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甘之牢
望月阁里,范易倒在床上。
床边的茶水在沸腾着,发出香远溢清的芬芳,外面阳光灿烂,让人沐浴如春雨。
然而空气里却飘荡着一股血腥味,甚至他躺的香雪草床边,也是血迹粼粼。这是周围那些青衣人和范哲的血腥之味,但他此刻却视这血腥味为无物。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修为。
茶水三沸后,范易猛地跳了起来,将茶水一饮而尽,将新的几颗晶莹玉石取在怀里,感受着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慢慢痊愈了,这才大踏步地向那不甘之牢而去。
越快越好。
随着范易前往不甘之牢越来越近,周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苍蝇在许多宠兽的尸体间游走,挑选着最细嫩的肉,是如此地肆无忌惮。
一只肥肥的松鼠在松林里飞窜,拱过了绿色的残茬,露出了草茎下的尸体,那尸体眼睛空荡荡的,好像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
看到这一幕,范易身心一阵悲凉愤怒。
“难道这范哲范仁不要命了,在王府里居然搞出如此惨剧?若是王府有人发现的话,他们岂不是要被杀死?他们怎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难道这其中另有阴谋?”
想到这里,他忽然听到了远处一阵马蹄声迅速地响起。
他抬头一看,忽然失神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匹翠青虹马正向欢快地他扑来,露出了万般恳切的表情,只是它虽然冲过来很快,可是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在到了他跟前四五米时,终于轰然倒地。
他震惊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因为这翠青虹马的四肢都长满了龃虫,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
它显然以为范易是它的旧主人,所以才如此幸福地扑过来,只是当它看到范易不是主人时,它这才失去了最后一丝信念,全身抽搐着,终于死去了。
“这必是范仁所为!”
范易看着天边的太阳发出令人吃惊的玫瑰色,内心的凄凉愤怒之意更浓了。
然后他慢慢地抚上它的双眼,从它身上取下了一根赤黄色的马鬃,慢慢地捏在手心里。
马血甚至溅出不少,染在他杏白色的衣服上,显得斑斑点点,异常地触目惊心。
然后他注视着远处的不甘之牢,慢慢地立身起来,将手心里的马鬃握得更紧。
绝不姑息!
********************
不甘之牢的门口,范易远远地看到有个人正把守着关卡。
关卡周围散发着腐烂的长毛绒、马鬃的气味,腐烂如坟墓。
那个人右手软绵绵地下垂,身体在微微颤动着,似乎藏着一种暴戾的气息,可是他啧啧地低低笑着,像沉浸在幻想之中。
范易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正是被他废了右臂的范马良。
然后他听到了范马良在喃喃自语:“我把那些马心给了范仁,可以让他帮我修复手臂。恢复好修为后,我就可以去南瞻地狱遗迹塔探险。回来后修为比王爷还高,就可以被所有人奉承。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公主都会来讨好我,我从中选一个最听话的,然后生下一个漂亮的男孩……该叫什么名字呢?”
这时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异常的温暖,范马良忍不住赞道:“好美的阳光,就叫他范寻阳吧……”
而几乎在这时,忽然有一把剑刺穿了范马良的身体。
剑光是如此之快,甚至拔出去的瞬间,也不见一滴血涌了出来。
然后范马良艰难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人,全身战栗着,瞳孔完全收缩:“是你?怎么会是你?”
——眼前阳光灿烂处的阴影里,正站立着那个让他心惊胆颤的人范易。
范易看着范马良周围那些濒死的马儿,看到了有几颗被挖出来的马心,然后声音冰冷地说:“之前不杀你,是因为无论你怎么样对我,都不会让我动摇内心;而现在杀你,是因为对付你这样丑陋的人,无论怎么做,我的内心都更加皎洁!”
对于不可救之人,范易顿时心生绝念,不让对方再有一丝机会。
然后他凝视着不甘之牢:“不过,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范仁!我会把他所做的一切都加诸于他身上的。”
这一刻,范马良绝望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他等不到范寻阳的出世,然后他慢慢倒下,看到了血红的死亡地狱向他呼啸而来,将他完全包围。
********************
不甘之牢,是以束缚人的不甘树为中心的大牢。
不甘树高达四十米,不断地滴落腐烂的尸水和血水,而周围都是地下的牢笼,是用镀金的木头圆雕制成的,根本无法挣脱。
而此刻在不甘之牢当中,一匹母铜地马被火焰炙烤着,备受煎熬,发出哀鸣的声音。
而在她身边,还有一匹幼铜地马,似乎是刚生出来不久,全身被湿漉漉的血粘湿着身体,看着身边的母马,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只手猛地伸出母铜地马的肚子用力一抽,将马心抽了出来,径自咬着,然后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是如此阴沉。
手的主人正是范仁。
这一刻,他忽然反手将幼铜地马的肉用手刀切出,将这些肉向身边的三四十个黑衣人落去:“有乐不能独享,我会好好待你们的,吃吧!分吃!”
他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目光却扫视着周围,阴笑着,似乎只要谁不吃,就会直接将对方杀死。
顿时,这些黑衣人大快朵颐着,似乎口里的肉十分香甜。
便在这时,那个新投靠过来的黑衣人,原是在其他府做花茶,生性耿直,忽然跪了下来,大声喊着:“大人,范哲大人领着众人前去杀范易,已经足足一个时辰没有回来了!说不定会被王府里其他人发现,请速速定夺。”
范仁的目光如针,死死地盯在他的脸上:“把马肉吃下,再表忠诚吧。”
黑衣园艺师面色惨变:“不敢。”卡在喉里的肉猛地一咽,便吞了下去。
那一刻,似乎有一滴泪在他内心滴落。
“哈哈,好,我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忠臣!”范仁大笑:“好,范哲生性暴躁,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要我去收尾呢!”
“不用了。”忽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道雾气散去,一片火红从天边向这里延伸,露出了一个身影来,正是范易。
范易在光芒里变得棱角峥嵘,慢慢走了过来,凝视着范仁身下的幼铜地马,身体忽然都变得僵硬了:“连母、幼都不放过,我一向以为范哲已经够残暴了,你却比他还要残暴数倍!”
范仁忽然哈哈大笑:“范易,好境界!你居然已经修炼到青冥高品,能将剑气藏于身的地步,怪不得我没察觉你的来临!”
范易死死盯着范仁。
这瞬间,他用敏锐的注意力发现范仁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甚至露出犹豫、举棋未定的样子,显然被打乱了节奏!
顿时他知道,自己这先声夺人,总算是走对了。
然后,他一步步向范仁走去,体内的气息随时准备进行击杀而出。
周围那些黑衣人一阵哗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谁也没想到范易居然已经修炼到青冥高品的境界,范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范仁看着越来越近的范易,眼里闪着光芒来,说:“范易,真没想到你如此出色!我们既然都是为王府做事,心思等同,所以若有些恩怨大可一笑泯之。不如你来做西府第三把交椅,如何?以后,不甘牢由你来管理,吃马肉这种事定不会发生!”
“哦?此话当真?”范易淡淡地说着,距离范仁越来越近。
听到这样,周围的那些黑衣人不仅没有嫉妒,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嘲笑之意来。
便在这时,有十几个身影闪回,显然是刚才瞬间看到了范仁的眼神,向府外巡视,发现周围没有埋伏这才回来,并向范仁施了个眼色。
范仁看到了他们的眼色后,对范易慢慢地说:“只需要你把你的有灵之剑奉献给我……”只是这话才说了一半,他忽然笑容一敛,手上一动,一个古怪的影子出现,夹杂着一个怒水决堤的声音,响彻了周围,向范易扑来。
这正是范仁的凝杀术的运用。
这一刻,甚至天色变暗,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然后上百只宠兽忽然从天空而下,密密麻麻地向范易飞来。
这一刻,他控制着凝杀术,操纵着这些宠兽,向范易扑来,如此的汹涌,又是如此的狰狞。
其中有残暴的神鳄鱼,有王府里独特的铁翎雕,更有一些飞舞的蟒蛇,如同潮水席卷一般。只是奇怪的是,它们眼睛空洞无神,那耳朵等位置缺失,好像被人硬生生地剮去了一般。
“这些凶兽被范仁剔除了六感!”看到这一幕,范易心头一惊:“这已经是宠兽中的死士,惧不怕死,群集起来,只怕青冥绝品武者也挡不住!”
六觉正所谓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知觉,若是没有六觉,只怕就如同行尸走肉了。
范易没想到范仁如此残暴,内心升起了强烈的怒意来。
“只可惜我距离范仁依旧在三十米外!否则若在三十米内,把剑气全力而发,说不定可以乘其不备,擒贼先擒王!”
不过他虽然内心惋惜,却并没有沮丧,因为他知道以范仁的阴险,自然会小心翼翼,不会那么容易被他得手。
然后他听到了范仁的声音:“范易,这些凶兽原本是我都想取出心脏服用的,不如你替我代劳,如何?”
听到这句话,范易忽然心里更生愤怒,对方竟然想将这上百只宠兽全部取心,这是残忍到变态的地步了!
这种人,当杀无赦!
他顿足错步,在无边的凶兽之中,身体旋转,天边月在胸前飞舞,化成了乳白色的气息,呼啸向前。
风声吹拂着他的身体,阳光落下,哪怕完全不敌,可是他的眼睛却依旧是那么明亮!
第六十一章 喋血范仁
杀杀杀!
范易在数百只宠兽里来回厮杀,手上的天边月灼热着,如同切割豆腐一般将眼前的一只赤青马劈成两半,使得身边再多了一具尸体。
不知杀了多久,他握剑的大拇指和食指已肿了起来,甚至能看到深深发黑的淤血。
可是尽管有十多头宠兽被杀戮,其他宠兽还是不依不挠地扑了过来,让范易感觉到身上重压越来越大,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甚至举步维艰。
“若不是自己提升到了青冥高品,能以剑气护住身体,哪怕自己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住!”范易深深体会到自己达到青冥高品的重要,然后他嘶声对自己说着:“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我更不能倒下!”
剑光四掠,他再次杀了一只金血马,然后将三片晶莹玉石一起塞进了口里,一个翻滚,靠住了一处马厩处的桦叶木板。
然后以桦叶木板为后背,他的天边月发出穿刺般的剑芒,呈一百八十度呼啸出一片真正的海洋,向远处的范仁扑去。
“擒贼先擒王!”
只可惜,那纵横的剑气被密密麻麻的众多宠兽挡住了,根本刺穿不到百米外的范仁。
范易再度仰头,将四五颗晶莹玉石吞下。
借用药力,勉强清醒,这是他的现状。
然而,局面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因为一共二十多片的晶莹玉石已经告罄。
他的手臂已经被铁翎雕刺穿!
肩膀已经被神鳄鱼的尾巴重重劈中,血流如注!
他强忍着疼痛,伸出了左手,那七味珍稀药草忽然凝在左手之上,施展出了第二重调香术。
正是他借用大小姐范雪冰给的药,再度将“铁黛花丝、苦艾土果、炎火鲛鱼果、罂粟、天雪地封枝、霞精叶、龙泉残枫”七味药草齐聚!
顿时,范易手臂上再次出现了美女香车的场景,向周围笼罩而去。
他这三年多来使用调香术,屡试不爽,能在瞬间让宠兽对他产生亲昵的感觉。可是现在却发现,这些宠兽全然不觉一般,完全不为这调香术所动。
他内心一惊:“这些宠兽的六觉都被破坏了,根本闻不到这香味。”
他顿时面色惨变。
但忽然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他施展的美女香车被空中的一道影子吸取了过去。
然后银光闪烁着,有一种君临天地的气息爆发着。
范易抬头一看,惊喜地发现此刻在空中的,正是那只飞走的雌凶翼蝶。
这一刻,雌凶翼蝶的身体比之前更大了一倍,身上发出无比高贵的气息,如同女王登基一般。虽然那些宠兽失去了六觉,可是却忽然被突如其来的高贵之意震慑在原地。
看到这雌凶翼蝶出现,范易心下大喜,哪怕他内心一直坚定地相信雌凶翼蝶,但是当它真正出现时,并在危难关头帮他解围时,他还是产生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正好像“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般,看着这雌凶翼蝶身上有着“宝马雕车香满路”的气息,范易仿佛闻到了那若有若无的暗香,是如此地醉人。
“就是现在!”
范易这一刻,如同电闪雷鸣一般,手里的天边月如同洞穿日月一般,向眼前铁翎雕劈去。
顿时,他的身体闪烁着许多色彩,如同一片紫色云彩,全身有着成千上万纤细的光线,是如此的灿烂。
那铁翎雕的铁嘴被劈断,无数滚烫的血冲了出来,而它疯狂着,清醒过来,用身体向范易撞下,做最后一击,要和范易同归于尽。
而范易身体一转,轻易地旋转而开,宝剑在空中迂回而转,已经在身体擦肩而过的时候,将铁翎雕完全劈成碎片!
血光喷涌,他的身上的杏白色衣服,早就化成了无边的血衣。
然后他凌空飞起,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向着那湖中之王神鳄鱼扑去。
那神鳄鱼是众多宠兽里的王者,以一当百,无坚不摧,身躯如同青冥中品的神防御法宝一般无坚不摧,而其境界虽然只是青冥高品,却可以匹敌青冥绝品的一些宠兽。
这一刻,范易想起了范仁残杀过那母铜地马、甚至连幼铜地马都不放过的惨景,似乎看到了这些宠兽被范仁施以极刑、除去它们六觉的惨剧,内心顿时呐喊着。
这就是这个楼兰王朝,每个人都在为心中的劣根性而活着,所有人在黑夜里,在利益面前,无所不为。他们嘴角带着笑容,背后却是刀子。
这个晴朗的午后,范易站在残梗草丛晃动的不甘之牢里,站在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众多宠兽之间之间,在被太阳照耀大地的瞬间,忽然变得出离地愤怒。
于是在飞行中,他的手用力地拽紧,天边月闪烁着赤眼的光芒,变得灿烂。
然后他看到了那神鳄鱼狰狞的身体,看到了那恐怖的血盆大口,看到它那张要同归于尽的气息,他的血猛地涌了起来,大喝着:“死!”
