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判断
第六百七十二章:判断
定州城内,监察院衙门里,一片忙乱,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人人都是面sè沉重,可以说,这一次尚海bō的失踪,是监察院自建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失误,而这一次失误极有可能导致整个定州全部战略布局的暴lù而使定州在随后而来的逐鹿中原之战中全面陷入被动。
会议室内,虽然外面阳光普照,但由于窗户被厚厚的黑帘遮住,整个屋子里并没有光亮透进来,全靠着壁上的几盏油灯照明,监察院里的各处头目全都聚集在这里。
相对于以前的调查统计司,整个监察院枢纽核心部门几乎全部换了人,老面孔只剩下了纪思尘一人。
李宗华一张脸yīn沉沉的,似乎随时都有火山爆发的可能,双手撑着大案,眼光从众人脸上一个个扫过去。
“各位,我想不必我来赘述尚海bō失踪事件的重要xìng以及有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了。大家都身在中枢,个个都清楚得很,大帅将尚海bō的关防交给我们监察院,是对我们的极大信任,但是,现在,我们让大帅失望到了极点。我只想告诉你们,从崇县回来后,大帅已经率了好几次杯子了。昨天连铁豹都因为一件小事吃了大帅的板子。”李宗华的声音似乎是从九幽地狱之中传来一般。
众人低着头,无不胆战心惊。
“怎么啦,全都成了锯嘴的葫芦啦?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想办法,集思广益,将尚海bō捉回来,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大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宗华拍着桌子,“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板着一张死人脸来给我看的。”
“李院长!”纪思尘抬起头来,“我分管内情,策划两署,此事我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愿领院长责罚!”
茗烟道:“我负责外情,行动,敌人潜入定州腹地,我犹未知觉,也犯了大错,愿领受责罚!”
李宗华恼怒地挥挥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那是找回尚海bō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将他找到并带回来!”
纪思尘沉吟片刻:“院长,先前已经分析过,尚海bō要么自己策划出逃,要么被人劫走,不论是那一种可能,都必然是外敌侵入,尚海bō一介书生,就算满腹锦囊,也不可能杀死监察院精锐的特勤而携家人而逃,那是不可能的。如此而言,其实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南方宁王,二,是洛阳天启。”
茗烟点点头:“纪大人说得有理。这是我们两条追踪的线索。钟子期前段时间刚好便在定州,嫌疑最大,虽然他被我们盯得很紧,但此人诡计多端,而且他的铁杆搭档许思宇并没有公然出现在定州城,他去了那里,我们一直没有发现。以许思尘的身手,悄无声息的杀死我们的特勤是轻而易举之事。”
“袁方呢?”李宗华道。
“袁方也有可能,尚海bō在倾城兵变之时,便投靠了倾城,事后我们抄查出来的信件,也显示天启对尚海bō颇为看重,封官许愿,可是不吝赏赐,但无论是他们中的那一个,其实都只有一条路好走。”茗烟道。
“经复州!”纪思尘接口。
“不错,经复州。他们不可能走并州,走并州不仅要穿越我们的重重,更有幽燕拦路在前,萧氏对洛阳恨之入骨,而且双方现在仍在交战,如果是钟子期,不可能走这条道,而如果是袁方,带着尚海bō一家子,而且他们一家都是弱不禁风的书生,走这条路危险极大。”
李宗华沉吟道:“如果他们已经到了复州,那么就又有好几条路可以走了,入盖州,经全州而入岷州,穿全州,金州,秦州而入兴州,甚至在复州直接去海陵上船走水路。我们如何判断?”
众人一时都沉默下来,无论是钟子期抑或是袁方,都是诡异莫测之辈,无法揣择他们的想法,现在更是抓不着一点线索,如何敢妄下判断,一旦失误,那就无可挽回了。
“一条都不能放过!”下首的孙泽武道:“只有堵死每一条路,才有可能万无一失。”
“怎么可能?”李宗华反问道:“我们监察院有多少人手可以去堵死每一条路,即便大帅尽起大军,也只可能交通道要,城卡关隘,根本无法堵截少量人手的渗透。你以为他们是带着浩浩dàngdàng的军队么?”
“只能选择重点了!”茗烟缓缓地道:“知会并州吕大临将军,同时通知幽燕萧氏,请他们也帮忙配合,并州及幽燕道路。而我们,则将重点放在复州的几条道路上。”
纪思尘点头:“不错,特别是通往全州的道路,更是需要重点把关,全州与岷州相连,而我们在岷州只控制了一个县,漏洞太大。”
“好,既然大家意见统一了,就这样办!并州那边由并州分部负责,监察院其它力量则集中到复州,六天时间,又必须要掩人耳目,走不了多快,应当还在复州境内。纪思尘,你留在中枢汇集分析情报,给前方提供新一步的动向,茗烟,你往青阳县坐镇,李泽武跟着你去。如果是袁方,多半便走这条路,我去复州堵去南方的路,如果是钟子期,则很有可能走水路或者是去盖州。”
“遵命!”室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大家共勉吧,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李宗华扫了众人一眼,道。
复州一间隐秘的所在,钟子期一脸的震惊,在他的身边,几名明显是急急赶来的一身老百姓打扮的人,正汗流浃背地向他说着什么。
“尚海bō失踪了?”他睁圆了眼睛,瞪着对方。
“是,钟大人,定州已经放出公文,公开通缉。监察院现在正象热锅上的蚂蚁,全员出动,疯狗一般地四处乱咬,我们的人措手不及之下,被他们拔了不少。”
“这是玩得那一出?”钟子期疑huò地道:“尚海bō跑了?能往那里跑?谁把他弄走了?”
“大人,定州分部让我前来警告大人迅速离去,对方极有可能怀疑是我们动的手,如果知道大人还盘桓在复州,必然对大人不利。”
钟子期点点头,“尚海bō长居定州核心,是定州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被人弄走了,李清肯定要不择手段的将他弄回来,你说得不错,此处是非之地,我们不能没吃着羊肉,到时反被弄一身羊sāo气,走,得立刻走。”
话一说完,抬脚便向外走,走到门边,忽地又停了下来,歪着头想了半天,忽地笑道:“我走什么,我干嘛要走?又不是老子干的。正好,趁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捞点什么回去?”
钟子期一名手下急道:“大人,定州监察院李宗华正赶来复州,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钟子期嘿嘿一笑,“李宗华么?我倒不怕他,他亲来复州了么,看来他们恐怕是判断多半是我弄走了尚海bō,奶奶的,黑锅已经背上了,不讨点利息回来,那是万万不行的。”
“大人,人不是我们动的手,您留在这里,到时候反而说不清,再说了,明面上您已经返回了南方,如果让监察院知道您还在这里,即便不是我们动的手,要是他们趁此机会对您下黑手,如何是好?”
钟子期摆摆手,“现在李宗华怕是没那个心思,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算计我,我倒是想趁此机会打探一点别的什么,嘿嘿,这家伙现在正虚弱,我不趁虚而入更待何时?哼哼,他们莫名其妙地在卫州发动一次这么大的战事,牵制我们大部兵力,让庞军不得不抽调大量水师入沱江,而邓鹏的水师则忽然失踪了一段时,他们到底干了什么,这一次我一定得打探出来。这事儿肯定非同小可。”
“大人,探听此事我们可以慢慢来,不急,但眼下,您实在不宜留下来冒险,现在的监察院都是一群练了眼睛的野狗啊!”
“我知道了!”钟子期摆摆手,道:“马上将周玉和许思宇给我调过来,尚海bō不见了是么?嘿嘿嘿,我来给他们帮帮忙。”
钟子期决定帮忙,不过他帮的却极有可能是倒忙。
“尚先生可还休息的好?”袁方笑吟吟地走进屋里,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此时的袁方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老农打扮,乍一看去,倒是惟妙惟肖。
“承méng袁指挥使照顾,吃了睡,睡了吃,如何休息的不好?”尚海bō冷冷地道:“倒是看不出袁指挥身居如此高位,几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扮起戏子来,倒也中规中矩,你不去演戏,委实有些屈才了!”
袁方哈哈一笑,“命苦啊,天生就是劳碌的命,那能比得尚先生高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这等人,也只能做做这些下九流的事情了。”
“怎么?出去打探消息了?走不出去吧?”尚海bō讥诮地笑道,“我们在这里可是停了二天了!”
袁方竖起一根手指,“错,我们停在这里,不是走不出去,不妨告诉尚先生,监察院对我们的行踪的判断完全是南辕北辙,哈哈哈,倒是南方钟子期这一次受了我们的连累,麾下被监察院收拾了不少。”
尚海bō的眉毛竖了起来,“钟子期?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复州么?”尚海bō被抓住带到这里后,一直深居在一幢屋内,还从没有出去过。根本不知道身处何方,而以他的判断,自己应当在复州境内。
袁方大笑,“尚先生,你还是不要乱猜了,很快你就知道我们在那里了!不过可以告诉您,贵公子与夫人已经到达青阳,就在这两天便会进入岷州,一入岷州,他们就安全了。您大可放心。”
“他们与我们走得不是同一条路?”尚海bō看着袁方,“你原来不仅在栽赃给钟子期,还在用我的夫人和儿子作yòu饵,yòu导监察院?”
袁方笑道:“尚先生说得不错,原本我也是有这个意的,栽赃给钟子期么,只不过顺手而为之,起初担心监察院会很快判断出我们的方向,所以不得以让公子和夫人走这条线,以掩护我们安全离开,没有想到我高估监察院这帮人了,他们直到现在,还在跟钟子期纠缠不休呢,夫人和公子提前一步入了青阳,应当能赶在他们之前进入岷州了!”
尚海bō闭上眼睛半晌,忽地睁眼,“原来我们现在在并州!”
袁方一惊,旋即拍手笑道:“尚先生果然厉害。我们的确在并州。监察院认为我最不可能走这条路,但我偏偏走得就是这条路,一旦他们发现了夫人和公子,就会更加确认这一点,我们此去,已没有什么阻碍了。”
尚海bō叹了一口气,忽然之间,他特别地想念起清风来,如果还是清风执掌监察院,也许这一切就不可能发生,自己如果真被袁方带到了洛阳,那除了以死报之,便再也没有什么他路可走了。
“尚先生,想知道李清是怎么应对你失踪一事么?”袁方道。
尚海bō闭目不语。
袁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告:“尚先生,你现在可是定州最大的通缉犯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嘿嘿,李清看来对你并不怎么念旧情么!”
尚海bō身子稍稍震动了一下,淡淡地道:“情理之中耳,有什么可奇怪的!”
袁方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尚先生休息吧,我们今夜便要动身了。”
走出屋外,几名职方司人员迎了上来。
“袁大人,这个尚海bō嘴硬脾气臭,就算把他弄到洛阳,真能为我们所用么?”一人道。
“是啊,真是奇怪,袁大人,按说一个人只要背叛了第一次,那么背叛第二次就没什么心理障碍,可这个尚海bō却非是如此,让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李清饶他不死,真让他感jī涕零?”
袁方脸上肌肉抖动了几下,yīnyīn地道:“总是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对我们投怀送抱的,传令给另一路的人手,行使第二套计划吧!”
“是,大人!”RO@。
第六百七十三章:歧途
复州,知州府。
许云峰脸sè沉重,与李宗华两人枯坐堂上,整个复州已经完全戒严,能撒出去的人手全都撒了出去,监察院在复州的分部已经全线动员,连极多以前的暗桩也被调用,这等于公开了他们的身份,而从定州本部调来的监察院大部人马也全部投入到了复州,全州的筛查鳞选正在紧张地进行。复州所属各县也全部动员起来,所有外来人员全部都在调查之列。
雾月到了海陵,一声令下之后,海陵的军用民用码头同时被封港,十天之内出港的船只都必须查清楚他们属于何人,去向何方,监察院则根据审查出来的情报,驾快船前往追踪。
可以说,整个复州已经连一只蚊子也难得飞出去了。
“李大人,还是请觉心吧,如果他们还在复州,那就绝对逃不出去!”许云峰宽慰李宗华道。
“那里能宽心啊?”李宗华脸上的相皱更深了,“尚海bō之于定州,唉,如果找不到他,那干系可就大了!”
许云峰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可恨的尚海bō,大帅对他已是宽恕之极,纵观史迹,有那一个主人对背叛的臣子能如此宽洪大量的,他不思报恩,反而丧心病狂如斯,真正可恨之极,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他。”
李宗华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上,军国大事之上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唯一就走过于看重sī人感情这个缺点怎么也改不掉,这在普通人身上,倒是难得的美德,但就主上而言,就是一个致命的缺点啊!”
两人相对无言,李清的这个特质,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们也何尝不是因为李清特别注重与臣下的sī人感情而心怀感jī呢!
“大人!”一名调查司特勤如飞般地跑进大堂,向二人见礼。
“有消息了?”李宗华眼前一亮,急不可待地问道。
“大人,在复州发现了钟子期的踪迹!”特勤大声道。
“钟子期!”李宗华勃然喝道:“果然是他么?在那里?”
“大人,钟子期如今正在向复州与盖州交界之处急行,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估计应当能堵住他们。”
“好,可发现了尚海友的踪迹?”李宗华问道。
“回禀大人,钟子期一行十数人,内中颇有高手,探子不敢过分靠近,无法分辩是否有尚海bō!”
“尚海bō一行还有他的老婆儿子,这他们也分不清么?”李宗华喝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女人。”特勤肯定地道。
“没有?难道尚海bō与他的夫人不是一道?”李宗华喃喃地道。
“大人,有消息了!”外面,又一名特勤飞奔而来。
“说!”
“大人,青阳县传来消息,根据线报,昨天有疑似尚海bō夫人及其儿子进入了青阳县境,但随即失去踪迹,青阳县令,县尉已派出驻军,衙役全境搜索。”
“什么?”李宗华与许云峰二人顿时大愕。钟子期在复州出现,并向盖州急奔,那么尚海bō一事与他应当脱不了干系,但为什么尚海bō的夫人与儿子又会出现在青阳县,在那个方向上出现,便只有一个目标,进入氓州,但钟子期为什么要如此做?
李宗华思忖片刻……“我明白了,钟子期是在利用尚海bō的老婆儿子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将我们的力量引向青阳氓州方向,以方便他们逃脱。好算计,叫孙泽武过来。”
一直整装待命的孙泽武进了大堂。
“孙将军,你率一部人马立即奔赴青阳县,尚海bō的老婆儿子在哪里出现了!”李宗华道。
“尚海bō也在哪里?”孙泽武又惊又喜。
李宗华摇摇头,“极大可能这只是对方声东击西之策,我估计尚海bō不会出在哪里,否则,他的老婆儿子没有这么容易给我们发现。但是他的老婆儿子我们也要抓回来,你去,将他的老婆儿子给我带回定州!”
“是,大人!”孙泽武转身离去。
“你亲自去追钟子期?”许云峰问道。
李宗华点点头,“我亲自去。”
“多带一点人去,钟子期狡滑透顶,当年清风司长在时,就对其很伤脑筋。曾说过此人不死,必成定州大患,可惜一直没有如愿。”
李宗华叹了一口气,“我如今没有这么多人手了,茗烟率队去了海陵,孙泽武去了青阳,虽然发现了钟子期的踪迹,但钟子期lù出痕迹,安知不是yòuhuò我们之策,所以虽如此,我们也不敢放弃另外几路,狡兔三窟,这些对手,便是有四窟五窟也不例外啊!”
“如果尚海bō真在钟子期那一边,那他那里定然实力不凡,你带的人少了,安全上?……许云峰担心地道。
李宗华笑道:“无妨,毕竟还是在我们境内,他能带多少人来,探子不是说他们一行只有十来人么,便算许思宇也在那里,我也不惧,虽然多年没有亲自动手了,但我这一身功夫可也没有拉下,再加上手下,我在人手上比起对方还是大大占优的。”
“嗯,那倒也是!”有了消息,许云峰也轻松了许多,虽然不知这些消息最后能落实的有多少,但总比先前毫无脉络可寻要好上许多。“不过还是小心为上的好,从我这里抽一些捕头跟你去吧,这些人虽然功夫不怎么好,但三教九流鸡鸣狗盗无不熟悉,对你也有些帮助!”
“多谢许大人了!”李宗华抱拳致谢。
“既是同僚,共事一主,那有这么些礼数,但愿你能一帆丰顺,将尚海bō带回来。”
“借你吉言!”李宗华笑着拱手拜别。
老爷岭,一处谷地内,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鲜血浸透了谷地的每一分土地,钟子期面无表情地坐在坡上,盯着谷地里的尸体,那里面有定州的正规军,有地方镇守,也有身着黑衣的监察院特勤,斜坡上……些人正吃力地将受伤的同伴扶着向上走来。
“我们死了多少人?”钟子期问道。
许思宇道:“虽然是预先埋伏,突然袭击,但这些对手的战斗力的确高明,妈的,审了两个俘虏……才知道这些人大都是从正规军中退役下来后安置到地方的,难怪这么难招惹,我们死了五十几个好手。这下子真是损失大了。”
钟子期幽幽地道:“定州实力,由经可见一斑,他们的战争潜力太大了,他们的这种募兵和士兵退役制度,为他们培养了大批的后备军人。如果需要,这些人穿上军装,就足以组织起一支丝毫不逊sè于我们军队的部队。”
“子期,我们死了五十几个好手,如果不是我和周玉都来了的话,死得还会更多,而你只不过是想从对方那里确认一件事情,值得么?”
钟子期回头看着许思宇:“李清为了某个目的,不惜在卫州发动战事,牵制庞军水师,使邓鹏能抽身而去,单从手笔上来看,邓鹏去做的必然是一件更大的事情,可惜我们的水师被封锁在内海,探听不到虚实,你说,付出五十几个好手的代价值不值得呢,太值得了!更何况,他们还有百多个定州兵为他们陪葬啊!”
许思宇低下头,“可这些陪葬的定州兵成千上万,而我们这些好手却来之不易啊!”
钟子期笑道……“也许我们得到的消息便值得我们再付出五百人好手来换取!这一次机会甚好,袁方劫持尚海bō,嘿嘿,厉害,我们如果不能趁机捞一点好处怎么行?”
“就怕我们会惹火上身啊,要是定州方面一定认为尚海bō是我们弄走的,恐怕两边就要开战了,到时宁王会怪罪下来的。”许思宇担心地道。
钟子期摇摇头,“不会的,袁方将尚海bō弄走,难道就此会偃旗息鼓,我估计,只要袁方成功地将尚海bō弄到了洛阳,不久便会大张旗鼓地加以宣传来打击定州,这样,我们的嫌疑自然就洗清了,而且,我们大可以将这件事嫁娟给袁方嘛!”
许思宇吃吃地笑了起来,“如此大妙!只是不知道追我们过来的会是谁?”
钟子期晃晃脑袋,有些自恋地道:“我钟子期的名头摆在那里,追过来的肯定是临察院的大头儿,李宗华,茗烟,纪思尘抑或是其它的几个家伙,无论是谁来,我都赚了!”
周玉走了过来,“钟大人,死了的兄弟我们都伪装成了洛阳方面的人,然后就地埋葬了。”
“没有留下破绽?”钟子期问道。
周玉摇头,“大人,是我亲眼瞧着他们一个个做的,连内kù都没有放过。”
“子期,这都是我们的子弟兵,难道连尸骨都不能带回去?”
钟子期晒笑……“思宇,他们人已经死了,尸体回不回去很重要么,让他们再为宁王殿下贡献一次吧,此事过后,定州监察院会因此而认定是袁方下的手,而不是我们。”
“大人,大人,来了,来了!”谷外,一匹马飞奔而来,骑士敏捷地飞身下马,冲向钟子期。
“是谁?”许思宇有些紧张地问道。
“李宗华,监察院的大头头李宗华!”来人兴奋地道。“只带了二三十号人。”
钟子期拍拍站起来,“好了,大家准备吧,让我们给李大院长来一个惊喜!”@。
第六百七十四章:中计
第六百七十四章:中计
李宗华忽地用力地勒住了急奔的马蹄,突然地急停让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跟在李宗华身后的二十余人都是李宗华原先在暗影中的老人,经验也是极其丰富,李宗华一停,他们也全都停了下来。
“血腥味!”跟在李宗华身边的一个中年人骇然道。空气中飘dàng着的血腥味虽然极淡,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却很容易便能分辩得出。
“出事了!”中年人伸手拔出了腰中的佩刀,另一只手却扣了两支飞刀,“都进了老爷岭了,我们的人应当会留下引路或者报信的,但到现在一个也没有出现,只怕他们……”中年人停了下来,看着李宗华,“他们可有一百多人啊,怎么会?”
李宗华死死地盯着寂静的前方,手上青筋毕lù。
“少林,去看看!”
“是!”中年人应了一声,一提马缰,缓缓向前行去,鹰隼般的眼睛两边扫描,小心翼翼地策马而行。
越过前面的一道土坎,李少林的眼睛蓦地睁大,草从中,大树下,到处都是血迹斑斑,死尸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铮铮之声猛然之间响彻林间,羽箭如飞蝗一般射出,李少林反应极快,大喝一声,人已是从马上倒飞而出,稳稳地落下地来,脚尖一点地,又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便是这一瞬间,他的战马已被射成了刺猥,哀鸣一声,从土坎上掉了下去。
嗖嗖两箭追着李少林飞来。箭速极快,几乎是刚闻弦声,羽箭便到了跟前,身体猛地向一侧倒去,同时右手钢刀全力疾劈,当当两声,格开了其中一支,另外一支却只是让其稍稍偏转了一下方向,哧的一声射入左臂。
李少林惨叫一声,身体加速后退,几个起落之间,便退回到了李宗华身边。
“有埋伏,院长,他们都死了,死光了!”李少林大叫道。臂上鲜血瞬间便湿透了衣袖。哗啦一声,二十余骑立马围成了一个圆圈,将李宗华和受伤的李少林围了起来,其中一个纵马上前,迅即地撕下两根布带勒住李少林受伤部位的两头,然后掏出一把小刀,嚓的一声,斩断了穿过手臂的箭头,“忍住了!”他低声道,伸手握住箭羽,猛地向外一拔,李少林的嘴巴无声地张大,那人扔掉手中的箭杆,立即用布条将伤口缠了起来,动作极其迅捷。
道路两边,树从里,大树上,陡地多出了数十个人,数十张拉开弓弦的长弓,钟子期在许思宇的陪伴下出现在李宗华的眼前。
“钟子期,果然是你!”李宗华冷冷地道。
“李院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来得够快!”钟子期轻轻地拍着手道。
“交出尚海bō,我还能容你离去!”李宗华道。
钟子期仰首向天,“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钟子期,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还站在我们定州的地盘上,将尚海bō交出来,我还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马!”李宗华忍住怒意。
钟子期淡淡一笑,“李院长,你又让我失望了。现在是我强你弱,就算是在你的地盘上又怎么样?现在是我有话语权,而你只能听着。”
“就凭你这点人马,就以为胜卷在握,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台?”李少林怒道。
“行不行,我清楚!”钟子期耸耸肩,“既然我站在这里,当然表明我有绝对的把握!李院长,你认为呢?”
“钟子期,你想挑起你我双方之间的战事么?不要忘了,刚刚在卫州,你们才被我们教训过了!”李宗华冷笑。
钟子期两手乱摆,“别这样说嘛,我们之间的这点小磨擦怎么会引起战争呢!再说了,这里除了我们双方,又没有第三者,我想别人不会知道的吧?”
李宗华心里格噔了一下,对方的话里语气不言而喻。
“尚海bō呢?”他再次问道,同时悄悄地打了几个手势。
钟子期大笑,“李院长,我已经回答过你一次了。”
“你答所非问!”
“那是你问错了人!”钟子期摇头道:“李院长,你弄错了方向,尚海bō失踪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李宗华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会杀死了我的那些部下?没有大的图谋,你会冒险在这里聚集如此多的手下?”
