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嫁给我吧
[[[CP|W:88|H:70|A:L]]](合欢花)
统计调查司的办公地点与李清的参将府只是一墙之隔,李清在这里安定下来以后,为了安保上的方便,也更是为了清风往来这边方便,李清便命人将院墙上开了一个门,当时潜意识时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意思,此时的李清也着实想不起来了。
一身便服的李清风一般地来到这个小小的半圆形的门边,倒把守候在门边的两名亲卫吓了一跳,虽然隔壁便是统计调查司,但这个衙门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仅有李清原先的亲卫,也有从军队里,地方上招募来的人,最近清风更是开始大力招收一些江湖人物,杨一刀不放心,便在这里也放上了几名亲卫,没有这些亲卫的同意,这边衙门里的人休想踏进参将府。
“将军!”几名亲卫躬身施礼,李清摆摆手,竖起食指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便迈步向对面走运去,几名亲卫正待跟随,却见李清回过头来,瞪了他们一眼,做了一个原地不动的手势,只得乖乖地停了下来。
看到李清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几名亲卫有些无奈地看着随后赶过来的杨一刀,征询的眼光看向他,杨一刀仔细地看了一下他们几人与里面李清的距离,冲着几名亲卫摇摇头,几人便静静地守候在哪里。
杨一刀并不迟钝,在李清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通话之后,爬起来便向清风这便奔来,他哪里还有不明白这其中的玄妙的?这时的那小院,是只属于那两个人的,毕竟这是在衙门中,安全方面并不需要有太多的考虑,杨一刀不信有什么人敢来虎口拔牙。
李清放轻脚步,沿着那条碎石小道向着不远处的清风走去,清风坐在院子里一株合欢树下,背对着李清,单薄的背影被月光拉得细长,浅浅的映在地上,正在幽幽地吹着萧,萧声呜呜咽咽,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悲伤气息。
李清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清风,从他这里可以看到的一侧脸庞仍是那么的雪白,似乎永远没有什么血色,削瘦的身体随着萧声轻轻摇晃,肩头微微有些抖动,她是在哭泣么?李清心中不由一紧。
自己想用一些工作来分散清风对于往昔的痛苦回忆,现在看来似乎效果不大,除了让清风没日没夜地投入到那些繁杂的情治工作中,让身体更加瘦弱之外,她的心依旧没有从昔日走出来。
一阵风吹过,粉红的雾壮合欢树花纷纷落将下,洒在清风的头上,肩头,清风似无所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萧音之中。
一枚花朵随风飘到李清的面前,他伸手抓住那雾壮的花朵,慢慢向前走去。
“清风!”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啊!”好像受到惊吓一般,清风触电般地跳了起来,半转身子,便看见李清正站在她身后不到数步处。眼神里那包含着的痛惜让她身体微微有些战栗。
“你的萧音里有太多的悲伤,让人闻之泪下,你还是不能忘记过去么?”李清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将军!”清风低下头,脸上的泪水犹自挂在腮边,随着她的低头,带着晶莹的月光掉落下来。
“不要叫我什么将军!”李清忽地烦燥起来,大声道。“清风,人生如梦似幻,转眼数十年便过去,你如果一直活在过去,那你永远都不会获得新生。人,应当向前看,你应当看到有更美好的生活在等着你。”
“将军,我…”清风的眼眶里泪水打着转。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什么将军!”李清压低声音吼道。将手里拿着的合欢花举到清风的面前,“看到了吗,看到这株合欢花了吗,它开在树上,很美丽,让人赞叹,即便它此时掉落下来,失去了滋养他的源泉,但此刻的它依旧是美丽的,是值得让人去珍惜的。物尚如此,何况于人?合欢花只有数天的生命,但它仍然努力让自己璀灿。清风,我们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寿命,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活得更轻松活得更愉快呢?”
清风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终于滚滚而下,由于竭力地抑制自己不要让自己哭出声来,喉咙里发出阵阵闷声,“将军,我不是花,人也不能同花比,花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它可以由着自己的喜好去自由自在的生活,但人是不行的,特别是女人,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不再是过去的我,而您手里花,却还是当初那朵在树上美丽绽放的花啊!”
李清用力地握起拳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得是什么,对吧,你想说你曾被蛮人掳去,失去了女人最重要的贞操?这将成为你一生的污点,永远洗脱不去,你无法面对,所以你将自己像驼鸟一样深深地里埋起来,不愿却面对任何新的生活,你用无休止的工作麻醉自己,让疲劳累垮你,以免你有功夫去回忆,但夜深人静之时,你还是会想起,会痛苦,是不是?”
清风终于放声大哭出来,压抑已久的情感在这一刻猛地迸发,长久的苦痛随着泪水狂泄而出,被一个男人当面揭穿自己的伤疤,她觉得无比的屈辱,委屈。
清风的痛哭声惊动了许多人,不仅杨一刀从那边的圆形门那里探过来一个脑袋,统计调查司这边还亮着灯仍在工作的情报人员也或从窗户或从门边向这里张望。
“都给我滚!”李清暴怒地喝道。吓得所有人哧溜一声都缩了回去,杨一刀冲着部下伸伸舌头,将军发起脾气来当真吓人,连人见人怕的清风司长都弄哭了。
李清大步走到清风的面前,猛地伸手,将对面这个单薄的女子拥进怀里,手轻轻地抚过她披散在肩上的长发,道:“清风,我今天告诉你,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因为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怀里的清风身体猛地抖动一下,哭声戛然而止,猛抬起头,泪眼迷蒙中闪过惊色,旋即双手一撑,试图离开李清宽厚的胸膛,李清坚持不放,僵持片刻,感受到清风的坚决,李清有些茫然地松开两手,清风迅速后退几步,转过身体,背对李清片刻,再回过身来时,脸色已是平静了许多,李清仍是保持着双手环抱的姿式,目不转睛地看着清风。
“将军!”清风受不住李清如此的逼视,低下头,“这是不可能的!”
李清似乎胸口被重击,一口气闷在胸里,半晌才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清风惨笑一声,“如果将军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抑或是一个参将也好,那清风听到这番话,会很高兴,很高兴,但现在,将军马上会成为定州之主,以将军世家贵胄的身份,你的妻子那能是我这样的不干净的女人?她应当来自世门豪族,应当对将军的大业有帮助。”
李清愕然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还不够吗?”
“你放屁!”李清不由自主地爆了一句粗口,胸中压抑的怒火,被拒绝的闷气瞬间爆发开来,“去他妈的世家贵胄,清风,我告诉你,我就是一个丫头生的小子,我没名没份,真要论起来,说不定你本来的身份比我高贵得多,我娶你,说不定还是高攀了呢!你难道不喜欢我吗,我能感觉得到,你是喜欢我的。”
看到李清爆走,清风脸上神情不知是喜是悲,复杂之极,待李清稍微郑定下来之后,才幽幽道:“也许以前是,但现在,将军你马上便会成为李家最为重要的成员之一,如果将军坚持你的意见,李家第一个便不会答应。”
“让李家见鬼去吧!”李清一挥手,怒道,“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清风坚定地缓缓摇头,“将军,你现在的坚持,以后将军会发现他是错的,与其到时后悔,不如现在…”
李清猛地挥手打断清风的话,“好吧,那便让时间来证明,清风,我会让时间来证明的。”一转身便向回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道:“我想用不了多久,皇帝会召我回京,这是任命一州主将时要走的程序,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回京。”
说完,不等清风回答,大步离去,走过杨一刀身边时,低声道:“去查,给我挖地三尺去查,我要知道清风到底是谁,她的家在哪里?给我找到他,我要在离开定州赴京前得到答案。”
李清的身后,清风缓缓坐倒在那正自怒放的合欢树下,屈起膝头,双手紧紧抱住两腿,将头深深地埋在怀里,肩头不由自主地耸动。
第九十二章:重组
清晨,当一众官员踏进参将府的时候,都互相交换着有些奇怪的目光,众人都已知道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幕,有人好奇,有人兴奋,有人忧心。尚海波眉头皱得紧紧的,作为李清手下最重要官员和首席谋士,他必定想得更多,更远。李清年纪轻轻在某些方面是劣势,但在婚姻上却是一大优势,如何好好地利用这一点,尚海波在心中已盘算了很久,但眼下发生的一幕显然出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不反对李清对于清风的好感,更不在乎李清有多少个女人,但关键的是,李清结婚的对象必须对现在已经形成的这个小集团有利,李清作为这个集团的首脑,这是他必须负起的责任,不容推脱的义务。
清风出现在门口,她的出现让厅内众人齐齐地发出低抵的惊讶声,今天的清风与往日相比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仍是一袭雪白的长裙,但从来不施脂粉的她今天脸上居然画上了淡妆,原本的少女发式今天被梳成了少妇发式,挽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根极为普通的木杈,淡淡的胭脂让她雪白的脸庞有了些许红色,眼影稍稍掩饰着她的黑眼圈,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看到厅中除了尚海波都站起来的各位将领官员,不由露出些许慌乱。低下头,抱着一叠卷宗,走向路一鸣身后的第二排座位的第一个位子,一直以来,这种正式的议事场合,那里都是她的位子。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直到她坐下,众人才一一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只有坐在清风身前的路一鸣有些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尚海波冷眼旁观,众人的反应都一一看在眼里,看来众将和官员们都默认了清风现在有些特殊的地位,尚海波不是一般人,昨天夜里的某些情况通过一些渠道他也知道了一些,清风当时的反应让他颇为赞赏,这是一个知情识趣,颇识大体的女子,她今天的这副打扮是想暗示什么吗?尚海波心里想着。
后堂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李清在杨一刀和唐虎的陪伴下,大步走了出来。
眼光首先落在路一鸣身后的清风身上,那高高挽起的发髻刺痛了他的双眼,眼瞳略微收缩,垂下的双手猛地握紧,脚步稍稍一顿,便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坐在虎案之后。
大厅之内,左首第一人坐着尚海波,第二个,便是吕大临,虽然吕大临现在无论是品级,还是职位,都远高于李清,但吕大临是一个极为聪明和明智的人,虽然还没有明确,但李清已实际上是定州的老大了,至于朝廷的任命,那只不过是一个形势而已。自他而下,便是吕大兵,王启年等一众将领。
右首坐着的是以路一鸣为首的文官系统,便连许云峰也被从崇县召了过来,其他定州下属十几个县的知县李清还大都不认识,但今天都齐聚在这里,萧远山被软禁,方文山更是以通敌资敌之罪名被押入大牢,定州方家更是被连根拔起,家产充公,最大的财源宜陵铁矿也被李清的匠作营完全接管,这让各县的知县都明白,定州变天了。众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不知接下来自己的命运将会怎样。
李清昨夜几乎一夜没睡,只是在凌晨稍微地眯了一下,顶着两个黑眼圈高坐于上,扫视着下面那毕恭毕敬,坐得笔直的文武官员,心中募地生出一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感觉,难怪人人都追逐权力,这种感觉真得让男人为之沉醉。
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大丈夫生于世,莫过于斯。
随着戴彻被萧远山一封命令召来,落入李清掌握之中后,定州算是完全掌握在了李清的手中,现在整个定州计有李清常胜营约一万人,吕大临麾下一万五千人,原戴彻手下五个营约一万五千人,萧远山中军营三千人,整个定州军已形成战力的共有近五万人,这些兵力一旦整合,虽然暂时无力对巴雅尔形成大规模的进攻,但足以保证定州在短期内不受侵犯,更何况,现在李清的手中还握有一张王牌,巴雅尔的爱女纳芙与大将诺其阿。在报捷奏章中,李清刻意将这一消息隐瞒下来,在他的计划中,这两人还有大用处,要是让朝廷知道,让自己去献俘的话,那自己不仅弄不到一点好处,甚至会让巴雅尔恼羞成怒,孤独一掷地立刻发动对定州的进攻,这可不是李清想要的,现在他一心想要稳定定州,至到将定州完全握在自己手中,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后,才是对草原作战的时刻。
李清想要的是永久解决草原问题,而不仅仅是击败,否则当自己走出定州时,巴雅尔在自己的后院捣起乱来,那可受不了。
今天的会议主要便是人事上的安排,既是一场分赃大会,也是一次酬功大会,同时,还有一系列的原先在崇县行之有效的民生政策的公布和实施。
“本次我们能挽狂澜于不倒,保证定州不出现大的波动,首功当属吕大临将军!”李清环顾四周,缓缓地道。
吕大临站起来抱拳道:“不敢,末将只是做了自己应当做的事,让定州免遭受战火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李清示意吕大临坐下,接着道:“蛮族遭此大败,定不会善罢干休,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蛮族必定会卷土重来,我们会接受更大的考验,但他们失去了前进基地上林里,对他们而言,是难以承受的打击,想要进攻定州,首先必会夺取上林里。吕将军!”
吕大林再次站起来:“末将在!”
“你部一万五千骑兵仍归你统辖,另外我再调两营步卒与你,共两万军队,进驻上林里。”李清道。
吕大临啊了一声,颇出意外,自己不是李清的嫡系将领和心腹,原本以为自己现在统率的军队也会被李清想办法拿走一批,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是不可避免的,但现在事实居然与自己所想截然相反,李清不便不剥夺自己兵权,还调派了更多的军队给自己。
“这两个营,一个是冯国部,冯国部经过此次大战,战斗力极强,我已授权冯国以原常胜营右翼为基础,组建磐石营,编制五千人。另一个营便由吕大兵将军负责,重组选锋营,编制五千人。”
“末将领命!”冯国与吕大兵都兴奋地站了起来,冯国是因为升了参将,而吕大兵则是因为又可重组选锋营,手里有了实实在在的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哥哥手下当一个空头参将。
“另外,我将调派民夫,在上林里筑城,只要上林里有了坚固的城池,再加上吕将军丰富的经验,守住上林里将不会有任何问题。”
“吕将军?”看到吕大临有些发愣,李清小声提醒道。
“末将明白了,末将领命!”吕大临这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激动,实在没有想到李清居然如此信任自己,定州合共便只有五万战兵,这一下子便拨了两万给自己,这份情意,这份信任让他觉得实在有些承受不起,士为知己者死,心中募地冒起这个念头。这一次自己临阵倒戈做得太对了。
看到吕大临的反应,尚海波抚摸着刚蓄起不久的胡子,心底微笑,将军这一招可真是高明,上林里孤悬草原,离抚远还有几百里路,吕大临虽然统重兵在外,但一应后勤供应,粮秣辎重全都靠定州供给,倘若吕大临有甚么想法,这边只要断了补给,他还能翻上天去。一举两得啊,即收了他的心,又将危险降到最低,吕大临是定州老将,只要他归心,则定州五万大军将尽收将军囊中,再经过一到两年的调整,吕大临在军中的影响将会降到最低。
“本人起于微末,能有今日成就,实在离不开尚海波尚先生的谋划,今日想请尚先生出任参军一职,不知尚先生可愿?”
