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通奸
几天之后,姚倩倩调任江南的事还是没有消息.
“倩倩什么时候到?江南可是很需要她!。”秦伟东坐在办公室内,悠悠地想。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说,主要是姚倩倩的职务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闯了进来。
闯进门来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手里抓着一件白色的东西,不住挥舞,看上去,好像是一条女式内裤。
“秦书记,我要见秦书记!”
中年妇女大喊大叫,声音尖锐无比。
这位中年妇女穿一条蓝底小白花的连衣裙,个子大约只有一米五十多点,身材极其富态,连衣裙下,到处都肉鼓鼓的,张牙舞爪。随着她的手臂激烈挥动,兼且大喊大叫,胸腹部位的肥肉波lang般地颤抖不已,实在很让人担心,下一刻,那条连衣裙就会被撑破了。
陈妍希紧跟在中年妇女之后,冲进了办公室,自然而然地拦在秦伟东的办公桌前,面对中年妇女,大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吵闹?”
陈妍希是真的急了眼。
这个中年女子忽然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陈妍希刚想问她有什么事,这女人直接就绕过他,冲进了秦书记的办公室,陈妍希都来不及起身阻拦她。
说起来,陈妍希毕竟年轻,又是女同志,给一把手做秘书,经验方面,自然有所欠缺。如果是经验老到的秘书,绝不会让中年女子轻易闯进去的,老早就提高了警惕,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是**的,我是白云一中的总务主任,我要找秦书记反映问题!”
中年女子冲着陈妍希就吼道,没有丝毫怯场之意,显见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并不畏惧区委书记。而且一开口就声明自己不是**者,也可见经验丰富。
“邓大姐,你怎么又来闹了?”
这边的响动,早已惊动了同一个楼层的区委办秘书科的同志们,大家都赶了过来。区委办副主任叶志华也在秘书科办公室上班,走在最前面,一眼就将中年妇女认了出来。
“叶主任,你来得正好。我就是要请你们区里的领导评评理,江大平那个不要脸的老混蛋,你们区里的头头们,到底管还是不管?这老混蛋和那骚狐狸精通奸,被我抓到证据了……你们看你们看,这是我在江大平那老混蛋的公文包里找到的,是那个骚狐狸精的内裤,……大家都来看啊……他妈的江大平和狐狸精还要不要脸了?”
中年妇女也认识叶志华,立即就喊叫道,肥肥白白的手臂死命挥舞,那条白色的女式内裤,就好像一面旗帜,迎风招展。
这个时候,秦伟东办公室外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带着兴奋的神情睁大了眼睛往里张望。
真够刺激的。
叶志华没有笑,严肃地说道:“邓大姐,你这样是不对的。这是你们家里的私事,怎么可以到书记办公室来闹事?你这是妨碍公务!”
中年妇女邓大姐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绝不害怕叶志华扣下来的大帽子,马上说道:“叶主任,你也不要吓唬我,我邓簇不是吓大的。我怎么就妨碍公务了?我是来检举揭发的。我检举揭发白云教委主任江大平和白云一中的语文老师李素素长期通奸,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要向区委书记检举揭发!”
倒也理直气壮。
听到这里,秦伟东自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准备说话,区委办主任张鹏已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尚未进门,便一声怒吼。
“邓簇,你还有完没完!”
张鹏满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涨,眼见得也是气坏了。
这一声大吼,顿时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张鹏一直在机关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升到了今天的高位,在区委机关还是很有威信的。他头上还顶着区委常委的大牌子呢。
邓簇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是张鹏的老部下,不怕张主任。她要真是个怕事的人,就不敢直接闯进区委书记的办公室了。
“韩主任,你别吓我,我不怕!今天我非要闹个明白,讨个公道。江大平是执政党的干部吧?是区里的干部吧?他道德败坏,有老婆有孩子,五十岁的人了,却长期和一个已婚的骚狐狸精鬼混在一块。就这样的,还当领导干部呢?区里的头头,就不管一管?”
邓簇冲着张鹏又是一嗓子。
张鹏气得不行,吼道:“你要检举揭发,你去纪委。到这里来闹什么闹?区里的领导,专门给你管家务事的?太不像话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张鹏心里的郁闷,丝毫也不在陈妍希之下。
维持区委机关的正常办公秩序,是他这个区委办主任的份内工作。如今被一个“疯婆子”直接闯进了秦书记的办公室,他张鹏有亏职守。
说起来,张鹏还是很想向秦伟东靠拢的。尤其是见识了秦伟东的厉害之处,张鹏就更加坚定了这种心思。他是区长梁和木提拔起来的干部,算得是梁和木的亲信。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不能想秦伟东靠拢。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因此这几个月,张鹏一直小心翼翼,谨慎守礼,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而秦书记对他的观感,似乎也很不错,已经口头表扬过两回了。
邓簇这么一闹,岂不是将张主任的努力,付诸流水?
“好啊,你们官官相护,都不管我的死活?好啊好啊,我不活了,我死给你们看……我就死在这里……”
张鹏话音未落,邓簇便蓦然发作,嚎啕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倒在地,双脚乱踢,双手死命捶打地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声震屋宇。
张鹏顿时脸色铁青,怒吼道:“小叶,马上叫保卫科的同志过来!”
这个女人竟然在书记办公室撒泼,那还了得?
张鹏下定决心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等一下!”
一直坐在办公桌后冷眼旁观的秦书记,终于开口了。
自始至终,张鹏都不敢去看秦伟东的脸色,生怕秦书记雷霆怒发。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只有邓簇还在哭喊不休。
“天啦,地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呜呜呜……这个老不死的偷人,就没人管一管的吗?黑天了啊……逼死人啊……”
“邓大姐,你要检举揭发,就站起来说话。我是区委书记,你有什么话,站起来和我说!”
秦伟东缓缓说道,语气也不是十分严厉,听上去颇为平和。
说来也怪,秦伟东一开口,邓簇就好像一个机器人,接收到了某种程序指令,刹那间就停止了哭喊,胖胖的肥胳膊在地毯上一撑,翻身就站了起来,直对着秦伟东,说道:“秦书记,你真的给我做主?”
秦伟东到任之后,曾经去白云一中检查过工作。邓簇是一中的总务主任,见过秦伟东,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帅哥,真的是白云区委书记。
秦伟东笑了笑,说道:“邓大姐,无论什么问题,总是能搞清楚的。你这么闹可不是个办法,还是要坐下来,好好谈谈才行。”
“好好,我听你的,秦书记,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处理江大平那个老不死的偷人贼就行了……”
邓簇忙着擦了一把眼泪,一迭声地说道。
这脸变得可真快。
泼妇们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招,邓簇算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秦伟东点点头,随即对张鹏说道:“张鹏同志,你让同志们都回去工作吧。你和小陈留下来,我们一起听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这样一个彪悍无伦的大姐,秦书记自也要谨慎行事,不但留下张鹏,还留下陈妍希。有男有女,一起坐下来谈,比较妥当。
“好的好的,秦书记。”
张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迭。
其实不用张鹏吩咐,秦伟东话音一落,围在门外的干部们就散了。这可不是看热闹的最佳地点,惹得秦书记火将上来,每个人都要留下坏印象。
秦伟东从办公桌后转了出来,对陈妍希说道:“妍希,你给交通局打个电话,那个会议,明天再开。”
“是,书记!”
陈妍希情不自禁地抬手看了看表,可不就快九点钟了吗?忙不迭的打电话去了。
“邓大姐,请坐!”
秦伟东缓步来到待客沙发区,自己先坐下了,眼望邓簇,很温和地说道。
“谢谢秦书记。”
邓簇依言在一侧的沙发里坐了下来,身子挺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秦伟东。
“张鹏同志,坐吧。”
秦伟东又微笑着招呼张鹏。
“哎哎,好的好的,书记。”
张鹏亦是连连点头,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坐了。原本在日常工作之中,秦伟东并没有什么架子,张鹏作为区委大管家,是书记办公室的常客,平时也不是这么处处小心谨慎的。今天“惹了祸”,自然要注意一些。
陈妍希给大家都倒了茶水,这才在一旁落座。坐在一旁,打开了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倒是一丝不苟。
第381章:狐狸精
“邓大姐,你是什么情况,说说吧.”
秦伟东眼望邓簇,微笑说道,十分和气。瞧邓簇这个泼妇架势,一般的官场规则,只怕压根就用不到她身上去。
“秦书记,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邓簇这一开口,倒是和许多**者的语气基本相差无几。
秦伟东笑了笑,没吭声。
张鹏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显见得对邓簇极度的反感,只是碍于上官在座,不好僭越罢了。
“秦书记,你们区里的领导,真应该好好管一管江大平,太不像话了。五十大几的人,天天和李素素那个狐狸精鬼混在一起,丢死人了……”
邓簇说着,又气愤愤的了。
秦伟东笑道:“邓大姐,既然是反映问题,那就请你好好说,不要带太多客观情绪。你应该是相信我们,才来找我的吧?”
张鹏马上补充说道:“对啊,邓主任,你有什么问题,好好向秦书记反映。秦书记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你捡重点说……秦书记,江大平就是邓簇同志的爱人,区教委的主任。”
秦伟东点了点头。
江大平他见过一次,上回去白云一中考察同志的时候,江大平作为教委主任,陪同在侧。五十来岁的样子,个子中等略胖,谈不上有什么特色。秦伟东记忆很好,倒是能够记得他的模样。
从刚才邓簇情绪激动的大喊大叫声中,秦伟东基本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确认一下的好。到了一定位置的领导干部,很忌讳用“猜测”和“估计”来做决定。
“对对,秦书记,江大平是我的男人,我们结婚二三十年了,两个小孩,大的都参加工作了,小的也在上大学。秦书记,你说,江大平他五十几岁了,不大不小是个领导干部,总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他倒好,长期和白云一中那个李素素鬼混……哦,李素素是白云一中的语文老师,还是语文课题组的组长呢……这个事,整个一中的老师学生都知道,臭得很。秦书记,你们区里的领导,真要好好管一管这个事,李素素这个不要脸的,自己有男人,有小孩,一天到晚就知道破坏别人的家庭,应该把她开除!这种贱女人,还当什么老师?不要把学生都教坏了,都教成流氓!”
邓簇果真是个厉害的,说着说着,又开始骂上了,可见她对这个李素素,痛恨到了何种程度。
秦伟东有点哭笑不得。
这位邓大姐,还真把区委书记当成居委会主任了,专一为她调解家庭纠纷。瞧这个架势,邓簇不止一次到区里来闹过,轻车熟路的,不声不响就找到他的办公室,直接闯了进来。
但这个事,秦伟东还真不好怎么表态,毕竟只是邓簇一家之言,无凭无据,身为区委书记,不能随便表态做决定。毕竟江大平是区教委主任,正儿八经的正处级干部。工作做得不好,或者有些作风上的风传,批评提醒一下,是可以的,要做出正式的组织处理,那就必须有真凭实据。单凭邓簇一席话就处理,肯定不行。
太草率了。
从来没有一个一把手,是这样当的。
秦伟东想了想,认真地说道:“邓大姐,你反映的问题很严重。邓簇同志是我们区里的重要干部,对他的任何处理措施,都必须要建立在事实确凿的基础之上。这一点,我想你应该也是明白的。”
“有,秦书记,我有证据!”
邓簇马上说道,随即扬起了手里的女式内裤。
“秦书记,你看,这就是证据。我昨天晚上在他的包里发现的。他半夜才回家,以为我睡着了不知道呢,我等他睡下了,起来翻他的包,就发现这个东西了,铁证如山啊。看看,你们大家都看看,这肯定是那个狐狸精的东西……”
邓簇当即将那条白色内裤在手里扯开,像是展现一个什么宝贝似的,在众人面前晃悠,神色颇有些得意洋洋的,仿佛完成了某个极其艰巨的任务,正在向上级领导请功。
陈妍希情不自禁地往后躲了躲,漂亮的双眉蹙了起来,脸上露出又是厌恶又是尴尬的神色,十分不悦。
她是博士出身,一贯斯文守礼,哪里见过这般阵势?
连张鹏都有点避之唯恐不及,脸色很是愠怒。机关里的一些干部,尤其是上了一定年纪的干部,很讲究个忌讳。这种东西,哪里好拿出来在大家面前显摆?一不小心沾上了,岂不晦气?
也就邓簇这样的粗鄙泼妇,才会做出如此粗鲁无礼的举动。
秦伟东微微颔首。
邓簇手里拿着的这条女式内裤,式样新潮,十分窄小,明显不是邓簇自己的衣物。能够穿得上这种小内裤的女主人,腰围估计和邓簇的大腿一般粗。
眼见陈妍希紧闭双唇,似乎在强忍“呕吐”之意,秦伟东便说道:“邓大姐,我们都看过了,请你收起来吧。”
“秦书记,我不是无理取闹。为了这个事,我以前也来区里找领导们反映过。**记,梁区长都接见过我的。那个时候,我没有证据,领导们也不好处理江大平。现在铁证如山,秦书记,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严肃处理江大平和李素素这两个道德败坏的家伙,维护我们家庭的和谐。他们根本就不配当领导干部,不配当人民教师……秦书记,不是我邓簇在这里说威胁的话。这一回,你们区里要是再不处理,我就天天来闹。我说得出做得到!”
邓簇气愤愤地说道,眼珠鼓了起来,当面威胁区委书记。
张鹏气道:“邓簇,你不要太过分了。区委领导不是为你家里服务的。你要是再敢来闹,可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把你送到分局去拘留起来!”
张鹏实在也是忍无可忍了。
这个蠢女人!
现在你能坐在这里,人模人样的和区委书记平起平坐,那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老公是区教委主任,多少算个人物。真要是把江大平的区教委主任扒拉掉了,你还算个什么东西?谁会拿正眼瞧你一下?搞不好那个时候,江大平真的就铁了心要离婚了。
叫你鸡飞蛋打一场空!
到时候,你就眼睁睁瞧着江大平和那个什么李素素名正言顺双宿双飞吧。
气不死你!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当着秦书记的面说出来,显得张主任太没觉悟。
邓簇显然丝毫也没将张鹏的威胁放在心里,眼珠一瞪,就要反唇相讥。
秦伟东摆了摆手,止住了邓簇。
邓簇明显是那种无知无识的泼辣妇女,考虑问题非常的一根筋,才不去想那么多。在她心里,此时此刻可能就一个念头——一定要那个老不死的混蛋和那个骚狐狸精好看!
至于其他的,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估计她以为,白云一中总务主任这个职务,是靠她自己的能耐坐上去的吧。就算把江大平的区教委主任撸掉,她也依旧可以继续做一中的总务主任。
真要后悔,也是等她的总务主任被扒掉之后才会发生的情况。
现在是绝对不会管那么多的!
“邓大姐,你反映的情况,很值得重视。我会马上请江大平同志过来谈一谈,了解一下真实情况,再做决定。”
秦伟东缓缓说道,神色郑重。
邓簇一听就急了,马上说道:“秦书记,光谈一谈不行。江大平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以前**记和梁区长都找他谈过,还不是一样没什么效果。我觉得,他这样的坏干部,就不应该再当教委主任。把把那个主任撤了,我看他还得瑟不?”
秦伟东不由失笑,摇了摇头,说道:“邓大姐,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处理干部,是有组织规则的,不是我想处理谁就能处理谁。就算你在我这个位置,你是区委书记,你也不能说处理你爱人就处理他。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要是区里的书记,我马上叫公安局把这对奸夫乱妇抓起来,判刑!”
邓簇立马叫道。
此言一出,秦书记,张主任,叶副主任,陈秘书顿时面面相觑,俱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好了,邓大姐,你先请回吧,我会马上找江大平同志谈话!”
笑过之后,秦伟东说道,略微加重了一点语气。
身为区委书记,他能够为邓簇的家务事专门腾出这么多时间,甚至为此推迟了交通局的会议,要算是非常的平易近人了。不过秦书记再平易近人,也不可能无休无止地陪着邓簇谈下去,更不能一怒之下就处置干部。
邓簇似乎依旧有些不大甘心。
张鹏很不悦地说道:“邓簇,先回去吧。秦书记说了会处理,就肯定会处理的。你老是坐在这里,秦书记还怎么办公?先回去!”
“那好吧,秦书记,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你一定要为民做主啊……”
第382章:宫刑
邓簇终于离开了秦书记办公室.
张鹏不放心,立即给陈妍希使眼色,让她跟出去,务必要将邓簇“押”出区委办公大楼,确保她不再返回来闹事。
刚才还说是猝不及防,情有可原,秦书记也不会过分责怪。
如果邓簇再度返回,那张鹏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至少一顶“办事不力”的大帽子,是跑不掉的。
陈妍希会意,随即起身,向秦伟东微微鞠躬,告了声罪,便跟着邓簇一起出去了。
她是女同志,邓簇不大好在她面前撒泼。真要是再闹,陈妍希也知道怎么处理。别看陈妍希秀秀气气,斯斯文文,处理事情可不含糊,是个人才。
张鹏没有急着离去,坐在那里,很歉然地对秦伟东做起了检讨:“对不起,秦书记,真是没想到……这个邓簇太不像话了,我马上给保卫科开会,让他们加强门卫管理制度……”
这个态度,是一定要有的。
就算秦伟东本来对他没有什么看法,如果张鹏没有这个态度,只怕秦书记马上就会有看法了。
秦伟东轻轻摇头,说道:“意外情况,谁也想不到的。门卫管理制度,加强一下也好。但要注意方法,不要对众恶声恶色,影响不好。”
相对来说,白云区委办公楼的门卫管理,还是比较宽松的,一般的人要想进来,很方便,不会有太多的阻碍。
只是寻常众,没事谁会到区委区政府大院里来瞎逛?
没的浑身不自在。
邓簇这样的,不过是特例罢了。
“张鹏同志,这个江大平是怎么回事?听邓簇话里的意思,这事闹了不少时候了吧?”
秦伟东蹙起眉头问道。
看得出来,秦书记着实有点不高兴。如果是普通众,找区委书记反映其他民生问题,秦伟东自然是欢迎的。但像邓簇这样的家务事,秦书记还真的不大愿意去管。
关键这事,根本就理不清楚。
难道秦伟东身为区委书记,还能给公安分局下个指示,让他们去“捉奸”不成?
这又不是贪了多少钱,受了多少贿,有据可查。
但邓簇是总这么闹,隔三差五来区委书记办公室找秦伟东同志“伸冤”,这个区委书记,就不用当了,专门应付她一个人拉倒。
又不能像邓簇说的那样,直接把江大平的教委主任撸掉。
这样的先例,是绝对不能开的。
真做了这样的决定,秦伟东在上级领导眼里的形象,立即大打折扣。做区委书记一把手的人,哪能在干部任免问题上如此随心所欲呢?
太草率了!
