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神伤秘议脱身之计
外公,您回去吧,我要专了!”李锋伸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这个自xiǎo就无比疼爱自己的外公,外公的胡子虽然白了,但却仍然顽强的挺立,象xiǎo时候一般扎人,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却不会如xiǎo时候一般,被外公扎得哇哇大哭了。
欣慰地看一了眼如今已魁武之极的外孙,裘志半是欣慰,半是伤感,有一天,自己会和外孙对垒沙场吗?顶盔带甲,英姿勃发的外孙挺立在自己的面前,他似乎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李锋,你觉得李氏会赢吗?”裘志看着不远处,一队数百人的亲兵卫队正骑在马上,静静地立在那里,等等着他们的将军,军伍森严,除了偶尔有马低鸣几声,竟是听不到丝毫的杂音。
扶扶腰间的佩刀,李锋脸上露出自信的光芒,“外公,你不要回去了,天启那老儿斗不过大哥的,我们,赢定了!“作为李氏的核心人物,这些年又逐渐为李清所看重,李锋所知,比一般的李氏族人要多很多。
裘志苦笑,“你这么相信李清?”
“当然,大哥从无到有,几年时间就创下这片基业,再看看天启,堂堂皇帝,居然要用诈死这种勾当来算计属下,鬼魅技俩,难登大雅之堂。在我定州军锋之前,一切yīn谋诡计都是浮云。外公,大哥告诉过我,计谋无非yīn阳,都要以实力作支撑。”李清朗声道。
“哪有这么简单?“裘志笑道,“看来你李清对你影响很深!”
“当然,如果不是大哥,我恐怕到现在还在洛阳城中作那纨绔子弟,不知天高地厚呢!“李锋笑道。
拍拍李锋的肩膀,“锋儿,兵凶战危,你多多珍重吧啊,不要逞强,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锋点头道:“外公说得极是,大哥也说过,最宝贵的便是人,人在,什么都有可能再挣回来,而人失,则什么都失去了。”
裘志点点头,“你母亲我见过了,她宁愿在候府中受委屈,苦捱岁月,也不愿意随我回洛阳,你,要照顾好她,她与李清有隙,我担心……“
听到外公说起母亲,李锋脸sè有些黯然,“外公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母亲。”
“李清呢?“裘志突然问道。
“大哥跟我说过,不会再为难母亲,过去的帮过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李锋道。
“但愿如此吧!”裘志叹道,“我也要走了,虽然这一趟白来了,但看到你很好,我也算安心了。”
李锋不语,只是恭恭敬敬地跪下,向裘志咚咚地叩了三个响头,爬了起来,再不我说,转身,向着身后的亲兵卫队走去,早有一人策马而出,手里却牵着李锋的战马,翻身上马,李锋回头,再看了外公一眼,两腿一夹,战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前奔去,身后的亲兵卫队立刻纵马跟上,一阵风一般地从眼前卷走。
裘志没有扶李锋,而是让他。p完了这三个头,两人心中都明白,说不定有一天,两人再见,真得会是在沙场上了。裘志黯然神伤地离开了翼州,他所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从翼州离开的还有一个人,定州统计调查司清风。
盖州,萧远山大营,洛阳剧变的消息已经通过绝密渠道送到了他的案头,一夜之间,天崩地塌,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让萧远山几乎发疯,也幸亏他已有了一次这样的经验,虽然心中惊骇yù绝,但还不至于惊慌失措,至少从外表上看起来,他还是相当镇静的。
高歌猛进的部队被萧远山一纸命令停了下来,就地休整,所有高级将领都被召回大本营商议对策,而被萧远山bī得几乎走投无路的蓝山与青州的胡泽全,终于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虽然目前他们还没有搞清楚这是为什么,通常这种情况,都代表了对方在下一阶段将会有更大的行动,但有了这难得的一点休整时间,两人也都是大喜过望,直到十数天后,钟子期的下属突破重重封锁,将情报送到两人手中,两人如梦初醒,立即整军反击的时候,萧远山的部队已全都缩了回去。
“怎么办?”一众萧氏亲信都是惊慌失措,洛阳政变立时打luàn了他们的所有布署,甚至是在他们的头上悬上了一把利剑,所属十数万大军,所有的粮草补给都是自秦州,金州两边补给而来,而现在,秦州周同兵变,投靠了屈勇杰,而金州,李氏军马势如破竹,眼见也是不保,两备补给线路都给切断,大军没了补给,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会是什么后果。
在这大帐中,将领们大都姓萧,真正手掌兵权,又不姓萧的只有万伦一人,而他,却又是萧浩然一手带出来的亲信大将,对萧氏忠心耿耿。
“杀回去!“万伦杀气腾腾地站起来,“大将军,我们手中有十余万jīng兵,杀回秦州,宰了周,同这个反骨仔,再一路打回洛阳,救出国公爷!”
万伦的话如同给诸将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一时之间,群情沸腾,众人都是齐声赞同。有这十数万jīng兵在手,怕他个鸟,一咱杀他个人仰马翻,血流成河,只消大军兵进洛阳,什么问题都将不存在了。
“都坐下!“萧远山沉声道。“一个个都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岂能意气用事,你们想彻底将我们葬送吗?”转身看向身侧,一身布衣的沈明臣,“明臣,你是何意?”
数天前,得到这一消息的沈明臣与萧远山一样,都是心胆俱裂,天启未死,所有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yīn谋,天下所有人,都落入到了天启的算计之中,作为一名谋士,对于天启的布置,沈明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对于眼下的自己,却是灭顶之灾,几天以来,沈明臣一直在苦思脱困之策,胡须都不知被扯断了多少根。
听到萧远山问到自己,沈明臣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道:“大将军,打回去肯定是不现实的。”
“不打回去,难道在这里坐以待毙吗?“万伦不满地道。
“万将军,听明臣说完!”萧远山道。
“大将军,天启设下此计,肯定将我们的反应都算计到了,眼下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杀回去,难道他们想不到吗?秦州,眼下肯定已是重兵云集了。我们真这样打回去,秦州不能一鼓而下,则势必危。”沈明臣细细地为萧远山分析道。
“眼下我们手中虽说有十数万jīng兵,但是成分构成复杂,除去我们萧氏兵马之外,还有京师两大营的兵马,御林军,以及其它各州的军队,除了统兵大将和各营参将为我们掌握之外,大量的基层军官却不能完全掌握,秦州一鼓而下也就罢了,如果久战不下,粮草不继,那时必然谣言四起,军心涣散,秦州兴州重兵杀出,而在我们身后,蓝山与胡泽全所部岂会放过如此良机,两面受敌,我们离死不远矣。”
萧远山心中所虑,也是如此,秦州城不是撮尔xiǎo城,而是一坐坚固无比的州城,自己在那里呆了数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呆在这里,也是两面受敌啊!”萧远山长叹,“既如此,便只能走金州了!”
“金州只怕比秦州可难啃!”沈明臣叹道,如今局势,当真是左边是崖,右边是海,左右都是死路,“金州已落入李氏之手,如果说秦州屈勇杰所部大都是新军,而周同必经过清洗,军心不稳的话,那金州李氏则是兵jīng将猛,上下一心,我们要从金州过,更是凶险万分。”
万伦又跳了起来,“沈先生,那照你这样说,我们左右都没得路走,那还不如现在都抹了脖子干净,还坐在这里议个什么劲?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不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死了也值得。
“万将军不要这么激动!”沈明臣道:“明臣只是分析一下我们眼下面临的困境,并不是说我们一定就会走投无路,相反,现在的局势,正因为秦州落在屈勇杰手中,而金州落入到李氏手中,我们反而在绝境之中有了一线生机。”
“这一线牛机在哪里?、,萧远山紧张地问道。
“大将军,我们这一线生机却系在李清身上!”沈明臣道。
“李清?”萧远山勃然变sè,他平生最为刻骨铭心的一败便着落在李清身上,此刻听到沈明臣提起此人,不由一阵恼怒。
沈明臣没有在乎萧远山的不快,“大将军,如果李清有心逐鹿天下,与那天启争争那张位子,我们就有活路可走,如果李清要安心地做他的驸马,西域王,我们就真得走投无路了!倒真要如万将军所言,只能轰轰烈烈死一回了。”
“此话怎讲?”萧远山慢慢平复了自己心态,眼下生死存亡之时,万万不能luàn了心态。
“大将军,如果李氏想要谋国,与屈勇杰必然不是一条心,那么秦州与金州必然互相戒备,这便是我们的可乘之机,屈勇杰和天启要灭了我们的话,李氏则一定会放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回到萧氏根据地幽燕去。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便是这个道理!”
“你是说我们与李氏联手?”萧远山道。
沈明臣摇头:“大将军,眼平,李氏已不需要我们成为他们的盟友了,他们只需要一枚棋子,能为他们牵制天启一部分力量的棋子。”
“我们十万大军,李氏焉肯容我率领大军自他境中通过?”萧远山摇头。
“十万大军不可能,但两万jīng锐还是可以的!“沈明臣咬牙道。
萧远山霍地抬起头,沈明臣重重地点点头,“声东击西,金蝉脱壳
第四百六十三章:负荆欲效韩信之辱
萧远山明白沈明臣的意思,金州落在李氏之手,如果自己率着这十数万大军借道,那是绝不可能的,而且李氏也不会放着如此削弱自己的良机不用。也就是说,眼下自己手里的军队,最多能带走一两人萧氏的铁杆心腹,借道李氏地盘返回幽燕,而换到活着的代价就是从此要沦为李氏的一枚棋子,被他们用来牵制洛阳。
从一个下棋的人沦落到了一枚棋子,饶是萧远山如此冷静,心中也着实不甘。手指轻叩桌面,心里却还在想着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解开眼前的困境。
“大帅,时不我待啊!大丈夫能屈能伸,过得眼前这一关,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李氏与洛阳的争斗不是一时三刻便会结束的,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沈明臣道。
是的,只要活着,活着就会有机会。萧远山瞬间大彻大悟,踏入天下争雄这个大棋盘,便要做一枚棋子的觉悟,谁又能肯定将来自己不会成为另一位棋者呢?想当初,李清还不是一枚棋子,而且还是棋盘的一枚棋子。
“沈先生说得对,重要的是活着。”萧远山下定了决心。
堂下诸将听着两人这一番对答,心中已是明白,要想实行此策,必然便要有人率大部人马,主动向秦州发起攻击,以换取撤退金州这一部精锐能顺利脱身,换而言之,攻击秦州的这些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了,一时之间,大堂之上,陷入了沉默。
迟疑片刻,万伦站了起来,“大将军,万伦愿为大将军分忧,率人马攻击秦州。”
萧远山正想答话,一边的沈明臣不露痕迹地扯扯他的衣摆,萧远山一愕,转瞬便明白了沈明臣的意思,他这是不放心万伦,假如万伦有了异心,则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毕竟有了田丰的例子摆在前面,田丰何偿不是萧氏的老将,而一旦作反,其危害之大,难以估量,而现在,萧氏是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变故了。
萧远山脸上露出笑容,“万将军敢为人先,愿为大家伙儿闯出一条生路,萧某是极为佩服的,但是,这满屋子姓萧的人,就没有一个有种带把的吗?”说到最后一句,萧远山已是声色俱厉。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死一般的沉默之后,两员将领战了起来:“末将愿为大将军分忧!”萧远山循声看去,却是萧家两个旁支出身的将领,一名萧劲,一名萧锐。
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萧氏直系子孙,萧远山心中怒意勃发,“萧劲,萧锐,好,好,但是你们二人从没有做过数万大军的统帅,由你们来指挥,只怕别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对,你二人只可作偏师,不能为正印啊!远航,你素来骁勇,又有指挥大军作战的经验,便由你来统领军队进攻秦州,萧劲萧锐二人率偏师为辅,如何?”
萧远航诧异地抬起头来,他是萧远山的亲弟弟,这等必死之事,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会落到自己头上,看着哥哥眼中的神色,萧远航知道,这已是他最后的决定了,萧家需要有一个够份量的人出来,以迷惑秦州方面的判断。
“大哥,我愿意!”
帐中顿时传来松了一大口气的声音,萧远山厌恶地扫了一眼众人,而万伦也是一脸的不豫坐在下面,刚刚沈明臣的小动作,如何瞒得过他?
大计既已定下,诸将立刻要赶将回去,准备接下来的行动,房中转瞬之间,便只剩下数人,萧远航走到门边,迟疑了一下,又转了回来,向着萧远山一揖,萧远山会意,站起来,轻轻地抱了一下自己的亲弟弟,道:“萧氏必须要有一个够份量的人留下来稳定军心,大哥希望你明白,不要怪大哥。你的家人,我会妥善照顾的。”
萧远航点点头,转身而去。
萧远山与沈明臣两人相对无言,此一刻,与当年被逐出定州时的情景何其相似啊?
房外,一名亲兵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向萧远山低语几句,萧远山霍地站了起来,“快带他进来!”
沈明臣也站了起来,“大将军,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一个人已从房外跨了进来,现身风尘,满脸疲惫,“萧富见过大将军!”
“阿富,洛阳到底情形如何?国公爷怎么样了?”萧远山一把抓住萧富,连一边的沈明臣也神色有些紧张。
萧富一脸惨淡之色,“大将军,全完了,全完了,这是国公爷给您传出来的最后一道消息,从哪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了。”
萧富解开外袍,拉起内衫的下摆,哗啦一声撕开,从里面取出一片残布,递给萧远山,萧远山心里一沉,知道国公爷的情爷已是坏得不能再怀,居然连写信的纸都没有了,展开布片,却是触目惊心的八个大字,“忍辱负重,借道李氏!”
萧远山手一紧,将残布死死地握在手中,闭目不语,看到这封血书,萧远山知道,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已经崩塌,从此以后,萧氏将要靠自己来支撑了。
睁开眼,看着萧富,问道:“幽燕那这怎么样了?”
萧富有些悲怆,“大将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先前一点预兆也没有,国公爷被拘,幽燕边境,原本的友军忽起发难,猝不及防之下,幽州已失,二爷率部退入燕州,严防死守,但州内民心不稳,人心惶惶,精兵强将都被大将军带走了,二爷无法可施,只是苦苦支撑,日夜巴望着大将军能回去主持大局。”
萧富嘴里的二爷是萧浩然的弟弟萧蔚然,当年曾赴定州与李清谈判,其人中上之才,却是远远不能应付眼下危局。
萧远山小心地收起手中的血书,神色由悲怆慢慢变成坚毅。
“大将军,国公爷怎么说?”沈明臣问道。
“与你所说,如出一辙!忍辱负重,借道李氏!”
沈明臣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全文字一天之后,萧远航,萧劲,萧锐,三路人马,合计近十万人,返身扑向秦州,其势之凶,让人毫不怀疑萧氏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打下秦州,而在秦州,早已有所防备的周同汇集了来自兴州的援兵,来阵以待。一场血战立时便在秦州城下拉开了帷幕。
而与此同时,萧远山率领三万精锐则由盖州直奔狮子关,准备借道金州,返回萧氏的大本营,幽燕。
而此时,金州已完全落入李氏之后,当李锋铁骑奔临狮子关时,狮子关守将不战而降,李氏军队旋即接管狮子关,掐死了萧远山回师的最后一条路,一天之后,前军指挥李牧之赶到了狮子关,根据定州统计调查司和李氏自己的情报情关暗香传来情报,李怀远判断,萧远山将佯攻秦州,实走金州,李牧之担心李锋年纪太轻,意气用事,专门赶到狮子关,坐镇指挥,静待萧远山的到来。
“爹爹,我们为什么要放那萧远山一条生路,以前萧家是如何对待我们的,连爷爷都被他们软禁在京城这么久?正好趁此机会痛打落水狗!”李锋不满地对威远候李牧之道。
李牧之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李锋却是向后退了一步,自己已经长大了,但在父亲的眼里,却总是一个孩子。
看着已日渐成熟的李锋,李牧之眼中尽是慈爱之色,这个儿子,从一个纨绔子弟,成长今天纵模沙场的骁将,身后都有着自己另一个儿子的影子,虽然两个都是自己的骨肉,但李牧之对于李清,却怎么也难有那种舔犊之情,近年来,随着李清威望日涨,内心深处,自己居然对他有了一份畏惧之意,老子怕儿子,说出来只怕会让人笑死,但李牧之知道,这种情绪是真真实实地存在于自己的内心深处的。
“萧氏一族已经算不上落水狗了!”李牧之淡淡地道:“充其量,他们也只能是一只丧家之犬,虽然我们不介意落井下石,但眼下的情况,却是留着他们,比吃掉他们更划算。儿子,我李氏现在不比以往,我们要做大事,就要有大量,以往的那些恩怨,与我们谋划的大业相比,又算得什么?”
李锋想了想,“放萧远山回到幽燕,让他主持大局,对抗洛阳,为我们分担压力?”
李牧之满意地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
“但是爹爹,我们不担心他们反噬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氏虽然没落,但仍是不可小觑啊!”