顿时,他身上出现了灿烂的晨曦,比以往的速度都要快,身体凌空,手如同挥舞着巨大神龙一般,轮起剑去,硬生生地砸了下去!
这一刻,天边月穿越了天地一般,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就像是在宁静丛林里出现九星逐日一般的奇景,甚至有一种不朽之美在散发着。
“轰!”
鳄鱼的口腔炸开,受了剧痛一般地疯狂着,向范易反击着。
范易却是加了一把劲,左手撑开神鳄鱼的大嘴,而腰间一挺,手里的天边月,发出玉润珠圆的气息,再度向神鳄鱼的口刺去!
“轰!”
他那圣光一般的天边月,从神鳄鱼的口中刺过,穿刺过了神鳄鱼的那无比强韧的身躯,破开那堪比青冥中品防御法宝的肌肤,射出了无数血光,弥漫了天地。
极端力量,霸道,无坚不摧。
神鳄鱼终于惨叫一声,血淋淋地落在地上,被从中劈成两半!
远处,那盘旋着的蟒蛇忽然战栗了起来,畏畏缩缩着,向后退着。
向来不可一世的巨大蟒蛇,竟然完全被范易震惊了,好像看到了上古神尊一般,产生了退缩。
但在这个时候,刚才一直站立不动的范仁忽然发出了一丝冷笑。
然后范仁手上光芒大作,出现了一道灿烂的木槿花,花冠钟状,全身粉红,却带着一种可怕的死亡之气,向范易扑来。
——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这是什么?”范易吃了一惊,反手持天边月横挡,可是这向来无双的有灵之剑,竟然在木槿花攻击后一触即溃,铿锵一声,从他手里飞一般地落去,插在地上,没入地面。
而他整个人被飞撞到数十米外,连续吐血着,身上的血衣,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都被血渗透了。
范仁凝视着自己手里的木槿花,嘿嘿冷笑了一声,如此地得意。
他手里木槿花的边缘是巨大的锯齿,下面是深褐色的一个蒴果,看上去并不美,却比朝霞般的光芒更灿烂。
然后范仁阴阴冷笑:“范易,你至死也不会知道你怎么死的!”
这一刻,他手里的木槿花一般的宝物再度高高扬起。
范易失声说:“青羽木槿索!”他踉跄着身子,用手支撑了起来,想起了那范哲临死前说过范仁持有一把青冥绝品的有灵之物,正是青羽木槿索。
“不错不错!难为你居然知道!”范仁露出赞许的表情来:“我的青羽木槿索比你强上一品,更重要的是,我杀死了九百九十九头宠兽,用它们的心才将这青羽木槿索之灵呼唤出来……而你究竟是什么方法驯服你的有灵之剑的?若是告诉我,我就放你一马!”
范易的身体慢慢缩紧了:“九百九十九头宠兽!”
这一刻,他内心炸开了,怒吼着:“别开玩笑了!你这种人算什么!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哪怕范马良,哪怕范哲,都是你手下的棋子,而所有的罪恶都来自你之手!你这种人,为什么还能生活在这个世上!”
范仁纵声大笑:“哈哈,不错,他们都是我的棋子,不过他们是心甘情愿的……哈哈哈……”
他忽然笑声一敛,青羽木槿索闪烁着,再一次向范易扑来。
之前他利用宠兽攻击,其实是在观察范易的剑术,在短短的时间里,他虽然对范易模拟各种灵兽的身法颇为吃惊,但还是很快就摸清了范易的剑法变化,而这一刻,他终于找到机会,笃定地出招了。
只这么一下,西府监狱的整片墙都倒塌了,周围有一种战乱的气息,甚至阳光都变得萧瑟。
眼看着范易必然不敌,空中已吞噬了香车美女的雌凶翼蝶忽然展开了翅膀,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范易的面前。
只是那青羽木槿索只一闪,已经将雌凶翼蝶击穿。
雌凶翼蝶低鸣一声,全身是血,踉跄地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青羽木槿索更一闪,径自扑到了范易的身前。
看到这样,范易顿时露出愤怒的表情。
然后他将身体耸了一下,将他自己的左边心脏位置迎向那青羽木槿索。
“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自杀?心脏位置,是所有人应该保护的位置啊?”这时,周围有不少黑衣人已经嘲笑出声,他们认为范易已经是穷途末路,吓傻了。
便在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范易的左边心脏上忽然闪烁出金色光芒来,一只金色眼睛忽然凭空出现,挡在了青羽木槿索的光芒上。
正是生命之符出现的眼睛。
然后一阵微风波涛般的呼啸过,那青羽木槿索竟然被击退。
而范易怀里的生命之符也变得暗淡,落在了地上,只是上面的那些大字却显得更加清晰:“雪峰尽大地……”
——原来他发现这生命之符异常之后,就将其放在心脏前保护,而那一瞬间,他知道若是遇到危险时,这生命之符一定会产生出乎意料的神奇作用的。
机会只等待有准备的人,也正是这样,这金色眼睛涌起了阵阵神眼般的光芒,似乎出现了君王的尊严,霸道天地一般。
但要在那样一个瞬间,做出这样的决定,既需要天大的勇气,又需要强大的判断能力,能做到范易这般地步的人,实在是少而少之。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挡下我这一击?”范仁冷笑着,对那地上的生命之符露出不屑的表情:“你身上的零零碎碎还真不少!说实话,你能和我战成这个样子,已经让我很不可思议了,不过你也仅尽于此了!”
顿时,范仁手上一动,轻蔑地再度举起那青羽木槿索,要向范易射来。
ps:情节剧烈,三千五百字大章送上,南宫拜求收藏!
第六十二章 雪峰尽大地
这一刻,远处正有许多人远远地赶来。她们正是范雪瑶的四个贴身侍女,是特意前来看望范易的。
然后她们发现眼前是一片迷雾,根本难以前行一步。
顿时其中一个侍女赶忙回去向大小姐禀告,而其他三人则使用身上的宝物,不断地撞击着这个金色光芒。
然后,她们忽然在雾气里,看到了在众多宠兽之间,范易一人一剑飞舞的场景。
她们失神了,要知道那些宠兽加起来,哪怕就是青冥绝品也未必能挡住。然而范易却如此不惧,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只一剑去,就斩杀众多神兽。
三个侍女全部看傻了,灵魂都完全抽搐。
她们内心在呐喊着:“范易什么时候会这么强大?他什么时候提升到了青冥高品?什么时候他掌握这有灵之剑到如此的地步?”
这一刻,她们无法置信着眼前一切,捂住了嘴,眼泪都已经夺眶而出——他在和世界对抗,他一个人在对抗着无数宠兽!
而看到那巨蟒蛇也完全窒息,被范易的气魄逼迫得后退时,她们内心颤抖着。
我们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这个清瘦的身体里,竟然藏着如此大的能量。
而随后,看到范仁三番两次地使用青羽木槿索攻击时,她们花容色变。
她们拼命地撞击着那雾气金光,可是无论怎么样也破解不了,顿时,她们的心完全纠到了嗓子眼上。
********************
此刻,在范仁的青羽木槿索施展之时,远处传来一个害羞而坚定的声音:“范易哥哥!”
一个身影如同海鸥飞翔、徘徊着,轻如蝉翼地向范易飞来,又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挡在了范易的面前。
正是灵儿。
这一刻,灵儿的眼睛是如此澄澈而蔚蓝,她身上没有恐惧,没有牵挂,哪怕面对危险,却也如此坚定,一点都不动摇。
范易呆住了。
在王府里,一直孤寂的他,被王府尔虞我诈压抑着他,在和灵儿相见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如此的温馨,让他觉得自由自在。
犹记得她被自己使得茶叶变成叶心时的感激,扑进自己怀里的激动。
犹记得她在晨曦下,说自己修为时的开心,给自己神之云杉之书时她的微笑。
犹记得她在山顶上披上薄薄的衣服,扑向自己怀里,却又不好意思地回身穿衣服的场景。
这一刻,看到灵儿竟然舍弃她自己,挡在自己面前时,范易忽然有一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而看到这一幕,范仁阴笑着:“很好,这是很幸福的结局,就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范仁的青羽木槿索挥舞着,竟然一点都没有停留,哪怕眼前是一个小少女,他依旧劈了下来。
青羽木槿索距离灵儿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三米,二米……
见到这残暴的一幕,范易的内心在颤栗着,然后内心完全炸开。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只有一个狰狞的念头,他要把范仁碎尸万段!
然后他的身体挺立了起来。
这一刻,他歇斯底里了!
地上的生命之符忽然自发地飞起,被他愤怒地捏着,甚至上面疯狂地出现许多字眼来。可是他却丝毫不顾上面的字,就只顾得向范仁扑过去。
哪怕江水倒流,圣物在前,那又如何,若守护不住心中的人,再天大的宝物也没用!
便在这时,他手里的那生命之符忽然如同一把天地之间百丈高的刻刀,劈中了那青羽木槿索。
虽然范仁的青羽木槿索如此强大,甚至可以斩杀青冥绝品境界者,可是这一刻,青羽木槿索的攻击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挡住了。
然后范仁心头一疼,一缕酸楚而难闻的血,从他的口里流了出来,显然受了点内伤。
范仁嘶声地,死死地凝视着范易手里的生命之符:“这是什么?”
范仁根本没想到,他所嘲讽之物,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光芒,使得他手上的青羽木槿索像是被阻碍了一般,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动弹一步。
忽然间,他忽然生起了一股恐惧之心来。
这一刻,范易慢慢睁开眼睛,额头上虽有一缕血落下,使得他的左眼睁不开,但他还是全力地向前冲去。
眼前这人,三年来的欺凌,三年来的压迫,三年来让他悲困欲死,而十日前的那场风波里,甚至他已经想要虐死自己!
“所有的罪恶都来自你身,来自你心!你这样的人,天理不容!”
对这种人,再也不能有半点宽容!
然后他将宝剑完全展开。
要把浊流中的人,灭杀!
这一刻,在无限的愤怒下,范易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清明之意,有着万物现于前的感知。
他忽然明白了雪峰禅理的意思。
“雪峰道: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抛向面前,漆桶不会,打鼓普请看。”其前面的“尽大地撮来”,只是身外之物而已,只是一种表象。
与其为这个意念而思考挣扎,还不如僧人们和来庙里朝拜烧香的人齐聚一起,“漆桶不会,打鼓普请看”,在空地上做工事,让庙前的泥土草木阳光都高兴幸福。
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都源自内心的道理,不要为万物所惑,无论是否杀人,是否不杀人,都应该把意念放下!
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不为外物所惑!哪怕天地变化,日月消失,都应该守住自我。
地上的天边月忽然从土里飞出,落在他的手里。
同时,他手里的生命之符忽然发出了万丈光芒。
然后只听到“轰”的一声,范易手里这两样神宝,竟然同时亮起,彼此融合了起来。
而那梨形的生命之符虽然只是融在天边月的剑鞘,却让天边月镀上了一种霸道的君王尊严之力,让天边月仿佛有了眼睛一般,透彻地看尽世界的一切。
这一刻,他更深一步理解了“如何是提婆宗?银碗里盛雪”的真义。
银碗里看似盛着雪,其实什么都没有,因为就像龙门下的水塘一般,里面并没有鱼,是因为其中的鱼已经登上三级之浪,化身成龙,找不见踪迹了。
虽然天地万物都会动摇你的所觉所感,但是不必动摇,花落花开自有天定,只需要做自己内心的决定即可!
这一刻,他的手里、心里都无他物,只顺着自己的情绪意念。
他想起了那被洞穿身体、生死不知的雌凶翼蝶,内心产生了愤怒。
然后他高举发出万丈光芒的天边月,看着范仁胖胖的脸,看着范仁尖尖的鼻子,一剑击出。
顿时,范仁的半边耳朵被天边月劈开,血流如柱,甚至一边眼眶被炸出,如同被人遗弃的鹦鹉低垂着身体,落在礁石之上,被海浪冲刷着,在风中摇摇欲坠。
而范易手里的天边月散发出如同六月草莓的馨香,不仅撞飞了青羽木槿索,并将其气息吸收,形成一根枯枝环在天边月的剑鞘之上,并在穿透过范仁的身体后,刺中了后面那硕大的不甘树,深入三米之深。
如此之强大!
看到这一幕,范易身心舒畅,如同感觉到远处的山涧里有无数的春风吹拂,温和着,而甚至有水滴落的声音落下。
然后他再一次将宝剑高高扬起。
哪怕知道对方濒临死亡,再也没有反扑的机会了,他并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
然后他把天边月逼在范仁的脖颈上,冷冷地说:“范仁,你和范哲究竟是奉谁为公子?”
这一刻,他想起了范哲死前说的他们是奉公子之命的事情。
这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顿时,他内心深深疑惑着,期待着想要知道。
********************
就在刚才,三个侍女从来不曾想过像灵儿那样普通修为的女孩,境界完全在范易之下,却义无反顾地挡在范易的面前。
她们顿时被感动了。
“快!”三个侍女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哪怕有万分之一机会,她们也会拼命撞击着这金圈,哪怕怎么也打不碎,她们也不会放弃。
那一刻,她们和灵儿一样,都在努力着,为了范易的生命,为了心中的激荡,为了心中的某一种信念。
然后她们忽然看到范易身上闪烁着生命之符的光芒!