你有本事,尽管搞“一言堂”,但方式方法绝对要讲究,要合乎组织程序。
张鹏听了秦伟东对他的称呼,心中暗暗一喜。看来秦书记已经逐渐认可他了,只要继续努力下去,区委办主任的位置,肯定稳如泰山。
“书记,确实是这样。据我所知,江大平确实和他老婆合不来,吵了好多年了。以前江大平做白云一中校长的时候,邓簇也是这么闹个不停。不过那个时候,好像闹的不是这个叫李素素的女教师,另有其人吧,乱七八糟的,也搞不清真假……”
说到这里,张鹏瞥了秦伟东一眼。
秦伟东微微一笑。
听这话里的意思,毫无疑问张鹏是向着江大平的。很隐晦地告诉秦伟东,这事压根就是邓簇在捕风捉影的胡闹。以前闹的和现在闹的就不是同一个对象。
由此也可以推断出来,邓簇疑心病很重,江大平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官场上所谓“美言几句”,“曲为开脱”,说的就是张鹏这样的说话技巧。看似闲谈,很巧妙的就将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了,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了领导。
见了秦伟东意味深长的微笑,张鹏心中不由一颤悠。
这位新书记,年轻归年轻,那心思可真不简单,自己的那些小技巧,今后还真要更加小心施展呢!
“以前**记在的时候,邓簇就找**记闹过,**记还亲自找一中的校长来了解过情况……但是,秦书记,你也知道的,这样的事情,除非是捉奸……嘿嘿,除非是捉奸在床,或者有白纸黑字的情书之类的东西,不然,很难搞的。一中的校长,也不敢肯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邓簇还不止找过**记一次,**记后来也不胜其烦。最后还是梁区长出面,把江大平和邓簇都叫到办公室,狠狠训了一顿,才算是暂时平息下来……”
这段话里的内涵,就比较丰富了。
其一,黄江北很迂腐,还真的找一中校长来了解情况。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知道,这样做肯定会毫无结果,却会让江大平在心里头忌恨不已。明显**记是想要搞他江大平嘛,不然找一中的校长来干什么?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其二,梁区长的威望,远在**记之上。邓簇敢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黄江北,黄江北束手无策。梁和木一出面,一顿臭骂,问题解决。至少是暂时解决。
其三,可能连张鹏自己都没有想到,秦伟东还从他这段话里解读出了更深一层的内涵——梁和木与江大平,关系不一般。否则,也不会将江大平邓簇两人都一块叫到办公室去痛骂一顿。
上级领导,可以将下属干部连带他的老婆一起叫去骂,可想而知,关系是比较密切的。
至于第四点,就很好理解。
邓簇形成“惯性”了,换了书记,马上就“旧事重提”。
秦伟东略略沉吟稍顷,说道:“张主任,请**过来一趟,我问问情况。通奸可不是小事。最早关于通奸罪的说法见于《尚书》:“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对通奸者处以宫刑,那是生不如死的惩罚。春秋时代,诸侯各国公卿大夫贵族之间私通yin辟事件层出不穷,甚至常有尊卑亲属相奸等**行为。公元前407年,魏国李悝以“yin奢逾制”极力主张用刑罚加以制裁,他在《法经》中规定了杂律一篇,内有“夫有二妻则诛,妻有外夫则宫,曰yin禁。说:“有子而嫁,倍死内外,禁止yin佚,男女浩诚,夫为寄之,杀之无罪……”秦代对“私通”定以极刑,且可“人人得以诛之”,格杀勿论。可以不告而杀,私刑也合法。汉朝延续秦的法律,犯奸必杀。而汉文帝似乎又仁慈了些,除了杀头,又添了较“和缓”的肉刑:宫刑。而对于男人来说,这和死刑差别不是很大。自唐以后,历代法律对通奸行为都从严处刑。唐律规定:“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它还规定,因奸罪而名誉受害的家庭的成员均有权捕捉奸夫yin妇送官,其拒捕而杀之者免刑或减轻刑罚。从元律开始,刑律中增加了“杀死奸夫”一条,规定:“诸妻妾与人奸,夫于奸所杀其奸夫及其妻妾,及为人妻杀其强奸之夫,并不坐。”明刑律也规定:“凡和奸,杖八十,男女同罪。”“其非奸所捕获及指奸者,勿论”。这也许是后世习俗中所谓“捉奸捉双”的由来吧。清朝的法律沿袭明朝和元朝的法律,允许私刑,允许捉奸,并可当场杀死通奸男女。“凡妻妾与人奸通而于奸所亲获奸夫奸妇,登时杀死者勿论,若只杀死奸夫者,奸妇依律断罪,当官价卖,身价入官”。可见在古代,这一方面的道德观念还是相当强的。以至于政府也明确立法,对通奸做出严厉的惩罚。中国对“落马”官员的表述从“与多名女性发生或保持不正当关系”,到“生活糜烂”,“乱搞两性关系”,“玩弄女性”,以及更具体的说法“包养两名情妇”等,再到2014年以来的“通奸”。通奸一词成网络热词。党员干部的生活作风可不是小事,生活作风关系党风政风甚至生活作风常常都与**紧密相联。“,”
已经答应了邓簇,秦书记不想食言。再说,在从严治党的大背景下,党员干部的生活作风再也不是小事了。
党员干部通奸,一经坐实,是要受处分的。
还有,这个江大平也许就是一个很好的棋子,正好用这颗棋子下一盘妙棋……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叫他。”
张鹏一迭声答道,见秦伟东没有其他吩咐,便即起身告辞而去。
其实不用秦伟东去“请”,江大平早就到了区委办公大楼,邓簇在秦书记办公室告状之时,江大平就得到了电话通知,急匆匆赶了过来,正躲在区委办公室机要室的小房子里团团乱转,汗水湿透了衣服,嘴里不住念叨。
“这个贱婆娘……这个蠢货……这个……”
不用怀疑,这些彪悍的称呼,自然全都是指向他的老婆邓簇。
江大平个子不高,有些谢顶,按照档案记载,他的年龄应该是五十二岁,不过看上去十分苍老憔悴,要比实际年龄显老得多。
估计家里有了这么一个超级能折腾的婆娘,江主任的日子,也过得比较煎熬吧。
机要室的刘主任,是江大平的朋友,见了这般模样,也不好怎么安慰,只是陪着他,不时给他递烟倒水,偶尔说两句很没营养的安慰话。
区教委主任,在区里主要领导的眼里,算是要紧的职务,。在区委机关普通干部眼里,更是绝对值得好好巴结的大人物。
谁家没孩子?谁家孩子不用上学?
是吧!
想要念个好学校,分个好的班级,摊上一个好的班主任老师,不都得指望着江主任给发句话吗?就算自己的孩子大了,不在学校,亲戚朋友的孩子,总是会有要求到江大平头上的。和江主任搞好了关系,肯定不吃亏。
机要室刘主任完全理解江主任的心情。
以前邓簇也来区里闹过,但没见江大平像今天这样紧张,汗透重衣。究其原因,关键还在于,秦伟东不是黄江北。黄江北虽然比秦伟东还要刻板严肃得多,实际上从未真正掌控过白云区,白云的事实“一把手”,乃是梁区长。
邓簇大吵大闹,江大平尽管感到丢脸,却也并不如何担心。
现在不一样了。
连梁区长都比较“怵”秦书记,江大平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有底气?
“江大平!”
正当江大平乱转圈子之时,张鹏出现在了机要室门口,板着脸,沉着嗓子吼了一声,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论年纪,江大平比张鹏还大了好几岁,但张鹏压根就不尊重他。
这也不怪张鹏。
堂堂区教委主任,连个婆娘都管不住,真够窝囊的!
“张主任张主任……”
江大平吓得浑身一抖,抬眼见是张鹏,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连声说道,脸上神色又是惶恐又是尴尬。
“你怎么回事?啊?闹了多少回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这区委大楼,什么时候成菜市场了?连个婆娘都管不好,你真行啊你!”
张鹏刚才赔了好一阵的小心,满肚子火气,总算是找到发泄对象了。
“对不起对不起,张主任,都怪我都怪我……”
江大平又是一连串的点头哈腰,道歉不迭。
“哼!”
张鹏本来似乎还想骂几句的,念头一转,强行忍了回去,从鼻孔里重重喷出一股浊气。
“你现在马上去书记办公室,秦书记在等你呢!”
江大平额头上的汗水,又刷刷地下来了。
现在执纪机关对“通奸”可是查得很严的。如前不久大原纪委公布的消息:大原省中市委原副书记张萍被“双开”:经查,张萍在担任大原省纪委副秘书长、监察综合室主任、常委,中市委副书记期间,利用职务便利,与他人通奸;大原高定市原市委副书记、市长杨波被“双开”:经查,杨波在担任高定市市委副书记、市长期间,与他人通奸。等等。
想到这,江大平越加害怕了。
梁区长!!
想到梁和木,江大平又恢复了常态。
第383章:涛声依旧(2)
江大平慢慢走到了秦伟东的办公室门口。
陈妍希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
看上去,江大平挺老实的,长相还有点憨厚,一点也不想是狡猾狡诈之人。怎么在他老婆嘴里,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家伙呢?
“陈……陈主任。”
江大平陪着笑脸,小心地给陈妍希打招呼。
区委一秘,自然当得起家江大平看重。尽管可能是临时性的,但也说明秦伟东对陈妍希的认可,提拔重要是迟早的事。
“江主任,你好。请跟我来吧,秦书记在等候。”“不敢不敢……”江大平连声说道,自然是说自己当不起秦书记的“等候”。跟在陈妍希身后,小心翼翼地进了书记办公室里间。
秦伟东依旧坐在待客长沙发里抽烟,双眉微蹙,似乎正在考虑什么问题。
“书记,江大平同志到了。”
陈妍希轻声提醒秦伟东。
秦伟东这才抬起头来,望了江大平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江主任,请坐。”
“谢谢谢谢秦书记………”江大平一连串的点头哈腰脸上露出恭谨至极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在秦伟东一侧的沙发上坐了半边屁股,身子的重量有一半压在两条腿上,随时准备站起身来“迎接”秦书记的训斥。
陈妍希给江大平奉上茶水。
江大平又是一迭声的道谢,神情异常紧张。
“江主任,刚才你爱人邓大姐到过我这里,反映了一些问题。你应该清楚吧?”
秦伟东望向江大平,不徐不疾地说道语气比较平静,听不出他内心到底是何种想法。
江大平连忙挺了挺身子,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秦书记,都怪我没有处理好家庭矛盾,影响书记工作了,我检讨我检讨!”
大凡有了一定年纪的干部“我检讨”这三个字,是随时准备出口的,这三个字是许多干部的口头禅。
“江主任,家庭矛盾,是不可避免的。每个家庭都会有矛盾关键看怎么处理了。处理得好,矛盾就能消灭在萌芽状态,处理的不好,就会越闹越大。你是我们区里的中层领导干部,负责全区的教育工作,这个职责很重要。要是处理不好家庭矛盾就可能影响工作了。这就不好了。”
秦伟东望着江大平,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的是的,秦书记的教导很有道理,我回去之后,一定做好我爱人的工作处理好家庭矛盾,绝不因此影响工作。”
秦伟东的语气虽然平和,江大平却觉得头皮一阵阵发紧。
领导说的话,是不能单纯从字面意思去理解的。看似秦伟东并未发怒,但江大平却听得出来,秦伟东实际上是在提醒他,你要是因为家庭矛盾影响了工作,就不行。
秦书记到任三个月,基本没有动过干部。
这个“不行”就是好的由头。
任何一位党委书记,上任之后,总是会动干部的。不调整干部,党委书记的权威无法体现,威望也就无法真正的建立起来。
秦伟东说不定就要趁这个机会,拿掉他江大平的乌纱帽。
就算不撤职,给他调到哪个清水衙门去闲置起来,是完全可以的。梁区长也好,还是其他区委领导也好,都不好反对。
秦书记上任之后第一次调整一位中层干部,谁跳出来反对谁就是公然和秦书记过不去。
后果太严重了。
“嗯,关于那些传言,你也要注意一下。你爱人的反应这么大,总不会是完全的空穴来风。”江大平情不自禁地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嗫嚅地说道:“是是,秦书记…秦书记,其实没有那回事,我爱人乱猜的工作之中,总是难以避免要和部分女同志打交道……”秦伟东缓缓点头,说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是的是的……”
“江主任,目前全国都在进行教育改革的一些探讨。这个工作很重要。教育事业是千秋大业,绝不可以掉以轻心。你们教委,也要尽快拿出一个意见来,交给我看看,大家一起探讨一下。”
秦伟东点了几句“家庭矛盾”随即转到了教委的工作之上。
江大平便即精神一振,说道:“秦书记,这段时间,我们召开了几次会议,都是在探讨有关教育改革的问题。我们一定尽快拿一个意见出来。”
秦伟东点点头,不再说话。
江大平便意识到,秦伟东的召见已经结束,不由得有点晕晕乎乎的。
这就完了?
没有批评,更没有训斥?
诡异的召见!
不过江大平也没敢继续在书记办公室呆下去,立即站起身来,很恭谨地向秦书记告辞。出了书记办公室,江大平急匆匆地向停车棚走去,边走边掏出手机,给梁和木打电话。
“梁区长……”
江大平刚刚才叫了梁和木一声,电话那边就响起了梁和木的怒喝。
“老江,你行啊你!”
江大平便像遭到雷击似的,浑身都是一抖,两条腿就粘在地板上,迈不动步子了,站在那里连连弯腰鞠躬仿佛梁和木就站在他的面前一般。
“区长,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混蛋!”
梁和木对他的道歉置若罔闻继续大骂。
“人家家里都好好的,偏你家里就有那么多屁事。你堂堂一个教委主任,连个婆娘都管不好。你干什么吃的?秦书记每天有多少大事要忙,给你家做调解员呢!我看你这教委主任是不想当了!”
这才是真正的梁和木。
在秦伟东面前,梁和木满面笑容,十分配合。但在下属干部面前,梁和木绝对不是和蔼可亲的领导家长制作风非常严重。江大平比梁和木大了十来岁,他也是毫无顾忌,张嘴便骂。
江大平哭丧着脸,说道:“区长,我…”
他也确实是想不通。
娘的!
其他干部玩几个女人,算个屁事?家里面风平浪静。所谓“家里红旗不倒,墙外彩旗飘飘”是也。和江大平平日里一起玩牌的几位局长主任谁的情人都比他江大平多,还能公开带到宾馆去和大家见面,打牌,就像自家原配正妻一样,大摇大摆的一点都避人耳目。偏偏他江大平就摊上个这样极品的老婆。人家的老婆最多打翻醋坛子,在家里关起门来吵几句。谁都怕事情闹大了,连累老公把乌纱帽丢掉。那些女人都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到底由何而来,根基在哪。
轮到他江大平邓簇直接就跳进了醋池子里,死活不肯上岸。
只想拉着江大平,一起跳进去一块淹死玩完。
这都叫什么事啊?
“你家里的屁事,你自己去摆平。你老婆要是再敢到区里来闹事不等秦书记动手,我直接把你撤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还惯出毛病来了!到时候我看你家那婆娘,还闹个什么劲。”
梁和木气冲冲的吼道。
也不是说梁和木就那么“关心”秦书记,关键是梁和木不想破坏了眼下的大好形势。秦伟东明摆着不想在白云区大动干戈,只想团结大家,好好干出点成绩来。
这是典型的“镀金”作风,将白云区当作了跳板,所以不想闹出大动静。
梁和木多高兴啊?
这大好形势,若是毁在一个泼妇手里,梁和木不得气死!
“我,我这就回去和她离婚!”
江大平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该离婚了。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江大平官位不保,只怕寿命都要短好多年。别人的家是温暖的港湾,他江大平的家就是十八层地狱!
梁和木冷笑一声,说道:“江大平,离不离婚,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警告你,你那眼睛,别只光盯着你家那个肥婆。那个李素素,你也要盯紧了。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江大平顿时浑身一鼻。
这会儿,他还真的没想到李素素身上去。貌似梁区长的提醒,大有道理。
会闹的,可不仅仅只有邓簇那个肥婆。
“区长,秦书记那里,您看我该怎么办?”
稍顷,江大平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无人在侧,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想怎么办?”
梁和木在电话那头冷冷问道。
“我……”
江大平又没词了,额头再次往外渗冷汗。
“江大平,我劝你还是别打歪主意。你那点手段,以为谁面前都能使的?”
梁和木的声音益发冰冷。
简直搞不清状况。
江大平有什么玩意,是能在秦伟东面前拿得出手的?
“区长,好像,秦书记对我很不满意了……”
稍顷,江大平又期期艾艾地说道。
“你处理好你自己的家务事,别的轮不到你操心。”
“是是,谢谢区长!”
江大平终于暗暗舒了口气,又是一连串的点头哈腰。
涛声依旧!白云真正的老大还是梁和木。
这就好。
从秦伟东办公室出来,江大平确实拿不准。虽说区长梁和木在白云树大根深,但难保在这个时期向秦伟东让步,秦伟东毕竟是刚到吗!
得到梁和木的肯定回答,江大平马上面色如常。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个事情不久之后,又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惊人变化!
第384章:英雄难过美人关!
几天之后.
白云宾馆。
从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姚倩倩调到江南的事,高层已达成了一致,就是升任江南省领导。
主要问题,就是具体职务,是进常委、还是进省政府班子。
李光荣、秦伟东当然想姚倩倩进省委常委。但进常委,是有不小难度的。江南省主要领导以及高层都有不同的意见。
就在这时,梁和木进了房间。梁和木告诉秦伟东一个惊人的消息。
秦伟东吃了一惊,马上问道:“区长,怎么回事?”
梁和木马上捂住手机的下半截,对秦伟东说道:“是白云一中郭校长打来的电话,说一中的语文教师李素素刚刚跳楼自杀了……具体情况……”
李素素跳楼自杀?
秦伟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等着梁和木和对方继续通电话。
一中的教师出了问题,校长第一个给梁和木打电话,不是向教委汇报,也不是向公安局报告。这中间很微妙。
当然,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马上打120,让他们全力以赴救人,就说是我说的,只要有一分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对!你马上给区医院的老邓打电话,告诉他,我要求他们全力救人。”
梁和木又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转向秦伟东。
“书记,情况是这样的。邓簇离开区里之后,叫上几个亲戚,男女都有,直接去了一中,把李素素的衣服给脱了,当着许多老师学生的面,又打又骂,李素素气不过,就从三楼跳了下来。现在情况怎么样,还不清楚。”
梁和木神色凝重地说道。
秦伟东双眉紧蹙,十分不悦,立即说道:“通知曾强,马上抓人。这么搞,还了得!”
梁和木略略一迟疑,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这就给曾强打电话。”
曾强是区公安分局局长。
“曾局长,我是梁和木,对,是我!白云一中发生了恶性案件,邓簇,就是区教委江大平的老婆,一中的总务主任,带了几个人,侮辱一中的语文教师李素素,李素素跳楼自杀。你现在马上带人去把邓簇他们抓起来。对,马上抓人,这是秦书记的指示!”