“你认为你大哥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李牧之反问道。
“那倒也是!”李锋若有所思,他对李清,总是有一种不问缘由的崇拜与信任。
李牧之赶到狮子关二天之后,萧远山率领着三万兵马,直抵狮子关下。城上戒备森严,随时准备作战,而在城下萧氏大营之中,萧远山却是一身布衣,回望了营中所有将领一眼,与沈明臣两步走出了大营,两人一个卫兵也没有带,一步一步走向了狮子关。
“萧远山求见威远候李候爷!”走到城下,萧远山仰头大呼。
片刻之后,狮子关上,垂下了两个木槛,萧远山眼中闪过极其屈辱之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大步跨进木槛,沈明臣紧随其后,绳索拉动,木槛慢慢升高。
第四百六十四章:乡村野居,有意屠龙
潇远山入关祈道,并没有遇到他想象之中的刁难,而是很顺利地与威远候李牧之搭成了一致意见,李氏同意萧氏三万军队通过李氏领土回撤幽燕,并按日供给萧氏军粮,直至萧远山踏上幽燕领土。回-味库回-味库
李氏如此大方,却是担心幽燕两地在洛阳的狂攻之下,萧蔚然顶不住,早些让萧远山回到幽燕主持大局,以免幽燕失控,失去牵制洛阳的一柄利器,一旦萧远山的三万百战精兵返回故土,洛阳想要一举拿下幽燕,那可就难了,让洛阳的腹部顶上这么一柄利器,李氏是非常乐于见到的。
李氏控制了全州,金州,李清构想的巨斧战略已大体完成,现在的李氏,除了北方战事方兴未艾之外,其它战区已全都偃旗息鼓,开始了新一轮的养精蓄锐。
萧远山过狮子关不久,久攻秦州不下的军队内部谣言四起,终于发生兵变,秦州城内周同乘势出击,一举击溃城下军队,阵斩萧劲萧锐,活捉萧远航,并于次日斩萧远航于城头,至此,萧氏纠集的十数万精兵除了跟随萧远山走狮子关一部外,其余已烟消云散。
盖州蓝山,青州胡泽全在这个难得的喘息机会之后,整顿兵马,奋起余勇,重新占据盖青两州,并在两地在肆修筑堡垒,摆开了一副严防死守的驾式。
战火纷飞的中原一时之间,陷入到了奇怪的平静当中。
已时六月,此时的定州还异常凉爽,但兴州,却已可以感受到太阳的威力,站在日头下久了,额头上不免就会渗出亮晶晶的汗珠,乡陌之间,偶有蛙声传来,屈勇杰经营兴州数年”早年因备受叛乱打击的兴州已有了复兴之相,田野之中,青苗长势甚佳,眼见今年便是一个好收成。
一个偏僻的小乡村,一间普通的农家小院,一声声狗吠,间或还传来圈笼中的鸡咕咕的叫声,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这只不过是一家随处可见的乡间农家,但此时”坐在油灯之旁的两人却不普通,他们是大名鼎鼎的青狼钟子期以及与他搭档的许思宇。回味书库回-味库
“老钟,你说那只狡猾的白狐约我们见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许思宇满心疑惑,“不是这个女人又在打你的注意吧?老钟,你可别被她骗了,这个女人可是心狠手辣之极,要是有机会取了你的性命”她绝不会有半分犹豫的。”
钟子期正在把玩着茶杯,乡里农家,那有什么好东西,这茶杯里面沾了一层污垢”杯沿上还缺了一个口子,就这样一个杯子,钟子期却像是拿着了什么宝贝,把玩了小半个时辰,听到许思宇的话,钟子期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现在她才不会急着取我性命呢!”,“何以见得!”,“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出现了!”钟子期道:“袁方这一年来,可是让白狐很是吃了几个苦头,上一次从京城返回,白狐虽然成功地将李国公带了出来,但听说统计调查司损失惨重,一路之上”恶战连连,甚至清风自己也受了伤。这一次啊,她多半是想与我们合作了,我只是在猜测她想与我们合作干什么?”,“天启那个老王八,唉!”,许思宇叹了一口气,“天下人可被他骗得惨了。”
钟子期面色一凝”半晌才道:“定州应该早知道风声了,那年大年初一,寒山馆里”清风一曲十面埋伏,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等后来我想明白了,可什么都晚了。看来那时候,清风就已有了和我们合作的意思了。”,外面的狗吠声突集停止,宛如消失,许思宇一下子站了起来,钟子期微笑道:“他们来了!”如同多年前一般,房门被轻轻地叩响,,“我可以进来吗?”,“门没有栓,请自便!”钟子期道。
房门被推开,清风笑意盈盈地出现在门口,每每看到这张如huā脸庞,许思宇都有冲上去一刀砍下这个脑袋的冲动,但一接触到对方那似首洞察一切的眼睛,又让他心有余悸。回味书库回味书库清风轻盈地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在她身后,影子一般的钟静一手拎着那只看家狗,悬空提着也走了进来。
“钟小妹,放了这畜牲吧!”钟子期道。
钟静随手一扔,那狗落在地上,夹着尾巴,一溜烟地便奔到许思宇身边,原本惧怕的眼神便凶狠了起来,钟静笑道:“当真是狗仗人势啊!”,许思宇嘿黑一笑,“来这里四五天,倒将这畜牲喂熟了!”,清风微笑:“本来几天前就应到了,只是途中因为一件突发事件,耽搁了几天,倒要谢谢钟兄和许兄在这里等我。”
“美人相邀,钟某自然是等得心甘情愿,假如这老许这样的大胡子,我可早就拂袖而去了!钟子期嘿嘿笑着,提起茶壶,将杯子倒满,“这来辛苦,解解渴吧!”
清风端起茶杯,看见沾满污垢的杯子,眉头不由微微一皱,钟静跨前一步,“小姐!”
清风本还有些犹豫,钟静叫了一声,本意是要阻止她喝这杯水,但清风反而是立即仰起脖子,一口便喝了下去。先前她倒不是怕这水里有什么毛病,而是嫌这杯子太脏了。
“爽快!”,钟子期拍手道,见清风毫不犹豫地喝了这杯水,钟子期终于确定,清风这一次确实是来寻求合作了。
将杯子重新倒满,自己端了起来,也是一仰脖子喝尽,将杯底亮给清风,笑道:“唇齿留香,余味悠长!”,他这却是在向清风两人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只不过语调可就有些轻浮了,特别是这杯子刚刚被清风喝过。
哼了一声,清风坐到桌旁,“什么时候钟兄也变成轻薄无行的登徒子了?”,“非也非也!”钟子期笑道:“只是表示一下对司长你的好感而已。”
清风却懒得与这惫懒的家伙打嘴巴仗,径自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摆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钟子期有些好奇。一瞄之下,他就看到这是一张地图,上面用线线描绘着一道线条。
“天启皇帝将从洛阳返回兴州,主持进攻南军事宜。”,清风淡淡地道。
响鼓不用重捶,清风只提一句,钟子期已是明白眼前是什么东西,,“这是天启皇帝返回兴州的路线图!”
“不错,我费了偌大心力才弄到这份详尽的路线图。”清风看了一眼钟子期,“有意么?”
看着清风平静的脸庞,钟子期却陷入了沉思,清风此举究竟是何意?不错,宁王眼下陷入了困境,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干掉天启皇帝,让洛阳重新陷入混乱之境,那南军来一个咸鱼大翻身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可以说,这是唯一的翻盘机会,但问题是,清风为什么会把这么机密的东西分文不取便送到了自己面前,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自己还没有想到的陷阱?
“我们也想要他的命!”,似乎看穿了钟了期的想法,清风直截了当地说,“但以我一家之力,却是力有未逮,所以想到了你。你,我,再加李氏的暗香,三家合力,或可有成功之望。”
“这事要冒大险!”,钟子期道:“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清风冷笑:“钟兄,何心说这昧心话,如果成功,你家所得好处更大,可以说,你家能不能翻身,全看此次行动能否成功。成了,宁王便有了绝地反击,逆转乾坤的可能,败了,你家宁王恐怕就要洗干净脖子等着天启去砍吧!”,钟子期吐了一口气,“好,我承认,那我要问,此事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清风哧的一笑,“我家将军看他不爽!”,说完看到钟子期瞬间变黑的脸,笑道:“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家大帅认为,对付你家大王,比对付天启简单多了。所以,我们便要干掉天启。”
听了这话,钟子期脸上黑线更多,几欲便要拍案而起,这是**裸地对宁王的侮辱,作为宁王的铁杆部下,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胸膛急剧地起伏,一把拉住便要暴起的许思宇,盯着清风,道:,“干掉天启,看似我们得益最多,其实得利最多的却是你们李氏,天启如死,洛阳必乱,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力量瞬间便会崩塌,而我们虽然赢得了时间,但前段受创太重,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天下大乱岂不是你们李氏最为期望的?”,清风悠然道:“争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钟兄,我只要知道,干掉天启,你们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还可以重新站起来,与我家将军逐鹿天下,反之你当然知道后果,合则两利,分,于我害处不大,于你们则是利益悠关。”
钟子期顽然坐下,所谓形式比人强,清风拿住了自己的要害。,“袁方岂是易与之人,你在他身还没有吃够苦头么?”
清风哼道:“我是吃了苦头,他却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而且,他现在不在洛阳,也不在兴州。”
“那他责了哪里?”,钟了期好奇地问道。
清风自然知道,但她当然不会告诉钟子期,但钟子期却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只略想片刻,便已明白,“袁方去了沈州?”
看到清风脸色微变,钟子期知道自己猜中了,袁方如不在天启身边,这事儿倒还真有几份成功的把握。
“干了!”,钟子期一拍桌子。!~!
第四百六十五章:连环计中一石双鸟
第四百六十五章:连环计中一石双鸟
双方合作的意愿一旦达成,接下来便是行动的细节,天启是皇帝,虽然已经退隐幕后,但现在的他又重新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权力最大的人之一,想要在重重的保护下取这样一个的xìng命,实在是一个难度xìng极大的任务,从难度系数上来讲,基本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能调动大军将他辗为齑粉,但很可惜,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他们只能偷偷mōmō的干活。
但呆在这房中的两人毕竟是这个世上最擅于这方面的顶尖人才,在他们看来,世上没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看你能不能找到对方的弱点,突破对方的防线。
“天启这一次到兴州,是夹在洛阳派往兴州担任知州的一名官员的队伍之中,随行约五百名亲卫,名义上这些人都是这名知州的护卫,但实则上,这些人都是宫卫军中的高手,极难对付。这五百人的头叫温广达,心思细腻,武功极高,”清风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纸来,点着上面的名字道。
“这个人我知道!”钟子期点点头。“宫卫军高级军官中仅次于秦明的高手。思宇对上他,应能取胜!”
清风点点头,“其实在这行人中,武功最高的还不是这个温广达,而是天启身边的两个太监,他们,才是我们此次行动的最大障碍。”
“太监?”钟子期有些惊讶,“大内之中多高手,但从没有听说过太监也能练成绝顶高手的啊,他们身体毕竟残缺,先天不足,很难有什么大成就的,如果有的话,宁王应当知道的。”
清风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而且安国公也曾模模糊糊地提到过这方面的一些事情,但具体怎样他也不是太清楚,这是皇室之中的一个秘密,好像每一代的大楚皇室都能培养出这么几个人来,只由皇帝才清楚其中的缘由。”
钟子期皱眉道:“这可有些麻烦了,如果这两个太监比温广达还要厉害,我们一击取命的机会并不大,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了。除非我们有相应的高手能挡住他们,许思宇算一个,你家钟静算一个,还能去哪里找到这种层级的高手?”
清风冷笑,“钟兄,你不要说,你们便只有许思宇一个人撑面mén,我也不瞒你,我这边还能出两个,你至少还要拿出一人来,才有把握!”
“还有两人与钟静在一个层次上?”钟子期这一次的确是有些惊讶了,“好吧,既然如此,我便再调一个人来,他叫周yù,是我的金牌杀手,我已掏了老本了。你那两个又是什么人?”
清风一笑:“一个人来自暗香,是李国公身边的人,叫李文,另一个是钟静的师兄!”
“妙极!”钟子期拍手道:“如此一来,我们有五个,他们只有三个,数量上稳胜,但如何能接近天启呢?这才是最难的问题。”
清风拉开地图,“钟兄请看,这一路之上,适宜动手的有哪几个地方?”
钟子期看了片刻,手指在地图上一一点下去,瞬间便连点了七八个地方。
“如果让钟兄来选,你选那里?”清风微笑。
钟子期却逍遥地坐了下来,“清风司长,这件事你已经筹谋了许久,想必早已做好了预案,此时又何必làng废我们的时间,你直接将你的计划拿出来我们再商议岂不更好?”
“好,果然瞒不过钟兄你,既然如此,我便抛砖引yù吧,我选定了这三个地方来完成这次行动!”
“三个地方?”钟子期tǐng直了身子,“一击不中,就已不可能再有机会,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机会?”
“钟兄请看这里,未名湖,我们将在这个地方对这批人发动第一次袭击,这一次袭击规模最大,最为猛烈,我们绝大部分的人手都将集中在这里。”清风目光炯炯。
“这是不可能得手的。”钟子期摇头,看着清风,“你这是在打草惊蛇,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正是打草惊蛇!”清风嫣然一笑,“还有就是拖延时间,按行程估计,他们走到这儿是正午时分,只消在这里拖住他们一到两个时辰就好!”
钟子期瞄着地图,反复看了半晌,忽地恍然大悟,“你准备在第二个点上发动致命一击!”
“不错,经过第一次袭击,想必天启的护卫等人已成惊弓之鸟,他们走到第二个点,也就是曹集镇之后,已是接近黄昏,此时,如果他们继续赶路,就必然要连夜穿过险峻的二龙山,你觉得他们会冒这个险吗?”
“不会,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在曹集镇呆上一晚,或等天明再走,或等兴州大军来迎,都是最为安全的,要知道,二龙山已是最后一个可以动手的点了。温广达经验丰富,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既然连钟兄都这么想,那么我更可以确定我的方案是可行的。真正的致命一击便在这个镇上。”
“镇上人多繁杂,如何好动手?”
“天启是皇帝,他如果在曹集镇停一晚,相信他和他的手下都会选择曹店集最好的一家客栈,并将这家客栈包下来,里里外外都布置上他们的人,将客栈围得铁桶一般,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正是此理!我们如何进去?公然杀进去?只怕那与找死无异。”
“曹集镇最好的一家客栈是我开的!”清风慢吞吞地说道。
“什么?”钟子期如同被屁股后面被人扎上了一刀,腾地跳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你早就预计到有这么一出戏,提前做了准备?”
清风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这只不过是早年闲着没事时,扎下的钉子之一,能在今天派上大用场,也是天意。”
全文钟子期死死地盯着清风,心里却拔凉拔凉的,这个nv人,未免太让人惊讶了。
“钟静的师兄已在那里呆了数月,镇上的人也已经熟悉了他,钟静也会作为店里的使唤丫头在哪里出现。”
钟子期整理了一下心情,“周yù可以去,但思宇不行,他名声在外,只怕那温广达认识他。”
清风点点头,“可以理解,许思宇作为增援。事成之后掩护他们撤退。”
“如果他们不选这家店怎么办?”许思宇问道。
“这家店有一个妙处,虽然处在镇上,但周围数十米范围之内,没有一幢建筑和房屋,空旷得很,像温广达这样的行家,只消决定要在镇上过夜,一眼便会相中这里,更何况,这里还是镇上最好的一家?这个地方,只消布置得当,外面的人根本无法潜进去,只是他们想不到,刺杀者来自店内。”清风冷笑。
对于这份计划,钟子期完全无可挑剔,想了一会儿,突地问道:“你不是说还有暗香的李文吗,怎么没有看到他出现?”
“他在二龙山!”清风道:“他率领一部分人藏在二龙山,万一店内失了手,温广达带着天启跑了,李文将在二龙山展开最后一次攻击,如果还是让天启跑了,那也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面面俱到,毫无破绽,只消在店内接近了天启,应当成功有望。”钟子期兴奋地道。
“钟兄,你能集中多少人手,我说得是jīng锐,这一次行动事关重大,乌合之众那可不行的。”
钟子期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大约能召来数十名jīng锐部下!”
清风皱起眉头:“钟兄,都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要打马虎眼吗?未名湖畔,要想拖住他们一两个时辰,起码要有一到两百名人手,曹集镇不说了,贵jīng不贵多,但在二龙山上,我们还要留下一个后手,那里起码也要百来人,才能形成攻击力,你只能召来数十个人,起什么作用?起码,你要拿出二百人左右来。”
钟子期苦笑,“短时间内,你让我那里召来这么多人?”
“这话骗得别人,在我面前就别说了,钟兄,要干,就得真心诚意,否则我们一拍两散,各走各路,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只带了两百人过来,其中一百五十人布置在二龙山,你没有两百人,在未名湖畔根本不可能形成攻击力。”
许思宇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这么说未名湖那里不是我们主打,那里摆明了就是送死的勾当?”