钟子期嘿嘿笑道:“我没有绑架尚海bō,我的目标不是他。这一次的行动,只不过是我在听说尚海bō失踪之后,临时起意布局,目标是谁,哈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李大院长你啊,我不故布疑阵,如何引得你来?”
李宗华的心慢慢地缩紧,“你想对付我?”
出乎意料之外,钟子期道:“我不想对付你,但是,我想从你这里讨一句话。”
“一句话值得你下这么大的心思?”
“不大不大!”钟子期笑道,“只要李院长坦承地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马上放你离开!”
“李某要走便走,何谈放不放?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一些!”李宗华冷笑。
“李兄,我们两人在这一行都是老人了,你也了解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岂会说出这话来?”
李宗华大笑,“绝对的把握?你别忘了,你可是被我们定州生擒活捉过,要不是大帅宽洪大量,现在你的骨头都快要成灰了。”
钟子期脸sè微变,瞬间恢复正常,“那是栽在清风那丫头手里,你可不是她,而且,李兄,你现在的心乱了,尚海bō的失踪让你失了方寸,不然也不会轻易地坠入我的圈套当中,李兄,我只是讨你一句话而已,你在这里耽搁久了,袁方那头可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那头轻那头重,你还是分得出吧!”
李宗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想问我什么?”
“好,痛快,李清让邓鹏去干什么了?”钟子期目光炯炯地盯着李宗华,“为了让邓鹏抽身,李清不惜在卫州发动战事,所图之事是什么?”
“无可奉告!”李宗华断然回绝。“我们走!”李宗华圈转马头。
钟子期冷笑一声,“来时容易,走么,可就没这么好说了!”
手一挥,嗖嗖之声响起,一蓬蓬箭雨飞至。
李宗华断然回绝的同时,手下十数人已是猛夹马腹,向前冲来,而另外十余人则拥着李宗华便向后退,许思宇一声断喝,从土坎之上飞掠而下,双方立时混战在一起。
李宗华根本就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战况,打马便向回走。
一抹淡淡的红影在前方掠过,最前方的两名骑士哼也没哼一声,一头便从马上栽了下来,两匹失去主人的战马长嘶一声,向前猛窜,红影再闪,两马顿时也载倒在地,横在路间,后边的马匹险些便撞上去,路上一片大乱,李宗华猛地停住,那抹红影闪了两闪,飞了回去,路上已多了一人,一tuǐ长一tuǐ短,手里执着红sè的蛇形分叉剑,傲然站在路中间。
“李院长,请留步!”
“周玉!”李宗华瞳孔收缩。
“正是!”周下手中的红剑抬了起来。
“杀!”李宗华身前两喝一声,摧动战马向前扑去,手中钢刀高举,另一只手的连弩已毫不犹豫地向前发射,不求伤敌,只求能将对手逼退,便能为李宗华创造出逃走的机会。周玉是钟子期麾下第一杀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外人都知其名,但却极少有人见守他的真面目,想不到这样一个瘸子,却居然是以刺杀见长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
前面发动,李宗华也是毫不犹豫地摧马向前扑来,他知道今天麻烦了,许思宇,周玉两人任何一个的武功,都比他要强上一筹,今天对方两人齐聚,自己如果不能迅即突出去,只消让他们中的任一一个缠上自己,那就再也没有走脱的机会。
金铁交鸣之声连连响起,前方两名骑士从马上栽了下去,但旋即一跃而起,刚刚双方一交手,两人胯下的战马就给周玉刺死,两人身手也是极其敏捷,迅速从马上跃起,免得给倒下的战马压倒,便是这一瞬间,周玉已同李宗华战在了一起。
叮叮之声连连响起,一时之间,周玉的蛇形剑已不知刺出了多少次,李宗华钢刀舞得风车一般,将对手挡住。周玉虽然tuǐ有缺陷,但轻功着实厉害,在人从之中绕来绕去,便如一团影子一般,让人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实体,手里的连弩此时也不敢再发射。
“老周,我来助你!”身后,传来许思宇的大喝声,“李宗华,你走不了了!”
身后钢刀破风之声犹其强劲,李宗华心里一凉。
身前身后,身左身右,惨叫之声不断响起,不时有人倒地,李宗华的手下正在迅速减少。钟子期微笑着在斜坡上坐了下来,李宗华,已是翁中之鳖,他跑不了了。
青阳县,孙泽武率领飞鹰一部,已经抵达。
“mō清他们藏身的地点了么?”孙津泽武刚刚跳下马,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钱来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孙将军,mō清了,mō清了。”说起这钱来,倒也是个异数,他本身是青阳县人,过山风骑军自青阳过后,这位青阳守备大人麾下士兵跑了个精光,成了光杆司令的他本来也想跑路,不过定州步兵来得奇快无比,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漂亮的丫头正准备跑路的时候,被堵了个正着,自忖必死的他却没有想到,李清要在岷州打造一个进攻的桥头堡,这位钱多大人是本地豪强,又有当官的经验,理所当然地便被看上,成了定州军在青阳的县令大人,当然,由于青阳是军管,这位县令也没有多少事做,主要便是替这里的驻军打打杂,维持治安罢了。即便如此,这位钱多钱大人也是心满意足,不仅小命没有丢,还依然有官做,那位当年陪着他到最后的老兵老安如今也成了他的得力手下,替他掌管着三班衙役,两人倒也是因祸得福了。RO@。
第六百七十五章:发现
青阳县观音桥,这里离青阳县城已经颇远,定州军虽然控制了青阳县城,但真正的势力范围也只限在青阳县城方圆数十里,观音桥这个地方,现在倒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三不管地区,离青阳县城近一百里,而离对面岷州军控制的另一个县治却也有百里之遥,加之这里群山环绕,路况险峻,双方便有意将其作为了一个军事上的缓冲区,心照不宣地谁也不在这里驻军,巡逻。
一处四面环山的谷地之中,一幢毫不起眼青砖瓦房矗立在谷地尽头,四周群山环抱,巨木掩映,不仔细看,很难轻易发现它的存在。而此时,在这间房子的周围,明岗暗哨,戒备森严。
尚海bō的夫人与儿子,以及老仆尚可喜现在便躲藏在这里。从崇县被绑架出来,一路东躲西藏,奔bō劳累,尚夫人终于累得病倒了,加之在崇县参将府目睹一干监察院特勤惨死,心理上受到极大打击,到了这里,终于倒下。
“尚叔,我母亲不要紧吧?”尚书桓,尚海bō唯一的儿子,担心地看着chuáng上气sè灰败的母亲,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尚夫人干枯的手。
“不会有事的,公子,你放心吧!夫人身体底子好,这一次只是受了惊吓,又一路奔bō劳累,这才病倒,应当没有什么大碍!”尚可喜低声安慰着尚书恒,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着实有些担忧。虽然尚夫人原本走出身农家的女子,身体底子的确不错,但这一次所受惊吓实在太大,也不知道缓不缓得过来。
尚书桓伸手mō了mō母亲的额头,“尚叔,还是烧得tǐng厉害啊!得想个法子啊!能不能找个大夫来。”
尚可喜苦笑道:“公子,却不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便是有大夫他们又怎么会去给我们请来。”
尚书桓霍地站起来,“我去找他们理论!”
尚可喜一把拉住他,“公子,这些人不可理喻,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凶徒,莫要惹恼了他们。反而对夫人的病情更不利。”
“难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着吗?”尚书桓吼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农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背上背着一个背篓,看到这个人进来,尚书桓与尚可喜都畏惧地后退了一步这个人长相普普通通,属于那扔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的人,但两人却亲眼目睹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危害的人是如何手起刀落,连杀数人时的场景,那张脸就和现在一样,带着微微的笑容。
“尚公子稍安勿燥。”那人放下背篓,微笑着走到桌边坐下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凉水,抓起背篓,从里面抓出一大把药草放在桌上。
“没有办法,我本来想去抓个大夫回来,但定州那边的搜查已延伸到了乡里,我不敢冒险,只能自己去找了一些药草,应当可以稍稍缓解一下夫人的病情。”
尚书桓疑huò地看了一眼他,“你弄的东西能吃?不会雪上加霜吧?”
那人笑笑“公子但请放心。关某自小便在江湖上闯dàng,有个头痛脑热都是自己打理,些许小病还是难不倒我的,再说这些药草也只是有助于夫人退烧而已,等夫人稍好我们便赶路,到了东林那边,我们便能请大夫为夫人诊治了。”
“尚叔,你赶紧去弄好给母亲喝!”尚书桓吩咐道。尚可喜看了一眼对方,拿起桌上的药草,向外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既然我们在往岷州走那你们是洛阳职方司的人了?”尚书桓问道。
“公子聪明过人!我姓关,在职方司中任职,至于叫什么嘛哈哈哈,不瞒尚公子我名字太多,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了,您就叫我关一吧!”关一笑着。
“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们一家人?我父亲如今不是什么定州高官了,只是崇县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而已。
关一两手一摊,“这个嘛,尚公子,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具体如何,还是请公子将来见到了关某的上司在问吧。”
尚书桓盯着对方,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一点什么,但关一脸上神情丝毫不变,仍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笑容,宛如这笑便是雕刻在他脸上一般。
“你是说袁方。”
“正是我家大人。”
“我尖亲现在在哪里?”
“尚先生么,应该和袁大人在一起,袁大人带着尚先生,应当比我们快很多,说不定现在已经进了洛阳城了。”关一笑道。
“你们在妄费心机!”尚书桓冷笑道:“你们不可能在我父亲那里得到什么!”
“世事难测,变化无常,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定呢?尚公子,你父亲为了定州哎心沥血,替李清打下偌大的江山,但落得这么一个结局,嘿嘿,便是我这局外人,也替你父亲不值啊,也许尚先生到了洛阳,又是另外一番天地呢?”,“我父亲与李大帅之间的恩恩怨怨,岂是你们所能理解的!”,尚书桓站了起来,拂袖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关大人请便吧,我还要照顾我母亲昵!”
关一站起来,“公子请便。”,恰在此时,尚可喜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关一向尚可喜点点头,走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夜sè降临,关一坐在门槛上,手里轻轻地抚mō着手边上的一条大黑狗,黑狗眯着眼睛,显得极为享受,关一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板,隐约听到屋里有说话的声音,看来是那药汤起了效果,尚夫人人已经清醒。
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了,今天出去,定州的搜索已经在向这边延伸,而其中夹杂着一些监察院的特勤,自己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再呆在这里,危险xìng必然大增。既然尚夫人已经醒了,那么今天吃过晚饭后,便离开,就是抬,也要抬走,这里离岷州军控制区已经很近了,只要到了那边,就安全了。
心里盘算着如何说服尚家三人能配合自己走,这样便省事多了,否则又要mí昏了扛着。
正在抚mō着的大黑狗忽地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声,四肢发力,便想站起来,关一手上用力,将大黑狗死死地摁在地上,能不惊动任何人便走到附近的,肯定是自己人。
“怎么是你?你不是跟着袁大人么,怎么赶到我这边来了?”,关一看清来人,惊讶地站了起来。大黑狗也随即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对方。
“计划小有变。袁大人给你的亲笔信。”来人从头发之间mō出一个蜡丸,递给关一。
关一有些惊疑不定地接过来,两指用力,喀嚓一声捏造破蜡丸,从里面取出信来。
“怎么会这样?”看完密信,关一霍地抬起头。
“大人亲命!”来人耸耸肩,“关大人,你具体布置吧!”
关一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板。摇摇头,“我白忙活了。”
夜幕之下,一个个黑sè的人影犹如兔魅般奔行在山间,全套的制式装备,正是孙泽武率领的毛鹰一部,刚到青阳不久,便得了尚海bō一家的信息,由不得他不〖兴〗奋,一直以来,原调查司的特种大队便在名声上稳稳地压了飞鹰一头,这一次李清将特种大队整体抽离了监察院,让他们跟着王琦去了草原剿灭秦明,然后又发配去了室韦,这让别”泽虎很是沮丧,没了同台较技的机会,这让他要狠狠地挣口气的愿望彻底破产了。
自己不会比王琦差,飞鹰也是一等一的定州密兵,而不是特种大队的备用品,孙泽武在心里想道。
“老安,称确定路没有走错么?”,别泽武低声地问道。
老安是本地人,对这一带的地形特别熟悉,所以便安排了他来为别”泽武的飞鹰带路,老安虽然也是老兵了,但比起这些军中精英来说,差得的确不是一星半点,不说别的,单是这体力一项,便差得太远,此刻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被两个飞鹰队员夹着,几乎是半拖着才能跟上队伍。
“绝对不会有错!”,老安喘着气儿道:“这一带我闭上眼睛都能mō过来,不过将军,你们人是不是少了一点啊,探子不是说对方也有十好几个么?你们这才不到二十个人,要是让他们跑了可就不美了!”,孙泽武傲然道:“我带了十几个人去,已是很看重他们了。我的这些手下可都是我飞鹰中的好手。再说了,对说职方司也不是好相与的,我要是人带多了,暴lù的可能xìng更大,那才有可能让他们溜之大吉呢!”
说话间,众人已是攀上了一座山顶,“将军,你看到了吗?”,趴在一处山崖上,老安指着山谷中一点微弱的灯火,“就是那,这整个谷里,就这么一间房子。很好找!”
别泽武集点头,“老安,你就呆在这里等我们。”
“将军,我也跟着去吧,老安我也是老兵呢,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孙泽武笑笑,“我们打仗的方法跟你习惯的不太一样,你去了反而添乱,行子,你就呆在这里吧!”,打了几个手势,近二十条人影立即分成若干个小组,分头向山下潜去。对手既然是职方司,那肯定明岗暗哨不少,需要特别小心在意,带上老安这样一个不谙特种作战的人一起下去,岂不是等于在自己头顶上顶了一个明亮的灯笼,在大叫我来了我来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活口
第六百七十六章:活口
关一坐在浓浓的夜幕之中,怀里的大黑狗的嘴巴给上了笼子,正哼哧哼哧地在关一的怀里扭动着,一双莹莹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全身毛发耸立,四脚不停地抓挠着。
“开始了吗?”关一看着眼前寂静的山林,自言自语地道:“定州的秘兵,果然让人吃惊呢!只是可惜了我手下的儿郎们,跟了我这许多年了,今天却让他们不明不白地送了xìng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白天来人站在他的身侧,“关大人,为了让事情更加逼真,更能取信于人,我们不死人是不行的。动手吧,您来还是我来?”
关一抽抽鼻子,抱着大黑狗向着黑暗中走去,“你来吧!”
来人笑了笑,转身向屋内走去。
门在来人身后轻轻地关上,正在陪着母亲说话的尚书桓回过头来,看向来人:“你是谁,关一呢?”
“关一走了,现在这里我接管了!”来人笑着,一步步走向尚书桓。
“你想干什么?”尚可喜一个大步窜到来人面前。
“不想干什么?就是送几位回家而已。”来人笑着,手里突地多出一把刀来,哧的一声,从尚可喜的xiōng前,同时另一只手很及时地捂住了尚可喜的嘴巴。
尚可喜一声闷叫,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身体软软向下滑去,头却在竭力地向回转。
那一霎那间,尚书桓完全惊呆了,手脚僵硬,呆在当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家人就这样倒了下去,xiōng前的热血喷洒出来,在地面上缓缓流动着。
“对不起了,尚公子,我等也是奉命而行,得罪了,死后到了阎罗殿,你可要记着,这是袁方袁大人下的命令,与我无关啊!”来人面sè不变,手中尚在滴着血的刀霍地举起,当xiōng便向尚书桓插去。
啊!一声凄厉的大叫,本来病重躺倒在chuáng上的尚夫人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从chuáng上一跃而起,猛地扑向那人。
那人没有想到病得不能动弹的尚夫人居然还有力气跳起来,身子被撞得一歪,但尚夫人毕竟是病重之人,虽然这一下救子心切,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扑上来,却也无法阻上刀的去势,刀刃仍是刺进了尚书桓的脸膛。
“娘亲!”尚书桓低低地叫了一声,那人手臂一抽,鲜血喷溅而出,尚书桓重重地摔倒了地上。抽出来的刀毫不犹豫地又刺进了尚夫人的身体。
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尸体,来人摇摇头,“可怜!”提起桌上的油灯,丢倒chuáng上,火苗迅即在chuáng幔之间漫延开来。
那步走出屋外,向着林间张望了几眼,咧开嘴笑了笑,转身跑进一边的厢房,旋即从里面提了几桶油脂出来,泼在门上墙上,将最后一桶从敞开的大门扔了进去,蓬的一声,火苗立时便窜了起来。
“再见了,定州同行们!”来人哈哈一笑,提着血淋淋的刀,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泽武带着部下一路潜行,互相掩护,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已是清除了数个暗桩,隔着屋子还有一两百步时,忽地看见房子里窜出了火苗,而且火势熊熊,显然是有人纵火,心中顿时大惊,暴lù了。
“快过去!”孙泽武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隐蔽身形,长身而起,狂奔向火舌滚滚的房屋。
嗖嗖嗖,林间立时便有利箭射向孙泽武,孙泽武身体猛地拔高,几支弩箭从脚下掠过。“解决他们!”孙泽武根本没时间理会这些人了,直奔房屋。
身后近二十名飞鹰队员也方刻从藏身之地窜出来,奔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身后传来惨叫声,孙泽武此时却是心急如焚,狂奔到大门,却看到火舌正从屋中窜出来,咬咬牙,孙泽武一头钻了进去。
等他的部下赶过来时,孙泽武又是冲了出来,他的身边,放着三具尸体,孙泽武正拼命地扑打着他们身上的火苗,浑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火苗正在燃烧。
“将军!”队员大惊,立即又几个扑上来,一边灭着地上尸体的火苗,一边替孙泽武灭火,此时孙泽武全身焦黑,脸上尽是燎泡。
“看看他们是谁?”孙泽武厉声喝道。临行前,尚海bō一家人的绘像都已给他们瞧过了。
地上的几具尸体身上也尽是黑灰,实在瞧不出谁是谁,有队员立刻提来了水,泼倒他们身上,“将军,将军,脸都烧乱了,认不出来,但,但好像是尚海bō的家人!”
孙泽武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怎么会这样呢?对方为什么要杀了尚家人?他们费尽心机地将他们劫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杀掉他们吗?这太不可理喻了。
地上忽地传来一个微弱的声,孙泽武身子一振,却是如闻仙音,一下子扑到跟前,人几乎趴到了地上,瞪着一个微微扭动了一下的身体,“你是尚公子么?”孙泽武大叫道,此人体形较为年轻,如果是尚家人,便铁定是尚海bō的儿子尚书桓了。
扭动稍稍强烈了一些,孙泽武大叫道:“来人,来人,快来施救,尚公子还活着!”
天sè大明的时候,老安迎来了沮丧的孙泽武一行人,看着担架上被méng着头的三具尸体,老安嘴巴张得大大的,识相地没有作声,默默地带头向回走去。
午时,孙泽武回到了青阳,立即招集了所有队员,往复州赶去。
“都记住了,尚公子还活着的消息,不要向任何人透lù!”孙泽武看着房中十几个跟着他参与了行动的队员。
“遵命!”
复州,许云峰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李宗华率队出去追踪钟子期,一去不复返,许云峰派出去的人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让许云峰坐立不安,一股不祥的预兆始终笼罩在他的头顶。
“大人,孙将军回来了!”一名亲随奔进大堂,向许云峰禀告道。
“孙将军回来了,完成任务了么?”许云峰急急问道。
“不清楚,不过看孙将军的脸sè很不好,还有,他们回来带了一辆马车,从马上抬下了三副抬架!”
“是他的队员有伤亡么?”许云峰正待还问些什么,却又住了嘴,因为他看见孙泽武和三副担架已经进到了院子里。
“许大人,请屏退左右!”孙泽武脸sè沉重地道。
预感到大事不妙,许云峰挥挥手,堂里所有人立刻都退了出去,孙泽武努努嘴,几名手下也立刻退了出去。
“怎么了?”许云峰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找到了尚海bō的家人,尚夫人,他的老仆尚可喜,还有他的儿子尚书桓!”孙泽武道。
“他们人呢?”许云峰追问道,但话刚一出口,眼睛就看向了地上的三副担架,脸上lù出骇然之sè,“你怎么将他们杀了,你胆子太大了!”
孙泽武摇摇头,“许大人,不是末将干的,我们赶到他们藏身之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他们是我从火里抢出来的。”
许云峰盯着地上的担架,“为什么,怎么会?”突地眼睛瞪大,他看到有一副担架上的人在微微蠕动。
“还有人活着?”许云峰抢上前去,便待掀开méng在身上的布匹。
孙泽武一把拉住他,“小声点许大人!是尚书桓还活着,但xiōng腹挨了一刀,又给火烧得面目全非,虽然我们全力抢救,也不知能不能保一条命下来,您能不能找一个信得过的大夫来?”
许云峰用力点点头。“我马上去办。”
“泽武,你走之后,李院长率人去追钟子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孙泽武失声道:“还没有回来?不对,尚公子清醒时曾跟我说过,是职方司的人干得,那么钟子期那边一定有问题!”
他拔脚便向外走,“许大人,尚书桓先交给你了。请您马上传书海陵,让茗烟大人迅速赶过来”
许云峰呆立片刻,也意识到事情复杂了,如果钟子期根本与这事无关,但却又刻意在复州lù出行踪,引yòu李宗华追去,那么他那里肯定有陷阱。
这里的事情必须马上报给大帅知道。
孙泽武在赶往老爷岭的路上碰上了许云峰派出去打探的人手,只看了一眼对方惶急的脸sè,孙泽武就知道大事不妙。
“出了什么事了?”揪住一人,孙泽武厉声问道,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死了,都死光了!”来人颤声道。
孙泽武身子摇晃了几下,两tuǐ一夹马腹,战马长嘶声中,如箭一般向前奔去。
老爷岭谷地,遍地都是尸体。
“快,下马,看看这里有没有李院长!”孙泽武大声道。
一具具尸体检查着,大部分都不认识,但看衣着打扮,除了复州本地衙役兵丁外,还有身着黑衣的监察院特勤,特别是跟随着李宗华到此的二十余人,孙泽武大半却都是认得的,当孙泽武看到李少林的尸体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李院长出事了,他在哪里?
“孙将军,这里的土有挖过的痕迹!”有队员大声报告道。
“挖出来!”孙泽武站了起来,喝道,手却有些发抖,千万不要有李院长啊!RO@。
第六百七十七章:应对
定州大帅府,气氛极其压抑。一应官吏,说话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前方传回来的消息没有一个是好的,这让大帅极其恼怒。孙泽武出青阳,带回来了三具尸体,而监察院李宗华在老爷岭失踪,生死不知,麾下被一网打尽,茗烟在海陵一无所获,空手而归。而随后从并州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人沮丧,并州监察院分部终于确认,袁方一行带着尚海bō经幽燕潜回洛阳。在发现了袁方一行人踪迹之后,并州分部尽起人手追击,但奈何分部人手不够,高手不多,连番阻击都被袁方轻松击退,而萧远山得到定州的求助通报后,却是故意拖延了几日,终于被袁方走脱。
“主公,现在可以确认,老爷岭那里是一个陷阱,我们在那里发现了洛阳职方司秘兵的尸体,但到底是不是袁方下的手,并不能确认,因为这不符合袁方一惯的作风,他绝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除非他是在向我们示威!”茗烟道。
“我更倾向于是南方钟子期下的手!”纪思尘站起身来,道:,“袁方身边的高手大都跟在他的身边,护送尚海bō逃亡,而在老爷岭能一战而歼灭李院长麾下精锐,非高手不可。否则不可能一个也逃不回来,要知道,李院长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难得的武功高手。而钟子期手下许思宇,周玉等人,他们有这个能力。”
李清敲了敲桌子,“好了,尚海bō那边既然已经大势已定,先不必计论,我们现在只能被动等待,如果尚海bō当真投靠了天启,我们再来商讨对策,而现在,监查院先将主要力量放在搜寻李院长下落身上,调查重点,钟子期!”