梁和木在电话里头,十分严厉地对曾强说道。
声明是秦书记的指示,也很必要。
这个命令,确实是秦伟东下的,当着秦伟东的面,梁和木不能自己决定代表秦伟东。
秦伟东点了点头。
梁和木打完电话之后,望向秦伟东,等他示下。
应该说,这些台面上的规矩,梁和木守得很严格,令人无话可说。
秦伟东略一沉吟,说道:“区长,我们回办公室吧。”
“好。”当下秦伟东和梁和木离开宾馆,前往区委大院。就是以前的白云县招待所,和老县委大院紧挨在一起。白云区委办公大楼是新建的,离宾馆就有了一段距离。
回到区委大院的时候,正是上班时间,秦伟东与梁和木并排行走在区委办公大楼,大家便都微笑着止步让路,和两位一把手打招呼。
秦伟东上任之后,这种情形经常出现,看上去,秦书记和梁区长非常的团结。
不过现在,两位领导的脸色都很严肃,大家便猜测,可能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忙不迭的将笑容收了起来,神色尴尬。
“区长,请坐!”
进了办公室,秦伟东率先在长沙发里落座,对梁和木说道。
梁和木点点头,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了。
秦伟东拿起香烟,递给梁和木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
“区长,这个梁和木,到底怎么回事?”
秦伟东抽了两口,蹙着眉头,很不悦地说道。
刚刚找他谈过话,也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老婆邓簇,结果还没过半天,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管那个李素素,到底是不是和邓簇有不正常的关系,邓簇这样子搞都是不对的。
梁和木完全理解秦伟东此刻的心情。
太没面子了。
江大平和邓簇,尤其是邓簇,这是直接把秦书记当作了透明的。
“书记,这个邓簇,确实不像话。太跋扈了。自从江大平当了教委主任开始,就一直在吵在闹,从来都没有消停过,江大平被她搞得一点面子都没有。幸好还没有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开展……这回,一定让公安局好好治治她。都惯出毛病了!”
梁和木也很不高兴地说道。
他确实非常讨厌邓簇这样的女人,又凶又蠢。娶了这样的老婆,不怪江大平要找小蜜,换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秦伟东依旧蹙着眉头,说道:“邓簇当然要处理。触犯了刑律,必须依法办事。李素素如果问题不大,她的罪行就轻点。要是重伤或者死了,邓簇绝对跑不掉,不能姑息。这样的案子,会造成很坏的影响。不明真相的群众,肯定会理解为邓簇仗势欺人。不处理她,这笔账就算在我们区委和区政府的头上,对我们党委和政府的形象,很不利。”
“是的,书记,我也这么认为。”
不管梁和木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此时此刻,他也只能附和秦伟东的意见。他也是长期做一把手的人,心里头很清楚,这个做领导的,尤其是做主要领导干部的人,最在意的就是个面子。邓簇明显不将秦书记放在眼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如果不严惩,今后谁都敢到书记办公室来撒泼了。
并不是说,谁是泼妇老娘们,谁就可以“天下无敌”的。
不过从梁和木的言辞之中,依旧可以听出来,梁和木在刻意回避江大平的处理,并且还在有意无意间,为江大平说了几句好话。
秦伟东能够听得明白,但他没打算听进去。
这个事,真的让他生气了。
“区长,江大平也必须做个处理。不管他和那个语文老师李素素有没有关系,都不再合适担任区教委主任了。一个干部,在自己管理的部门没了威信,工作肯定很难推动。教委是个很重要的部门。”
秦伟东抽了两口烟,缓缓说道。
梁和木迟疑着说道:“书记,江大平确实是有一定的责任,没有处理好家庭矛盾。不过……他和李素素之间的传言,也不知道真假。就这样处理他……是不是再教育他一下,以观后效?”
秦伟东摇摇头,淡然说道:“还要再教育他?你梁区长,我,再加上黄江北**记,都跟他谈过这事,还不止一次两次。他连个家庭矛盾都处理不好,怎么搞好工作?这事掰开来看,很清楚了。江大平和李素素要是有不正当关系,他有责任。没不正当关系,他老婆这样上门去欺负李素素,江大平更加有责任。换人吧!”
梁和木见状,也委实无奈,只得说道:“那书记的意见,怎么安排江大平?”
这就算是正式的人事商讨了,书记和区长通气。
秦伟东胸有成竹,没怎么犹豫,随口说道:“江大平五十二岁了,再安排别的管事位置,不合适。给他安排个调研员吧,调政府去。”
江大平是正处级,安排区政府调研员,级别没问题。
梁和木点点头,说道:“看来也只好这样安排了。不过,书记,现在政府那边,也是人满为患。我看,是不是让江大平继续留在教委。今后他就在教委安排退休了。”
这也是常用的干部安置手法。
有一种说法,管这叫“内退”,也就是退二线的意思。
“不行!”
秦伟东断然摇头。
“江大平在教育系统工作了二三十年,安排调研员继续留在教委,新的主任过去,不好开展工作。如果区长认为区政府不好安排,那就让他去区委办,给张鹏同志打打下手好了。”
梁和木暗暗叹气。
秦伟东终于露出了峥嵘本色。要不就不动干部,一旦决定要动干部,就必须按照他的意图来办。
没商量!
但这回是秦伟东第一次动干部,又事出有因,于情于理,梁和木都不能坚持不同意见。
“呵呵,书记,也不是完全不能安排。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来政府这边吧。有关教育方面的工作,他还是比较有经验的,需要的时候,也能给我做个参谋。”
梁和木随即说道。
秦伟东点点头。
梁和木的意思,是把江大平当副区长用,这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调研员。这样,江大平不但没受处分,还变向升了!变为主管教育的副区长。
不过,梁和木能不能如愿呢?
梁和木又问道:“书记,那你觉得,由谁去主持教委的工作比较合适呢?”
“陈妍希吧。”
“陈妍希?”
梁和木又愣了一下。
“对,她是博士,文化水平高,在区委办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工作和能力,大家都认可的。我看就让她过去试试,比较合适。”
秦伟东缓缓说道,语气十分笃定。
不是吧,秦伟东同志!你也太露骨了,竟然安排一个出学门时间只有几年的女娃去当教委主任!并且,这个女娃还是你的临时秘书。
还有,是个漂亮女娃,男领导女秘书,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秦伟东,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独自在白云,身边有一个现成的极品知性美女,没发生点什么,鬼才信!
美女官员,就是有优势!
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385章:泡美大师
秦伟东断然处置“一中事件”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李素素受辱自杀,在一中师生和普通众的眼里,当然是个大事情。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人都有好事之心,总是比较倾向于李素素确实和江大平有不正当的关系,在没有发生邓簇侮辱李素素事件之前,大家在心里鄙视李素素,同情邓簇。不过李素素跳楼自杀之后“舆论”便马上转向,多数人转而指责邓簇仗势欺人了。
如果邓簇不是教委主任的老婆,不是白云一中的总务主任,那么大家可能依旧会同情她,继续指责李素素,认为李素素“罪有应得”。众判断事务,很多时候并不是以法律为标准的,而是以社会道德和个人喜好为标准。
偏偏邓簇是教委主任的老婆,又是一中的总务主任,在众眼里,她就不是弱者,而是强势的一方。她老公“仗势欺负”了李素素,如今邓簇又直接逼得李素素自杀,那就太不应该了。
公安局将邓簇抓起来,区里把江大平撤职,大快人心,多数众都鼓掌欢呼。
但在官员们眼里,秦伟东如此处置,无疑“过重”。
这不还是没有证据嘛?
从头至尾,都是邓簇在闹腾。“逼死”李素素的也是她,不是江大平。江大平等于是给老婆背了黑锅,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秦书记用这样尚未得到证实的“罪名”来处置一位正处级实职领导干部,未免“莫须有”了。一般来说,如果换一个人当区委书记,是不会处置江大平的,最多批评他一顿了事。就算是要处理,也要等调查清楚再作决定。
但人家是区委书记,一把手,大权在握,一定要如此处置,大伙也只能瞧着,暗暗为江大平叹气。
算他倒霉!
不过,真正最意外的是陈妍希。
陈妍希刚刚接到区委办公室小刘的电话。
“师父,马上回办公室,书记找你有事!”
刘涛在电话里头,笑着说道。
陈妍希是刘涛参加工作之后的第一位“指引者”,两个人的文化程度都很高,平日里比较谈得来,刘涛比陈妍希小了两岁,私下里便戏称陈妍希为“师父”。
说起来,这不但是表示对陈妍希的感谢,也是拉拢彼此关系的一种好手段。
陈妍希诧异地说道:“小刘,什么事啊?我这刚到宾馆呢!”
陈妍希按照秦伟东的指示,到白云宾馆处理一个会务。
这可也是秦书记下的命令,怎么忽然之间,又让她赶回去?
这不朝令夕改吗?
刘涛笑着说道:“当然是好事啦,快点吧,秦书记在等着呢。”
听上去,刘涛的声音确实比较愉悦,真是好事情。
见刘涛卖关子,陈妍希便笑着骂了她一句“滑头”却也没有再追问,坐上小车,赶回区委办公大楼。
“小刘,你现在也学会神神秘秘的了,到底什么事?”
小皮鞋“咯噔咯噔”的,陈妍希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前,朝刘涛杏眼一瞪,问道。
刘涛笑嘻嘻地打趣道:“咦,师父,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德行!”
陈妍希便瞪了他一眼。
实话说,陈妍希挺喜欢刘涛的,刘涛不愧是首都大学的高才生,肚子里是真的有点料,又秀美端庄、谦虚谨慎,和机关里的老油条完全不同。陈妍希拿他当妹妹看待。
“恭喜陈主任,马上要升官了。”
刘涛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随即脸色一正,又变得一本正经了。
“陈主任,请!”
秦伟东就在里面等着,刘涛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
陈妍希满腹疑窦,进了里间办公室。
秦伟东已经坐回了办公桌后面,面前摆着一份资料,见陈妍希进来,便点了点头,说道:“小陈,过来坐!”
陈妍希是他的秘书秘书,又是区委办副主任,平日里经常见面打交道,可谓是秦伟东的直接下属,自也无需过分客气。
“好的,谢谢书记。”
陈妍希纤腰轻摆,款款的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落座。
刘涛奉上清茶。
“小陈,这份资料,你看看。”
秦伟东随即将面前的那份资料,推到陈妍希的面前。
陈妍希依言拿了起来,却没有看,望向秦伟东,说道:“书记,您的这份大作,我早就拜读过了,还不止一遍,我最少读过三遍以上。”
秦伟东就笑了。
这份资料,是《群众日报》上的一篇文章,陈妍希看过,倒是十分正常,不足为怪。
“好,那你说说看,你怎么看待教育改革的问题。”
秦伟东说着,望向陈妍希,目光烁烁。
陈妍希端正了身子,认真地说道:“书记,我完全赞同你的意见。纵观改革开放30年我国教育体制改革的发展脉络,可以发现,我国教育体制改革更多地表现为对政治经济领域改革的适应性。从传统计划经济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及深化,反映出我们对市场机制的认识不断深化的过程。受此影响,教育领域对市场机制的认识也存在着一个由浅人深、去伪存真的过程,市场机制在教育领域中的作用至今仍然值得我们反思。从某种角度看,改革开放30年的教育体制改革,实际上就是对市场经济条件下教育到底应该如何办的探索过程。1985年《**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涉及到了市场经济条件下教育如何办的几个核心问题,包括办学体制多元化问题,政府职能与学校办学自主权问题,中央与地方关系问题,多元化筹资问题,高等学校招生与毕业生分配制度问题等。回顾30年的历程,我们发现这些问题解决的轨迹差别很大。有些问题一直按着l985年的设想在推进,有些问题则几经周折,原地踏步,有些问题曲折前进…‥”陈妍希漂亮的大眼睛里,目光清澈。
“办学体制多元化。这一问题属于曲折前进型的问题,民办学校、改制学校、独立学院这几个关键词反映了办学体制改革的主要特点。总体来看,办学体制改革从最初突破禁忌,允许民办学校的创办,到明确提出改变政府包揽办学的格局.逐步建立以政府办学为主体、社会各界共同办学的体制,办学体制多元化的主导思想是明确的。但具体实施层面上,却存在着摇摆现象。民办教育无法获得与公办教育同等待遇的问题仍然是束缚办学体制改革的根本问题。政府办教育的职责。政府办教育的职责在体制改革之初一度被弱化,其原因一方面是对教育的公益性与市场经济认识不足,另一方面是因为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政府的财力无法支撑教育的快速发展。到上个世纪90年代中后期,财政投入占全部教育经费的比例还不到60%。进入新世纪.这种情况得到了较大的改善,财政投入支持教育发展的力度不断加大,尤其在农村教育中.财政投入已经占农村教育经费的80%多。不过.在政府到底应该如何管理教育方面进展不大。1993年提出的“政府要转变职能,由对学校的直接行政管理,转变为运用立法、拨款、规划、信息服务、政策指导和必要的行政手段,进行宏观管理”,这方面的改革进展不大……”陈妍希接着说道。
“30年的教育体制改革,既有成功的推进.也不乏无疾而终的尝试;既有对市场机制的热切追求,也有加强政府职责的艰苦努力。当前,理论界仍然有许多关于教育中市场与政府关系的论述.试图以此为基础进一步推进教育体制改革。我认为,进一步的教育体制改革,最为关键的是要关注教育体制改革的实现机制。要充分认识到参与教育改革的利益相关者,都是追求个人效用最大化的“理性人”。要想成功实现教育体制改革,就必须为改革的参与者提供足够的激励.必须充分考虑到改革目标实现的约束条件。回顾以往的教育体制改革,往往是对应该如何做的理想探讨比较多,而对实现这些理想的约束条件研究比较少。结果就出现了非常有意义的理想目标无法落实的问题。究其原因,就在于现实的约束条件使各个方面都从自身利益进行考虑、进行选择,最后共同造成了与理想目标相违的结果。因此,教育体制进一步改革,不仅要有价值追求,还要更多地关注实现价值的激励机制和约束条件。”秦伟东笑道。
对于秦伟东急匆匆找她过来,一见面却谈论教育改革的问题,陈妍希心中颇为诧异。她是区委办的副主任,不是教委的副主任。秦书记要探讨教育改革,似乎找错对象了。但陈妍希自然不会将这种诧异表露出来。领导要怎么谈话,领导说了算,不是她说了算。想必秦书记此举,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陈妍希轻轻一笑,说道:“书记,孔夫子在两千年前就教导过,‘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我想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教育,首先是树人,然后才是授业解惑。我坚定地支持你的意见,教育领域,公平公正,始终是第一位的。我们不能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公平公正的教育环境,不能给他们树立一个榜样,单单教他们各种技能,那是误入歧途。没有信仰,没有道德观和正义感的下一代,就算个个都是技术能手,又怎么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国家?”
秦伟东微微颔首,沉吟着说道:“小陈,白云一中刚刚发生的恶**件,你听说了吧?”
陈妍希心中一惊,点头答道:“听说了,有同事打电话告诉了我。”
“嗯。这个事比较恶劣,邓簇已经触犯了刑律,我已经让区局的同志,马上处理这个案子。江大平也有很大的责任,我认为,他不再合适做这个教委主任了。”
秦伟东沉声说道。
陈妍希情不自禁地再次挺直了身子,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
只是还不敢肯定而已。
果然,秦伟东接着说道:“我刚才已经和梁区长研究过,江大平调政府去,教委主任,你来做。”
“秦书记?”
尽管有所预感,秦伟东亲口说出来,陈妍希还是很吃惊。
秦伟东摆了摆手,严肃地说道:“小陈,你不要推脱,我相信你能够把这个工作做好。刚才你说的这番话,也证明了这一点。实话跟你说,我一直在酝酿要改组区教委的领导班子。
陈妍希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一张嘴,却变成了这两个字。
秦伟东决心已定,陈妍希只能战斗到底了!
“小陈,你与刘涛交接一下,让她接你的岗。”稍顷,秦伟东道。
“是!”陈妍希笑道。她正想推荐刘涛,只是不知秦伟东是什么想法,不好贸然开口,不料秦伟东却主动提了出来。
让好姐妹刘涛成为新的区委一秘,就算是临时的,陈妍希也是很高兴。
秦伟东不知道的是,区长梁和木在办公室正骂秦伟东,是泡美大师!
第386章:艳福无双
尽管秦伟东做了断然处置,这个事还是闹大了。
按照秦伟东的行程安排,他这天亲自陪同韩冬妮去流沙区,进行实地考察。
车子一早就出门了,也没有多余的人,就是秦伟东,刘涛加上韩冬妮他们三个。离开白云,前往流沙。
流沙区在江北,白云区在江南,而且是主城区南边,从白云到流沙,几乎要贯穿整个城市。八点出门,差不多十点才到流沙区区委大院。
流沙区区委大院也是新建的,气势恢宏,不下于白云区区委大院。
本来两个区几乎都是相同的时间升格为市辖区,凭什么白云县就要比流沙县更强一些?你们大建楼台馆榭,咱们也该弄栋像模像样的办公大楼不是?
秦伟东前往流沙区,昨天下午通知了流沙区的领导。
这个通知时间,也颇为奥妙。
通知得太迟,流沙区的头头会猝不及防。人家的区委书记和区长,也不是无所事事,一天到晚呆在家里等着你秦书记前来“视察”工作。但如果秦书记到了,流沙区一点准备都没有,肯定不合适。不管怎么说,秦伟东挂着“市政府党组成员”的牌子,算是市政府领导。
通知得太早,同样不合适。
你这是不给人家留下一点“腾挪”的空间。
上级领导前来视察,迎接的规格是很有讲究的。省市主要领导到了,毫无疑问,区里四套班子,必定要倾巢出动,去到边界迎候。一般的省里领导和市领导视察,那就派代表到边界迎候,区里的几位主要领导干部,在区委大院迎候。通常区委书记,区长都是要出面的。
虽然中央出台八项规定,不许搞这种迎来送往的形式,但是一下子还是难以改正过来。
但秦伟东市政府党组成员这种市领导,该如何迎接,倒是颇费思量。
边界没有响动。
情理之中。
车开到区委大院门口,终于见到了迎接的队伍。十来个人,区长胡学文领头。
车在胡学文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立即便有办公室的年轻干部疾步上前,给秦书记拉开了车门。等秦伟东下车,胡学文便领着十来位部下,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秦书记,欢迎欢迎!”
跟在胡学文背后的那些流沙干部,一个个笑容满面之中,夹杂着隐藏得很好的诧异之色。
秦书记还真来视察流沙区啊?
