得有一官半职的,一般来讲,都填写的是行政职务;而填写上团内职务的,多半就是一些倒霉蛋了吧。毕竟,在单位里,前者才是正二八经的行政系列编制,后者,哪怕你是个团支部书记吧,也不过是个兼职罢了,当真是作不得数的。
看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方向前大笔一挥,大模大样地填上了“科长”二字,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忽然心头一动,他拿起报名册,并不着急交还给眼前的这位小姑娘,而是直接翻到了第一页,竟然是开始认认真真地、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方向前想来,眼前这么多的省内各大厅局机关的后起之秀,从长远说,不都正是自己未来潜在的“客户”?方向前一边兴奋地翻看着,一边暗自地估计了一下,这一期培训班,怎么说,估计也得有七、八十名学员吧。
香蕉个儿八辣!小爷我今天算是掉客户窝里了!发了,发了!
要是一人收取三年的元精,70人,就该是两百多年了,嘿嘿嘿,看来,以后这种类似的培训班,我得多来啊!商机啊,这是。平常你上哪儿找去?还不就是这种地方最好,也最方便嘛,在一起混上几天,怎么说,也算是同学了,嘿嘿嘿,杀熟的事儿我不做,可这半生不熟的,正好合适!
……
方向前心情大好地一路踱着方步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坐着一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小伙,正在看电视。见方向前进来,连忙起身介绍说,自己叫邓超,在省工商联工作,报到时早就知道和方向前住一屋,一下午就在这里等着后者呢。
看来,这位名叫邓超的,也是之前就听人讲过方向前力擒歹徒的英勇事迹,早已是对方向前慕名很久了呀!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对方向前那是一个毕恭毕敬、哥前哥后的,让方向前很有一种当领导的感觉,心里大为受用。
可是,自己这业务究竟应该如何起个头呢?总不能逢人就吆喝叫卖吧,方向前一时犯了难了。
一直琢磨着此事,直到吃过晚餐、回屋看新闻联播时,方向前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为了迅速推进自己拓展生意的这项宏伟计划,方向前拧亮台灯,仔细地研究起了本次培训班学员的报到花名册。看看时间过了八点半钟,方向前拉上邓超,自请买单,按图索骥地邀约上了七、八名学员,一起外出上酒吧消遣。
毕竟,在单位上做团这口工作的,都是年轻人,玩性正大不是吗。平常都知道往酒吧里一坐那是一个舒坦,可惜这把小小的年纪,正是有时间没钱的时候,真能常常泡吧的,毕竟还是少数。今天听说有人请客,那还不是高兴外带乐意呀!
在培训中心附近的一家酒吧里,一群人将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点上了啤酒和各类小食品,这酒吧夜话可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第042章 “招商”开始了
“招商”开始了
方向前是今晚聚会的发起人兼东道,自然而然要坐中间,其身旁,坐了一位刚刚年过三十、一副老成持重样子的男子。
此人,正是方向前今晚请客所重点要关照的重点人物,省商务厅的一名科长,吴学佩。
在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中,吴学佩算是“老人”了。怎么说,在科长任上,他前后也干了也有三年多了,要说没想法,那肯定是假话。在仕途上,谁还不希望自己一年一小步、三年一大步,年年有进步哇!
只是,自从对自己青睐有加的老领导退下去以后,自己的前途就是一片渺茫了。这让不过而立之年的吴学佩成天地忧心忡忡,给人感觉像是已到中年的样子。
在此次培训班中,要论下来,当数自己职务最高,任职时间最长,这多少让他找回了一点之前心事拿云的感觉。
今晚,听说在班上唯一职务与自己比肩的方向前主动邀请自己泡吧,吴学佩心里又得到了一些满足,也就一路端着个架子,半推半就地过来了。
在坐诸人,在单位上皆是搞团组织工作的,性格上基本都是外向型,兼之年龄相仿,更是意气相投,没说上几句,这气氛,在外人看着,就仿佛今晚这就是一班老同学、老朋友在此聚会了。
当然,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方向前的“英勇事迹”上,借着三杯酒下肚,方向前更是有意卖弄道:“嘿,别说当时才是一个家伙,就是来个两啊三的,小爷我照样拿下!”