李清笑问尚海波。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尚海波笑着一揖到地,两人相视而笑。
“王启年以常胜营左翼为基础,组建天雷营,冯国以原常胜营骑翼为基础,组建旋风营。”
“末将领命!”两人同时站起,众人也毫不意外,此二人都是跟着李清自一介微末而起,受到重赏当然无可厚非。
“杨一刀,以原亲卫队为基础,组建亲卫营。”
“一刀领命!”身后的杨一刀侧跨一步,向李清躬身,一向沉稳的脸上终于也露出笑容,他终于也是一名将军了。
“上林里建城后,那里将成为蛮族攻击的重点,抚远四堡将成为内线,压力大减,所以,除了抚远将保留一个营随时支援上林里外,威远三堡将逐次削减兵力。各位,从现在起,我们定州要反守为攻了,我们将组建机动部队,随时出击草原,让他们食不知味,睡不安枕!”李清大笑道:“我们可不象草原军队,每年要等到秋天才有能力出击,我们常胜军一年四季,随时都可以打到草原上去。”李清豪气干云,随口就将以前的定州军更名为了常胜军。
众将一时不由个个气冲云天,霍地站起,挥舞着手臂,随着吕大临大喊:“愿跟随将军,马踏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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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创造条件也要上
军事上的重组完成以后,今天的重头戏便已结束,在座的各位将军各得其所,可谓是皆大欢喜,都在喜滋滋的盘算着会议结束后要好好地庆贺一翻,在座的文官可谓仍是如坐针毡,忐忑不安,只有路一鸣和许云峰等老人才安如泰山。两人都早得知了自己的安排,此时只是坐等李清宣布而已。
李清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右侧的文官,道:“原定州知州方文山伙同其族弟方文海,盗卖战略物资予以资敌,给我定州造成重大损失,现已将其下狱,清风,将证据给各位大人们。”
清风站起来,从随身携带的文卷中抽出一叠,一一交到各人手中,所到之处,不管是文臣武将,都站了起来,双手从清风手里接过那些卷宗,看到这一点,尚海波的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清风也明显得有些不安,以至于最后居然有些迟疑,只有李清笑眯眯地安之若素,怡然自得。
他便是要这种情形,他要让自己手下的大将重臣们都在心里默认清风是自己的女人这一事实,搁在案上手不由自主地又捏紧,清风,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方家偷偷将生铁贩卖到草原上的事情证据确凿,不仅有出入帐目,运送路线,交接人员,更有大批从方家抄出来的与草原上的往来信件,这些东西由于李清猝然发难,方家都没有来得及销毁,但被抄走,至于那些涉案人员,更是一个也没有走脱,全部被抓,下到了狱中。
看着手里的铁证如山,武将们不由破口大骂,这些生铁到了草原,也不知可打造多少杀人利器,本来生铁是大楚控制草原武装集团的一个有力武器,但有了方家的偷偷盗卖,这一限制已形同虚设。
而那十几位知县看到这些,除了震惊之外,也多了一些愤怒,定州这种边州,一般外地人都不愿意来到这兵凶战危之地,多半都是定州本地人,对蛮族天生便带着痛恨,看到方家如此,眼里不由都冒出火来。
“此等国贼,该杀!”一位县令站出来,大声道。
有人带了头,开了口,其余的人便都站了起来,大声附和。
李清摆摆手,“各位,方文山是一州知州,我可没有权力对他喊打喊杀,所以,这些证据以及他本人,将择日期押运至洛阳,交由皇上亲自处置,至于方文海等人,则在定州关押,一旦朝中定案,则一体处置。”
众人皆称善。
“方文山下狱,定州没了知州,在朝廷没有任命之前,便由我兼任,路一鸣任定州同知,协助我处理相关政务。”
“许云峰,调任抚远知县。”李清微笑转向许云峰,从崇县调到抚远,所辖区域大了倍余,民众更是多了数倍,虽然品级没变,但也算是左迁了,而且抚远的战略地位更不是崇县能比,不但有宜兴这等粮食产地,更有宜陵铁矿这样的金鸡,是一个大大的肥缺,众人都是艳羡不已,许云峰真是好运气,以前不过是小小崇县的县尉,只因为李清的发迹地是崇县,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李清将许云峰调到抚远自有他的道理,崇县新制已是初具规模,各项事宜都已上了轨道,勿需费多大的力气,便可以运转,但抚远还才刚刚开始,正需要一位熟悉新政的人来管理,而且许云峰颇为强项,做事宁折不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正好用来在抚远推广新政。
其余的县令基本没有动,都是各安本位,紧下来新鲜出炉的定州同知便站了起来,开始宣布即将在定州实施的新政,每项新政的公布,都让其它的县令们一阵哗然。
“义务兵役制。”
“军功授田制!”
“田亩纳税制!”
“商税制!”
路一鸣足足用了数个时辰才将一系列的新政宣读完毕,又耐心地为有疑问的县令解释,这一期间,那些武将们已不耐地开始左扭右动起来,他们不关心这个,他们关心地是能不能有足够的青壮被招纳入伍,地方有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看着下面一个个面有难色的知县,李清敲敲桌子,朗声道:“各位大人,这些新政必须无条件执行,可以告诉你们,州里对这些新政是决心推行到底的,崇县在这方面已做出了很好的榜样,是以崇县以僻县之地,十万民众,却撑起了我常胜营万余将士,如果新政在定州全部推开,大家可以想想,我定州百万百姓,可以养多少士卒,多少战马,我想便是十万二十万也是没有问题的,有了这些强兵,我们扫平巴雅尔,马踏草原又有何难?”
十万二十万士卒?将军们马上被李清这几句话给吸引了过去,注意力立马便高度集中起来,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清。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李清一拍桌子,发狠道:“如何创造条件,大家可以在会后咨询同知路大人,他在抚远的时间不长,但却做得很好嘛。”
路一鸣不由苦笑一下,何谓创造条件?纯粹是霸王硬上弓,杀鸡骇猴罢了。
“不错,将军说得对,一定要施行!”一群将军七嘴八舌,大声议论道。十万二十万兵啊,如果真有这些人,那他们得统率多少人,手里兵多了,这官不也就大了么,打仗不也就更顺手了么?真有了这些兵,巴雅尔算个屁啊!
这次会议从清晨一直开到午后,才算告一段落,路一鸣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大厅,已被十几个知县团团围住,纷纷向他打听如何才能创造条件,弄得新任同知尴尬不已,不知说什么才好,幸好此时李清的一句话将他救了出来。
李清看着正收拾东西准备出去的清风,道:“清风,杨家嫂子准备好了饭菜,你便在这里用饭吧。”
于是厅里数十人的目光便齐唰唰地转向了清风,清风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才道:“谢谢将军,我哪边还约了一位极其重要的人要见,便不打扰将军了。”说完这话,便逃也似地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跑出厅去。
有了这一插曲,路一鸣得以摆脱各位知县,等这些知县反应过来,再寻找同知大人讨教的时候,哪里还找得着他的影子。
李清便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般,得意地哼着小曲,在杨一刀和唐虎的伴护下,扬长而去。
定州进行轰轰烈烈的改革的时候,有关定州的情报已源源不断地汇集到其它各州世家,汇集到了京城洛阳,不仅是各大世家,连同天启皇帝都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第九十四章:京师震荡
安国公府,安国公李怀远和寿宁候李退之两人相对而坐,面面相觑,眼里都透出不敢置信的目光,定州刚刚传来的情报让他们震惊不已,第一反应是不是搞错了。急急赶来的李退之脸上的汗渍还没有干。
“父亲,如果此事属实,那必然会在朝廷上引起大的动荡,我们必须早做准备了。”李退之道。
李怀远默默地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忽地放声大笑,唬得李退之一而起,“哈哈哈,好,好,李清,牧之生的好儿子,了不起,二年之内,便替我李家夺得定州,妙,退之,有什么好准备的,难道吃进去的东西还要吐出来么?想也别想,萧家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补偿,萧远山是与李清在较力中败下阵来,他们有何话可说?”
李退之脸上也闪现出兴奋之色,一直以来,李家最为担心之事便是翼州虽然富裕,但却是四
战之地,兵势虽强,但四周却强敌环伺,一旦出事,随时都有可能朝不保夕,现在有了定州作为外援呼应,则大为不同,任何人想要动翼州便要先想想定州那足以抵抗草原蛮族的强大兵力。
“但是父亲,有一件事让我很是忧心。”李退之想了想,道。
李怀远坐下来,端起茶杯,随手指指椅子,“嗯,坐下说。”
“是,父亲!”李退之坐下来,“去年遵从父亲指示,将定州暗影划归李清,但一直以来,定州暗影却游离于李清的核心系统之外,李清已另起灶炉,设置了一个叫做统计调查司的情报部门。”
李怀远若有所思,“你是说李清对我李家尚没有归属感,所以对暗影有戒备,宁愿从零做起,也不愿起用现成的暗影情报系统。”
“父亲明鉴,李清自小在家中便饱受欺凌,虽然名为贵胄子弟,但实际上连奴仆也不如,其母亲处境更糟,这才让他十五岁时便愤而离家出走。虽说现在看来,他的出走为我李家打开了另外一条道路,但说不准他也李家怀用恨意,能不能全心为我李家做事还很难说啊?”
李怀远慢慢地品着茶,抬头纹深深地挤在一齐,显然将李退之的话已听了进去,“你这话说得是,这的确是个问题,嗯,对了,现在李清的母亲怎么样?你可有关注?”
“三弟不在家中,儿子悄悄打听过,三弟离开时,给李清母亲单独分了一家院子,拨了几个仆人,但三弟走后,弟媳她,她…….”
李怀远抬着看了李退之一眼,“怎么样?”
“三弟媳她找了一个借口,将那院子又收了回去,又….”似乎有些难以起齿,但一看李怀远瞪起的眼睛,不由得嘴巴一张,一气都说了出来,“又将她罚到了浣洗房,专事洗涮全候府的马桶。”
砰的一声,李怀远将手里的茶碗狠狠地砸在地上,上好的青花瓷只怕不下百金,这一下立时变成了碎片,“混帐!”
李退之擦擦脸上的汗,又道:“父亲息怒,李清母亲一直都是个丫环身份,弟媳她如此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了,她的父亲兰亭候只有这一个女儿,极其护短,我也不敢多说啊!”
李怀远吐了一口长气,“没用的东西!”也不知是在骂李退之,还是在骂老三李牧之。“去,你去老三府里,给老三媳妇说,就说是我的意思,从现在起,对了,李清母亲叫什么名字?”
“叫环儿,大名叫什么不知道,只是从前便叫环儿!”
“好了,好了,叫什么我不管了,你去跟老三媳妇说,从今天起,环儿就是老三的侧室了,一应供应待遇,不得怠慢,否则,哼!”李怀远重重地哼了一声。
李退之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连连点头,“是,我马上去办!”
李怀远叹了一口气,“老二啊,我李家二代中,你和老大都能撑起一片天,我不在后,你们守成至少还是不错的,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要为李家考虑长远啊,你们之后呢?又有谁能撑起李家来?世家豪门,说起来很是光鲜,但你想想,有多少豪门能长盛不衰的,像我们这样的,一旦败亡,便是九族皆灭,烟消云散的下场,想想当年的霍家,雷家,他们得势之时,权倾朝野,比之现在的我们要强盛许多,但现在他们在哪里呢?民间有云,富不过三代,实是金玉良言,不好好地考虑接班人,那我们的家族必会衰落。退之,你要明白,处在我们这个位置上,首先要考虑的便是家族的兴亡盛衰,为了家族,即便要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照做,而不是站在自己的利益考虑问题。大家不存,小家焉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说到最后,李怀远已是声色俱厉。
李退之汗流浃背,同时心中也夹着欣喜,老爷子这是在与他说家族的接班问题将会在他和老大之间考虑了,而接下来,明显就是在说李清了。
“退之明白。”
李怀远有些疲惫地挥挥手,“你去吧,好好想想我的话。”
皇宫,天启皇帝手握着刚刚到达的捷报与萧远山的请辞奏章,也是不敢相信的一副神态。首辅陈西言坐于下方,神色激动。
“首辅,你敢相信这是真的么?”天启皇帝摇头。
陈西言笑道:“奏章都到了皇上您的手中,当然是真的了。”
“你说说,这个李清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陛下,看了定州的奏章,臣已对此事有了一些了解和想法,其中有一些却是揣测,陛下以后可详问李清。”陈西言道。
“嗯,你说说!”
“这一次定州之战的策划奏章上写是萧远山蝉精竭虑,甚至为此而病倒,但以臣看来,这一切全都出自李清之手,一边给完颜不鲁设计了一个卷套,另一边又给萧远山挖好了坑,一箭双雕,着实高明。”
“我就是想不明白,萧远山也不是三岁小儿,为什么就毫无防备地跳了下去?”天启皇帝摇头。
“这也是我想搞明白的问题,陛下,职方司有没有搞清楚李清在战前到底有多少士兵?”
“他是营参将,最多三千余人,首辅问这个干什么?”
“不可能!”陈西言摇头,“如果只有这一点人,那面对着完颜不鲁的六万大军,抵抗数天之后,他还有多少人?又岂能再对付萧远山?”
天启皇帝闻言,立刻对左右道:“去,马上传召职方司指挥使袁方。”
很快袁方赶到,天启问道:“袁方,你对定州之事知道多少?”
袁方叩头道:“回陛下,定州之事传回后,臣立即便让下属尽量多地收集定州李清的相关情报,现已整理成册,请陛下阅览!”双手捧起一本册子奉上。
接过那厚厚的一本册子,天启略略翻了翻,惊讶地道:“首辅,被你言中了,李清出兵抚远之前,可用之兵已达万余人。”
“难怪,难怪完颜不鲁与萧远山相继坠于他觳中还自以为得计,只是他如何以崇县那穷蔽之地撑起如此之多的兵来,难不成李家给了他这么多的支持么?李怀远倒舍得下本钱,也不怕一旦输了,便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仍在向后翻阅的天启皇帝却摇头,脸上神色越来越郑重,“首辅,你却看看李清在崇县所施行的一系列民生之策!”
陈西言有些奇怪地接过案卷,只翻看了数页,脸上震惊之色便扩散开来,“军功授田制,义务兵役制,田亩计税制,商税法?陛下,这李清,这李清大才啊!”
天启皇帝脸上神色复杂,“首辅,这李清,现在你怎么看?”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说到这里,陈西言戛然而止。
“那将定州交到他的手里,岂不是使李家如虎添翼?”天启皇帝有些不甘。
“陛下!”陈西言很能理解皇帝的痛苦,身为名义上了一国最高统治者,但实则手中权力小得可怜,那些豪门世族把持朝政,合意则大力推行,不合意轻则阳奉阴违,重者甚至当廷便给皇帝驳回来,却说得头头是道,大义凛然。
“李家虽然势大,但尚不会乱及朝纲,顶头为自己挣些利益罢了,定州实际上已握在李清手中,朝廷这里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给他一个合理合法的程序而已,难道我们此时将定州给另外一个人吗?只怕这人刚入定州,便会成为一具尸体。”
天启皇帝脸色难看之极,虽然知道陈西言说得都是实情,但仍是觉得刺耳。更何况陈西言刚才一番说辞话里有话,李家不会乱及朝纲,那是谁会乱及朝纲?
“陛下,此次李清虎口夺食,生生从萧方两家手中夺走定州,更何况还将方文山送进了大牢,凭着李清送来的证据,这方文山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再也别想立足于朝堂,这三家死仇是结定了,这对于陛下是一个好消息啊!”陈西言笑道。
天启皇帝点点头,“这倒是,朕正可以从中取利。”
“不错,陛下。不怕臣子斗,就怕臣子抱成团,他们斗得越激烈,就越需要得到陛下的支持。陛下便能更多地获得利益。”
“那李清?”天启皇帝迟疑了一下,“此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计谋,更能施行这些匪夷所思之策,只怕以后尾大难掉?”
陈西言迟疑了片刻,道:“陛下,得知李清得定州的消息后,臣便苦思冥想,倒也有些计较,禀于陛下,请陛下圣裁。”
“你倒是说说看!”
“李清年少时含恨出走,母亲至今尚在威远候府中受苦,对于李家,只怕殊无好感和什么忠心,如果陛下能让他忠心的话,那陛下….”
天启皇帝呵呵一笑,颇为陈西言的荒唐之言可笑,“不管怎么说,李清总是李家血脉,血浓于水,这一点无论无何也不会改变,想要他弃李而保皇,只怕根本就无可能。”
陈西言也自知自己所说之策有些荒唐,当世之人,宗族观念极重,相反国家观念倒淡薄得多,但他曾反复考量,认为这是不可行中的唯一可行之策,李清既是个不世出的人才,如果能得他相助,皇权可以期待在不久的将来必会大涨。
“陛下,李清年不过二十,尚未婚配,陛下何不将倾城公主?”陈西言小心翼翼地道,头上已是冒出些微冷汗。
“什么?”天启皇帝果然怒了,“倾城公主才艺双绝,皇室明珠,也是我最钟受的小妹,你居然要将他嫁给一个丫头生的小子,即便这小子是威远候的儿子也不行!陈西言,你疯了么?”