清风冷笑,“许兄不要忘了,在曹集镇,最重要的一击可是由我们来完成,只要得手,你那两百手下别说还能逃一些,便是死光,也是值得的。”
钟子期在心里反复权衡,在兴州,聚集两百名手下不是难事,如果此事真能成功,那便是得大于失,而且对宁王是大大有利,只要天启一死,洛阳,兴州必然大luàn,蓝山,胡泽全必能乘此良机,重新夺取秦州,甚至趁luàn进入兴州,一改现在南军颓势,那怕清风明显地给自己下了一个套,但这个套子,自己却得心甘情愿地钻进去。
“好,未名湖我们主攻,但是,你们得为我们提供最jīng良的装备。”钟子期拍板道。
“爽快!”清风道:“装备不是问题,我按照我调查司特勤的装备给你们提供两百套。”
第四百六十六章:未名湖畔惊天一击
未名湖,方圆数百里,碧bō万倾,往昔此刻,正是泛舟湖上垂钓yín诗的好时节,但随着这几年来战luàn频发,热闹的未名湖已是冷清了不少,很难看到文人墨客携红偎绿,纵歌湖上了,只余下三两艘渔船懒洋洋的飘在湖面上,渔翁撤下网去,也不需费大劲,总能捞上好几条鱼来,据说是因为去年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成千上万的叛军被杀死在这里,当时鲜血染红了未名湖,湖里的鱼得了鲜血滋养,个个疯长的缘故。这个传闻让未名湖往日供不应求的鲜鱼几乎没有了市场,只有家贫如洗,实在难以度日的渔夫才驾船下湖,打几尾鲜鱼来填饱肚子。
临近湖畔原本宽阔的驰道,这几年无人修缮,也是日渐破败,不复往日的平整,正值午后时分,刚刚吃过饭,头上日头虽不猛烈,但暖洋洋的却让人有些提不起劲,便有些仄仄yù睡起来,沿著湖畔走过来的一大队人马,正处在这个最难受的阶段,但他们不得不强打着jīng神赶路,如果一休息的话,那今天就很难翻过二龙山了。夜中过二龙山,对于这些军汉们来说,倒也算不了什么,但他们的队列中,却有一个大人物,让他在二龙山过夜,那是万万不成的。
队伍的中间,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被军汉们围得铁桶一般,从两侧看过去,除了马车顶,四面前被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遮挡得严严实实。路上行人极少,偶尔有之,看到这队人马,也是赶紧远远避开,这时节,杀个人跟宰只jī也差不了多少,要是莫名招惹了这些军汉,一刀下来,身首分离”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队伍中间的温广达jīng神却高度紧张,整支队伍中,知道他们保护的人的〖真〗实身份的只有四个人,自己,两个老太监,还有那个知州,其余的士兵只知是保护这名知州安全上任,其余的却是一概不知。看到队伍都有些昏昏yù睡,温广达不由心底暗自恼怒,要是让那一位看到这种状况,还以为自己治军无法呢!
马鞭在空中甩响,啪啪的声音伴随着温广达的怒吼,让士兵们稍微提起了一点jīng神。温广达鹰隼般的眼睛四处打量,一边是未名湖畔,湖中的莲叶长势正好,沿岸几乎被巨大的叶片所覆盖,远处的几艘渔船上,渔翁正在撤下网去,随着渔网一分分被拉出水面,网里的鱼不停地跳跃着,挣扎着”无奈却愈争愈紧。
驰道的另一侧,是大片的竹林,有风吹过,竹叶发出簌簌响声,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声息。鼻间嗅到略带水腥气的cháo湿,温广达惬意地深吸一。”好安静啊,除了自己马队的马蹄声,和湖水拍案的哗哗水响,再无其它声息。
自己似乎疏忽了什么,温广达头微微偏转”有些疑huò地看向那大片大片的竹林,心中忽生警兆,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如此大的竹林,自己这多人过来,怎么连一只飞鸟也不曾惊起”还有,他蓦地转过头,看向湖中那几条渔船”眼睛瞪圆,自己一行人在驰道上已向前走了数百米”但那几条渔船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仍如初始一般,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这些渔船在不动声sè地跟着自己。
“警戒!”,温广达猛地拔出腰也,一声怒吼。
似乎是为子温广达的怒吼伴奏,原来寂静无声,了无人踪的竹林之中忽地传来嗖嗖嗖嗖连绵不绝的身音,那是强弓在发shè。
虽然先前这些宫卫军显得一牟个无jīng打采,但温广达的怒吼与强弓的声音响起,这些宫卫军的强大瞬间便显现出来,伸手摘下手盾,挡住全身要害,另一只手已平举起手中长矛,哗啦一声,全体转向,面向竹林,作出冲刺的准备工作。
第一轻箭shè得不是人,而是马。这让宫卫军们的判断出现了误差,虽然有反应快的伸盾出枪,拨打箭支,但仍是不少的马匹中箭,哀鸣着倒下,马上骑士身手骄健,倒不怕被马压着,但严整的队形终于还走出现了一些破绽。
“下马!”温广达大声下令”宫卫军毫不犹豫,翻身下马。
“击!”
第一排宫卫军立刻xiǎo跑几步,发一声喊,抡圆了手臂,将手中的刺枪向着竹林内掷去,穿过竹林,里面隐隐传来惨叫声。
“击!”温广达第二次下令。第二排的宫卫军xiǎo跑着越过第一排,再一次掷出手中的长矛,与此同时,第一排的宫卫军已拔出腰刀,一手执盾,开始向竹林内突进。
虽然陡然遇袭,但温广达却仍然冷静之极,没有luàn了方寸,向竹林内突进的只有两排近百名宫卫军,他相信,直接的这一批部下个个都能以一挡十,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瞰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不关心竹林内的战斗,眼睛瞄向两辆马车,见那马车仍是被围得紧紧的,倒是放下一大半心来。
“向前进,不要停!”,温广达道。
原地的宫卫军立刻将死马伤马推到路边,掩护着马车向前慢慢前进。
林中的战斗显然不象温广达估计的那样乐观,掺叫声此起彼伏,其间让他熟悉的声音不断响起,温广达眉宇之间终于lù出讶sè,一挥手,又一队宫卫军奔了过去。
此时,原本平静的未名湖忽然沸腾起来,挡住水面的荷叶猛地被掀起,数十个身穿水靠的汉子从水里跃身而起,身在空中,手已扬起,一连串哧哧的声音响起,让温广达大惊失sè,那是连弩的声音,而一连五发的连弩,只有定州出产,别此一家,再无分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竹林之中,没有人想到水底竟然还藏着刺客,定州的五发连弩劲力强大,又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上,霎时之间,连弩便shè到眼前,毫不费力地破开宫卫军身上的铁甲,将他们shè翻在地。
“杀啊!”几十个汉子仍掉手中的连弩,翻手拔出乌黑发亮的。首,蹂身扑入宫卫军人从之中,手腕上下起落,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手握短刃的刺客们冲进了宫卫军中,如鱼入水,那匕首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刺破身上的铁甲便如削豆腐一般,这几十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竟然将宫卫军杀得大luàn,一点点bī近了两辆马车。
温广达惊怒jiāo集,一按马背,人如大鸟一般飞起,落下来时,正在几名刺客之中,单刀一砸,将一名刺客的匕首砸掉,一拳击出,竟将那名刺客打得飞了起来,跟着矮身一肘击出,喀喇喇几声,左侧那人xiōng骨俱碎,人猛地tǐng直,腰刀横削,将另一人的脑袋削去了一半。
温广达如虎入羊群,拳刀脚踢刀劈,瞬间连杀数人,稍稍稳住阵脚,这才让宫卫军喘过一口气来。
但温广达抬起头来时,眼中却显出惊恐之sè,湖面上,两条渔船横过船身,渔翁哗拉一声,掀掉了渔船一边的蓬子,映入温广达眼帘的居然是八牛弩,两台四发八连弩。
“黄公公!”温广达狂呼。
嗡的一声冉,两台八牛弩同时发shè,此时,宫卫军已被搅luàn,先前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此时已完全爆lù在了八牛弩之下。
砰砰砰砰数声,后边的亡辆马车连挨数枚八牛弩,矛杆深深地嵌进车内,巨大的震动让马车整个侧翻倒地。
温广达一手抓住一名刺客,猛地仍向前方,那刺客扎手扎脚地飞了起来,身在空中,正好挡在另两枚八牛弩前,哧哧几声,八牛弩将其dòng穿,带着凄厉的惨呼,重重地撞在第一辆马车上,有了前面这一挡,马车晃了数晃,却没有倒下。
这辆马车mén猛地打开,一个瘦长的身形一跃而出,直扑向湖面,途中还顺手抢了两支长矛,一跃数丈距离,眼见便要落到水面,手中长矛仍落水中,脚尖一踩,再次飞腾而起。
船上刺客显然被惊呆了,稍一犹豫,那人却又近了几分,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忙着重新给八牛弩绞弦,另一人双手抄起蒿杆,大喝一声,迎面模扫过去。
从马车上跃来的人影不闪不避,两手一搭,宛如一片飞絮沾在蒿竿之上,顺着竿顶快速下滑过来。船上渔夫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一松,扔掉了手中篙杆,但那人却已是扑近了船只,两手在空中一轮,那篙杆在水里一点,他已是凌空扑了过来。
脚尖刚一踏上船舷,两手已扭住那名渔夫,骨折声立时响起,渔夫横飞起来,重重地砸在正在绞弦的八牛弩上,将弩砸得歪向一边,那人闪身而上,不等绞弦的两人有什么动作,冰凉的双手便mō到了他们的喉咙,稍一发力,便捏断了喉管。
两手各提着一具尸体,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双臂发力,两具体尸体便如同两枚炮弹,重重地击在不远处的另一条渔船之上,那船上已绞上了另外四枚八牛弩,吃这大力一惊,船身猛地向一边歪去,瞄准的八牛弩失去目标,嗡嗡之声,却是shè到了湖水之中。
那人捡起篙杆,猛地一撑,脚下渔船已如离弦之箭一般,扑向了那在原地不停打转的另一艘渔船。
此时,未名湖畔,已是血流成河!
第四百六十七章:请君入瓮
第四百六十七章:请君入瓮
最后一名刺客被宫卫军格杀在离马车还有十数步的距离之上,驰道中,竹林里,到处躺满了尸体,鲜血汇成一条一条,蜿蜒着在驰道之上爬行,所过之处,勾勒出一副凄惨画面,温方达心有余悸地看着满地的尸体,大部分都是刺客的,也有不少宫卫军士兵永远地留在了这里。刺客的悍不畏死让温方达此时仍然感到震颤,在明知已事不可为的情况下,仍然一bō接着一bō地扑上来,直至死尽死绝。
“温将军!”先前那个从马车中扑出来人走到了温广达面前,声音透出尖利,倒似是一支公jī般捏着嗓子说话一样,“你不感到奇怪么?”
温方达点点头,“这些刺客都是些血勇之士,但却没有什么高手,的确有些奇怪!”蹲子,翻捡着刺客丢下的武器。
“五发连弩,jīng钢开槽匕首,这是定州统计调查司特勤的制式装备,还有那船上的四发八牛弩,也是定州独有,黄公公,这些人难道是定州统计调查司的人?”温发达道。
黄公公蹲了下来,摇摇头,“不见得。”哗拉一声撕开死尸的外衣,道:“温将军请看,这些人的内衣。”一连撕开数具,这些人的内衣五花八mén,基本都是丝麻所织。
温广达有些míhuò地抬头看着黄公公。
“袁指挥临走时曾给我聊起一些他搜集的情报,曾感叹李清对于麾下士兵的投入之大,温将军,你知道刚刚在中原兴起的棉布吗?”黄公公站起来。
“棉布?我知道,这好像是定州那边培植出来的一种新作物织出的布,据说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买不起。”温广达不知道这跟眼前的事睛有什么关系。
“定州统计调查司的特勤的贴身内衣全都是由这种棉布裁剪做成,统一样式,约一sè调,你看这些人,五花八mén,肯定不是统计调查司的特勤,再者,如果是统计调查司,那他们的指挥王琦在那里,还有,如果真是他们的话,那个清风身边武功极高的nv护卫在哪里,今天他们两个都在这里的话,这仗还有的打呢?我们绝不会胜得如此轻松。”
“可是这些武器?”
“武器说明不了什么,有可能是这些人通过某种渠道从定州买的,也有可能定州参与了这件事,却只限于为他们提供武器和情报,据袁指挥讲,清风此人,谋定而后动,最为重视细节,这样鲁莽蛮横的刺杀行动,我不认为是是他她策划的。”
“公公认为?”
“极有可能来自南方,倒有点钟子期的风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钟子期不是笨人,明知这样做肯定是不可能达到目的。”
“当然,他知道这里肯定不会成功,他的目的不是要一举成功,恐怕真正的杀招还在前方!”
温广达脸lù紧张之他在这里的动作必有深意。”
“不错,温将军,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温广达抬头看了一下日头,恍然大悟,“二龙山!我们继续赶路,到达二龙山时便会天黑,他们真正的杀着的在哪里!”
“不错,我想钟子期的主力,还有他麾下大将许思宇,以及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yù,都在那里等着我们!”
“黄公公,我们怎么办?”
黄公公yīnyīn一笑,“既然猜到了对方想干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按着他们的步子走?我们自走我们的,温将军,前方数十里处,不是有一个叫曹集镇的地方吗,咱们今天不走了!”
曹集镇,只聚集着数百户人家,但客栈倒有十好几家,无他,只是因为前方十几里处,便是险峻的二龙山,早些年,这山上却有着数条大虫,不时危害过往路人,于是要过二龙山的都是不敢连夜翻越二龙山的,大都在这里住下,聚集一帮人后,人多胆壮,方敢翻越他,后来大虫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却又有一帮土匪啸聚于此,这些人可比那些大虫可怕多了,大虫一旦吃饱了,是不会再出来害人的,但这些人可是来者不拒,典型的雁过拔máo的主儿,连铁公jī都要被他们榨出几滴油来,稍遇反抗,便会大开杀戒,由此再打这里过的人即便聚得多了,也不敢过去,还得请保镖,或者出钱请这镇上的百多官兵护送一程,如此一来,这曹集镇倒是好生兴旺了一阵子,后来这伙土匪听说是参加了吕xiǎobō张伟两人的叛军,再也不知所踪,曹集镇方才慢慢萧条下来。
镇外数里,温广达等人紧紧地护着仅存的那辆马车,那位倒霉的知州很不幸在当时坐在第二辆马车上,马车连中六七枚八牛弩,击倒马车,当场便嗝屁了。
等了约半个时辰,数名宫卫军已带着一队官兵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当先一人,却是这镇上的驻军首领,一名鹰扬校尉。
看到温广达,那鹰扬校尉马上推金山,倒yù柱,跪倒在地,连叩了几个响头,“麾下曹集镇驻军鹰扬校尉吴果见过将军!”
温广达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人虽然穿着一身盔甲,但却腆着一个大肚子,真不知他是怎么将这身盔甲套进去的,看他红光满面的模样,又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心中更是不悦,再瞧瞧他身后一队士兵,也个个都红脸赤耳,显然也是喝了不少酒的。
“你在这镇里呆了多久了?”温广达抬抬手,示意他站起来。
“回将军,下官在这里呆了快一年了!”吴果很是兴奋,来自京城的大人物啊,这可是宫卫军啊,要是巴结上了,自己那可就前程似锦了。
“嗯!这段时间,镇上可有什么生人来过?”
吴果一愕,想了一想,道:“将军,这曹集镇是过二龙山的必经之路,每天都有不少人从这里经过,现在虽然比不得以前,但每天百把十人总是有的。”
“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吗?”温广达问道。
“是的将军,不过今天没这么多了,早前走了一批,要赶在天黑前过二龙山,后来又来了三五人,这个时候,肯定是不会走了。”
看着这个酒ròu校尉,温广达眯起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吴果红脸愈发的红了起来,xiǎo声道:“将军,xiǎo人怕有jiān人混进来,所以在镇子的必经之路上设了两个卡子,专mén盘查过往之人。”
温广达恍然大悟,原来这xiǎo子设卡子勒索钱财,怪不得这么清楚每天有多少人进镇子,又走了多少人?难怪日子过得滋润,大白天的喝得如同关公一般,不过现在的他可没有心情管这些闲事,也懒得理会这种人。
“进镇,给我们安排一家最好的客栈。”
“是是是,将军,我得到了这几位大人的通报,已经派人去打理这件事了。等将军进了镇子,那客栈应当已备好一切。”
“那间客栈里原来的客人都请出去,我们出双倍价钱补偿他们。”
吴果道:“将军要住,他们当然得为将军让位,这是他们的荣幸,还用什么补偿么?将军放心,我已将他都赶到了另一家客栈,而且派人将他们看起来了。”
温广达斜了他一眼,“这家客栈平时给了你不少好处吧?”
吴果脸红扑扑地,赶紧辩解道:“不是不是,将军,这家客栈的确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而且我知道将军们护送着很重要的人物,这家客栈的地形很好,很好,极易警戒,稍作布置,便能让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温广达脸sè一变,目光扫向刚刚进镇的几名宫卫军,那几人低下头,不敢出声,温广达回过头来,笑顾吴果道:“你也知道这客栈的地形容易警戒?”
吴果很是不好意思地回过头,“回大将军,xiǎo人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只是后来,后来……”
温广达哈哈一笑,现在看起来这个吴果倒也不是太草包。“前头带路!”
一行人在吴果的带领下,来到了吴果所说的这家镇上最好的客栈,一看之下,温广达果然很满意,镇上屋子一家紧挨着一家,偏生这家客栈周围数十米内,却没有一间建筑,空dàngdàng的,有几片空地被开采出来,种了些瓜果蔬菜之类,如今倒正是挂果的时候,绿油油的瓜果很是惹人注目。
“有间客栈!”吴果笑眯眯地道,“将军,这就是本镇最好的一家客栈了,当然,比不得京城,不过干净得很,而且这里的厨子做得一手好饭菜,地地道道的本土风味,将军自京城来,吃惯了京里的味道,说不定这里能让将军惊喜一下呢!”