“真的假的?”几名同坐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地卖起萌来。
“那是!知道不?哥们儿我可是打小就身怀绝技,有功夫!功夫,你当是开玩笑的?”方向前使劲地挥了几下并不粗壮的胳膊。
此话一出,一直默默无语坐在一旁的邓超,此时望向方向前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加异样起来。
闻听此言,人群中马上就有人起哄要方向前现场表演一下。
虽然说今晚喝了不少酒,可是,一方面,自从练上了老何大叔所教的功法,方向前的酒量,那是蹭蹭地日日渐长,几乎到了喝酒不醉的地步;另一方面,今晚出来的主要目的,方向前还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当下,方向前瞟了吴学佩一眼,果然见他一副很不感冒的样子,旋即,方向前笑道:“哥们儿、姐们儿,今晚地方受限啊,在此,我就不大展神威了。不过嘛,话要说回来了,现如今,和谐与发展才是主题,体现实力,可不靠这些挥胳膊动腿的硬功夫喽。”
方向前斜瞟着吴学佩,话峰一转说道:“和平年代,得凭这个。是吧?”说着话,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同时目光看向吴学佩。
后者含蓄地笑了笑,并不表态。
在坐众人中,有人不禁赞同地点头称是。
“比方说,咱们吴兄,看着就是一精明干练、德才兼备的主儿。在科长任上,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吧,看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真正踏入了正轨,未来前途,定当不可限量啊。来,吴兄,我敬你。”方向前开始忽悠了。
什么前途不可限量,什么踏入了正轨,吴学佩当然不会当真,可是在众人面前受人吹捧,这种感觉当然是很美妙的,当即,他脸上浮起一丝丝笑意,口中客气地谦虚着,还是与方向前碰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吴兄,等培训班结束,是不是就该前进一步了?”方向前故意问道。
“哪儿有的事!还不是原地踏步罢了。”吴学佩悻悻地说道。
“吴兄,这官场上,不跑不动、原地踏步。兄弟觉着,你是不是应该往上面找找人了。”方向前试探着说道。
“对对对,上面没人,不论你如何努力,那就是**睡觉,白忙活儿一场嘛。”有人在一旁插科打浑道。
众人一片哄笑,就有在坐的女孩子不依不饶地举起粉拳轻轻向此人打去,场面更是一阵喧闹。
借此机会,方向前看似压低了嗓音、却又以肯定能保证在坐诸位皆能听到音量、扭头对吴学佩说道:“吴兄,你看兄弟我,年纪不大吧,也当上科长了,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上面有人嘛。”
说着,方向前虚虚指了指上面,接着说道:“今天一见,我怎么老觉着,咱们哥儿俩投缘,你要是愿意,回头我帮你找找人,保准让你在半年之内能当上副处,你信不信?”
吴学佩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方向前。
方向前趁热打铁地说道:“你放心,我今晚把话撂下,只要你愿意,你这事儿我就包圆了,最后事情要办不成,我从今后改跟你姓吴得了。”
旁边众人虽然还在哄闹,可人人尽皆竖起了耳朵听着方向前的许诺,一时各各心里都泛起了波澜。
“实话告诉你,吴兄,要不是我参加工作年限不够,要不然,我分分钟,不,秒秒钟,就能当上副处长!”方向前火上浇油地说道。
……
第二天上午,在一间不大的阶梯教室里,方向前靠后找了一个座位,准备认真地再研究一下手中这份所有学员的报到名单。
讲台上,从省委党校请来的一位年届五旬的老师,工工整整地在黑板上写下了“新时期青年团员思想状况研究”几个大字。
切,你都是青年团员他爹了,还好意思来跟我们讲青年团员的思想状况!还研究?研究个鸟啊!方向前一脸不屑地拿出课表,仔细地看了看整个培训班的课程安排。
怪了,这次培训,怎么跟以往的培训颇有些格格不入呀!除了今天开学有一天的政治思想课程之外,往后几天,都是诸如符号学研究、心理学常识、梦的分析之类,甚至过几天竟然还有整整一周的时间要去学什么瑜伽?
是不是课表排错了?方向前前后翻了翻,没有呀,就这么一张课表,时间上也是吻合的。怪事,团省委的培训,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马行空、如此放浪形骸了?
方向前大惑不解。
刚刚开讲没多会儿,前面两排位子上,邓超竟然就这么大模大样直接趴课桌上梦起了周公。方向前不由得好笑,这小子,昨晚竟然敢跟自己提着酒瓶对吹,估计这会儿酒都还没醒的吧。
说起昨晚的酒吧夜话,其效果,那是出奇的好。自从方向前天花乱坠地将那一通狠话撂下后,经意或不经意地,方向前明显感觉到,自己算是真正成了当晚的核心。
看得出,众人皆在有意无意地讨好他,向他靠拢,向他敬酒。嘿嘿,加之现如今方向前犹如酒仙般的酒量,那是杯来杯干,瓶来瓶吹,尽显“英雄”本色,给足了在座诸人面子,一时间,方向前的名号顿时响亮了起来。
乃至于今天吃早餐时,方向前觉着,整个食堂里,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似乎都在向他示意微笑。
奶奶的,看来,像昨晚上那样的聚会,往后还要多搞上一搞!就算是产品推介会吧。方向前在心里跟自己说道,同时,更加认真地研究起了花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