陈西言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喊道:“陛下,正因为倾城公主聪慧有才,深得陛下宠爱,我才有此建议,只有倾城公主殿下,才能合李清看到陛下对其的看重啊!”
天启皇帝闭上眼睛,他知道陈西言是忠心为国,对自己更是忠心耿耿,但他感到屈辱,皇室已坠落到要靠女子来拯救了么?
“此事再议吧,李清还没有见,是虎是猫,是龙是蛇尚不知,见了以后再说吧!”天启皇帝冷冷地说完,拂袖而去。
一边的袁方脸上大汗狂冒,看到皇帝离去,赶紧上前扶前陈西言,“首辅,您真是胆太大了,明知陛下如此宠爱倾城公主殿下,您还敢上此言。”
陈西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皇帝并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动了心了。
“袁指挥,从今天起,你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搜集有关李清的所有东西,还有,不妨在他和李家之间制造一些小小的摩擦,能办到么?”
袁方呵呵地笑了起来:“首辅,想不到您这么方正的人如今也玩起这些小伎两来了,放心吧,我们职方司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又一章:枪手厚颜求票。
第九十五章:挣扎
“你跟清风都说了些什么?”砰的一声,李清掀翻了桌子,满屋子都飘飞着文卷,茶盏研台,摔在地上,打得粉碎,瞪着眼睛,李清戟指尚海波,怒喝道。
屋子里发出的巨大声响让屋外的杨一刀和唐虎都吓了一大跳,两人不约而同地推开门,跨了进来,李清大喝一声,“出去!”两人哧溜一声缩了回去,来得快,去得更快。
尚海波面不改色心不跳,神态自若地站在李清的面前,道:“也没什么,只是说了一些关于将军的现状和将来的发展而已。”
盯着尚海波,李清喘着粗气,冷笑道:“好,好啊,尚先生,你真是好算计,我欣赏你的智谋无双,但不是让你用它来对付我的。你当我的刀不利,还是认为我心慈手软,抑或是以为现在常胜军缺你不得,非你不可,我告诉你尚海波,这个世界缺了谁都不会改变,没有了你,常胜军照样前进,所以,不要以为我不会动你。”霍的一声,抽出刀来,猛地一刀,将身旁的桌案一劈两断。
屋外的唐虎吓了一跳,伸手便想去推门,杨一刀猛地一把拉住他,“你想干什么?”
唐虎瞪着一只独眼,“没听吗?将军要杀尚先生呢?”
杨一刀摇摇头,“将军不过是在气头上,说气话而已,你可别进去招火,你一进去,搞不好将军一刀就冲你来了。”
唐虎吐吐舌头,“那我还是不进去了。”
房中,尚海波却笑了,连连点头:“很好,很好,将军,今天我终于看到了你这种不可一世的霸气,就是这样,就需要这样,要想成为一世英雄,您必须做到这样,除了您自己,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或缺的。以前的您,太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太过于关注别人的感受,这是一般人的优点,但在您的身上,如果过了一个度便是优柔寡断了,更多的时候,您需要乾纲独断,舍我其谁!”
看到尚海波笑容可掬,甚至有些兴奋的面孔,李清一下子泄了气,啪的一声扔了手中的刀,像一头受伤的孤狼一般,在房里转了几个圈子,又走到了尚海波的面前,“尚先生,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将他与公事绞在一起。”
“帝王之家无私事!”尚海波悠悠地道。
“我他妈的不是什么帝王。”李清怒道。
“将军,在定州,您就是帝王,对于跟随你的我们这些人来说,您就是帝王,您就是我们的希望所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军,你难道不明白吗?”尚海波正色道。
“我喜欢清风,我想要娶她。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我算什么英雄,算什么男人?”李清又是一阵怒气上涌。
“我从来都没有反对您喜欢她。”尚第波立即道:“你可以喜欢她,您当然也能得到她,我想在定州,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喜欢清风司长了,但您不能娶她,她也不能成为你的正妻。”
“你当清风是什么,是一个玩物吗?”李清反问道,说完也不等尚海波答话,摔门而去,对守在门口的杨一刀和唐虎道:“我们走。”摸不着头脑的二人也不知李清想到哪里去,看到李清愤愤然地越走越快,只得快步跟上。
被放了鸽子的尚海波在屋中愕然而立,将军这是怎么啦?不能娶为正妻,又不是不能做侧室,在大楚,男子三妻四妾常见不过,别说是李清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便是普通人,只要你养得起,就可以。殊不知李清却不是这个时代之人,虽然来了很久,但在某此方面却仍然没有习惯这个时代人的思维.
“将军,我们去哪里?”看到李清径直出了府,跨上马便走,杨一刀赶紧追上去问道。
“我们去崇县!”李清怒气冲冲地道。
啊!杨一刀吃了一惊,从抚远这里到崇县可不是说到就到的,这一来一去,非得要个两天不可,看到李清根本就是不容反驳得意思,便低声对唐虎说了几句,唐虎转身飞奔而去,一是要告诉尚海波,另一个则是去调集亲卫队护卫李清出门,现在李清的身份比之从前大有不同,谁知这定州有没有草原的探子,抑或是萧远山的心腹还有漏网之鱼,总之,李清的安全级别现在已是急速上升了。
李清心中烦闷,便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崇县是他的发家之地,想出去走走的想法一浮现,他便想起了崇县。现在朝廷还没有正式任命他为定州主帅,他也不便就大模大样的入主定州,虽然定州城实际上已控制在他的手中,冯国的磐石营已进驻定州城。现在定州的军政中心已暂时移驻到了抚远,所有的命令均从这里发出,当然,明面上还是盖着萧远山的大印。
一路急驰,在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崇县,此时的崇县比之去年时变化更大,正值初夏,天气已渐渐的热了起来,因此虽是傍晚时分,但地里仍有不少劳作的百姓,其中却已老人和妇女为主,崇县的青壮基本上已被征招进了部队。
李清放缓马蹄,任由马儿自由地慢慢地行进,路边已有不少的百姓看到李清,顿时欢呼起来,涌向路边,向李清行礼,李清微笑着在马上微微欠身,仅仅是这一个动作,便让老百姓们更加激动,这个承诺让他们顿顿都要吃干的将军现在已经做到了。
李清却有些心酸,这些质朴的百姓,要求是何等的低啊,为了吃上饱饭,为了自己一句将蛮子挡在定州之外,安居乐业的承诺,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儿子,丈夫送进了部队,自己却扛起锄头走向田,他们本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贻养天年啊!
得到消息的崇县新任县令揭伟领着县里的几名官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揭伟是在许云峰走后新提拔的,为了让崇县的新政顺利进行,成为整个定州的模板,县令并不是从外面调进,而是将以前许云峰的副手提拔起来,这样既熟悉新政的实施过程,又不致于在许云峰走后便停滞下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李清有些担心,“崇县大部分的青壮都被征招,农活儿能忙得过来吗?”
揭伟道:“是有些紧张,但我们崇县有以前组织的互助组,由乡老村老统一调配,勉强能支应得过来,不致于误事。”
李清点头道:“嗯,农事是为政之本,你要小心应付,不要出了什么差错,崇县是我们定州改革实验的样板,嘿嘿,升官快,但丢官说不定也很快。”
揭伟身上不由冒起一层冷汗,低头道:“是,属下一定会小心的。”
“崇县人力不足,你是怎么解决的?”一边向前走,一边随口问道。
“将军,我们现在主要是招募流民,将军您知道,现在南方几州闹叛乱,有不少的流民跑到了我们定州,我们现在正努力招募他们,力争能让更多的人到崇县来。”
“这法子不错,不过你也不要在家里坐等这些流民上门,你可以走出去宣传嘛,告诉外头的人,我们崇县现在授田,只要你肯来,我们便给你分田,给你起房子,给你发农具,给你发牲畜,我敢肯定,只要你去这么一搞,到时你崇县来的人让你无法安排。”
“将军,如果我们这样去做,只怕邻州的百姓都要往我们这边跑,各州对人丁的控制一直很严的,这样会不会造成摩擦?而那些流民则不同,邻州巴不得将他们赶到我们这里?”
李清哈哈一笑:“大胆去做,怕什么,有事有我来撑着,现在我们差人丁,没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对了,秘密关押在你这里的那个蛮族公主和将军怎么样?”
“很安静!”揭伟道:“男的每天就在院子里打打拳,女的很少出房门。”
“你们没有虐待他们吧?”
“不敢,一应供应都充足,除了不让他们出门,其它的都没有限制。”揭伟小心地道。
“好,做得不错,走,我们去看看他们1”
第九十六章:俘虏
白族公主纳芙与大将诺其阿因为李清另有打算,并没有在捷报中提及,而他两人也被李清隐藏了下来,秘密囚禁在崇县原参将府,这座参将府邸原本为了保证李清的安全,修得极为坚固而且戒备森严,现在李清离去,用来囚禁重要人犯到是恰到好处,大门一关,哨楼上的哨兵转个身子,弩箭换个方向,便成了一座天然的监狱。当年移植而来的一些大树都已成活,经过了一个春天之后,现在已是枝繁叶茂,而在这些林间,居然也安排了不少的流动哨。一路走来,不禁让李清感叹,当初自己住在这里,安保也不曾森严到如此程度啊!
李清却不知揭伟知道有这么两个重要的人物要关在这里,便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一点错处,要是让这两个人出了一点意外,那自己别说是乌纱,便连脑袋只怕也保不住。他只恨不得让人将这幢院子围成一圈,一个挨着一个站得密密麻麻,方才能放心。
顺着台阶一路到了院子门口,一个独臂的衙役迎了上来,一眼看到李清,不由激动起来,小跑几步,也不管顶头上司正在面前,向李清行了一个军礼,道:“将军大人,小的候武给您请安了。”
一看他这模样,李清便知道他是一个退伍下来的老兵,现在在崇县做个衙役,他对于伤残军人的安排抚恤一向非常优厚,让这些人退伍后不致于为生计发愁,伸手捶捶候武的胸膛,笑道:“嗯,还行,虽然不当兵了,但还结实的很!”被将军这么一拍,候武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谢….谢将…军关心,小的很好,自从手残了退伍之后,将军给了抚恤,回到县里,又给安排差使,如今过得很好,还讨了一房老婆,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可以给我生给娃娃了。”
李清大笑,“好,好得很,后继有人。”候武笑着说:“是,是啊,要是再生给小子,等他长大了,便又跟着将军去打仗。”
李清摇头,“不,不打仗了,我们把要打的仗打完,等小子们长大了,要去读书。”
揭伟惊异地看了一眼李清,这还是第一次与李清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这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就从字里行间显露出李清的雄心壮志。
“他们怎么样?”李清指指院子里。
“他们啊?”候武眼里露出厌恶之色,与蛮族打老了仗,又因此而残疾,对于这些蛮子殊无好感,“过得倒挺好,男的每天吃饱喝足便练功,哼哼,还想打我们吗,想也别想了。那女的平常倒安静,也不怎么出来,不过今天看起来倒挺高兴,还跑出来唱了一首歌,用得是蛮语,也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李清点点头,对于候武的感受他自然知道,拍拍他的肩膀,道:“他们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既然已经是俘虏了,倒也不用羞辱他们,咱们可不是蛮族,是中华上国,是礼仪之邦,你说对吧?”
候武行了一个礼,“这什么的,将军说了我也不懂,但我知道将军说得肯定是正确的,将军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就行了,这些日子来,我可没有亏待他们。”
“嗯,做得好,带我们进去,我去看看他们。”
走进院子,出乎李清的意料之外,诺其阿居然穿得整整齐齐,站在房门口,斜倚在房门上,抱着膀子正看着他。他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想是听到了李清的声音。
李清大步向他走去,杨一刀和唐虎两人手按着腰刀,警戒地看着诺其阿,听过山风与吕大临讲过这诺其阿很厉害,可不能让他有可趁之机。
“诺将军,抚远一边,一月有余,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对于李将军而言,当然是很快,但对我这阶下囚而言,可就是度日如年了。”诺其阿淡淡地道。
李清微微一笑,诺其阿是草原上有名的将领,被称为继虎赫之后草原又一位智勇双全的将领,如果不是因为纳芙,想要活捉他恐怕不是那么可能,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如今被圈养在这里,当然是有怨气的。
“阶下囚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诺将军,除了行动上有些不自由,你可是享受着贵宾的待遇,不信你问问我身边的揭县令,他每日吃的还不如你呢?”
诺其阿冷冷地道:“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原因,李将军,虽然不知你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我现在就可以对你说,你肯定会失望的。”
李清大笑,“诺将军多疑了,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劝降你?还是要你告诉我一些白族的情报?我虽不那么聪明,但对于诺将军的名声还是略有所知,是不会白白浪费时间的。将军却请宽心。”
“你不聪明,你是狡诈。”诺其阿愤愤地道。“落在你手里,早些杀了我干净,不必多说。”
“杀你干什么?好吧,就算你想死,你想屋里的纳芙公主也陪你一起死么?”
诺其阿脸色一变,人也有些紧张起来,“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我输给你,没什么好说的,公主一个女子,你堂堂大楚将军,不会如此无耻地去为难她吧?”
李清盯着他,“一个女子?敢问诺将军,每每你们从我定州掠去的女子下场又如何?”
诺其阿顿时语塞。
“好了,诺将军,我们两家世代仇敌,这些废话倒也不用多说了,我想见见公主,请替我通报吧!”
诺其阿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不说出来意,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拦在门口,拉开了架式。
李清不由大笑,他身后的杨一刀与唐虎两人呛的一声抽出刀来,向前逼了一步。
“诺将军,你刚刚还说了你是阶下囚,怎么这时节就没有了阶下囚的觉悟呢,你以为能拦得住我们。”
“无非血溅三尺而已。”诺其阿丝毫不退让。
李清摇头,身后的亲卫们大步向前。
“诺将军,请李将军进来。”屋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公主!”诺其阿回头。
屋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诺将军,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有什么好说的,不用枉送性命,李将军不会为难我的,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安住到现在。”
李清笑顾诺其阿,“瞧,智勇双全的诺将军见识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女子,我要是想为难你们,需要这么费手脚么?请吧,诺将军。”
诺其阿喘了一口粗气,伸手推开房门,李清大步走了进去。
纳芙穿着正装,站在房子的中央,一双妙目盯着大步走来的李清,李清停了下来,杨唐二人手扶腰刀,站在离李清一步远的地方,而诺其阿掩上房门,守在门边,有些紧张地盯着纳芙,脑子里却有些乱,不知李清有何来意。
突地身体一震,纳芙公主长得花容月貌,是草原上有名的美女,这李清抓住公主之后,不向上面请功,却偷偷地藏了起来,莫不是想对公主不轨?否则为什么在夜里摸到了这里?一想到这里,脚步便不由向前移动,发现他举动的杨一刀立即向后退了一步,靠近诺其阿,狠狠地盯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纳芙忽地盈盈一礼,居然是很标准的中原女子与人见礼的动作,“感谢将军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李清微笑着摆手道:“公主请坐,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吃得可好,睡得可香?”自己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
纳芙显得很镇静,她其实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明白李清将自己藏在这里,必定另有所图,但绝不是贪念自己的美色,那个押送自己过来的定州女官可谓是国色天香,比自己强多了,有这等美女在身边,自己这样的草原人又何曾能入他的眼,自己或许在草原上能称之为美女,但与中原女子比起来,无论是性格,还是肤色,或者媚惑,都差得老远。
“吃得很好,也睡得着,至于习不习惯,倒不好说了,草原儿女习惯无悠无虑,纵马驰骋,现在整日被圈在这院子中,将军您说呢?”