顿时,她们完全震惊了——她们之前以为二小姐赠送此物,范易是根本不可能驯服的,要知道王府里历来无数人,也无法体会到其中精髓,百年如一日。
而如今,范易竟然驯服了生命之符,虽然天空没出现异象,可是这已经是百年来从未有过之事了。
她们的心完全抽搐了,不可思议地内心呐喊着,全身颤抖着,这一刻,哪怕她们不断坚持着的手,也停下攻击,只失神地看着,完全被眼前的场景迷恋了。
“接二连三地驯服有灵之剑,生命之符,而且他还拥有神丹,拥有神之治疗方式,治疗好了二小姐的绝症,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ps:新的一章,又是三千字大关,情节精彩,新的一周南宫求推荐票,谢谢大家。
第六十三章 杀伐果断
“你不会知道的……”
范仁虽然重伤,却不见任何一丝求饶,他向范易露出一丝嘲讽的、阴冷的笑容,另一边眼睛上,似乎还在闪烁着,想要思索着对付范易的方法。
“那么,我也不必知道!”范易冷笑着:“第一剑是我的恨!是雌凶翼蝶的愤怒,是灵儿的愤怒!而这第二剑,更是你所屠杀的那些宠兽的灵魂所为!让你尝尝宠兽们被你折磨地失去六感,被你压迫的悲哀!”
他不再给范仁任何机会。
天边月带起了日月神光,威猛无比地切中了范仁的身下双腿。
范仁感觉到一阵刺痛,双腿已经被切断,就像落入十八层地狱里一般,红的,紫的,青的,蓝的各种颜色气息暴裂炸出,好像是诸天之下他被无数人唾弃,落入地狱的情景,满身血污,痛苦不堪的惨状。
然后,范仁的身体完全炸开,尸骨无存了。
看到这一幕,范易知道自己终于做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弱胜强,以青冥高品诛杀了青冥绝品的武者,他听到了内心轻歌撕裂般的声音,感觉到无数人欢呼雀跃的灵魂颤栗!
这一刻,他内心是如此的颤栗,感觉到如此地不可思议。
然后他的心完全松弛下来,并将从翠青虹马身上取得的马鬃,珍重地放在范仁残破的尸身上,闭上眼睛轻轻默哀着说:“以范仁之血为祭,愿你们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息。”
马鬃沾上范仁身上的一丝血迹,在阳光下灿烂着,闪烁出金光。
一阵风吹来,马鬃忽然慢慢飞了起来,在空中曼妙地舞蹈着,似乎无数灵魂在其中向范易表达着感激。
马鬃越飞越高,哪怕它上面沾着一丝血迹,却飞上了高高的九重天。
看到这样,范易的内心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幸福,如同见到圣山上百年一度的七色彩虹晴光,又好像被无数精灵喜悦地呼唤着自己的幸福。
他身体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心头松软,体会到三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欢乐,任由思绪纷飞,安详着仿佛被丛林里静静轻轻的风吹在脸上。
范仁范哲再强,也终究如同尘埃消失,他们所追求的,终究是邪道。
——而我,则和他们不一样,这就是我的道,哪怕前方有阴影,也会被阳光驱散。
范易是这样想着的,然后慢慢站起了身子,手里拿着那天边月,向那些呆立在原地的黑衣人走去。
这些黑衣人面色惨变,全部战战兢兢着。刚才范易如同天神一般,让他们深深感觉到范易的万夫不当之勇,更是生不起任何一丝抵抗之心。
哪怕拥有有灵之物的青冥绝品境界的范仁也惨死,更何况是他们?
而范易手里的那宝剑,和生命之符融合在一起,又吸收了青羽木槿索的气息,使得青羽木槿索化成宝剑上的一根枯枝。
三者合一,这天边月更是带着一种风卷雨涌的气息,如此逼人,让他们不敢有丝毫触怒范易的举措。
谁也没想到,连青羽木槿索的气息也都被范易的宝剑吸收!
“你们……”范易刚要说话,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恐地说:“范易,你不能杀我,我之前向你报过信的啊!”
范易抬头看去,发现那角落里面色苍白的,正是之前的青衣小厮。
“是你?”范易一怔。
“因为我有眼无珠,之前没有认出您是英雄来,然后我后悔了,所以这才向您通风报信,相信您吉人自有天象……”青衣小厮谄媚地说着。
便在这时,那不甘树的一根硕大的铁虬枝忽然闪电般凌空砸落了下来,重重地刺在青衣小厮的身上,让青衣小厮惨叫一声,再无声息。
那不甘树正是因为之前被范易一剑刺穿了铁虬枝,所以摇摇欲坠着,而现在刚好到了极限,自行落下了。
“我不杀他,但这就是他的宿命。”范易静静地说着,目光扫过周围的黑衣人:“你们散去吧,从今以后,你们都不再是范仁范哲的手下,你们自由了。”
范易强忍着内心要杀他们的**,他知道自己只诛首恶,若是将这些人一起杀了,他的心智也许就从此沦陷入黑暗了,这些人里固然有心地险恶之辈,可却是在范仁范哲逼迫之下才心智大变。
更何况他刚才见到那勉强吞食马肉的黑衣园艺师,知道其中还是有一些没有完全堕落之人的。
这一刻,听到范易的话,这些黑衣人无不心头触动,他们不由反省着这多年以来的行为。
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从来没有停止过,好像激烈的高山瀑布砸在身上,然后他们听到自己内心的思想,好像溪流穿过深而窄的峡谷,慢慢地流向大海,最后内心变得平静而安详。
这一刻,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蜿蜒着,感觉到眼前的这人是如此的纯净明媚,哪怕身体清瘦,骨子里却藏着说不出的傲骨,说不出的力量,不由之间,他们都痴了。
然后他们涌起无边的惭愧之意,同时向范易跪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范易内心松了一口气,在他眼里,执着善念的恶人一旦回醒,发出的力量甚至会比善人还要大,可能会一辈子都在赎罪。
但他还是冷冷地说:“我也身在王府之中,日后你们若无善行,在我的眼里就等于继续作恶,当斩不赦!”
这就是他的道,也是他愿意给这些人一次新生命的底线。
“是!”所有黑衣人都虔诚地说着,俯在地上不敢正视范易一眼,久久地跪在那里。
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光彩耀眼。
然后,范易忽然觉得摇摇欲坠,一阵晕眩之意涌了起来,他强行支撑着身体,可是终究还是慢慢地晕迷在地。
这瞬间,他内心产生了强大的危机感,这范仁范哲背后还站着一个公子,似乎在对自己虎视眈眈,而自己正在局中,被别人牵引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破开眼前的这个局,知道这一切的背后主使究竟是谁!
那些黑衣人依旧跪着,他们甚至还以为背靠在紫杉板马厩上的范易,在闭目为他们祈祷,顿时,他们的表情变得更加虔诚了。
********************
在雾气外的众女,看到范易将范仁击杀,内心几乎炸开!
哪怕她们经历了范易驯服生命之符的事件,对范易的神奇已经有所抵御,可是看到范易竟然越品杀死范仁时,顿时头脑里一片空白。
在楼兰王朝上,几乎没什么人能做到越品而战!而范易竟然做到了!
这一刻,她们完全失神了,内心甚至喊不出声音了,然后她们靠着那金光边缘慢慢地跪坐在了地上,感觉到全身松软——她们感觉到是如此的幸福。
顿时,她们彼此对视而笑,笑容里,有着灿烂的笑容。
这时众女眼里看范易的表情,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第六十四章 招魂舞
慢慢地张开眼睛,范易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铺满天鹅绒的床上,周围点缀着雪竹,错落有致。
他环顾周围,这是一间和天边月差不多大的阁院,百灵鸟从远处飞来,落在房间的紫色窗户上栖息,而房间外的花园里散发着野玫瑰的清香。
只是这房间虽然很美,却有一种女性的旖旎之意,让他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他坐起身来,全身酸软着,身体不由踉跄了一下。
“这是哪里?”
他处在陌生的地方,第一个反应是要施展出体内的三昧真火温养去感知周围的场景。
三昧真火温养可以感知周围三十米内的任何情况,哪怕花草树木,就是一只小蚂蚁的行走也能感知其前行的方向,可谓神奇不已。
只是几乎同时,他露出了一丝苦笑来。之前吸收了那冰冷之源后,三昧真火一直陷入了沉睡,迄今还未醒来。
顿时,他露出了一丝渴望来,若是三昧真火温养恢复的话,无疑是如虎添翼,会让自己的境界更上一层楼的。
再想起之前和范仁的战斗,范仁死也不肯说那公子是谁的样子,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范仁范哲背后的主使者是哪个公子?竟然让范仁范哲丧心病狂地去大量杀戮别人,那不是犯了王府的规矩,势必会被诛杀吗?这其中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阴谋?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布局?
范易这样想着,目光渐渐坚毅了起来: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退缩的。
然后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窗外传来簌簌的流水声。
流水声过后,一阵悲壮哀鸣的祈祷声从窗外传来:“幽幽海峡,望之苍茫。烟波渺渺,西不到乡……”
“这是……”他吃了一惊,虽然身体踉跄,还是勉强地走到了窗口,然后他所在的院子是在半山腰,而窗外数百米外的地方,正是那不甘之牢。
而二小姐范雪瑶正赤足着,右手执着一根法杖,轻曼的脚步有节奏地踏过不甘之牢里的水波。
范易注意到她手上的法杖首端有一个淡铜色的掉坠,法杖红蓝色相间,虽然看起来很重,可是在她手里,却举重若轻一般。
而范雪瑶的脸上,则如同洁白的百合神游于幽静之地,是如此地虔诚。
然后她抿住嘴唇,头向上一扬,身体半侧,法杖旋转了起来。
猛地,水底那无数的死寂花朵,虽然好像沉潜在水底几十年一般没人理睬,却忽然在这一刻摇曳起来,不断地向范雪瑶靠拢。
这是这若干年来枉死、惨死的那些监狱中人。
而在范雪瑶周围百米处,菊姐等人都虔诚地站立着,目光里似乎都有着泪,在吟唱着歌曲。
顿时,范易内心失神了,喃喃地说:“招魂舞?”
只这三个字,他竟然已经说话不能,完全被那种悲壮的情绪所引导了。
招魂舞据说是楼兰王朝上的绝唱,生死没有尽头,能召唤周围一里之地的所有神魂,使得它们安息,并从中获得强大的祈祷之力,向某人祝福。
亡者会因此脱离痛苦而往生,但招魂舞施展者必须要有天大的忍耐力,虽被死者无尽的痛苦转接,悲哀满身,却还要保持着动作的虔诚。
就在这时,他看到随着招魂歌的响动,有无数浮木飘浮而来,向范雪瑶聚集着,仿佛有许多灵魂在窒息,在哭泣。
而范雪瑶双手持杖,双腿交错跳了一下,身体弓了下来,喃喃着:“愿范易哥哥能完全康复……”
夕阳渐下,荒芜而凄凉。
虽然是如此之远,可是范易不知怎么,却清晰感应到了这个声音!
这一刻,他的身体僵硬了,他根本没想到,范雪瑶宁愿忍受天大的痛苦而祝福自己。
他完全为眼前的少女所感动了。
这样一个如同深谷百合般的少女,又有谁忍心去伤害她,又有谁不怜惜?
便在这时,猛地有无数的水波之力托着范雪瑶慢慢飞了起来,托到三米之高。
然后范雪瑶双手合十,在三米高的水波上停住了。不过她虽然一动不动,却如在金色莲花池里无数花瓣朵朵绽放的神灵,如此地炫丽。
范易还注意到,在范雪瑶的周围不远,还有许多长长高高的瓶子,渗透着许多液体,也在随之沸腾。
然后,一行泪从范雪瑶脸上滑落了下来,是如此地晶莹,虽凋谢也不悔恨。
所有人听到了一种来自天边的声音一般:“魂兮归去!南方不可以止些。万里流沙,路不可通,以其船为食些……”
顿时,周围所有人的脸色变得凄凉,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而有人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亲人,甚至已经失控地低低地跪了下来。
这一刻,万籁俱寂。
几乎同时,范易再听到从范雪瑶口里说出:“我愿所有人,父亲,冰姐姐,范易哥哥都能幸福安康,哪怕所有痛苦加诸于我一身,我也愿一人承担……”
听到这些的时候,他呆住了,然后他望见范雪瑶的眼神。
她的眼神里哀伤、凄凉,又有着无边的期待,在这血淋淋的不甘之牢里,强忍着疼痛,如同千里竹林、万里神雪里,哪怕只有她的存在,她还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虔诚。
祈祷、祝福之力在她身上蔓延着,向周围四散开去,是如此的美艳,却又如此地痛苦。
范易忽然想起了同样忧伤,可是骨子却藏着冰冷的那个范雪冰。
为了心目里的执念,不惜一切代价,是你吗?却又如强盗一般,如此地让人撕心裂肺!