温广达淡淡一笑,“这个嘛,我倒是相信,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你说以前带过兵打过仗,现在瞧你模样,要是这镇里饭菜不好,断不会长这么胖的。”
吴果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过好在脸本来就是红的,再红上几分却也没什么大不了。
“佟老板,有贵客到了,还不赶紧出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惊心动魄
佟掌柜长得白白胖胖的,事行早已得了吴果提点的他,身上特意套了一件新衣,不过身上那一股油烟味却总是挥之不去,听到吴果叫他,从大堂内一溜xiǎo跑过来,神情之间显得非常拘谨,两手不停地在在身侧擦着,偶尔还会不经意地撩起衣襟来揩揩手,看起来倒似一个经常掌勺下厨的人。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温广达一边向里走,一边随意问道。
“是的,将军大人,xiǎo人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怎么,掌柜也还经常自己动手做菜么?”
“哦,将军,这家客栈干净,饭菜又做得好,经常人满为患,忙不过来时,佟老板也要下厨帮忙的,他的菜也做得不错的。”一边的吴果赶紧解释道。
嗯,温广达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走进大堂,却见大堂里已一溜站了五个人。
“遵吴大人的吩咐,xiǎo人店里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佟掌柜一一指着道:“这个是跑堂xiǎo二,叫xiǎo周子。”
“见过大人!”xiǎo周子低着头,声音有些哆嗦,他的左侧脸上有一块很大的红sè胎记,看起来很是吓人,“xiǎo周子一条腿有点不方便。”
温广达这才看到xiǎo周子明显有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这个是我这里的大厨老彭,老彭做得一手好饭菜,来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冲着他这手艺来的。”老彭弯下腰,谄媚地笑着向温广达行礼,一低头,头发上传来的油烟气直冲口鼻。
“这个是店里的使唤丫头静儿,也在厨房帮忙打打下手。”一个青衣nv子弯腰福了一福,“民nv见过大人。”
“这个书生是我这里的帐房。,我们都叫他霍先生,霍先生可是中过秀才的。”佟老板很是自豪地道,这时节,秀才还是很值钱的。
“读书人?”温广达很是惊讶,“既然中过秀才,怎么来做这种贱业?”
霍先生苦笑,抱拳一揖:“luàn世之中,百无一用是书生,家道败落,手无缚jī之力,只能来此,聊以谋生而已。”
看过这些人,温广达还是很满意的”转向吴果,“房间收拾好了么?”
一边的佟掌柜抢着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等各位大人入住,外面也准备了足够的草料,军爷们的马我们也会喂好的。”
“嗯”不错,厨房里先准备着饭菜,娄们先稍稍休息一下。等饭菜都备好了,再叫我们”另外,那些士兵就不进店了,也不必为他们准备饭菜。”温广达吩咐道。
“是,是,是!”佟老板jī啄米般地点着头。
半个时辰,有间客栈外就布满了岗哨,几百宫卫军将客栈围得铁桶一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没有轮到值勤的则就地坐下,显然,他们是准备就这样将就一夜了”而在更外围,则是吴果带来的镇子里的驻军,又布了一道警戒。
巡视一遍,温广达很满意地回到店内,那个吴果看来倒不是吹得,的确带过兵”打过仗,这警戒做得有模有样。
马车里,黄公公与另一个人陪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上了二楼正中间一间房,而两侧的〖房〗中,早有宫卫军高手住了进去”温广达也紧跟着走了进去。片刻之后,黄公公走了出来,径直进了厨房。
“哎呀呀,这位大人,厨房里杂luàn得很,您怎么来了?”佟掌柜很是吃惊地看着他。
“听说你们这里饭菜很不错,某家来看看。”黄公公一开口,虽然尽量地压着嗓子,但太监那特有的公鸭嗓子仍是很明显,他搬来一个凳子,看那意思是要看着他们做了,“好好做,爷们吃得好,重重有赏!”
“好呐,大人您就等着吧,保证让大人们吃了这顿想下顿。”佟掌柜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老彭,拿出你的绝活儿来,可不要折了我们有间客栈的名头!”
厨房内顿时忙了起来,除了跑堂的帐房霍先生在外面坐堂外,跑堂的xiǎo周子,使唤丫头静儿,连着佟掌柜自己,也忙得团团转,虽然外面的士兵不用管,但住在店内的也还有好几十号人啊!
夜幕降临之时,厨房里终于准备好了几十人的饭菜,其中更是应那黄公公的命令,又特意地jīng心nòng了几碟清淡的xiǎo菜和店里拿手的招牌菜,这是要送到楼上〖房〗中去的。
“你和你,两人送上去!”黄公公瞟了厨房里几人,最后指了指已累得有些喘粗气的佟掌柜和那个文静的丫头,也就这两人看得顺眼一眼,那老彭一身的油烟味,甚是难闻,而那xiǎo周子嘛,看着就让人有些厌恶。
佟掌柜和静儿两人一个端了一个托盘,xiǎo心地跟在黄公公的身上,亦步亦趋地向楼上走去,到了看到温广达堂堂将军,居然守在mén口。
“温将军幸苦了,先下去填一下肚子,这里有我和老饱来照应!”,黄公公笑道。
“那好,辛苦二位了。”温广达拱拱手,蹬蹬下楼去了。
“进来吧!”,黄公公推开房mén,“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你们就可以下去了!”
“是!”佟掌柜笑着走了进去,扫眼一看,一个身着灰衣的人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而在他的身边,另一个瘦长的身影xiǎo心地伺候在一侧,显然就是那炮公公了。
黄公公当先进mén,向前走了几步,“主子,饭菜来了,您先用饭吧!”,闻言,窗边两人都回过头来,但回过头来的一瞬间,两人的笑容同时凝固,因为他们看到的是,那个胖呼呼,笑咪咪的掌柜一手托着盘子,另一只手却竖掌如戟,正悄无声息地斩向黄公公,黄公公自己便是此道高手,但眼下,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xiǎo心!”饱公公一声大叫,猛地向前扑出,看到两人的面容,黄公公陡生警兆,头猛地一歪,那佟掌柜一掌击在他的肩上,顿时喀嚓一声响,半边肩胛骨都给打碎了,跟着眼前一黑,却是那盘菜正兜头盖脸地劈了下来。
一声怒喝,黄公公脚步一错,向后滑出,与此同时,饱公公却如同游鱼一般地滑出,双掌jiāo错,拍向佟掌柜,两人两掌相jiāo,不闻丝毫声响,但炮公公身子微微一震,却后退了一步,这个看起来软绵绵,胖乎乎,人畜无害的胖掌柜居然是一个了不得的内家高手。黄公公和炮公公两人都是内家好手,一jiāo手之下,便知道了这人的厉害。
炮公公虽然略为吃亏,但却堪堪能抵敌得住,受伤的黄公公后退之后,第一眼便看向另一个托盘的nv子,这个胖掌柜既然如此厉害,那这个nv子只怕也不是善类,只扫了一眼,不由一怔,那个叫静儿的nv子先是一呆,然后双眼一翻,软倒在地上,木盘打翻,什么盘儿碗儿碟儿,稀里哗拉都砸在了地上,居然吓昏过去了。
黄公公心下大定,这个nv子看来真是个使唤丫头,看到老鲍被bī得步步后退,险象环生,当下大呼道:“有刺客,温将军!”喊了数声,听到楼下sāo动起来,心中大定,一只手臂伤了,另一只手却从怀里摸出一柄短刀,厉喝一声就加入了战团,两人两面夹攻,才将那胖子挡在前面。而那灰衣人此时虽然站了起来,面上有些错愕,却看不出有什么惊慌之sè。
楼下,温广达刚刚坐下,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伸出的筷子便凝在半空,他是一个大高手,楼上打斗一起,他便听了出来,跟着便传来了温公公的大呼,温光达霍地站了起来,房内,宫卫军的高手呼拉一声全站了起来。
“将这唐里的人全拿住!”,温广达喝了一声,飞身而起,直扑楼梯。
一直畏畏缩缩地站在楼梯一边的跑堂xiǎo二xiǎo周子在温广达飞身而起的一瞬间,一反手已是从身后楼梯下摸出一柄扫帚,呼的一声横扫向身在空中的温广达,温广达哼了一声,反手拔刀,向外一撩,他已吩咐拿下这店里所有人,又那不会注意这个xiǎo二。
当的一声,腰刀确在扫鼻的正中,却没有他预想到的断为两截,而上纷纷爆裂开来,四散飞起的扫帚枝条之中,寒光闪烁,瞬间连击七次,温广达大惊失sè,这把扫帚之内竟然裹着一柄蛇形长剑。
百忙之中,钢刀圈转,当当数声,连挡对方数击,借势在空中一个筋斗翻回来,胸衣衣襟之上已被戳了几个xiǎodòng。
落在堂中的桌子上,温广达眼瞳收缩,“周yù?”
瘸了一只腿,脸上有着一大块红sè胎记的周yù短腿踏在上一级台阶之上,长腿踏在下面,斜着身子,笑道:“认识我的人都死光了,温将军,你却猜猜,你今天是生是死!”,“呸!”温广达怒斥道:“上,给我将这店里的人杀光!”
飞身而起,再度扑上周yù,刀光闪耀,剑光纵横,两人厮杀在一起,周yù杀不掉温广达,温广达却也抢不上楼梯。
从事发开始,那个叫霍先生的帐房一手提着máo笔,一手拿着帐薄,呆子一般地站要柜台内,只看到数名宫卫军扑过来,大叫一声,,“官爷,我是良民啊!”,但这个良民所做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好,飞起一脚,木制的柜台纷纷爆开,木屑雨点般的飞向宫卫军,但更让扑上去的宫卫军魂飞胆丧的是,柜台外的木板爆裂,里面露出来的却是一个个蜂窝一般的xiǎodòng口,这东西宫卫军当然认得,百发弩
第四百六十九章: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身后嗡嗡之声不绝于耳,惨叫声延绵不绝,正在楼梯之上与周玉熬战的温广达百忙之中回头一看,不由心胆俱裂,在这房中的都是宫卫军的军官,是这支部队的精华,但眼下,却被百发弩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攒射,而店内地方却又如此的狭小,避远可避,无法可避,被割韭菜一般地射翻在地。
自称良民的霍帐房此时浑然没有了半分书生形象,不知在哪里伸手一摸,格格之声响起,他身后的那一排柜子左右移开,露出里面的两排架子,架子之上,一排排整齐地摆放着一把把连弩,霍帐房反手一捞,左右开弓,啉啉之声不绝,手里的五发连弩向着房前的死角不停地发射,将侥幸没有被百发弩射着人一一射倒。百忙之中,甚至还有余暇瞄准温广达,给了他一次阴的。
只可惜温广达能坐到这个位置,的确是有真材实料,虽然因为这一箭,被周玉趁机会打得狼狈之极,但却不肯后退半步。
店外的宫卫军士兵直到此时,才出现在门口,窗边。
楼上,佟掌柜被黄鲍二人夹击,终于有些抵挡不住,被一步步向房外逼出,半只脚已踏出了房门,楼梯之上的温广杰看到这一幕,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一半,看来房中黄鲍二人已掌握了大局,只消等到外面的宫卫军冲进来,这几个人,自己要慢慢地活剐了他们。心中大定,手上便凌厉起来,慢慢地从周玉那里一点点地扳回劣势。
黄鲍二人虽然挡住了胖掌柜,但两人心里一点也不轻松,房中的灰衣人仍然静静地站在哪里,没有丝毫的异动,黄公公手中短刀狂攻数招,偶一回头之间,整个身体顿时僵住,那个先前一开打便吓昏倒地,人事不省的使唤丫头突然之间便醒了过来,单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如一只飞鸟一般,轻盈地飞了起来,身在空中,手从头上拔下挽发的长簪,一道乌光闪过,那枚长簪已整个没入到灰衣人的咽喉,灰衣人此时双眼终于带上了惊恐之色,两手捂住脖子,喉中格格作响,“我,我……”然而不等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静儿的另一只手掌已印在他的胸前,啪的一声响,静儿眼中露出诧异之色,这家伙衣服里居然穿着甲胄,倒是很小心的,不过没关系,那支长簪之上染有剧毒,而且这一掌之力,那薄薄的铁甲也无法挡住,静儿相信,此人的胁骨此时就当已断成数截了。
黄公公嘶吼一声,反身杀了回来,静儿咧嘴一笑,不闪不避,对面便迎上下来,只三两招,黄公公便暗暗叫苦,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武功比起那胖掌柜毫不逊色,勉强支撑得片刻,已被打得无路可走,惊怒之下,也不管身后是个什么状况,猛力后跃,轰地一声,背部撞破了板壁,扎手扎脚地从二楼坠了下来。
楼上情形瞬间逆转,温广达惊怒之下,被周玉逼得步步后退,而此时,鲍公公也是轰隆一声,在胖掌柜与静儿的夹攻之下,无路可走,返身从楼上跳了下来。
胖子哈哈大笑,周玉与那霍帐房两人也趁此机会跃上二楼,此时,店外的宫卫军终于冲进了房内,此时,后面却又传来阵阵喊杀声,那个炒得一手好菜的老彭两手持着后院一柄劈柴的大斧,吼声连连,与后院的宫卫军杀成了一团。
胖掌柜与霍帐房此时已点燃了两个火把,大笑着道:“温将军,再会了!”两人将火把伸向木栅栏,也不知在栅栏之上被做了什么手脚,火把一点上去,忽地一声但燃起了火功,跟着两人将火把用力投向一楼的墙壁,火把砸在墙上,火星四溅,轰隆一声,整面墙壁一齐燃了起来,紧跟着,火焰便已无可遏阻之势,迅速漫延到整个店里。
楼上四人相视而笑,一个转身,推开一间房门,从窗户之中纷纷跃下,后院,宫卫军正自围攻老彭,楼上跃下四人犹如神兵天降,武功极高的他们便似虎入狼群,汇聚在一起,将乱成一团的宫卫军杀得连连倒退。
与此同时,远处突然传来如雷般的马蹄声,一个高大汉子骑在马上,手里挥舞着一柄斩马刀,身后跟着数匹空马,大呼狂奔而来。
狼狈无比地退到外面的温广达,须发皆焦,急火攻心的他刚刚组织起来部下抢到后面,准备围攻这几名刺客的时候,那马的汉子已杀到,斩马刀起落之间,带起一蓬蓬血雨,虽只一人,但声势却不小。
“许思宇!”温广达失声惊呼。
宫卫军被冲得七零八落,趁此机会,佟掌柜等人一把拉住马缰,翻身跃上狂奔的战马,一磕马腹,忽啦拉地冲出了包围,马蹄声急,却是已跑得无影无踪。
火势熊熊,有间客栈此时便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温广达,黄公公,鲍公公聚在一起,看着这一点燃便无法控制的大火,都是暗自心惊。
“好精巧的连环计!”黄公公捂着胳膊,连连摇头,“这房子早就设计好了圈套,房子看来是做了一些特殊布置,否则不会烧得这么快。”
温广达摸着烧得七零入落的头发,也是倒抽着冷气,“,原来未名湖畔的决死攻击只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真正的杀着却布置在这里。这几个刺客个个都无比扎手,从哪里冒出来的。”
“多亏了温将军早有布置,否则这一趟,我们可真要脑袋搬家了。”鲍公公喘着粗气,刚刚与那胖掌柜交手,他一人几乎抗下了成的攻势,两只手臂现在还隐隐发麻。
“侥幸而已!”温广达心有余悸,“未名湖后,我总是心里不停当,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没想到直觉果然准确。两位公公,对手或许觉得已得手了,但看这刺杀计策设计的如此巧妙,我担心敌人还有后手,我们还需要……”他的声音渐渐压低,两位公公会意地凑过头去。
曹集镇上,百姓们早已家家关门闭户,战战兢兢地躲在房中,祈求上苍保佑,刚刚的厮杀声传遍了整个曹集镇,有间客栈的大火只怕在数里之外都能清晰地看见,狼狈的宫卫军终于终新集结,那吴果带来的最外围的驻军此时魂飞魄散,早被解除了武装,抱着头蹲在地上,他们的头头吴果却不见了踪影。
“那吴果跑了!”听了手下的回报,温广达吐出一口浊气,“这个王八蛋!”
“这些士兵是?”黄公公刚刚包扎好了伤口,看着蹲在地上的当地驻军,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时嘶嘶抽着凉气。
温广达摇摇头,看着面露惊恐之色的这些士兵,百多名士兵个个惶恐不安,“算了吧,这些小兵知道些什么,不必多造杀戮,准备一下,我们起程吧!”