李清点点头,“这倒是不错,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公主须见谅。”
纳芙微笑,“当然,我是俘虏嘛,能有现在的待遇已是大出我所料,如果来日将军被我部俘获,我一定会让将军过得比我现在好!”虽在笑,但言辞却慢慢地锋利起来。杨一刀和唐虎不禁大怒。
李清却不以为忤,与一个女子饶舌斗嘴,他却是懒得去做。
“听说公主今天很高兴,还唱起了歌!”
“是啊,今天唱了歌,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嘛!”纳芙道。
“哦,失礼了!”李清惊讶地道:“早知是公主芳辰,我应该带些礼物来。”
“将军有心,纳芙心领。礼物什么的倒不必了,我倒是想知道将军将我关在这里,放也不放,杀又不杀,到底有何用意,说出来能让纳芙过一个安心的生日,就很好了,现在着实有些不安心。”
李清笑道:“这个不急,以后再说,说实话,我现在也还不知道怎么安置你们,这样吧,我在崇县要呆上两天,明天我便陪公主出去转转,看看我中土人情风貌,算是我送给公主的生日礼物可好?”
能出去透透气,放放风,当然是好,这些日子,纳芙被关在这里,可是闷得透了。
“当然好,好极了,终于可以出去了!”纳芙拍手笑道。
李清微笑,这一时刻,倒觉得这个蛮族公主与中原女子倒也没什么区别。
“哦,对了,明天还请两位换上本地服装,如果两位穿这身衣服出去,会挨石头砸的。”
第九十七章:宣言
用过早饭,李清带着几个护卫施施然地来到了关押纳芙的诺其阿的院子,揭伟却没有再跟来,县里繁杂事务太多,李清让他去处理公务,换了一个人来陪着他,其实主要就是为李清担任解说一职。在揭伟看来,将军大人这是来视察来了,肯定会随时询问一些新政实施的细节,是以昨天这位官员和揭伟着实辛劳了一番,做足了功课,是以此时这位官员还顶着两个黑眼圈。若是揭伟知道李清只不过是与尚海波为泡妞的事吵了一架,出来散心消消闷气,只怕会气得大大地吐上一口鲜血。
李清对崇县很放心,这里是他的老窝,在这里苦心经营了一年,许云峰临走之际选定的接班人肯定是可靠而且靠谱的人,是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起要问什么,至于探访纳芙,只是因为来了这里,一时兴起而已,对于这两个人,他现在还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只能暂时关押着,看看巴雅尔的反应再说。
今天天气不错,尚未到盛夏,早晨的阳光还很温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有些侥幸还未被晒干的露珠躺在树叶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掉落下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七彩光线,便没入泥土中,无影无踪。
候武打开院门,李清便看到一身本地姑娘打扮的纳芙早已等在院中,而诺其阿则满脸的不情愿,身体扭来扭去,似乎极不适应这些穿起来挺复杂的汉服,有可能他是在纳芙阿的逼迫上穿上的,李清想,否则以这个家伙的性子,只怕真敢穿着一身白族的将领服跟着自己出去。
“走吧,二位,随我去看看崇县的风景吧!”李清示意给二人牵来马,诺其阿一跃上马,却忽略了这身裙装的纳芙,站在马前,不知怎么办才好,这也是诺其阿自己疏忽,一直以来草原女子都是上下马背如履平地,更别提纳芙更是身手远超一般草原女子。但纳芙现在这一身装束,却如何自己上得马去。
李清哈哈一笑,跃下马来,牵过自己的马,走到纳芙跟前,伸手拍拍战马的背,那马跟着李清已很长时间,又是一匹颇通灵性的好马,颇通主人心意,李清一拍,便前腿一屈,半跪在纳芙面前,“纳芙公主,是我疏忽了,应当带一辆马车来,眼下却只能这样,上马吧!”纳芙红着脸侧身坐在马上,狠狠地瞅了一眼诺其阿,眼中满是嗔怪之意,李清牵起战马,交给一边的一名看守,道:“你替公主牵着马!”直到此时,诺其阿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纳芙。
“李将军,你这样带我们出去,就不怕我们趁机跑掉么?”诺其阿看着李清随身只带着数名护卫,淡淡地问道。
李清一笑,道:“若是只有诺将军一人,我一定会将你绑起来,然后弄一大队人马看着你,不过现在嘛?你跑不掉,你也不会跑。”
诺其阿撇撇嘴,知道对方说得是实情,就算现在他放自己走,自己也肯定不会走,纳芙在对方手中,而随同纳芙被俘的那些亲卫们不知道被李清关到了哪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在,他们可不像自己和公主是有身份有价值的人,说不定便被李清砍了脑袋,当成战功上报了。想到这里,便恨恨地盯着李清看了又看。
“对不起了,诺将军,是我拖累了你!”纳芙低声道,现在她终于了解到,如果不是自己那天恰好到了上林里,诺其阿肯定是跑得掉的,结果因为自己,心高气傲的诺其阿主动投降当了俘虏。
“公主言重了,是末将没有保护好公主,才让公主受此屈辱。”诺其阿在马上欠身道。
“好了,二位,我们出发吧,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挺多的,不快一点怕是赶不回来了!”李清似笑非笑地看了二人一眼。
此时的田间地头,已热闹了起来,无数扛着锄头,牵着牧畜的百姓开始走向自家田头,由于崇县青壮人口不足,许多妇女便拖着不大的娃儿下地,将小孩往田头上一放,便自行去劳作,渐渐的,能爬会跳的娃娃们便汇聚到了一起,摸爬滚打起来,不时有受了欺负的小娃娃哇哇哭叫着去找自己的妈,得到安慰破啼为笑以后,又耐不得一人的寂寞,看着小伙伴们玩得热闹,便又慢慢地凑上去。有老人干得一会儿累了,便坐在田埂上,抽上一袋烟,一吞一吐之间,显出十足的惬意。稍歇片刻,便又兴冲冲的去伺弄土地,在崇县的新政下,这些田里的产出除了少数要上缴为赋税以外,其它的可都是自己的,秋来收得越多,自己便得到越多,由不得不小心伺候着土地公公。更有一些军属,这土地完全是属于自己的,不须缴一分赋税,那干劲就更足了。
欢笑声,哭闹声,牲畜们的叫声,更有一些嗓门好的婆娘高声唱起崇县的俚曲,一路行来,倒是热闹非凡。
四下已充满了绿色,青苗已长得颇高,绿油油肥嘟嘟,让人看见便不由得期待起秋收的丰硕,曾经战火造就的荒凉如今已丝毫不见影踪,不得不说,人类自我疗伤本领还是挺强的。如果不是远处坡地上那一处处高耸的坟莹,和插在坟头上还可勉强分辩得出颜色的红花绿纸,那这里几乎可以类比世外桃园了。
走得久了,便有人认出李清一行人来,不时有人从田间地头走到路边,向李清施礼,李清也笑着一一问话,问他们的身体,今年的生活,家里的境况,粮食能不能支撑到秋收?繁复而仔细,几乎包罗了所有一个家庭里可能遇到的问题,这让纳芙和诺其阿十分的惊异,二人都是草原的贵族,这些小民在他们看来都是贱民,给他们一个笑脸已是天大的恩赐,又那里知道这么多的家长里短。
“李将军,看来你还真是挺会收买人心的,这么一番嘘寒问暖,还不让这些贱民对你死心塌地么?”诺其阿讥讽地道。
李清正色道:“诺将军,为什么说他们是贱民啊,在我看来,他们和我没什么不同,也可以说,他们是我的衣食父母,你想想,没有他们,我们吃什么,穿什么,拿什么去抵挡你们的入侵,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支持,才有我现在的地位,权势。与你们草原上的那些普通牧民一般,没有那些牧民,你们怎么生活,你们放牧么?你们懂怎么挤奶么,你们懂怎么制作酥油茶么,只怕连最简单的将牛羊养好都不懂吧?”
诺其阿冷笑,“我是高贵的草原雄鹰,我的任务是骑上战马,拿起武器去战斗。”
李清哼了一声:“是啊,拿起武器,来抢,来夺,来杀死这些普通的百姓,抢夺他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辛苦织出来的布匹,然后用这些沾满鲜血的战利品来奉养你们豪华的生活,是么?”李清扬起马鞭,指着那些还在田里耕种的百姓。
诺其阿脸一红,反驳道:“李将军,你用不着教训我,去冬你杀入草原,是怎么对付安骨部落的,男女老幼一个不留,斩草除根,要真论起手段,你比我们更残忍。”
李清大笑,“诺将军,你也承认这残忍了,但我只是做了一次,你就会愤怒,因为我杀的是你们的同袍,但你们每年都来我定州掠夺,你说说,是死在你手里的定州人多,还是死在我手里的草原人多?我杀死安骨部落,是因为不能让你们知道有鸡鸣泽这条秘道,那时的我太弱小,禁不起你们任何一个部落的反扑,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但你们每年来袭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诺其阿不由语塞,他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但对于这两族之间的仇恨,但凭这么辩来辩去,又如何说得清楚。
“但凡杀人,杀人者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诺其阿勉强道。
不料李清却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对于我们两族来说,除非一方倒下,无力再发动战争,彻底臣服于对方,战争便会继续,仇杀便不会停止。这是我们的宿命!”李清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
诺其阿冷笑道:“快了,巴雅尔大单于很快就会将你们人打败,杀死!”
李清仰天大笑,“是么?诺其阿,你知道大楚有多大么?单是一个定州,便能让你们寸步难进,大楚有州数十,你们这样一个州一个州打过去,却不知草原上有多少鲜血可以流!”
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所以,你们以后回到草原上后,不要惊讶,诺将军,在合适的时候,我会放人们回去,告诉巴雅尔,哦,纳芙公主,不好意思,我应当称他为大单于,叫他等着吧,我李清会打到草原上来的,直到打到他服气为止。在我的手中,我将终结草原与中原的数百年仇杀,因为他们将因为我而融为一体。”
听到李清这几乎是狂妄般的宣言,诺其阿不由目瞪口呆,纳芙虽也震惊,但更多的则是不服气,一双妙目闪动,脸色也有些潮红,“李将军,也可能是我的父亲杀进中原,一统天下,那时,照样可以终结草原和中原的仇杀,融为一体,不过胜利者将会是草原上的雄鹰巴雅尔,我为之骄傲的父亲。”
李清扬起马鞭,在他的前方是崇县那犹如世外桃源的风光,这一瞬间,他真有一些气冲山河的气势,“好,我等着他,却看我与他,到底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第九十八章:参观与警告
李清敢放出如此豪言壮语,固然有对自己强烈的自信,也是基于中原远比草原上先进的制度和文化,草原上,还基本处于奴隶制度之下,而大楚,此时早已是封建时代的成熟期,无论是生产力还是别的什么,都较之草原上领先太多,在李清的映象中,他前世所处的那个时代,在长达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落后文明战胜先进文明的案例屈指可数,而恰恰是这几次,却都是让自己的国家进入大倒退时期,最终酿就苦酒,直到李清穿越而来之时,还在苦苦地追赶之中。
既然自己来了,就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打垮他们,消灭他们,让这种苗头被扼杀在萌芽装态之下,固然现在大楚是睡着了,而草原正处于上升期,这一点巴雅尔看得很准,但睡着的狮子也不容轻易挑衅,只要让他醒过来,即便是狮子尚睡意朦胧,全身酸软,他所爆发出的能量也不是一只狼所能匹敌的。
李清要做这个唤醒狮子的人。
一路走来,诺其阿心中的震惊愈来愈盛,作为去冬入侵中的一员主要将领,他是知道崇县当时的现状的,基本上可以说是被他们一扫而空,因为崇县深处抚远要塞之后,历年之来很少受到草原侵袭,是以百姓家中都较为殷实,但在去年被蝗虫一般的部落联军打过之后,已是一穷二白,但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在这片残破的土地上便又爆发出了巨大的生机与活力,这种自我疗伤的本领,诺其阿清楚,草原人是很难具备的,一个部落如果遭遇了较大的劫难,往往需要多年甚到一代人来恢复。
但中原现然不是这样,他们庞大的人口基数决定了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便恢复过来,这一路上,他已看到很多拖儿带女的人络绎不绝地走过,李清很自豪地告诉他,这是外州的一些流民,他们失去了土地和财产,但现在的崇县,不久之后的定州,将给他们土地,给他们房屋,让他们重新拥有安身立命的财产,所以,他们来了。
诺其阿悚然而惊,人口始终是决定两方胜败的一个重要因数,有了足够的人丁,便有足够的兵源,有了足够的人丁,便能创造出巨大的财富。巴雅尔大单于曾说过,中原上的土地兼并已愈演愈烈,豪强世族拥有大量土地,而无数的百姓则失去土地,变成流民,这将成为引爆大楚这个庞然大物的导火索,大楚将发生内乱。大单于说过这话不久,大楚的内乱便率先在南方数州爆发,这曾让诺其阿等将领欢欣鼓舞,大楚越乱,他们的机会就越大。
“大楚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便需要打倒世家豪族,而一旦世家豪族倒了,大楚还存在么?这是一个死结,一个谁也不可能解开的死结,往往到了这个时候,改朝换代的机会便来了,为什么不是我们去结束这一切呢?”巴雅尔豪情万状地喊,而诺其阿当时也是那些热血贲张的将领中的一员。
但现在,在定州,李清所做的一切,却正在解开这个结,大量人口涌入定州,将给李清带来巨大的潜力,让他越来越强,诺其阿苦涩地想,李清之所以能顺利地授田,有这么多的田地,居然是因为草原部落的多次入侵,将那些豪绅地主杀了个一干二净的缘由。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呢!不行,必须要告诉大单于,李清绝对是一个在大祸害,能早杀一刻,便要早早杀死他,否则他一旦成长起来,有了足够的实力,草原绝对会深受其害。
看着与纳芙并辔而行的李清悠然自得的背影,诺其阿不由想要不想爆起发难干掉他呢?他相信这个距离上,自己猝然而起的话,虽然手中没有兵刃,但凭着自己的功夫,扭断他的脖子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当然这个代价便是自己与纳芙必然要为其陪葬,也许以我们二人的死换来草原的胜利,还是很值得的。
前面不知李清说了些什么,居然让纳芙笑了起来,听到纳芙清脆如银铃般的笑起,诺其阿刚刚涌起的杀意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颓然地垂下头,想道,我这是怎么啦,我害怕了,我怕了李清,所以我想用这样的手段杀死他,我为什么要怕他呢?我今天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我的无能,而是因为我要保全纳芙,是的,我没有任何理由怕他,我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战胜他,这样才能一洗前辱,这才是草原英雄该有的气概。
诺其阿抬起头,眼中露出亮丽的光芒,前面的杨一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皱眉看了他一眼,而一直伴在他身边的唐虎更是警觉地提马向他靠近了一步。
“这些人推着的是什么?”纳芙好奇地指着路上一批批的推着独轮车问道,毕竟年纪不大,这一时,她已忘了自己的俘虏身份。
“哦,这是煤炭。”李清很耐心,“可以用来取暖。”
“这不是兽炭么?”诺其阿可不像纳芙那么孤陋寡闻,“他不是有毒么,怎么能烧?”
唐虎嘿嘿一笑:“不知道吧?这兽炭的确有毒,但我家将军想出了办法,除去了毒气,现在我们崇县,抚远都用它来取代柴禾,管用多了。”
“兽炭能用?”诺其阿有些吃惊,据他所知,大楚是没有人烧这种据说有毒的东西的。唐虎不屑地偏过头去,懒得理他,要是不能烧,我们这些人巴巴地挖他做什么?