其实秦伟东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流沙区了,不久之前就来过一回。不过那次,是跟李光荣,何副市长一起来的。李光荣做出整治全市造纸污染的决定之后,亲自视察流沙区。作为整治领导小组的两名副组长之一,秦书记理当陪同。
但那是跟在市长身后,秦书记就是一配角,也无人太过在意。
如今却是以主角身份,大摇大摆到了流沙区。
一位挂名的市政府党组成员,事实上的白云区区委书记,前来视察另一个市辖区,这样的动作,估计也就秦伟东做得出来吧。
这位秦书记,到底还想怎样的标新立异啊?
“呵呵,秦书记,陈书记刚好要去省交通厅办点事,早就约好了的,不好改……真是抱歉得很,请秦书记多多见谅。”
胡学文握着秦伟东的手,笑眯眯地说道。
所谓陈书记,指的自然是流沙区区委书记陈青。陈青是原市政府副秘书长,去年下到流沙区担任区委书记。毫无疑问,陈青这是避开秦伟东,免得大家尴尬。
也不是陈青真的就那么心高气傲,一定不承认秦伟东的“市领导”身份。单纯按级别来说,秦伟东是正厅,是市政府党组成员,陈青也是正厅,在秦伟东面前当一回“下属”,也不算如何的丢面子。关键在于,秦伟东这个“市领导”,恐怕市委陈守盛书记并不认可。陈青要是在秦伟东面前太恭谨了,谁知道陈书记会怎么看?他可是陈守盛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干部。以市政府副秘书长的身份,出任流沙区区委书记,绝对要算是重用,陈守盛对他的栽培,可见一斑。
但要是在秦伟东面前过于倨傲,却又不是陈青愿意干的。
秦伟东来头大,声名如此响亮,陈青又何必一定要和秦伟东闹别扭?
避开是最好的办法。
秦伟东微笑说道:“陈书记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我今天来,主要也是做个中介人,唱主角的可是流沙区和王式集团。来,胡区长,我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位是韩冬妮,明珠王式集团总裁韩冬妮。韩总,这位是流沙区区长胡学文同志。”
当着大伙的面,秦伟东自然要正正规规称韩冬妮的职务。
来之前,秦伟东自然也在电话里和流沙区的同志们说明了来意。
按照市政府的强制命令,流沙区的所有造纸厂,已经全部停工,正准备进行环保达标整改。流沙区的同志们,要说心里没意见,那绝对是假的。环境污不污染的,甭管它,关键是那些个造纸厂的老板们,意见很大啊。为了安抚这些老板,陈青和胡学文这些日子,可真费了不少口舌。
至于流沙区的领导和这些造纸厂老板之间,是否存在着更加密切的关系,却是不得而知。如果真有那种关系,陈青和胡学文的工作,就更难做了。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真正能够拿出来“抗议”的,就是为造纸厂提供原材料的农民朋友,一下子失去了一大笔经济来源。
市政府不能坐视不理啊。
陈青和胡学文就趁机向李光荣伸手,请市里面支持一些扶助资金。
秦伟东便告诉陈青和胡学文,他给流沙区招商引资来了。
当时听了这个话,陈青胡学文都是一愣一愣的。
没搞错吧?
白云区区委书记给流沙区招商引资?
秦书记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但不管秦书记唱的是哪一出,人家已经唱了,胡学文他们就得听着,笑容满面的,对秦书记的关心表示由衷的感谢。
不过,听说韩冬妮是明珠王式集团的总裁时,胡学文可是大吃了一惊。他早就发现绝色丽人韩冬妮跟随在秦伟东身旁。一种纯真、丽雅、干练等融合的气质,令胡学文暗叹为女神。只是秦伟东没有介绍,他也不好多问。
明珠的王式集团!那是真正的商业巨无霸!王式集团的总裁驾到,就是省长都会亲自陪同的。如果知道韩冬妮来流沙区,陈青是绝不会“避开”的。看韩冬妮温顺地跟随在秦伟东身旁,哪有超级大姐大的气派?秦伟东像是韩冬妮的上级似的,真是令人好生奇怪。可韩冬妮看着秦伟东的眼神,分明是温柔似水、情波荡漾。
这个秦伟东可真不简单!
还有,跟随在旁的刘涛,也是艳丽无双,令人震撼。
不知秦伟东这个小子,哪来如此大的吸引力、艳福无双!
当下在区委大院前寒暄完毕,胡学文恭请秦书记,韩总等人,前往会客室奉茶。
那十来个在区委大院门前列队欢迎的干部,也紧随其后。刚才胡学文军已经介绍过,有负责农业工作的副区长,区农业局长,畜牧水产局长等相关部门的负责同志。既然秦书记说要帮助流沙区建饲料厂,发展养殖业,自然要将这些人都召集过来,一起商量探讨。
胡学文估摸着,秦伟东不会在流沙区待得太久,那就应该简化流程,尽快将事情敲定。
大伙在会客室坐定。
流沙区区政府会客室是仿华夏大会堂的布置,一圈半圆形的布制沙发,中间铺着金黄色的厚地毯,很是奢华阔气。
秦伟东与韩冬妮居中而坐。
“秦书记,韩总,非常感谢你对我们流沙区工作的大力支持啊,我们流沙底子薄,农业人口多,引进饲料厂,鼓励大家搞大规模的养殖业,确实是个好门路。感谢啊!”
胡学文笑着对秦伟东说道。
实话说,今天怎么接待秦伟东,说什么样的话,拿捏到何等程度,都让胡学文比较头痛。他和陈青的顾虑是一样的,对秦伟东太恭谨了不行,太怠慢了更不行。
让人家主人如此难做,秦书记堪称“恶客”。
不过,王式集团总裁韩冬妮的到来,自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伟东微微一笑,说道:“胡区长,流沙和白云的情况,大致差不多。名义上是市辖区,实际上还是农业大县的底子。应该怎样发展经济,找准路子很重要。站在全市的角度来看,我们金都的地理位置,都比较尴尬。距离海市不远不近,在招商引资这一块上面,明显处于劣势。我们不是沿海城市嘛,传统工商业,也不如海市那么发达,有点灯下黑的意思。而相对全省来说,我们也一样没有地理优势。实话说,全力发展金都的经济,对于全省经济的拉动效应,似乎也不是特别明显。相反特别接近海市的几个城市,地理优势更加突出,完全有望和海市连为一体。借助海市市特别是江东新区的建设,达成自身的飞速发展。所以,我们找准正确的路子,就显得特别重要。”
秦伟东这番话,说得大家都有点愣怔。
这分明是市领导的语气嘛。
听听,都站在全市的高度甚至全省的高度来阐述问题了,小秦同志果然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你们是不是承认我的市领导身份,那不要紧,我自己得拿捏到那个份上。
嗯,这也有道理。
如果不是以市领导的身份,那白云区的书记,今天干嘛来了?
胡学文笑着说道:“秦市长真不愧是青年俊杰,看问题很是精准,令我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第387章:大神斗法
接下来,胡学文与秦伟东、韩冬妮谈得很欢.
流沙区委书记陈青也在不久赶了回来。
明珠的王式集团总裁驾到,可是天大的事。如果王式集团的总裁对流沙不满意,不在流沙投资,弄得不好自己要被追责。
虽说招商工作是政府主管,但书记是一把手,对经济工作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突然,刘涛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刘涛回到秦伟东身边的时候,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看不出有丝毫的紧张不安,低声对秦伟东说道:“秦书记,张主任有些事情,要向你汇报。”
秦伟东微微颔首。
应该是发生了较为要紧的事情,不然刘涛会自行处理,不会打断他与张鹏等人的谈话。不过刘涛看上去非常平静,并未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秦伟东对这一点很满意。刘涛的悟性不错,学习得挺快的。做秘书的,有时候要和领导一样镇定,不能遇事就大惊小怪,自乱阵脚,显得毫无城府。连带的,将领导的“品位”也拉低了。
秦伟东向陈青意了一下,便接过电话,并未起身,就坐在那里接的。
“张鹏同志?”
电话里立即传来张鹏紧张的声音,说道:“书记,李素素死了,她的家属,正在区里闹事,有好几十个人,在办公大楼前打横幅,喊口号……”
秦伟东眉头略略一蹙,随即说道:“我知道了,我下午回去。请和木同志先处理一下。”
李素素跳楼自杀,当时就被马上送到了医院抢救,不过她是头朝下着地,送到医院的时候,就下了病危通知,抢救了两天,终于还是未能逃过死神的魔掌。
身为区委书记,管辖着百多万人口,秦伟东当然不可能事无巨细都伸手去管。李素素案,造成了比较恶劣的影响,秦伟东也立即采取了处置措施,公安分局将邓簇等肇事者都抓了起来,又免去江大平教委主任的职务,调任区政府调研员,。饶是如此,李素素的家属要闹事却也难以预料。
这样的事情,不见得一定要请区委书记出面才能摆平,甚至连梁和木都不一定要出面。张鹏乃是此事的正管,他应该知道怎么处置。
陈青等人自然也知道,肯定是白云区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但秦伟东不说,他们更加不会问起。
秦伟东韩冬妮继续和陈青胡学文等人探讨大力发展养殖业和种植业的具体方法。
应该说秦伟东此番流沙区之行,还是颇有成效的,陈青胡学文和流沙区的干部们由一开始的惊讶,不以为然,逐渐转变了态度。
人家秦书记还真不是来演戏的。
不但“传经”,而且还“送宝”。听秦伟东话里的意思,白云也准备大力发展养殖业和种植业,但饲料厂秦伟东却建议建在流沙区,更加方便流沙区的群众。
这个就是真的想要帮流沙区做点“贡献”了。
看样子,韩冬妮与秦伟东的关系不同寻常。将饲料厂建在白云区,任谁都会觉得理所当然,无话可说。而且韩冬妮也谈了初步构想这个饲料厂计划投资三千万,建起来之后,可以解决几千个就业岗位。亦是一笔不小的外资,要算在流沙区招商引资的功劳簿上。
关键陈青也觉得,秦伟东提出来的这个办法,确实很不错,有很高的可行性。按照这个计划,大力发展流沙区的种植业和养殖业,是郊区发展一个很好的出路。
会议室的气氛逐渐变得友好热烈起来不时传出笑声。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陈青热情邀请秦书记,韩总裁等人,在流沙区用餐,就在流沙宾馆开了两桌。
菜肴弄得很是精致。
陈青等在秦伟东面前,完全是一副下属的模样。
不服不行啊!谁能承受明珠王式集团来流沙投资失败的责任?从今以后,陈青就可能被秦伟东牵着鼻子走。
这个秦伟东端的了得!
吃完中饭,秦伟东便即告辞而去。陈青和胡学文送到宾馆门口,握手道别,宾主尽礼。韩冬妮等人留了下来,继续进行实地考察。
刚刚上车不久,秦伟东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秦书记,在哪呢?”
电话那头,传来张子怡的声音。
“车上。”
“秦书记,又出新闻了啊。你们那个教委主任也太不像话了吧?一个家庭矛盾,搞得动静这么大,还害死了人。”
张子怡在电话里边叽叽喳喳地说道。
秦伟东说道:“怎么,你们电视台还对这种新闻感兴趣啊?”
通常这类新闻,只有《早报》、《晚报》之类娱乐性较强的媒体,才会感兴趣。
“秦书记,你这话就外行了。我们是搞新闻的,只要是新闻,我们都感兴趣。至于用不用,那就是领导的事了,采访不采访,是我们的事。”
“那你在哪?采访了吗?”
“哪有啊……我们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人已经散了。我说秦书记,你们区里的工作效率还是蛮高的嘛,对付**众,很有一套。”
张子怡很不爽地说道。
试想小丫头兴冲冲地赶了过来,准备采访新闻,结果什么都没见着,心里自然不高兴。
秦伟东笑道:“你别做愤青啊,什么都是政府的错,都是体制的错。这个不辩证。不管什么工作,高效率总比拖拖拉拉要好。”
“得得得,我不跟你说了,我要继续深挖去了。”
张子怡说着,咔哒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张小姐就是这个脾性,才不去理会对秦书记是不是礼貌呢。
面对着嘟嘟作响的电话,秦书记不禁犯了一下愣怔。
张子怡的声音清脆明快,坐在一旁的刘涛,也听了出来,嘴角微微一翘,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即收敛,说道:“书记,闹事的李素素家属,已经劝回去了。他们主要是要求处理江大平。说江大平才是这个事情的罪魁祸首,利用职权,欺负李素素,又纵容自己的老婆行凶,逼死人命,要求区里严肃处理。”
身为秘书,自然要不时关注此事的进展,随时和张鹏保持联络。
秦伟东点点头,反问道:“刘涛,你怎么看?”
这是秦伟东最喜欢问秘书的一句话,通过实际的事例,来培养秘书的处事能力。
“书记,关键还是证据。”
刘涛想了想,比较谨慎地说道。
李素素的家属闹事,心情可以理解。但要对江大平进行组织处理,却是必须要有证据。调整江大平的工作可以,虽然是明白无误的靠边站,也符合组织程序。职务调动和组织处理,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按照法律的规定,此事也只能是邓簇和她叫去的那几个亲戚负有法律责任,和江大平无关。
“嗯。”
秦伟东轻轻点头,随即身子往后靠,闭目养神。
刘涛也便不说话了。
赶回区里,差不多已经三点半。秦伟东一到办公室,梁和木和张鹏就前来拜访,两个人的神情都比较严肃。
发生围堵区委大院的事,总是影响不好。
恰恰又是秦伟东出门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更不好了。
因为江大平并不是秦伟东提拔起来的干部,现在闹出了丑闻,负面影响却要落在秦伟东头上,秦书记肯定会不高兴。
秦伟东看上去,脸色倒还平静。
“区长,张鹏同志,请坐!”
秦伟东率先在沙发里落座,给两位副手打招呼。
梁和木和张鹏坐了下来,梁和木神色镇定,张鹏多少有些尴尬和难堪之意。其实这个事情,和张鹏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在座三人,张鹏的身份不能和秦伟东梁和木相提并论,两位大班长都镇定自若,张主任也没事人一般,未免有“自高身份”的嫌疑。
不管你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如何,在领导面前适当地露出一点紧张和拘谨之意,总不会有坏处。让领导明白,你还是很懂得尊卑上下,很守规矩的。
“书记,李素素还是没抢救过来……”
梁和木摇摇头,说道,轻轻叹了口气。
他曾经专程给区人民医院的院长打过电话,让区医院全力抢救,现在人还是死了,梁和木也有点不愉。
秦伟东点点头,说道:“意外情况,谁也预料不到。李素素的家属,思想工作要做好。该有的抚恤和赔偿金,不能少。如果家庭比较困难的话,可以适当给一些照顾。”
梁和木说道:“是的,我上午已经做了安排。这些家属的情绪,都比较激动,倒是费了一番口舌。”
“心情可以理解,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且名声也不好听。”秦伟东说道,随即转向张鹏:“张主任,小陈的工作交接已经完成了吧?”
昨天已经开了区委常委会,正式形成决议,江大平调区政府担任调研员,陈妍希出任区教委主任。处级干部,按照组织规定,属于市管干部,但市委委托区委代管。区委常委会形成决议,便能生效,向市委组织部报备就行了。
“是的,书记,工作交接已经完成,陈主任随时可以去教委上任。”
“那就好。明天我亲自陪她去教委开个会。不能因为江大平的事情,影响到整个教委工作的开展。”
梁和木和张鹏自然没有异议。
其实此番陈妍希出人意料地接任教委主任职务,区里干部斯下里也不是没有流言蜚语。但秦伟东坚持要这样做,还专程陪陈妍希去教委上任,作为副手,梁和木和张鹏都不好说什么的。
就是区长梁和木都怀疑秦伟东与陈妍希之间,发生了不明不白的关系。
否则,怎么会?
当然,还有一种解释就是,秦伟东刚来白云,身边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可以使用。
但,这也不怎么说得过去。
同时,梁和木对秦伟东也有了一些新的认知。刚才,梁和木已得到消息,流沙区委书记陈青在秦伟东面前俯首“称臣”。陈青可是市委书记陈守盛的心腹爱将。
据说,是因为明珠的王式集团女总裁。
这个秦伟东,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或许白云、金都的政局真的要发生变化了。可市委书记陈守盛、省委副书记刘红专会答应吗?答案是否定的。
还有,楚南的一个女市委书记就要调任江南了,很可能是出任省委常委。这个不久后的江南省委常委,是秦伟东线上的。而这个女常委,与华夏某巨头关系不一般。
更激烈的较量就要来临!
暴风雨就要来了!
大神斗法,小鬼遭殃。
我梁和木这样的小人物,该如何生存?
第388章:偷情日记
有月的夜.
白云区委书记秦伟东的办公室,灯亮着。
灯光不很亮,应是开着台灯。
“嗯,今天我们区里发生了一个事件,有个老师自杀,她的家属在区里闹事,张记者去采访了那个老师的家属。那个老师的丈夫说,他爱人留下一个笔记本,纪录了些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她,请她帮忙伸冤。现在约在张记者站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见面呢,我得过去一下。”
秦伟东书记在与韩冬妮通电话。
韩冬妮顿时就吃了一惊,说道:“这么严重?那个老师为什么自杀啊?是不是有什么内幕?那你得吩咐张记者小心点,怕是有危险。”
韩冬妮虽然不是行政干部,却也阅历丰富,见多识广,马上就意识到其中可能蕴藏着某种危险。不时会传出有记者因为触及到了某些内幕而遭遇危险的传闻,韩冬妮就很为张子怡担忧。
“我知道,所以我急着赶过去,就是担心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事都往里面掺乎。放心吧,我很快就能到她那里。”
“嗯,那你快去吧。你自己也要当心点啊。”
秦伟东答应一声,便出了门。
奥迪车很快驶出区委大院,融入到金都市的滚滚车河之中。
绿映红西餐厅。
推开餐厅那扇沉甸甸的大门,眼前展开的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斑斓彩光。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都漆成纯白色,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与周围的幽雅环境搭配得十分和谐。
一间白大理石的巨大宴会厅:红色的帷幕,发亮的嵌花地板,绿色圆柱中间放着很多桌子,白桌布上面金、银、玻璃器皿闪闪发光。高台上有一张长桌,从大厅这一头直到那一头,约有一百尺长,其余的桌子一排排和高台成直角。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红色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灯上的无数个毛玻璃的圆灯大放光明。在墙上还有装饰华丽的壁灯闪光耀目。
墙上画着淡蓝色小方块的彩**案,围着镀金的、华丽的框子,角上刻着精致的花果,有肥胖的小爱神在上面自如飞翔。天花板上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围护着中间的一丛明灯——在闪光的棱柱和镀金泥灰卷叶之间点缀着好些电灯泡。地板打蜡、擦亮、发出微红的光来,四周都装着镜子——高大、明洁、车边的镜子——相互辉映,映出了不知多少人影、面容和灯架来。餐桌本身并不怎么出色,可是台布上印着饭店的名称,银器上刻着特芬纳的牌号,瓷器上有哈弗兰的厂名,小红灯罩下灯光照耀着这样的饰物,以及客人的衣服上、脸庞上反映出的墙壁的色泽,使餐桌显得仿佛很夺目。
秦伟东疾步上了二楼,在一个最靠角落的位置,看到了张子怡那张明媚娇艳的脸蛋。小丫头化了淡妆,峨眉淡扫,轻点绛唇,在昏暗朦胧的灯光下,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美得令人心悸。
早在几年前,秦伟东第一次见到张子怡的时候,就说了,这是个绝色美人的胚子。
见到秦伟东,张子怡便笑着扬了扬纤纤素手。
秦伟东走过去,准备在她对面落座。
张子怡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坐这里,你那是叶秋的位置。”
所谓叶秋,张子怡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跟秦伟东说了,就是李素素的丈夫,市油厂的一名机修工人。
秦伟东依言走到张子怡身边,说道:“你坐进去,我在外边。”
张子怡瞥了秦伟东高大的身躯一眼,轻轻一笑,就挪动了一下娇柔的身躯,往里面去。他坐在外边,舒展一点。
这个西餐厅,秦伟东也曾陪着张子怡在这里吃过两回西餐,喝过饮料,一般都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减少曝光率。以往这个时候,小丫头就会挽住他的胳膊,或者整个人靠在秦伟东的身上。眼下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叶秋马上就要到了。
“你怎么说服他的?倒是神通广大啊!”