离曹集镇不远处,清风与钟子期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熊熊腾起的火焰,两人脸上都是露出惊喜之色,不多时,远处传来马蹄声,片刻后,许思宇等人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得手了么?”钟子期大步迎了上去。
“小姐,得手了,那厮被我长簪没喉,又吃了我一掌,死得不能再死了。”钟静笑道。
“妙极!”钟子期狂喜,性子沉稳,泰上崩于前而不色变的他,此时却高兴的险些要跳起来,天启毙命,形式顷刻之间便会逆转过来了。
“合作愉快!”他向清风伸出手去。
清风微微一笑,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世事难料,前些年,还在绞尽脑汁要取了对方的性命,今天却又站到了一起并肩作战,但两人却也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两家便又要性命相搏了。
“二位大人!”胖乎乎的吴果一颠一颠地走到两人面前,此时,他的脸色却是又青又白,“我答应的可都做到了,现在我可成了他们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两位可不能放下我不管。”
清风笑道:“吴先生放心,我们可不会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答应你的一样也不会少,我会安排你去定州,给你的酬劳足以让你这一辈子不愁生计,嗯,如果你善于经营的话,说不定过些年,定州又会出现一个大富豪呢!”
“多谢清风司长!”吴果大喜,又青又白的脸上终于又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吴先生,请跟我来吧,我们已安排好了路线,让你去定州!”一个汉子走上前来,对吴果道。
诸事停当,现在众人就是坐等着后续的消息传来,却不知温广达等人作何反应,想必现在是乱成一团吧!想到这些,钟子期便不由得暗自高兴,今天过后,宁王所处的困境当大有好转。
后续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地送了过来,午夜过后,清风与钟子期两人的神色慢慢地难看起来,照理说,要保护的人,而且是这么重要的人在温广达手里送了性命,他应当惊慌失措,惊恐万分才对,但从现场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却远远不是这么一回事,温广达了队伍,没有再在曹集镇停留,而是在缓缓地向着二龙山方向挺进,但从他及两个太监的身上,却找不到任何惊恐不安的情绪。
又过了一个时辰,温广达的队伍仍在不疾不徐地挺进,此时,清风与钟子期的脸色已相当难看,清风缓缓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当空明月,一言不发。钟子期默默地将杯中残茶一口喝尽,“只怕又是功亏一篑,天启根本就没有在这支队伍中,也不知李文在二龙山会不会有收获。”
清风摇摇头,“李文只会盯着温广达的大队人马发动攻击,对于那些零散的过客,他断然是不会在意的,机会已溜走了,我想,此时,天启已过了二龙山了。”
两人的心情一时都糟到了极点。
第四百七十章:锦衣还乡
“虚者实,实者虚者,温广达给我们上了一课n”道:“他猜到了我们的意图,特意留下来,只不过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天启悄然过二龙山,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会在这家客栈里布置了这么多厉害武器,让他的手下损失惨重。”,讲到这里,清风微微展颜,“也算没有白辛苦一趟。”
想比清风很快调整好心态,钟子期的心情就更加恶劣了,这一次他判断出清风是真心想要合作,而这也的确是摆在面前的一个大好机会,本来以为大功告成,那么太大的损失也是可以承受的,但眼下,他却ròu疼得很,这一役,将他在兴州附近的jīng锐几乎一扫而空。而这些人的死亡还不是终点,他相信,无论是天启,还是温广达,都可以很清楚地判断出这些刺客的来历,特别是温广达还叫出了周yù的名字,逃出生天的天启对宁王一定是恨到了骨头里,接下来的南北战役,可以想象天启将会以一种什么姿态来出战。
清风有理由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这一次,她除了付出一些器械之外,根本没有损失什么,而凭一些器械是很难从大面上证实定州也参于了这一次袭击的,那怕对方心知肚明,也不能将其拿到桌面上来谈。
有些意兴阑珊地站起来,抱拳向清风一揖,“清风司长,就此别过,我要回宁州了。”
清风知道对方的心情不好,“钟先生,胜败乃兵家常事,对于我们而言,失败更是家常便饭,我们还有机会,期待下一次能有更好的合作。”,钟子期苦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合作再来几次,自己的一点老底子就会被掏光了。“希望还有机会一齐并肩作战”告辞了!”带着许思宇,周yù两人转身出去,消失在夜sè中。
送走钟子期,清风缓缓地坐下来,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通知李文,撤退吧,我们回翼州,这个时候,想必将军已到了翼州了。”,李清这个时间的确已到了翼州”在全州耽搁了近一个月,直到全州事务上了正轨,龙啸天也正式就任全州知州后,李清率领着王启年的启年师踏足金州,与父亲李牧之会师之后,王启年的启年师就地驻扎,而李清则率领着三千亲卫向翼州进发。
快十年了”李清终于踏足自己出生的地方。
离城十里,李清愕然地发现,前方已经出现了欢迎的人群,扎就的彩mén两边站了数百人”锣鼓喧天,而打头一人,赫然是二伯李退之。
李清吃惊之余,翻身下马,不管他现在地位如何,李退之毕竟是他的二叔他可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骑着马便奔过去”他一下马,身后的唐虎和铁豹二人也跳下马来,李牧之也紧跟着下了马,心里却有些诧异,李清虽然是衣锦还乡”但他在李氏宗族之中,还是一个xiǎo辈,怎么能劳动二哥出城十里来迎。
“二伯,这可折煞我了!”,李清长揖至地。
李退之哈哈大笑,伸手挽起李清,“这是你当得的”李家有些骄儿,足慰列祖列宗,清风”你还不知道吧,你大伯现在可就在五里之外迎你,嗯,进城之时,还有让你更大的惊喜。”
“什么,大伯在五里之外?”,李清吃惊地道。父亲这一辈”亲兄弟三人,也只有这一个大伯没有见过了,大伯这些年基本上独镇翼州,将翼州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条,在大楚也算是赫赫有名之辈了。
李退之与李清打过招呼,这才回头看着李牧之,“老三,辛苦了!”李牧之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如此隆重的形式,却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以前很不受自己待见的一个儿子,这心里可就五味杂陈了。
“清儿一个xiǎo辈,怎么能劳动大哥二哥如此相迎,这不是折清风的寿吗?”,李牧之语气之中带着一些责怪的意味。
李退之微微一笑”“这都是老爷子安排的。这段时间你不在翼州,老爷子与我和大哥说了很多,嗯,回去之后,我们再详谈,走吧,可不能让大哥等久了!”
众人上马,行不到五里,果然便遇到了李思之率领着另一帮人站在路边,李清只得又一次滚鞍下马,向大伯见礼。
李思之,安国公李怀远长子,一直以来,公认的李氏下一代接班人,身材高大,李清看他身材,只怕最低也有一米八,魁武之极,一张国字脸上,两道浓眉之下双眼炯炯有神,负着双手,站在人群中,当真有鹤立jī群之效。抢前几步,李清再一次大礼参拜,“清风见过大伯!”
李思之双手伸出,将正要下拜的李清扶住,两手孔武有力,一扶之下,李清便再也无法拜下去,略微挣了一下,对方两只手却如同铁钳,稳稳地扶住他,让他根本挣扎不得,只得借势站了起来,心道这大伯好大的力气。
“大伯勇武,清风佩服之极!”李清直起身子,由衷地赞了一句。
李思之呵呵一笑,“李氏一mén,大都是武将,只走出了老二这个异数,居然做了文官,而且这异数还遗传了下去,看看咱们李氏下一代,李铮,李清,李锋,都是马上将军,而李峻倒读了一肚子诗书,哈哈哈!”,李牧之丝毫不在意大哥的打趣,摇头晃脑地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yù。出mén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yù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这其中滋味,你们这些赳赳武夫如何能理会得?”
一席话说得李思之李牧之李清都笑了起来,“这等蒙人的话你也信,要是你是这样的书呆子,早被老爷子打出mén去了,luàn世之中,人命如狗,百无一用是书生也。”,李清笑道:“二伯这话虽说不全对,但也不无道理,马上可以打天下,却不能治天下,承平之时,的确要多读书,读书方能明理,明治,养气,冶情。即便luàn世之间,读书之人亦可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比起我等赳赳武夫,的确要更胜一筹。”,听到李清的话,李思之得意洋洋,“怎么样,连清儿也如此说,大哥,你还不服气么?他可是文武双全。”,李清回身笑道:“二伯谬赞了,清儿那当得起文武双全四字?”,李思之认真地道:“你还别谦虚,就你那一笔字,不知要羞煞多少当世所谓的书法大家了,只是你的字不流传在外,世人不知罢了。”,李思之有些惊疑不定,李清幼年便离家出走,便是在家时,也没有受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教育,怎么可能如二弟所说那般,听二弟的口气,李清的书法竟然自成一家,李思之却还没有见过李清的笔迹。“清儿,你自幼便在外,却是何时读得书,习得字?”李思之只管惊奇发问,却不知这下可将李牧之bī到了墙角里,脸sè有些yīn沉地低下头。
李清淡淡一笑,“也没井么,逮着什么书看什么书,没事时便拿着树枝在地上划划,心有所持罢了。
“好一个心有所持!”李退之大声赞道,“清风有如今成就,可不就是这个心有所持吗?”忽地看到老三的脸sè不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老大这一唱一和,可让三弟的面子上不太好看,怎么说李清也是他的儿子啊。当下岔开话题,“我们走吧,可别让老爷子等久了。”
李牧之赶紧道:“是啊是啊,老爷子年纪大了,咱可不能让老爷子久等。”,李思之微笑,“今日倒也无妨,老爷子可是破天慌地到了翼州城mén口迎接咱们李氏的大功臣,镇西候李清李候爷!”,李清大吃一惊,“这怎么挡得起?大伯,你怎么没有拦着老爷子?”,李思之摆摆手,“老爷子的脾气,你们不是不清楚,他决定了的事情,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是我们?”
“那咱们赶紧走吧,这日头却是有些辣味了,可不敢让老爷了久等!”李清着急忙慌地道。跨上战马,心里却是感慨万千,曾几何时,自己离开李氏那高mén大院之时,默默无闻,只怕连一些有地位的家仆也不曾拿正眼看过自己,而安国公竟然是在二十年后才知道还有自己这个别子,再看现在,自己回家,仪式如此隆重,便连自己也是想不到,真不知是该受宠如惊还是该感叹世事炎凉。
李思之看着李清,心中也是百感jiāo集,曾几何时,自己一直以为李铮是李氏下一代之中当仁不让的第一人,但李清的出现,却让李铮黯然失sè,不,不仅是让李铮,他让李氏所有人都黯然失sè。瞄瞄李牧之,眼里满是嫉妒,这个老三,当真是命好如斯,一个放任自流的儿子,居然能做出如此的事业。
李思之在嫉妒李牧之,殊不知李牧之此时心中却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第四百七十一章:传承
翼州,作为李氏的大本营,历经数代人的结营,规模雄伟之极,翼州虽是百战之地,但却也是富饶之乡,托大楚数百年的承平,翼州李氏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而数年前,安国公李怀远从李清手里拿到棱堡的建造图纸之后,便不遗余力,耗费惊人的物资钱粮,对原本就很雄壮的翼州城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和重建,现在的翼州城,论起高大壮观,虽然不及洛阳城,但如果从军事角度上来讲,其难以攻打的程度却丝毫不逊sè于它。而且翼州城还有一个极大的秘密,那就是棱堡的杀伤力。洛阳古都历经数百上千年,他的内部构造对任何一个有心人来说,都已不是什么秘密,但新改造的翼州城,其内部构造却是保密的。而针对翼州城的新构造,将领们展出了无数种新战术。
所有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李怀远的未雨绸谬,当初他估计当李清发展到一定程度,身处大楚腹地的翼州必然会遭到对手的攻击,而李清远在定州,有心无力,到时除了翼州自己坚守抵抗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可想,那么坚固的翼州城将成为对手的恶梦,从那时起,李怀远便下令开始大量贮集战略物资,翼州城内储存了足够几十万人数年食用的粮食,数之不尽的军械武备,但李清势力的迅速澎胀让李怀远也始料未及,不等他的对手们对翼州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之前,李清集团已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此时,任何对手都不得不考虑一旦对翼州动手后,能不能承受李清猛烈报复的后果,如此一来,翼州反而稳如泰山,到了现今,李清辖下的领土已与翼州连成一体,就可不可能受到什么攻击了。
翼州东城墙上,张灯结彩,无数的红灯笼悬挂在墙垛上,每隔上五步,便有一名身穿崭新盔甲的士兵持弋而立,而两名士兵之间,又安放着一面牛皮大鼓,一身大红sè的鼓手双手持槌,肃然而立。
城下方圆一里之内,上万名翼州士兵以五百人为数,分成了二十个方阵,也都是身着新甲,崭新的盔甲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更让人振撼的是两个方阵一千名骑兵,五百骑清一sè的黑sè战马,另五百人却是清一sè的白sè战马,黑白分明,相对而立,给人的视觉效果极其醒目。
而在大mén的正中间,一把太师椅上,安国公李怀远却没有穿着那身国公服饰,而是很随意地穿着一身家居服饰,两手扶在椅把上,靠在椅背,平时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睛今天却是清透无比,透着一股喜悦的神sè。
大楚形式发展到今天,已是基本明朗,三分天下之局已成形,而鼎足三强之中,无可否认,天启手握的牌面更大,但天启势力集团之中,也有着致命的问题,虽然天启大马阔斧地进行了改革重组,但他的集团内部,换汤不换yào,仍然聚积着大量的旧官僚,大量的中xiǎo豪绅势力,这些人跟随着天启,打倒了无数大mén大阀,但却又幻想着自己成为新的大阀,在目标统一的开式下,能够调动起巨大的能量,但形式一旦稳定,内部必然会出现大大xiǎoxiǎo的问题,而李清势力集团如同初升朝阳,手下的文臣武将大都是从底层奋斗而起,己身并没有可以依托的势力,这也就决定了他们想要有所发展,就必须紧紧地团结在李清周围,通过李清势力的扩大来发展自身,在这个集团内,便只有李氏一家mén阀,这也就定下了李氏无可动摇的核心地位。
近一年来,李清对自身势力的整合,也让李怀远刮目相看,有时,他真的认为这个世上是有天才的,像这个到了二十才让自己知道的孙子,便是这样的一个妖孽,没有受过什么世家教育的这个孩子,在政治手腕上的老到让他这个老政客也是啧啧叹服,定州集团发展到现在,已成了一个庞然大物,然而细数定州麾下文臣武将,就可以发现,李清对平衡之道玩得是得心应手,没有一个人能形成自己独立的势力集团。虽然定州之中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山头,但几乎全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牵制,而且近年来,李清大力扶植商人集团,超拔龙啸天,更是让李怀远拍案叫绝,商人集团有钱无势,除了依靠李清,他们几乎别无选择。
在定州集团之中,唯一一个自成系统,独立运转的机构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清风的统计调查司,想到这里,李怀远不由转头看了一下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一个nv子,此时她正凝目看着道路的尽头,国sè天香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心理波动,这个nv子就是刚刚返回翼州的清风。
似乎感应到李怀远在注视着她,清风回过头来,回应给了李怀远一个微笑,李怀远点点头,转过头来,心道,以李清的政治手腕和心机,如果没有什么其它的布置来制衡清风,那才叫怪?不过这件事情自己也需在合适的时机旁敲侧击地问一下李清,毕竟统计调查司在黑暗中的势力过于庞大,而李清与清风的关系又如此纠结,就怕李清因为对清风有愧于心,而放任自流。不过以李清表现出来的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的手腕和心机,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来了!”身后传来李锋惊喜的声音,视野的尽头,一道黑线出现,随即,越来越多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开始吧!”李怀远轻声吩咐道。
李锋用力地点点头,xiǎo跑几步,翻身上马,接过身旁一人递过来的一面李字大旗,高高举起,随着李字大旗猛然展开,城墙之上数百面巨鼓同声敲响。
双腿一夹马腹,李锋单手执旗,沿着兵阵的通道向前飞奔,大旗展开,在风中猎猎作响,每过一个军阵,便是一阵震耳yù聋的欢呼声。
有了前面二位伯父的提醒,李清心里也早有了准备,但仍是想不到阵仗如此之大,李怀远亲迎至城mén,李清可不能大刺刺地骑着马过去,早就翻身下马,整整衣冠,回望了一侧的三位长辈,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思之微笑摇头,“今天你是主角,当然是你先行!”
李清笑道:“理应是长辈先请。”
李牧之见状道:“大哥二哥,清风毕竟是晚辈,还大哥二哥先行吧!”
李退之道:“非也非也,老三,你我不管何时回家,可见过老爷子亲迎到城mén的么,今天专mén迎接李清而来,我们岂能专美于前?老爷子可是要勃然大怒的。清儿先行。”
李清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转来转去,确认他们是真的要自己先行,无奈地摇摇头,“那清风无礼了。”转过身,大步向前,他的身后,唐虎铁豹紧紧相随,而在唐虎和铁豹之后,才是李氏三位长辈。
马蹄声急,李锋手执李字大旗,伴着阵阵欢呼声,一阵风般地卷来,离李清等人数十丈,猛地勒马,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李锋燕子般轻盈地跃身而下,双手高高举起大旗,脸sè郑重,大步向李清行来。
李清停住脚步,有些震憾地回头看向三位长辈,只见父亲李牧之也是一脸骇然,而大伯李思之,二伯李退之却是一脸的平静,显然,他们两人已是了然于胸了。家族之间,这大旗可不是随便的。
走到李清面前的李锋,脸上喜sè一闪而没,李字大旗一卷,已是单腿跪下,两手捧旗,高高呈在李清的面前。
“清儿不可接旗!”身后李牧之急喝道,他生怕李清不知这接旗的重要意义,赶紧出声提醒。
李清心中也是一阵躇踌,此时安国公李怀远搞出jiāo旗这个仪式的意思已是清楚明白,他是要将李氏宗族的大权jiāo于李清了,虽然李清位高权重,势力早已凌架于翼州本家之上,但在宗族之内,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xiǎo辈。不说别的旁支,便是本家嫡亲,也还有三位长辈在上,旁人不说,大伯李思之可是以前公认的李氏族长人。
李清从大伯李思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示,他嘴角带着微笑,负手而立,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事所代表的意义一般。
李锋捧旗长跪不起,李清却不能伸手接旗,双方一时僵持在哪里。
城mén口,李怀远站了起来,大声道:“李氏族长李怀远令李清接旗。给我喊起来!”