路上有很多这样的手推车,李清侧头对诺其阿道:“这里面大部人都是刚到我们定州,虽然给了他们土地,但已错过了耕种,所以他们便用这种独轮车推煤炭卖给官府或缺少劳力的家庭,一天下来,养活一家人也是不成问题的。”
“随便让他们挖么?”诺其阿奇怪地道,如果兽炭能烧,那他便要划归为矿藏一类了,而矿,应当是禁止随便私采的,都是属于官府或者世家所有。
“现在可以!”李清笑道,看来诺其阿对中原真的下了一番功夫了解,“现在定州是属于特属时期嘛,被你们一抢,大家都吃不上饭了,只能事急从权,等所有一切都稳定下来,当然是要有所限制的。”
诺其阿默不作声,心里却转了很多念头,就他看来,现在的李清就是一个正在破坏大楚潜则的家伙,这样的人也许会不容于大楚,说不定不用草原动手,大楚就有人要对付他了。但愿如此,他心里默默祈祷。
在一家农舍草草吃过午饭,众人便又上路,虽然那家人仍然很穷,但做出来的饭菜却颇有特色,几样自家种出来的疏菜,让李清几人吃得是有滋有味,几样肉食,还是唐虎摸起弓箭,跑出去打来的野兔做成。
“要论起吃来,还真是没法与你们中原人比!”纳芙吃得很开心,这别具风味的饭菜于她而言还是第一次吃到。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农家,也能让人吃出滋味来。
李清笑道:“纳芙公主,也许以后你能以客人的身份到中原各个地方去转一转,会有更多的东西让你觉得新奇,吃的嘛,倒还是小道,要说起来,我还挺想吃你们的手抓羊肉,喝你们的酥油茶,马奶酒呢,各有所长而已。”
纳芙目光闪动,“好啊,如果有一天你被我阿父抓到了,我一定请你吃这些。让你天天吃,顿顿吃。”
李清大笑,这个牙尖嘴厉,不肯认输的丫头,想捉住我,只怕是不用想了,不过要是自己抓住了巴雅尔,让他来替自己烤羊肉,纳芙在一边替自己倒马尾酒,倒也是个很不错的场景。
再走了一段路,纳芙忽地发出惊叹声,“天啊,这是什么地方,真是好漂亮啊!”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大的湖泊,湖的中央,一条丈余宽的大堤将湖泊一分为二,湖边种满了各种大树,特别是在他们的正面,是一排排垂柳,此时垂柳那春意昂然的枝条正随着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无数鸭鹅浮水而来,几只小船上几个赶鸭人手中持着长长的蒿杆,不时哦哦的叫上几声。
湖的两侧,崇山峻岭,倒映湖中,更让这湖泊像是一颗深藏于山中的明珠,让人见之心喜。岸边数十米处,一排排整齐的巨木房屋,更远一点的地方,则是长势正好,绿油油的良田。田随着山势越走越高,直没入那高处不可见之地。
“这里是鸡鸣泽!”李清淡淡地道,这里,现在已是崇县一个重要的产粮地,也是一个重要的肉食生产基地。当然,也是李清的军屯点,但关于这一点,李清不会明说,但他相信,以诺其阿的眼光,看到这里劳作的都是些青壮汉子,还却明显纪律性颇强,便会明白一二,他不怕诺其阿知道这一切,也许让诺其阿知道的更多不是一件坏事。
“去年,你就是从这里出去,偷袭安骨完颜不鲁的?”诺其阿指着中间的那条大堤。
“不错!”李清坦然道:“当初这里还是一片沼泽,我很幸运,知道这其中有一条秘道,于是便率军突入草原,那一年,要不是安骨部落里丰富的缴获,我想,我熬不到现在,更别提有今天的成就。”
“那是建立在安骨无数无辜人的性命之上的。”诺其阿厉声道。
“无辜?”李清冷笑,“我崇县战前有十几万百姓,你们来后,不足五万,这些人去哪里了?他们手中可有刀枪,安骨部落里的这些财富是从哪里来的?便是从这里,从这里抢走的,诺将军,没有无辜者,只有受害者。”
诺其阿不再言语,在这个问题上,双方立场不同,永远也辩不清。
“我在这里挖出了这个湖泊,改造了万顷良田,修建了要塞堡垒,诺将军,你们想要从这条秘道打过来,毫不夸张地告诉你,我放一个哨在这里,就足以让你们流足够的血而仍然无法撼动他,但你们却必须时刻提防我从这里打出去。日夜警惕的滋味,想必你们草原上的部落现在已经在开始体会了,而我们以前一直便在这种警惕中过日子。”
“这算是一种警告么?”诺其阿厉声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
今天考驾照理论,光荣地得了一百分,再发一章以示庆贺!不过下周要裸奔了,枪手泪奔!
第九十九章:消息
李清想要警告一下尚海波,不要过分插手自己的私事,所以他在崇县一连呆了两天,虽然知道尚海波一心是为大局着想,但他心里仍是很不爽,在他的心里,公事和私事应该是分开的,但经过这一次,他才发现,这个时代里,一个领袖想要做到这一点简直就是不可能。
两天后,不管他情不情愿,心里还有没有气,他都必须返回抚远去,因为朝廷的钦差来了。安顿好诺其阿与纳芙两人,他便快马加鞭,赶回了抚远。
回到抚远的时候,已是傍晚,走进参将府,便看到尚海波,路一鸣,清风等人已在议事厅里齐集,等候着他,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特别是在清风的脸上,他停留良久,直到清风脸上浮起红晕,低下头去,他才将马鞭甩给杨一刀,大步走进去,坐在了正中的虎皮交椅上,自己可以有限度妥协,但绝不会屈服,特别是来自于下属的压力,该顶住的一定要顶住。
尚海波的脸色很精采,其一是他想不到这一次的事件李清居然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居然抛下堆集如山的事务,一个人去了崇县散心,这让他心里有些懊恼,自己对于主公的心理仍然没有把握清楚,李清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始终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可能这便是李清能让自己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原因吧,给你足够大的权力,给你足够的信任,但随时也可以敲打你,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而其二,就是这一次朝廷钦差所带来的信息,下午钦差来后,有了足够的黄白之物,让对方透露一点消息是很简单的。
“有什么消息,说说吧?”李清简单地道。
“将军,不,从现在起我们该叫您大帅了。”尚海波脸上喜气洋洋,“朝廷已任命您为定州军主帅,从今天开始,定州便名正言顺地是您的了。”
李清脸上没有丝毫兴奋的表情,“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欣喜的。”
尚海波碰了一鼻子灰,情知李清的气还没有消,苦笑了一笑,“其实我们惊讶的是第二个消息,有关于方家的。”
“哦?”李清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
“方家放弃了方文山方文海。”尚海波现在说起来,仍是有些惊异,“说此二人所作所为,天怒人怨,让方家蒙羞,请圣上诛之以正朝纲!”
李清动容道:“消息确实。”
“是那钦差透露的,砍他们头的圣旨就在他怀里揣着哪!方家壮士断腕,厉害啊!”尚海波道。“听说方家还交了一百万两的罚罪银,自承管教不严,出自败类。”
“好大手笔!”李清叹道:“一百万两!他们可真是有钱啊,想必圣上收了钱,便不会怎么为难方家了?”
“正是,方家现在算是逃过一劫,但这两个倒霉蛋可就得顶缸了。”
李清一笑:“他们是死有余辜,不过这一次,咱们和方家的梁子算是结得大了。恐怕现在方家比萧家更恨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他作甚!”尚海波不屑一顾。
“战术上藐视对方,但在大战略上可就要重视对方了!”李清提醒到,“否则,一个很小的问题就有可能让我们吃一个亏,更何况方家势力颇大。”
尚海波道:“是,我们会注意。”
一边的清风接着道:“知道这件事后,我已下令统计调查司调整了对于方家的警戒级别,加大了对他们的渗透。”
“做得好!”李清冲她点点头,看她欲言又止地样子,奇怪地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是有一件事!”清风吞吞吐吐,有些迟疑,在李清一迭声的摧促之中,才道:“这件事是关于将军您的,不,是关于将军您的母亲的。”
“我母亲?”李清一惊,说实话,自从穿越而来,占据了这个身体之后,他的脑子里真还没有想起过这个问韪,听清风一说,陡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浮上了心头,一股淡淡的悲哀也在心里出现。
“怎么啦?”李清探出身子,问道。
“是这样的,朝廷的职方司在我们定州有探子,这些探子基本上在我们的监控之中,昨天,我的手下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说,说是您的母亲大人在候府中过得甚不如意。”
李清冷笑,“一直便是这样,否则我怎么会走?母亲大人受苦我早就知道,很快我便会算算这笔帐,这种日子马上就会结束了。”
“可是,可是这回有些不同往常。”清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脸蛋也涨得通红。
“到底是什么,你快说,难不成又打了我娘?”我娘这两个字从嘴里吐出来,李清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同时,心里又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到李清已有暴走的迹象,清风立即便道:“职方司那些人说,李将军在这里威风八面,杀得蛮子魂飞胆丧,但却不怎么讲孝道,他的母亲在候府里一天却黑涮洗全府的马桶,又脏又累,他居然也不闻不问。”
砰的一声,堂上传来一声巨响,众人骇然起立,李清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大案,脸孔扭曲,面容狰狞,“你说什么?涮马桶?”
清风也被吓了一跳,他还从不没有看到李清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此时的李清直如要择人而噬。
“大帅息怒!”尚海波看到李清失态若斯,赶紧道:“大帅,这也许是朝廷为了离间您与李氏的关系,方才如此胡言乱语,清风,这些人抓起来没有,严刑拷问。”
清风摇摇头,“人都抓了,也拷问了,但这些人说的确如此。”
李清冷笑道:“离间,你肯定是说对了,但这件事,却绝对是真的,朝廷职方司的袁方是个老手,怎可能用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说事,他只不过是借势使力,让我知道罢了。”
“威远候,哼哼!”李清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大帅,威远候是您的父亲!”尚海波赶紧道,他不愿让李清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赶紧打断:“再说了,此时威远候尚在南方剿灭反叛,这件事,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裘氏?”李清一拳击在身后的墙上,“别以为你是兰亭候的女儿,我就不赶动你。”众人相顾失色,这时代的家庭关系,真要论起来,裘氏要算是李清的嫡母,而李清的亲生母亲只能叫做生母,嫡母的地位可远高于生母。
“大帅,此事的真伪,总要等您回到京城洛阳之后才能计较。”尚海波道。
“清风,统计调查司现在在洛阳布下网了么?”李清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下,问道。
“以前我们的重点一直都在萧方两家以及草原蛮族那边,对于京城洛阳不没有来得及布网,只是洒了几粒种子过去,要想成规模,恐怕短时间里还不行。”清风道。
“嗯,抓紧时间,在洛阳把网尽早布好,记住,洛阳的网不仅要网络那些地下势力,下级官员,更要注重上层布置,这些方面,你和茗烟商量,她在这方面有经验。”
“是。将军!”清风道。
李清心里烦燥,也无心再议事,对尚海波道:“明天的迎接钦差一事,尚先生负责安排吧,反正就是一个形式,不就是让我到洛阳受封么,我到时出场就行了。”
尚海波点点头,“是!”
“那就先这样吧!”李清点点头,对众人道:“有什么事我们过了明天再说。清风,你留下来,陪我去见见方文山方文海这两个杂种。”
李清心里有气,他决定要去撒撒气了,这两个人一直便作为重要人犯关在统计调查司,清风要从他们的嘴里撬出一些方家的重要东西来。
清风初听到要自己单独留下来,脸色便又有些不安起来,但接着听到后面的一句话,方才放心,知道自己想多了,不由得脸上又浮起了红晕。让李清看得怦然心动。
尚海波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走了。
第一百章:牢房
第二日迎接圣旨隆重而又显得平静,由于对圣旨的内容大家都已提前知晓,是以在钦差黄公公扯着公鸭嗓子,高声宣布对各人升官加爵大加奖赏时,众人都是神色平静。李清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定州军大帅兼定州知州,成为了大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路军队统帅,路一鸣得到正式任命,成为了定州同知,实际上他等于就是定州的知州,因为李清的重点一向都在军队中,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这个同知的任务就是做好李清的后勤,让李清无后顾之忧,能安心地扩充势力,进而挥戈四方。
三呼万岁之后,黄公公笑眯眯地赶紧跨上一步,双手将李清扶了起来,“李大帅快快起来,咱家还没给大帅贺喜呢,大帅现在可是我大楚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一路边帅了,前途不可限量,咱家在这里先祝李帅步步高升了。”
李清给黄公公那软绵绵,肉呼呼的手一拉,汗毛都竖了起来,看着他那圆嘟嘟,粉团团的一张脸,李清更是觉得有些吃不住劲,奶奶的,比女人的皮肤都要嫩,也不知怎么保养的。冲身边的杨一刀一使眼色,杨一刀立马靠近黄公公,一张银票已不落痕迹地塞进了黄公公的袖筒中,黄公公显然是此道老手,这种当众行贿,他便也当堂笑纳、
“大帅,你的大才咱家可是久仰了,在宫里时,只老听皇上念叼着,今天见了大帅,果然是英明神武,难怪打得蛮子哭爹喊妈,大帅,等到了洛阳,还有惊喜在等着您呢!”
李清一听这话里可有话,当即小声问道:“黄公公明示,不知还有什么惊喜呢?要知道,现在皇上的封赏我已是受宠若惊,承受不起了,直怕对不起皇上的一片厚意,辜服了皇上呢!”
黄公公嘎嘎地笑起来,“大帅就别为难咱家了,这咱家可真不敢说。”李清眼睛瞄向杨一刀,杨一刀立即又摸出一张银票。
黄公公连连摆手,居然银子也不要了,只是道:“这钱咱家可不敢要,要了就得与你说,说了咱家是会要掉脑袋的。”
李清接过银票,笑嘻嘻地道:“公公多意了,这是一点小小心意嘛,以后李清还要公公多多照拂呢。”强行将银子塞进黄公公的手中。
黄公公略微迟疑了一下,道:“大帅,咱家只能告诉你,这事啊,是天大的好事呢!”到底是什么好事,这会儿黄公公却成了铁嘴坚牙,一个字也不吐了。
李清和尚海波疑惑地对望一眼,都有些大惑不解。
“大帅啊,不知那方家两个逆贼在哪里?我这里不有处理他们的圣旨,皇上看了您的奏折,对这两个混蛋很生气,连上好的青花瓷茶杯都摔了好几个,说不知是什么养就了这两个东西,居然如此不知廉耻。皇上的意思是,旨到之日,就要大帅对这两个混蛋明正典刑。”
李清点点头,“皇上说得极是,对这样的卖国贼,就是要杀之而后快,请,黄公公,这两人是重犯,一向关押严密,怕有人劫狱啊,虽然抓了他们,但谁知他们还有没有同党呢?”
“对,对,小心为好!”黄公公笑道,“过了今日,他们就是黄泉路上的小鬼了。”
“公公就是那招他们魂的阎罗王啊!”李清捧了一句。
“哎哟哟,大帅太抬举咱家了,要说阎罗王,我看也只有皇上才是啊!”说到这里,突地脸现惊恐,明显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看到李清等人都没有什么异常表情,胆子便也大了起来,“大帅你算是殿前判官,而咱家,顶多算是个牛头马面哦!”
一行人说笑间便来到统计调查司,看到迎上来的居然是一个纤纤女子,黄公公面现惊容,迟疑了一下,道:“这是?”