秦伟东坐下后,略微有点诧异地说道。
“切!本小姐是华夏电视台的记者好吧?他不信任我,还想信任谁去?不瞒你说,秦书记,别看你是白云区委书记,叶秋绝对不信任你!”
张子怡便翘了翘小鼻头,带着一点调侃之意说道。
秦伟东笑着摇头,却也在心里承认,张子怡说的不无道理。发生了李素素的惨剧之后,她的家属,对政府的不信任感,已经上升到了某种临界点。秦伟东到任未久,威望未著,李素素的爱人,肯定会对他抱着浓浓的戒备之意。
“既然人家信任的是你,那你就先收下他的材料,明天转交给我就是了。不然,待会他过来,见了我在这里,说不定那笔记本就不给了。”
张子怡便给了秦书记两个大大的白眼球。
人家不就是想跟你在一块多待一会吗?
故意装傻!
真讨厌!
秦伟东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摩挲。
张子怡明艳的脸上,便露出娇羞之意。
服务小姐走过来,很有礼貌地询问道:“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秦伟东说道:“一杯果汁吧,鲜榨柠檬汁。”
“好的,请稍候。”
服务小姐轻轻鞠躬,袅袅娜娜地去了。
“具体什么情况,说说吧。”
叶秋还没到,秦伟东便随口问道。
“我下午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商量着给李素素办后事,听我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就激动起来,围着我,要我给李素素伸冤,不但要判邓簇死刑,还要处理江大平……”
秦伟东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邓簇的行为,固然可恶,但只要不能认定为故意杀人,死刑是肯定判不了的。至于处理江大平,那就要看叶秋待会交过来的东西,是否有用了。
“就刚才吧,叶秋给我打电话,说是在清理李素素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锁在抽屉里的笔记本,里面记载了江大平的许多事情,好像还比较严重,所以他就想要交给我。”
张子怡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华夏电视台的记者,牌子还是够大,在普通群众的心目中,是很值得信赖的。尤其张子怡如此漂亮,自然而然的会让人产生好感。
“这么说,江大平真的和李素素关系不一般了。”
“那是肯定的了,不然邓簇也不会认定就是她。”
正说话间,楼梯上又响起脚步声,还比较急促,应该是叶秋到了。
果然,楼梯口转过一个人,张子怡便站起身来,微笑着向他扬手打招呼。
“叶工,这边!”
见到叶秋,秦伟东愣怔了一下,实在没有想到,李素素的丈夫,是这样一个人。叶秋的身材非常瘦小,大约就是一米六左右,可能还不到,很瘦。秦伟东目测他的体重,应该在一百斤上下。
满脸的苦愁相。
秦伟东知道,油厂是粮食局的下属企业。在计划经济年代,红红火火,地位超高。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推进,油厂便举步维艰,难以正常运转。后不得已,进行了破产,干部职工全部卖断成为社会自然人。现在,白云油厂是当地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板在经营。
叶秋可能是会修理,便被聘。但油厂的效益还是不好。
秦伟东本身个子高大,日常接触的男同志,很少有瘦弱的。自然而然的,在秦伟东的心目中,就给男同志下了一个定义,是那种雄赳赳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汉大丈夫,或者如同张植诚,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叶秋一下子就将他心目中这个定义给颠覆了。
叶秋不但很瘦小,而且衣着打扮也比较土气,前来见张子怡,也是穿着蓝色的工作服。眼圈红红的,明显哭过。
刚死了妻子,自也伤心。
叶秋一眼瞥见张子怡,脸色一喜,但随即眼神就落在了秦伟东的身上,马上又露出小心戒备的神色,犹豫着,站在楼梯口那里,不肯过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黄色小公事包,紧紧搂在胸前。
“叶工,过来啊。没关系的,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来帮你的。”
张子怡冰雪聪明,马上便明了叶秋的心思。
叶秋又再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慢慢走了过来,在两人面前站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双眼虽然望向张子怡,但眼睛的余光。只在秦伟东身上打转。显见得秦伟东的出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叶秋信任张子怡,一来是因为,华夏电视台记者的牌子,比较靠谱。底层群众对国内最高端的新闻媒体还是有一定的信任度;二来。则是张子怡年轻,看上去比较单纯,靠得住。但张子怡这位朋友,实在给人的威压太甚。秦伟东尽管脸上带着笑。但那股凛然的气度,扑面而来,令人毫不怀疑,这是一位手握极大权力的大人物。
“叶工,寄既来之则安之。请坐!”
秦伟东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李素素自杀,家属闹事,秦伟东自也对这些家属的基本情况进行过了解。而且张子怡刚才也说过,叶秋就是油厂的一个普通机修工人,张子怡称呼他叶工,只是客气罢了。秦伟东也因袭了这种客气。
“哎哎……”
叶秋满心疑虑,然而秦伟东一开口,他却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在对面的沙发里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手里的公事包,搁在大腿之上,依旧紧紧握着,不肯松手,手背上青筋暴绽,可见他在不知不觉中十分用力,内心特别紧张。也不敢直接望向秦伟东,依旧面对着张子怡。
“叶工,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请节哀顺变。”
叶秋一坐下,秦伟东便轻声说道。
叶秋又是连连点头,嘴角一扯,再次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谢谢……”
其实他现在,肯定没有半点想笑的心思,只是为人老实本分,在陌生人面前,总是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悲伤,牢牢记着基本的社交礼节。
“你可能听说过我,我姓秦,叫秦伟东,白云区委书记!”
秦伟东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截了当地对叶秋说道。
“啊?”
叶秋大吃了一惊,猛地抬起眼皮,望向了秦伟东,嘴张得大大的,半晌合不拢来。
他当然听说过秦伟东,李素素的那些亲戚朋友,说要去区委大楼闹事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提到了秦伟东的名字,说是区里新来的书记,对群众比较关心,大家去找秦书记讨公道去。
秦伟东上任未久,但在民间的正面名声,已经逐渐树立起来。主要是因为秦伟东上任的第一天,就极富传奇色彩,制止了强拆村民果园的街道办干部,后来还撤掉了“民愤极大”派出所治安联防大队长。这个事在白云的街头巷尾,广为流传。大家都拍手称快,有好事者不免加油添醋,为秦记头上染一层光彩。
由于千百年传统文化的影响,我国的群众,一贯有“青天情结”“包公案”、“施公案”、“海公案”这样的故事,许多年来一直广为流传,为广大群众喜闻乐见。
来了一位年轻正直的书记,大伙自然要大大的渲染一番。
此外,秦伟东坚持下基层,去一线了解情况,也令得他在许多群众之中的口碑很好。
当然,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是秦伟东新来乍到,暂时还没有任何负面的新闻传出来。对于新任的领导,群众总是怀着美好的期望。
这种心理,与“得不到的总是最珍贵”的心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总要等新领导渐渐变成“老领导”而群众发现,自己的生活,并未得到多大的改善,甚至生存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之时,才会逐渐失望,以致口诛笔伐,齐声痛恨。与此同时,期待着下一任新领导,是一位“青天大人”。
这么一位“传奇人物”冷不丁的在叶秋面前冒了出来,怎不叫叶秋“惊骇欲绝”?
见了叶秋这种神情,张子怡轻轻抿嘴一笑。
他呀,就是那种会让人崇拜的人!
“你……您就是秦书记?”
叶秋瞠目结舌了一阵,猛地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往起站。结结巴巴地说道,情不自禁地给秦伟东鞠了一躬,慌里慌张的。
“是的,我就是。叶工。请坐,不必紧张。今晚上。咱们就是朋友聊天。”
秦伟东微笑说道,伸出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叶秋坐下。
“哎哎……”
叶秋连声应答。又坐了下来,颇为惶恐。
“秦书记,对不起啊,我们今天,我不是故意要去区里闹的……就是,就是我大姨姐、小姨妹,小舅子他们一定要去。说是要找你伸冤,我们不是故意要闹的……”
刚一坐下,叶秋便一迭声说道,为自己今天的行为“辩解”。
秦伟东点了点头。
他完全相信叶秋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还是头一回和叶秋打交道,但此人的老实本分,几乎就是写在脸上的。也许正是因为他这种本分甚至是懦弱的性格,才能让他一直和李素素生活至今。如果换一个血性点的男人,只怕早就和李素素闹翻了。邓簇已经不止闹了一回,连区委书记办公室都敢闹,不可能没有去找过叶秋。叶秋也肯定早就听说过李素素和江大平之间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
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人鼓动,甚至是“绑架”绝不敢组织人到区里闹事的。
听叶秋言下之意,李素素家里兄弟姐妹不少,都不是老实本分的主。可能这也是叶秋一直忍气吞声的原因之一吧。
“叶工,你不用跟我道歉。反映问题,检举揭发,是法律赋予每一个公民的权利。当然,方式方法需要讲究一下。像你们用的这种群访的方式,就过于激烈了,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在白云,你们完全不必要如此激烈。只要你能拿出证据,证明我们的干部确实有问题,我肯定会处理。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秦伟东说道,语速适中,语气柔和,让人不知不觉间就接受了他的“靠近”。
“相信,我们当然相信。如果不相信你,我们今天也不会到区里去闹。实话跟你说,秦书记,现在区里的干部,我们也只能信任你。”
叶秋连忙说道。
“那梁区长呢?你们就不信任他?”
张子怡随口问道。
“梁区长?哼!”
谈到梁和木,叶秋这个老实人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愤懑之色,似乎对梁和木十分的不屑。
“怎么啦,梁区长有什么不对吗?”
张子怡马上盯着问了一句,似乎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哼,梁区长和江大平是一路人。江大平是个老流氓老混蛋,梁区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秋怒气冲冲地说道。
秦伟东瞥了张子怡一眼,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实话说,他并不认同张子怡这种“诱供”的方式,堂堂区委书记和华夏电视台的记者,要用这种方式来获取“情报”未免太那个了。只是张子怡已经在进行之中,秦书记也不好打断她。
“叶工,你可要搞清楚,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没有证据,不能乱说的。”
张子怡故作严肃地说道。
“我当然有证据。证据都在这呢!”
叶秋怒声说道,猛地将手里拿的公事包,搁在了桌子上!
这个黄色小包内装的是什么?
江大平的违法记录?按理说是不大可能的,江大平怎会把受贿之类的事告诉情人李素素?!
那多半就是李素素写的偷情日记了!
第389章:偷情日记(2)
秦伟东从黄色小包内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紫色笔记本.
2008年6月6日星期二小雨早起,拉开窗帘,雨还在下。窗外龙眼树那翠绿的叶子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披衣出门,看庭院里那些或深或浅的小水坑,心里也跟着潮湿一片。意识里这雨下了好多天了,看这阵势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密密麻麻的雨帘,洗涮了世间万物,却在心里徒留一声叹。折回房,帮儿子拢拢被子。是该去做早餐了,弄好后儿子一起来也便可以吃。一想到儿子,不自觉一笑。那个超调皮又超可爱的小家伙真没让人少费心呢。
煮好早餐,也不过才八点多钟,儿子仍在熟睡,可能是昨晚上闹腾的缘故。没有想到补眠,入坐电脑前。打开电脑登录了qq。那个自称无法自拔恋上她的人有在。径直打开网站看文去。页面缓冲之际收到了他的信息:“今天来得这么早啊?”
“是,我日子清闲哪”。
“可怜了,我今晚还加班”。
“那敢情好,多赚点老婆本”。
“天很冷”。
“确实”。
“你有没有穿暖和点,冻坏了会有人心疼的”。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过,你的痛亦是我的伤”。
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受控制,一开始,只是想找个人,能够给一只手的力量,帮我撑起一个支点。让我在这无望的日子里不要那么无助与彷徨。犹如一颗大树庇护着小草,可以相依,却不能够相恋。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呀,谁又能控制在这交心的过程中日渐增长的情愫?我慌乱,甚至以离开相威胁。他妥协,说可以忍受得了自己的自制,却不能承载她的离去。当一个人的存在已成一种习惯,谁又能忍心舍弃与放下。未联系的这几天,惊讶于对他的想念。面对他的求和,她以沉默替代默认。
2009年8月16日星期三小雨昨晚儿子哭得很厉害,哭得肝肠寸断,哭得不认爹娘。甚至在哄劝的过程还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斑驳的血印。早上洗脸,刺得她生疼生疼。这疼痛,无不提醒这段婚姻的失败。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只因为时间的长久而变成了如左手牵右手的平淡。这平淡,让人变得麻木,变得毫无激情与活力,世界那么大,最后缩成了只是一个人的生活。
当儿子在嚎号大哭时他正坐在电脑前跟网友们胡吹乱侃或者风花雪月。没有咆哮,独自一人坐在衣柜后那张铺着深红色喜庆床单的大床上暗自垂泪。在这张一米五宽的大床上,他们被五年婚姻隔开的距离叫天涯。在没遇见他之前,他往往感觉到了时间的停止。他?又想到他了吗?好像被只蜜蜂蜇到了身体的某根神经,弹跳起来冲下楼进了厨房,任黑暗一点一点渗入肌肤充斥血脉漫布全身。以为这样就有足够勇气无畏的给他去个电话。然后呢?告诉他自己的伤痛吗?怎么可以,怎能可以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让他明了自己的不幸福。
情绪稍稳,她起身回房。儿子那张仍在抽噎满是鼻涕与眼泪混淆的小脸犹如一把利器,一下一下深深浅浅的捅着我的心窝。血应声而下,砸碎了以往曾有的幸福。拥儿子入怀,掌心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下巴抵着他的头发来回摩擦。兴许是哭累的关系,儿子就这么在怀里安恬入睡。安放好儿子,打开放置于床头的笔记本登录qq。他在线,主动打了招呼:今天不好。
“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有,只是累了困了”。
“吓我,你以为我心脏是花岗岩啊?经不起你吓的,累了就好好的休息。一觉醒来人也会精神点漂亮点哦,以前你老是熬夜,又说不听,最看不惯你这样子。要懂得爱惜自己知道不”。
“所以才说不好啊,这么快就经不起熬夜了。真是老喽”。
简单的一句话,轻易的掩盖自己的伤痛。原来所谓的快乐,就是包装起自己的眼泪。
对不起,曾经说好了要为对方清扫垃圾的,但今晚,她只想一个人拾起这些幸福的碎片。
手指在键盘上划过,留下两个简短的文字:晚安。然后,她隐没。
2010年6月6日星期四小雨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管哭了,笑了,时间依然划过眉头穿过指缝悄然而逝。一年将要走到尽头。
突然有股冲动,想要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最真心的人。如是想,不自觉的拿起手机,犹豫,拨号,挂断。觉得有点对不起先生,可他又何尝对得起过自己?这么多来,他没给她买过礼物,没有带她外出散心,甚至在她最需要时连一句安慰或者鼓励的话也不曾有过。这般想,心好像找到了**的出口。重复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只是,回应她的不过也是几声:嘟、嘟、的响声罢了。
下午在收拾衣服,手机新短信提示音响起。是他,说中午睡死过去了没听到她的电话。问有什么事?她回:现在方便接电话吗?如果方便,那她还会再次拨打过去;如果在忙工作,也就罢了。不给机会她揣测,他直接拨了过来。支支唔唔,口齿不清的解释。他问就这样,她回:就这样,语气肯定。他却说:可我不希望你只是一年快乐,而是天天快乐。连一句祝词他都如此计较怎能不叫人感动。她附和:我不仅天天快乐,更是全天下女人的幸福我也在享受着。他哈哈大笑,说“这正是我最大的愿望”。
2011年11月6日星期五阴晚,十一点四十五分。
一房间内,透过窗户可看到一女子坐于电脑前。身着棉质睡袍,头发散乱。或斜靠侧卧,或双手环抱膝盖头置其上,或任之下垂背向后仰。百无聊赖又急躁不安。有点无奈,有些焦躁,更是落寞。想见的人没有在,他在哪?会想起自己吗?可否知道世界的某个角落正有一人在痴心守望?心,好像被吊在半空,飘飘荡荡;又好像破了一个大洞,空空落落。今天要去逛街给婆婆买生日礼物整天都未能上网。一日不见,他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习惯真的是一种毒素,慢慢侵入她的四肢,终至黏附在骨骼上,融入血液中。而他亦成了她不可解的毒。
当看着相依偎坐在月亮之上的那对甜蜜爱侣,心腾升起一股疼痛,一颗水晶之心从半空中悄然滑落,如同沧海桑田的泪水,凝成的琥珀成冰川世纪,寒音刺耳,冻气袭人,伤心碎成一地。不想吵到儿子,她移步阳台外啜泣。淡淡月光倾泄而下,无不张狂的诉说着这尘世间俯仰皆是的寂寞。薄薄的、弯弯的、淡淡的月牙儿呀,是否如同她心一样的脆弱?
今宵,借我一夜柔情,伴我入梦!