这一刻,他涌起了对范雪冰的愤懑,又涌起了对范雪瑶的爱怜。
这种爱怜,如同在雪地里攀爬了数十里然后用热水洗浴,是如此地灿烂。
然后他感觉到从范雪瑶的那招魂杖上传来祝福祈祷之力,渗透进了他的身体,让他感觉到温润,并有一阵倦意袭来。
他勉强地爬到床上,只瞬间,已经昏昏睡去。
********************
这一刻,在王府里的深处,有一片岛屿被雾气笼罩着,赫然就是那火烈鸟巢穴的深处。
甚至许多植物、灵物跪着,等待着鞭笞,等待着被吞噬,露出绝望的气息。
而在这当中,有一个人在和煦的阳光下,坐在虎纹金赤椅上,手里拿着一杯梅花血酒。这酒看起来如此清醇,却带着一股血腥之味,正是从身边活生生的鹿上取出来的。
然后他自言自语地说:“范仁范哲的任务已经完成,布局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然后他对身边的管家说:“那范易不知什么人,居然如此强大,这种人甚至可能成为计划里的变数,一定要杀去。”
这个管家的手上有一副红色手套,上面破了洞,露出了皴裂而破了皮的指关节,是如此地显眼。
管家说:“这范易现在不过是青冥高品而已,我杀了他不就得了?”
“不,他已经引起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注意,甚至和三年前的圣事有关,不可小觑。我们从来要正视对手,无论强大与否,不是吗?”这人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部:“要会智慧,智慧,明白吗?”
“是。”管家垂首说:“那三日后的湖祭大会,我给他送请帖?若他有胆量接的话,我就让他过了三天后忽然得了重病暴毙而死?”
“此事你全权负责,不要出其他意外。记住,用智慧!”
“是。”管家低头说着,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来,一闪而逝。
然后管家马上向范易的望月阁走去,他要迅速处理点范易这个麻烦,可不耐烦久等。
那瞬间,他的指关节忽然化成了一条炙人的响尾蛇,吞吐着舌信,散发出银冥光芒的气息,是如此地炙人。
第六十五章 心如阴阳空
范易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床边蜷曲着一个小身体,正在陷入深度睡眠中。
“是灵儿?”他心头一震,目光朝灵儿身体看去,发现她身上没有伤,顿时放下了心来,看来当时那范仁的青羽木槿索并没有伤到她。
他站起身来,虽然身体还是依旧疼着,却终于小心翼翼地把灵儿扶到了床上去,把被子帮她盖好。
然后他纵目四望,仔细打量着先前睡着的房间。
房间里尘埃不染,有着少女闺房的清香,先前他第一眼下不太适应,现在却慢慢感觉到了一丝温馨。
窗外的花园里,许多花草怒放着,奶油色、玫瑰色、草绿色相映成趣。
而在花园边缘,则有许多晶莹的铜丝网挡住着,似乎是青冥初品的桦草铜灵,极为珍贵。
“原来这里是灵儿的住所吗?怪不得如此有女性闺房的气息了……”
他信步在花园闲走着,却忽然发现角落里,正有一道目光对他怒目以视。
他顿时一惊,抬头却发现那正是雌凶翼蝶。
眼前的雌凶翼蝶虽然保持着雍容华贵的样子,可是胸口上却分明有着那一道伤口,显得如此狰狞。
他想起了在那关键时刻,雌凶翼蝶哪怕面对青羽木槿索也挡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内心生起了一丝柔情,走上去向要抚摸那蝶儿。
只是这雌凶翼蝶身体一闪,不肯让他接近,发出生气的嘶叫声,凌空飞出了花园。
他不由苦笑着:自己保护其他九只雌凶翼蝶不利,使得它们惨死,她自然会耿耿于怀了。若是自己修为再强一些的话,当时就不会让它们遇到危险了……
想到范哲施展出青冥绝品的凝杀术,以实体骷髅轻易击败自己的情况,他不由露出了一丝危机感。
“若是三昧真火能恢复的话,加上有灵之剑,我的实力绝对能提升到更强大的地步!只可惜这三昧真火陷入了沉睡之中……”
想到这里,他忽然对三昧真火温养之力露出深深的期待来。
无论是面对那幕后的什么公子,他现在的实力都远远不够,提升自己的实力是当务之急,而若是拥有三昧真火的话,当时和范仁范哲的战斗也就不至于那么惨烈了!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抬头看去,他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衣裳飘浮着,一个小女孩并不从正门走,而是攀爬着那花园的铜丝网,慢慢地翻了过来。
只是她虽然兴致勃勃着,可是在翻的过程里,却力有未逮,半摔了一下,不由捂住麻了的膝盖,一副无助的样子。
范易顿时认出了是范雪冰的那个贴身侍女来,似乎从火焰魂力传来的信息里,得知她叫范婷婷。
“婷婷,你来做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范婷婷冷不防地被范易吓了一跳,身体摇摇欲坠,摔了下去。
只是摔下一半,发现她的衣服被那铜丝网勾住了。
她的衣服是青冥中品的宝物,比那铜丝网更坚韧,所以没有被撕碎。
仅仅看着四米高的地面,她吓得委屈地哭了起来。
范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个翻身,把小少女抱了下来。
小少女范婷婷还嘟着嘴:“人家瞒着小姐出来找你,想关心你,你还吓我!”
范易对范婷婷倒是有一丝好感,不由微微笑说:“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正门有雪瑶小姐的那些侍女在呢!嘘……”范婷婷低低地说着:“我听说昨天的事了,然后我去了王府的宠灵所,已经把你的任务消掉了,你不用替死的那些蝶儿担心……还有,范易哥哥你对这里还满意吗?这是雪瑶小姐给你选的新居。”
“我的新居?这是我的?”范易一怔,向后看去,却是看到房间上正挂着横匾:“易居。”
“易居?以我的名字命名吗?”他内心生起了一阵感动来,没想到这房子如今已经是他的,先前他还以为这屋子是灵儿的呢。
顿时,他涌起了一丝对这房间的喜欢,也更加生起了对范雪瑶的感动了,这可比上望月阁好上几十倍了。
就在这时,他却发现,范婷婷已经重新攀爬了上去,要离开了。
“这小妮子,原来辛苦地爬进来,只为了说这两句话。”他更是对这范婷婷有了一丝好感,看着范婷婷再度攀爬了出去,衣服又被铜丝网勾住的样子,不由更是觉得好笑。
“你……都不帮我……”范婷婷气得嘟起了小嘴:“你们都是坏人!”
范易哈哈一笑,正要去帮范婷婷,忽然感知到天边的一道影子呼啸而下,正是那雌凶翼蝶,向范婷婷扑去。
范婷婷花容色变。
范易面色一变,发现以自己的修为和速度,是来不及挡住雌凶翼蝶的。
若不挡住,范婷婷势必会被伤到。
“这雌凶翼蝶因为心系它那些兄弟之死,甚至把怒气要发作在其他人身上……”
顿时他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意念投入到空中,沉声说:“不可!”
几乎同时,他发现自己身上有一种祈祷的气息渗透而出,正是范雪瑶的招魂舞带来的祈祷之力。
然后那祈祷之力打开了他体内的禁锢,让三昧真火温养之力暴涨而出,变得无比灿烂。
他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的三昧真火终于恢复了,甚至在招魂舞的帮助下,直接把冰冷之源完全吞噬了,比以前还要强大数分。
这一刻,他的灵魂在激荡!若是拥有三昧真火,当时在和范哲战斗的时候,绝对会先一步知道对方在埋伏,也不至于被对方所暗算,而和范仁战斗的时候,这三昧真火温养之力,绝对可以轻易地感知到那众多宠兽的破绽之处,而且渗透进天边月里,说不定还可以直接抗衡那范哲的青羽木槿索。
他忽然从三昧真火里,体会到了冥想境界的第一重假冥想。
冥想的第一重境界假冥想,就是把事物最外表的念头、思虑都杀掉,找到真正的感知!
然后他从假冥想瞬间提升到真冥想。
顿时,他体会到真冥想的境界,好像看到了日月星辰的轨迹流动,看到了天空有无数流云在悬垂着,暗影浮动。
“世界的本源是真实的!虽然有种种的不如意,有种种的悲惨,可是只有相信世界是为我旋转,才能成就自我,为生灵释道!原来真冥想是这样。”
他的境界再度从真冥想提升到了明镜冥想。
仿佛看到天地由无数细微的明镜组成,是如此地完美无瑕,甚至任何一处尘埃都浮游在阳光之下。
远处小小的粉红雏菊,哪怕生不逢时容易凋谢,可是却终会灿烂的绽放。
“明镜,心如明镜,身如明镜,精神如明镜,原来是这样……”
范易叹息一声,将冥想的三种境界融会贯通,然后就像站在世界尽头的两边一般,只觉得一种更强大的气息渗透进了身体。
然后他终于真正体会到了温养的第一重境界“心如阴阳空”。
“温养的养,是文火温温,阴阳相半,除情去欲,纯真心意与一息融合,然后把身体分为阴阳各一半,一半是天,一半是地!”
“冥想只是根于自己,而温养却是可以用自己的心境去影响其他人!”
“温养修炼到最高境界,甚至只需要一个动念,就可以影响别人的心境,可以帮别人修炼,甚至也可以利用魂力攻击对方,使对方心魂迷散!”
“心境永恒,那么,这个世界在我眼里就是永恒。”
这种情况,和之前只会用来恢复身体的情况,完全不可数计。
范易顿时露出喜不自禁的表情来,一直到现在,他这才明白了三昧真火温养的真正用法。
原来温养可以用来影响别人。
虽然他早就达到了温养的境界,可是却始终不知道其中的应用,不知道其中的窍门,所谓没有打下根基的大厦,是容易倒塌的。
然后他不假思索,将三昧真火温养之力直接向空中的雌凶翼蝶渗透过去。
刚才尽管他瞬间领悟了四个境界,可却是在一种极其入微的境界里,所以甚至连半个眨眼时间都没到。
这种境界就叫“永恒源于刹那,须弥纳之芥子”,是一种顿悟的入微境界。
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随着三昧真火温养之力,范易顿时发现自己和雌凶翼蝶仿佛架接了一道心灵桥梁一般,彼此心扉敞开着,彼此心灵透彻。
然后他将自己内心的歉意诚挚地表达了出去。
那雌凶翼蝶慢慢停住了身形,虽然还是对范易怒目以视,却慢慢地低下了头,不再扑向范婷婷。
而它的身体在空中反复旋转后,落回了范易的手上,静静地睡去了。
这一刻,它内心的隔阂、内心的愤怒,已经都被范易平静的心绪所消弥了。
范婷婷被吓了一跳,心脏都扑通扑通跳,但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范易扮了一个鬼脸,慢慢离去了。不过那瞬间,她看向范易的目光又有些不一样了,那瞬间,范易展示出一种王者的气息来,让她不由有些心潮汹涌起来。
范易微笑着看着范婷婷消失在远方,这才打量着手里睡着的雌凶翼蝶。
这雌凶翼蝶经过数次成长,已经和他的手掌一般大小了,而且它身上的修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提升到了青冥中品。
“看来这雌凶翼蝶也不简单,这么快就提升到青冥中品了!也许她睡啊睡啊,睡习惯了说不定马上又提升了一个境界。”
范易慢慢地凝住目光:“不管她了,我终于恢复了三昧真火温养之力,体会到了心如阴阳空的境界,原来是可以如此与宠**流……”
“不知这种影响宠兽的心法,是否可以作用在人身上?”
想到这里,他有一种强烈想要找到一个人来试一下的冲动,而同时,他马上施展了魂力,闪电般地,落到了“易居”外,向正厅而去。
“或许可以把这个能力,对菊姐等人试试?”范易这样想着。
顿时,随着魂力的前行,他的视野越来越广,不过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保持着平静,一面在修炼着,并没有被半点影响。
这正是温养的神奇运用,一边可以在全神贯注地修炼,一边可以利用魂力出体巡视周围,一心两用。这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的。
而且这种情况下,范易在修炼过程里,也会时刻感觉到周围情况,不会陷入危机中,更是对自身安全最大的保障。
便在这时,随着魂力慢慢探到了门外,他看到了菊姐等四人如同贴身保镖一般,正向周围戒备着。
这一刻,范易估计了他和菊姐的距离在三十米外,正在他的温养控制距离之外,顿时,他施展出了温养。
只是瞬间,他却感觉到心神一阵疲倦,而同时,那菊姐似乎有所察觉一般地四处探看,顿时更让他吃惊不已,他忙让那魂力藏在草丛里。
而同时,他深深体会到,要想用温养来控制其他人,似乎还远远不能,除非他能修炼到更高的境界,而目前的情况是,他只能借用温养和宠兽进行交流。
——看来路漫漫,还需要不断求索才是。他不由苦笑了一下。
忽然间,他的魂力发现了远处一个侍女快速地走过来,向菊姐等人禀报着什么,顿时,一个贴身侍女跌足大呼:“小姐怎么又去那里了?”
菊姐叹息了一声:“小姐善良坚韧,只是这件事她太固执了。我们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贴身侍女郑重地齐声应道:“是。”
菊姐随后说:“范易应该会很快醒来,你们三人在这里守着,到时候照顾好他,我先去小姐那。”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瓶子拿起来,向远处而去。
范易的魂力注意到,那些瓶子就是范雪瑶跳招魂舞时放置在周围的瓶子,和她书房里的瓶子一样。
他不由心下一动:这些瓶子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这些侍女如此地不赞同,认为范雪瑶固执,却还是要坚定地保守住这个秘密,到底是事关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范雪瑶为他而跳的招魂舞,顿时心下感动,决心要帮上范雪瑶的忙,当下便让魂力跟在菊姐后面,紧跟不放。
第六十六章 范雪瑶的秘密
范易魂力紧跟着菊姐,看着她踏过圣红砖,走进了一座青翠欲滴的碧山中。
菊姐却忽然停在原地不动了,她在一个神龛前环顾周围,确认了周围无人,这从怀里取出七根雪檀香,分七个位置排放着。
然后她跪了下来,并哼唱起了一个旋律来,如同当时的招魂曲一般,是如此的凄婉。
哪怕周围的横虬树将她遮挡,但脸上的虔诚使她身上有一种闪烁着的光芒。
看到这样,范易不由心头一动,菊姐这是做什么?