“是!”茗烟点头道。
“监察院洛阳分部的人手则全力侦知尚海bō下落,他落脚在那里,如果有机会,可以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否行动。”
“明白!”
“尚书桓救回来了么?”李清又问道。
“回主公,经过桓神医和桓秋大人两人数日抢救,已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是,由于被火烧,尚书桓留下残疾是不可避免了,他被毁容了!”茗烟道。
“尚书桓就暂时住在你们监察院吧!”李清道:“尚海bō那里,我们还要先看看。另外,可将尚书桓的消息透lù给洛阳分部,如果有机会,可以传给尚海bō,告诉他,尚家一事倒底是谁下的手。”
青阳尚家惨案一事”很明显是袁方布置下的手,然后栽赃给定州,以此来断绝尚海bō与定州的恩情,袁方心思极为yīn狠”尚海bō在定州已失去了大权,可以说在政治上已没有了前途,从一个高高在上,手握千万人生死大权的上位者陡然跌入谷底,心情可想而知,而尚书桓又是尚海bō独子,如果尚海bō认为独子与夫人被定州所杀”那他是极有可能投向天启的。偏生这件事定州是说不清楚的,幸亏尚书桓生还,使此事有了转机,但重要的是,尚书桓的伤势极为严重”没有一年半载的,很难恢复,而尚海bō如果在短时间内就投靠了天启,此事便断难有挽回的余地。那个时候,即便他知道了独子尚在,也不可能回头了。
从以前天启与倾城往来的书信中”天启便对尚海bō极为赞赏,联系到陈西言病重,李清已基本清楚了天启要的是什么。尚海bōxiōng中的报负李清是知道的”如今在定州,尚海bō失去了实现他宰执天下的愿望”但天启却能让他重新拥有这个机会。
一旦尚海bō投靠天启,则意味着定州一直以来执行的战略布局将被对手洞窥,不得不被动改变,除了大的战略方向,尚海bō于定州基本上所有的军事秘密,内政政策无不烂熟于xiōng,这些更是将对定州造成莫大的损失。
“传令给过山风,在秦州给他们施加压力。王启年那边也不要让张爱民有消消停停地重组岷州军。”李清下了决心。
“主公,这样一来,战争将可能被提前触发!”路一鸣有些担心,“我们现在财政力量捉襟见肘,重建全州需要大量的资金,而战事一起,银子就会向流水一样流出去。”
李清摇摇头,“只能如此,我们在恢复,对手同样在恢复,对手坐拥中原膏腴之地,如果得了尚海bō,恢复的能力会比我们更快,只有在不断地战争中让对手消耗大于收入,否则,时间越长,反而于我们越不利。”
燕南飞站了起来:,“主公所言不错,我们所拥有者,甲于天下的军队,战事一开,只要我们在战争中不断地取得胜利,便能迫使对手跟着我们的节奏走。只是有一点需要考虑,那就是南方宁王的态度。”
“宁王如果不老尖,那么就让郊鹏在沿海一线大肆攻掠,牵制住他就够了。”李清道:“杨一刀的〖中〗央军团已组建完毕,井泽岳的预备军团骨架已经搭成,今后一年之中,让他的预备兵团完全组建完毕,并具有一定的战力。让陈泽岳作好准备,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就要出征了。”
“是,主公!”
“不管对手有什么变化,我们一定要坚持以我为主。”李清狠狠地一拳击在大案之上,“只要在军事上一直保持着压倒xìng的优势,那么其它一切都是浮云。告诉过山风,让他在兴州给我狠狠地教训一下天启,让他知道,无端惹我的下场。”
七月初八,兴州秦岭,形式骤然紧张起来。盘踊在秦州虎视眈眈的定州中原野战军集团突然大举调兵遣将,向兴州秦岭防线逼近。
定州中原野战军集团统帅大将军过山风以麾下悍将独臂关兴龙之横刀师一万作精锐为先锋,逼近秦岭防线小艾河一带。
兴州周同虽然一直在注视着秦州的动向,但过山风这一次举兵的规模,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根据洛阳朝野的判断,定州在这几年当中,应当进入休养生息阶段,不可能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最多只是一些边境的小摩擦。虽然卫州战事给周同提了一个醒,那就是小规模的摩擦随时有可能升级为大规模的战事。
注意到这一点的周同开向向秦岭防线调兵”但他的调兵动作还没有完全完成,过山风就悍然行动,而且第一击便刚刚好击在他的软胁一小艾河防线。
横刀师在调入过山风麾下之时,便由原来的营升格为师。关兴龙被封为瞟骑将军,师指挥。整支部队扩充到一万余人,李锋的翼州营骑兵被整编制地调入到了横刀师,作为横刀师的骑兵营配属。逼近小艾河的横刀师麾下现在拥有三个营,原先的横刀营由威远将军汪澎接任营指挥,而另一个步兵营也是原翼州军麾下李果所统率,骑兵营由李锋统带,可以说兵精马壮,战斗力极其强劲。
隔着小艾河,李锋和汪澎的两个营扎下营盘,与对面的兴州军对峙,双方金鼓之声可闻,而另一个营则被李果带领着,利用定州军超强的〖运〗动能力”到了小艾河的上游。
站在小艾河边,关兴龙看着静静流淌的小艾河,微笑着对身边的李锋和汪澎道:“敌军营寨扎得离小艾河太近,是看准了小艾河水势不大”两岸又很险峻,即便是雨季,也不可能淹到他们,这一次,我就让他们长长见识。”
“将军,你是想断流筑坝,水淹对方营寨!”李锋恍然大悟,“但是将军,断流筑坝,动静太大,对方很快便能发现,只要他们及时撤军”放弃小艾河防区,我们只能白费力气啊!”
关兴龙哈哈大笑,“发现子又如何?李锋,我们在这里,难道让他们想撤就撤吗?李果去筑他的坝,我们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粘住对手。只要小艾河水位降低,对面必然军心涣散,也许用不着放水”我们就打过去了。如果对手仓皇撤退,他们跑得过我们吗?他就完全是自取灭亡了。”
李锋恍然大悟”“鼻来将军筑坝本身就做了两手准备,一则乱其军心,使其不战自溃,二则如果对手死战不退,我们才放水淹他。”
“不错!”关兴龙微笑道。
“一旦发现我们在上游筑坝,对方说不定会派兵去攻击李果,李锋,你率一队骑兵悄悄〖运〗动到上游,如果对手渡河攻击李果,你们趁势突击,汪澎,从明天开始,你横刀营便架设浮架,准备强攻。”
“遵命,将军!”两人肃然抱拳。
小艾河对岸,是周同麾下大将周祖训统帅,周同退至兴州之后,迫于过山风部强大的军事压力,开始在秦岭一线营造秦岭防线,小艾河便是其中一个重要苒防区。驻扎有百余人的兴州军。不过由于时间仓促,整个秦岭防区并没时间修建坚固的永久工事,而是先打下木桩,然后用巨木封住,再在其中填塞碎石,泥包,构筑成一道道城墙和要塞。等这些简易工事初具规模,军队进驻之后,周同在开始在这些城墙外面以青砖或条石包裹城墙,进行加固,不过这是一项浩大的军事工程,费用极高,不但是这些青砖,条石都要从较远的地方运来,便是民役,已是让整个兴州叫苦不迭,迫于资金,以及春播缺乏人手的压力,这项工程进展极缓,当过山风大军压境之时,整条防线还只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小艾河更是还只进行了约四分之一。
有一件事要说一下哈,要过年了,一月分的更新我估计不可能正常了,今天仍是两章,明天要出门办事,不知道能不能更新,如果晚上回来的早的话,尽量完成。这几天争论的声音颇大,枪手也tǐng苦恼的啊,正在考虑开一个单章来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勾通一下哈。其实这些伏笔都在前面埋下了,定州的三架马车,强势的清风和尚海bō怎么会就此沉沦呢?嗯,作为马踏的作者,我想说,大家不要将清风看成李清的女人,而是看成他一个相依相存的政治伙伴可能会更好一点。
这本来就是马踏的基线设定,很早以前在作品相关中都提及到了嘛。至于清风下台后,调查司便大失水准一事,我在单章中来解释吧!当然,只是我个人的考虑,仁看见仁,智看见智嘛!请个别书友们不要进行人身攻击哦!@。
第六百七十八章:小艾河攻防(上)
小艾河河宽不到三十米,最深处亦不过十数米,水极清,有些较浅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水底的卵石,间或有鱼儿摇头摆尾地游过,直到那极深之处,消失在一片墨绿当中。两岸原来水草繁茂,但军队驻扎于此之后”所有妨碍视线之物,或是有利于敌人隐藏的这些东西都被砍得干干净净”lù出一片青茬茬的草根贴近地面,无数人往来于上,早已被踩得泥泞不堪了。
周祖训站在离岸十余米处,看着清清的小艾河,不知那一天,这片河水就会被血水染红。周祖训是一员骁将,与南军打过很多年仗,也同萧氏精锐对过阵,对于勇冠天下的定州军并没有多少畏惧情绪”他坚信自己能守住小艾河,那怕小艾河防区并没有完全峻工,因为他和他的麾下”都是秦州子弟兵,对岸”那是他们的家乡,而现在,他们却成了一群有家归不得的人。他和他的兵都渴望着有一天能打回家乡去,收回本来就应当属于他们的土地。
周同晋升大将军,统管兴州,麾下兵马原本有五万余人,基本上都是以原秦州军为骨架组建,但随着过山风近十万大军屯集秦州,虎视眈眈,兴州的气氛便紧张起来。洛阳方面已经升去了战略要冲秦州,绝对不允许兴州再度有失,这半年来,洛阳方面一直在向兴州方面调兵遣将,兴州周大将军麾下所拥有的兵马已逼近二十万。但却成份极其复杂,有周同自己的嫡系,有洛阳京师大营的兵马,还有肃州,怀州”光州三地的地方军队。
作为周同的亲信大将,周祖训却对近二十万军队的数量哧之以鼻,洛阳京师大营的兵马就不用说了,精锐是精锐就是骄横之气太浓”眼中目无余子,一个个走路眼睛都在天上。如果光看他们的装备,周祖训很是眼红,秦州军跟他们比起来,比叫huā子强不了多少。但他们的在战斗中真正能发挥的作用,周祖训很是怀疑,当初御林军欧阳健强的骑兵,在与翼州作战时,初期的确侥勇异常打了不少的胜仗,但在最后一役”碰上了定州骑兵,旋即土崩瓦解,连主将欧阳健强也一战而殁。御林军可是比京师大营看起来还要精锐的部队啊!他们在打顺风仗时或许厉害,但逆风战呢,消耗战呢需要比拼毅力,比拼血xìng的时候呢,这些在京师养大的老爷兵们还行么?
秦州兵就不同了,打了这些年仗好像他们一直打得都是逆风仗,与南军打,与萧氏打,最后又与翼州,定州打,太多的逆风仗,太多的苦战血战将他们也磨练出来了。
而肃州,怀州”光州的军队?周祖训苦笑”那叫军队么?军纪涣散之极,所驻之地百姓叫苦不迭,每日都有乡绅鸣冤告状,不是他们强抢了某家的女人,就是他们偷了某家的东西,活脱脱就是一群土匪,一支军纪不严明的军队你能指望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么?
连周大将军也不敢将他们放在秦岭一线”这样的一些家伙,连作炮灰的资格也没有要是让他们来守秦岭一线”估mō着便会让定州军一战便击溃。
所幸洛阳京师大营的军队骄横是骄横了些但毕竟战力还不错”对周大将军的命令也还能令行禁止,作为秦州军的兵援还是能给他们一些强力支撑的。
周祖训默默地想着,突然听到身边的亲兵惊叫了起来,不由霍然一惊,回过神来,听着亲兵的叫声,定睛看时”身上蓦地寒毛倒竖,炸出一身冷汗来,刚刚还清澈见底的小艾河竟然渐渐地昏浊起来,而且这昏浊而愈来愈浓”不大会儿的功夫,小艾河已变成了一片黄汤了。
“将军!”身边的亲兵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一见此景”心里便明白了些什么,看向周祖训的眼中都写满了骇异。
周祖训直楞楞地看着小艾河,没有想到”安州军竟然去上游修坝断水,截流为湖”准备水攻小艾河防线了。小艾河防线距离河水并不远,如果上游水势到了一定阶段”会对防线造成毁灭xìng的打击。
“马上派人去上游探查,定州军在哪里筑坝?”周祖训低声道。
“是,将军!”
“走,回去,招集所有翼以上军官会议。”周祖训拔脚便走。
小艾河的水一边昏了两天”从第三天开始,水又开始缓缓变清”这是上游定州军的大坝已经合拢”利剑已经悬在了头顶。这从小艾河每日都在下降的水位便轻易可以判断出来。小艾河防线的上至将军,下至小兵,现在都已明白定州军想干什么了,众人都是惶惶不安地盼望着主将拿个注意,怎么办?
怎么办?周祖训犹豫不决”现在已经探明,定州军在距离小艾河数十里的上游乌头,修筑了一条截流大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起一条断河大坝,那怕小艾河并不深,亦不宽,也足以让周祖训吃惊不已。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打出去。
过河攻击对手或者去乌头歼灭那里的守军,将大坝掘开,解除危险,其二”撤退。以小艾河现在的这样木包土的防御工事,绝对经不起大水一冲,特别是已是七月”梅雨季节说来就来,这雨一下,上游的水住抬高,下冲的势头便会更猛。
但是打出去不是正中对方下怀么,周祖选可不相信对岸的关兴龙会没有防备,说不定现在他正挖好了陷阱等着自己跳呢!但如果一仗不打就撤退,不但周将军那里不好交待,只怕洛阳方面更会追究大将军和自己的责任,大将军头大顶得主,自己可就不行了。不战而退,不仅仅是丢掉小艾河一线区域的问题”更是将秦岭防线给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低头看着防线区域图,周祖训的眼睛瞪得大大地,似乎要从纸上找出一条路来。
“将军,您得拿个主意啊”你一言不发”下面军卒可都人人不安啊,大家伙说”便是战死,总也会拖几个垫背的,但要是大水一来,那可就白白地便宜龙王爷了。”副将周斌忧心忡忡地道。带兵作战的将官最怕的就是士气低落。士兵一旦跌落,军伍中充斥着失败的气氛”
那想再提升可就难了。
周祖训抬起头来,眼中布满血丝,“打终是要打的,便是我们不想打,对方就会轻松放过我们么?周斌”你让姚昌带他的骑兵营去乌头,探探虚实,告诉他,小心翼翼的,一旦对手有防备,不必硬拼”立刻回来。”
“是,将军”不管胜败,总是要耔的”只要一见血”便容易让士兵们再次振作起来了!”周斌点点头。
“周斌,你来看!”周祖训点着图纸上的一个小小的红点。
“鸦雀岭?”周斌惊讶地道。
“如果我们打不动对手,乌叉对方也有防备,那么小艾河铁定是守不住的。梅雨季节马上就要到了,对手只要稳守乌头,便极易蓄起极高的水位来攻击我们,那时我们还没走的话”就只能去喂鱼虾了!”周祖训道。
“将军要撤到鸦雀岭去坚守?”
周祖训点点头,“对,不过不是我去,而是你去,你带一半人马”
去鸦雀岭构筑第二道防线,那里本身就有一个军寨,以此为依托,修建防线。”
周斌一惊,“将军,你是一军统帅”你带人去,我在这里坚守一段时间”为您争取时间。”
周祖训摇摇头”“正如你所言,我是一军主帅”我如果先走,本就不稳的军心更会人心惶惶,只有我站在这里”才能最大程度地稳定士气,你在鸦雀岭的防线修得越快越好,我便能越早地撤回来,也能保证更多的士兵撤回来。我们撤到鸦雀岭后,虽然使整个秦岭防线凹进去了一块”但却让其还能保证是一个整体,最大程度地减轻损失。”
周斌咽了一口唾沫,“将军!”
周祖训抬手阻此了对方再说,“我会将这个作战计划上报给大将军,料想大将军也会同意,等明天姚昌回来后,如果是无功而返,你马上就走。”
“这么快?”周斌吃惊地道:“如果让对手发现我们撤走了一半人马,铁定会马上进攻的,将军”对面可是赫赫有名的横刀营,不,现在已经是横刀师了!”
“那又如何?”周祖训冷笑”“就算他是铜齿铁牙,这一次我也要崩掉他一块。晚走不如早走。你下去作准备吧!”
“是,将军!”
不出周祖训意外,姚昌的骑兵在乌头铩羽而归,李锋的翼州营与李果的一个步兵营步骑结合,姚昌在折损了数百骑兵后才跑掉,这还是他事前在周祖训的千,丁咛万嘱咐中,一直小心翼翼的结果,当看到姚昌战败而归之后,周斌率领五千兵力旋即离开了小艾河。
“报!”一名探子从鼻外飞马而回,急奔到关兴龙中军大帐外”翻身下马”掀帐而入。
“禀关将军!小艾河敌军出现异常,我们潜到对岸的兄弟发现他们有大量部队后撤!”
“哦?”关兴龙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有多少人撤走mō清了么?向什么地方?”
“回将军,估mō约有五千余人,走向后撤退,具体去什么地方,
我们的弟兄地形不太熟,目前还没有mō清楚”不过他们已经跟上去了!”
“关将军,他们要跑,看来上游筑坝吓着他们了。”汪澎〖兴〗奋地道。
“带兵后撤的是谁,是周祖训么?”关兴龙没有理会汪澎,继续问道。
探子摇摇头,“不是敌军大将周祖训,而是副将周斌。”
关兴龙点点头”“不错,看来这个周祖训是个不好缠的对手啊”汪澎,准备进攻吧!来人,将李锋的翼州营可我调回来,一齐参与攻击,我要给周祖训雷霆一击,就算不能一战而下”也要打得他心惊胆战!”
“是!”汪澎〖兴〗奋地站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jī昂的战鼓擂响,上百面牛皮大鼓同时敲响所造成好巨大声音响彻云宵,一声声的号角声中”定州军一个个的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秦州军的眼前,刀枪入林,阵形严谨。行进到距小
艾河百余丈之时,在尖厉的哨声中,原地踏步”数千双大脚同时踩在地面上”让地面阵阵颤抖。
嗬嗬嗬!嗬嗬嗬!一阵阵低声的吆喝声响起,随着战鼓一阵急促的点击之后,战场之上蓦地寂静下来,成千上万人突然同时沉默的场景让人心里疹得慌,片刻的寂静后”一名定州军官骑着战马猛然跃出,手中的定州横刀营大旗迎风飘扬。
“定州军”万胜!”举着迎风猎猎作响的战旗”他高声大呼。
“定州军”万胜!”战旗所过之处,欢声如雷。
震耳yù聋的吼叫让对岸小艾河防线的秦州军面面相觑,都是脸上失sè,定州军出场声威,一至**。
周祖训看到防线里士兵都是lù出有些胆怯的气息,不由大怒,一跃站上寨墙的墙垛”拔出刀来,怒吼道:“你们是谁?”众人都是一楞,不知周祖训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谁?你们从那里来?”
一名参将明白了周祖训的意思,大声道:“我们是秦州军”我们从秦州来!”,
“你们是谁,你们从哪里来?”周祖训大声再一次地发问。
“我们是秦州军,我们从秦州来!”这一次,防线上响起了怒吼声。
“你们的家乡呢?”“在敌人的脚下!”“要不要夺回来?”,“要!”
“用什么?”
“用我们的刀,用我们的枪,有我们的热血和生命!”
“说得好”弟兄们”我们的家在河那边”我们的父老亲人在河那边,但是我们在河这边,我们想要打回去,就从今天做起”从你杀掉第一个定州兵开始。有没有种?”
“杀,杀”杀!”秦州兵的怒吼声在这一刻丝毫不比对岸逊sè。
听到对岸的怒吼,关兴龙笑了笑”“好对手,这才有意思!汪澎”
开始吧!”汪澎从关兴龙手中接过一面令旗,转身大步向前军行去。
嗡的一声,一枚石弹跃过小艾河”跃过城墙落在小艾河防线之上。
“将军小心!”,姚昌冲上去,一把将周祖玉从墙垛上拉了下来,
,“对方在测试射距”马上就会进行远程攻击了!”
“怕什么,想弄死老子还早着呢!”周祖训哈哈大笑,一手提着刀,大声道:,“弟兄们,定州小子们也就是兵械厉害,咱们便先躲躲,等他们上来肉搏之时,再让他们尝尝我们手中的刀子!”,
士兵们大笑着各自寻地躲避对手的远程攻击,随着定州军的崛起,定州军的战术也成了大陆上将军们研究的重点,定州军的攻击其实很简单,就是先以强大的,铺天盖地的远程攻击覆盖打击,仗着他们的投石机比别人射得远,八牛弩不仅远,而且射得多,远远地欺负对手。
等到肉搏的时候,又仗着刀子快,凯甲坚,一个定州兵的装备”放在秦州兵这边”足以装备好几个士兵,但对于这一点,别人只有羡慕的份儿”想要装备,对不起,没钱!
果然,随着几枚测试射距的石弹落地后”沉寂了片刻,对岸嗡嗡之声大起”随即便从对方阵中弹起一个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到达小艾河防线上空时,已是大如西瓜,带着尖啸声狠狠地砸下。
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整个防线都在颤抖,秦州兵们将盾牌举在头顶,紧贴着墙根蹲下,有的则寻了一些死角,更多的则挤在战棚之中。这些战棚都是以巨木搭顶,再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土,以抵消石弹的冲击力,这也是大陆上的各军将军们在研究如何对付定州兵的投石机打击想出来的招式,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躲在这样的战棚之中,石弹的威力大大减弱,除非你运气实在太差,同一个地方连接挨上好几枚。
但今天便有一个战棚遭遇到了这样的命运,估计是这里面的人人品太差,他们这个战棚连续被十数枚石弹击中”轰隆隆声中,巨木被击折,战棚战时便塌了,里面的数十名士兵被埋在下面,非死即伤。
远程掩护之下,定州军军阵之后,一排排的辘重营士兵肩扛粗大的横木”手提铁锤,铁抓手,如飞地奔来。一人将一头削尖的木料插进河水中,另一个立即提起铁捶,哼哧哼哧地将木桩捶进河chuáng,后面的人紧紧跟上,将两根木桩用木板连接起来,片刻之间,便有十数条过河桥粱开始搭建。而且速度惊人,士兵们不断换人抡锤,不到一柱香功夫,便延伸到了河的〖中〗央!周祖训从墙垛里看到河中笔直延伸过来的桥粱”不由狠狠地吐\\1。唾沫,他即的定州抬重兵!造桥恁地快啊。
“投石机,给我击毁这些桥!”他大吼声。那怕现在便暴lù了这些投石机也不能让对手这么轻易地便过得河来。
小艾河第一次开始了还击”数十枚石弹从各个不同地方位上弹起,目标却是其中的一座石桥,轰隆一声,这桥便被击得支离破碎”上面的士兵惨叫着跌落在河里,更有的直接被石弹命中,血内被砸成了肉糜,小艾河méng上了一层红sè。
“妙啊!”周祖训大笑。
“定点清除!”定州军中响起一声怒吼。
哎呀呀,总算写出一章了”赶紧便发上来,五千字的大章哦!发了这章”再预告一下明天的吧,明天时间仍不能确定,反正写完了就发上来,至于是一章还是两章,我也说不准,完全取决于时间,年末了”单位忙”家里忙,虽然不知忙些什么名堂,但的的确确是忙,大家都能理解得哈!理解万岁!