2012年1月6日星期六雨转阴今天,婆婆生日,据说请了两桌。儿子下午五点多钟才睡,她在家守着没有出去。不知婆婆有没有怪罪。也幸好昨天提前买了礼物,回来时天色已晚便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店里,当把礼物呈给婆婆并预祝她生日快乐时虽口有念叨何必破费但她看得出来婆婆还是相当的高兴。当然,有人惦记着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惦记?两天不见,他会惦记自己吗?笑笑,拉回思绪。
她跟婆婆并不是很亲近。她极少主动与婆婆搭话,婆婆更是没空理会她。在这个特殊的家庭里他们永远忙碌得没有谁会注意到今天谁谁谁的脸上笑了哭了。每天,她总是一个人做好饭菜一个人吃然后骑上由婆婆付钱买的女式摩托载儿子回家。无数次想放下这餐饭,成为名副其实的搬出来住,但又怕婆婆怪罪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重点还是他们没有那个经济能力。除了儿子时不时地的吵闹声增加点人气外这个家大多时候都呈现一片死寂。
庭院深深,锁情愁。
晚上将近十一点,儿子睡着了。丈夫也回来了,脸微红,满嘴酒气。
躺在床上,她转过头,第一次以一个旁人的眼光望着枕边人,像看着很远很寡淡的记忆。只是九年吗?长久得仿似上个世纪的事。时间的沙漏在她心里划出一道道血痕,结疤。然后重复又重复。以为那些伤疤已经足够强大到让心变得麻木。原来她还是在乎的,只是他已不肯再去明了她的心,她也只好在绝望中放弃。
眼一热,腾升起一股雾气,面前幻化出他的容颜,与先生的重叠。此刻,她既然希望躺在她身边的是他,而不是他。为自己的这一想法,她惊慌。今夜,无眠。
2013年6月6日星期日晴天苍苍,雾茫茫,浓重的雾气遮住了远处的景致。只听到旁边公路上疾弛而过的汽车尖锐喇叭声和杨柳外轨道上火车的呼啸声。这浓重的雾气压缩了天与地的距离,更是隔开了他与她的长度。第三天了。爱情匆匆开始,一转眼化为烟消云散!那些往日的甜蜜,真的只是假象?他说过的承诺,也只是随口说说用来哄她开心的谎话?他对她的那份爱,真的只如同一场绚烂烟花般稍纵即逝吗?他的温柔,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吗?他曾经那么温柔那么熟悉,现在却遥不可及!冷冷地将她放弃,痛在胸口无情地加剧,连伤心都来不及,所认为将要走近的幸福已是末路!脸朝向他所在位置的方向,寒风覆盖了旷野的绝望,心中灌入一个满满的他,载不动她的悠悠思念,何时,她才能够到达他所在的彼岸?
婆婆一个电话召她出店里帮忙,收起胡乱猜测,把儿子托付给爷爷。这个垂幕老人,早年丧妻。独自守着一片蕃桃园,谴散了寂寞也引来了众多的莺莺燕燕,却也跟儿子离脱父子关系。有点同情,有些怜悯,更是与生俱来的那份善良让我更加善待这个老人。也算安慰,因为她,和她的儿子。
外面,阳光一阵阵,一串光亮射进店里。掏出手机,写了这么一条短信息: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如此爱游玩的你岂可辜负了这般晴天。按右键,发送。不一会,手机提示音响起:嗯,我未起床,这边,太阳跟我一样懒,你也要玩好。
“我在干苦力,没那福气享受”。语气尽寻求疼惜味道。
“干苦力?那可是我的强项,怎么不叫上我,不管怎样,不要累了自己,我会担心。”
“你也要好好的玩,把我不能出游的遗憾通通补回来,万不能太对不起这大晴天”原来,心里装着一个人,语气也会跟着改变。
…………
虽是自己起头的短信,已轻减相思。深深的思念,却不能让你知道。
紫色的笔记本上就这六篇“偷情日记”。
看内容,既没有说“他”是谁,也没有说“约会”、“偷会”的细节。
可以说,这“偷情日记”的利用价值不大。
但真的是这样吗?
第390章:偷情日记(3)
夜色已深.
茶几上的小闹钟,显示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秦伟东的宿舍里,依旧灯火通明。小阳台上,秦伟东默默地坐在那里抽烟。黑色的影子,投射在玻璃门上,模模糊糊的。
“偷情日记”的秘密,已被李素素的老公叶秋解出。
“偷情日记”上每篇日记的日期都带有“6”,笔记本是紫色的,日记中还提到叶秋的母亲。这一切都暗指有什么东西在儿子的房中,而且是在郊区的老屋。
儿子的生日,不管是年、月、日,还是时,都带有“6”,儿子喜欢紫色。
于是,很快在叶秋儿子的房中找到了另两个紫色的笔记本。
两本日记已经看完,秦伟东在阳台上坐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张子怡已经冲了凉,换了一身舒服的棉质睡衣,趿拉着布拖鞋,端着一杯浓茶,从客厅来到阳台上,将热气腾腾的俨茶轻轻摆放在秦伟东的手边,轻轻一舒衣袖,莲藕般洁白丰润的双臂,从衣袖里探了出来,绕住了秦伟东的脖子,整个人趴了上来,幽香四溢的光洁脸颊,和秦伟东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还在考虑呢?”
张子怡低声问道。
看完日记,秦伟东就到了阳台之上,一支接一支抽烟。
如同张子怡所言,李素素的日记,记载了很多惊人的内容。根据李素素的纪录,江大平的情人,不止她一个,单只李素素所知道的,都还有另外三个,俱皆是教育系统的老师和职工。这个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江大平是区教委主任嘛。
不过李素素在这几位情人之中,是长相最漂亮和身材最好的一个,所以也就最“得宠”江大平经常会带着她出席一些极其私人的聚会。聚会的对象,自然都是江大平的死党和他们各自的小情人。没有谁会带老婆去参加这种聚会的。
正因为这个原因,李素素得以知道江大平的许多秘密。
江大平对李素素特别信任,主要还是由于李素素“最听话”按照他的安排,嫁给了最不起眼甚至是很窝囊的叶秋,江大平觉得对李素素有点亏欠就用加倍的宠爱来“回报”她。这种宠爱,不仅仅是多给李素素金钱和物资,并且尽可能带李素素接触自己的狐朋狗友,让李素素有面子。并且江大平还不止一次地向李素素承诺过,只要机会合适,就会与邓簇离婚,明媒正娶李素素为正室夫人。
当然这个承诺,也就一直只是承诺罢了,主要还是为着哄李素素开心。
邓簇可不好摆弄!
李素素在日记里算了一笔账这几年,江大平给她的现金以及贵重首饰之类,全加起来,大约有100多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何况江大平还不止养了李素素这一个情人。由此推断,江大平的非法所得,至少要超过几百万以上。
大蛀虫!
江大平一个教委主任,竟然能够弄到这么多的不义之财,其手段之狠,可见一斑。
此外,李素素的日记里,还纪录了好几位与江大平来往密切的白云官员除了区教委的两名副主任还有其他局委办的头头。某一次,李素素以很惊讶的语气写到,她竟然在聚会上见到了区长梁和木。梁和木虽然没有带自己的情人参加这个聚会,但其他几个局委办的头头都是带了情人去的。
李素素还和梁和木喝了两杯酒,看到江大平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了梁和木。
这一段记载,引起了秦伟东的特别重视。
李素素在日记里说有点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江大平和其他局委办的头头会带着自己的情人去见区长,那不是自动授人以柄吗?
李素素推断,可能是江大平和那几个官员,自觉与梁和木关系密切,所以不在意。
秦伟东却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真实的原因,是江大平和那几个局委办的头头,在以此向梁和木表示自己的绝对“忠诚”——老大,我们什么都不敢瞒着你!
自曝**,自动授人以柄,很多时候,就是起到这么一个作用。
在网络上,不是流传着这么一段比较粗俗的话语:什么关系最铁?一起坐过牢,一起扛过枪,一起玩过妞!
江大平等人此举,多半是如此用意。
梁和木不带情人去,自然也很好理解。梁和木和江大平这几个人,不是一个档次。江大平他们是表忠诚,梁和木则是接受这种忠诚的“主子”。“主子”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奴才”手里去!
此外,李素素的日记里与梁和木有关的纪录还有一次,那一回,江大平无意之间向她提起过,快过年了,买了一尊挺贵重的纯金佛像,值好几万块吧,说是要送给梁区长做新年礼物。
可以说,李素素这两本日记,就是一个现代版的《贪官现形记》。
日记内,还有一篇与江大平的“床第”记述。
她呢,伸着两臂在他的衬衣里面搂着他,但是她却害怕,害怕他的纤瘦、光滑的、似乎强毅有力的**,害怕那坚猛的筋肉,她觉得又畏缩又害怕。
当他幽怨似地说“呵,你真是可爱!”时,她里面的什么东西在抖战起来,而她的精神里面,什么东西却僵结起来准备反抗;反抗这可怕的肉的亲密,反抗他的奇特而迅疾的占有。这一次,她并没有被她自己的**的**所压倒,她躺着,两手无力地放在他的舞动的身上,无论怎样,她都禁不住她的精神在作局外观;她觉得他的臂部的冲撞是可笑的,是的,这便是爱,这便是神圣的爱!毕竟,现代人的藐视这种串演是有理由的,因为这是一种串演。有些诗人说得很对,创造人类的上帝,一定有个乖庚的、幽默的官能,他造了一个有理智的人,而同时却迫他做这种可笑的姿势,而且使他盲目地追求这可笑的串演。甚至一个莫泊桑都觉得爱是屈辱的没落。世人轻蔑床第间事,却又做它。
冷酷地、讥消地,她的奇异的妇人之心远引着,虽然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但是她的本能却使她挺起腰子,想把那男子挤出去,想从他的丑恶的紧抱中,从他的怪诞的后臂的冲撞中逃了出来。这男子的身体是个愚蠢的、鲁莽的、不完备的东西,它的缺憾的笨拙,是有点令人讨厌的。人类如果是完完备地进化的话,这种串演,这种“官能;是定要被淘汰的。
当他很快地完了时,当他卧在她的身上,狠静默的远引着,远引在一种奇异的,静息的境域里,很远地,无室她所不能及的天外时,她开始在心里做哭起来,她觉得他象潮水似的退开,退开,留下她在那儿,象一块海岸上的小石。他舞退着,他的心正离开着她,他知道。
一股真正的哀伤袭据着她心,她痛哭起来。他并没有注意,也许甚至不知道。强烈的呜咽愈来愈厉害。摇撼着她,摇撼着他。
“暖”他说,“这一次是失败了,你没有来呢”
这样看来,他是知道的!她哭得更剧烈了。
“但是怎么啦?”他说,“有时是要这样的。”
“我……我不能爱你。”她哭着说,突然地,她觉得她的心碎了。
“您不能?那么,您不用爱就是!世上并没有法律强迫您爱。听其自然好了。”
他的手还是她的胸上;但是她却没有搂着他了。
他的话是不太能安慰她的。她高声地鸣咽起来。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说,“甜的要,苦的也要,这一次是有点苦的。”
她哀痛地哭道:“但是我很想爱你,我却不能”那是可怕的!”
他半苦昧、半椰榆地笑了一笑。
“那并不可怕。”他说,“纵令您是那么觉得,您涌使不可怕的东西成为可怕。不要管您爱不爱我。您绝不能勉强的。一篮核桃之中,总有个二泊。好的坏的都得要。”
他撒开了他的手,再也不触摸着她了。现在,她再也不被他触摸着了,她顽皮地觉得满足起来。她憎恨他的土话:这些“您”,“您”,“您的”,假如他喜欢的话,他可以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直站在她面前。这个人却是这样的自信,他甚至不人们会觉得他是鲁莽无教养的。
虽然,当他默默地舞了出来预备起身时,她恐怖地紧抱着他。
“不!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和我斗气!抱着我罢!紧紧地抱着我罢!”她盲目地,疯狂地,哺哺地说,也不知道自己说着什么,她用一种奇异的力量紧抱着他。她要从她自己的内在的暴怒中和反抗中逃了出来,这占据着她的内在的反抗力,是多么强呵!
他重新把她抱在他的两臂中,紧压着她。突然地,她在他的两臂中变成娇小了,这样地娇小而贴服了。完了,反抗力没有了,她开始在一种神妙的和平里溶解了。当她神妙地在他的两臂中溶解成娇小玲珑地时候,他对她的**也无限地膨胀了。他所有的血管里都好象为了这臂里的她,为了她的娇媚,为了她的勾人心魂的美,沸腾着一种剧烈的,却又温柔的**。他的弃着纯粹的温柔的**的手,奇妙地,令人晕眩地爱抚爱她,温柔地,他抚摩着边腰间的软油的曲线。她觉得他象是一团欲火,但是温柔的欲燕且她觉得自己是溶化在这火焰中了。她不能自禁了。她的一切都为他开展了。呵!假如他此刻不为她温存,那是多么残酷的事,因为她是整个地为他开展着,整在地在祈求他的怜爱!
那种强猛的,是这样的奇异这样的可怕,使她重新颤战起来,也许他的来势要象利刃似的。她在一种骤然的、恐怖的忧苦中,紧紧地抱着她。但是,他的来势只是一种缓缓的、和平的进入,幽暗的、和平的进入,一种有力的、原始的、温情的进入,这种温情是和那创造世界时候的温情一样的,于是恐怖的情绪在她的心里消退了。她的心安泰着,她毫无畏惧了。她让一切尽情地奔驰,她让她自己整个地尽情奔驰,投奔在那泛滥的波涛里。
她仿佛象个大海,满是些幽暗的波涛,上升着,膨胀着,膨胀成一个巨lang,于是慢慢地,整个的幽暗的她,都在动作起来,她成了一个默默地、蒙昧地、兴波作lang的海洋。在她的里面,在她的底下,慢慢分开,左右荡漾,悠悠地、一波一lang荡到远处去。
唉!太美了,太可爱了!在那波涛退落之中;她体会这一切的美而可爱了。现在她整个的身体,在深情地紧依着那他。
“可爱极了!”她呻吟着说,“好极了!”
但是他却不说什么,静息地躺在她身上,只是温柔地吻着她。她幸福地呻吟着,好象一个牺牲者,好象一个新生的东西。
现在,她的心里开始对他奇怪地惊异起来了。一个男子!这奇异的男性的权威压在她身上!她的手还有点害怕地在他身上轻抚着。一个男子。现在,她触摸着他,这是上帝的儿子们和人类的女儿们在一起的时候了,他多么美,他的皮肤多么纯洁!多么可爱,多么可爱,这样的强壮,却又纯洁而嫩弱!多么安静,这敏锐的身体!这权威者,这嫩弱的肉,多么绝对地安静!多美!多美!她的两手,在他的背上畏怯地向下爱抚着,直到那温软的臀上。美妙!真是美妙!一种新知觉的骤然的小火焰,打她的身里穿过,怎么这同样的美,她以前竟只觉得厌恶?摸触着这温暖生动的臀部的美妙,是不能言嗡的!这生命中的生命,这纯洁的美,是温暖而又有力的。
她紧依着他,神奇地惊叹起来,这种惊叹差不多可说是警畏恐怖的惊叹。他紧紧地抱着她,但是不说什么,他决不会说什么的。她假近着他,更加假近着他,为的是要亲近他那感官的奇异在他的绝对的、不可思议的安静中,她又觉得他那东西,那另一个权威者,重新慢慢地颤举起来,她的心在一种敬畏的情绪中溶化了。
这一次,他的进入她的身内,是十分温柔的,美艳的,纯粹的地温柔,纯粹地美艳,直至意识所不能捉摸。整个的她在颤战着。象生命之原液似的,无知而又生动,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她不复记忆那是怎样过去的,她只知道世上再也没有这样可爱的事情了。就只这一点儿,然后,她完全地静默着,完全地失掉意识,她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时间,他和她一样地静默着。和她一样地深陷在无底的沉寂中,关于这一切,他们是永不会开口的。
当她的意识开始醒转的时候。她紧依在他的胸前,哺哺地说:“我的爱!我的爱!”而他则沉默地紧抱着她,她蜷伏在他的至善至美的胸膛上。
但是他依旧是在那无底的静默中,他奇异地,安静地,把她象花似的抱着。
“你在那儿?”她低声说,“你在那儿?说话罢!对我说说话吧!”
他温柔地吻着她,喃喃地说:“是的,我的小人儿!
“谁都知道**的实质是繁衍生命,使人类得以延续。可在生活中又有谁把它当作目的呢。生活中,人们都在尽情的享受人类最美好情感------爱情给身心带来的愉悦。几千年来,多少文人墨客都把爱情作为主题对象进行描写。细腻的爱情描写难免涉足**,但**描写却很难掌握尺度,沾之即退让人感觉意犹未尽,过之则显得低级、庸俗。”张子怡说道。
“前几天。偶尔拜读了英国作家劳论斯的成名作品查太来夫人的情人。不禁为文中**的精彩描写而拍案叫决,更为作者深厚的文化功底及驾驭文字的能力所折服。书中几乎涉及到人体的各个器官,但丝毫不让人觉得有猥亵之意,**描写亲切、自然、优美。这段文字应该就是出自这本书中。”秦伟东笑道。
“要我说呀,证据确凿,用不着犹豫了,把他们都拿下吧。这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张子怡随即说道。
和秦伟东交往了这么久,张子怡还是头一次见到秦伟东如此深思。
在张子怡看来,任何恶势力坏分子,在秦伟东面前,俱皆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更何况现在,秦伟东是白云区委书记,名正言顺的一把手!
秦伟东轻轻握住张子怡放在自己胸前的纤纤玉手,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
“那你给我说说看,他怎么就复杂了?难道白云的纪检和政法机关,会不配合你吗?”
张子怡索性从椅子后面转到秦伟东的对面,蹲下来,双手趴在秦伟东的膝盖之上,仰头问道。对于这些政治上的弯弯绕,她也不是懂得太多。
“这倒不是,他们不敢不配合。关键是梁和木!”
秦伟东揉了揉她湿润的秀发,笑着说道。
“梁和木虽然是老资格的区长,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总不能因为他是区长,就不能动他吧?”
秦伟东轻轻摇头,说道:“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那你说说嘛,我刚好长长见识。”
张子怡便摇了摇秦伟东的膝盖,说道。
秦伟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哟,都十点多了,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话说一半,真讨厌!”
张子怡顿时撅起了红艳艳的小嘴,很不乐意地说道。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对这些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感兴趣,主要是喜欢眼下这种情调,丝毫也不愿意秦伟东就此离去。
长夜漫漫,却有谁相伴?
“你呀,别调皮了,过两天我再来陪你。
秦伟东便伸手搂住了她柔嫩的纤腰,萧瑜情的娇躯充满着青春活力,弹性惊人,秦伟东吻了吻她湿漉漉的头发和娇嫩的耳垂,随即松开手,转身走向客厅。
和张子怡在一起耳鬓厮磨之时,秦伟东俱皆是“浅尝辄止”不敢太过,也不敢纠缠太久。实在张子怡太诱人了,秦伟东生怕自己把持不定,总是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消灭”在萌芽状态。
张子怡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跟着回了客厅,由得秦伟东自己将日记本装进公事包,由得他告辞而去,既不挽留,也不“欢送”眼里的神情也很是复杂。
在秦伟东走后不久,张子怡也离开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可来不得半点差池!