七根雪檀香的香雾笼罩中,菊姐低吟着说:“仆不压主,我身为雪瑶小姐的侍女,只能听她顺从她,这是本份。”
然后她用力地磕在地上,额头变得淤青:“雪瑶小姐风姿气度无双,向来性情柔和,待人和善,为他人早想,更是如同天使一般,根本没有任何瑕疵。”
这一刻,周围的碧山映出纯净的气息来,然而却抹不去菊姐脸上的痛楚:“唯独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要规劝她,自小到大,她已经为她这方面的偏执受尽苦头,甚至连王爷都不认同……”
菊姐说完,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慢慢站了起来,抱住了怀里的瓶子,进入了这碧山之中。
顿时,范易深深动容了,他根本没想到,菊姐对二小姐范雪瑶虔诚恭敬到这般地步,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他的内心好奇而震颤——连王爷也都不认同?范雪瑶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远处,碧山里的“瑶池居”已可见,这似乎是一处范雪瑶的秘密居所。
周围淡黄色的金凤花在发亮着,如同菊姐手里杯子上涂的釉彩,很深很美。
然后菊姐轻哼着刚才那旋律,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让范易的魂力听了,也有一种出尘的美感。
“菊姐吗?把瓶子放在那里就是了……”远处传来范雪瑶清脆的声音,虽然依旧是那么美,只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疲倦。
菊姐还想说什么,可是却听到范雪瑶坚持的声音:“菊姐,十年前您的家人受伤时,您也是唱着这个旋律,那时您的家人因此而减轻了痛苦。”
“我那时听出了您的心,比黄昏时分走失了的孩子更加的无助。”
“您的歌声让一切变得慈爱,但是您自己向来都是忍着内心的伤痛。”
“所以我一直学您的坚韧,哪怕我内心痛苦,哪怕不被理解,可是我依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光明总是会来的,不是吗?”
范雪瑶的声音慢慢地传来,纯净地如同月光下的水面,波平如静。
“是……”菊姐动容了,她没想到这些年来,范雪瑶原来是被她的坚韧所影响,这一刻,她感觉到一阵惘然,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向着远处福了一福,这才慢慢离去。
范易看到这里,忽然有些落泪的冲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范雪瑶如此理解别人内心的痛苦。
这也越发加重了他内心对范雪瑶的感恩。
然后他的魂力慢慢渗透了进去,看到了里面的一间精致幽雅的小居,看到了范雪瑶那张坚持着的脸。
只是在见到范雪瑶此刻在做什么时,他忽然大吃一惊。
眼前一切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啼笑皆非。
原来范雪瑶手里还拿着许多瓶瓶罐罐,口里呼吸着,脸上虔诚着,一面拿着枫叶、芬芳剂、许多奇怪的果子肉、石榴果等,熔在一个小鼎里,在燃烧着。
而范雪瑶则不断地吹着,灰尘四染,甚至她的脸上一片乌黑。
范易不由一怔:她是在做什么?
随后他忽然发现,那小火燃烧着的小鼎竟然有暴烈的迹象,而范雪瑶还全然不觉,还在不断地吹着火。
“不好!”他连忙驱动着魂力上前,可是他的魂力实在是太弱,根本推不动范雪瑶,而且一接近火的地方,就瑟瑟发抖着,要被那火焰同化一般。
猛地,那小鼎忽然爆炸开,范雪瑶瞬间被冲击地撞到了地上,生死不知,而他的魂力也因此烟消云散。
范易面色大变,这瞬间他的意识回归到“易居”的身体内,然后闪电般地跳了起来,超近路从铁篱笆网上飞了出去。
一路飞驰,跌跌撞撞,他不断地告诫着自己要更快,终于在半盏茶时间里进了那瑶池居。
他将躺在地上的范雪瑶扶了起来,发现范雪瑶虽然面色苍白、咬紧牙关,却没有受伤,也没有流血,只是暂时晕厥了过去。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将三昧真火温养之力施展出,渗透进了范雪瑶的体内。
范雪瑶慢慢地苏醒了过来,乍发现自己在范易的怀里,吃了一惊:“范易哥哥?”
“你身体没事吧?”范易关心地问道。
范雪瑶忽然环顾了周围一下,目光变得震惊起来,失神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然后不待范易回答,范雪瑶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那些枫叶等等,乌青的双眼瞪大了:“你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范易苦笑一声:“我刚到,你身体没事吧?”他没想到范雪瑶反应如此之大。
“是吗?”范雪瑶松了一口气,说:“那你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看到范雪瑶无恙的样子,范易松了一口气,他回想起刚才范雪瑶童心未泯一般地在摆弄枫叶的样子,不由涌起了格外的温情来,坚定地说:“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大瓶罐斜斜地倒了下来,刚才砸在五六米外,吓了他们一跳。
地上尘土飞扬,一股刺鼻的药味冒了出来,瓶子里还参杂着许多的枫叶飘飞出来,在空中飞舞着。
范易一怔,手向空中的枫叶抓去。
“不行!”范雪瑶面色大变,顾不得她之前的雍容,顾不得她以前的优雅,身体拼命向前一跃,可是因为身体虚弱,只一下,她就滑倒在地,头磕在范易的手臂上。
范易连忙把范雪瑶扶了起来,而他的左手已经拿住了叶子,只一触碰下,他就感觉到这叶子上勾勒着炼药师的符咒之图,不过画得歪歪斜斜地,每一笔上都没有灵力,并没有符咒的效果。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原来范雪瑶是在炼丹!这符咒之图正是炼丹的一种技巧。
炼丹、炼药师本是楼兰王朝上无数人所膜拜的,学之自然是大势所趋。
可是范雪瑶所用的,却偏偏是,任意地方都能取到的石榴果、枫叶,难道是她是想炼制出属于她自己的药方药剂,甚至想制造出哪怕是平民都能使用的神丹?
想到这里,他忽然肃然起敬起来。
但是这瞬间,范雪瑶忽然双眼泪涟涟起来,像是受伤的小兔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满脸涨得通红。
“完了……”这一刻,她似乎因为自己的秘密被他看到,然后将会被范易嘲笑一般,将会被世界嘲笑一般,委屈得想哭,然后身体凌空向远处飞离而去。
范易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范雪瑶已经冲出了小居,他担心地跟上去,可是范雪瑶修为固然没有达到青冥高品,身法却比他还要快,只一眨眼,就把他给甩开了一大段距离。
他无奈下,只好回到了原处,将周围的花草、粘土以及小鼎给重新叠在了一起,整齐地摆放着,这才慢慢离开。
“原来她有着炼药的喜好,而且还想用普通枫叶等材质想要颠覆炼药的传统。”
“若是这点被那些医师知道的话,不仅会讥笑,甚至会愤怒吧?要知道在那些医师眼里,药理是神圣之物,绝对不允许有半点被玷污。”
“正如当初我在药房里,用二阳一阴的药方原理,就被那医师强烈抵抗一般……”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我是完全赞同她呢?她又怎么知道,我所用的调香术,也只是用最普通的药草呢?”他苦笑不已。
范易慢慢向易居走回去,只要范雪瑶身体没有大碍,他就放心了。
而这个瞬间,他内心里的范雪瑶的形象,反而更加完美了。
回到易居后,他开始继续修炼,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天,已近黄昏,而在软床上的灵儿还没醒来,似乎如同雌凶翼蝶先前陷入沉睡的情况一般无二。
便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菊姐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里满是不豫,就如同冰山一般,和先前的那种态度天壤之别。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范易公子,请问你对小姐做了什么事情?”
范易怔住了:“她怎么了?”
菊姐露出恼恨的样子,说:“她正在半月潭里哭泣,谁也不理,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菊姐顿了顿,说:“最关键的是,我说你身体刚恢复,让她来看你,她的态度就变得异常的奇怪,对你很惧怕的样子!”
这一刻,菊姐几乎气极了,甚至要和范易同归于尽的态度一般:“无论你做了什么事,请你去向小姐道歉。她现在身体刚刚恢复,不能伤元神了!”
范易苦笑不已,看来自己得尽快和范雪瑶解释清楚。
就在这时,却忽然一阵寒风吹过。
范易哪怕已经达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竟然觉得有一种寒意来,好像即将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他顿时心下一惊: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庭园外传来冰冷的声音:“范易公子可在?”
声音又尖又利,如蛇般冰冷,让人感觉到就像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一般。
听到这个声音,菊姐面色完全变了:“是他?”
“他是谁?”范易一怔,看菊姐的面色,好像对方是极为可怕的人物,以菊姐的地位身份,也忌惮万分。
这个人,究竟是谁?
第六十七章 丘大总管
菊姐脸上露出凝重的样子:“在王府里,有一人阴寒毒辣,与蛇为伴,修为数十年前就进入银冥境界,只是他向来很少出现在王府里,怎么会来此?范易公子你须得小心万分。”然后她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却又欲言又止。
便在这时,听到外面三个侍女哎呀一声,一起阻挡不住,而来者已经震开了易居的大门,沉声说:“王府里我哪里去不得!你们这些下等侍女,有什么资格挡住我?”
声音高傲自负,有着斜睨一切的气息。
范易抬头看去,发现这人一副王府管家打扮,而他右手的红色手套破了洞,露出那指关节来,显得阴森森的。
“在下就是范易,阁下是?”范易这一刻手上握紧了天边月,露出戒备之极的表情来,因为那瞬间他施展了三昧真火温养之力,竟然被对方身体所阻挡,感觉不出对方身上的异变。
他心下暗暗想:看来这三昧真火虽然能感知周围三十米的情况,可是对方修为远高于自己的话,自己就感知不出来了,终究还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够的原因。看来自己还是需要全力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是。
菊姐忽然挡在了范易的面前,说:“好大胆子!连二小姐你也不放在眼里吗?”
管家却不理会菊姐,打量了范易一眼,大剌剌地说:“你就是范易公子!听说你仅仅在数日里就驯服有灵之剑,驯服生命之符?倒是还不错。”
这管家的声音里满是不屑。
便在这时,范易忽然发现远处的雌凶翼蝶低鸣了一下,似乎异常地恐惧。
他心下一惊,雌凶翼蝶已达到了青冥中品,甚至可以让其他凶翼蝶所膜拜称王,却露出如此态度,难道这管家身上有什么凶残之兽不成?
而且对方消息也如此灵通,显然背后的来头不小,不知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对方如此态度,他内心不由微怒,只是站立着,淡然而不理会对方。
菊姐的目光凝住:“你丘大总管向来身份高贵,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范易公子有什么事?”
这丘大总管说:“三日后的湖祭大会,我家公子隆重地邀请范易公子一晤。”
他的言谈里,着重提及了公子两字。而语气里对范易的蔑视,轻易可见。
菊姐听到那公子两字时,忽然面色一变,全身忽然颤抖了一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范易看到菊姐的反应,不由想道:这人是丘大总管?是什么公子的管家,能让菊姐如此颤抖?难道这公子,和范仁范哲口里的公子,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们是同一人?
难道就是这个公子,驱使着那范仁范哲做下那涛天罪恶之事?
这时,他不由气凝身心,吐气吞声,冷冷地说:“阁下公子是?”
说的时候,他时刻戒备对方右手露出的指关节,因为他感觉到那里的阴森气息最强。
丘大总管傲然地说:“你该认得我们公子是谁!我们公子正是王府里的世子,范慧阳公子。”
范易顿时完全震住了,他虽然隐约里猜到了一些,可是听到对方直接承认时,内心还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范慧阳,正是王府里顺位继承的第一位,甚至论身份,还在大小姐范雪冰之上。
范慧阳据说以智慧著称,修为深不可测,很早以前就修炼到明镜冥想。
而这范慧阳向来极为仁慈,风度翩翩,让其他人赞誉不已,被称为七大王府世子里的典范,不过向来低调,所以范易之前一时并不确认。
“不过以这范慧阳公子的身份,应该不可能是那驱使范仁范哲做出如何残暴之事的公子吧?”想到这里,范易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然后问道:“三日后的湖祭大会?”
丘大总管道:“湖祭大会是祭奠湖中灵物的大会,三年一次,若不祭奠,轻则影响天地大阵变化,影响王府风水,重则生死攸关,影响大势。”说到这里,他脸上甚至露出一种浓浓的高贵自豪来,对范易有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身为范慧阳的左右手,向来为范慧阳分忧处置大事,为范慧阳除去潜在的敌人,可是现在发现范易身上并没有什么奇异,不由对范易起了轻视,觉得并非是范慧阳公子不高明,反而是谨慎过头了,这范易分明不值得如此重视。
这一刻,他的右手捏着一个金色帖子,向范易递了过来。
只是他的右手指关节慢慢地扭曲着,似乎在阴影的地方,有一只细小的响尾蛇在吐着舌信般,如此地狰狞。
他想到即做,非要给范易吃一个苦头不可,而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无往不利。
这瞬间,菊姐感觉到一股深寒之意渗透而来,甚至一时间动弹不得,而在远处的雌凶翼蝶更是全身瑟瑟发抖着。
范易心头一动,眉头锁了起来,正因为感觉那响尾蛇的存在,他并没有去接这请帖,反而淡淡地说:“大凡请帖,都是双手奉上,不仅是对客人的尊重,更是表示主人的礼仪,丘大总管这样认为否?”