现在我去洗澡,然后还要写年终总结,再不交,领导要扣我奖金了,对于一个业余写手来说”年末真是一件悲摧的事情啊!今天估mō要到一点之后才能睡觉了,我最头痛写总结了”八股文要写出新意来”难啊!
难掩倦意,打拱作揖抱歉鞠躬下台!@。
第六百七十九章 :小艾河攻防(中)
对岸飞来的石弹在下一刻已经掉转了火力,刚刚小艾河弹起石弹的地方立刻被扑天盖地对岸火力所覆盖,轰隆隆的巨响随即响起,小艾河刚刚暴lù的投石机立刻便有数架被摧毁,看得周祖训心头滴血。
定州投石机的构造对于外人来讲,是一个秘密,不象大陆上其它军队,这东西做好后就便一直矗在那里,定州的投石机是由一个个标准组件构成,平时根本看不见,而是在战场上临时组装。他为什么能射得这么远,而且调整射距极其简单,一直以来便不曾外泄。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通过战场缴获来破解这个秘密,但是定州军自成军以来,甚少打过败仗,即便是输了,也从不曾溃败,他们有充裕的时间将他们想要掩盖的秘密破坏的干干净净。
战械上的差距一直便是定州军在战场上先声夺人的优势所在,光挨打而不能还手,能让任何一支士气高昂的军队变得沮丧。
小艾河的投石机等远程武器并不少,但周祖训为了防着对手的压制,一次根本就不敢拿出来,只能分批次地投入,这在火力上便显得很可怜,根本不是对手,不过看到刚刚暴lù的投石机十有**被对方清除,虽然心痛,但周祖玉仍然庆幸自己的决定英明无比,对于己方来说,投石机这等大型军械居然变成了一次的东西,的确让人很无奈。
所存的两台投石机是完全布置在对方射界的死角,这才幸存下来,但想要靠这两台投石机便摧毁对方正在搭建的木桥,只能去撞大运了。
远程火力被完全压制,对方的辘重兵立刻便活跃了起来,木桩迅速地向另一边延伸,一块块的木板钉上去,一座座简易地木桥便这样被立了起来。
“来人!”,周祖玉大喝道。
“末将在!”,一名偏将应声而出。
“率队出城,依水列阵,射杀对方的辐重兵。”
要塞大门轰然打开,这名偏将率领着数百名士兵一涌而出,奔向河岸,距河岸数十步时,列阵站定,弯弓搭箭,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扑向正在拼命建桥的抬重兵们。
随着木桥延延而向前tǐng进的汪澎横刀营的士兵立刻举起盾牌,扑到桥的尽头,更有些跃下水去,攀着打下去的木桩,将盾牌高高举起,保护着建桥的辘重兵。而这些猖重兵们也似乎没有看到凌空飞来的羽箭,神情极其转注的舞动铁锤,钉下木桩,盖上木板。
羽箭毫不停歇地射击,不时有横刀营士兵中箭倒下”辐重兵则死伤更多,但桥向前延伸的速度却没有减缓。
离岸还有数米远的时候,桥上的横刀营士兵便纷纷跳下水去,此时”水已经只及到大tuǐ了,士兵们顶着盾牌,呐喊着向岸上冲去。
“第二翼,鼻三翼,支援第一翼!”,周祖训紧紧地握着刀把,肉搏战要开始了。
防线上涌出两千余秦州兵,紧握着手里的刀枪”呐喊着向河岸逼来。刚刚奔到河岸的时候,定州兵也正好涌上来,双方呐喊一声,迸然便撞在一齐。
刚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横刀营无法排列阵形,只能凭借个人勇力以及附近的伙伴三三两两与对方硬撞”作为先锋的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要在滩头上建立一个桥头堡。
能做为先锋上阵的当然便是一支军队之中最为骁勇善战的角sè,虽然列不成阵势,但横刀营士兵仍是毫无惧sè地一头撞进了对方的队列中,一手舞盾,一手挥刀”疯狂地砍杀起来。
丁二蔫便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他姓丁,排姓辜二”由于他不爱说话,除了打仗”做什么都是蔫头巴脑儿的,便得了这样一个大号,此刻,他是第一个冲上岸来,第一个一头撞进对方的阵列中去的。
丁二蔫身上穿得是定州兵的标准配制,但他手里的盾牌却被他特别加工过了,与战友们的大不相同。盾牌的边缘被他磨得极薄,锃亮,挥舞起来,正面挡敌人,侧面碰到的,非死即伤。为了这件兵器,他没少挨上司的批斗。因为定州军是极其讲究队列队形的,丁二蔫举着这样一面盾牌站在队列中,挥舞起来,一不小心,站在他左右的队友便极易为其所伤,而这小子,是绝不愿站在队伍的边缘的,因为在那里,碰到的敌人不够多,不够强。为了避免伤了战友,他不得不求人求了一个圆的套,将锋利的边缘包了起来,但今天,他去〖兴〗奋地脱去了皮套,嘶吼着便一头撞了进去,刀砍盾砸连带着盾削,竟然让他成功地冲进了队列,而跟在他身后的队友也沾了光,没费多大劲儿便契了进去。
龟儿子的。每砍一刀,丁二蔫都大骂一声,平时难得说一句话的他,一见血,便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犹如疯魔一般,盾牌被他舞得风车一般,片刻功夫,盾牌的边缘已是鲜血淋漓。有几个地方已是崩开了好道口子。这上面可不像他的战刀,刃口上还包了钢。破开几副铁盔之后,磨薄的刃口便吃不住劲了。
侧面风声转来,凭着多年作战的经验,丁二蔫知道那是一柄长矛,微微侧身,那矛尖便刺在他的板甲上,一溜火huā冒起,板甲上留下一道印痕,丁二*手里的铁盾砸下去,将那长矛砸得矛尖坠地,跟着铁盾斜。而起,嚓的一声,持矛的秦州兵一颗大好头颅顿时高高飞起,当的一声响,后心上挨了重重一刀,丁二蔫向前一个踉跄,险些趴倒在地上,喉头一甜,他知道,这是定州的板甲救了他一命,否则后面这一刀便足以破开铁甲,再砍进他的脊背。
猛地转过身来,嘴一张,一口鲜血箭一般地喷出来,将那名敌人喷得满头满脸都是,眼睛完全被挡住了,丁二蔫狞笑着抢上去一刀,从对方xiōng腹间直插而入,那人长声惨叫,丢掉了长矛”双手紧紧地握着刀刃,丁二蔫用力回夺,却没有抽出来,听到身后又传来风声,不由大骂一声丢你妈,弃了长刀,舞着盾牌转过身去。
冲杀上岸的横刀营先锋虽然骁勇,但吃亏在无法列阵而战,爬上岸来,迎接他们的便是森森的刀枪”像丁二蔫这一块儿幸运地抢进去的着实不多,一时之间,死伤惨重。好在后缓缓缓不绝,凭着他们的死战,后面的士兵已开始列阵推进了。
汪澎提着他的熟铜棍,一溜小跑地通过木桥,此时”桥已完全通向了对岸。
“弩!”他大吼一声。
在河滩上列好阵形的士兵同一时间拔出腰间的连弩。
“将军,我们的先锋同他们混战在一起,会伤了自己兄弟的。”
一名校尉大叫起来。
“混蛋!”汪澎怒吼道:“我眼睛不瞎,你想死更多的兄弟么?他们”他们自求多福吧!射!”
校尉一咬牙,“发射!”
啉啉之声立时响起,混战在一起的数百名横刀营先锋与秦州兵立时纷纷跌倒。
丁二蔫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啉啉声,我的妈呀!他惨叫一声,直tǐngtǐng地便倒下去,将盾牌掩在身上。正在与他殊死搏斗的对手看见对手忽地自动倒下,正自纳闷呢”便看见他前面的人割麦子一般倒下来,紧接着,他的xiōng前便多了几支弩箭,仰天便倒。
“龟儿子的,幸亏老子倒得快!”丁二蔫躺地地上”由于倒得太急,整个人砸下来,嘴巴里却是吃了一嘴的血泥,呸呸连吐几口。听到五轮弩箭响过,他知道射完了,一个鲤鱼打tǐng”便从地上弹了起来,握着他特制的盾牌,又顺手从地上捡了一把战刀”狂吼着砍向左右一些幸存下来的敌人。
“横刀营,前进!”汪澎熟铜棍高高举起来”大步向前,他的前后左右,已列成阵势的横刀营步兵齐声呐喊,一列列整齐的队伍tǐng着刀枪,大步向前走去。
此时,在他们的前面,没有想到汪澎不分敌我的一通乱射的秦州兵被射得昏头转向,原本整齐的队列已经七零八落。
周祖玉一时有些发呆,难怪定州军在战场之上所向披糜,他们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看到那些幸存下来的定州军先锋兀自发疯般地冲杀,似乎是对这种事情习已为常。
“姚昌,骑兵出城,以骑破步!”
“末将遵命!”姚昌早就苹着他的骑兵整装待发,听到周祖训下令,双tuǐ一夹马腹,一马当先,便冲出了城门。
“盾!”弃到对方骑兵出城,汪澎大吼。
卡卡连声,最前面的一排大盾立时被狠狠地砸进土里,互相扣在一起,持盾的士兵半蹲下来,以肩顶着盾牌,他们有用人力硬抗战马的冲击。
“枪!”
长枪兵立刻冲上来,一柄柄长枪从大盾之上伸出来,然后又是一层,又是一层,片刻之间,行进中的定州兵立刻静止下来,变成了一个钢铁刺猥。
“以步破骑,那是我们定州兵的长项!”汪澎狞笑,“难不成你们玩马还玩得过草原上的蛮子不成!”
“弓!”他再次下令。
队伍的最后方,一柄柄一品弓立刻搭上鼻,嗡的一声响,一片箭羽立刻便从不猥的身后飞了出来,仰射上天空,飞至最高点后,一个掉头,便返冲下来。无数的箭头在阳光之下闪着寒光。
当听到马蹄声响的时候,丁二蔫便将盾牌贴在身上,向着战场的一侧狂奔,他知道接下来又要发生什么了,在他的战争生涯中,这样的场面经历得太多,都不需要经过大脑,他都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
箭雨落下,飞奔出城的骑兵立刻有人惨叫着落马,马上骑士高举着手中的骑枪,拼命地搅动,打落天上的羽箭,此刻,他们想到的,便是冲进去,冲进敌人的队列,冲散敌人的对列。
从城门到定州军阵,不过一两百步的距离,便有数十骑落下马来。更多的骑兵身上挂着一些羽箭,这些箭虽然射中,却没有命中要害,尚不影响他们作战。
步破骑,最难的便是扛住第一bō冲击,只要第一bō冲击被挡下来,失去了速度的骑兵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优势”在草原上,有着广阔的空间供蛮子在一次失败后,能圈马斜刺城奔开,绕一个圈子发动第二bō攻击,所以,定州兵在草原上与骑兵作战时,压力极大,因为他们需要挡住对手一bō又一bō宛如潮水般的攻击,但在这里?嘿嘿嘿!汪澎真想仰天大笑,这里的地形”对手却只能发动一次冲锋,便再也没有地方供他们绕开了。这员敌将,也不怎么样么?
并不是周祖训差,而是周祖玉自从军以来,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有步卒能扛住骑兵的冲击,以他的经验,骑兵对战步卒那是稳操胜卷的,定州兵再强,也不可能挡得住骑兵强大的冲击力。
但jī战之中的他却忘了,定州兵在迎战蛮子时最初便是靠步卒起家的,只到最后,他们也拥有了数万骑兵,骑兵对战才成了家常便饭,但由于玩马实在玩不过对方,定州的骑兵也是一向与步卒配合作战的。
自从定州兵入侵中原之后,让中原各军闻风sè变的却是他们井铁骑定州铁骑如风似火,近过之处无人能挡其樱,这给了其它人一个错觉,那就是定州之所以如此强大,是靠了他们无敌的骑兵相反,步卒却给人遗忘了。
秦州骑兵呐喊着伏低身子,tǐng起刺枪,两脚不停地叩击马腹,摧促战马加速,这些战马都是méng上了眼睛的如果看到前面的枪林,这些战马会因为本能的恐惧而减速绕道。
“杀!”秦州兵狂吼。
轰隆隆一声声巨响,战马冲在盾墙之上整个盾阵发出一声巨响,摇摇yù坠而扛住大盾的士兵更是大多肩骨碎裂,口中喷出鲜血,但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的长枪刺出,此起彼伏,冲上盾墙的战马和骑兵便被纷纷挑落马下。
看到根本就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破开敌人的军队,杀进敌人的队列中去,城墙之上的周祖训脸sè惨变,“糟了!”他大叫一声,“鸣金,让姚昌回来!”他大吼道。
但此时却有些晚了,正前方一扛住骑兵的第一bō冲之后,两翼的定州军官根本不需要汪澎下令,已经散去盾阵,向前狂奔,与汪澎形成了一个U子形,将骑兵给围了起来,直接冲进了失去速度的马队之中。
没了速度的骑兵除了位置比对手高一些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优势。而且块头如此之大的战马,更是活生生的靶子,横刀营干这一套那是轻车熟路。三五人一组,下削马tuǐ,上刺敌骑,忙得不亦乐呼。
一匹匹战马便哀鸣着倒下马来,灵活一些的秦州兵还能赶在战马倒地之前跃下马来与横刀营士兵拼杀,反应稍慢的便给马压住,只能任人宰割,这个时候,你就不用指望敌人还想着活捉你了,除非你到了一定的位置上,活捉比杀了更有价值。
汪澎也是大呼着抢上去,高高抡起的熟钢棍一棍砸下,正中他侧前方的一个马头,将马头击得粉碎,马上骑士身子一歪,汪澎熟铜棍从下向上反挥,将他击得高高飞起。
“痛快!”汪澎哈哈大笑,一步一棍,一棍下去,不是死一个,就是死一匹马。
先前不知跑到那里去了的丁二蔫也忽然出现在混乱的战场上,身上染满了鲜血,也不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舞盾挥刀,杀得不亦乐乎。
姚昌带着百余骑兵,拼死冲出了重围,逃回城中,在姚昌刚刚跃进城门,城门已是咣当一声关上,将紧紧慑在身后的定州兵关在了城外,一声鼓响,城上箭如雨下,将追来的定州兵射倒了一大片。
狂涌而上的定州兵眼见趁势夺取城门无望,如退潮一般,又返身退了回去,只退到羽箭射程之外,这才返身站定,一声声鼓响,军阵重新列好。
汪澎在战甲上迭拭掉手上的血污,抬头忽地看见一人,眼睛不由一亮:“丁二蔫,你小子又活下来了!”
将刀夹在胁下的丁二蔫显然〖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活着呢,运气好,就是死不了!”
汪澎大笑,“好,好,丁二蔫,活着好,你现在是云麾校尉吧,老子会向关将军给你申请一个首功的,这回升个一级两级是没问题的了。”
“多谢汪将军!”丁二蔫嘿嘿笑着。
“前锋还剩多少?”汪澎问道。
“不多了,好像只有几十个人!”丁二蔫摇摇头,夹着刀向回走,四五百个弟兄,只活了几十人下来,这帮集州兵倒还真不错。虽然有些伤感,便丁二蔫却见得惯了这种场面,那一次作战不死人呢,除了第一次看着满地的尸体吐得稀里哗拉,现在,他已是见怪不怪,常常一屁股坐在敌人的尸体之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上了战场,你他妈的就不能将自己当一个活人看了。反正他们有数倍与己的敌军陪葬,死后定州还会给家属丰厚的抚恤,有不再纳税的土地,死也死得值了!
乱世之中,人命如狗,像定州这般给小兵们如此优厚待遇的,怎能不让士兵们卖力拼杀,活下来自然更好,就算死了,那也是死了我一个,幸福全家人啊!
奔下滩头阵地,竖立在他们面前的便是小艾河防线了多的木桥被搭了起来,军械被推过了小艾河,周祖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第一仗,就这样输了。
好在敌人也过了河,那就代表着对方不会掘坝放水,自己还能多抵挡几天,替周斌在鸦雀岭构筑防线多争取一点时间。@。
第六百八十章:小艾河攻防(再中)
小艾河本就不深的河水巳完全干枯,lù出遍布卵石和淤泥的河chuáng,粘稠的泥浆中不时有鱼儿弹动几下,作最后一番垂死的挣扎,没有了河水,横刀营辘重兵们的动作更为迅速,将一狠狠巨木直接横在河chuáng之上,再将一捆捆的柴草扔在上面,然后垫上一些木板或碎石,便在河chuáng〖中〗央硬生生地开出了一条宽约百丈的通瞿大道来。
横刀营的重型军械迅速过得河来,背靠着河岸,投石机被再一次组装起来”而投石机的前方,先前的战事中没有lù面的八牛弩也lù出了他狰狞的面目,一台台摆放在投石机的前方,一弩四箭,闪着寒光的箭头正对准着小艾河防线的城墙。
与以往所用的箭头不同,这一次八牛弩上粗如儿臂的弩箭除了前面的矛尖之外,旁边还带着两个倒钩,看看着实有些别扭。
经过一夜的修整,汪澎的横刀营又恢复了元气”沿着小艾河城墙排成了三个攻击方阵,而在他们的后方,在小艾河的对岸,李锋翼州骑营也全军出营”将士们手挽着战马,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战场,攻城战,骑兵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他们必须等待步卒为他们打开一条通道。
关兴龙亲临汪澎的横刀营”仰头看着对面的城墙,那里静悄悄的,除了飘扬的旗帜,似乎一个人也没有,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开始攻城,那上面迎接横刀营的将是血与火。
“关将军,当真不掘堤放水么?真是可惜啊,大水一来,哗啦啦一阵,一切全休,都不需要我们打,小艾河防线便会土崩瓦解。”汪澎咂巴着嘴,对关兴龙决定过河强攻,而不是掘开上流的堰塞湖水攻感到极其奇怪”辛辛苦苦地堵住了小艾河,难道就这样放在那里弃之不用?
关兴龙哈哈大笑,“当然不会用,我只是想吓吓他们就好了。”
“吓他们?”汪澎险些一跟头从马上栽下来,派了整整一个营过去,huā费了无数精力与银子,目的就是为了吓吓他们,当然,吓得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对面便让周斌带着一半的秦州兵跑路了。
这也等于给汪澎攻城减少了很大的阻力。
“就是为了吓吓他们!”关兴龙笑着,笑得很是得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摇头晃脑,关兴龙居然掉起文词来。
汪澎疑huò地看着关兴龙,他是关兴龙的老部下,自然知道自己的长官虽然识字,但肚子里的墨水着实也不多,心里实在有些不明白老长官为什么这般〖兴〗奋。
“不明白?”关兴龙偏着头”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
汪涛摇摇头。
关兴龙叹了一口气,颇丰些遗憾,这就象一个极其高明的厨师费尽心机做了一桌山珍海味,偏生碰到了一个味蕾完全失效的家伙”完全品不出其中的滋味,自然也察觉不到厨师的一翻苦心。
“此时李果的主力已经不在乌头了。”关兴龙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了一句。视线已是越过了小艾河城防,看向远处连绵不断的秦岭山,脉。
“不在乌头了?”汪澎先是一阵纳闷,忽然省悟过来,“将军”他们去“……,六”
关兴龙得意地点点头,“上游筑坝”只不过是要将他们的人惊出来,否则我们一万人进攻对手有万余人镇守的小艾河,怎么打都是吃亏啊!攻阵作战,十则攻之,五则围之”我们一对一,要不是对方慑于我们定州兵野战强横无匹的作战能力,便走出城野战也不是没有可能。将他们惊出来,我们在外面和他们打。”
汪澎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关兴龙的作战意图,乌头筑坝,让对手产生错觉,定州军将要放水冲城,便对手不得不为了保存实力,免作鱼虾而弃城而走”而在乌头坝体完成之后,李果的步兵营早便离开了那里”秘密插向了对手的后方,难怪将军当初要将李锋的骑兵营调去乌头,就是为了防止乌头那里没有了李果的步兵营这一事实暴lù出来,这里距乌头五十余里”在骑兵那里,一来一去也就是数个时辰的事情,当对手深信不疑的时候,撤兵就变成了必然,此时的乌头,肯定已经是在唱空城计了,李果最多留下极少量的一点人马看守大坝而已。
“将军好手段,连我也被骗过去了。”汪澎佩服地看着英兴龙,眼里尽是崇拜之sè,原来将军所用的乃是打草惊蛇之计。撤出小艾河的秦州军断然难以想到,在他们后撤的路途中,会有一支定州军已是严阵以待,正下好了套儿等着他们钻呢!
关兴龙扁扁嘴,心道,骗你小子那是太容易了。
“当然连你们也要瞒过,否则昨天的抢滩战,你的横刀营怎么会如此卖力”拼死血战?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对手深信不疑,汪澎”今天的攻城战,你仍然要尽全力”你在这里打小艾河防线里的数午残兵,而李果面对的则是五千余人的秦州兵,并不比你轻松,而且如果李果那里不顺利,不能一鼓全歼,让那个周斌带着一部分人逃回来,你攻阵可就更难了,所以,要尽快地拿下小艾河防线。”
“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就放水冲他妈的!”汪澎笑道。“不是末将怕死,而是有些心疼儿郎们啊,攻城作战,伤亡着实有些大啊,我他妈的真是讨厌攻城,还是当初在草原上好啊,大家摆好阵势,你来我往,谁扛不住了,谁就赢了。”
关兴龙淡淡地道:“我也讨厌攻城作战”但没办法,以后我们可能更多的是遭遇这种攻城作战”如果连小艾河这样一下豆腐渣城防都打不下来”以后碰上那些坚城固堡,我们怎么办,绕道而走么?不错”我们的确可以放水冲垮小艾河防线,但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冲毁的可不仅仅是小艾河防线”还有无数的道路,大水一路奔腾而来”声势惊人,会不会惊动对方,对方又不是傻瓜,还不知道跑么?他这一跑”我们就只能在河对岸干看着。大水冲毁了道路,我们想追都没办法追”那时在河对岸的李果可就要遭殃了。我要的是歼灭对手的有生力量,而不是一座空dàngdàng的小艾河防线。”
汪澎一惊”心想果然是这个理儿,“将军所虑周全”是汪澎孟浪了。”
关兴龙微微一笑,“你体恤麾下儿郎是好的,但是汪澎,你要学会站在更高的地方看问题,而不要将眼光仅仅局限在你一支部队上。否则”你也就只能当今营将,而不能往更高的地方走了。”
汪澎怵然而惊”“多谢将军教诲,末将明白了。”
关兴龙点点头,“明白就好,一个好将军”光看兵书是不行的,当初过山风大将军便在战斗中一点一滴地教他麾下大将熊德海,姜黑牛等人,这些人如今可都是成才了”我希望你也如他们一样,将来能独挡一面。”
“是,多谢将军!”