“是!”李还远身子另外一侧的李文大踏步上前,大声道:“李氏族条李怀远令李清接旗!”
李文话音刚落,离他最近一个军列方阵随即大声喊了起来。
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的呼喊声依次传了下来,最后,近万人的大声呼唤让所有人动容。
“李氏族长李怀远令李清接旗!”
听到声震云宵的呼喊,李清一咬牙,伸出手去,从李锋手中接过李字大旗,霍地抖开,大步向前便行。
走到城mén口,李怀远已站了起来,李清将大旗霍地脚下土地中,单膝跪下,大声道:“孙儿李清见过爷爷!”
李怀过呵呵大笑,“李氏有子如此,列祖列宗九泉之下,焉有荣光!”扶起李清,携了他的手,转身进城,一步步登上城楼。
城下,军阵开始移动,汇集到城下。军阵外列,无数的翼州百姓也聚拢而来,看着城头之下黑压压的人头,李怀远笑道:“清儿,为大家说几句吧!”
伸手轻轻一推,将李清推到前边,李清看着城下无数仰头上望的脸孔,心中百感jiāo集,多年以前,自己几乎是在相同的状况下,曾对崇县百姓说了一句,“让我们顿顿都吃干的!”这一句话激励着当时穷困的自己和一众部下走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刻,时至今日,与当初已是天上地下,但那一句话却被崇县百姓牢牢记在心中。
清清嗓子,李清双手虚虚一压,城头上下,顿时鸦雀无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清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李清,会带你们走得更远!”RO!!本章已经完毕
第四百七十二章: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我会蒂你们赤得更这一仍然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狸哦一句话里却蕴含着很多重意思,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理解,但对于定州或者翼州的高官显贵们来说,李清的这一句话不谛走向天下传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李氏将公开地逐鹿天下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喜讯,因为他日功成,他们将是一个崭新王朝的开国元勋。这一份功劳足以让他们荫及数代子孙。而对于翼州或者定州下辖的百姓来说,现在的统治者带给他们的是比以前更加富足和稳定的生活,那么,为了维持这一份安定和富足,他们也愿意为之付出。更何况,于他们而言,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翼州城内,有一座完全用人工堆砌起来的,高约数十米,方圆达数十亩的山岭,山岭之上,郁郁葱葱,沿着山脚向上,从碗口粗细的树一路向上,愈高树愈粗愈大,山顶之上,不少树木更是合抱粗细,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而在这些大树之间,一幢巍峨壮观的建筑高高耸产,这座山是翼州城的禁地,因这山上的这幢建筑是李氏宗祠,也是李氏历代祖先灵位栖息之地,而今天,这座一向人烟稀山的山下却迎来了浩浩dàngdàng的人群,李氏宗族中人不管身在何方,都从全国各地赶了回来,因为今天,李氏要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祖活动。而李氏核心人物都知道,这一次不仅仅是简单的祭祖,更是李氏宗族的一场权力jiāo接仪式,也是李氏向整个宗族宣告将问鼎天下的野心。
“云山苍苍,天道无常。江水浃浃,人生也憾。百年乃易了之光yīn,千古有莫凭之气数。地老天荒,时绝伦常。惟兹星暗月黑,忧客愁人怅怅。际此烟横雾谷,孝子贤孙悲悲。求木本于乔樟,灵株独萎;寻水源于河洛,热泪空流。呜呼,哀哉!”
仪式繁复,规模庞大的祭祖活动在进行了整整一天之后,终于在山顶宗祠之中拉开了最后一幕,安国公李怀远而容肃穆,展开祭文,而容悲切,开始念诵,而宗祠大殿之中……排排的先祖灵牌之下,黑压压地跪满了李氏宗祖子弟。
“琼楼月缺,星汉不光。琐台风冷,瑶草失芳……不孝子孙,虔具清酌时必,仰天祭祀,敢陈词而哀恳,千般惨痛。祖兮有灵,尚祈歌飨。呜呼哀哉,恭奉以闻!”
随着台下诸人一齐应和宜兮有灵,尚祈散飨,呜呼哀哉,恭奉以闻四句,然后重重地叩下头去,三拜九叩完毕,这场祭祖活动终于拉下帷幕。
低位较低的李氏子弟开始退出大殿,此时,夜幕已降,大殿之内,很快点起了数十个牛烛,将整个大殿照得通透,而殿内,也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的李氏宗祖核心人物,侍者在殿内摆好椅子,躬身退下,关上殿mén。
大殿正中,摆着一把椅子,那是李怀远的位子,而在下首两侧,侧一溜摆着近二十把椅子,李清在心里想着自己该做到哪里去,如果按辈份,在这大殿里,像他这种辈份能有资格在这大厅里的不过数人而已,那自己的位子岂不是要排到殿mén去了?李清不由皱起眉头,眼看着众人已纷纷就坐,李清也只得无奈地走向最靠近大殿mén口的几把椅子,而在哪里,李铮,李锋,李峻等人已经坐好了。
“清儿,过来!”李怀远突然开口喊道,回过身来,李清看向李有远,李怀远下首的李退之会意地坐到下首第二把椅子上。
“你的位子在这里!”李怀远指了指左侧第一把椅子。
“这个?”李清稍微有些迟疑,毕竟这里是宗祖祠堂,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自己坐在那里,可将大多数的长辈都压到了下面。
“你的位置在这里!”李怀远再度道,“今天这次会议的主角也是你!这个位置你当之无愧!”
对于李清而言,他当然是当之无愧,李氐如今的辉煌,可以说有绝大部分都是他挣来的,而李怀远在城ménjiāo旗的仪式上,已经向所有的人清晰传达了一个信息,李清再不犹疑,大步走过去,站在椅子前,向下首诸位长辈微微一欠身,便坐了下来。
“很好!”李怀远笑道:“当仁不让,这才是我辈风范!”
“各位,今年我将祭祖活动提前进行,主要是为了清儿!”顿了一顿,接着道:“清儿统辖数州,辖下子民千万,带甲数十万,日理万机,难得回翼州一趟,借着这一次清儿回家,有一些事情须得对大家说清楚了。”
“请族长示下!”大殿之内众人齐声应道。
“其一,我已决定立清儿为李氏宗族下一代族长,思之,你可有异议?”李怀远第一个转向自己的大儿子李恩之。
李思之脸sè平静,之前父亲已与他谈过,此事也早在预料之中,虽然此时被父亲明明白地说出来,心里有些起伏,但仍是站了起来,道:“清风当之无愧,思之无异议!”
“很好!”李怀远欣慰地点点头。
“尔等可有异议?”
连原先当然的接班人都没有异议,其余人等又能说什么,哪经响起一片应和声,只有李牧!站起来表示异议,毕竟常哦婴他的儿子,抢得又是大哥的位子,他总得有所表示,但他刚刚站起,就已被李怀远打断,只得讪讪地坐了回去。
“好,此事一致通过,其二,便是我李氐今后的路要如何走?我已经老了,老得只想呆在家中熙养天年,含怡nòng孙,享那天伦之乐,所以,这今后的路如何走,我想让清儿来谈!”
李怀远向李清作了一个手势,李清霍地站了起来,向李怀远鞠了一躬,走到大堂中间,一字一顿地道:“各位叔伯兄弟,天赐九鼎于我李氏,不取,必遭天谴!”
大厅之中嗡地一声议论开来,李清正式说出了了推翻楚氏王朝,建立李氏天下的野心,一旦成功,在坐各人可都是有封王的资格的,但也必须想到,成功的另一面便是失败,而失败就会让李氏宗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逆而取之,当然困难极大,但想当初,我李清初立定州之时……无所有,不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了么,路,就在脚下,就看我们怎么走!”
“当今天下大luàn,样雄并起,luàn战数年,虽然天启皇帝成功地颠覆了大楚的豪mén政治,但却也埋下了无数隐患,我李氏坐拥定复并全金芦州,而且不久之后,北方吕氏所拥区域,东方曾氏顺辽沈州,也将悉数落入我手,这将使我李氏不仅有西北两方甲兵之利,更有中原并全金翼顺辽沈的无穷资源,那怕天启整合了中原其它各州,我李氏也丝毫不惧。”
“更何况,天启还有幽燕两州以及南王宁王两根眼中钉,ròu中刺,在没有将他们拔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余力敢启动对我李氏的战争,如此一来,我们将有充足的时间来整合所拥区域,一旦将这些地方完全消化并吞,我敢在此断言,不除数年,天下将尽归我李氏!”
李清昂起头,意兴勃发,侃侃而谈道:“当今之局,我们李氏除了着重内政之外,在军事之上,要支持幽燕与南方宁王与天启的对峙,不断消耗天启的战争潜力,同时,在并州屯集重兵,对进攻幽燕之地的天启部众造成威胁,金州所部也应作出攻击秦州姿态,使秦兴二州屈勇杰部不能全力投入对南方宁王的战争,尽可能地拉长天启与这两方战争的脾步,总之,拖延的时间越长,我们就越有利。”
“祭祖之后,我将返回定州,亲自指挥对北方吕氏的最后战役,以及启动吞并曾氏的计划哼,以我估计,一到两年内,我将完成对这两地的作战及吞并。”
“假若一切如我所愿,这一切全都完成,那么,我们制定的斧头战略将发挥最大的优等,以全金翼三州为斧刃,而强大有利的斧柄将给斧刃提供无穷的动力,天启败局便定!”
“当然,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计划,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望诸位叔伯尽心竭力,为了李氏的辉煌大业,共同奋斗!”
李清说完,向殿内诸人鞠了一躬,返回坐位坐下。
李怀远站了起来:“我想清儿已说得很清楚丫,以后李氏所有行动都只有一个目标,而为达成这个目标,李氏必须集中所有的力量,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不利于达成此目标的行为出现,假若有,不论你是谁,不论你在宗族之内地位有多高,都只有一个归宿,那就是,死!”
四更时分,李清返回到自己的住所,幽幽灯火之下,清风一袭轻衣,手握书卷,半躺在床榻之上,看到李清椎mén而进,清风微笑着站起来,替李清脱去外袍。
“将军,怎么样?”
李清笑道:“李氏如今已完全入我手,清风,接下来你有得忙了,明日李宗华会来拜访你,暗影将并入统计调查司。”
清风眉头微微皱起,“将军,统计调查司已自成体系,运转良好,此时如果突然将暗影并进去,整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利于调查司的运行啊!”
“这个不是什么问题,并不并,怎样并,由你来决定,李宗华会将暗影的整个体系转jiāo于你,你可以给他一个调查司副司长的名头,仍然由他主持暗影便了。”
“那便好!”清风笑道。
看着清风如花的笑脸,李清不由想起与安国公分手前的一段谈话。
“清儿,你对清风真是毫无保留地信任么?”
李清微笑,却不正面回答:“爷爷,您说呢?”
安国公哈哈一笑,睿智地停下了问这个问题,而是道:“暗影并入统计调查司,我手里也另有一批人,却转jiāo给你吧!李文李武!你们两个过来吧!清儿,他们两个握有我李氏最秘密的一个机构,在李氏,只有族长才有资格知道而且拥有,从今天起,他们便是你的了!”
李清也不矫情,点头道:“谢谢爷爷,恰好我正缺人手,有了这批人,有很多事情我便可以放开手去做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袁方的行踪
草草地擦洗了一下,两人相拥着上床,就别重逢的二人自有一番恩爱,缠绵过后,李清有些疲乏地躺在床上,却浑然全无睡意,脑子里清晰无比,而依偎在他怀中的清风也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帐顶,两手无意识地在李清**的胸中摩挲着。
拍拍怀中美人的香肩,李清道:“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清风摇摇头,乌云般的秀发扫过,李清觉得胸口痒痒的,不由笑了起来,“你在想些什么呢?,、
清风道:“我们没有在沈州发现袁方的踪迹,他去了哪里呢?他在干什么呢?”
李清不在意地道:“他不在沈州,很重要么?大势如此,他又能做些什么?”
清风听出李清对袁方不是很重视,不由撑起手臂,认真地看着李清:“将军,袁方此人,可千万不要小视,这一次我们行刺天启,虽然功亏一篑,但离成功也已经很近了,您想想,天启将身边这样一个人物放出去,而我们又失去了他的踪迹,肯定是有重大图谋,说实话,我担心的很。”
李清耸耸肩,“袁方是个厉害角色,以你猜想,他想做什么?”
“就是因为猜不出,我才担心。”清风皱起眉头,“以前我猜他肯定是去游说曾氏,但既然在沈州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一点就不成立,我在沈州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一出现,哪怕抓不住他,但发现他的踪迹应当是毫无问题的,既然我们没有发现,那他就一定不在沈州,他莫名失踪,会去哪里,想干什么?”
听清风神色很是郑重,李清不由也重视起来,很难看到清风对一个如此重视,甚至到了忧心忡仲的地步的。
“你是不是又担心他趁我们不在定州的机会又潜去了哪里?”
“不!”清风一口否决,“袁方不是这样的人,他在定州耍了我一次,知道我肯定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再说他既然已去过定州,想办什么事情也早已办好,应当用不着再去了。肯定不是定州。”
“那他有机会去搅风搅雨的地方不多啊?“李清吁了一口气。
“对啊,宁王哪里不太可能,天启能容得下其它人,但决对容不下宁王,沈州没有发现,难道?”
两人对视一眼,“他去了沈州,吕莲春!”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了,但旋即两人眼中又都出现了迷惑之色,吕氏已成了毡板上的鱼肉,主力便夹在沈州,进退不得,随时有可能被剿杀,他去了哪里,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清风苦恼地抓着头皮,嘴里咬着垂下来的一缕头发,秀眉紧皱,不时发出一声长叹。
“清风,袁方失去踪迹,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阴谋诡计,也只能偶尔为之,难以改变大局,我们仍然是以我为主,只要我们足够强大,便不惧任何人,你在他手里吃了几次亏,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李清宽慰中夹着取笑。
“将军,袁方这条蛇可是有剧毒的,他去了定州,已经给我们内部造成了一定的猜忌和不稳,而且此人做事向来目的很明确,绝不会无的放矢。说实话,他比钟子期难对付多了,钟子期做事,尚有脉胳可寻,而此人,让我真是觉得有点滑不溜手,捉磨不透啊!”
看着清风忧心的样子,李清不由笑了起来,抚着清风的秀发,笑道:“能让我的女诸葛如此苦恼,袁方足以自傲矣,好了好了,你看天都要亮了,却把这些苦恼的事情留在明天去想吧,我想以你统计调查司的能力,发现他的踪迹是迟早的事情,只要知道他在哪里出现,就能判定他想干什么,眯一会儿吧,我可不想你明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看着清风小猫一般蜷在自己怀里睡去,李清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清风刚刚说的一句话,让他的思绪不由飘回了定州。
是啊,袁方去了定州,见了倾城,然后又神秘地消失,的确已在定州内部引起了不小的猜忌,现在李清愈来愈肯定,在自己的麾下,一定还有一条大鱼在阴影中游动,但这条鱼是谁,却无法判定,内卫提供的几人名单在自己看来基本都是不可能的。这些人的身边,都有自己的内卫存在,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而且在李清看来,他们根本没有道理,也没有理由背叛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袁方见了倾城,倾城已经知道了天启的存在,她作何想法无法探知,既然如此,自己也要做一些安排了。
秦明一定要调走!公主麾下,如今能起到作用的也就是秦明了,他撑控着一营兵力,而且这一营兵力里有一千余名宫卫军,战力之强,在定州军序列中算得上是顶尖了,放在并州,在如今情形下并不安全,将他调往室韦人哪里,燕南飞去作伴,将关兴龙换回来。
虽然将燕南飞与秦明放在一个窝里也不是很稳妥,但室韦距定州毕竟太远,而且那思不仅有自己驻扎的一营水师,更有蛮族一个营的兵力,可以起到牵制作用,就算他们作反,也影响不到定州,自己要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秦明一走,倾城孤家寡人一个,除了乖乖地做镇西候夫人之外,还能有什么作为?至于所谓的那条大鱼,李清认为,如果所有的情形都对天启一方不利的话,他不相信这个人会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说不定他还要急着灭口,替自己收拾袁方也说不定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也不妨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圣人不是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嘛!如果此人识时务的话,那自己也不必去追究此人了,李清相信,无论是那种结果,这个人自己终究会查出来。
只是,袁方究竟去了哪里呢?虽然李清安慰清风不必过于担心,实则上他自己对于袁方也是头疼得很,能让清风数次吃亏的人物,岂是好应付的,这样的人,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必然是雷霆一击,而且必然打在自己的软胁上,像他的定州之行,就重重地敲中了自己的软胁,使自己不得不提前做出应对。
李清和清风两人的猜测并没有错,让他们忧心不已的袁方轻衣简从,的确已潜入到了沈州,而且直接找到了吕逢春的所在。沈州被打得稀乱,全州几无地方没有遭到战火,如今,十余万北军困居沈州,虽然还掌握着沈州大部分的控制权,但仅靠沈州一地,却难以长期支撑数目如此庞大的军队的消耗,而后退通道泉城,应城两地,从水路插过来的曾氏曾逸凡部源源不断地补充部队,如今已将泉应防线经营得固若金汤,数面受敌的吕逢春完全丧失了攻打这条防线的信心。手里的这只部队已是吕氏最后翻身的本钱,他不敢,也不能将部队消耗在无谓的攻坚战中。
相比较泉应防线,更让吕逢春头痛的是定州的水师,仗着完全控制了沱江航道,定州水师百无禁忌,在沈州长达数百里的沱江沿线,四处出击,让自己防不胜防,定州水师陆战队战力惊人,自己出动的人少了,便被他们吃掉,出动的人动了,连他们的毛都摸不到一根。
除了这些阴魂不散的定州水师,还有遍布沈州的本地义军,自从曾逸凡部控制泉应防线之后,沈州内原本还安份的老百姓便骚动起来,成立了无数支反抗北军的本土武装,虽经自己数次剿灭,但存活下来的几股义军在经过整合溃逃的一些武装力量之后,势力却愈发的庞大起来,如此这些本地武装经常分进合击,时而化整为零,让自己无从着手,时而又聚集在一起,组成一支数目庞大的武装,趁自己不注意便狠狠地咬自己一口。
而让吕逢春为难的是,这些人拿起刀枪便成了竿队,藏起刀枪,扛起锄头便成了农民,根本无可分辩,而现在自己面临的窘境,却又让自己不可能对本地农民斩尽杀绝,毕竟秋收在即,自己还指望这些人收庄稼之后,为自己提供军粮呢!