丘大总管手上一顿,眼睛斜睨地看着范易说:“你敢如此无礼!我家公子光风霁月,也是你可以指手划脚的?这帖子你接还是不接?”
他满面怒意,不再有一丝犹豫,右手指关节扭曲了一下,顿时使得那只响尾蛇直接攀爬在金色帖子之上,公然地来回游走着。
这响尾蛇只有半米之长,身体分为十节,蛇尾有一条条角质的环纹,晃动时空气都传来“嘶嘶”声响,极为可怖。
范易心头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感觉到这响尾蛇的气息至少在青冥绝品,远不是他能敌,怪不得那凶翼蝶也为之胆战!
这一刻,他脑海里电闪着各种应对方式。
菊姐面色大变,因为她认出来,这是菱斑响尾蛇,是丘大总管的成名之物。其毒性虽极强,却极为隐蔽,若是被咬了一口,前两日若无其事,三日后会突然暴毙,无药可解。
看到丘大总管暗算不起,竟然公然地用这响尾蛇威胁,菊姐的面色已变了,露出深深的愤怒来。
丘大总管哈哈纵声大笑,对范易说:“怎么,不敢接?有句话叫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范易公子也该好好学学了。”
他重点强调了“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八个字。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的意思是,是指升腾到极限的龙会有宰祸之困,所以警惕人们,一直崇高、盈满是不可能持久的,而这丘大总管的意思,显然是告诫他不要得意自满,否则就会招来灾祸。
第六十八章 凝杀术第一层
这一刻,范易的身体崩紧了。
听到如此近似**裸的威胁和蔑视,让他的内心不由升起了怒意来。
他内心有着以药制身、救人治病的准则,但同时也养成了傲骨,哪怕对方再强,若要他唯唯诺诺地向对方奉承,他可做不到!
而几乎同时,之前连续几次的战斗,使得他的心变得如同冰月般清明,只瞬间又恢复了平静,脑海里闪烁过许多的念头来:“据说范慧阳公子和其周围之人都礼贤下士,怎么眼前这丘大总管的行为大是不同?难道是说,因为王爷受伤,所以范慧阳开始肆无忌惮起来?那么,他是否是真的驱使范仁范哲的公子?”
想到这里,想到那些惨死在范仁范哲下的众人,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若范慧阳真的是那个公子的话,他绝对不会姑息!
这一刻,他缓缓地伸出了手去,就要去接那帖子。
“不可!”菊姐低呼着,心纠到了极点。她知道若范易伸手去接了,只怕就真的是九死无生。
因为她看到那响尾蛇头部正闪烁着一丝淡银色光芒,显然是就要提升到银冥境界的标志。
以这种境界的攻击,范易现在的修为远远不能匹敌,甚至只瞬间,就会被对方吞噬,成为蛇口之物。
丘大总管的目光里满是嘲笑和阴冷之意,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范易即将惨死的惨状了。
只是这瞬间,范易的手忽然顿住了,停在了空中。
丘大总管一怔,还以为范易忽然胆怯了,正要讽刺。
却是范易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易》曰:或跃在渊,乾道乃革。在下认为,这是天道运行的原则,所以丘大总管不必为在下操心,这帖子,我接了。”
“或跃在渊,乾道乃革”是指也许跳进深潭里,阳气会更盛,天道会发生天大的变化,正表示他一往直前的态度,哪怕前面是范慧阳这样的可怕人物,湖祭大会这样可怕的龙潭虎穴,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此时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声,身体如同刚劲有力的枝条,长天而起,又如同洁白树冠傲视众树的那种高贵傲气,让旁边的菊姐有些失声了。
丘大总管手腕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范易言辞如此犀利,便在这时,他几乎焦躁地就要嗤骂出声。
但是在这个时候,范易已经义无反顾地伸出了手,已经触到了游走着响尾蛇上的帖子上。
那响尾蛇发现范易竟然敢踏入它的地盘,大怒着吐着舌信,向范易扑去。
它的境界是青冥绝品,远在范易之上,所以才会让那尊贵的雌凶翼蝶也瑟瑟发抖。
而这一刻,庭院外的三个侍女已经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震惊得面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瞬间,她们眼看着救援不及,顿时露出绝望的表情来。
但是那瞬间,范易伸出去的手指化成了一道睡莲,竟然挡住了响尾蛇的气息,将那金色帖子拿在手里,并手腕一抖,将响尾蛇抖落在地上。
顿时所有人失神了。
这一刻,范易的左手竟然如同睡莲上的花瓣依次张开,光芒照亮周围如同白昼一般,似乎有一种“夜闭朝开”,能让亡者在来日复生的力量。
“这是凝杀术的标志!”有个侍女低低地震惊着。
凝杀术,是青冥绝品境界的标志。
凝杀术是通过把周围的剑气凝聚,加以淬练,才慢慢地从虚体凝成实体,甚至等同为身外化身。
每个人的凝杀术都是不一样的,范哲的是骷髅头部,而范仁则是一个可以召唤众多宠兽的古怪影子。
而范易不过是青冥高品,怎么可能施展出青冥绝品才能拥有的凝杀术来?
更何况范易施展出的是代表圣洁的莲花,必须将五莲池里的荷叶梗折成三百骨节,三片荷叶按上中下,以天地人之位,然后运用一些玄妙的法门,才能凝练成功,范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都露出疑惑又震惊的表情来。
这一刻,范易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之前三昧真火恢复的时候,已经将范雪瑶体内的九冰之体的气息完全吸收了,并且使得体内的修为实现了突破。
那瞬间,他就好像沐浴在圣莲池里,被折成三百个骨节,然后听到脑海里传来玄妙至极的法门,被醍醐灌顶着,就忽然掌握了凝杀术的第一层境界。
不过凝杀术共分为五层,而他目前所掌握的只是凝杀术的第一层而已,而到了后面境界,才会从睡莲实体里凝出头部、身体四肢,才会发挥出凝杀术的真正威力。
可以说他现在的凝杀术只是一个空壳,中看不中用。
所以尽管逼退了那响尾蛇,他却知道其间极为凶险。
不过大丈夫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刚才那帖子必然要取!所以他虽然后怕,却并不后悔。
而这时,丘大总管终于色变,右手一动,已经将地上的响尾蛇卷起,落入了衣袖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范易公子深藏不露的很!三日后湖祭大会上,希望你应约而来!”
然后他向远处大踏步而去,眉头耸起着,有一种恨不得把范易的皮给剥的怒意。
这一刻,菊姐和其他三个侍女都深深震惊着,她们完全为范易吃惊了,以青冥高品的境界,竟然施展出了凝杀术第一境,范易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她们向范易深深地看了一眼,藏着内心的吃惊和疑惑,越发发现范易看不透了。
然而她们虽然疑惑,还是很快离去了,她们要尽快地把丘大总管的态度告知二小姐和大小姐,为三日后的湖祭大会做筹备。
——湖祭大会,三年一度,向来不容许有任何差错,范慧阳究竟想要在三日后,意欲何为?
而以范易目前的身份和实力,面对范慧阳公子,却如同蚍蜉和大树一般,根本无法抗衡,三日后的湖祭大会,不知又会遇到什么样的危机?
远处传来菊姐轻轻叹息的声音,如此地担忧。
而范易则握紧了手掌,目光里满是毅然:“这三日时间里,自己一定将再一次提升自己,否则不单是那范慧阳公子的身份,哪怕就是银冥修为的丘大总管,我也远远无法抗衡!”
第六十九章 湖祭大会
三日后。
这是一片广阔的湖泊,将当中的银色岛屿包围其中。范易正在灵舟上远眺的时候,发现周围传来野兽尖锐的嘶鸣声,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接近而来。
他握紧了手掌,削弱的身体里,左手却如玉,闪烁着美丽的光辉来。
这三日来重获三昧真火后不眠不休的修炼,他虽然境界有所提高,却依旧没有突破,看来这凝杀术的第二层比想象中难的太多。
不过他的心却不在此,只是一个劲地只想赶上远处的龙**舟。
他站着的灵舟,是只容一人站立、通往湖中的银色岛屿的通行工具,只有拥有参与湖祭大会请帖的主人才有资格发动。
他的金色帖子虽然可以驱动高级别、可载数百人的龙**舟,却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只用了最低等的普通小灵舟。
而这时,小舟终于距离那龙**舟近了,范易深吸了一口气,向龙**舟看了一眼,却呆住了,因为他的心愿已经达到,二小姐范雪瑶正和她的四个侍女在圆月飞轮上站立着。
这一刻,他注意到范雪瑶如同雨中的荷花一般,如此地清丽,仿佛看的瞬间,就让人感觉到身体要飘了起来一般,美得让人窒息,只是同时,她脸上的笑容却如此地苍白。
范易顿时嘴唇微苦,看来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显然范雪瑶还没有从三日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迄今为止,他和范雪瑶见过了四次,每一次都有别样的情愫,尤其知道范雪瑶为他彻夜地找冥想之书,为他跳招魂舞,都让他内心温馨感动。然而三天前,他发现了范雪瑶用普通草来制药剂的秘密,却被范雪瑶误会,使得他们的隔阂越来越深,所以他必须要找机会和她说清楚。
因为他尤其不忍见到如此善良的范雪瑶眼里,藏着阴霾或者忧伤。
所以他在湖祭大会前,用魂力观察了周围,远远摄了范雪瑶所在的龙**舟而来,终于追上了她们。
只是,现在看着范雪瑶那苍白的表情,他的心不由抽了一下,意识到眼下并不是好机会。
“是你?”四个侍女中的菊姐眼神动了动,然后放下了一条踏板,让范易慢慢地走了上来。
只是范雪瑶一见到范易上来,身体就顿住了,瞬间脖颈变得僵硬,一转身就向船头走去。
而同时,包括菊姐在内的四个侍女,没想到是这样,顿时对范易怒目以视。
范易苦笑不已。
就在这时,船头一股火烫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众人感觉到全身几乎被烤焦了一般,几乎皮肤都被干裂地劈开了一般。
这一刻,四个侍女一起急切地向船头而去,在范雪瑶身后站着,看着船头的异状。
范易不由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气息怎么如此强大,甚至有接近银冥气息的力量!”
他跟了上去,这才注意到船头盘膝坐着两个男子。一个雪衣老人,发须凌乱,双手抵在另一个年轻人身后不断地运功,使得周围产生了漩涡,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年轻人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情况。
“这雪衣老人施展的是真冥想!”范易吃了一惊,只一看就发现了这雪衣老人的气息相当强大,这漩涡分明是真冥想、冥想境界第二层的标志。
能修炼到真冥想的人,在王府里已经算少而少之,身份妙不可言。
不过一旦修炼到真冥想的人,往往都是精神卓越,而眼前这老人,却脸上惨白,甚至露出一种绝望之色。
老人身边的年轻人,身体如同软骨蛇一般,摇摇欲坠地要倒下,似乎是被一种吞噬之力所影响,就要完全被化成软泥一般。
“凯河前辈……”菊姐失声说着,向前踏了一步,却被无形中的真冥想漩涡之力挡住了。
范易注意到,这老人似乎是尽了全力,已近油尽灯枯,却依旧回天无力。他不由心头一动:这年轻人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如此严重,以真冥想之力都治疗不好?
便在这时,雪衣老人忽然横起身子,抱着那年轻人,身体一动,就要凌空向那银色岛飞去,看那身影,似乎哪怕是天翻地覆、龙潭虎穴,也在所不惜!
“凯河前辈不可以!”范雪瑶急匆匆地拦住了他,施了个半礼说:“这湖泊有祭灵之力,根本不能在湖上飞行,否则就会被反噬,不仅前辈,连贵公子也要遭殃!”
顿时,雪衣老人的须发立了起来,不怒自威:“你也该认得我!这湖祭大会召开,怎么会在湖泊里有如此古怪,胜儿什么事都没有做,竟然就莫名其妙中了这种毒?连续服用了几份仙参片都不起作用!”
范雪瑶面色黯然:“凯河前辈息怒!不过无论如何,我也会帮前辈治疗好贵公子的……”
在王府里,冥想尊师就是教习冥想的前辈,地位尊贵之极。冥想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境界,而能教习冥想,分享自己冥想心得的人,更是在王府里受尽尊荣。
雪衣老人却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双拳紧握:“这也怪不得你!”他虽然这般说着,可是看着还有数里之地的银色岛,神色却越是焦躁。
一旦到了银色岛上,上面有许多高级的治疗祭师,见多识广,自然能解除这毒。
顿时,雪衣老人不断地用修为击打着水面,要借用水面反弹之力使龙舟更快。
只是水面不断炸开着,只是速度却不见快。
雪衣老人越是心急如焚起来。
看着这一幕,范雪瑶手里拿着仙参片,欲言又止,眼里闪过浓浓的忧伤。
而同时,范易内心起了深深的怜惜,这一刻,他看着那年轻人嘴唇越发惨白,还呕出了一口血来,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了。
他顿时向前踏了一步,走到年轻人面前,将一颗晶莹玉石让年轻人服下,然后施展三昧真火温养之力,渗透进对方的身体。
雪衣老人看到范易竟然触碰年轻人,忍不住气由心生,虬发几乎竖了起来,拳头都捏出青筋,大声喝道:“放开!”
范易在用三昧真火注入的瞬间,发现这年轻人好像被人强行摧灭心脏一般,骨头都错位了,他不由吃了一惊,哪怕听到雪衣长老的呵斥声,却闻所未闻一般,面色凝重,动作更是小心翼翼。
这一刻,雪衣老人焦躁地上前,向范易推搡而去,歇斯底里地怒吼:“不许碰他!”