“开始攻击吧,记住”要抢在周斌逃回来前”攻下小艾河阵防或者让对方吃不消而主动撤走,没有了城防,就算他们两人会合”野战之中,一伙残兵败将如何挡得住我野战无双的定州大军!”关兴龙道。
汪澎点点头,“末将去了。”
“你去吧”我在这里给你压阵。”
战鼓在安静了一夜之后,再一次猛然敲响,数十台投石机的钢绳猛地拉紧,随着机括扳动的脆响,一枚枚石弹腾空而起,飞越高空,落向对面的城防。投出一枚石弹之后,投掷兵们立刻拼命地转动绞盘”将投掷臂重新拉回来,而另一些光着膀子的士兵则抱起一枚枚石弹”大步奔向投石机,将石弹重新安置好。
八牛弩上的弩箭带着他特有的啸鸣声呼啸而出,矛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空中快速飞行的每一支弩箭之上,都拖着一根极细的尾巴,如果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那是栓在矛杆之上的一狠狠钢丝绳,而这些钢丝绳的另一头,却捆绑在一狠狠横木上,而横木又通过另一些装备,被接接在一匹匹马上,每一根钢丝绳的尽头,都有四匹战马严阵以待。
定州的远程打击无可抵挡”城防之上的秦州兵们只能缩在战棚之中,或者死角里,等待着这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尽快过去。等待着对方的步兵开始蚁附攻城,那时,将是刀刀见血”枪枪要命的时候,与现在比起来”秦州兵们可渴望面对面的与敌厮杀”而不是现在这样被动挨打而不能还手。
上百支八牛弩并没有飞上城头,而是深深地扎进了城墙之中,这些城墙只是用巨木为桩,中间填上泥水石块,巨木之间再用横木连接”外面抹上稀泥,虽然看着tǐng宽tǐng高,但并不是十分坚固,强劲的八牛弩飞过来钉在墙上,立刻深深地扎了进去。
看到八牛弩扎进城墙,早就准备好的骑兵立刻打马便向小艾河对岸奔去”战马长嘶一声,发蹄急奔,只奔得十数步,钢丝绳已是被拉得笔直,骑士胯下的战马前蹄人立而起,倒退数步,然后在骑兵的猛力击打之下,异常艰难地向前一步步地迈进。
在数百条钢丝绳的拉拽之下,被八牛弩射中的一百多米的城墙摇晃起来,而八牛弩则猛地回缩,有的弩箭倒飞而出,在空中倒飞数十米之后,坠下地来,而另一些弩箭上的倒钩则钩住了城墙的主体木桩,要战马拼命的拉拽之下,发出格格的响声。
“将军,将军!”一名秦州兵校尉举着盾牌,奔到一处藏兵洞”对着周祖社有些惊惶地大喊起来。
“慌什么?这点扛阵仗就让你如此惊慌么?”周祖i大怒骂道。
“将军,不好了,对方在八牛弩箭上栓着绳索,想将我们的城墙拉垮,现在有一百多米已经撑不住了。”
周祖训一惊,站起身来便向战棚外跑去”身边的亲兵连忙举着盾牌奔上前去,簇拥在他的周围。
站在城墙之上,周祖训一眼便看到了那数十条绷得笔直的钢丝绳,感觉到城墙的颤抖,周祖训脸sè有些发白……,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赶紧组织人手,斩断这些绳索。”,“是!”先前那名校尉大声应命。
“你,你,还有你,带领你们的小队,都带上斩马刀,随我来。”那名校尉提起一把斩马刀,奔向那段岌岌可危的城墙。
轰的一声”一根木桩终于经受不住强力的拉拽”从中断裂,对面猛然轻松地四匹战马一声长嘶”撤着欢地撤开四蹄奔将出去,而失去了这根木桩支撑的一截墙体便猛然向下跨塌了一段,虽然还不至于使整个墙体怎么样,但所有人都明白,既然这个法子有用,那么,只要持续不断地这样干下去”城墙迟早会被对方拉垮掉。
一名秦州兵趴在城墙之上”手里的斩马刀猛锋斩下,当的一声响,那绷得极紧的钢丝绳便给从中截断。另外一结秦州兵也紧紧地跟上去”趴伏在城墙之上,挥刀猛砍钢丝绳。
头上飞石雨点般坠落,已逼近城墙一段距离的横刀营弓箭手拉弓开箭,射击着这些将身体完全暴lù在外面的秦州兵。
一狠狠钢丝绳被斩断,一名名斩绳的秦州士兵被射下城墙,或者被石弹砸中”不到一柱香功夫”有数十根钢丝绳被斩断”而秦州兵则付出四五十条生命,另外二三十钢丝绳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各自拽断了钩住的木桩。
八牛弩不停地发射着这种带着钢丝绳的弩箭,汪澎指挥下的横刀营也开始向八牛弩集中射击的地方tǐng进”弓手不停地倾泄着箭雨,掩护着步兵前进。
看到一狠狠木桩被拉断”周祖训知道,必须要放手一搏了,否则,任则对方这样干下去”自己连一天也难得撑过去,一旦被对手拉破城墙”可想而知”名震天下的定州骑兵必然会蜂涌而入。周祖训看着河的对岸,一排排的骑兵手牵着缰绳”席地而坐,正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呢。
“全军上城,反击。”周祖训大吼,“所有投石机,八牛弩,全面射击”目标,攻城步兵。”,周祖训很无奈,自己投石机与八牛弩的射程不及对手,导至了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儿”自己好不容易存下来的这点军械完全是一次xìng用品,一轮过后,必然会招致对手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希望他们在倒塌这间能更多地杀伤一些对方的攻城步兵。
小艾河防线上之后,立时便冒出一片石弹,击向汪澎的攻城步兵。所有步兵的盾牌都举过了头顶”利用扣件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下硕大的乌龟壳”以尽量减轻单位面积石弹的冲击力”虽然如此,但石弹从数十米的高空上落下来时,正下方的士兵仍是被震断手臂,倒在地上,一轮石弹过后,汪澎的三个步兵方阵立时便出现了数个空白地带。
汪澎不为所动,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他也行前在这些乌龟壳之下,刚刚有一枚石弹落下,正好在他的右侧方,数名士兵就倒在他的眼前,举步跨过这些人的身体,汪澎大吼道:,“定州军,前进!定州军,万胜!”数千攻城步兵齐声呐喊,空白地段被迅速填补,这个乌龟壳不停地向前tǐng进。
关兴龙站在中军大旗之下”看着城头上忽地多出的无数的人头”冷冷一笑”“击毁对手投石机和八牛弩,然后换石弹。”
定州投石机数轮打击之后,小艾河防线的远程武器彻底哑火,投掷兵死伤惨重,投石机基本都被砸成了一段一段的碎木。而在另一边”定州投掷兵们看到对方完全已失去远程压制能力,立刻将一包包用布或者网兜兜住的碎石放上投石机”扳动机括,发射出去。
巨大的力量失布包或网兜在空中碎裂,立面的碎石立刻四散而飞,遮天蔽日的碎石如下雨一般地在城上落下,城上立刻响起阵阵惨叫,这些碎石都是经过挑选而出,尽是一些边缘锋利的石块,被投石机打出来,便如霰弹一般,四处横飞,无情地击杀击伤着城上的守军。
而此时,又有数十支木桩被拉了出来,城墙又垮塌了一截,倒下的土堆石方堆成了一道斜坡,汪澎率领着一哨步卒,疯狂地沿着这道斜坡冲了上来。
刚刚周祖训被一格碎石击中头盔,巨大的力量使他昏头转向,头盔也被击打得凹了进去,脑袋上肿起一个大包”刚刚清醒过来,便看到汪澎带着人冲了上来,不及细想,他抽出战刀,大吼一声,“跟我上!”,向那个缺口狂奔而去。
城下”八牛弩已经转了一个方向,将攻击火力转向了另一面城墙。投石机则开始延伸射距”无情地将碎石倾泄在对方的头顶。
“杀!”冲上来的汪澎在斜坡顶端迎上了提着战刀冲过来的周祖训,。
“狗日的,看棍!”汪澎大吼道,身上插了数支羽箭的他一个泰山压顶”熟铜棍带着风声猛劈了下来。@。
第六百八十一章:小艾河攻防(下)
小艾河,夜,月光极好。
周祖训站在残破不堪的城头,看着手下将卒们正在忙乱地用袋子装上土”在刚刚打下去的一些简易木桩之间填充,城头上虽然忙碌,但却安静”安静之中透着一种压抑,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周祖训明白”麾下将士们都知道,明天,这城无论如何也是守不住了。
今天白天一战,让周祖训第一次真正领教了为什么世人都说定州兵锋天下无双。秦州兵算得上是哀兵吧,被定州人从秦州赶了出来”眼见家乡在眼前,却不能踏上去,看着亲人在河那侧,却不能去探望。
都说哀兵必胜,可今天周祖毛明白了,所谓哀兵必胜,便与狭路相逢勇者胜一般,需要两者实力基本对等,否则都是空谈。
想想那个浑身插满了羽箭”却仍然像一头下山猛虎般扑上来的定州将军”周祖训的虎口便疼了起来,白天导其一战,可谓凶险之极”如果不是自己依仗地利之势,那么自己肯定会倒在对方的棍下。缠着绷带的手微微发胀,那是与对方较量之时,对方的巨力震破了自己的虎口所致。而那员将军,自己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其部下如此,以勇武闻名的关兴龙可想而知了。
有风徐来,虽然已是七月”风吹在身上应当很清爽,但周祖训却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周将军,我们怎么办?”姚昌走到周祖训跟前,低声问道。白天姚昌出战,以骑对步,却被对方大破之,手下损失惨重,能跟着他逃回城防里的十之三四而已,后来在对方攻城最为凶险的时候,姚昌等骑兵也不得不提刀上阵,充作步卒”眼下”姚昌的脑袋包得像个粽子,上面血迹斑斑。
“这些简易城墙,根本受不了对方的投石机的打击,只需要两三轮,就会被击破。”姚昌喃喃地道。
“我知道!”周祖训瞪视着城下,对方那灯火通明的大营,“士兵们不能闲下来,这种情况,一闲下来”难免会想东想西,而且,有一座城墙,那怕他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对士兵们的心理上也是一种慰藉。”
姚昌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更何况,我们今夜就要走了”眼下拼命地修整城墙,不仅是让士兵们有事情做,也更是为了míhuò对方。”周祖训淡淡地道。
“撤退?”姚昌一惊,旋即又是一喜,的确”这仗再打下去”已没有什么意义了:“将军,我们撤到了鸦雀岭”那里地势险要,守那里,我们更有把握。”
“四更之时”我们撤退。”周祖训道:,“对方断难想到我们在白天抵抗如此jī烈,晚上又抢修城墙,居然今天就走了,我们就抓出对方这一点心理,打一个时间差,迅速脱离战斗!”“将军高明!”姚昌笑道。
周祖训笑笑”“要真是高明,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境地了,定州军来时,我就应当派兵去驻守乌头,小艾河能轻易筑坝的”也就那么几个屈指可数的地方,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对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没什么,只工过被对方削了一只耳朵掉了!”,姚昌满不在乎地道”“其它零件一个没伤,就是身上零零碎碎地挂了不少小伤,不过都不碍事的。”
“那就好!”周祖训拍拍他的肩膀,“下去扎些草人,穿上盔甲,竖在城上míhuò对手。”
“骗鬼呢!想日哄老子,没门!”,坐在大帐之中的关兴龙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笑顾左右的汪澎与李锋道:“挑灯夜战,修补城墙,做给谁看呢?他周祖训也算是秦州有名有号的将军”居然想用这些小伎俩来méng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李锋有些疑huò:“关将军”你能确定对方今夜就要跑?”“十之**!”关兴龙一合掌:“李兄弟,你说说看,照今天这个打法,明天我们能破城吗?”,
“那是当然的!”李锋点点头,有些遗憾地道:“就是可惜我们骑营只能当看客了!”关兴龙大笑:,“你的看客当不成了!马上就有你们骑营的用武之地,如我判断不出错的话,周祖训必然会弃城而去,他们离开了城防,嘿嘿”你的骑兵就能大展身手了。”
李锋摩拳擦卑,“关将军放心,末将不会折了横刀师的名头!”
“汪澎,还能战否?”关兴龙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眼中满是戏谑之sè。白天一战,汪澎被关兴龙强令后撤之后”一肚子的不高兴,用他的说法就是,再加一把劲就破城了,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下令后撤”这不是让人空欢喜一场么?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亲兵正在给他从身上拔羽箭,一支支的羽箭被取下来,数一数让人吓一跳,竟有二十好几支”也幸亏定州给将军们的盔甲都是特制的,质量不是一般的好,饶是如此,汪澎也有好几处地方给羽箭射伤,所幸箭头入肉三分,流了一些血而已,还没有伤及根本。
听着关兴龙的问话,看着关兴龙的眼sè”汪澎像被毒蜂蛰了一口般一下跳了起来,大声道:“当然能战,而且战之能胜,就怕将军又在紧要关头鸣金收兵了!”
关兴龙哈哈大笑,“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呢?汪澎,你却坐下。”
汪澎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你说,秦州兵是软蛋么?”,关兴龙郑重地问道。
汪澎一愕,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摇头”“不是,他们是我继蛮子之后,碰到的又一劲敌,有一股子血xìng。”
关兴龙点点头,“是啊,秦州兵被我们赶走了,我们脚下的土地原本是他们的,他们的家乡,亲人都在这里,所以他们弃拼命的勇气和目的。昨天战事之惨烈,说实话,也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我毫不怀疑我们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如果付出的代价超过我们的底限的话”那么,这样的惨胜我不希望,因为这并不是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候,大帅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洛阳一个教社。”
汪澎默然不语。
“大帅曾经说过,要以最小的代价,去夺取最大的胜利。以昨天战事的jī烈程度,即便我们破城,对方绝对会拼死抵抗”我们会死更多人,明明有办法以极小的伤亡获得胜利,为什么要让弟兄们送命呢?”,关兴龙道。
“大帅是想让对方主动放弃城墙之后与他们野战?”李锋问道。
关兴龙微策颌首,“不错”秦州兵一旦弃城而走,士气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强劲,而且一旦他们知道周斌率先后撤的军队永没有可能走到鸦雀岭的时候”在他们的去路上还有一支定州军夹击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会有现在这样的劲头吗?”,
“以得胜之师,追击落魄之敌,世上还有比这更舒服的战争么?”关兴龙道:“汪澎”现在二更,你部马上睡觉,四更天时,横刀营再度攻城。”
“是!”汪澎站了起来,大声领命。
“关将军,你觉得对手会在四更天时弃城?”李锋问道。
“不知道,猜的”那个时候,应当是一个人最为疲倦的时候”如果是我”也会选在这个时间走。”,关兴龙耸耸肩,“看运气吧”如果他们提前走了,那就要麻烦你李将军了!”
鸦雀岭军塞,这是一个不大的寨子,只不过驻有百多名秦州军看守,秦岭防线构建完毕之后,这里便显得更加冷清了”成了后方将军事物资运往小艾河的一个中转站”驻守士兵更是一些老弱病残,基本上没啥战斗力”这让李果派出的一小支先锋队伍”不费吹灰之力”便偷袭得手,当定州军士兵出现在赛子里,雪亮的钢刀临头之时,那些秦州兵兀自没有搞明白,这些定州军到底是从那里钻出来的。
李果站在要寨之上,眺望着这里的地形”摇摇头道:“将军妙算啊,要是让那对手顺风顺水池退到了这里,这仗真还有得打。喂,你干什么呢?”李果看着一名正将定州军旗插上寨顶的士兵。
“将军,这寨子是我们的了,当然得插上我们的军旗啊!”士兵莫明其妙地看着李果。
“你个榆木疙瘩脑袋!”,李果伸出一根手指,遥遥点向他,“咱们在这儿来干什么呢?不就是要yīn对方一下么?不然咱们还出动好几千人来收拾这百多个老弱病残么?我有病啊!你将咱们的旗帜高高地插在上头招摇,不是告诉对方,定州军来了,定州军占领了鸦雀岭了,大家快跑啊!”
士兵的脸都有些白了,手一松,定州军旗啪地一声掉了下来”“你个龟儿子的!”,李果大怒,“咱们的军旗能随便往地上扔?是不是皮痒痒了!”
那个士兵慌忙一弯腰,将军旗捡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李果”李果气道:“说你是个榆木不疙瘩,还真是不错,现在,还是插他们秦州兵的旗帜,等他们到了寨子前”哇哈哈,定州军旗嗖地一声插上,轰隆隆,一片箭雨,一顿弩炮,将龟儿子们打得满地找牙,可惜啊,咱们不能带投石机,这个鬼寨子也没有一个,不然更爽。”李果得意地道。
一名振武校尉匆匆奔来,李果问道:“两边山谷里伏兵都设好了?”
那名校尉点点头,“两边山谷里各放了两千人,只等将军这里干起来,两边军马齐出,将对方包圆!”
“好得很!”李果点点头”“关将军认为我们不可能吃下对方所有人,咱们得争口气,将对方这五千人一口气吃尽罗,就不给汪李将军添麻烦了!”,
那校尉嘿嘿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给我告诉李骁李勇,这两天呆在谷里”不许生火,不许弄出什么动静”要是让对方有了警惕,回头我录了他们的皮!”
“将军放心,弟兄们都带了足量的干粮清水,两天,绝对没有问题。
“嗯,去吧!”
李果再看了看寨子外延伸到远方的大路以及两旁茂密的树林,一个转身”哼着小调转身便走,他一共带了五千人过来,两边谷地各埋伏了两千人,寨子里藏了一千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斌的确没有想到鸦雀岭已经失守,关兴龙就那么多人,一个营在乌头”另外一个骑兵营,一个步兵营,现在都在小艾河,他却没有想到,在姚昌出击乌头的时候,李果的这个步兵营早就跑了,现在的乌头,彻头彻尾就在唱空城记,李果六千余人的一个营头,走了五千多人。
没有想到便代表着危险在一步步向他们逼近,浑然不沉的周斌看到远处山头上矗立着的军寨,看着军寨之上高高飘扬的秦州军旗,整个人却放松起来。
“弟兄们”到了鸦雀岭,咱先饱饱的吃一顿,然后就要干活了,
时间珍贵,分秒必争啊,现在我们的时间都是周将军和弟兄们用鲜血在我们挣取,大家不要浪费了!”
他周围的秦州兵大声答应”加快脚步,向着鸦雀岭奔去。
“快快开门迎接周斌将草!”一名秦州兵策马率先奔到鸦雀岭军寨之下”仰头大声喊道。
军寨之是寂静无声”“这帮狗日的,大天白日的,难不成还在睡觉不成!”这名士兵骂了一句,提高声音再喊了一句。
随着他这一声大喊,军赛之上”秦州军旗蓦地倒了下来,随着一声呐喊”数十面定州军旗轰然树起,迎风飘扬。
李果出现在寨墙之上,一脚踏着军寨的城墙,手上却是弯弓搭箭”
“龟儿子的,老子来迎接周斌大将军了!”,手指一松,嗖的一声,那箭闪电般地划,过长空,将那名仰头看着军寨,目瞪口呆地秦州士兵从马上射了下来。
“定州军!”一声声惊叫响起,周斌看着军寨之上突然升起的定州军旗”看着出现在墙头的无数人头,霎时之间,血液都几乎凝固了,鸦雀岭没有了”怎么办?
旋即,他作出一个错误的决定。
攻击!
如果此时他立马调头就走”两侧山谷里的伏兵来不及合拢,他至少可以冲出去相当一部分人马”但下意识中”周斌却想夺回这座军寨,因为这些周祖训将军的命令,他们要在这里构筑第二道防线。
随着周斌一声令下”秦州兵立时蜂涌而上。看着攻击的秦州兵,李果〖兴〗奋异常,“弟兄们,干活啦!”,左右开弓,李果的箭射得极准,几乎是一箭一个,箭箭奔命。寨墙之上,箭如飞蝗”石如雨下”李果虽然没有带大型军械,但像弩炮这样两三个士兵背上就能走的家伙却带了不少”这时候却是大显威风了。
只打了不到一柱香功会,听到两侧山谷之中震耳yù聋的喊杀声”周斌知道自己错了,“撤,撤退!”,他疯狂在大声地喊道,自己出带转马头,转身便向回逃。
撤退的锣声敲响,正在蚁附攻寨的秦州兵立刻潮水般地退了下去,李果仰天大笑,“想走,这时候已经晚了,弟兄们,出寨子,杀敌人啊!”
寨门大开,千余名定州军一涌而出,山上山下,路上林间,四处都是震耳yù聋的定州军万胜的呼喊。
四更天时,小艾河城防依旧一片安静,城头之上,影影绰绰地立着不少人影,不细看,的确是像模像样,其实此时,周祖训已将所有人马都集中到了一齐,后门被打开”人含草马衔枚,正在陆续出城。
也就在此时,城下横刀师萃营,战鼓声隆隆地响起来,随着鼓声,横刀营数千将士人手一支火把”从营中狂奔而出,奔向城下。
听到城下的军鼓,感觉到数千人奔行时地面微微的颤动,周祖训的脸都白了,怎么会这么样,怎么会这么巧?恰恰在这个时候,敌人选择了攻城,此时”先期撤退的军队已走出了里许,后面的人却还在城中,正是首尾不顾的时候。
周祖训狂奔到城头,看着涌来的定州军”闭上了眼睛,“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周将军,你先撤吧!我来断后!”姚昌一把拉住周祖训,“我来守城!”
“姚昌,守不住了!”周祖训哀叹道,“我的一举一动,尽在对方算计之中。”
“周将军,你先走,我来守城,能挡住一时便是一时。”,姚昌大声道。“快走吧”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姚昌!”周祖训一把拉住姚昌。
“将军,将来我们打赢了”回秦州替我去看看我的老父母!”,姚昌咬着牙说了一句话,转过身对城下的军队道:“骑兵营士兵全部留下来,受了伤的,跑不快的也留下来,我们要拼命了,用命给其余的弟兄找一条活路。”
“杀啊!”,汪澎提着熟铜棍”狂奔到城下,前面早就搭好的云梯上,已爬满了横刀营士兵,“让老子先来!”汪澎一把扒开一个正准备上梯子的士兵,一步便抢了上去。
城头之上传来减杀之声,有士兵重重地跌了下来,但更多的士兵爬了上去。
汪澎跃上城头之时,城头之上根本就没有了敌人,只是一些穿盔带甲的草人竖立在哪里,“王八蛋”果然跑了!”
大门的另一头,喊杀声愈来愈烈,汪澎倒拖着熟铜棍,一路狂奔,“慢些杀”慢些杀,给我留几个。”,
但当他奔到那头时”正好看到最后一个敌将身子倚着紧闭的大门,慢慢地向下滑倒,身上血肉模糊,也不知被部下捅了多少枪,在他的身周”尸体重重叠叠,堆了一层又一层。@。
第六百八十二章:小艾河攻防战(下续)
作为一名统兵将军,最为耻辱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对手算得死死的,已经坠入圈套还自以为得计而因此沾沾自喜。依靠着地昌的拼死阻敌而惶然逃出小艾河的周祖玉现在心中就充满了耻辱感。四更出城,对方便恰在此时出击攻城,一记直拳凶狠无比地捣在自己的软胁之上,此时的双方态尊,便如同半渡而击一般,回首不得,只能壮士断腕,以一部将士的牺牲换得更多的人脱逃。
受伤的士兵都被留下来协助守城,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唯一让周祖训稍感安慰的是,现在跟着自己的近二千士兵都完好无损,不会拖累整支部队的行程。但他丝毫不敢懈怠,出得城来,对方的野战能力将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而且自己的骑兵已经损失殆尽,对方的骑兵营却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周祖玉不敢走大路,只能挑一些乡间小道,偏僻山路,急急而行,以期避开对手强横的骑兵打击。
姚昌的拼死阻击也只不过为他挣得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骑在马上,站在高处回望,甚至能看到一条火龙蜿蜒数里,声势壮观地向着这边而来。
“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啊!”周祖I咬牙切地道,“等到了鸦雀岭,再与你们决一死战!”
李锋急摧麾下骑兵,四蹄生风,一路狂追,但直到天sè大明,也没有看到对方的影子,前方斥候将周祖玉已经进入山间小道的消息告诉给李锋的时候,将李锋气得几乎将牙咬碎,山势陡峭,道路崎岖,林高草密,这种地形,可不利于骑兵作战当真进到了这种地形之中,在平原之上纵横无敌的骑兵可就成了对方的靶子了。
“我们走大道去前头堵截他们!”李解扬扬马鞭。
“但是李将军,我们走大道要绕很远的路,对方走山路,虽然险峻却是近道,算算时间,还是我们吃亏呢!”斥候道。
“滚特子你!”李锋大骂道:“我还就不信了,他们两条tuǐ,能跑得过我四条tuǐ,出发!”