吕氏的核心,基业所在的卫州马上就会面临着定州常胜师的直接攻击,而自己空掌着十数万大竿,却望洋兴叹,吕逢春心急如焚,秋收之后,情况再无改观,自己也许要冒险一击了,拼尽全力也要打破泉应防线,冲回老家去。卫州有了自己这支部队,那怕自己只带回去一半人马,卫州的防卫也应当得到极大的改善,就算最后形式不妙,不得不向李清俯首称臣,但有了这些部队打底,吕氏也能争得一个不错的结局。
“吕帅,外面有一人自称是您的故人,要见您!”一名亲卫走进吕逢春的书房,向吕逢春禀告道。
“故人,我在沈州有什么故人?“吕逢春奇怪地道:“他说了他叫什么名字没有?”
“说了,吕帅,他说他姓袁名方!“亲卫回答道。
吕逢春身体一震,袁方这个名字对这些士兵而言是陌生的,职方司本身就是一个藏在黑暗中的衙门,袁方本人更是不为世人所熟知,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讲,袁方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吕逢春甚是惊讶,对于天启所设之局,虽然被困在沈州,但吕逢春仍然通过秘密渠道了解得一清二楚,而袁方,就是这个局中的一个重要人物。
“莫非,我期待的这个变局就着落在这个人身上么?“吕逢春又惊又喜。
“快快有请!”吕逢春大声道:“不,我亲自去迎接他!”!~!
第四百七十四章:凤离营
第四百七十四章:凤离营
沈州,如今已成了强者的乐园,弱者的坟墓,在这片被战火一遍遍过的土地上,尚拥有近十万大军的吕逢春毫无疑问是老大,其次却是将吕逢春夹在中间的曾氏,如今曾氏虽然在战略上形成优势,但他们却有些后继无力,无法对沈州的吕逢春形成致命的打击,只能保持一个僵持之局,定州李清有着自己的打算,在他认为时机成熟之间,定州兵断然不会大规模地投入沈州进行陆战。回味书库回-味库而在沱江之上纵横来去的定州水师,无论曾氏怎么求告,都只是淡淡地回一句,兵力不足,不能冒险上岸,除了大力拓展在沱江沿岸水师可控制区域之外,根本没有深入的打算,偶尔水师陆战队深入一次,也纯熟于打酱油,瞄准目标,抢一把就跑。
原先曾氏在沈州的官员系统已经被吕逢春打了一个稀巴乱,死的死,逃得逃,而吕逢春刚刚开始在沈州重建管理机构的时候,战场形式大变,吕氏从一开始的势如破竹到如今的欲进不能,欲退不得的窘境,如此状况下,吕逢春自然没有什么心思来委派官吏,管理百姓,现在的沈州基本上还是处于军队的控制之下,而大兵们来管理地方,情形可想而知,对于前途怎么看都有些不妙的这些大兵,都是奉行一个简单的管理规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早上通知你,晚上给我准备十车粮食,晚上来拉,没有或者不够,一个字,杀!杀得多了,却没有将当地百姓杀怕杀痛,反而将原本温顺的小绵羊杀成了狮子,既然左右都是一个死字,老子便和你干了!
于是在北军刚刚进入沈州时,尚还能平静地接受换了一个统治者的老百姓们揭竿而起,挥舞着锄头扬叉同全副武装的北军们开始了斗争,吃了几个亏后的北军旋即发起大规模的报复行动,根本没有受过什么正规训练,也没有兵器的百姓自然大败亏输,被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遭受到极大损失的这些义军开始转入地下,或者遁入深山,抑或表面上老实了,安静了,但私下里却在积蓄着力量,期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郑之元在沱江自己旗舰上撒下的三十枚钉子进入到了沈州地界,他们的到来,立即在沈州掀起了新一轮的反抗**。回味书库回味书库有了这些经过正规训练的军官们的带领,义军们的反抗开始像模象样,规模也愈来愈大。
察觉到情况已经很遭糕的吕逢春悬崖勒马,一边大力镇压成了规模的义军,一边开始在统治区内实施怀柔政策,安抚民众,数月的剿抚并行,终于稳定了局势,但再一次遭受到打击的这些义军并没有偃旗息鼓,幸存下来的通过吸纳,吞并,在沈州形成了四五股较大的势力,让吕逢春也有些无之奈何。
前面两次的反抗和镇压已让他失去了数千士兵,而如今的形式下,他已不愿意再为了这些人损失宝贵的兵力,既然这些反抗军并没有大规模进攻自己的能力,而只是龟缩在一些偏远地区苟颜残喘,他便也听之任之了。
小王庄便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小王庄地处偏远,却又依山傍水,庄前蜿蜓流过的一条小河在枯水季节时水仅能没过人膝,但一到汛季,却又水势极大,庄后便是绵延数十里的苍山,地势十分有利于反抗军的实际情况,在一波又一波的反抗浪潮后,几股义军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个地方,一番整合之后,形成了一只多达三千人的义军,小王庄原本只有数十户人家,如今却已有了一个小镇的规模。
平时这些义军在小王庄外种田或者上山打猎,偶尔逮着机会便出去做一票,主要是抢劫北军附近驻军的后勤补给,或者是他们征集起来的粮草。
北军不是没有想过要剿灭这股义军,但多次出击,呆在小王庄的这些人便一溜烟地遁入苍山,第一次追进苍山的北军吃了大亏,在山林之中,这些义军如鱼归海,如虎入林,分进合进,日夜袭扰,北军在折损了数百人后不得不退出苍山,小王庄义军也凭借着这些胜利逐渐站稳了脚跟,而吕逢春后来干脆将这里的驻军撤到百里开外,毕竟在这个偏僻的地方驻扎太多的军队不符合自己的实情,驻少了又成了别人的一盘菜。现在小王庄义军控制着方园百里范围,向这里的百姓收取一定的赋税,并为之提供保护。回味书库
而这股义军的总头头不是别人,恰恰便是水师陆战队的一名叫郭全的校尉。回味书库三十名潜入沈州的水师陆战队,如今已只剩下不到十人,其余的都已战死,而郭全的这支队伍中便齐集了五人。而这五人,如今已牢牢地掌控着这支部队。
站稳脚跟后,郭全便开始了整训部下,对于其它人来说,想将一些农夫变成战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对于这些出身定州的水师陆战队军官而言,却是轻而易举,定州有一整套训练教材,作为定州军官的他们都是从中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现在,只需炒一遍现饭即可,
经过整训淘汰,三千多人的义军被整编为两千人,分成了四个翼,每翼五百人,由郭全的另四名同伴指挥,而郭全则成了这支被他称为凤离营的营指挥,整个编制,几乎都是依照定州军制而成。
将农夫变成战士对他们而言不是难事,但武器盔甲却很让他们挠头,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也缴获了一些武器,但对于这支部队而言,相当一部人还是扛着扬叉锄头铁钎,虽然有铁匠,但却没有足够的生铁来打制武器,至于服装,那就更不用谈了,前些时日,还有的士兵穿着的衣服连屁股蛋子都露出来了。
这个问题在进入六月之后,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一连十数天的雨,让浅浅的河水陡然爆涨,而抓住这个机会的定州水师派了两艘千料战船,悄然沿着这条支流到了小王庄,在留下数千柄战刀长矛盔甲之后,又趁着水退之前,返回沱江,一夜之间,凤离营便鸟枪换炮,不仅人人配备了一柄战刀,一根长矛,其中一半人甚至还穿上了铁甲。
郑之元再支援郭全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给郭全送去的并不是定州的制式装备,而是五花八门,有曾氏的制式武器,有从战场上缴获的北军武器盔甲,当然,也夹了一少部分定州军械,总之,如果你单纯从武器上来看,这支军队地地道道的便是一支当地农民军。
郑之元如此做,自然是不肯在曾氏那里落下任何口实,而统计调查司的密探们甚至为郭全和另四名队员编制了完美无缺的履历,如果有人调查的话,郭全等人都已变身为地地道道的沈
州人,只是因为不堪北军压迫这才奋起反抗,当然,这些原本存在的家庭和社会关系都已在历次反抗运动中死得干干净净。拿到这份材料的郭全甚至怀疑,这其中有些人说不定就是调查司的密探们自己干掉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保证自己这些人的秘密。
小王庄并没有建造堡垒之类的防御设施,而只是在控制区域内设立了一些哨卡,整个风离营仅有的十几匹战马全都配备给了这些哨卡,以便在他们探得消息后能迅速回报给小王庄,如果敌人来得少,或者有了什么可抢得,那自然是全体出动却抢他娘的,而如果是大规模的敌人来袭,整个小王庄的义军立即脚底板抹油,溜进苍山。有这样的有利地形,郭全当然懒得费时费力来打造防御设施,更何况,他对于小王庄并没有多少归属感,即便小王庄被敌人打得稀乱,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保住手里这数千士兵,在大帅需要的时候发挥重要作用,毕竟自己的根在定州,总有一天,自己会率领着凤离营加入到定州军的作战序列中的。
“郭将军,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树荫之下,郭全盘腿坐在一根老根盘虬的大树下,身前身后,围着一大圈的小王庄村民和凤离营的士兵。现在正是红日当头,众人吃过饭,便围在树下,听他们的首领郭全大吹牛皮。
“当然是真的!”郭全一拍胸脯,道:“我可是听说了,在定州那边,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土地,一家如果有四五口人的话,便能分到好几十亩土地啊!啧啧,这日子,过得可是滋润罗!”
“郭将军,每户都分这么多土地,哪有这么多的土地可分啊?像我们这里,原来姜员外一家都有好几千亩土地,其它人加起来也没有他一半多。”
郭全冷笑道:“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承认,知道定州李大帅不?”
“这个知道!”那人老老实实的说。
“这个李大帅那可是武曲星下凡,率领定州军打败了草原蛮子,知道草原有多大吗?不知道吧,告诉你,起码有十几个沈州这么大,李大帅啊,将这些蛮子都圈到了定州,你说草原这么大,一把火一烧,便是上好的良田,这么多的土地,分都分不完啊!”
周围响起一片的羡慕声,甚至传来了吞咽唾沫的声音,这些人原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土地那是他们的,拥有土地则是他们祖祖辈辈的梦想。
“要是我们也能去定州就好了,听说那里可是招揽流民的,只要去,就分田!”另外有人开始帮腔了。
“我呸!”郭全吐了一口唾沫,“你还真是没前途,没理想,你不知道定州对于士兵的优惠吧,流民去了,免费分给田地,但是种子,耕牛等等还是要钱的,只不过可以分期偿还罢了,而要是定州士兵的话,那可都是免费了,而且啊,士兵的军晌高得吓人,我听说一个士兵单拿军晌就可以养活一家老少。比我们深州的军官们都拿得多。大伙儿想想,那一年可得有多少收入啊?老婆孩子热炕头,想想都流口水啊!”
“可惜哦,我们不是定州兵,将来就算打败了北方那些强盗,原来的那些官老爷们还是要回来的!”人群在有人在哀叹。
如此的戏码每天都在小王庄里各处上演,郭全们的计划就是要通过定州良好的福利政策对这些手下的士兵潜移默化,让他们对定州产生好感,梦想归化,长期熏陶,直至水到渠成,如此一来,有朝一日需要这些人开始反抗曾氏统治的时候,他们不会有排斥感——
传说中的隔离线——
作者的话:这一章很重要,在以后的某一个时段,凤离营将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就是这样,小小的剧透一下。看了书评,很多人都在猜测剧情,偷偷地得意一下,因为百分这九十九都没有猜到,不过看到袁方,大家会不会有什么新想法呢?袁方有什么计谋?定州内部的大鱼是谁?倾城会怎么做?还有一个小女子纳芙,不要小瞧她哦,仇恨可是能让人变得很恐怖的!马踏之中,总共就只有几个女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这一段是零头,不会收费的,枪手可不是在充字数!鞠躬,罗圈揖,下台!RO!~!
第四百七十五章:拉拢
第四百七十五章:拉拢
郭全正自说得口沫横飞之时,一名士兵飞快地跑来,“郭将军,郭将军!”
“嚎个什么劲呢?昨天你婆娘又没有让你啊,瞧你那满身精气无处发泄的样儿?”郭全站起来,笑骂道,这个士兵是郭全身边的亲兵,叫王小,小王庄本地人,三十多,老实木讷,话特少,偏生找了一个婆娘厉害得紧,在小王庄那可是出了名的泼辣。熟知他的人都叫他小王,而叫他老婆大王。郭全就是看中了他的老实本份,特意将他留在身边。
王小满脸通红,一紧张,话说得更加不利索了,“郭,郭,将军,营里,来,了客人!”
“客人?”郭全惊讶地道:“奶奶的,老子这儿能有什么客人?问了是什么路数么?”
“他,他不说,只说他姓曾,看他样子,却是横得紧!”王小缓过一口气来,语气也流利起来。
“姓曾?”郭全眉头皱了一下,站起来,拍拍屁股,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散了散了!”
“曾充!”看到郭全在王小的陪伴下走进房内,负着手正在大堂内观看郭全亲手制作的小王庄周边地形以及驻军的沙盘的一个中年人抬起头来,向着郭全拱了拱手,自我介绍,但语气之中,却看不到一丝丝对郭全的尊重,连一声郭将军竟也是不屑于叫上一叫。看他那样子,倒似主子见了奴才一般。
郭全冷冷地横了王小一眼,这个沙盘是将风离营的军事布署标志的清清楚楚,如果这个曾充不怀好意,自己军队的秘密岂不是全都爆露在对方的眼下,到底还是农民,短时间内很难成为一个标准的亲兵。
王小显然看懂了郭全的意思,脖子一缩,“将军,他带了两个人,手下厉害得紧,我和几个弟兄拦不住他们,就被他们闯了进来。”
郭全摇摇头,这要是在原先定州军中,这样闯进来的混球只怕早就被乱刀砍成了碎片,不过这里,马马虎虎也就算了,精兵强将不是一猝而就能形成的,规纪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让这些几个月前还是农夫的人习惯的,也许在王小看来,这个沙盘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用泥巴做出了附近的地形,而且在上面插了些花花绿绿的旗子。
郭全大马金刀地站在屋子中央,冷冷地看着这个自称为曾充的人,心里大致已猜到了这个人什么来头,他身材高大,站在那里,却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阁下到我小王庄所为何来?”
曾充被郭全看得颇为不自在,郭全出身水师陆战队,那是百战余生的主儿,残酷惨厉的战事经历得多了,手上也不知有多少条人命,身上自然而然地便有了一股常人没有的杀气和煞气,此时横眉冷目地发问,居然让曾充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曾充不由有些恼羞成怒,自己是什么人,那是曾大帅的族亲,也可以说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之一,而眼前这个黑大个算个什么东西,一年多前,还只是一个农夫,要是没有这场该死的战争,那是连给自己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眼下却居然蹬鼻子上脸,自己已经申明姓曾了,这该死的混球居然还如此无礼。
在曾充的脑海里,应当是自己一报家门,这个以前的子民便应当惊喜地跪倒叩头,惊喜不已,但对方的反应显然与他的预想反差太大,让他有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你的小王庄?”曾充冷笑道,“你脚下踩着的每一分土地,都是曾大帅所有。”
郭全哈哈大笑,砰的一拍桌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我这里聒噪,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剁了拿去喂狗!”
身后的王小一听这话,唰地一声便拔也出鞘,眼睛也瞪了起来,曾充身后的两人立即跨前一步,将曾充挡在身后,“好大的胆子,曾大人可是曾大帅的嫡亲的侄子,你身为大帅子民,安敢如此无礼!”