范易被推了一个趔趄,却没有松开手,这一刻,他保持着身心宁静,不让自己的动作出一点差错。要知道三昧真火再强,若是过程里分心,不仅是这年轻人危险,他自己也会被反噬重伤。
“你……”这雪衣老人没想到范易竟然如同毒蛇之噬一般,贴着那年轻人,一时间气极,全身光芒闪烁,就要把范易劈碎。
但是这时,那菊姐却咦的一声,指着年轻人的脸说:“你们看……”
不仅是她,周围众人一起发现,随着范易的施为,那年轻人的脸上变得慢慢红润起来,甚至骨头都开始变得坚韧!
顿时,这雪衣老人纠紧了内心,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场景,甚至一口大气都不敢呼,生怕惊扰了眼前的局面,只是从他发抖的手上,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狂喜。
这时,周围的四个侍女,面面相觑,心道范易当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一次次展示着他的神奇。
而同时,二小姐范雪瑶脸上露出了一丝灿烂的喜悦,之前那珍贵的仙参片正是她所给,她对治疗这年轻人已经尽力了,而如今,柳暗花明,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范易是如此地不可思议,如此地让她震惊,让她惊喜。
过了仅仅半盏茶时间,随着范易的施展,年轻人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温婉,只是身体虚弱着,依旧没有醒来,但是脸色已经红润了起来。
范易松开了手,这般施展三昧真火,已经让他极为疲倦了,不过他内心却甘之如饴。救人一命,他这点疲倦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在治疗过程里,他发现自己的三昧真火温养之力,似乎可以驱除各种病毒,在治病方面似乎是无往不利。
站了起来,他有些虚脱,摇摇欲坠了一下,顿时,那雪衣老人闪电般地扶住了他,感恩涕零地说:“多谢治疗之恩!多谢恩人!”
这一刻,雪衣老人忘却了之前的无礼,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声如雷鸣,如同推金柱一般就要跪下。
此刻,他不是一个真冥想的强者,不是王府的冥想尊师,而是一个谆谆爱儿、又走投无路的慈父。
范易赶忙扶起雪衣长老,他可当不起对方这样一拜,这可是会折寿的。他连连摆了摆手:“贵公子身体现在虚弱,需要静养,最好能躺在床上,不要被惊扰。”
“是是,恩人说的是……”雪衣老人向范易连连拱拳,然后把年轻人抱起,向船舱而去,动作极尽小心。
看到这样,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范易的目光也各是不同。而范雪瑶欲言又止,抿住了嘴唇。
却是过不多久,那雪衣老人很快安顿好年轻人,大踏步地抢到船头,对范易又恭敬又惭愧地大声说:“老朽不识恩人,还冲撞了恩人,真是眼盲如瞎!”
“不敢当……”范易被雪衣老人的声音震得耳朵都嗡嗡嗡起来,不由有些苦笑。他知道刚才雪衣长老心急如焚,自然不以为忤。
雪衣老人脸上满是豪爽:“恩人之前为小儿施展,显然身心疲惫有所透支,不如我施功为恩人缓一下心脉?”
范易微微摆了摆手,恳切地说:“我不碍事的。只是贵公子现在需要照料,前辈不必留意我。”
“那可不行!”老人沉声说:“恩人帮胜儿度过了危险期,自己却累倒了,这要传出去,我范凯河如何见人!”
范易苦笑不已,他这般治疗,只不过耗了体内的三分之二的温养之力,虽然颇有疲倦,却并无大碍,而看眼前的雪衣老人如此紧张,甚至带着老泪纵横的气息,反而让他有些承受不起。而同时他一心想和范雪瑶解释,反而觉得雪衣老人在这里阻碍了气氛,给他添了麻烦。
这时,远处青绿可见,显然龙舟距离银色岛已近了。
他终于忍不住对雪衣老人说:“前辈,靠岸会引起颠簸,请务必让贵公子安养。”
这一直感恩涕零的雪衣老人看着范易和范雪瑶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老脸一红,说:“好!日后有事须老朽帮忙的,尽管开口!”然后他也不多话,径自大踏步抢回船舱,像是被人撵着赶着,火烧火燎地一般,一瞬间即不见。
看到雪衣长老的样子,范易不由有些失笑,然后他侧身一看范雪瑶,却发现范雪瑶正如同受惊的精灵一般,胆怯地看着他,仿佛已经猜到他将会说什么。
第七十章 范雪瑶的禁术
眼看着银色岛在即,范易知道这是最后的时间了,他鼓起勇气对范雪瑶说:“那易居,我很是喜欢。”
在说出话的瞬间,他感觉到他的声音变得平稳下来,内心也变得宁静。
越是关键时刻,他越有一种处事不乱的情绪。
范雪瑶却依旧戒备地盯着他,一句话也不答,如同摇曳的花,随时都会凋谢一般落下,战战兢兢地会逃跑一般。
可是这时,异变顿生,周围忽然泛起了无数的涟漪,水面上像是下起了一阵血雨一般,显得异常的狰狞。
众人一起向水面看去,发现那水面上,不知何时,已经有许多鱼儿艰难地吐着泡泡,飘浮在水面上呼吸着,可是却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很快就要窒息。
范易心下一惊:“这是什么原因?”他清晰地感觉到,在湖中有一种可怕的祭灵力量,似乎在抽取着这些鱼的生机,使得它们身体僵硬,如同刚才的那年轻人一般。
这时,范雪瑶已经不假思索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里面是花花绿绿的药水,一下子向河水里注去。而她脸上也已经焦急到了极点。
那些药水似乎有着神奇的功效,只一下水,顿时就让那些鱼儿变得轻快起来,慢慢恢复了正常。
只是过不多久,那可怕的祭灵气息更强,使得这些鱼儿再度身体僵硬,而这次,哪怕是范雪瑶将那瓶里的药水全部倒光,也无济于事。
顿时,范雪瑶露出了失神的表情,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范易一直在凝视观察,这半刻之中,他发现了那湖水里有一处的阴霾气息最浓,然后这才双手一展,那三昧真火温养之力渗透而去,顺着指尖沿着船舱进了水面之下,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慢慢地将那阴霾之处裹住。
自从和范哲一战后,他深知谋虑的重要性,行事之前,必要先观察仔细,才好一击得手。
那祭灵气息果然被他一击而破,嘶声尖叫着,慢慢地沉入了湖底,而周围那些鱼儿如同脱离了樊篱一般,慢慢恢复了正常,然后向着他的方向一起吐了几圈泡泡,似乎在表达感谢,这才慢慢地隐入水里不见。
看到这奇异的场景,四个侍女和范雪瑶都露出吃惊的样子来,这是怎么回事?
范易这一刻身体却僵硬了,心下苦笑不已: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刚才那湖中祭灵的力量极为可怕,那反噬之力让他的三昧真火完全透支,使得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
他勉强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玉石服下,可是却全然不见效,而身体越来越僵硬了。
四个侍女当看到范易忽然全身摇摇欲坠着、疲倦到了极点的样子,这才明白是范易出手,然后一起把范易围在了当中,露出慌乱之色来。
而同时,小少女范雪瑶失神地看着范易的样子,内心惊颤着,有着深深的失落,她忽然深深地恨自己起来,若是她的炼药术修炼成功,就不需要范易出手,就不会让范易受了这等反噬了。
她善良的眼里,满是懊悔。
“我没事,真的没事……”范易向范雪瑶摆摆手,这一刻他发现虽然三昧真火耗尽,可是在那祭灵之力渗透之时,体内又涌出了许多的三昧真火来,和祭灵之力抵抗着。
“看来这三昧真火的确神奇,源源不绝,怪不得是上古温养传承。”
他心下十分欣慰。
可是在范雪瑶眼里,却全然不是这样,她仿佛看到了范易强忍着伤痛,还在勉强安慰着她,他的声音虽轻,却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头,让她觉得是如此地难受和无助。
这一刻,她不再犹豫,全身光芒闪烁着,一种神灵般的光芒从她体内绽放出来,在周围形成了一道河流一般,而她口里念念有词,脸上是一脸的肃静。
周围仿佛变得异常的肃穆起来。
冬日的暖阳下,她是如此的凝重。
四个侍女同时惊呼出声:“小姐不可……这是禁术,会耗损你的心神和生命!而且等一下你还要举行那个仪式,若没有祭术自保,只怕危险万分……”
她们担心之极,一起护在范雪瑶的周围,惊惧地说着:“小姐请住手!我们哪怕付出了生命,也会治疗好范易公子的……”
范雪瑶却依旧静静地站着,任由冬阳洒落在了她的脸上,而她的脸上是如此地坚毅,如此地苍白,显然是这祭祀之术的反噬之力格外强大,然后她一字一顿地说:“范易哥哥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
这句话说完的瞬间,她脸上有一种特别的红润,似乎那瞬间,她做出选择的同时,变得异常的成熟起来。脸上那稚嫩之意已经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坚定。
这一刻,四个侍女的内心在深深地颤栗着,她们无法拒绝眼前的场景,她们忽然都被范雪瑶的行为感同身受着一般,然后一起护卫在范雪瑶和范易的周围,不再犹豫,眼里满是绝然,满是坚定。
这一刻,范易分明感知到了周围的一切,可是身体僵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内心里是浓浓的感恩。
然后,他发现范雪瑶的祭祀气息,如同一条美妙的硕大河流注入了他的体内,使得他的气息温润,而随着这种力量,他的三昧真火终于将那祭灵之力全部吞噬,并瞬间打开了体内的瓶颈!
这三日来,怎么修炼都无法突破的瓶颈,完全打破,只一下,就提升到了凝杀术的第二层。
他体内凝杀术形成的莲花慢慢地长出一只手来,是如此地晶莹夺目。
而他的修为也水涨船高,比之前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终于不再让凝杀术只是一个空壳了。
范易内心大喜,知道这三天的修炼并没有白费,不过更重要的是范雪瑶的祭祀之力,才使得他真正得到了提高,虽然距离凝杀术的第五层蜕变还很远,可是他已经满足了。
因为这般进境,远超过他的意想。
但同时,他内心涌起了无数的惭愧来。
昔日帮范雪瑶的时候,他不过是动用了三昧真火和晶莹玉石的融合,是如此地微不足道,而如今,范雪瑶却在用生命燃烧而无怨无悔。比起来,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便在这时,他吐出了一口淤血,将体内的浑浊之气一扫而空,慢慢睁开了眼睛,感激地看着眼前的范雪瑶,想要让她马上停止施展禁术。
可是范雪瑶看到范易吐血,还以为是她的禁术反而让范易加重了病情,顿时,她又是难受,又是绝望,眼眶里已经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来。
而同时,那四个侍女也面色惨然,她们刚才看到范易也服下了那晶莹玉石,却没想到如此强大的晶莹玉石居然没有治疗好范易的病,反而雪上加霜一般,这一刻,她们感同身受着,露出难受的表情来。
“我真的没事。”范易重复强调着,站起身来,一副光风霁月的表情,随着他的修为提升,他身上温润的气息,变得更加强了,看向范雪瑶的目光里,也变得更加温情。
“真的没事吗?”范雪瑶担心地说。
“真的没事。”范易微微一笑,凝视着眼前的小少女,忽然郑重地说:“雪瑶,先前我发现你在炼药……”
便在这时,范雪瑶的身体缩紧了,眼里满是苦涩地说:“是不是很奇怪,我用的是最普通的草,泥土?”
“我没有奇怪……”范易沉声说。
而这时,四个侍女彼此对视了一眼,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方去。
范雪瑶的脸颊阵阵发烧,继续自顾说着:“这在任何人眼里,这都是大逆不道的,违背世界法则的,若是被别人知道,只怕我会被视为挑战楼兰王朝的炼药法则,甚至会被驱逐……”
“雪瑶!”范易大声地喝止了她:“我不会把这个事情透露出去的!”
“啊?”范雪瑶怔住了,呆呆地盯着眼前的范易。
“炼药师一脉入门极难,而且需要神奇的丹药、天赋,奇特的心法,甚至还要有炼药师指点,平民百姓是根本不可能学会。而我知道雪瑶的梦想,是想让任何人都有机会修炼成炼药师。哪怕这是对炼药师一界的忤逆,也坚持不懈!这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范易说着,仿佛看到了这些年来范雪瑶一直不懈地努力着,看到范雪瑶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内心泛起了许多涟漪。
“可是你也会在内心里瞧不起我吧?你一定会觉得我异想天开,在做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在做无用功!”范雪瑶眼神越发地暗淡。
第七十一章 神奇枯枝
范易凝视着范雪瑶,郑重地说:“这不是异想天开,雪瑶刚才的那药,不是已经接近成功了吗?”
“可是却只是暂时的效果,根本无法支撑下去……”范雪瑶想起刚才的场景,嘴里满是苦涩。
范易说:“雪瑶你是否听说过一种回春丹的炼药师神丹?”
范雪瑶一怔:“是可以让枯木回春的炼药师神丹?”
哪怕身为王府二小姐,她也深知回春丹极为珍贵,哪怕她也没机会拥有。
“正是。”范易微微一笑,左手一动,从天边月的剑柄上取下了一根枯枝递给范雪瑶:“这是一根枯枝。”
那是当初天边月吸取青羽木槿索所凝出的枯枝。
范雪瑶有些吃惊着拿着枯枝,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枯枝,露出不解之色。
范易却是淡淡一笑,左手一展,滑出了四味普通的药草来,分明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取得的四种药草,分明是海棠花、狗尾草、小叶露及松枝,一一展示在范雪瑶面前。
范雪瑶看得茫然:“这是?”