李锋的四条tuǐ的确没有跑过周祖刮的二条tuǐ,知道后有追兵……旦被追上那就是一场悲剧,所以秦州兵们的发挥超乎想象一路翻山越岭,当他们下山重新出现在大道之上时,李解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较之先前更远了。
但是从现在开始,他们的速度将远远落后于对方从这里到鸦雀岭,再无捷径可走只能走大道。所以下得山来的秦州兵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多时辰的领先但这一段领先时间将在随后的路上被慢慢消磨掉。
日头已经西落,经过一天的翻山越岭的行军部队已经疲惫不堪,很多体质续弱的士兵从山道上走下来时,已经摇摇yù坠,拒着刀枪,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周祖I看了看部下的状况,知道再强行行军,部队只怕就会被累垮,必须要休息休息了。
“全军就地修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全军整队出发,目标鸦雀岭!”周祖I的话刚一出口,有气无力站在道上的士兵一口气立刻泄了下去,双tuǐ一软,纷纷坐在了地上。有的甚至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半个时辰,你们要吃饭,喝水,睡觉,所有的一切,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完成!”传令兵骑着马,在大道之上奔驰。
很多士兵胡乱地掏出干粮,往嘴里塞了几口,便和衣躺倒在地上,抓紧时间休息,有的甚至干粮吃到一半,嘴里还含着没有嚼完的干粮,便这样睡着了,人与马赛跑,真真正正不是人干的活啊!
周祖刮也下了马,坐在路边,一边亲兵奉上干粮和清水,周祖I勉强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小艾河就这样丢了,整个秦岭防线便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周大将军在秦岭一线防御的梦想便告破灭,很有可能,整个防线都要被迫后缩,谁也想不到,定州军会毫无征兆地发起攻势,本来以为,秦岭防线会有充足的时间来经营的。
一定是这段时间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职方司劫持定州尚海bō事件闹出来的,周祖玉咬着牙,手上青筋毕lù,尚海bō是定州的重要人物,那怕已经被录夺权利,下野在家,又岂是轻易能动的,这一下好了,尚海bō弄走了,定州的报复立马便到,最为可恨的是,职方同行事之前,并没有知会周大将军,否则周大将军一定会要求前线加以防备,作好战争准备的。
“***,就会兴风作浪!”周祖I恨恨地骂道。真不知道职方司巴巴地跑到定州将尚海bō绑架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一个尚海bō还顶得上数千将士不成,如果秦岭防线完全峻工,小艾河不是现在这样的豆腐渣城防,定州军想要攻破城防,谈何容易!
“周将军,半个时辰到了!”见周祖I坐在地上咬牙切齿,一名偏将走过来提醒道。
抬眼看了一眼在大道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部属,周祖I命令道:“让弟兄们再睡一刻钟吧!”
“可是周将军,对方追过来的是骑兵!”偏将提醒道。
周祖I一瞪眼,道:“我不知道对方是骑兵吗?骑兵又怎么样,他们能一天不眠不休地骑在马上奔跑吗?人受得了,马受得了么?他们骑得又不是天马,一样要休息,否则马就会被累垮掉!”
“是,周将军!”看到周祖刮毛发倒竖,偏将赶紧退了下去。
周祖刮看着鸦雀岭方向,这里离鸦雀岭军寨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了,自己应当能在对方追上自己之前赶到那里,可惜啊,要是老天爷帮帮忙,下一场大雨那就好了,大雨会让自己的速度减慢,但对方的骑兵所受影响会更大,算起来,自己便会占便宜了。但看看头上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周祖训不由苦笑一声,摇摇头。
一刻钟之后,周祖刮站起来,跨上战马,耸官们大声吆喝着士兵爬起来赶路,碰到实在睡不醒的,则是大脚丫子毫不客气地踹过去。
**起来的秦州军趁着夜sè向着鸦雀岭方向一路急行。正如周祖玉所料,李锋所部绕了一大圈,跑了一天的战马同样需要休息,马上的骑兵也累了,不得不休息了更长的时间让马再恢复体力。
当双方重新出发时,双方的间距仍然保持着两个时辰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距离在迅速的接近中。
午夜时分,天气骤变,阵阵乌云自天边飞速移来,将点点繁星遮蔽,紧跟着大风骤起,飞沙走石,吹起的灰土让人无法睁开双眼,顶风而行,异常艰难,眼看着便会有大雨来临了。
周祖训却是大喜,仰天大笑道:“天助我也,老天爷啊,谢谢你了,等我到了鸦雀岭后……定以三牲来祭拜你。传令下去,不得停留,继续前进!哈哈哈,骑兵,我看你如何追上我来!”
与周祖玉的欣喜若狂地拜谢老天恰恰相反,现在的李锋则下在诅天咒地,突如其来的大风让他的骑兵大队在大道上如同龟爬,迎面吹来的风沙让马儿根本睁不开双眼。
“李将军,暂时停下来,等大风过后再追吧!”一名校尉建议道:“这么大的风沙,实在不适宜行军了!”
李锋怒道:“敌人会停下来么,如果你保证敌人能停下来,我们就停下来,你说,你能保证么?”
校尉无言地低下头来。
“对方能走,我们也能走,传令所有士兵,统统给我下马,给马儿méng上眼睛,人牵着马走,这么大的风,吹不了多久!”说完命令,自己率先跃下马来,从马教裢里掏出眼罩,给马méng上眼睛,自己则牵着缰绳,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迈进。
见到李锋身先士卒,其作的翼州营将卒,都无声地跃车马来,学着李锋,méng上马眼,牵上马缰,在风中艰难tǐng进。
大风足足挂了一两个时辰,终于停歇了下来,如此大风,却没有将天上乌云吹走,隐隐听到云层之上,有隆隆的雷声传来,雷声越来越大,终于,一道闪电撕裂厚厚的云层,一瞬间将大地照得纤微必现。霹雳一声,豆大的雨点便啪啪有声地砸了下来。
“贼老天,鬼老天!”李锋顿足大骂,盼望了几个时辰的风停,风倒是停了,但雨却来了。
大雨倾盆,这里的道路可不像定州那边,都修有坚实的三合土混合着碎石辅就的驰道,无论雨下得多大,都不会影响行走,这里,雨只不过下了一小会,地上便是泥泞难行,前队还好一些,后面的简直就是在泥潭中艰难跋涉。
天sè逐渐明亮,雨势已小,从先前的瓢泼大雨到现在的淅淅沥沥,二千余秦州兵个个都成了落汤鸡,雨水顺着他们的头盔滑落到到脸上,再滴滴挞挞地掉落下来,一夜的冒风淋雨的辛苦赶路,但他们脸上都都洋溢着兴奋之sè,因为身后的骑兵理应被他们甩得更远了,危险已渐渐远去,因为他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赶到鸦雀岭军寨了,在那里,他们还有五千余人先期撤离的军队,双方汇合之后,如果对手再不依不饶地追来,他们甚至有机会倒打一耙,让对方吃一点苦头。
周祖刮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也落了下来,心里一轻松,却觉得浑身酸疼起来。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阵的sāo乱声,同祖I一惊,就见到队方的最前方出现了大批的人影,零乱的队形,狂奔的身影,而看他们的装束,却正是秦州军。
“出了什么事了?”周祖I大声喝问道。
大道上的秦州兵迅速地分开,然后,一个衣甲散乱的将军骑着马便冲了过来,离周祖刮还有十几步时,滚鞍下马,连滚带爬地一路奔了过来,“将军,周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周祖刮定睛看时,竟然是先期率队撤离的周斌,此时的周斌丢盔弃甲,披头散发,浑身都是泥浆,若非他开口,自己一打眼还真是认不出他来。
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周祖亮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你的部队呢?”
周斌仰起头来,脸上明显是挨了一刀,伤口上的鲜血早已止住,但被水一淋,伤口处白生生的血肉外卷,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周斌大哭道:“周将军,我到鸦雀岭军塞之时,那里早就被定州军占领了,出其不意之下,末将遭对方伏击,五千人马,损伤大半,跟着我逃出来的又遇上大风大雨,走失走散,现了还跟在末将身边的只有一千余人了!”
叶的一声,周祖玉嘴马一张……口鲜血喷了出来,人在马上也是摇摇yù坠,被鲜血喷了一脸的周斌大骇,抢上一步,扶住周祖刮,“周将军,周将军!”
“定州军那里还有兵去占领鸦雀岭军寨,他们那里来的兵?”周祖玉嘶声吼道。
“是李果,乌头的李果。”周斌失声痛哭……“周将军,我们被骗了,他们修坝,根本就不是要放水冲城,而是要将我们骗出城去。
嘴巴一张,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到了这个时刻,周祖刮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终于想清楚了关兴龙的全部作战计划,急火攻心之下,顿时昏了过去。场中一时大乱。
当周祖刮悠悠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惶急的脸孔,幸存的军官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此刻前无去路,后无追兵,倒真应了一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周斌,对方有多少人?离我们还有多远?”周祖训低声同道。
“将军,他们有五千余人,与我们作战之后,损失不会太大,离我们不足一个时辰的路程。”周斌答道。
“扶我起来!”在众将的扶持之下,周祖刮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在大道上一张张绝望的面孔,周祖玉不由悲中中来,穷途末路,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个时辰之后,李果的步兵营率先抵达,三千余秦州军依着山坡列阵,一排排,一行行,一直排了百多米长。
“龟儿子,终于不跑了!”李果骂骂喇唰,鸦雀岭一役,虽然竭尽全力,但仍然让周斌率千余人突围,这让他相当的不爽,眼见着终于追上了对手,一口恶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列阵,准备作战!”李果大声吼道。紧追而来的定州军迅速列成攻击队形,十数个三角锥攻击阵形迅速排好,每一个锥头,站着的都是定州军官。
马蹄声声响起,李果回头望去,却是李锋的骑兵终于在最后时刻赶到了,骑兵的装备好,李锋的翼州营骑兵此时人人一件雨衣,骑在马上,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打头的李锋一边急急地驱赶着马匹,一边大声喊道:“李果,李果,等等我,我来了!”
李果咧咧嘴,虽然他与李锋在定州军中官职一般大,但李锋的身份可不是他能比的,而且可以想见,李锋的前程也远比他要远大,所以虽然已经准备进攻了,但也只能停下来,等待着李锋。
“李果,你来得好快呀!”李锋翻身下马,走到李果面前,拍拍他的xiōng堂,“***,昨夜一阵大风,一场大雨,生生地将我拦住了,否则,可就没你什么事了,***的,他们运气真是好!”
李果笑道:“他们运气是好……不过好运气也到了头了,这几千残兵败将,挡不住我们一次攻击,便会土崩瓦解。”
“李果,你的弩炮带了没有?咱们先轰他一阵!”仰望着小坡,李锋皱起了眉头,这个角度,不利于骑兵攻击啊。
“他们溜得像兔子一般快,我那里来得及带这些东西,都还在后而跟着啦,不过对付他们现在这副模样,也用不着了!”李果道。
“好兄弟,把阵形挪挪,给我让一块地方出来!”李锋央求道。
李果惊讶地道:“这坡陡了一些,你骑兵不好攻击啊!还是让我先来吧。”
李锋笑道:“步兵变骑兵是难,没马,但骑兵变步兵可没什么难的,所有人,下马,列阵!”李解转头喝道。翼州营的骑兵纷纷下得马来,一会儿功夫,但组成了攻击的步兵阵形。
周祖训坐在半山腰里一块大石之上,俯视着山下,那里,已经汇集了近万的定州军队,旌旗森森,刀枪如林,一张张一品上,已经搭好了羽箭,只需要一声令下,自己的部属就将迎来一场箭雨。
“将军,你走吧,进到大山里去,还有一线生机。”周斌道。
周祖I默默地坐在那里,摇摇头,“我已经抛弃了姚昌一次,我再也不会抛弃你们了。”
“将军,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了,我们已经精疲力竭,士兵不振,这仗,已经没法打了,我们只是尽人事而已了,将军,你还是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周斌急道。
周祖刮苦笑,“可是青山不再了!周斌,你派人下山,告诉统兵的定州将军,我,周祖刮,投降了!”
“啊!”周斌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军你说什么?”
“我决定投降了!”周祖I站了起来:“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士兵们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我们已经无力再战了,没有必要再让弟兄们无谓地去送死,投降,至少还可以让弟兄们还能看到他们的亲人,还能踏上自己的故土。”
“将军?”周斌想说什么。
周祖玉摇摇头:“周斌,你不用劝我了,你是想说,我如投降,必将身败名裂么?无所谓了,我一人身败名裂,能让这么多弟兄们保全xìng命,也值了。”
周斌垂下头去。
山下,李锋拔出钢刀,正准备下令攻击的时候,刀举在半空,却再也落不下去,因为山上秦州兵中,突然挑出一面高高的,迎风招展的白旗,而秦州兵的阵形也从中分开,在那而白旗之后,一名身材高大的将军将头盔抱在怀里,正一步一步地向着山下行来。
对方,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投降。
取章节名真是一个痛苦的事情,让人泪奔啊!这几个章节名的确是tǐng二的,不过枪手保证,下一章的章名绝不会是小艾河攻防再下了。
掩脸而去。木脸见人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刺杀(上)
一点烛火在暗室中跳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两个人影倒映在墙上”一个端坐纹丝不动,另一个却是浑身都在颤抖。急促的呼吸声显示着那人极度的愤怒。
“谢科,当初你说职方司有大行动,而你不知道详情,是不是”你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胡东双手据着桌子”瞪视着对方。
谢科面无表情,点点头”“是,我是这样告诉你的。”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当初当底知道不知道详情?”胡东脸sè有些狰狞”吼道:“谢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与你生死与共多年的兄弟的眼睛,回答我!”,
谢科抬起头,仰视着胡东布满血丝的眼睛,心尖蓦地颤抖了一下,有一股隐隐的疼痛似乎从那里迸发出来。收回目光”谢科平视着前方,抿着嘴一言不发。
砰的一声,胡东两手重重地捶在桌上,烛火猛地一点,跌落在桌上熄灭,室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回答我!”,胡东声嘶力竭。
“我知道!”黑暗中,谢科平静地答道。
“我**!”胡东两手前探,他身高手长,隔着桌子一下子便揪住了谢科的衣襟,猛地发力,将谢科提了起来,一个干脆地过肩摔”咚的一声”将谢科摔在地板上,一个翻身便骑在他的身上,没头没脑地提起拳头便乱砸下去。
拳拳着肉的声音夹杂着谢科的闷哼声,一连擂了四五拳,察觉到身下的谢科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胡东提起的拳头慢慢地放了下来”“为什么不还手?”,“如果你觉得这样能出气的话,那么便让你打好了!”谢科的语气仍是那么平静。
胡东沉默半晌,从对方身上爬了起来,坐到桌边,扶起烛火,点“燃。他知道,谢科从外表上看起来,好似一个弱不禁风的秀才相公,但论起打架杀人,丝毫不逊sè于自己,只不过他的外貌容易欺骗人罢了,当年在定州,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上了他的大当。
谢科从地上爬了起来,整整衣衫,仍然坐到他的对面。坐下来时”脸上表情微微有些痛苦”显然刚刚胡东几拳着实让他吃了些苦头。
胡东。多了一声,“既然充英雄,为什么又挡住脸不让我打?看着你这张小白脸儿便生气!”谢科苦笑道:“我天天要去衙门办公的”脸被你打肿了,打紫了,明天怎么见人”说家里后院葡萄架倒了吗?只可惜我还没有老婆啊!”
哈!胡东失笑,他就是这种人,气儿来得快,散得却也快。
“为什么要这么做?”胡东看着谢科,“你明明知道,我们明明可以阻止,甚至可以在定州设计等待袁方自投罗网!这是多大的功劳你知道么?”
谢科。多了一声,“袁方甚什么人,岂是这么容易能捉到的,当年小
姐费了多大的心劲,还是让袁方从从容容地逃离了定州”就凭现在定州监察院的那几个人”能拿住袁方那才有鬼?而且一旦让袁方闻到了味儿,抓不到他,我可就玩完了!”,
“总是耳以试一试的!”,胡东叹了一口气,“谢科”我现在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啦!”
谢科沉默。
“尚海bō马上要进洛阳子!”,胡东叹\\1口气,“定州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李院长在复州追查尚海bō下落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百多弟兄葬身老爷岭。听说有可能是职方司下的手。”
“这怎么可能?”谢科惊道:“这里面一定有玄虚。”
“监察院也知道有问题,据说有可能是南方钟子期下的手。”,胡东指指南方。
“小姐隐退”钟子期可就抖了起来了!”,谢科哼了一声。
“也不能这么说,尚海bō失踪是多大的事儿啊,摊在谁头上,谁都会乱了方寸,否则以李院长数十年的经验,岂会如此轻易着道,谢科,这事儿”你有不可推托的责任。要是李院长真出了生,我看你怎么交待?”
谢科低下头,脸有些发白”“谁会想到这事儿能将李院长陷进去。”
胡东冷笑一声,啪的一声将一张纸拍在谢科面前”“定州传过来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殂杀尚海bō。”
谢科一悄,“谁下的命令”大帅还是监察院?”,
“有区别么?”胡东冷冷地道。
“怎么没区别!”谢科霍地站了起来:“尚海bō进京,袁方是何等样人,岂会不知其中利害,他一定会布下圈套”引我们的人出来,让他一网打尽,胡东,你不要犯糊涂,这件事”做不得,至少现在做不得。我们可以徐徐图之。”……徐你妈个头!”胡东敲着桌子”“你我都是军人,军令如止,
倒,你知不知道?上头既然下了命令,我们便应当不折不扣地去完成,而不是去想有什么困难,即便有困难,我们也要想办法去克服他,而不是回避。”
“而且,一旦尚海bō投敌”你知道会给定州造成多大的损失吗?谢科,你是读书人,懂得比我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这是自寻死路!”谢科jī动地站了起来,“胡东,我们在洛阳布下这个网络,费了多大的心血,小姐当年就吩咐过我们,不要动”任何时候也不要动,除非定州大军打到了洛阳城下。在此之前”洛阳网络就必须处在睡眠之中。”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监察院下了命令,我们就必须动手”否则就是违令!”,胡东道:“这都是托你的福啊,兄弟,要是我死了”你每年可别忘了给我烧几刀纸,敬几杯我最爱喝的定州烈酒。”谢科咬着牙,“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胡东冷笑,“谢科,别忘了,在洛阳,我才是头儿!”
谢科瞪视着对方,“胡东”你想让洛阳的兄弟都陪着你去死吗?你明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绝对行不通的。”
“我知道!所以明天我动用的只是我手里的另一条单线”与其它人一点联系也没有!”胡东从腰里mō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们在洛阳的网络,有些你知道,有些你不知道,如果我死了,以后你就是头儿了。”
啪的一声,谢科将册子掷还了回去,“胡东,你在洛阳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你落网了,你知道,职方司可以顺着你mō出多少线索吗?这本册子我不用看,就知道,如果你出了事,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跑不了。”
“你他妈的就这样盼着我出事?”胡东怒骂道。
“我不认为你斗得过袁方!”,谢科闷声道。
“袁方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论算计,我是不如他”但现在他在明,我在暗,出其不意,说不定还能叮他一管子血出来。”胡东嘿嘿笑道。
“袁方必定有所防范”胡东,算兄弟我求你了,你如果要动手也可以,但你千万不要亲自出手,你是洛阳的大头,如果出事,牵连太大你知道么?”,
胡东看着谢科”,“你担心我被活捉后会供出你来么?”
“你他妈嘴里吐不出象牙!”,谢科大怒”一扬手,啪的一声,干脆」
利落地给了胡东一个耳光,胡东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指印。
“动手时算老子一份”大不了我们一齐死!”,
胡东mōmō脸,嘿嘿笑道:“果然当官当久了,这手劲大不如以前,我的谢大人,你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将你送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指望你将来起大作用呢!可不希望你这样就挂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妥当安排的。”
醉楼,坐落于洛阳西城最为繁华的大道之上”传闻他的幕后老板是一位皇亲,后台大,当然他的规模也大,在洛阳城中也是扳着指头数得过来的高档酒楼,正所谓是谈笑皆权贵,往来无白丁,在这里吃喝一顿的费用,足足顶得上升斗小民数月生活之资,但愈是贵,他的生意便愈是好。一般来说,你不提前预订的话,那是绝对找不到坐位的”特别是楼上的雅座,醉楼菜共有四层,越往上”便愈难上。
今天一样,醉楼依然是满满当当,不过负责四楼的小二心里却敲着小鼓”因为四楼一般来说,都是一些常客,在洛阳都是叫得上字号的,但今天四楼上十几个客人,却是一个也认不得,偷偷地部了问掌柜”掌柜只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只管和平常一样”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了。
“小春子啊,别管闲事,只管上菜上酒”这些爷都是有来头的,
我们老板也惹不起!”掌柜的小声告诫道。
“聂将军,都安排好了,从城门到迎宾馆,都梳理过了。”一人自楼下跑来,在一个靠窗的人耳边低声道。
“告诉弟兄们”要提高警惕,定州绝不会就此罢休,而最易下手的就是从西城门到迎宾馆这一路上了,醉楼是这里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站在这里”整条道路一览无余,我们就在这里”随时应变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那位姓聂的将军道,“让尚海bō平平安安地进入到迎宾馆,是袁大人亲口下的命令,我们也只负责这一段”一进了馆,就与我们无关了,但要是在我们这里出了事”大家就自己抹了脖子吧!省得大人一个个砍起来麻烦。”
“将军放心!”,四楼之上所有人都齐声答道,这让刚刚端着几壶酒走上楼来的小春子打了一个哆嗦”手脚发抖地将酒一壶一壶地摆在桌上。
那姓聂的将军却非常友好地朝着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角子,甩给小春子,“某家知道平日这里的客人都大方得很,今儿我也大方一回!这个赏你了!哈哈哈!”,
“谢谢,谢谢!”小春子一迭声地道着谢,一个转身,飞也似的下楼。
“我有这么可怕么?”聂姓将军笑了起来,提起酒壶,“来,弟兄们,还有好一会儿子等呢,大家少喝一点,吃点菜,填填肚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着日头已到了正中”已是午时了。
“来了,将军!”