李清笑道:“哦,黄公公,她叫清风,方家这一个大案子便是由她负责侦破的。”黄公公疑惑地看了一眼清风,又扫了一眼周边的众人,在宫中厮混已久,察颜观色远甚于一般人的他立即便发觉众人对清风的态度有些恭敬得过头,在场的人都是人中豪杰,能对一个女子有如此神态,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女子与李清的关系非同一般。
笑眯眯地又看了一眼清风,这才对李清道:“了解,了解。”笑容之内却有了一些内容不明的笑意。
清风不由有些恼火,脸色一沉,摆手道:“大帅,黄公公,请吧。”
看到清风居然敢对自己和李清摔脸子,黄公公心里更笃定自己猜得没错,试想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下属,那敢如此放肆?拱拱手,“请姑娘带路。”言语中分外客气。
看到对自己这些官员将领都有些傲气的黄公公居然对清风如此有礼,众人都有些乐了,同时也觉得这些宫里的人当真是些人精儿,居然这么快就发现清风与将军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了。
同所有的牢房一样,统计调查司的牢房也是阴森森,黑沉沉,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之后,外面已没有丝毫的光亮传进来,仅靠着一支支的火把照明,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两边的牢房不同于一般牢房只是有木栅栏隔着,而是一间间四面紧闭的小屋,只在门上有一个小小的隔窗。每隔几步便有一个黑衣军士肃立,目不斜视地站得笔直。
随着李清势力大涨,统计调查司的权力也越来越大,现在已组建了一支独属于他自己的小型军队,虽然人不多,但却是清风从军中调来的精锐,再加上从江湖上招来的一些个人武功高强的好手,现在俨然已是李清手下一支不容忽视的战力极强的部队。
众人不知李清到底是宠着清风呢,还是真得很重视这个部门,统计调查司的经费一向是优先,人员调配优先,连服装也与现在的定州军殊异,除开暗中的人员不算,公开亮相的统计调查司一眼便可以让人了解到他们是属于哪个衙门的。
有了先前在崇县的经历,现在的统计调查司在定州有些神鬼辟易的味道,好在李清已下令不许他们调查高级官员,这才让他们安心不少。
在甬道中没走多远,黄公公白嫩嫩的脸上便有些颜色了,无他,这里的气氛着实是恐怖了一点,太安静,众人走在甬道中的脚步声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墙壁上那毕毕剥剥燃烧的火把,如同泥塑木雕的护卫,不仅让黄公公,便是在场的高级将领们,都是心惊,不知清风是怎么将部下都训成了这个样子的。
啊!甬道里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不类人声的惨呼,这一下不但连黄公公,便是李清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李清问道。
清风脸不变色心不跳,神态自若地道:“哦,前几天抓了几个来历不明的探子,居然想混进匠作营去,嘴很硬,问了几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不得已,动刑了!”
李清脸色一变,现在的匠作营可不比在崇县时,里面已包含了一些李清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东西,比如说正在制作的一品弓,尚在研制中的连弩,还有许小刀瘦了十数斤,人也搞得有些癫狂才搞出来的上好精钢,这都是李清的秘密。
“问出来了么?”
“快了!”清风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总有人会抗不住的。”似乎在映证清风的话,甬道里又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啊,杀了我吧,杀了我!”
“到了我们这儿,想死可也不容易!”清风淡淡地道,眼睛特意地扫了一下黄公公,看到黄公公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而后变紫。
别说是黄公公,便是李清身后的将领,连带着尚海波,路一鸣都有些发疹,这些人在战场上杀人如宰鸡,但是这般将人抓来折磨,就不行了。
看到清风在这种场合之下仍然笑厣如花,尚海波心里也有些发毛,“这女人…….”
拐角处一道紧闭的门忽地打开,一个人大步走了出来,脸上,手上都沾满了鲜血,看到李清等人,不由一怔,赶紧拜下去,“卑职统计调查司鹰扬校尉胡东,参见大帅,见过各位大人。”
“胡东?嗯,就是那个混进上林里,鼓动上林里奴隶骚乱,配合吕将军攻破上林里的胡东?”李清对这个人有映象。
想不到大帅居然记得自己,胡东大喜,赶紧道:“是,大帅,卑职就是在这役中积功升至鹰扬校尉,现在统计调查司负责刑名。”
清风道:“好了,胡东,问出来了么?”
胡东咧嘴一笑,将血手胡乱地在身上擦了一下,弄得一身上好的鹰扬校尉的军服也不成模样,“落到咱手里,就算他是铁铸的,咱也要刮下一层屑来。”
“哪来这么多废话!”清风斥道。
胡东身子一抖,看来对清风极是畏惧,赶紧道:“是,大人,那人招了,现在谢科正在审问,您知道,我不识字,这些事只能让谢科去做,我赶着去给大人报喜呢,可巧就在这里碰上了。”
清风哼了一声,胡东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话又多了。赶紧给各人行个礼,一转身赤溜一下又钻进了那间房子里。
“各位大人请吧,方家两位重犯就在前面。”清风指着甬道尽头,那里站着数名护卫,安全级别明显上了一个档次。
众人各怀心事,跟着清风向前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斩首
甬道的最前方,两间房内便关着方家在定州的两个最重要的人物,原知州方文山和他的族弟方文海,方文山一个人住着一间,而方文海和他的儿子方家豪则共用一间,旁边一溜更小一点的牢房,则囚着方家一干参与此事的重要人物,除了方家三人,其余的人个个都被上过刑,吃刑不过的众人此时已将所知所为说了一个底朝天。
方文海父子已接近崩溃,这些天来甬道里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让他们吓皮了胆,原本以为倚仗的方文山此刻就住在他们的旁边,让他们原本的侥幸之心早已荡然无存,以他们所犯的事来说,可以被杀上上百次。披头散发的方文海紧紧地贴着墙壁而坐,两手下意识地在身下的乱草中摸索,听到门被打开,也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便又来来回回地不知在摸些什么。
相比而言,方文山则镇静许多,虽然给关了很多天了,但身上穿着倒也整齐,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此时的他,正盘腿坐在牢房中央。他毕竟曾是一州知州,青风倒也没有给他什么苦头吃,而他也爽快得很,但凡清风问到有关定州方家的事,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一涉及到本家,就绝不开口。
李清跨进牢房,与方文山对视片刻,心中感慨,曾几何时,自己还得恭恭敬敬的称呼此人为一声大人,他一言便可定自己生死前程,但短短的两年过去,已是时移势去,两人之间的身份已颠倒,甚至差距更大,自己已是定州之主,而他,则成了阶下囚。
“方大人,朝廷钦差来了。”李清望着他,轻描淡写地道。黄公公则重重地咳漱了一声,大踏步走到李清身侧。
方文山嘴角微咧,“哦,是吗?那我要恭喜李将军终于得偿所愿了。我如今身陷囹囫,却不能送将军一份贺礼了。”
李清微笑道:“不必,你的贺礼已经送上了。”
感觉受到轻视和侮辱的黄公公气涌上心,刚刚受到的惊吓此时竟也不翼而飞了,怒喝道:“方文山,你这逆贼,本钦差到此,你还大模大样地不起身跪迎,想要死么?”
方文山呵呵一笑:“钦差?难道我起身迎接,便不会死么?你却也不用在我面前摆架子,方某见过的钦差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又算得什么?”
黄公公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地,“你这该杀的逆贼,咳咳…….”
“黄公公,倒也不必为一个将死之人生气,却宣读圣旨吧!”李清道:“办完了差使,我略备酒席,与黄公公痛饮一翻?”
黄公公这才转怒为喜,从随从手里接过圣旨,唰地展开,阴测测地扫了一眼镇定自若的方文山,此时,方文海和方家豪也被从旁边的牢房中提了出来。
方文山绞立决,方文海腰斩,方家豪斩立决,定州方家其它人等都被贬为贱籍,而参与贩卖生铁给草原的其它从犯清一水的斩立决,家人被流放充军,转眼之间,便是上千人从云间跌落到地上,好在定州本是边州,流无可流,也就是就地安置,只不过家财被没收,身无余财,而且由于他们的家人曾资敌,想必在定州这个人人敌视蛮族的地方,以后的日子过得会很艰难了。
尚未听完对旨,方文海已是瘫倒在地,软成一团,方家豪则是大呼冤枉,而方文山仍是一言不发。想必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吧,李清想道,从出事的那一刻起,方文山就知道自己必然无幸,早有心理准备,可惜了这样一个颇有才能的家伙,如果不是方家贪得无厌,也许他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一旦出事,他便被如弃蔽屣,这就是世家?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出了事,或者没有了什么价值,李氏会不会也这样对待自己?李清在心里问自己。
由于判的都是立即处决,宣读完圣旨,方家一众人等立即被沉默的黑衣卫士架出牢房,外面,准备行刑的官员已带着士兵等候在哪里,刑场早已搭好,通告也发了出去,此时抚远街道上,早已是人山人海,都想来看看这几个卖国贼是如何被杀头的。
方文山三人被架上了囚车,他们三人待遇高一点,一人一辆,其它的十数名从犯则绑在一辆大囚车上,背后高插的待决牌上一个腥红的大勾眩人眼目。刚刚走上街道,无数的臭鸡蛋,烂菜叶便飞舞起来,走了不到半条街,囚车上已经堆满,方文山努力地转动脑袋,让头从乱菜叶中钻出来,脸上仍是淡漠不已。死,他早就有了这觉悟,不过这种死法,却未免太屈辱了些,想必史书上会重重地写下这一笔,自己成为资敌而被处死的大楚最高官员。不过好在圣旨中没有提到自己尚在方家里的家属,几个儿子都应当无恙,家主该清楚,如果他做得太绝,自己反戈一击的话,他肯定也受不了。
李清看着渐渐远去的囚车,意义索然,摇摇头对黄公公道:“黄公公,您还要去监斩,我就不去了,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耽搁不得。”
黄公公本以为李清一定会兴高采烈地去看这个被他打倒的敌人的最后下场,但想不到从李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兴奋,听了李清的话,赶紧拱手道:“大帅自便,唉,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我也不爱看,耐何皇命在身啊!”
“公公奉公守责,李清非常佩服!”
王启年等人兴高采烈地去看热闹,李清却约了尚海波,吕大临,清风,路一鸣等人回到他的参将府,很快,他就要启程去洛阳,这一去,一来一回再加上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恐怕得两三个月,很多事情必须在走之前布置好,对于李清而言,现在是只争朝夕。
“吕兄,上林里筑城现在怎么样了?”李清问道。
吕大临道:“上林里那里,蛮族原先就打下了一些基础,所以这一次我们再修建就省事不少,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民夫,材料物资齐全,进度很快,应该在今年可以修建起一座比抚远更大更牢固的坚城。”
“上林里筑成坚城,便牢牢地扼住了巴雅尔的咽喉,让他进退两难,但我想他一定不会甘于接受上林里被我们握在手中,所以吕将军一定要注重巴雅尔的反扑。”
吕大临笑道:“大帅放心,上林里被我们握在手里之后,巴雅尔想要大规模进攻我们,估计今年是不成了,小规模的骚扰毫无意义,巴雅尔也不会做,恐怕要待明年才会有大仗打,但到了明年,上林里坚城已成,他来又何妨?”
李清摇头:“巴雅尔不会来,因为他是有大智之人,但另外的部族就说不定,也许有些部族利令智昏也说不定。你小心为上。”
吕大临累思索道:“大帅是说青部等大部落!”
清风道:“大帅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放到草原上的探子发现,上林里失守之后,蛮族内部也是意见不统一,各持己见,而巴雅尔由于重用完颜不鲁而失败,威信遭到极大的打击,现在几乎蛰伏不出,而青部闹腾得挺欢。一直在调集本部精锐,我们怀疑他有打上林里的迹象。”
“另外,由于室韦人内讧,草原第一名将虎赫已率领他的狼奔军回转,估计一至两月后,虎赫就将到达龙庭,随着虎赫的回来,巴雅尔的实力将大涨,这一点也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李清点头道:“很有可能现在巴雅尔在放任自流,让这些不安定因素自己跳将出来,甚至会暗中鼓动青部出兵,让我们来消磨青部实力,而等到虎赫回来后,只怕他就要开始大清洗了,如果真是这样,明年我们将面临一个空前团结的蛮族。明年的形式会比今年更严重。”
吕大临也慎重起来,他没有想这么远,更多的是看到了眼前的有利形式,“大帅,有这么严重吗?”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们未虑胜前先虑败,将方方面面的事情考虑好,尽量降低我们失败的可能性才是好的。”李清道。
“末将明白了。”吕大临心悦城服。
“有关情报方面的事务,除了你自己的哨探外,还可与统计司多接洽。”
“是!”吕大临向清风抱拳,“要有劳司长了。”
清风微笑还礼:“份内之事,吕将军客气了。”
“老路!”李清转向路一鸣,“定州现在每日都有大量流民涌进,对这些人的安置一定要经心。”
“大人放心!”如今已升为五品同知的路一鸣道,他在候府里混了多年,也没捞上一个一官半职,跟着李清不到二年,便火箭般地窜升起来,现下已是对李清死心塌地,更何况,他眼中的李清前途远不至此,只要李清不断上升,那自己便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与尚海波较劲他也没了兴趣,眼下两人一文一武,已是文武殊途了,更何况,在李清的眼中,只怕尚海波的地位要远远高于自己。
“这些流民要分类安置,有一技之长的要多给一些优惠政策,我们定州人少地多,不要小气。有特殊技能的更要选拔出来,给个官当也是可以的,这都是你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李清道。
路一鸣有些担心:“大帅,按如今涌入定州流民的速度,恐怕今年底,定州就没有多余土地了,到时还有人来怎么办?”
李清笑而不答,走到挂在墙上的定州地图边,手指重重地戳在一个地方,“不怕,在这里,我们还有足够的土地!”
“草原!”屋里四人都惊叫起来,都是面面相觑,那里可是蛮族人的地盘,那有中原人的立足之地!
“建屯居点,我们一点点蚕食他们的地盘。”
李清伸手从案上翻了一阵,终于找到一张图,招呼四人道:“你们过来看,这是我的想法。”
第一百零二章:绞索
“这是什么东西?又一种堡塞吗?”尚海波拿过图纸,仔细地看着纸上的图画,吕大临也凑了过来,特别地感兴趣。以前吕大临没有接触地常胜营的棱堡,跟了李清之后,才见到这个棱堡的真实面目,这一看可就上他惊为天人,在棱堡内呆了整整一天才出来,晚上,便拿出了一套套的棱堡防守战,更难为可贵的是,他居然还想出了一些如何攻克棱堡的办法,吕大临多年的指挥作战经验可不是王启年等新晋将领可比,看到吕大临整理出来的方法,王启年等人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家伙的名声还真不是盖的,也是理所当然,吕大将当上将军的时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还是小兵一个呢!
而吕大临了,对这种棱堡也是推崇备至,这种堡垒基本上可称之为攻堡者的坟墓,对棱堡的设计者李清也是恨不得顶礼膜拜,定州如果大规模建起这种堡垒,蛮族兵再精锐,也要无法可施。现在他在上林里的主塞外,便大规模地修建棱堡,让整个棱堡群延伸了十数里出去,每个棱堡之间又用纵横交错的运兵壕连接起来,一个堡被攻破,士兵可以迅速沿着这些运兵壕撤回到下一个堡内,最大限度地保存兵力,而这一点,便是李清也没有想到。
一听到尚海波说李清又设计出了新的堡塞,他不由大为兴奋,棱堡已具有如此威力,难不成还有更厉害的堡垒吗?一看之下,与尚海波一样,都是大惑不解,画中这个圆圆的建筑咋看都不像一个堡垒啊?