秦伟东驾车驶向金都市区。
在车上,秦伟东给李光荣打了个电话。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但秦伟东估摸着,现在李光荣应该还没有休息。因为今天国务院某部的一位副部长前来金都调研考察,李光荣和陈守盛,肯定要出面陪同。尤其是李光荣,那位副部长此番考察的工作,主要是政府部门该管的,李光荣必须将人家“陪好陪倒”这也是官场上的规矩。
眼下这时候,李光荣可能刚刚结束接待活动不久,没有那么快休息。
果然,电话只响了两声,那边就响起了李光荣的声音。
“你好!”
李光荣的声音还是比较洪亮,中气充沛。
“市长,是我。”
“伟东?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呢?”
李光荣略略有些诧异。秦伟东虽然是他的嫡系亲信,但以往很少在这个点上给他打电话。
秦伟东笑道:“您不也还没休息呢。”
“呵呵,我陪客人来着。说吧,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今天,收到了一份比较特别的礼物……”秦伟东随即在电话里将李素素日记本的事情,大致说明了一下:“根据情况来分析,这个李素素日记里写的那些东西,应该是真实可信的。牵涉到了区里的好些干部,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还牵扯到了梁和木身上。”
“还牵扯到了梁和木?”
李光荣的声音,便严肃起来,问道。
“对,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稍顷,李光荣问道:“那两本日记,你现在带着的吗?”
“带着的,就在我车上。”
李光荣随即做了决定:“这样吧伟东,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我在家里等你。”
“市长,是不是太晚了,要不我明天去办公室拜访你?”
“不用等到明天了,就现在吧,我反正也还没睡。”
“那好,我这就过去。”!
显然,市长李光荣已感受到此事的重要性、紧迫性。
此事,将在江南、金都掀起滔天巨lang!!
第391章:夜半惊魂
夜色朦胧.
秦伟东看着夜色中的街道,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笔记本交给李光荣后,将会发生什么事?
李光荣会以此为机会,发起一场“反攻”吗?
黑色奔驰快速在街道行驶!
车速已经被提升到八十码,已经可以说是相当的快了!
就在奔驰轿车快速穿越一个十字路口之时,一辆侧面驶来的重型欧曼,不计后果的往秦伟东的汽车撞去!
从对方驾车的角度以及车速上,秦伟东不难判断出,这辆大货车就是冲着自己所坐的奔驰轿车来的!
秦伟东的判断,在随后四辆轿车的突然驶入,得到了证实!这四辆车分别从前后两个方向,向黑色奔驰轿车进行夹击,甚至中间还有一辆车内副驾驶位置上的大汉,打开车窗,手握黑色手枪,瞄准秦伟东所在位置。
看到此幕的秦伟东,并未显出任何的慌张,在四辆车即将夹住奔驰之际,猛然反转侧头,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成功躲开对方的夹击,用舌头添了添嘴唇,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秦伟东找到的光盘塞进了驱动里,随即整个车厢内响彻着劲爆的舞曲。
拉紧自己安全带的秦伟东,已经收起了笑容,透过倒车镜看向车后,紧跟而来的头车和奔驰之间只有两个车位的距离!侧目看向前方左拐处,一个摆放在路口的塑料垃圾桶进入了秦伟东的视野,只见他紧踩油门,猛然加速,姓能稳定而且起速超快的侧着旁边垃圾桶往左拐去。
仿佛是秦伟东计算好的似,在奔驰轿车后胎即将转入单行道的时候,车尾猛然调头,原本径直放在那里的垃圾桶被快速带飞了起来,而此时,紧跟而来的那辆汽车,飞速转弯,可起飞落下的垃圾桶重重的砸在了对方挡风镜之上,满捅的垃圾,环卫工人还未来得及清扫,铺天盖地的砸在玻璃上,失去视野的司机,又开的过快,刹车不及,猛然装向了旁边的路灯之上,巨大的碰撞声,在这个寂寥的夜晚显得极其刺耳!但在奔驰车内,因为播放着劲爆的音乐,浑然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头车的遇难,直接影响到了后面三辆车的速度,倘若不是专业人士驾驶的话,这样的场景绝对能引起连锁撞车事件。
对方的紧追不舍,让秦伟东失去了丝丝耐姓,本不想今晚‘大开杀戒’的秦伟东,看到二号车的那位大汉又故伎重演的钻出车窗,准备从后面开枪袭击奔驰!急转车头的秦伟东,以单车位的距离,瞬间侧拐出车身,与身后迎上来的二号车平行前进,在调头的那一霎那,奔驰的前车轮,擦到对方的后尾,强大的阻击了使得,对方整辆车市失去了平衡,前车轮滑向旁边的栅栏,整辆车瞬间翻到在人行道上。。
单行道制约着车辆的调头,以及距离!如果是在高速行驶状态下,只要前面有一辆车发生事故的话,紧随其后的车辆就必须插道,往反方向车道调头!
二号车突如其来的翻车,使得紧跟在其后的两辆车司机仓惶调头,然而,与其保持平行线位置的秦伟东,岂能如他们意,方向盘猛然往右打去,正处在两辆车中间的奔驰,整个车身快速斜移,车尾轮胎触碰到三号车的车尾,车头轮胎触碰到四号车的车胎,两辆汽车的同时阻力使得奔驰轿车,猛然往后弹飞,猛踩刹车的秦伟东,在奔驰车侧面轮胎落地的那一霎那,猛然加速,整辆奔驰如同离膛的子弹般穿了过去。
但对方的两辆车就没那么幸运了,接二连三的撞击使得司机彻底失去了对汽车的控制,再加上翻滚数下的二号车横栏在他们面前,左右摇摆的后两辆车,直接撞了上去!在合力的冲击下,车顶朝地的二号车,如同火箭炮一般,窜了出去,直至撞到路口的栅栏和路灯后,才有所停缓。。而此时的奔驰,早已经按照原路返回,绕到了公路之上!
缓缓的抽出光盘,车厢内的音乐戛然而止。
好险!
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
对方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偷情日记?
深夜的市委常委院,非常幽静,值班的武警战士,依旧精神抖擞,伸手拦住了缓缓靠近的奥迪车。
这么晚了,李光荣的秘书关隐达自然已经休息,没有人在门口迎候秦伟东。不过李光荣已经亲自给门卫室打过电话,武警战士确认了秦伟东的身份之后,便即挥手放行。
市委常委院落成的时间,也比较久远了。金都市作为老牌的大都市,建国之后就一直有着比较特殊的地位,尽管前几年才确定为副省级城市,实际上比一般的省会城市,地位更加重要。
所以金都市的市委常委院的环境之优美,丝毫也不在省委常委院之下。
市委常委院,秦伟东不是第一次来,他上任四个月,肯定要去李光荣家里拜访,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奥迪车行驶在清幽的林荫小径之市委常委院前几年新建了别墅,供市委常委和其他资深市级领导居住。不过与省委常委院的独栋别墅有所区别,市委常委院建造的是联排别墅,一栋挨着一栋,有好几个联排别墅。
李光荣住在比较靠里面的三号别墅。
金都市前任市委书记,现任省委副书记刘红专和现任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陈守盛,都没有入住省委常委院,一直住在市委常委院内。习惯了,不愿意搬来搬去。市委常委院的联排别墅,居住条件也并不比省委常委院的独栋别墅逊色多少。
李光荣和这两位书记,不在一个别墅。
奥迪车开了好几分钟,才来到李光荣的别墅之前,轻轻刹住了车,没有开进别墅之内。秦伟东下车,关门都比较小心,尽量避免弄出太大的动静。
夜深了,大多数别墅的主人都已经休息,秦书记得有公德心。
别墅的大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透出明亮的灯光。
秦伟东刚刚来到门边,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李光荣的爱人刘阿姨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内,低声说道:“伟东,来了?”
秦伟东连忙向刘阿姨微微鞠躬,说道:“刘阿姨好。”
“好,好,快请进,老李在等着你呢。”
刘阿姨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但是老张家的嫡系子弟,也是眼下老李在金都市最重要的助手。因为秦伟东的到来,李光荣的脸上,时不时可以看到舒心的笑容了。
刘阿姨丝毫也不以秦伟东深夜前来“打扰”李光荣为意。这么晚了,秦伟东还急着赶过来,肯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儿。
秦伟东走进客厅,正坐在长沙发里的李光荣,便微笑向秦伟东招手。秦伟东疾步上前,一丝不苟地向李光荣鞠躬问好,这才在一旁的沙发里落座,刘阿姨亲自给他泡了一杯热茶,又将水果盘推到秦伟东的面前,微笑着说道:“伟东,吃水果。”
“哎,谢谢刘阿姨。”
秦伟东依言拿起一颗苹果放在自己面前,却并不动口。
“老李,伟东,那你们先聊着,我回房间休息了。”
刘阿姨交代了一句,便即起身离去。
客厅里,就剩下李光荣和秦伟东两个人,对面而坐。
秦伟东随即打开手里的黄色公事包,将里面的两本日记取出来,递给李光荣,说道:“市长,这就是李素素的日记,请您过目。”
“这个李素素,还搞出不少的事来。”
李光荣接了过去,随口说道。
原本下属一个区的教委主任和中学女教师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李光荣肯定不会去关注。如果这样的事,他都要去关注的话,身为一市之长,除了累死,别无他途。不过后来李素素跳楼自杀,引发家属围攻白云区委大院,就让他上心了。
秦伟东这不刚刚到白云没多久吗?忽然发生这样恶劣的情形,影响好不了。
“是啊,李素素和江大平的事,阄得沸沸扬扬的,好些年。这一回算是机缘巧合,就总爆发了。”
“嗯,也是个可怜人。”
李光荣点了点头,说道,随手翻开了日记本。
李素素被当众羞辱,跳楼自杀,衣不蔽体,却也有可怜之处。况且已魂归天国,李光荣这句话,也是对死者的怜悯与同情之意。
“字还写得不错嘛……”
李光荣看了一下日记,发出了和秦伟东一样的感概。
这两本日记很厚,纪录了李素素这几年所有的重要事情和个人的感悟,按照篇幅来算,完全抵得上一本中长篇小说了。如果李光荣从头至尾全部看完,至少得一个小时以上,那还得速度非常快。所幸秦伟东刚才翻阅的时候,已经将重点“章节”都折好了角,李光荣只需要看这些内容就行了,其他那些李素素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可以不必理会。
料必堂堂一市之长,副省部级领导干部,也不会有八卦已故年轻女教师风流韵事的兴趣。
看了几篇日记,李光荣的眉头就蹙了起来,有点愠怒地说道:“这个江大平,如此可恶!”
李素素在她的日记中披露,一开始,她确确实实没想到要做江大平的情妇,江大平利用了她的懦弱以及女性的虚荣心理,以金钱物资和工作上的好处为诱饵,半强迫性的占有了李素素。李素素的心态,才逐渐转变的。这中间,不排除破罐子破摔的可能性。
李光荣刚好看了这一段,自然颇为不悦。
李光荣继续看日记,眉头越皱越紧,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李光荣基本看完了秦伟东给他“标出来”的重点,缓缓合上日记本,又在手里拍打了几下,这才将日记本放回面前的茶几上,顺手拿起了一支香烟,秦伟东便给他点上了火,李光荣又递了一支香烟给秦伟东。
“伟东,这是个窝案啊……”
抽了几口烟,李光荣缓缓说道。
李光荣认可秦伟东的分析,李素素的日记,是按照时间顺序来记述的,不可能作假,基本上,这日记里记载的很多情况,应该是真实可信的。
“是,我刚才简单统计了一下,这日记里,涉及到副处级以上干部,有九个人。其中包括梁和木。真要是查下去,就是个窝案。”
秦伟东也沉声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弄?”
李光荣望向秦伟东,目光烁烁。
“查。这个案子,肯定要查。不查交代不了。”
秦伟东直截了当地说道。
“嗯,我也支持你查。把这些蛀虫挖出来,打掉一批再说。不好好整顿一下,白云的干部队伍建设工作,就不好开展。”
李光荣也没有怎么犹豫,当即表态支持。
秦伟东到白云区四个月,一直未曾动干部,虽然因为岛国工业园那个事和招商引资热潮,让秦伟东在白云区树立了一定的威望。但任何一个官场老手都非常清楚,这个威望,是虚假的,经不起折腾。官场上的人,没有那么多理想和热血,他们只奉行“实力至上”的宗旨。谁能管到他们的乌纱帽,谁就是“大爷”。
借助这个案子,秦伟东可以真正立威。清理掉一批贪官污吏,腾出位置来,为秦伟东的干部布局提供必要的“资源”。
“不过梁和木……”
李光荣随即又说了半句。
秦伟东就笑了。
这其实就是他今晚向李光荣汇报的目的。如果梁和木没有牵扯其中,秦伟东可能都不会向李光荣汇报,至少是不会这么急着汇报。像这样有了确切证据的案子,秦伟东以区委书记之尊,力主严办,任何人都抵挡不住。就算纪委和政法委的负责人,都不是秦伟东的亲信,也不敢在这样的案子上耍太大的花招。
那是主动往枪口上撞呢!
但梁和木当然和江大平他们不同,他不但是区长,而且是前任市委书记刘红专同志的曾任秘书,甚得刘红专看重。秦伟东一到白云区,便即将刘红专的秘书给逮了起来,投进大狱,怕是不那么妥当。
秦书记的“好斗”之名,本来就很响亮了,没必要更上一层楼。
“市长,我觉得,只要问题不是太严重的话,梁和木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稍顷,秦伟东微笑说道。
李光荣便会心一笑。
秦伟东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自始至终,秦伟东都没有提及在来时路上发生的事。
一切,都没弄清楚,还是不说为好。
再说,秦伟东书记可不怕恐吓!
第392章:偷情日记(5)
梁和木今天上班迟到了.
昨晚上和几个朋友聚会,喝得有点多,头晕晕的,早上就起得迟一点。吃完早餐,从宿舍楼下来,背着双手,缓步向区政府办公大楼走去。
区机关宿舍和区委办公大楼在同一个院子里。从梁和木所居的一号宿舍楼步行到区政府办公大楼,只需要几分钟的距离。
这段时间,梁和木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白云区的招商引资形势,一片大好,虽然不是他梁区长引进来的资金和客商,但这些企业落户在白云区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这些企业陆续建了起来,白云区就要起翻天覆地的变化,国家级经济开发区,名副其实。
前几天,刘红专书记还专程召见了他,让他“好好干”,一定要搞出个名堂来。言下之意,刘副书记对白云眼下的状况,也是很满意的。
梁和木知道,白云这个“国家级经济开发区”,一直是刘红专书记的心病。白云升格为市辖区,并且确定为国家级经济开发区,是刘红专在市委书记任上拍板做的重大决定,他梁和木也因此官升一级,成了正局级干部。
但白云建区之后,招商引资情况却很不理想,大一点的客商,直接去了海市,鲜少有到金都来的。偶尔漏掉那么一两个,一般都是在市区转悠,市区那些区委书记区长们,死命地朝跟前凑,一点缝隙都不给郊区留下,梁和木怎么使劲都难以凑近。加上有黄江北那个“莫名其妙的区委书记在,梁和木纵算使尽浑身解数,收获亦是甚微。
因为他是刘红专的秘书出身,白云建区后经济建设无作为,刘红专也脸上无光。这亦是黄江北去职之后,梁和木未能顺序接班,成为区委书记的最大原因。
陈守盛坚决不同意。
梁和木知道,陈书记不是那么待见他。以前陈守盛做市长的时候,与刘书记之间的合作,表面看还不错,实际上矛盾重重。这也是国内官场的常态,一二把手通常尿不到一个壶里。
刘红专已经卸任了市委书记,虽然在省委的排名,依旧在陈守盛之前,但有关金都市的人事安排,却是不好插手得过于明显了。
只不过,陈守盛最终也没能如愿以偿地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到白云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却便宜了李光荣,觑空子将秦伟东从楚南省纪委给拉了过来。
估计陈守盛也非常郁闷。
现在白云区形势大变,连刘红专都有些振奋,希望梁和木能够协助好秦伟东,干出一番成绩,给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家伙们瞧瞧,我刘红专的秘书,还是很不错的,由此也证明刘红专看人的眼光上乘。
所以这几个月,梁和木在工作上确实尽心尽力。
只有前几天发生的“江大平事件”,让梁和木心中略有不悦。
但**已经五十多岁,退下来就退下来吧,这些年,梁和木也算是很关照江大平了,对得起他。
“梁区长,早上好!”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呵呵,肖书记,你好!”
梁和木不用扭头,就知道是区纪委书记肖文过来了。肖文也是四十来岁年纪,和梁和木基本相当,白云建区的时候,直接从省纪委下来镀金的。
“肖书记,这么急匆匆的,去哪呢?”
梁和木随口问了一句。
区纪委在大院内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区域,不在区委大楼,也不在区政府大楼。瞧肖文这个样子,是准备去区委办公大楼。
肖文笑着说道:“秦书记召见,我这是奉命前往书记办公室。肖文个子中等略高,身材标准,戴一副黑框眼睛,走路不徐不疾,看上去颇有风度,和多数领导干部挺胸凸肚的臃肿模样大为不同。
“是吗?发生什么大案子了?”
梁和木微微一惊,问道。
因为纪委系统相对独立,肖文又是直接从省纪委下来的,所以在白云算是“自成体系”,和区委区政府一把手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过梁和木通人情世故,与肖文的个人关系,处得不错。以往肖文办案子的时候,梁和木多数时候是支持的。
肖文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秦书记在电话里面没说是什么事。”
这倒是实话,肖文没有撒谎,秦伟东刚才给他打电话,就是说有点事,请肖书记移驾一谈。
梁和木便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了,笑着点点头,和肖文作别,继续向区政府办公大楼走去。便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急骤震响起来。
“喂?”
“梁区长,梁区长,不好了……”
电话里面,立即传来江大平惊慌失措的声音,大口喘息,显见得受了很大的惊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梁和木立时很不满,带着训斥的语气喝道。
这个江大平,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处事还算镇定,这几天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说李素素跳楼自杀,邓簇被公安局抓了起来,是对他打击挺大的,但也不能如此大失水准。
“那个……那个李素素把我们都告了,她把我们告了……”
江大平在电话中语无伦次。
“胡说八道!”
梁和木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你没喝醉吧?”
这不扯蛋吗?
李素素都已经死了,她告什么告?莫非江大平活见鬼了!
“不是不是,梁区长,这个,是这样的,李素素留下了两本日记,里面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我们……我们以前一起喝酒打牌的那些事,都记在里面了……”
江大平也意识到自己惊慌太过,连忙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
梁和木脸色立变,情不自禁地左右张望了几眼,举着电话,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他的秘书也是个机灵角色,见状知道梁区长接的这个电话很要紧,便即退开了几步,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防止有人贸然过来打扰梁和木。
“你怎么回事!”