随着一个人低声地呼喊,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窗户,看着街道的尽头,那里出现了数两马车,在马车两边”两队守城的士兵自动地护卫到了两侧。
“是袁大人他们,大家伙小心了!”聂姓将军一下子站了起来”
走到窗。\\2脸sè也紧张起来。
马车在蹄声得得之中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街边的店铺依旧是那么地热闹,叫卖的依旧在用力地吆喝,街道上人来人往”但都自觉地让到了两侧,让马车在道路的正中行驶,最多只是好奇地看上一眼”一如平常。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马车的移动而移动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小春子端着一个托盘”轻手轻脚地走了上来”将菜一盘盘摆在桌上”,“各位爷,菜上齐了!”小春子放下托盘,道。
“知道了,下去吧!”一人不耐烦地道。
就在此时,楼顶上却传来咯的一声轻响”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楼上诸人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脸sè都唰地变得雪白。
“楼上有人!”聂姓将军大声喝道。
“爷,上面是阁楼,堆得都是一些破桌乱椅的,灰尘都有几寸厚”
从来没有人上去的,那门都上着锁呢,怎么会有人?”小春子讶然道。
聂姓将军顾不得答理小春子,手从怀里探出来,已是多了一把短刀,楼上的十几人也同时掏出短刀”跟在聂姓将军之后,向着阁楼奔去。
刚刚踏上那短短的四五级阶梯,阁楼之上”已是传来呜的一声响。
“八牛弩!”聂姓将军尖叫一声,声音都变了调。飞奔上楼梯,
抬脚便喘那锁着的阁楼门。
一直站在楼上的小春子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突地lù出一丝微笑,扔掉手中的托盘,一liáo衣襟,两手一拔,手中已是多了两柄连弩,嗖嗖之声不绝,一支支短弩从背后射向那些站在楼梯上的家伙。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大的醉楼跑堂的居然是jiān细,嗖嗖的连弩声中”惨叫声不住地响起,后面几人首当其冲,翻滚着从楼梯上掉了下来,如此近的距离”被定州特制的连弩破甲箭射中,那里还有命在。
聂姓将军大吼一声,不管身后的情况,“杀了他!”他却是一团身冲进了阁楼,后面残存的几人一个转身,tǐng刀冲向小春子。
射光手中连弩的小春子呀的一声怪叫,将手里的连弩劈脸扔向扑来的几人”手再在腰里一探,mō出一柄黑沉沉的乌匕,矮身便冲了上来。
聂姓将军冲进阁楼的一瞬间,看到的一幕记他全身发冷,阁楼窗前,一个人盘坐在地上,在他的身上,一架八牛弩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是定州特制的四箭八牛弩”一支箭呼啸叫着飞了出去,那人的手扣在扳机之上,似乎没有看见聂姓将军冲进来”神情极为专注地看着街道之上。
嘴里还在念念有调地数着”“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手指重重地扣下,三支粗如儿臂的弩箭发出呜呜的鸣叫,一支接着一支地向街上射出去。
而就在那人数到三的时候”聂姓将军手里的短刀已在他的大吼声中脱手掷出,飞向盘坐在地上的刺客,那人扣下扳机,短刀也飞到,哧的一声”短刀自那刺客的后背透体而入,那人身子猛地绷直,然后轻轻地伏下”正好倒在八牛弩之上”鲜血瞬间便流了一地。
聂姓将军飞步上前,一脚踢开那刺客,看向街上时,心都凉了。
第一支弩箭射出时,八牛弩特有的啸叫声让马车前赶马的车夫霍地抬起头来,手在车辕上一mō,居然mō出了一柄大刀,猛地站起来立在车辕前,两眼盯着弩箭,刀猛地迎上,火huā四溅之中,那人身体猛地后仰,但那弩箭却也被他击偏了方向,飞向一侧,几个走避不及的路人顿时被串成了糖葫芦。
但紧跟着的连续的啸叫声让那车夫也变了颜sè,眼角瞥见三道乌光,猛地翻身从车上跳下,夺的一声,第一支弩箭端端正正地射中马车,巨大的力量顿时让马车停了下来,整个车厢一阵格格乱响。
夺的第二声响,第二支尊箭再次命中,马车车厢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呀之声”出现了密如蛛网的裂纹。
夺的第三声响起,第三支箭紧接着射到”哗拉一声,整个马车顿时四分五裂,弩箭余势未衰,仍走向前飞去,射向马车中的那人。
先前翻身下车的马夫却在间不容发之中探出手来,一把将马车上的那人摁倒”险而又险,那弩箭擦着那人的衣衫飞过。
“好大的手笔,居然连四发八牛弩都搬了来!”那马车夫抬起头来,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醉楼”脸上lù出一丝冷笑,居然是袁方亲自所扮。
醉楼之上”聂姓将军失hún落魄地奔下楼来,却见那个小春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自己的部下又死了一个。@。
第六百八十四章:刺杀(下)
本来平静如昔的街道上瞬间乱成一锅粥,哭喊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狼奔鼠窜的人群,两队士兵围成一个圆圈,枪尖朝外,警惕地瞪视着如潮的人群,圆圈的〖中〗央,袁方提刀而立,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按着一个人,此时,那架马车上半部已经散了架,只剩了两个轮子加上一块底板,散落在地上的板壁跌落在地上,赫然都是铁板所制,如果不是威力强劲之极的八牛弩连射,断然是不可能破开车壁的。
袁方的手在微微发抖,饶是他武功高强之极,但刚刚以人力硬撼八牛弩箭,半边身子此刻都还是sū麻的。底板上,尚海bō挣扎着坐起来,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衣冠,甚至还望着袁方笑了笑,从幽燕一路到京城,他已经经历了数不精的暗杀,投毒,几乎所有能杀人的方法,在这一路上他算是都经历了一遍,但像今天这样惊险,让袁方也手忙脚乱的,却还是第一次。
“监察院好手笔!”袁方笑对尚海bō,“连发八牛弩居然也搬到了京城,厉害,看来是不取你xìng命是不罢休的了。老尚,有何感慨?”
八牛弩这种东西,一向是军国利器,管制极严,严禁sī藏,当年李清遭遇八牛弩殂击,便引起轩然**ō,直接导至了李氏家门之内的一次剧变,今天是第二次,八牛弩再一次被用来殂杀一个特定的人物。
尚海bō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没有答话。袁方心中却是暗喜,这一次,定州下了大本钱,他又何尚不是,一路之上,自己不时lù出形藏,引来定州监察院不停的攻击,随着次数愈来愈多”手段愈来愈烈,尚海bō的脸sè便越来越难看,从开始与自己jī辩到现在的沉默,都彰示着对方的心理在一点点的发生着变化。
今天是对手最后的机会了,袁方料定肯定会有一场jī战,自己绝无可能从从容容地走进迎宾馆,他也愿意给对方这样一个机会,其一可以再一次摧毁尚海bō对定州的忠心,其二,自己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铲除定州监察院在洛阳的人手。
现在看来,目标的确是实现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动手的居然是定州特制的八牛弩,一下子将自己也闹了一个手忙脚乱,幸亏是自己亲自充当马车夫来保护尚海bō,否则事儿就大发了”可能真让他们得手了去。
一手拖起车辕,袁方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围着他们的士兵保持着圆圈,慢慢地向前移动”人群仍在恐慌,仍在尖叫,仍在奔跑,地上殷红的鲜血和倒毙的尸体刺jī着所有人的感观,让人的恐惧无以复加。
人流涌动,围成圆圈的两个士兵忽地一声闷哼,倒了下去”xiōng腹之间赫然插着两支弩箭,从他身两边奔流而过的人群里,夹杂着定州的刺客,借着慌乱人群的掩护,射出两箭”然后安然退走。
“小三小四,盯紧了!”,袁方沉声道。
两名小兵打扮的人死死地盯着穿棱的人群,又一名士兵惨叫一声倒下,同一时间,一人从士兵之中腾空而起,宛如一支大鸟”向着一个fù女扑去,看到那人飞到自己的头顶,那fù女脸上lù出惊惶之sè,
手一扬,哧哧之连”一连串的弩箭射向那人。
刀光闪烁”丁呵之声响个不停,几夹弩箭全被击落,刀光如匹练一般闪动,那fù女惨叫一声,头颅高高飞起,听到惨叫之声却是粗豪之极,分明是一个汉子打扮的。
杀掉刺客的那人又飞速地退了回来,袁方点点头,“小三,做得不错!”,
袁小三袁小皿,是袁方的子弟兵,夹杂在守城士兵之中,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尚海bō安全到达目的地。
护卫的士兵不时倒地,也不时有刺客被袁小三和袁小四当场击杀,走了百多米的距离,护卫士兵已是倒下了十好几个,这使得圈子愈来愈紧密,而那些士兵脸上的恐惧之sè也越来越浓。
袁方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一次对方的行动大不寻常,前面的刺杀行动一旦受阻,对方立即便退走,但这一次,对方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但看样子却根本没有退走的意思,这让袁方提高了警惕,恐怕最凌厉的一击还在后面,如果八牛弩都不算的话,那么最后一击会在哪里呢?
又一名士兵惨叫着倒下,黝黑的弩箭尾部插在他的xiōng腹之间,箭羽还在微微颤抖,袁小三再一次扑出,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一个弯腰驻背,满脸皱纹,看似随时都会倒毙在待头的流浪老汉。
与前面所有刺客一样,看到自己被锁定,那老汉脸上也是lù出俚集之sè,袁小三狞笑着,手里的钢刀毫不犹豫地斩下,只等着那头颅冲天而起。前面几次的经验告诉袁小三,这些刺客所仗的不过是手里的弩箭凌厉和慌乱奔跑的百姓的掩护,一旦锁定他们的真身,他们的近战能力几等于无。
“小三小心!”,身后传来袁小四惊慌的呼喊声。
袁小三一怔,手上一震,斩下的钢刀被生生地架开,跟着手指剧痛,这时他才看到,对面老汉脸上的惊惶之sè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笑,对右手上握着一柄宽仅不到一指*长细剑,格开自己钢刀后,细剑顺着钢刀滑下,将自只握刀的手指斩去数根。
一阵剧痛传来,钢刀砰然坠地,袁小三狂吼一声,侧滑,飞tuǐ踢起,tuǐ尚在半空,靴尖之上已嚓的一声弹出一截利刃,目标所指,正是对方的小腹。
“去你妈的!”,袁小三听到对方清楚地低骂声,然后他便看到对方另一只手里又多出了一截弩管,哧哧连响之后,袁小三xiōng腹之间剧涌传来,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手握细剑的刺客杀掉袁小三后,默不作声,tǐng剑便杀向护卫的士兵,这边悲愤的袁小四怒吼着扑上来,与刺客斗在了一处,那名刺客的武功邪门得紧没有任何招式,每一招都是搏命的打法,斗到近身之时,居然头撞手拉咬牙,宛如一个街头泼皮,看似可笑,但却招招致命,一时之间,竟然将袁小四逼得手忙脚乱。
“袁大人!”,此时袁方拖着车已到了醉楼之下,那聂姓将军正从楼上飞奔而下。
“聂春!”,袁方叫了一声。
“正是属下袁大人,醉楼之上的刺客我已经杀尽了!”,奔到袁方身边,一伸手从袁右手中接过车辕,“大人,我来拖车!”吆喝一声,两手握住车辕,向前飞奔此时,跟着聂春下来的几个人也立时加入到保护的行列之中。
袁方提着刀疾步而行,有了聂春来拖车,他倒是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保护尚海bō的行动之中此时,袁方心里有些后悔,早知对方如此不惜代价,自己应当另觅渠道先将尚海bō送走,而不是大刺刺地将他拖到这里来冒险,虽然有向对方示威的成份,但别到了最后自己偷鸡不着蚀把米。
“袁大人,最多还有一柱香的时间,皇城御林军就会赶到,不怕这些屑小了!”,聂春大声道。
袁方冷哼一声,“就算是现在我又怕了他们吗?”,
聂春打了一个突,这在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远处的打斗之声仍在继续,显然袁小四和对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向前奔走了近百米,耳边已是听到皇城御林军战马踩在石板之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个地方乱奔的人群已逐渐减少,更多的人是贴近墙根站立着,惊慌地看着这一群满身鲜血的人狂奔而来而视野之中,御林军的骑兵队伍已经出现。
一个绸缎庄门前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牵着马的马夫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的队伍,而一个胖胖的,白白净净的富态中年人一只脚正准备跨进车厢,两手拉着马车的板壁,回过头来,脸上也是一脸的震惊。
不知为什么,袁方第一眼看到他们,一股危险的感沉就从心底里泛起,不等他做出反应,那个看似惊呆了的富态中年人忽地一声暴喝,两手用力,哗啦一声,马车的板壁被他撕开,马车里,一个满是黑洞的柜子出现在袁方的面前,而有柜子的后面,一个汉子满脸狞笑,狂笑道:“给我去死!”,
“百发弩!”袁方惊呼失声,耳边只听到嚓的一声响,满天箭雨顿时如飞蝗一般地射出。袁方夹惊失sè,猛抬脚,用力一踩正在向前奔跑的马车,车受之大力一踏,立时翻转,坐在上面的尚海bō立时便倒了下来,马车底板竖了起来,却恰恰成了一块绝佳的挡箭板,夺夺之声不绝于耳,一时之间,也不知有多少箭支射在上面,而拉车的聂春惨叫一声,当场便被射成了刺猬。护卫的士兵便是割麦子一般翻身栽倒在地。
定州临监察院,居然除了八牛弩外,还在这里伏下了百发弩,而且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御林军近在眼前,所有的人的心理都不由自主地放心下来,便在心理松懈的霎那之间,绝杀之招猝然而至。
躲在车板之后,袁方看着身下蛘缩成一团的尚海bō,此时对方的脸上也是呈现出惨白之sè,心里不由连叫侥幸,幸亏聂春来了,替代自己拉车,否则还是自己在拉车的话,那么就算自己能躲过这一轮百发弩的殂杀,车上的尚海bō铁定是要死翘翘的。
“抓刺客!”御林军的喊声已是清晰可闻,马蹄声愈来愈近,袁方小心地从车板之后探出头来,对面发动绝杀的三个人已是不见了踪影。
便是这一瞬间,他们已是逃得无影无踪了。
骑兵如飞而至,将袁方等人团团围住,而在这一时刻,袁小四也浑身是血地赶了过来,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伤,衣服都几乎碎成了布条,零零散散地挂在身上。
“这么久才杀了对方?”袁方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袁小四脸上lù出惭愧的神sè,“袁大人,对不起,我让他逃跑了!”
“逃跑兵”,喜方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
“不过要害吃了我一刀,跑不远的。已经有人追下去了,我挂念您这里,所以便赶过来了。”袁小四低声道。
袁方脸sè稍雾,“认出对方是谁了么?”,
袁小四点点头:“开头不认识,但打得久了对方的伪装逐渐脱落,有洛阳搏快认出那人是银钩赌坊的头号打手西门庆”,
“银钩赌坊!”,袁方脸sè一寒,“飞鹰帮?马上带人给我铲平了他,将与其有关的人统统捉拿归案,胡东是吧?原来你是定州监察院的探子,嘿嘿,藏得倒深啊!”“末将这就去办!”,袁小四扫了一眼,确认现在已经安全了,这才转身急步离去。
袁方还刀入鞘,从地上扶起尚海bō”“尚兄受惊了。现在我们安全了,尚兄大可将心放回肚子里去,等到了迎宾馆,我置酒与尚兄压惊。”,
尚海bō脸sè蜡黄,虽然昔日也指挥过千军万马,但这种阵前搏命,鲜血四溅的场面”他却着实没有经历过,“你总算达到你的目标了,定州在洛阳的底子这一下被你要连根拔起了!”,
袁方哈哈大笑,“谬赞了,眼下看来,定州在洛阳的钉子着实多得很啊,这一役,也最多让他们伤筋动骨,真想斩草除根……”,袁方摇摇头,“那有这么简单,不过这样也够了”至少几年之内,他们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一行人拥着尚海bō,袁方等人骑马离开。
远处,一座高楼之上,胡东提着一壶酒,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看着远处街道上的浴血搏杀,看到尚海bō被带走,胡东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仍是失望得紧啊”这厮命真好!”楼梯一阵碎响,西门庆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怎么样?”胡东问道。
西门庆嘶嘶地抽着冷气,“点子扎手,要不是早有防备”那一刀子就要了我的命去。”
“你知足吧,袁小三袁小四,袁右手下有名的金牌打手,你杀了一个,伤了一个,还能带着小命回来,不错了。”,
“胡爷,我们现在怎么办?”,西门庆一边脱下身上的血衣,一边从胡东身边扯过一个包袱,从里面拉出一些衣服穿上,又从角落里提过来一桶水,擦洗着脸上手上的血迹。
“怎么办?逃命!”,胡东苦笑,在洛阳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一天之内,就化为了乌有。
“剩下的兄弟们怎么办?”,西门庆从桌上提起酒壶,沽沽地灌了一大口。
“已经暴lù了的兄弟要么死了,要么已经跑了,留下的都是一些不知内情的人,钱非他们不要紧,最多被关几天,吃上一点苦头,无论他们怎么查,也查不到他与我们有太多的瓜葛。”西门庆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不过胡爷,现在洛阳肯定是要掘地三尺地找我们,城门也出不去了,我们往哪里跑?”,
胡东哈哈一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绝对安全。”,
谢科现在在洛阳朝廷之中已经身居兵部员外郎一职,堂堂的五品官,在桔香街也有了自己一处不大的宅院,桔香街高官云集,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也很不起眼,一幢小小的四合院子夹杂在高门大院之中,家里也只有几个老仆,两个丫头以供使唤。
今天是尚海bō进城的日子,谢科从衙门回来之后,一直坐立不安,到得华灯初上,在外面打探消息的一个家人匆匆奔了进来,一看到他,谢科就站了起来,“怎么样?”
那仆人摇摇头,脸上满是失望之sè,“死伤惨重,但尚海bō仍是安全地进了迎宾馆,我们在洛阳的底子这一次可是损失惨重,银钩赌坊被查封,很多人都被抓了起来。”,
“胡爷呢?”“胡牟应当是跑了。”仆人道。
谢科顽丧地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明知不可为而为子,胡头这头犟驴,不听我劝,非要损兵折将,白白地浪费人手。”
“胡爷也是没办法,既然接了军令,便不能不动手,真是可惜,听说就差那么一线,运气稍稍好一点儿,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谢科摇头道。
院子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谢科与那仆人两人同时抬起头来,那仆人更是从腰里mō出一把短刃,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向外张望。
“谢东,开门,是我!”外面传来轻轻的叫喊声。
“是胡车!”,那仆人惊喜地叫了一声。
门被打开,胡东带着西门庆走了进来,“西门庆,今天杀了袁小
三,伤了袁小四!”胡东指指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对仆人道:“你刀子拿开些,莫要对着他,自己家兄弟!”看到胡东,谢科欢天喜地道:“谢天谢地,总算让你逃到这儿来了。”,
胡东嘿嘿一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坏蛋那会轻易死得了,不过从今天起,我可就要吃你的,喝你的了!”,
谢科笑道:“谢某虽穷,养你也还是养得起的。”,
晚上一陪老婆逛街,二陪老婆消遣游玩,自己家里的〖书〗记那肯定是不能怠慢的,否则半夜说不定就会被踹下chuáng来,所以第二章肯定是悬了,多半要等到明天了,惭愧惭愧!@。
第六百八十五章:背叛
坐在高高的皇城迎宾馆的lù台上,尚海bō孤单的影子被开光拉长,
住进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尚海bō相信,整个迎宾馆里就住着自己一人,而其它的,不是警戒的皇城御林军,就是打扮成各sè人等的职方司人员。
而这几天里,每天来迎宾馆里的也只有袁方一人。
身后响起脚步声,不用回头,那一定是袁方。
奇怪的是,今天袁方进来,没有热情地打招呼,而是步履有些沉重,走到尚海bō身后,便站住了。
尚海bō没有回头,亦没有说话。心里却在考量对方今天会说些什么呢?这些天来,袁方每一次来,都是翻来覆去地说着天启皇帝对他如何看重,所以自己才费尽心思将他从定州绑架出来等等,尚海bō自己都怪背得下来了,袁方是一个好的谍报头子,但却并不是一个好的说客,尚海bō在心里冷笑道。
“尚先生,我很抱歉!”身后袁方声音低沉。
尚海bō心中一跳,报歉,有什么可抱歉的,一股不祥的预感蓦地浮上心头,他霍地回过头来,“桓儿怎么了?”自己与老妻独子被分开而行,对方的目的不言而喻,是要用老妻独子引开定州追踪的人手,尚海bō其实并不担心儿子与妻子的安全,在他看来,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危险,洛阳天启想用自己,不会害他们,而自己与定州有香火之情,也不会对他们不利。
尚海bō默不作声地递给他一叠邸报,尚海bō有些疑huò地接过来,定州邸报,居然是定州邸报。
“这是我们从定州弄到手的,通过秘密渠道送来,已经好些天了,路上有些耽搁,所以现在才到,我看了之后第一时间便给尚先生你送过来,尚先生,我很抱歉。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尚海bō手微微发抖,定州的邸报他当然是认得的,只看了几行,
一颗心便几乎停止了跳动,手中的邸报飘然落地。
老妻死了,独子死了,忠心耿耿的老仆也死了尚家,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尚海bō跌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儿子,是我害死了你!夫人,你跟着我颠沛流离半生,好日子没过几天也就这样去了,还有可喜,一直以来便随着自己,竟然也不得善终。”
听到尚海bō的喃喃自语袁方无声地退了下去。
乾清殿里,袁方叩过头后,垂手立在天启的下首。
“怎么样,他的情绪如何?”袁方微微笑道:“今天我去点燃了最后一把火,尚家满门皆被定州杀死,相信会让尚海bō有所触动。”
天启嘴角上掀,“再海bō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不见得猜不到是你做的手脚!”
袁方点点头,“他才智极高,当然会思考各种可能xìng,但是,定州方面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为这一件事作注脚,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口舌,自我在幽燕lù出行踪之后,这一路之上,尚起码遭受了数十次暗杀,手段之多便是让老臣我也是大开眼界,三天前入京一场jī战,更是显示了定州不取其xìng命不罢休之势察眼观sè,我想尚海bō的心理防线已经变得很脆弱了今天来得到尚家全部死亡的消息,他的心理极有可能崩溃。只消他向陛下低了头,以后便不是问题。”
天启哈哈一笑,“你说得不错,只要他现在向我低了头,愿意为朝廷做事了,那么即便以后他知道是你下的手,也只会把帐记在你sī人头上,而不会再回头倒向定州了。”
“陛下所言极是,尚海bō是一个渴望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才智的确高绝,但却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那就是绝对不会自甘寂寞,一旦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抓住,现在他的坚持不过是一些〖道〗德的约束罢了,而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将他的这层外衣一件件扒去,让他赤luǒluǒ的立于世间。”
“这样的尚海bō会更可怕。”天启微笑道:“因为他已经迈出了最后一步。”
袁方点头,“是的,陛下,您现在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黄公公走了进来,“陛下,屈大将军求见!”
袁方连忙站起来准备告辞,天启摆摆手,“你坐下听听吧,我招屈勇杰来,是想商议一下兴州战事,李清恼羞成怒,在兴州大打出手了。”
“陛下,兴州周同发来急件,秦岭防线小艾河已径失守,定州军关兴龙部突出兴州近百里,秦岭防线岌岌可危!”屈勇杰脸上有些焦急,秦州的失败已经让洛阳方面承受了巨大的军事压力,如果兴州再一出问题,那乐子可就大了。
“关兴龙,那个被李清赞为横刀立马,唯我关大将军的独臂将军么?”天启颇有兴趣,“他是如何攻破小艾河防线的,先前周同呈来的秦岭防线图我看了,小艾河防线是周同自己的嫡系部队,战力极强啊,双方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被对手打破?”屈勇杰苦笑着将小艾河一战的详情一一禀上,叹息道:“这个关兴龙算计得滴水不lù,便是末将在那里,如果双方人数对等的话,说不定也会上当的。定州兵本身就精锐异常,这些年一直在战场上渡过,再加上如此的算计,秦州军焉能不败?小艾河守将周祖训走投无路之余,率残余的三千秦州兵投降了。”
天启脸sèyīn沉,“我们空有如此多的军队,却处是束手缚脚,周同在兴州汇集了近二十万兵马,难道区区关兴龙一万余人,就让他慌了手脚吗?”
屈勇杰不得不替周同解释,“陛下,周同虽然有二十余万军队,但着实良莠不及,抛开秦州兵和京师大营的军队不说,其它几个州过去的地方军队实在有些不堪,短时间里,周同很难将其整合完毕,做到令行禁止,而过山风为了配全关兴龙在小艾河的攻势,在其它几个方向上也摆出了大举进攻的模样,虽然我们基本判断那是虚张声势,问题是,周同却不能不加以防范,否则对方虚张声势之举一旦瞧到了我们的破绽,必会由虚变实,过山风用兵本就诡异,是李清手下最为难缠的将领,周同不得不小心翼翼啊!”