“这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围屋!”李清眼中闪着光,兴奋地道。
“这有什么用?”尚海波疑惑地道。
李清又扯过一张纸,上面是围屋的平面设计图,“你们来看啊,这种屋设起来便宜得很,要不了多少钱,但却非常实用,瞧,他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为哨楼,平时人可以在上面纳纳凉啊,晒晒东西啊什么的都可以是吧,战时,就这里,架上几架弩弓,就是一个碉楼。第二层住人,第一层,可以养牲口,这里是大门,看到了吧,整个围屋,就只有这样一个大门,大门一关,这围屋便是一座防守堡垒。”
“大人是要与蛮族一样,全民皆兵,蛮族不来,这些人便是种地的百姓,蛮子一来,跑回围屋,大门一关,弓箭一拿,便成了战士!”吕大临立即反应过来,“可这样的士兵战斗力不强啊!很难经得起蛮子的打击的。”
李清摇摇头,“他们不需要正面于蛮子对敌,主要是在蛮子来时牵制一下,保护自己的财产和性命罢了,所以先期的围屋一定要在我们的有效保护范围之内。比如你的上林里,那里驻扎着数万军队,那么在你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便可以大量建筑这种围屋。”
尚海波点头赞成,“这倒是可行。只是这围屋要建多大呢?”
李清道:“先期不用建太大,每个围屋里能住数十户人即可,这些人在围屋四周开荒种地,有事便可奔回围屋,不虞有失。以后有了经验,再慢慢扩大规模。”
吕大临看着图纸,盘算了片刻,忽地道:“大帅,我还有个想法,每座围屋之间,相隔不要太远,这样在围屋之间我们可以打下一排排的木桩,打下两层,中间夯上泥土,这样一个简易的城墙就形成了,随着围屋越建越多,这样的城墙就越建越远,最终,形成一座城池,有了他作为基础,我们便要以扩大城池的规模,把他再变成一座坚城。”
李清忖掌大笑:“此计大善。”
一边的路一鸣皱眉道:“可是这些流民大都是为躲避战乱而来的,如今要他们去更为凶残的蛮子的地盘上住下,只怕没有几个有这个胆子。”
李清想了想,道:“这样吧,告诉这些流民,只要肯去,无论他开垦出多少土地,我们不收他一文赋税,而且给他办理地契,以后这地就是他的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要忽视了我们中原人对土地的渴望,再说还有几万大军驻在边上呢!”
“如果真是这样,大帅,那以后真站住了脚,对我们定州收入可是大有影响啊!”路一鸣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就要看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了!”李清道,“好像我们是损失了不少的赋税,但人多了,别的财源就会更广一些,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人去了之后,为了保住性命和财产,他们必然会很自觉地进行一些必要的军事训练,这样有个几年的时间,他们就是一个不错的战士,必要之时,我们随时可以征召他们入伍,如果在这个期间,他们与蛮子干上几仗,我的同知大人,那就可是老兵了。”
路一鸣想想也是,便点头答应。
“大帅这一说,我觉得我们在每一个围屋之中应当派一个有家室的老兵过去,平时指导这些农民进行军事训练,免得他们当时惊慌失措,内地的百姓不象我们边州这样的骠悍善战,还是要多加引导。”尚海波又提出了一条建议。
“很好!”李清同意,“派出去的老兵都给一个果长的头衔,给他们另外发一份晌银。”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形成了一份正式的方案,这时的清风便充当了一名记录员的角色,将每个人的建议一条条的记录下来,再整理好,便是一份现在的文件了。
“这就像是一条绞索,将慢慢地勒紧草原上蛮子的脖子,让他们呼吸困难,最终窒息而死。”李清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半圆,道。
“可惜,如果我们能联络上葱岭关那边的室韦人,两面夹攻,打败巴雅尔就指日可待了。”李清很是遗憾,通往室韦人地盘的通道被草原人牢牢把持着,想通过他们的地方去联系室韦人,基本上不可能。
吕大临摇头道:“我听说室韦人比草原人更野蛮,我们叫草原人为蛮子,而草原人叫室韦人也是蛮子,打败了草原人,却又让室韦人来到我们面前,这不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吗?”
“这倒不算什么!”李清摇头道:“室韦人老王一死,内部立即四分五裂,说明他们没有一个镇得住场的家伙,这样的一群人再凶也好对付,倒是草原上有巴雅尔这样的一个雄才大略的家伙,让人头疼得紧,如果能联系得上室韦人,我们还是要抓住这条线,清风,这事你要放在心上。”
“是将军,我知道了。”清风抬起头道。
尚海波盯着墙上的地图看了半晌,道:“大帅,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联系上室韦人,您来瞧这里!”
几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复州?”
“对,复州临海,又是我们的邻居,他的宣化县就有一个良港,走水路,绕一个圈,便可以进入室韦人控制的地盘。我们可以派人从这里出发。”
李清凝思片刻,“可这条道从没有人走过,只怕一路阻阻重重,海上还有海盗,走这条路可谓是九死一生,很难!不过可以作为一个思路。等找到合适的人选,便去试一试,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嘛,不抱成功的希望也就无所谓失望,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己。”
众人都是点头。
“尚先生,我这一走便是数月,长胜军的日常事务就要拜托你了。”李清道,“特别是军队的扩编,训练,这是当务之急,还有配装等问题,军队急据扩充,战斗力必然下降,我们越早解决这个问题,在今后我们便越轻松,这个问题忽视不得。”
“路大人,但凡这边需要财物,州里要大力支持,再困难也要想办法,只要度过了这一段艰苦的日子,以后便会越来越好过,现在可不是小气的时候。”李清有些担心路一鸣与尚海波之间有疙瘩,配合不好,到时扯起皮来,就让人头疼了。
“大人放心!”路一鸣当即表态,“就算勒着裤腰带,也不会短了军事上的费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老路我还是懂得的。”
“嗯,那就好!”李清很赞赏他的态度,从墙上拿过一柄刀,拔将出来,搁在案上,“各位,请看这是我们匠作营用刚刚研制出为钢材打制的刀,大家看看这与我们之前用的有什么不同?”
吕大临是武将,见猎心喜,拿起刀舞了几下,便咦了一声,“大帅,这刀比我们先前用的要轻一些,但柔韧性更好。”说着手臂用力劈下,在空中猛地一停,那刀发出嗡的一声响,不断震动起来。
“说得对!”李清拿起另一柄刀,接手吕大临手中的新刀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劈下,呛的一声,已将后面的那把劈成两截,“好锋利!”众人都惊叹起来。
李清将刀伸到众人面前,见那刀刃仍是锋利如昔,连个缺口也不曾有,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最新也是最好的钢材,很可惜,还不能大规模生产,技术还不够稳定,弄出来的好钢也只打成了这一柄刀,不过,比他稍差一些的钢材却可以成批量的生产了,各位,以后我们的士兵将装备更好的武器,用这种钢材生产的长矛,就蛮族那身薄薄的铁甲,一戳就穿!”李清笑道。
众人都是兴奋起来。
几人呆在书房中整整一天,连午饭也是杨一刀送到书房中来吃,一直将各项事宜安排妥当,已是掌灯时分,尚海波等人这才起来身告辞。
李清笑着送别各人,却单单留下了清风,于是清风便又在三人古怪的目光中一张脸慢慢地变红。
第一百零三章:春风化雨
好吧,枪手承认,我已准备好挨骂了!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杨一刀也非常体贴的替二人关上了房门,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对视一眼,清风不由在对方炯炯的目光中低下了头,红晕慢慢地从脸上扩充到脖子上,李清看不到她的脸,却恰好看到她白皙的后颈从衣领里露出那么一小截,渐渐地便如同染上了一点胭脂,那红晕慢慢地扩散,让李清不由身上燥热起来。
尴尬地沉默,自从上次李清向她表白之后,清风便一直尽量回避与李清单独相处,但她所担负的工作却又只对李清一人负责,因此想避也避不了。而且尚海波与她作过一次深谈之后,也让她更清楚地了解到李清的部属们并不希望自己成为李清的妻子。作为一个世家出身的大小姐,从小到大她耳闻目濡了极多的类似的事情,几乎都是饮恨收场。
至于尚海波隐诲的表示,自己可以成为李清的女人,但却只能是妾的身份,她便更加地回避此事,虽然自己遭了不幸,但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自轻自贱了。
如果说自己不喜欢李清,那也是自欺欺人,不仅仅因为李清曾救过自己,自己怀有感恩之心,即便是自己还是往日的自己,与李清交往一久,便也注定会喜欢上这个虽然长得并不英俊,但却有一股格外魅力的男人,他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才高八斗却又内敛自谦,身为武将却又文才风流,在这个男人为尊的世界里对女子却体贴备至,在李清身边呆得越久,她便更多地发现这个男人实在是与大多数的男子有太多不同的地方,那个女子不梦想着找到这样的一个可托付终身的人呢?自己碰上了,自己却无缘得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与自己擦身而过,而且是自己主动地避开。
终于还是清风打破了沉默,“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声音低如蚊呐。
“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李清反问道,“清风,我说过,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要叫我什么将军,抑或大帅,我听着别扭。”
“不叫您将军叫什么?”清风微微抬起头,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尽,“将军,我还有很多公事没有处理,今天安排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回去还有的忙呢,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李清很头疼,他一直搞不懂清风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接纳自己呢?看到清风要走,他赶紧抬手道:“别走,别走!有事,我是有事找你的。”
“将军,那是什么事?”
李清蹩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清风,以前你在书房的时候,我一疲乏你总是替我按摩,我都习惯了,但自从把你放到统计调查司后,你越来越忙,在我这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更别说替我按摩了,今天能不能?”
清风轻轻地咬着嘴唇,知道李清是在找借口,但却记她无法拒绝,“将军,我来替您按摩一下吧!”走到李清身后,双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替他揉捏起来。
李清闭上眼,感受着身后佳人的一双柔夷在肩上的摩擦,脑子里却想起清风那一张细红晕满布,娇羞难抑的脸庞,呼吸不由有些急促起来。
敏锐的清风立即发现了李清的变化,不由大为紧张,手上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清风,你的手是越来越有力了。”李清笑道。
“哦,是吗,啊,对不起,将军,我太用力了。”身后的清风一时语无伦次起来,紧张之下,手足无措,长长的指甲居然划过了李清的脖子,顿时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也涌将出来。一时之间,清风吓得呆了,赶紧用手掌堵住伤口,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流血了。”一手捂住伤口,一手在身上乱摸,总算找到一方巾帕,便想替李清包扎伤口。
李清一反手,按住清风捂伤口的手,另一只手也翻上来,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清风的另一只手,将其也紧紧地握在手中。清风身子顿时一僵,整个人都僵立在哪里。
“将军,还在流血!”她喃喃地道。
“不用管它,死不了!”李清呼吸越来越急促,慢慢地将清风的双手从身后拉过来,沿着自己的脖子向下,将清风整个身子拉得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背脊,感受着身后那两团软玉、一身的清凉,李清低声问道:“清风,你为什么不能答应我呢?嫁给我,好吗?”
“你不喜欢我吗?”
“不,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的眼睛出卖了你,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出你对我的爱!”
“清风,不要想那么多,爱就是爱,就象我一样,勇敢地说出来,大胆地去爱!”
“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听着李清近乎自言自语地话,清风僵硬的身子慢慢发软,整个人如同面团一般软倒在李清宽阔的背上,原本冰凉的身体渐渐地发热,全身火一般的烫起来。
“将军,我…”话还没有说出口,整个身子忽然腾了空,一声惊叫,已被李清凌空扳了过来,横放在膝上,看到李清那充满情意的目光,陡然之间,便一阵意乱情迷,天旋地转,不知身上何方。
李清一手将清风拥在怀里,一只手指搁在那两片抿得紧紧地嘴唇上,低声道:“不要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清风,你只要知道,我爱你,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清风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昏过去了,身子软得跟面条一般,浑身无力,瘫倒在李清的怀里,听着李清的喃喃细语,心潮激荡,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环抱李清。将头深深地埋进李清的怀里。
伸手拔下清风挽住头发的那一根木杈,任由那一头乌发自由地垂落下来,一直沿着李清膝盖垂到地上,轻轻地扳过清风深埋的头,看着那一点朱唇,两腮艳红,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李清俯下头去,吻在那紧紧抿着的唇上。
清风发软的身体猛地挺直,但旋即又软了下来,从喉咙深处迸出几声呻吟,牙关紧咬,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伸出舌头,李清顽强地叩击着那两排贝齿把关的大门,终于在他的不屈不挠之下,那诱人的樱桃小嘴轻启,李清立时破关而入,缠上了那丁香小舌。双手愈搂愈紧,似乎要将彼此都融入到自己的身体中去。
薄薄的夏衫挡不住火一般的热情,感受到清风身体的变化,李清打横将清风抱起来,便向内室走去,似乎猛地发现李清想做什么,清风紧紧抓住李清的衣衫,喃喃地道:“别,不要,一刀他们在外面。”
李清喘着粗气,回望了一眼大门,道:“他们早走了,杨一刀又不是傻瓜.”
杨一刀当然不是傻瓜,而且在男女之事是久经沙场的过来人,当他猛地听到屋里传来的那熟悉的声音时,立即便轻手轻脚地后退,同时将屋外的警卫都向外赶,直到他觉得这个地方既不至于有听墙角之嫌,又不会影响对大帅的保卫工作才示意众人停下来,看着一众亲卫们莫名其妙的眼光,杨一刀扁扁嘴,一帮菜鸟,啥都不知道。
玉体横阵于榻上,李清俯身,大手在那玲珑凹凸的身体上游走,所过之处,娇躯便一阵剧烈的颤抖。两根手指捻起束衣腰带,轻轻一拉,薄薄的夏衣便猝然散开,露出里面那白色的束胸与那包裹不住的两团软玉,大手覆盖上去,轻轻一握,榻上玉人鼻子里发出一声呢喃,抬手想阻挡,却无力支起手臂,只能偏过头去,咬住铺散在下在的一缕青丝。
身上蓦地一凉,束胸已被揭去,平日自己特意裹紧的丰满完全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听到身上的男人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眼看着他低下头来,轻轻咬住那两颗凸起的樱桃,不由从灵魂深处到整个**,都是一阵战栗。整个身体愈发的火热起来。
李清急剧地喘息着,感受着身体强烈的变化,猛地一翻身,骑坐在玉体之上,两手自胯旁插入,只轻轻向下一褪,便让榻上玉人整个**于身下,迫不及待地将宽厚的身体覆盖下去,那坚挺便深深地从那玉液流淌之地深插下去。
清风似乎听到从自己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喊叫。
第一百零四章: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苍凉的号角声在抚远城中响起,紧跟着咚咚的战鼓声敲响,那是常胜军一天的例行军事操练开始了,便在这苍凉的号角声中,第一缕曙光跃出地平线,将光明洒向每一个角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清风扭动了一下有此酸涩的身体,两臂撑开,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不料一睁眼睛,便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带着笑意注视着她,猛地一个激凌,脑子经过一个短暂的空隙之后,昨夜的一幕立时便出现在脑海中。
脸立时红了,猛低头,却见那薄薄的毯子根本就遮不住一榻的春光,只有一角斜搭在自己的小腹之上,而全身**的自己几乎完全将近于完美的身材展现在对方的面前,嘤咛一声,立即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也紧紧蒙住,只余下满头的秀发铺散在枕上。
李清笑眯眯地凑上去,将头伏在那一片乌黑之间,陶醉地深深地嗅了嗅,抬起头,吟道:“云松螺髻,香温鸳被,掩香闺一觉伤春睡。柳花飞,小琼姬,一片声雪下呈祥瑞。把团圆梦儿生唤起。”(注)
将自己裹在被中的清风终于探出头来,一双妙目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清,先前曾听说李清以一诗一词便让定州名妓茗烟感动落泪,今日却又听到李清吟曲,不过这一次却是为自己,心里一阵甜蜜。
她这一动不要紧,却让那薄毯松动,从支开的间隙间,李清瞧见那半隐半现的酥胸正随着清风的动作而颤巍巍的抖动,清风一扬头,满头的秀发自脸庞滑下,半隐半现之间更显诱惑。脑子一热,李清觉得自己快要喷鼻血了,不管不顾地揭开毛毯,滋溜一声便钻了进去,伸的一搂,便结结实实地将清风抱在怀里。
清风啊了一声,万万想不到刚刚还在吟曲的李清突施袭击,稍稍一挣扎,那毯子便在两人的动作之间滑到一边,一具雪白和一具古铜色的身体便暴露在清晨的空气里,光线下,八爪鱼般的绞在一起。
急剧地喘息声中,李清将嘴凑到清风耳边,低声道:“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自古以来,文人骚客们对女子特别是才女的杀伤力巨大,而李清更是文武双全,可堪称是美女才女之极品杀手,听到这几句话,清风已是意乱情迷,难以把持,将自己滚烫的身体贴在李清的身上,喘息着呢喃道:“天亮了,天亮了!”在她这样从小接受传统教育的女子而言,白昼宣淫乃是大罪过。
“管他呢!”李清急急地道,一双手在身下的**上忙忙碌碌,清风紧紧地抿上嘴唇,闭上双眼,任由他肆虐。
当两人打开房门时,第一缕阳光已是刺破晨曦,抚远城高高的城楼已完全沐浴在金色的阳光这下,穿戴整齐的清风不敢看正向这边走过来的杨一刀,一低头,急匆匆地便奔向一侧,看着她那两手提着裙摆,风摆扬柳似地一阵风般卷起,李清不由哑然失笑,这是何苦来由,难道我们还怕人知道吗?