郭全冷笑连连,转过身,好整以遐地拉住王小的胳膊,将他的刀插回刀鞘,慢悠悠地走到一边,双腿坐到椅子上,“曾大帅?曾大帅的土地,敢问一句,吕逢春打过来的时候,曾大帅在那里,北贼杀我亲人,夺我钱粮,毁我居所时,曾大帅在哪里?”
曾充不由张口结舌,那个时候曾大帅正兵败如山倒呢!
“如果真要说这片土地的主人,现在可能说他姓吕倒更合适,而这小王庄,是我和我的弟兄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我们杀退北贼,迫使他们不敢踏足小王庄一步,你说他算不算我的?”郭全霸气十足地道。
“老子们辛辛苦苦拼了老命从北贼手中抢回来的东西,你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想拿走,王小,你答应么?”
“当然不答应!”王小闷着声音道。
“不错,你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我凤离营数千兄弟都不会答应。”
曾充心中狂怒,骨子里,高高在上的他,是将这些泥腿子都看作奴才的,那怕郭全如此声名在外,手下拥有数千义军,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高级奴才,但眼下却在对方的地盘上,他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和着无比的怨恨生生地吞进肚子里去,真要惹恼了这个杀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砍了自己,那才真叫一个冤呢!更何况,自己此来可是带着堂兄曾逸凡的指令,要招揽这个郭全的,要是办砸或者反目成仇,堂兄更不会饶了自己。
“好吧,郭将军,我今天来这里是有要事与你相商,不是来与你吵架的,当初北贼突如其来,大帅选择撤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抛下你们不管了,你看看,现在我们不是打回来了么,泉城应城防线,固若金汤,吕贼被圈在这沈州,已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曾充选择战略性撤退,等灭了吕贼,要收拾你一个泥腿子还不简单,便让你先得意几天吧!
郭全提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地灌了一气,将水壶重重地一搁,“曾大帅的亲侄儿,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啊,不知找我们这些小不点作什么?又有什么好商量的?”
听到郭全语气缓和了一些,曾充微微一笑,也不管郭全并没有请他坐下,一屁股坐在另一侧,“郭将军,吕贼败亡无日,不知你有不有为将来打算一下?”
“将来?”郭全笑道:“老子说不定明天就在战场上死翘翘了,管他明天干什么?”
哈哈哈!曾充仰天大笑,准备着郭全问他一句为何发笑,自己便可侃侃而谈,保准将这个泥腿子侃得头昏脑涨,稀里糊涂,自己在为他描绘一幅升官发财的美好前景,还怕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不上勾,笑了半晌,睁角余光却瞄见郭全只是诧异地望着他,丝毫没有发问的意思,不由干咳几声,自己停了下来。
“郭将军这话可就错了,现在吕贼已是穷途末路,困守沈州,眼见覆灭在即,郭将军大好前程可就摆在面前啊!怎么轻言呢?”
“老子不懂这些,老子就看到吕贼现在还有十万兵马在沈州,那老小子真要发起横来,老子还就是只有跑路的份儿,什么覆灭在即,我看你在做春秋大梦!”郭全摆出一副乡下人模样,充楞耍痴。
曾充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道:“郭将军,吕贼现在虽然还有十万军队,但却被牵制的死死的,分散在沈州的各个府县,真正能调用的并不多啊!郭将军,大功劳就在眼前,就看你敢不敢去搏一搏了,大好的前程就摆在面前,将来封妻荫子,高官显贵,可就摆在将军你的面前啊!”
郭全心中好笑,脸上也陡地转成了笑容,“哦,这话怎么讲?”
看到郭全动心,曾充大喜,赶紧趁热打铁,“郭将军,你也知道,现在吕贼可是被困在了沈州对吧,曾大帅马上就要发动反攻了,吕贼可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将军想要富贵,可不就趁着这个时候吗?”
“你是说?”
曾充一拍巴掌,道:“我家少帅说了,只要郭将军率军归附,并作出一点小小的成绩,将来胜利之后,将军还怕没有富贵么?”
“小小的成绩?你是说要我去打吕贼?”郭全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这点人马,还不够塞人家牙缝的,岂能白白送死?”
曾充大摇其头,“不然,不然,我家少帅又不是要你去打沈州,只消郭将军率兵出击,打一打吕贼的那些偏师即可,我观将军的兵马,可是精锐得很嘛!”
郭全大摇其头,“屁得精锐啊,我们连武器都不齐,好多人连把刀也没有,弓弩更是欠奉,守这小王庄么,还勉为其难,要去打北军正规部队,那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武器好说啊,我们可以想办法为将军你弄一批来啊,当然了,前提是将军归附我家少帅。”
郭全抽了一下鼻子,想了想,勉为其难地道:“最附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能给我弄来弓弩甲胄刀枪的话,这附近的几个县城嘛,我倒还真想去碰一碰!”
一听郭全答应,曾充喜得险些跳起来,“我就知道郭将军是深明大义之人,咱就这么说定,我们给你搞一些武器,你去打附近的县城,另外,我听说郭将军在沈州的另外几支义军之中也有很高的声望,既然郭将军已决定归附我家少帅,那就是一家人了,你不妨将这几支义军也一并收了,一齐为少帅效力如何?”
“只要你有足够的武器,我就能将他们都拉来!”郭全道,心里却在大笑,那几支稍微有一点规模的义军几乎都是水师陆战队的兄弟搞起来的,能给他们搞点武器,何乐而不为?
曾充喜颠颠地走了,曾逸凡固守泉应一线,兵力不足以主动出击,但又不甘于这样困守,便将主意打到了郭全身上,希望郭全能主动出击,将沈州搅个稀乱,打乱吕逢春的布署,让吕逢春穷于应付,如果能迫使吕逢春露出破绽,他就可以趁机咬几口肉吃,这才有了曾充此行。
看着曾充的背影,王小有些疑惑地看着郭全,“将军,咱们真要去打那些县城啊?”
郭全呸了一口,“蠢才才会去,老子们这点兵马,去攻打县城,寿星公上吊啊!”王小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他们不来惹我们,我们也不打他们,管他曾氏吕氏,咱们种田打粮,两不相帮!”
郭全嘿嘿地笑起来,王小想得天真,也不想想,真要如此,将来这两家不管那家获胜,那小王庄焉能有好果子吃,不过老子是定州人,将来这些地盘都是李大帅的,现在嘛,跟曾氏拉上点关系也不错,有机会混到他们那边去,将来说不定大帅打过来时,自己就能立一大功,如果那曾充真弄来了武器,自己将队伍拉出去,做做样子,打打秋风,应付一下也就行了。
曾充喜滋滋地回到泉城,在曾逸凡面前大大地吹嘘了一番自己是如何舌灿莲花,说动了郭全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答应了少帅的要求,只要给他们一些武器,他们就能为大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这让曾逸凡大喜,狠狠地表扬了一番这个堂弟。
得意忘形的曾充却忘记了向曾逸凡回禀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在郭全那里看到的那个制作精美的沙盘,只消在曾逸凡面前一提,精明的曾逸凡立刻便能看出破绽,一个乡下农夫,怎么可能懂得制作军用沙盘?通过这一点,他马上就会对郭全的身份产生怀疑。
接下来几天,曾逸凡很快地动用一些秘密渠道,开始向郭全输送少量的武器,甲胄没有,这个东西便是曾氏军队,非精锐也很难拥有盔甲,最多穿一身皮甲而已,像定州这样不遗余力地武装军队,曾氏的财力并不足以应付,不过弓弩倒是很大方地给了不少。也就是在曾逸凡准备在沈州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到了泉城。RO!~!
第四百七十六章:网
客厅之中,对于这个突然来拜访的客人。曾逸凡总有一种似曾在那里见过的感觉,但一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但这人决不是一个普通人。曾逸凡不是那种纨绔少爷,而是一个豪门大阀历经数十年培养起来的接班人,长期身处高位的他,又经年在军中历练,身上自有一股威压,一般人在他面前,总是有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而眼前这个人,云淡风清地做在哪里,没有一点反应,如果这个人也如同自己,但又感觉不到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的地位甚至比自己还要高。
站在曾逸凡身侧的霍光却紧张得很,作为曾家供奉的高手,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曾逸凡的安全,一向对自己武功相当自负的他,却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嗅到危险,没有任何道理。完全是一种武人的直觉,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刀柄,两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只要对方稍有一点异动。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先发制人。
“曾少帅,别来无恙啊?”来人笑道。
“尊驾匙”曾逸凡迷惑地道。
来人轻笑道:“日月如棱。时光似箭啊。十多年前,太和殿我们曾才一面之缘,那时的曾少帅可还是一个稚嫩而又朝气蓬勃的人,现在,已经颇具一方大豪的风彩了!”
“太和殿,洛阳,皇宫”天启皇帝的人!”曾逸凡脑子里闪电般地掠过一个个面孔。忽地他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身侧的霍光呛啷一声拔出腰刀,横跨一步,刀尖斜斜上扬,随时准备发动攻击,但对方仍然好整以遐地坐在哪里,微笑着看着两人。
曾逸凡终于想到了面前这个是谁,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毕竟不是一般人。很快他便将极大的惊讶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挥手示意霍光不必紧张,他缓缓地坐了下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袁指挥使!”
袁方哈哈一笑。“少帅记忆力惊人,当年惊鸿一瞥,我还以为少帅是记不得我了?”
“哪里,象袁指挥使这样的人,只需见过一面”又怎能让我不记挂着,只是太奇怪袁指挥使会出现在我这里?倒是让我吃了一惊,袁指挥使神龙见首不见尾,端地好手段!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泉城?”曾逸凡嘿嘿笑道。
“哪里哪里!清风那丫头在辽州遍布眼线,我实在无法潜进去。只好来这里找少帅发,好在少帅你也能当得了曾大帅一大半的家。来这里也是一样的。”袁方笑道。
“我们有井么好谈的?”曾逸凡冷冷地道。
“我们有很多东西要谈!”袁方针锋相对,“曾少帅,曾氏即将大祸临头。可笑你还不自知?”
“危言耸听!”曾逸凡不屑地道:“袁指挥使”你不会看不到,吕氏主力如今被困在沈州,进退两难,我曾氏正在调集兵力,只消到了冬季,吕贼十万精锐,便将冰消瓦解”我曾氏将尽复所失之土,何来大祸临头!袁指挥使,曾某不是当年那个任事不懂的娃娃了,如果你只有这些东西。我们可就没什么好谈的”看在当年一点的情份上,我不将你的消息透露经定州统计调查司,你那里来便回那里去吧!”
袁方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是啊,还有四个月,沈州就将迎来第一场雪了”冬季一到,缺乏越冬准备的吕逢春必然熬不过去,要么在沈州冻饿而死”要么冒险进攻泉应防线,以突突围”曾少帅已准备好了所有。吕氏的确难逃一败。”
“袁指挥使既然看得如此明白,为何还来与我说这些废话,莫非是闲得没事做么?我可是听说你的主子这一次险些便丢了命去,你不在主子身边卫护,跑到我这里来搅风搅雨,所为何来!”曾逸凡冷笑,对于袁方”天启,他是一点好映象也欠奉,天启作为堂堂皇帝,居然诈死阴算臣属,已是令人齿冷,如果不是天启来这一手,吕氏不见得会进攻曾氏,曾氏险险亡族,都拜他君臣所赐。
“是啊,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只是吕氏败亡之后呢?只怕就轮到曾氏了吧?铁州铁骑东南,不知元气大伤的曾氏拿何抵抗,是用少帅这张利口吗?”袁方仰头向天,一字一顿地道。
砰的一声,曾逸凡拂袖将身旁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满脸怒容。“袁大人,我敬你是长辈,不愿恶语相向,你不要得寸进尺,定州李大帅,义薄云天。在我曾氏危难之机,派兵远渡重洋,援我于存亡之间,更是授我利器,我曾氏与李氏融洽无间,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可以离间我等,为你郡主子谋取利益么?”
袁方哈哈大笑。“曾少帅。我看你也是英雄不凡,才不拒危险。单身而入。你如果是这种想法,那袁方便算白来,你就当我是放屁,不过我想,曾少帅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掩耳盗铃,不外如是也。李清义薄云天?哈哈哈,真是笑话,君不见室韦十万大军是如何烟消云散的,如此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乱世枭雄,你居然说他义薄云天,与他相处无间,当真让人笑掉大牙!”
袁方一语道破长久以来萦绕在曾逸凡心中的阴影,曾逸凡不由色变,正如袁方所说,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当下无法可施,在他房间的地图之上。沿着沱江两岸,被他用红线重重地描出了一道醒目的记号,那是定州水师一直以来重点经宫的地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但已着有成效,水师有效控制区域内,这些人正在推行定州新政,一点一点地削弱着曾氏在这些地方的影响力。定州心思。昭然所揭,但曾氏眼下之境,却是腹心之内,卧有虎狼,那是撕心裂魄之危,定州一边援助曾氏,一边却在用钝刀杀人,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便是眼下曾氏最明显的写照。
曾逸凡无法可施,眼下还只能借助定州之力,先将腹心之患去除才能谈及其他,否则心肺皆裂。何谈其它?
看见曾逸凡的神色,袁方知道自己已击破他那层薄薄的心理防线,他不介意在对方伤口之上再撤上一把盐,“沱江沿岸,定州水师纵横来去。分田地,薄赋税,好生热闹。顺安港口,战舰云立,虎视眈眈,曾少帅不知作何想法?”
曾逸凡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袁方所说”的确便是现在曾氏的〖真〗实写照。但曾逸凡必竟非同凡人。心神骤遇打击”但片刻便回过神来,淡淡地道:“知道那又如何,即便是饮鸩止渴。那也得先解了眼前危局再说。曾氏经营数十年,却也不是轻易就会垮的!袁指挥使,如果今天你是专程来打击我曾某人”或者是离间我与定州关系的,你已经达到目的了。眼下,便是神仙下凡也解不了这个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罢了。”
袁方大笑:“曾少帅心里清楚得很,倒是我袁方多虑了,不过要解眼下危局,却也不需神仙下凡。我袁方便有办法!”
曾逸凡心中一动”但一想到此人与天启两人的凌厉手段,眼神便又慢慢地淡了下来。解了又如何。即便前门赶了吕氏,后门拒了李清。但袁方与天启又横插进来,曾氏最后仍然难以逃脱注定的命运。反观天启手段,或许到时投靠李清,结局会点。
袁方何等之人。只看曾逸凡神色,便猜到了对方的想法。道:“或许少帅还在想自己可以待价而沽吧?投靠李清?还是投靠我主?少帅现在也拿捏不定吧?”
曾逸凡嘿嘿笑起来,待价而沽,说得倒也不错。曾氏虽然无力保全自己。但至少还可以左右这争霸天下的大局。
“如果少帅真作如此想,何来听听我们的报价?也许会让你动心?”袁方拍拍衣襟,笑道。
“倒也不妨听听!”曾逸凡淡淡地道。
“好。如果曾氏与我联手,共同对付李清,那么,将来天下大定之时。曾氏不仅仍将拥有现有地域,而且吕氏所控制地盘,除了卫州,其余的也都归你们!”袁方语出惊人。
曾逸凡没有想到袁方居然开出如此价码,不由瞠目结舌,半晌。方才醒悟过来,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袁指挥使,看来你还真当我是三岁娃娃了,嗯,不错不错,这价码当真够吸引人的,不,不是吸引人,简直让人会疯狂。君不见萧远山乎?去岁此公还坐镇洛阳,独领风骚,风光无限,如今却已是阶下之囚,深牢大狱,苦捱时光,袁大人说此话时。是不是已在萧公隔壁。为我预留了房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道理,曾某还是懂得。”
曾逸凡笑着将喜方刚才嘲讽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了回去”听见袁方开出如此价码,他反而不相信了,相反。李清没有开出任何价来,甚到意图明显,但越是这样,曾逸凡倒更愿意去投靠李清。
袁方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这样说很难取信少帅。但这的确是主子的意思,我不妨明言,是与非就留与少帅自己判断吧!”
“定州李清,已是尾大不掉,铁州铁骑。更是中原所有军队的梦厣,如果东西对峙之局形成,。这一场战争将不知打到什么时候去。谁胜谁负,难以预料,而主子的梦想根本就无法实现,为了根除李清势力,主子愿意付出代价,曾少帅,不是老夫瞧不起你,你曾氏与李清比起来。如果说李清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的话,你曾氏就只能算是一只乖兔宝宝了,我愿意面对十个曾氏,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李清!”
袁方说得是如此直白,意思是即使曾氏拥有大片领土,将来也只能臣伏在天启脚下,而李清则不然了。这让曾逸凡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但却又无从发作。
“吕氏十万大军尚在我腹心,袁指挥不觉得现在说这些有些为时过早吗?”曾逸凡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来。
“李清不是傻子,岂会不加以防备,李清不死,即便将他赶回定州又有何意义,不出数年,他又会去而再来。”
“定州水卑,如何应对?袁大人可有想法?”
一连吐出数个问题,曾逸凡逼视着对方。只要对方说不出一个道理,他真会奋起杀人,用这袁方的人头去取悦李清,换取曾氏的平安了。
“我主正在编制一张大网。一张让李清万劫不复的大网!”袁方笑眯眯地道。!~!本章已经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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