“定州名将辈出”李清当真有点石面金之能么,这过山风丹前不过一皆山匪,王启年等人也不过是一介小兵出身,但为什么,我们的军队碰上了这些人,都处处束手,到处被动挨打呢?”天启仰天长叹。
“陛下!”看到屈勇杰有些难堪”袁方出声为其解围,“非是我们的将军们没有才能,而是双方在军队实力上的确有些差距,我们军队虽多”但政令不一,难以有效整合成一个整体,打起仗来,便难免会出现问题,此其一也,其二,定州军械的确是我们不能比的”他们的盔甲,兵器,以及重型军械,犀利程度,让人叹为观止。其三”这些年来,定州军队一直在不停地打仗,陛下还记得当年李清入京时曾说过一句话吗,真正的精兵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他们的将军”像陛下所言的过山风,王启年等人都是从战场上有无数士兵的鲜血磨练而出,这与我们的将军大多是读兵书大不相同”书是死的,而他们却是从战场上学来的活生生的经验”初一交手,自然是我们吃亏,但时间一长,我们的将军们一旦适应了他们的打法,形式必然逆转,陛下不必忧心。”
“问题是,我们的将军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练出来,莫不成等李清打到了洛阳城下,他们才学会如何应付对手吗?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还需要他们做什么?”天启怒道。
“陛下息怒!”屈勇杰,袁方一齐躬身道:“兴州之役,不过是李清的报复之举,断难演变成一场大战,当真打起来,定州后勤必然难以支撑,我们一直以来对定州实行的禁绝政策已初见成效,而南方宁王这一次难得地与我们站到了一起,对定州实施了各项限制政策,李清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辖区内经济民生问题,短时间内是无法发动大战的。
“我非常担心李清会利用秋收之际发动战争,以战养战,你要知道,他征服的蛮族,蛮族以前那一套那可是熟悉得很。”天启担忧地道。
“陛下放心,兴州周同将军必然会有所防范,小艾河随失,但定州军也只是前进了百余里便止步,尚难形成决定xìng的优势,只消过得几月,秦岭防线完善,必然能御敌于兴州之外。陛下如果担心,我亲自去兴州一趟!”
天启摆摆手,“让周同自己去应对吧,勇杰,京师大营的扩编你要抓紧,鳞选全国精锐,再组京师左右大营,一旦组成,便派往幽燕,我们便如李清所言,让他们去见见血吧!”
“是!”屈勇杰躬身道:“陛下,幽燕之地,裘候爷进展顺利,如今斜谷周边据点已全数落入我们手中,裘候爷围围斜谷,逼迫萧远山将全数主力都调入斜谷,而其辖区内民不聊生,内乱频发,已是摇摇yù坠了。”
“什喜时候能拿下斜谷?”天启问道。
“这个说不准!”屈勇杰犹豫了一下,仍是决定实话实说,“裘候爷前日来信,说得他发现幽燕得到了大量的定州军械,如果强攻,恐怕损失过大,因此,他想猜取长期围困,拖垮对手。”
袁方补充道:“不错,萧远山以象山府一地,换来了定州大量军械的支持,硬打斜谷,恐怕会让我们损失太大,斜谷本身便险峻无比,斜谷城又是定州军修建的那种新式堡垒,极难攻打。”
“又是李清!”天启恨得直捶座椅,“此子不除,天下不安呐!”
迎宾馆,尚海bō已经在lù台上坐了整整一夜,纹丝不动。
他心里恨呐!半生奔bō,一事无成,陡然遇去化龙,一身本领被发挥得淋漓尽致,自己也随即名震天下,但一步踏错,满盘皆输,最后落得一个田园老翁,乡村sī塾的下场”本以为就此了了结余生,没想到却仍然被人惦记上,以至于落得家毁人亡,妻离子散的结局。
难道这就是自己注定的结局么?尚海bō恨,他恨天启为什么要惦记上自己,他恨李半为什么如此不念旧情,竟然是如此赶尽杀绝,他恨天,恨地,恨人。两行清泪”淋湿衣襟,lù水早已湿透全身,他却依然是如同雕塑一般,坐在lù台之上,遥望着定州方向,老妻独子忠仆的遗体此时应当已被草草地埋葬在乱葬岗了吧?定州人想必现在正在切齿痛骂自己这个叛贼了么。
一轮朝阳升起,万千缕阳光洒下”晶莹的lù珠纷纷化为水流,倏忽之间在阳光的照射下化为乌有,四名健汉抬着一个软榻,走上了迎宾馆的lù台”将软榻轻轻地放在尚海bō的身边,软榻之上的人挥挥手,四面健汉悄无声息的退下。
“你的心,我懂!”来人看着刚刚跃上天际的骄阳。轻轻地道。
尚海bō慢慢地回过头来,脸上lù出一丝讶容,“陈西言?”“正是老夫!”陈西言半倚在软榻之上脸sè蜡黄,一副重病未愈的样子。
“向陛下建议,将你弄到洛阳,是我的注意。”陈西言缓缓地道。
尚海bō的眉毛慢慢地竖了起来,眼中开始燃烧怒炎陈西言毫不畏惧,直视对手,“本以为我这残躯拖不到称进京,但想不到袁指挥使当真非同一般,这么快就将你请来,倒是让我可以见上你一面。”陈西言将视线从尚海bō的脸上转回来看着天际,在阳光的照射下,笼罩着洛阳的那层薄雾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壮丽的洛阳全景一点一点地呈现在两人的面前。
“瞧,多么美现的城市多么壮丽的河山,可惜啊,这瑰丽的山河现在正在遭受蹂躏,民不聊生,尚先生,我们都是读圣贤书之人,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你可曾心有感触?”
尚海bō冷冷地道:“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实因君王无德,宰执无能。”
陈西言苦笑,“宰执无能我倒是承认的,我执政十数年,眼见大楚江河日下,无法可施,尚先生这一责难不无道理,但君王无德,尚先生,陛下即位以来,有何无德之处,倒要请尚先生指教一二!”
尚海bō嘴张了张,突地哑口无言,天启即位之始,天下已是乱象初显,世家豪门各霸一方,〖中〗央政令难以出洛阳数百里,要说天启失德,还真说不出什么来,而相反,天启还是一个相当勤政的皇帝,大楚如今模样,只是积重难返,各种矛盾累积起来,来了一个总爆发而已。
“你把我弄到洛阳,令我家破人亡,现在可满意了?”尚海bō盯着他,道。
“无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在这一件事情上,我有无可推托的责任,不过尚先生,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到了九泉之下,自然会向令夫人与公子当面赔礼道歉,而尚先生你,当知道我要你来洛阳的意思?”
“劝降?”尚海bō笑道。
“非也!”陈西言摇头,“你在定州,已经被贬,平民一个,如今与李清更是恩断义绝了,你入朝,并非背叛,而是李清先行放弃了你。与公,你助李清打下偌大江山,并不欠他的,与sī,他下令杀你家人,这一路之上,更是数次要取你xìng命,想必你也有所感触,我已上书陛下,如尚先生有意,大楚下一任首辅,就是你尚先生了。”尚海bō霍然回头,看着陈西言。
“学得屠龙术,卖与帝王家,尚先生,你我年轻时候的梦想不正是如此么?大楚如今虽然风雨飘摇,但运数未绝,陛下舍弃名位,隐身幕后,成功地为大楚挣得一丝先机,从先前豪门世家各霸一方,到如今的三分天下,洛阳却是最强,尚先生能辅助李清从无到有,成为三大豪强之一,眼下洛阳却是基础雄厚,有了尚先生相助,必将脱胎换骨,鼎定天下,还天下一个清明江山,还百姓一个朗郎乾坤,尚先生,你还在犹豫什么?”午后,迎宾馆外,袁方匆匆而来,“陈大人在里面?”迎宾馆一位官员点头称是。“陈大人重病,怎么还能出门到这里,万一那尚海bō出言不逊,岂不是让陈大人病上加病?”袁方一面埋怨,一面加快脚步。刚刚走进里面,却见陈西言已是被四名shì从抬了出来。
“陈大人!”袁方赶紧迎了上去,向陈西言见礼。
陈西言勉力摆摆手,“袁大人,不必多礼了。你不必进去了,让他好好地静一静吧!”
一听陈西言这话,袁方顿时喜形于sè,“陈大人,大功告成了?不愧是我大楚首辅,马到成功。”
陈西言无声地咧了咧嘴角,小声对袁方道:“袁大人,如无意外,我料定尚海bō必定会投靠陛下,但这于你,却不是什么好事。”袁方一愕,陈西言接着道:“尚海bō绝顶聪明之人,时日一长,必定会猜到一些什么,那时的你可要小心。”
袁方顿时明白陈西言所说的是什么,自己做的事情是瞒不过这位老人的,当下长长一揖,“陈大人金玉良言,袁某多谢了,但只要能让他忠心为大楚办事,即便以后袁某有不测,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再说了,袁某也非善类,岂会轻易着道。”
陈西言点集头,轻轻地拍拍软榻,四名大汉大步离去。
迎宾馆内,尚海bō依旧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见着太阳点点西斜,渐渐没入到远处群山之下,尚海bō霍地站了起来,整整衣冠,向着西方跪下,郑而隆之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站了起来,大步走向馆内。
“从今天起,定州就是我最大的敌人了!”尚海bō在心里呐喊了一声。
前面一直有书友在说剧情,其实作为定州崛起的重要人物,无论是尚海bō也好,清风也好,路一鸣也好,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又岂会如前期书中所表现的那般就此沉沦?他们将在以后迸出更为jī烈的火huā。尚海bō的倒戈,将引起大楚三强格局的巨大变化,定州李清将如何应对呢?接下来的剧情,将进入本书的最后一卷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解析
天启在自己的小书房内接见尚海bō,以示自己对其的看重,在场的人包括了天启如今最为核心的队伍,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将军屈勇杰,职方司首领袁方,以及向平等人,小书房内济济一堂,都注目着坐在天启下首第一位的尚海bō。
这是已故倾城公主大力推荐,如今病重的首辅陈西言的首肯,同时也为天启极为看重的人,他们过去最为危险的敌人之一,一想到从今以后就要共立朝堂之上,甚至其要位居自己之上,在坐的人心里都有一种极怪的感觉。
尚海bō的才具勿容置疑,辅佐李清,在短短的数年时间里,在大楚的西方,让一个小小的营将从无到有,成为大楚最为危险的敌人,让贫脊的定州傲视大陆,此人的才华已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对于他,众人现在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有痛恨,又有期待。
“尚先生!”天启微笑,“以前倾城在信中曾讲过,李清一直尊称您为先生,那么,我也如此称呼可好?”
尚海bō坐在锦蹬上,微微欠身,“臣不敢当!”天启大笑,“先生当得。朕对先生您一直是渴求不已,如今得先生来归,那真是久旱逢甘霜啊,朕对先生是寄于厚望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尚海bō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样感jī涕零,神sè亦是淡淡的,“臣下既然决定归附陛下,那必然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助大楚重现辉煌,再统天下。”
“好,好!”天启附掌大笑,“这正是我所期盼的。”
向平插话道:“尚大人,我一直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尚大人为我解huò。”
尚海bō道:“候爷请讲。”
“定州位居西陲,李清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能在数年之内平定蛮族,并且发展出偌大的势力的?尚大人一直跟随在李清左右,参于制定了各项政策,那么,这些政策能否移植到我们大楚,能否与定州一般迅速见效?”向平问道,房内诸人都立时竖起了耳朵,这一问直插问题的核心,也是李清赖以生存的施政纲领,可以说是定州崛起的根本”
这些年来,洛阳朝堂也下了大功夫来解析定州的各项政策,但大都是不得要领。
尚海bō微微一笑,知道〖房〗中诸人都是有些迫不及待,清了清嗓子,道:“圣人有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再次,各位对这句话想必是耳熟能详得了?”“当然!”向平不满地道:“这些大道理我们都懂得。就不用尚大人来解说了。”
“好!”尚海bō问道:“那么我请问向候爷,大楚可真正做到了?”
向平不由语塞”他自然也可以有一些冠冕堂皇再话来搪塞,但今天既然是小规模的高层会议,一些虚话,套话自然也就不必再说了。大楚政权过去是建立在豪门大阀统治的基础上的,直到豪门大阀尾大不掉,开始威胁到大楚的统治,天启才不得不断尾求生”但即便如此,现今的洛阳政权依旧是极度依赖这些盘踊各地的大家,只是让这些大家比之以前大大收敛而已罢了。
“道理人人都懂,但真正要做到却是极难的!”尚海bō叹了一口气,“定州的施政纲领”说白了,就是将这一条真真正正地落到了实处,是居有其屋,穿有所衣,食有所粮,老有所养”少有所依,然寡孤独者皆有所得,定州李清之所以在定州所辖区域之内一呼百应,威望之高无以复加,皆是因为得到了所有底层百姓的全力支持而已。”
“仅仅如此而已?”屈勇杰有些难以相信”“可定州势力如今横跨半个大楚,辖区之下,世家依旧存在,而且涌现出了无数的新兴贵族,李清如何平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前面尚海bō说得很简单,但真要做起来却是极难,老牌世家也好,新兴贵族也罢,都是要聚敛财富的,而聚敛财富,说白了就是掠夺,掠夺谁的,自然是升斗小民的。
“观大楚豪门,大都占据着无数的良田,或买或夺,总之便是以劫掠土地为目的,以此来聚敛财富,但在定州辖下,你是看不到这一点1
的,定州有一个极重要的措施,就是还田于民,李清当年曾与我开玩笑说,在他治下,他要打土豪,分田地,让每个老百姓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土地,有恒产者有恒心,只有每个百姓都有了自己的一份资产,他才对政府有认同感,有责任感。”
“土地从那里来?巧取豪夺那些世家或地主们的田产么,这岂不是要jī起民变?”天启问道。
尚海bō微微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这些政策的最初施行,是在定州,而定州当年经过蛮族入侵,已是支离破碎,豪门世家要么举家外逃,要么灭门绝户,大量无主荒田被抛弃,这为定州实施这一政策扫平了最大的障碍,最初这一政策实施极为顺利,当初,李清甚至因为人丁太少,大量的田地无法分配下去,无人耕种而抛荒极为苦恼。”
“后来随着定州的日益兴旺,人丁每日都在大量增加,土地也开始出现紧张趋势,但恰在此时,定州在对蛮族的军事上获得巨大胜利,攫取了草原广阔领土,于是以上林里为中心,几乎等于大楚一个州的土地被开发了出来,这极大地缓解了这一政策继续实施的困难。”“最后,李清陆续获得了并,芦,卫,全,金等州,在这些州中,定州采取的政策是赎买,从地主手中以银钱收购土地,使其回归公有,然后再将其分配下去。”
“那些地主豪门愿意么?”天启讶然道。
尚海bō笑道:“定州赫赫兵威之下,谁敢不愿,谁能不愿,何况这些地主也不是没有所得,定州付给他们的可是白huāhuā的银子。”
“此亦是巧取豪夺也,如何能让人心服?”天启摇头,“但定州治下,那些世家为什么对李清如此服贴,难道是真怕了他的刀枪?”
“非也!”尚海bō摇摇又,“李清说过,你把人的一扇门给关上了,就一定要给他另外开一个窗户,否则便会让人反对,所以,李清在从这些地主豪门手中收购了大量的土地之后,又开始筹画让这些人另有生财之路,而且比他们经营土地钱来得更快更容易,这就有了定州各类商会的诞生,这些豪门手中有大量的银钱,李清便让他们投身工商业,用这些钱带来更大利润。”
“士农工商!商为末等,这些豪门世家大都为书香门弟,也甘心去从此贱业?”向平不理解地问道。
尚海bō哼了一声,“商为贱业,但从商却能赚来大笔的金钱,李清知道世人对从商皆有贬低之意,大力在定州提高商人地位,向候爷可知,定州有一商贸司吧,司长是正儿八经的定州高级官员”有权参于定州各项政策的制定,而这个司长是怎么产生的,候爷可知?”
“难道不是李清任命的?”
尚海bō摇头,“这个司长是定州辖下各商会投票选举产生的,定州政府对此不加丝毫干预,一年一选,所以”为了博得连任,这商贸司司长在位期间,更是拼命为下属各商会挣取利益,以期商人们能获得更大的利润,可以说”现在定州的商人是定州政坛上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他们甚至可以左右定州下一步先打哪里。”房内众人都不由失sè,“各位想一想,这些豪门世家虽然失去了土地,但却获得了更多的金钱,而且在政治上也有了发言权”他们能不支持李清!李清的铁蹄踏足那里,他们的商业触手就伸到了那里,而且”定州商业也改变了家庭作坊式的生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庞大的工厂”生产成本极低,诸位大概都穿着定州出产的棉布内衣吧?”
尚海bō笑问,虽然对定州实施经济封锁,但这些在目前来说,还属于奢侈品的东西,中原却仍是大量需要,不能明看来,那就走sī吧,这些东西,在座诸人都是有的,听到尚海bō如此问,众人脸上都是一红,偷眼瞧着天启。
天启一笑,“各位爱卿不必不安,这种内衣穿着的确舒适,现在朕身上穿着的也正是定州所产。”
听着众人喘了一口大气,尚海bō笑道:“一件全棉内衣,在洛阳卖价高达五两银子,但各位知道,在定州成本是多少?”
尚海bō竖起一支手掌,“五十文钱!”
房内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百倍的利润啊。
“这是这样高昂的利润,便弃家趋之若骜,中原对定州实施经济封锁,叫嚣着要打到中原最凶的是那些人,就是这些商人,本届商贸司长振臂一呼,下属各商会便为李清捐了高达数百万两银子的军费,各位可知?”
“正是用这些政策,李清将定州辖下无论是小民,还是官员,还是商人,都统统地绑在他的战车之上,上下一心。定州能不兴旺么?”
尚海b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手下意识地便mō到身边的几案之上,想喝一口水,天启见状,连忙喝道:“黄公公,给尚大人上茶!”
“多谢陛下!”尚海bō拱拱手。“陛下,定州这些政策,洛阳可施行否?”天启面lù难sè,“不是不行,只是恐怕要徐徐图之。
尚海bō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大楚现在积重难返,想像定州那般大刀阔斧,只会加速他的崩溃。
屈勇杰道:“尚大人,这些内政短时间难见其效,需要长时间的施行,我想知道定州军认为何能在极短时间内形成战力,定州的军制,以及定州军队的指挥系统!”尚海bō喝了一口香茶,慢慢地道:“定州起事之初,兵马并不多,但军队战力极强,这就是李清李大帅一人之力了,他的练兵之法的确有独到之处,而这些练兵之法,想必现在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屈大将军的兴州兵不也是以此为基础练起来的么?”
屈勇杰点点头,“的确如此,但是,具其形而失其神”与定州兵相交,兴州兵和如今的新军,仍是差上一筹。某家想知道,我到底差在哪里?”
“这不是大将军比李清差,而是制度的问题。”尚海bō合上盖碗,道:“定州实行的是募兵制,也就是李清所说的职业兵,士兵所拿的军晌,毫不夸张的说,他门的普通士兵的军晌便足以比拟洛阳下属军队的军官而且官级越高,
军晌越高。不仅如此,士兵的家属在当地还可享受到政府所给予的各种补贴及优惠,这使士兵根本没有一点后顾之忧,而且一旦受伤不能从事劳动,定州更是担负起他以后的生活费用,一旦阵亡定州给予的抚恤更是优厚得难以想象,基于此,定州士兵作战,从来便是勇往直前不畏死亡,当然便难以抵挡。”
屈勇杰连连摇头,“这得要多少银子?”
“当然,定州的军费huā销一向是定州最大的支出,也是定州最大的财政负担。但这些相较于在战场上带的胜到,又算不了什么,定州的募兵退役制度更是为定州储备了大量的预备兵员,毫不夸张地说,现在定州约有在编士兵二十余万,但真正打起仗来,一旦全体动员的话定州可以在数年之内集结起一支战力丝毫不逊sè于正规部队的预备军团,人数亦可达到二十余万。”
众人都是骇然sè变,一旦定州全体动员,四五十万军队一涌而入,中原拿什么抵挡。
“但也正是因为定州在军队上的huā销太大,也制约了他不可能大规模的组建军队只能一边招募新兵,一边退役老兵,以使军费的开支能稳定在一个水平线上除非到了危急关头,定州是不会成立大规模的军队的。”尚海bō道:“除了军队的战力定州的军械水平想必大家也都领都过了,这又涉及到了李清的另一项政策,大力提倡格物致治之说,提高工匠地位,现任工部尚书任如清就是匠师出身,一位匠师如果发明出了一件得力的军械,立马就能得到提拔,大匠师在定州相当于七品的官员,这也使得李清的军械一直都在不停地改进,像强组装的投石机,四发八牛弩,破甲箭,一品弓,百发弩,等等!”
屈勇杰对此是深有感触,“定州的军队装备的确是无法与之相比,我们的御林军与之相较,也仅仅能与其持平,1缰论其它各军了。可是这得投入海量的银钱,而且像定州这样为普通士兵也配备全身铁甲,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尚海bō点点头,“在冶铁,练钢,制器之上,大楚落后定州太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什么事都是从头做起,已经落后了,就得迎头赶上,像提高匠师地位以刺jī匠师的发明创造力,就可以马上施实。”
天启点头道:“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啊,有了尚先生的主持政事,我想我们凭借大楚绝对的资源优势,绝对的人才优势,一定会很快地迎头赶上。这些事情,的确马上就可以着手来做。”
“说到军事体制!”尚海bō又道:,“李清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绝不干涉部下怎么打仗,他只是制定一个大体的战略方针,在这个大的战略之下,将军们怎么打,那是将军们的事情,他只看结果,定州现在共分为五大集团军,其中陈泽岳负责的军团还在组建当中,五大集团军的大将军分别为过山风,吕大临,杨一刀,田丰以及阵泽岳,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走过山风集团。”
“在五大集团军之上,高有五军都督府,都鼻就是李清的父亲李牧之,五军都督府有人事军而无兵权,而五大集团军指挥有兵权却无人事权,相互制约。至于具体的负责方向,屈大将军是知道的。”“那么冉先生可知,李清一旦动手,会从那里开始?”“从李清的布局大家就可以看出,李清在辽顺沈之地铩羽而归,以外围包围在原的战略破产之后,便扶植南方宁王,形成三方鼎立之势,而在秦州布下近十万重兵,几乎占到定州现役兵员的一半,统兵大将更是以李清手下第一得用的过山风统领,上马管兵,下马管民,便可以知道,一旦动手,李清必定是以雷霆万均之势,突破兴州将中原从中撕裂,一直向前,打到海边,然后以水师为奥援,水陆并进的了。”
众人都是默然,与大家所想一样,只是由尚海bō来证实罢了,“兴州周同那边,军队改制必须马上进行,必须让周同迅速整合属下各军,否则必难抵挡!”天启咬着牙道:“告诉周同,必要时可以下狠手,朕给他撑腰!”
“是,臣下明白了!”屈勇杰点点头。
转身向着尚海bō,“听尚先芒好一番解析,朕心里也大约有了一些脉络,那么请问先生,以现在来看,洛阳与定州,谁更占优势一些呢?”
尚海bō郑而重之地道:“我知道,陛下先前制定的策略是要从经济上拖垮定州,但恕我直言,大楚如不大刀阔斧地改草,时间拖得越久,对定州越有利。无论是从朝政效率,军队战力,还是经济活力,定州都占据着优势,大楚比李清强的只是资源更丰厚,人才更多,但这些得不到有效的利用,根本就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天启的脸sè难看之极,尚海bō这等于彻底否定了先前自己制定的大政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