杨一刀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走到李清跟前,躬身道:“恭贺大帅。”
李清哈哈大笑,也不计较杨一刀语气中的古怪,伸手捶捶杨一刀厚实的胸膛:“啊,大家都是男人嘛,哈哈,你懂得的。”
杨一刀微微一笑,大帅年纪轻轻,却又身居高位,正值血气方刚之际,对女人没个念想那才是奇怪,一直以来,跟在李清身边的他发现李清自律极严,其实大帅如果真想找女人的话,那可是大把大把任他挑,但李清这二年来,却楞是没有沾过女人的边,这让杨一刀佩服不已,还没将老婆娃儿接来时,自己也还跑了几套窑子呢。
大帅是非常人,是要做大事的,这等坚忍功夫自己可是学不来的,心里默默地道。
“大帅,今天帅府要迁到定州城了,诸事都已齐备,只等大帅最后下令了,尚参军,路大人,吕将军都已到了有一会儿了。”
啊!李清吃了一惊,昨天一夜春风,将这事给扔到了脑后,被杨一刀一提,这才想起来,一想起尚海波,不由心里一阵发虚,“尚先生他们不知道这个,这个昨夜的事吧?”他呐呐地问道。“你没有对他们说什么吧?不然当心你的屁股!”
杨一刀笑道:“大帅历来是准时的,也极讨厌别人不准时,但今天大帅日上三杆还没有起来,加上昨天您单独留下了清风司长,尚参军他们那个不是人精,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早上来时尚先生就让虎子给泡上了一杯浓茶,现在几位大人很是耐心地等在哪里呢!”
李清给闹了一个大红脸。
“大帅,您有什么可怕的,您堂堂大帅,喜欢一个女人难不成还要看部下的眼色么?”杨一刀看出李清有些躇踌。
“这倒不是,而是尚先生哪张嘴实在利索,往往说得你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却又偏偏发作不出来,实在是让人生畏呀!”李清心有余悸,“你忘了上次打你板子的事啊,即便是我想护,可也没有护下来。”
杨一刀笑道:“将军多虑了,上一次的确是我们的错,被打板子那是应当的,但这一次,我敢保证尚参军定然假装不知。”
“咦?一刀,你脑袋怎么突然清楚起来了,往日没有这么聪明过啊?”李清疑惑地看了一眼杨一刀。
杨一刀嘿嘿地笑道:“不瞒将军说,这是我家婆娘说的,他说尚先生聪明着啊,知道大帅您的逆鳞在哪里,什么东西可以放开说,什么时候只能装糊涂装做不知道。”
李清想了片刻,心中豁然开朗,大笑道:“你婆娘说得不错,哈哈哈,真是羞煞人了,我居然还没有你老婆想得明白。”
心结解去,迈开大步便向外走去。今天是正式议事,来的人颇多,所以就要去官厅了。
议事厅中人声鼎沸,王启年等一干老人聚在一齐吹牛打屁,而路一鸣等一干文官则又是一拨,小心地讨论着如今定州实施的一系列新政,而许云峰则理所当然的是核心,因为新政在崇县已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吕大临一系的原定州军将领则聚在吕大临的周围,正在听吕大临讲着棱堡和围屋的作用,众人都听得仔细,这些人与王启年等新晋将领不同,算不是李清的心腹,原定州副将吕大临自然成为了他们领头人。
而尚海波则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周围却没有一个人。
随着李清跨入议事厅,厅内嘈杂的声间嘎然而止,随后便是一片推椅子的声音,然后唰地一声响众人迅速按级别排好了队,站得笔直,定州是军州,便是连文官,也沾染上了军人的作风,左文右武,文官由路一鸣领头,武官则以吕大临为首,而在李清大案的两侧,还放了两把椅子,一把是尚海波,另一把则是属于清风的,但现在尚海波已在,清风那一把椅前还空空如也。
“请坐!”李清双手虚虚一按,眼睛扫过清风的空位,不由心中好笑,小妮子毕竟脸皮薄,居然今天如此重要的议事都不来了,看来晚上还得好好地教育教育她,可不能因私废公。
想着晚上如何折腾清风,厅外却传来细脆的脚步声,清风出现在了大厅门口,看到厅内已坐得整整齐齐的官员,俏脸微微一红,便低下头,急步走向自己的脚位。
经过男人滋润的女人确实不同,与前些日子相比,今天的清风却是格外另有一翻风韵。李清放肆地打量着柳腰摆,款款而行的清风,杏面桃腮,往日苍白的脸庞今日却红润了许多,眼波流转之间,自有一股妩媚。
厅里的众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大都已知晓李清的那点破事,此时一个个目不斜视,正襟危坐,李清看了一眼尚海波,见他搭拉着眼皮,似乎没看到清风的到来,心中不由一喜,看来杨一刀的婆娘说得对啊,尚先生的确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但一想到如果自己提出明媒正娶清风过门的话,这厮铁定第一个跳起来大放厥词,不由有又些发愁。
罢了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什么,到时再说。李清暗自想着,轻轻地叩叩大案,道:“好,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议事吧,具体的事情,现在大家都听尚参军来讲吧!”
众人的目光一齐转向尚海波。
李清左侧的清风如蒙大赫地吐出了一口气,不过在一片寂静声中,她这一口气却也是吐得格外清晰。
第一百零五章:旧时王谢堂前燕,如今飞入何
定州军帅府,这座在定州城内占据近百亩土地的偌大建筑,又迎来了他的新的主人,而原来的主人萧远山,现在只是占据了其中一个极小的偏僻院落,外面还布满了监视他的警卫,与他相伴的只有他的谋士沈明臣。心中的失落与李清此时的意气风发相比,当真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时而语,两人枯坐冷屋,倒也颇有些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意境。
李清这是第一次深入到军帅府的内府,以前只不过是他前面的官厅,这才发现这座军帅府的布局倒也颇符合军人的身份,与茗烟的陶然居那江南风格的景色殊异的是,这幢院子就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气息,没有那些花红柳绿,充斥其间的不是练兵场,就是跑马场,连树木也都是那些苍遒古劲,虬枝怒生之古松翠柏,看那粗细,只怕没有百年功夫断然是长不了这么大的。
贴着院墙建起了多座的藏兵楼和哨楼,高高耸立,站立其上,定州城里一目了然,这院子里,便是将李清的三千亲卫营全都驻进来,也像一滴水珠扔进大江里,溅不起多大的浪花。
李清便站在议事厅高高的台阶上,凝视着眼前宽阔的演武场,心中却是无限感慨,旧时王谢堂前燕,如今飞入何人家?偏头看向软禁萧远山的方向,不禁想道,自己走得这条路可谓是步步荆棘,稍不小心,便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萧远山之鉴,犹在眼前。
以前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营参将,带着三五千人,想得事便简单多,但现在便大大不同,一州之主,下辖十数个县,百姓百万,一举一动可谓是影响深远,不仅对当今的大楚朝堂,便是对草原巴雅尔而言,如今的自己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想必现在的巴雅尔已经把自己列为了劲敌之一,想象以前那样轻易取胜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当李清坐到现在的位置之上,考虑的事情便更多,也更周全了。眼下自己的部下分成了几个小山头,李清很清楚,但却也乐见其成,王启年等一直跟随自己的心腹以尚海波为首,这是自己的核心集团,也是对自己最为忠心的,而路一鸣所领导的文官集团虽然声音较小,但却能对武系形成有效的牵制,至于吕大临,李清沉吟了一下,这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有魄力也有能力,但他所想所虑,只是在草原上,格局不大,自己应当能驾驭住他,只要打下草原,降服了巴雅尔,不怕他不服服帖帖地跟着自己。
统计调查司?李清却有些举棋不定,现在的统计调查司因为自己的大力支持,也因为清风的特殊地位,他的权力已变得越来越大,清风的确有搞情治工作的天赋,短短的时间内,她的触角不仅伸进了草原,伸进了内地,也更伸进了自己的集团内部,对于自己这些手下的一举一动,李清可谓是一清二楚,此有利也有蔽,就当前而言,一个强力部门能有效地凝聚起合力,并能将所有的不安因素消除在萌芽状态之下,震慑那些不安定分子,但就长远来看,靠特务部门维持的统治也是隐患重重,现在的清风对自己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有什么危害,以后呢?
未雨而绸缪,看来自己要及早考虑这个问题,对统计调查司作一些制衡才是,也不知清风会不会因此而不高兴?李清想道,应该不会吧,就自己看来,清风对于机力是不大热衷的,只是因为自己,才走上了这条路。跟她谈一谈吧,越早越好。
李清知道人对于权力是有瘾的,也许现在的清风对于这些还毫不在乎,但随着以后自己势力的扩大,随着各种各样的人加入,清风的权力将会越来越大,也会越来越能影响到定州的决策,这个时候,也许就会滋生出对权力的依赖。特别是清风与自己的关系目前尚没有理顺,尚海波的态度明摆着,如果清风对此心怀怨对,暗地里对付起尚海波一系来,可就糟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干起架来,可不是玩的。
一时之间心绪百转,正苦思冥想之际,从另一边走来一人,李清一看之下不由大奇,这不是陶然居茗烟么?她怎么到了这里?脑子一转之时,便想明白过来了,自己迁来定州后,利用手里的职权,强行将统计调查司也安排进了军帅府,只是在军帅府的西侧重开了一个大门,在两个衙门间筑起了一道薄薄的院墙,目的嘛,当然是不言自明,方便自己与清风相会,其它各级官员倒也明白,并不想坏了大帅的好事,这事便定了下来。
茗烟是李氏在定州的暗影首领,虽说划归了自己,但自己对暗影抱有戒心,只在起初之时利用了他的网络,随着统计调查司的崛起,茗烟基本上已被闲置了,但从名义上来说,她还是属于统计调查司下属的情报署,她来拜见一下顶头上司也是应该的。
“茗烟姑娘!”李清打着招呼。
低头急急赶路的茗烟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却是李清,不由更是有些惶恐,自己只顾想着心事,却没有看到李清站在这里,先前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孤单单地站在那里,谁能想到便是现在的一州之王-----李清呢!
“见过大帅!”紧走几步,茗烟袅袅亭亭地向李清行了一个礼。
李清点点头,“去见清风司长了?”
“是!”茗烟点头称是,脸上掩饰不住的委屈,李清见了却是心中一笑,清风不放心原先的暗影系统,原先的暗影一系现在基本上已被排斥在统计调查司核心圈子之外,只能做些外围打杂以及后勤工作,这让能力不俗,却也心高气傲的茗烟肯定难以接受。
“屋里说话吧!”李清道。
回到议事厅,早有亲兵泡了上好的绿茶,李清端起茶杯,充茗烟示意了一下,道:“在清风哪里肯定没有给你水喝,嗓子冒烟了吧,先喝一点水,再说说你现在的近况。”
“多谢大帅体恤!”茗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端起茶杯,透过冒起的热气,看着另一头的李清,心里却不村感慨起来,当初他还是一个小小的鹰所校尉时,为了要见自己还不得不吐血掏一百两银子,外加两首诗词方才能登堂入室,两年不到,自己想要见他,便是掏上万两银子,却也要看他高不高兴了,人生际遇之荒唐,莫过如此。只可惜自己当时身属暗影,否则抛下一切跟他去了,现在清风的位置不就是自己的了么?对于清风,她是不服气的,只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虽说的确在情治工作上很有天赋,但如果是自己,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
“在清风司长哪里受了气?”李清放下茶杯,淡淡地道。
“哪里敢,清风司长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上头说话,我也只有听着的份。”茗烟道。
李清呵呵地笑了起来,茗烟话里的怨气冲天,看来清风是将她得罪苦了。
“说说吧,兴许我能为你转寰一二!”
茗烟眼睛一亮,如果李清说话,自己的以前的那些属下的境遇说不定会好转一些,现在过得都叫什么日子啊?自己尚不说,主要是心情上不好,但自己的那些下属可就惨了点,没有任务,没有工作,就没有特殊津贴可拿,有些现在养家都有些困难了,即便自己补贴一点,也是杯水车薪,自己那里的开销太大了。
“大帅,我觉得清风司长根本不相信我们定州暗影,我们现在基本上无事可做,下面的人都叫苦不迭,有些人生活都有些困难了,不瞒大帅说,我曾联系暗影本部,要求回归,但总部的回答很干脆,我们现在就是李大帅的人了,死也好,活也罢,与暗影再无丝毫瓜葛。大帅,我的那些部下都是做了多年谍探工作的人,经验丰富,手段老辣,真要说起来,比起现在统计调查司的那些新手菜鸟便处理起问题来要成熟得多,但清风司长就是听不见,看不见。”
茗烟是欢笑场的积年老手,这翻话听起来义愤填膺。但偏偏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居然有些柔肠百结的味道,再配上表情,真让人有些同情加可怜了,特别是说到我们现在都是李大帅的人了这句话时,胸微微高挺,眼波流转,让李清看得不由有些发呆。
“这个嘛!”李清斟酌着茗烟话里有几分真实性,“你们都是搞情报的,有些警惕也是难以避免的,这个我也不瞒你,对你们我也是拿不定注意啊!”
茗烟一听这话,不由气苦,这下自己这帮人可真是爹爹不亲,姥姥不爱了,“看来我们还就真是讨饭的命了,得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手下,趁早散伙,各自谋生去吧!”
李清一笑,知道茗烟这是拿住了自己,给自己出难题呢,却不说真如此做了,翼州李家会怎么看自己?便是这些人名义上是自己的部属,也不能让他们在生活上也难以为继,再说了,茗烟所说的这些人都是老手,倒也不假,真个抛弃了倒也可惜。
“清风司长怎么跟你说?”
“清风司长纯碎就是为难我们嘛!”茗烟听到李清语气有所松动,心中暗喜,“清风司长说,近期统计调查司在室韦人那边会有所行动,一时之间却又抽不出人手,因为现在重中之重在洛阳,问我愿不愿意去哪里,这不等于直接拒绝我们吗?室韦人,这帮比草原蛮子还要野蛮的家伙又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做的?”
李清眼睛一跳,对室韦人那边还只是一个动议,具体怎么做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方案,想不到清风已开始布置,至于想到茗烟,恐怕第一是想远远地将她打发起,第二也是看重茗烟的能力吧,想当初,茗烟单枪匹马来到定州,短短的时间内不也是打下了一片江山吗?
沉吟片刻,李清下了决心,“茗烟,我实话告诉你吧,清风司长没有骗你,相反,她是非常器重你,看重你的才能才跟你说这事,近期,我们的确在那边要有大动作,人选我也正在考虑之中。”
茗烟讶然,“大帅,您能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