稍顷,梁和木在那边一声怒吼,将秘书吓了一跳,偷偷望过去,只见梁和木的脸色变得铁青,脖子上的青筋都绽了起来,神情颇为失态。
却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是谁惹得梁区长肝火大发。
“区长,区长,这个我也想不到啊……我哪里知道李素素那货,暗地里留了这一手。她这是想把我们都拉下去给她垫背啊……区长,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救我,我这都家破人亡了,啊啊……”
江大平忽然在电话里嚎啕大哭起来。
说起来,江大平也确实值得痛哭一番。最喜欢的情人魂归天国,泼妇老婆进了局子,自己不但被扒掉了教委主任的实权职务,眼见得也要进局子了。问题到底有多严重,江大平自己心里有数。要是把那些屁事都给抖搂出来,搞不好就真的要命赴黄泉,和李素素在地下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说家破人亡一点都不为过。
“王八蛋!”
梁和木愣怔半晌,压低了声音,从喉咙深处迸出了这么一句,脸色又由铁青转为通红,犹如要滴下血来。
你怎么不去死!
这句话,梁和木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脱口而出。
很明显,江大平现在处于某种相当癫狂的状态,心理脆弱到了极点,就好像一个濒死之人,只需要加上轻轻一拳,搞不好就见了阎王。万一江大平发起狂来,自己乱说一气,岂不是糟糕?
“区长,救救我啊,区长……”
江大平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苦苦哀求。
他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刚刚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李素素那两个日记本,叶秋直接交到了秦伟东的手里!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江大平宛如五雷轰顶,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死了死了,这回死定了!
现在,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梁和木了。
梁和木呼呼地喘着粗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不能慌张,自乱阵脚。
“你现在在哪里?”
喘了一会粗气,梁和木渐渐平静下来,冷冷问道。
“我,我在办公室啊……我在厕所里……”
江大平哭喊道。
没用的东西!
梁和木几乎又要开骂了。
“你给我听着,别嚎了。你一个大老爷们,丢人不丢人?”梁和木烦躁至极地喝道:“我马上就到办公室了,你给我滚过来,好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梁和木猛地挂断了电话,铁青着脸,大步向政府办公大楼走了过去。
秘书急忙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上,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六神不定。刚才虽然隔得比较远,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一句半句,似乎是江大平那边,又闹出了名堂。
梁区长和江大平的关系,秘书可是清楚得很。
“区长好……”
“梁……”
一路上碰到的人,都笑容满面地和梁和木打招呼,不过都是只说了几个字,就硬生生将后面的话语咽了回去,有些畏惧地低下了头,急急忙忙地走开了,绝不敢停留。
梁和木的脸色,实在太可怕。
又出大事了?!
第393章:偷情日记(6)
梁和木刚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了江大平.
江大平正在梁和木办公室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一见到梁和木,江大平立即哭丧着脸跑了过来,朝梁和木又是鞠躬又是屈膝,求情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闭嘴!”
梁和木板着脸,冷冰冰地喝了一声。
江大平若是在走廊上哭阄起来,成何体统!
越是这样的事,越是要冷静,越是要低调,闹得尽人皆知,乃是大忌。影响闹大了,就算领导有心给你美言几句,都不好开口。
江大平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真是白当了。
喝住了江大平,梁和木背着双手,径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江大平紧紧跟在后边。走进办公室之后,梁和木也不去待客沙发,也不招呼江大平落座,直接坐到了办公桌后的真皮转椅里,冷冷地望着江大平。江大平便垂手站立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对面,双手下垂,两腿立正,一副低头受训的可怜模样。
见了这般情状,秘书就只给梁和木泡好了热茶,随即退了出去,在外边轻轻合上了房门。
办公室内静悄悄的。
梁和木冷冷望着江大平,一声不吭。
江大平站在那里,汗如雨下,脸如死灰,浑身都禁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又过了一会,江大平终于忍受不住,带着哭腔说道:“区长,我……我知道我该死,我没有管好自己的婆娘,更没有想到李素素那**会搞这一套……我真该死!”
原本李素素是他最喜欢的“小秘”,现在尸骨未寒,就成了**,梁和木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浓浓的厌憎之情。
自己当初怎么就会看上这个混蛋,竟然大力提拔他?
当真是瞎了眼。
“你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梁和木强行将心中的愤懑压了下去,缓缓问道,语气尽量平和。事已至此,再怎么骂怎么发火,都无济于事,解决不了问题。
“我……我不知道啊,区长,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大平一脸木呆呆的样子,说道。
梁和木说道:“李素素的日记里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这个……这个我也不是非常清楚,我没看过那日记,我就是听说,听李素素家里人说,李素素在日记里写了我们一些私下的聚会,还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江大平就将那几个名字报了出来,都是平日里和他关系很好的几位区属局委办头头,边说边觑着梁和木的脸色,咬了咬牙,说道:“还有,听说,听说她也写了你的名字进去……”
不能不说了,得告诉梁和木,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两个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你梁区长看着办吧。
梁和木的脑子就“嗡”地一声,眩晕了一下。
这个**!
刚才梁和木还在厌憎江大平,转眼之间,自己也恨不得大骂李素素一番。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李素素的日记本中,意味着什么。一般来说,江大平若是被采取组织措施,肯定也会将自己供出来。但那还不是最坏的情形。毕竟江大平已经变成“**分子”,胡乱攀咬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刘红专书记,必要的时候,可以为自己出来说句话。
只要省市领导不是铁了心要搞自己,事情就不至于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然而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日记本中,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是原始证据!
如果秦伟东坚持要搞大,刘红专书记也未必能撑到底。终归他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自己心里很清楚。
一念及此,梁和木忽然就泄了气。
没劲!
真他妈没劲透了!
“你去吧!”
梁和木身子往后一靠,无力地摆了摆手,对江大平说道。
“区长?”
江大平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就让自己出去,梁区长到底想怎么办?
“去吧。这事,谁也没办法!”
梁和木懒得再跟江大平发火,没用了嘛。自己反正会被这个蠢货连累了。
“不不,区长,有办法的,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日记本交给了秦书记,你,你只要马上去和秦书记打个招呼,他,他肯定会给你面子的。他刚来,也需要团结同志,是不是?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定会给你面子……我们,我们以后都听他的,坚决拥护他,拥护秦书记,他不会赶尽杀绝的……”
江大平一听,顿时就晕了,随即喊叫起来。虽然处在极度的惊慌之中,江大平总算还保持着领导干部的基本思维,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这番话,也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
“已经晚了。”
梁和木长长叹了口气。
“刚才,肖文已经去秦书记办公室了。”
“啊?”
江大平顿时绝望地尖叫了一声,脸色变得煞白如纸。
“你去吧。打个电话给小孩,安排一下家里的事。”
梁和木再次无力地挥挥手,低声说道。
这个家,算是完了,邓簇刚进了公安局,江大平马上就要去纪委喝茶。梁和木这话,其实就是交代江大平安排后事。
“不不,区长,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我,我,我不去纪委……”
江大平大喊起来,随即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向梁和木连连磕头,眼泪鼻涕横流,样子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你干什么?快起来站起来!”
梁和木不防他来这一手,顿时厌恶地大喝道。
在办公室给他下跪磕头,要是传扬出去,像什么话?
正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梁和木一把抓了起来,怒声说道:“什么事?”
“梁区长,是我。”
电话里传来肖文沉稳的声音。
“肖书记……”
梁和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梁区长,江大平同志是在你办公室吧?”
江大平前不久被免去了教委主任职务,调任区政府副调研员,按照秦伟东的要求,他离开教委搬到区政府这边来办公。肖文他们肯定先去过江大平的办公室。
“是,肖书记,你……”
“我们就在你办公室外边有人举报了江大平,有些事,需要请他到纪委去说清楚。梁区长,我们可以进来吗?”
肖文的语调平静异常,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梁和木暗暗叹了口气,说道:“肖书记请进!”
办公室沉重的红木门被缓缓推开,肖文带着几名神情严肃的纪检干部,走了进来。
“啊……”
江大平见了肖文,再次发出绝望至极的惨叫,身子一下子变得软绵绵的,好像忽然被抽去了全身精血就往一旁歪倒,睁大死鱼般的眼睛,望着肖文,手脚不时抽搐两下,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见到这一幕,肖文也颇为诧异。
肖文在纪委机关工作也有十几年了,平日里各式各样的干部见过不少,也有一些特别害怕的,纪委干部请他去“喝茶”的时候吓得要死。但像江大平这样狼狈不堪的,还真是很少见。
“梁区长。”
肖文只望了江大平一眼,随即转向梁和木,微笑点头。
“肖书记。”
梁和木完全镇定下来,也微笑点头回礼。
哪怕待会也和江大平一样,马上就被纪委请去喝茶,这架子不能倒。大老爷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出个模样,不能太窝囊。
和梁和木打过招呼,肖文便缓步来到江大平面前,平静地说道:“江大平同志,有人举报你的经济问题,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尽管江大平看上去,完全和死人无异,但该走的流程,还得一丝不苟。肖文是从省纪委下来的干部,这些规矩更加讲究。
江大平毫无反应。
肖文摇摇头,轻轻一摆手。
紧随在后的两名年轻的纪检干部,随即上前,将江大平从地毯上拉了起来,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江大平没有挣扎,就这么软绵绵地挂在纪检干部的手臂之上。幸好他不是太胖,两名纪检干部又年轻力壮,倒还抵挡得住。
“带走。
肖文又轻轻一摆手。
纪检干部便半拖半架,将江大平带了出去。
肖文又扭头面向梁和木,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这个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是那么合适。
梁和木又点点头,神色平静。
两名纪检干部押着江大平来到门边,江大平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梁和木,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迸出一句——梁和木,你见死不救!
梁和木的双眼,蓦地收缩了一下。
肖文轻轻摇头,一言不发,离开了梁和木的办公室。
等肖文和纪委干部进了电梯,梁和木的秘书才小心翼翼地进了里间办公室,却只见梁区长坐在真皮转椅里,一口一口地抽烟,抽得很慢,双眼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秘书不敢打扰,连忙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也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桌面上几分文件资料零零散散地摆放着,秘书毫不理睬。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里间办公室的房门再次打开,梁和木从里面走了出来,衣冠齐整,淡淡地说道:“备车,去省委!”!
第394章:顺风耳
梁和木的小车直接开进了省委大院。
对这个威严肃穆的大院子,江南省最高权力中枢,梁和木非常熟悉。多年前,刘红专担任江南省委常委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办公,那个时候,梁和木是刘红专的秘书。
奥迪车在省委一号办公楼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之下停了下来。
省委一号办公楼,有车道直达门厅,但梁和木不想那么僭越。一般来说,省委主要领导和下面地市的一把手,会直接将小车开进门厅。其他官员来省委办事,都自动自觉地将车子停在大理石台阶之下,带着“朝圣”的心情,缓步登上这代表着威严和权力的台阶。
当然了,你要是直接将车子开进门厅,也不会有人干涉你。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没到那个身份地位,就不要去享受那个“待遇”,会被人背后说闲话的,传到领导耳朵里,多少会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为了少走几步台阶,却又何必?
梁和木径直去了刘红专的办公室。
刘红专在江南省要算是比较资深的领导干部,十几年前,就担任了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不久正式成为省委常委,此后金都市委书记,俱皆是极有实权的职务。卸任金都市委书记之后,出任省委副书记。
梁和木不是主动前来拜访刘红专,尽管发生了刚才那件事情之后,梁和木确实很想求见刘红专,都准备打电话了。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嘛,此时不向刘红专求救,更待何时?不料梁和木这个电话还没打,刘红专就直接将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让他立即觐见。
听上去,刘红专的语气颇为不悦,梁和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种大事,让刘书记不高兴了。
但梁和木倒也并不十分害怕。
刘红专对他是真的好,简直视同自己的子侄,甚至还要更“亲”,将他当作了自己政治上的“衣钵传人”,很认真地进行栽培。
自然,刘红专长期身居要职,手下的亲信干部,远远不止梁和木一人,多的是,很多人的职务和地位,都在梁和木之上,正厅级实职领导干部,都是一片片的。但他们只能算是刘红专的手下,不是刘红专的政治传人。
领导和秘书之间,能够把关系处到这个份上,梁和木自有出众之处。
梁和木始终记得,在任刘红专秘书前,刘红专跟他说过的话。做好秘书工作,是一门大学问,不仅要有思想、有思路,还要善于协调、精于沟通,写能执笔,参能直言,说能善谈,跑能玲玲,做能精到,不狐假虎威,不碌碌无为,不马马虎虎,不大大咧咧,不轻而飘浮,不得意忘形,尤不能把领导的身份当成自己的特权、不能把领导的随意当成自己的随便,暨不能把领导的意图随意整形,也不能自己的想法嫁接到领导的意图上。总之,做好秘书工作需要脑勤、眼勤、手勤、腿勤,观六路、听八方,上下协调、左右逢源,诚而不虚、实而不浮,内而不过谦、外而不张扬。些许巧方妙法,尚需内悟而不是言传,因领导千差万别、秉性各异,不可千篇一律,由框而拘谨自由的发挥。惟有用心者必成大事也,因心乃统领所有之大脉,携众之琐碎。
梁和木自问,没有辜负刘书记得期望。也正因为如此,他得到了刘红专的充分信任。
刘红专的现任秘书韩春,和梁和木的关系也非常之好,梁和木不但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哥们,为他安排了好几个亲戚朋友在白云的实权部门。见到梁和木,刘红专的秘书马上就站起身来,压低声音说道:“梁哥,怎么回事啊?那个语文老师有个日记本?”
梁和木这回是真吃惊了。
怎么,这个事自己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刘红专居然已经知道了?
“韩春,刘书记已经知道这回事了?他怎么知道的?”
梁和木没有回答韩春,却反问道。
“哎呀,你别管他怎么知道的。他就是已经知道了……我跟你说,梁哥,你小心点,刘书记好像很生气,你注意点啊……”
梁和木连忙点了点头,又伸手拍拍韩春的肩膀,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意。
刘书记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知道了此事,并且了解得很是具体?
想想也不奇怪,大凡领导,都有这种“千里眼”、“顺风耳”的本领。
自己不也是这样吗?白云内,只要有大一点的事发生,就会从各种渠道,传到自己的耳朵,自己也是“千里眼”、“顺风耳”。
刘红专正在气头上,韩春也不敢在门外和梁和木嘀咕太久,随即进行了通报。
“让他进来!”
刘红专闷声说道。
梁和木连忙进了里间办公室,朝刘红专微微鞠躬,恭谨地说道:“老领导。”
“哼!”
刘红专闷哼了一声。
梁和木慢慢走过去,在刘红专办公桌对面站好,双脚立正,微微低垂着头,抬起眼皮望向刘红专。
“梁和木,你不错嘛,很不错,下去几年,就成**分子了!”
刘红专冷冷地望着低眉垂目的梁和木,冷冷地说道,与其说是讥讽,不如说是愤懑,恨铁不成钢。
梁和木不吭声,低着头,任由刘红专怒骂。领导正在发火的时候,真真聪明的下属,绝对不会急匆匆地为自己辩解,更不会出言反驳,那样只会更加激怒领导。领导也是人,愤怒的时候一样会失去理智,一样不会和你讲什么道理。
讲道理,那是等领导火气消了之后才能有的。
“你说!你到底贪污受贿了多少钱?有多少作风问题?你说啊!老老实实交代,都告诉我!”
刘红专拍着桌子,怒吼道。
“是,老领导,我老实交代……”
梁和木顺着刘红专的话头说道,挺老实的样子。
“你说,你说,你都给我交代清楚!”
刘红专气呼呼的,似乎还想拍桌子,最后还是没有拍下去,双肘伏在办公桌上,怒视着梁和木。梁和木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刘红专为官多年,带过好几位秘书,其中只有梁和木最对他的脾气,政治上的悟性最高,所以刘红专对梁和木青眼有加,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政治衣钵,有朝一日,能够上到如同自己今日一般的高位。
谁知道却忽然冒出一个李素素的日记本来,梁和木赫然名列其中,变成了**分子,至少是变成了“贪污受贿”的嫌疑人,刘红专简直要气晕了。
无论是谁,当得知自己十数年的心血,有可能毁于一旦之时,都会忍不住怒火攻心。
“老领导,您歇会,别气坏了身子,那我的罪就大了……老领导,这都怪我,放松了对自己的管理,逢年过节的时候,和下面的干部们搞一些庸俗的人情往来,收了他们一些烟酒礼品,太不应该了,我当时以为,这就是为了和同志们搞好团结,没想到犯了大错误……”
梁和木沉声检讨起来。
“你扯什么蛋?”
刘红专又是一声怒喝。
“你就是逢年过节收了些烟酒礼品?没有别的?”
“没有别的,老领导,真没有。您可以让纪委的人去调查!就是些正常的人情往来,现金,贵重物品肯定没有收过。”梁和木立即说道,语气十二分的笃定:“尤其是秦伟东到白云之后,我过节都没有收一样礼品,我用人格发誓!”
后面这段话,倒是真的。
秦伟东莅任白云,可谓是挟“雷霆之势”而来,威名显赫,梁和木十分小心谨慎,可不敢让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秦伟东手上。
“哼,你这话,鬼才信!哄你自己吧!”
刘红专嗤之以鼻。在外界眼里,刘红专是非常有学问的一个人,堪称学者型领导,公务闲暇之时,还创作了好些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是位儒者,和许多作家学者都有诗词往来,颇有文名。但在自己最信赖的下属面前,刘红专也就露出了“本相”,没有丝毫遮掩。
梁和木又不吭声了。
他也知道刘红专肯定不信,不过只能这么说,刘红专再是他的“恩主”,再对他青眼有加,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大家心里有数就是了,说出来绝对不行,都没有台阶可下了。
对刘红专,梁和木有把握,刘红专一定会想办法保他。他说的这番话,其实就是让刘红专放心。他也确实觉得自己问题不大。
果然,刘红专没有再在“贪污受贿”这个方面继续纠缠下去,问起了作风问题:“那个李素素,到底是谁的第三者?你是不是也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有!老领导,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查出来我和她有关系,您杀我的头!”
梁和木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脸色非常诚恳,还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委屈之意——老领导,您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刘红专的脸色,略微和缓了一点,不过依旧是阴沉沉的,冷冷说道:“你提拔的好干部!”
梁和木便脸露惭愧之意,伸手抹了一下额头,其实没什么汗水,做做样子罢了:“老领导,这个确实是我用人失察,我被他的外表蒙蔽了。这个江大平平时看上去挺老实的,谁知道一肚子坏水,看上去道貌岸然,背地里作风败坏。区纪委已经把他带走了!”
老领导,人家已经动手了,您呐,别紧着骂我,想想辙吧!
果然,刘红专脸色一变,说道:“纪委已经把他带走了?你们区里的纪委?”
“是的,老领导,今天一大早刚上班,秦伟东就召见了区纪委的书记肖文,就是省纪委下来的那个……”
梁和木马上答道。
肖文从省纪委下到白云区担任纪委书记的时候,正是刘红专在市委书记任上,刘红专应该还有点印象。
“哼,动作倒是挺快的!”
“是,老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