然后她忽然发现随着范易手腕一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扭曲了手腕,然后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在她没看清楚的手法变化中,范易的手开始沸腾,然后慢慢渗透出一股香气来。
在香气的渗透下,范雪瑶发现自己手里的枯枝慢慢变得温润起来,生出一些嫩绿的新叶,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虽然枯枝上面没有长出果子来,可是那种异变,却让她完全呆住了。
“这是……”她简直不能自拔了,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这是我的秘密哦。”范易微微一笑:“我这四味药也可以做到回春丹的效果哦!所以雪瑶的方向并没有错,只要一直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研究出可以让任何贫民都可以修炼的炼药术来。”
这一刻,范雪瑶感动莫名,眼眶都红了,她深深体会到范易的良苦用心,她感觉到范易话里的真挚,她第一次听到别人如此赞同她,而且眼前这人,甚至为了开解自己,将他的秘密告诉了自己!
甚至,他已经做到了能用普通的药物,炼成了炼药师神药的效果!
这一刻,她的灵魂都在颤栗,她向范易恭敬地半躬,神色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透彻之美来,一如她脸上的坚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范易的这个秘密给泄漏半分的。而她也会沿着这条路下去,不断地尝试,最终会把这炼药术给炼成的!
看着范雪瑶露出灿烂感动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紫荷花在雪中绽放的美一般,范易内心泛起一阵阵涟漪,忽然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终于和她开解了呢。”想到这里,他心头轻松极了。
然后他微微一笑:“刚才承蒙雪瑶小姐用禁术治疗我的伤,所以这枯枝就当作我的谢礼,送给善良美丽的雪瑶小姐,请笑纳。”
这一刻,他毅然地将这看似枯枝、实际上却是青羽木槿索之物赠给了范雪瑶,全然无悔。
因为他一直守着有恩必报的信念——他手里的天边月、生命之符两份有灵之物,也都是来自范雪瑶的馈赠,一报还两报,对于他来说,这是他最起码的立身准则了。
而且范雪瑶刚才施展的那禁术,甚至伤害了她自身体内的经脉和生命,他给的这青羽木槿索里有温养经脉的效果,正是对她身体的补益。
他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这才问心无愧,不像之前看到范雪瑶的行为而感觉到惭愧。
不过却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随着青羽木槿索离开天边月,手里的天边月忽然变幻出纯洁的色彩来。
自从天边月将生命之符和青羽木槿索吸收之后,他反而觉得天边月有些沉重的感觉,有些无法驾驭的感觉。
而现在他这才知道,每是有灵之物,必须要相合才能变得强大,若是相悖,反而会起反作用。
就比如天边月拥有了生命之符一般,就好像拥有了眼睛一般,更有灵性,但在拥有了青羽木槿索气息后,却变得沉滞,难以驾驭起来。
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舍弃”的意义。正因为把心头的一种执念“舍”下,才能更好的成长,这一刻,他更是紧紧地握紧了手里的天边月,越发珍惜,也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范雪瑶柔雅一笑,开心地接过新枝,看着上面的光芒闪烁着,不由捏得紧紧地,说:“我会好好珍藏这树枝的。”
这一刻,在远处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偷听的四个侍女,忽然被一种强大的气息所撼动,一起定神地凝视着范雪瑶手里的树枝,眼神里满是震惊。
因为她们分明感觉到那树枝上,有青羽木槿索的气息,正是当时那范仁所持有的青羽木槿索!
那青羽木槿索不是被范易夺取了吗?
这一刻,她们感受着那树枝上的强大有灵之物的气息,深深震撼着。
任何有灵之物,都需要数年如一日的修炼,还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祭炼成功。以她们的境界,哪怕得到有灵之物,也根本驾驭不了。而眼前的范易,在之前和范仁一战后,竟然能吸取青羽木槿索,甚至现在已经驯服了,这究竟是何等神奇的事情?
甚至他还将带有青羽木槿索气息的树枝赠给了小姐!
顿时,她们满心是震撼和喜悦。
若是有这等宝物护体,之后的仪式上,小姐应当无忧了吧!
“不过看这样子,小姐好像不知道这树枝就是那青羽木槿索,自己等人是不是要隐瞒这件事呢?”四个侍女彼此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看向范易的眼里,更是满是感激,内心越发产生了对范易的温馨之意。
好在刚才让范易有直接上船!
远处,那雪衣老人正抱着他的胜儿小心地走了出来,要去找祭师去治疗查看一下,而看到这般情况时,他也完全震惊了,因为他分明看到范易把有灵之剑的剑鞘拆下一根枯枝来。
有灵之剑珍惜之极,范易竟然舍得将剑鞘破害的事情,顿时让雪衣老人跌足不已。可是随后他目瞪口呆了,因为那取下的剑鞘忽然爆发出一种有灵之物的气息来,如此单独而纯粹,活生生的是另一把有灵之物。
哪怕世界颠倒几百年,有灵之物也不可能如此叠加吧?
随后当他看到范易把这有灵之物赠给范雪瑶,他更是傻眼了,已经驯服了的有灵之物价值数以万金,竟然舍得送人?
雪衣老人本来还想以自己的身份给范易多点帮助的,可是现在已泄了气,这范易究竟是什么身份,神奇到这般地步?
这一刻,他对范易产生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来,不知这神秘少年究竟是何方人士,看来自己一定要和他好好交好才是。
“谢谢易哥哥。”范雪瑶却全然不知道众人内心的震撼,她只是甜甜地笑着,将这五寸树枝珍惜地藏在袖子里,然后对范易说:“易哥哥,那我先走了,今天的湖祭大会,我还得去参加一个仪式呢。”
范易听了这话心头一动,刚才四个侍女说没有禁术自保这个仪式有危险,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仪式?
便在这时,却是范雪瑶忽然去而复返,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
他一怔:“雪瑶怎么了?”
范雪瑶露出凝重的表情来,贴近了范易,在范易耳边偷偷地说:“湖祭大会上,千万不能和范世子起冲突。”
范易心下一惊,范雪瑶口里的范世子,正是范府大公子范慧阳!
范慧阳向来谦恭、礼于下人、足智多谋,虽然低调,但在王府里还是无人敢惹。可是听范雪瑶的话,她似乎称呼范慧阳为范世子,亲疏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更关键的是,她的意思是要他提防这范慧阳——要知道以范雪瑶的善良和守礼,竟说出这番话来,足可见这句话的份量。
这其中究竟存在着什么隐秘?
范易内心忽然失声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丘大总管的嚣张跋扈起来,有其仆必有其主,也许范慧阳以前的传闻,全是假的?也许那指使范仁范哲的人,正是范慧阳公子?
他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若是那范仁范哲大肆屠杀别人,是来自这范慧阳命令的话……”
想到这里,他内心涌起了一丝愤懑来:“今天我要好好会一会这范慧阳,看看他是不是驱使那范仁范哲之人,若真的是他的话,我绝不姑息!”
这一刻,他的内心变得异常的坚韧。
********************
就在许多小舟停靠在银色岛的时候,在银色岛深处的亭台却异常地寂静。
范慧阳静静地坐着,手里拿着赤金琉璃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说:“一切都筹备好了?”
“已筹备完毕!公子的计策又有谁能逃掉!”丘大总管声如猛虎。
“范易的事情怎么样了?”
丘大总管的身体莫名地顿了一顿,想到范易说起的那句话,就好像自己脸上被**裸地打了一巴掌一般,内心气愤愤地,表面上却忍着说:“我为公子出马,自然顺顺利利。那范易是胆小鬼,经不起一试,我已经把金色帖子给了他,谅他起不了波澜。”
“哦?”范慧阳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丘大总管被范慧阳的目光盯得可怕,不由垂下头去,不敢正视。
“这范易看来不简单。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时刻守在范易身边,并派四个精卫来封锁他和外界的消息,这人能杀死范仁范哲,绝非池中之物,不能有半点松懈!”范慧阳的目光里闪烁着睿智之意。
“是。”丘大总管虽然头垂得更低,可是目光里更怒。
“记住,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这么多年来隐忍了,难道还差这么几天吗?”范慧阳指着自己的脑袋:“这才是决定天地大势的关键,懂吗?”
“是。”丘大总管头一点,目光里满是深藏的怒意,他大踏步向外面而去,周围的四个精卫要跟在他身边,只一下就被他重重推开。
范慧阳却凝视着远处范雪冰大小姐住所的位置,目光里闪出了一丝冷意来。
第七十二章 通天神柱
范易踏上了银色岛,却被周围的奇景惊呆了。
银色岛中心是一片血腥之地,野兽们彼此杀戮,震天般的吼声,活像是远古的洪荒之地一般,极为狰狞。
而在银色岛中央,则有一根巨大的、长达二十丈高的神柱,神柱里面沸腾着许多的岩浆,不断喷发着炙人的霸道气息,似乎盖过了天地一般,让人产生巍峨雄壮的感觉。
“这么高的神柱,什么时候出现的?如此巨大的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范易这么想着,试探地向神柱方向走了几步,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神柱的气息,和之前治疗那年轻人身上的气息相近,是如此阴冷,如此可怕。
“不好,越是接近神柱,越是会体会到冷意,感觉到骨头都要碎了一般,难道之前那年轻人感觉到在湖底遇到的气息,和这神柱息息相关?”
想到这里,他面色大变,隐隐感觉到这次湖祭大会里,似乎深藏着天大的阴谋!
顿时,他越发警觉了,三昧真火和天边月戒备着,做出可以随时应变的举措来。
忽然间一阵凄厉的声音传来,他乍抬头,发现随着一阵冬雨,一只红翅黑鹂在追逐着青石鱼兽,掠过了他的身前,青石鱼兽已经是遍体鳞伤,甚至用垂危的眼神向他看来。
他顿时心生一丝不忍,三昧真火温养之力瞬间护在青石鱼兽身上,然而那红赤黑鹂只一下就将青石鱼兽给吞噬了下去,还耀武扬威地向他瞥了一眼。
他苦笑一下,这红翅黑鹂的修为在青冥绝品,并不是现在的他能抵抗的。
但几乎这时,他忽然听到诡异的声音,如同鼓在炸开。
然后他看到巨大的神柱上飞出了数百张符咒,每一张符咒上面都勾勒着各色宠兽,张牙舞爪着,将红赤黑鹂围了起来。
这红赤黑鹂嘶声尖叫着,可是无论怎么挣扎,却最终凄惨地化成了一片血雨,被其中一张符咒刻印在上面,栩栩如生,却又带着死气。
看到这一幕,范易终于完全呆住了,这符咒竟然如此强大,而且残忍到把一只活宠兽直接炼化成符咒?
几乎同时,他有不寒而栗的感觉,目光渐渐变冷。
“这些保护神柱的符咒都是吞噬宠兽而成?只这手段,就如此惨烈,竟然还如此肆无忌惮,难道这次湖祭大会的主人范慧阳,真的就是那个背后藏有大阴谋之人?”
想到这里,他越是想要揭开这个谜底,越是想要接近那神柱之地了。
********************
顺着人潮走,范易到了神柱的正对面,一处华丽的亭台楼阁的地方。
其高处有一道橙色光芒的灵阵在保护着亭台,而周围十数个橙衣内门弟子正全力施为着各色灵印,维持着灵阵的运转。
在楼兰王朝上,若是修为等同下,法宝、神通、阵法等则起到重要的作用,而灵阵更是阵法里极为玄秘的一种,是仙术的一种。一旦施展出灵阵,能施展出本身两倍至十倍的实力来。
不过能施展出灵阵的,必须是银冥修士的底蕴,而且要极为精通阵法变化才行。而为了维持一个灵阵,需要十数个橙衣内门弟子合力协作,可见他们的阵法造诣并不高超。
但尽管是这样,能施展出灵阵来,已经让其他人内心震惊了。
而在楼阁的大门前,有着许多美艳的侍女乖巧站立地服侍着,凡是持有高级请帖的主人,都会被这些侍女单独迎接进去。
看到那些侍女美轮美奂、盛装打扮的样子,周围的许多人已经收不回目光来了。
不过范易却注意到,这些侍女虽妖艳,但目光清明不乱,显然并不是庸脂俗粉,似乎还带有别样目的,不可小觑。
就在这时,他感觉一阵冷风袭来,顺着冷风的方向乍看时,发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死死地向他盯过来。
他一怔,抬起头,发现了是一个蓝衣少年,一副儒雅、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笃定样子。只是对方的目光却斜睨着盯着他,满是阴冷。
“这人是……”
范易内心一动,想起了这人是范府里的一个外门弟子范蓝岳。三年前一次采药时,自己抢得快,而对方当时就发下了狠话,现在看起来,对方显然没有忘仇。
这一刻,出于自保的本能,范易马上施展出了三昧真火温养之力,将对方包裹住。
只一下,三十米内的情况清晰可见,然后他感知到对方的修为虽然在青冥高品,不过身上的心神之力却极弱,显然是只修肉身而不修神的人,甚至会被他的温养第一境“心如阴阳空”轻易影响。
想到这里,他收回了三昧真火,内心露出了一丝安然来。以他现在的修为,要想对付这个范蓝岳,简直是轻而易举。
所以他也再对范蓝岳为意,继续用余光去注意那神柱的情况。
只是在范蓝岳眼里,范易的这种淡然,却成了胆怯的表示,顿时范蓝岳越发得瑟了,负着手对旁边的同伴说:“咦,我刚刚在看那内门弟子施展阵法光芒的时候,怎么好像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身边的同伴不由吃惊地说:“这是顿悟!据说有一些天才在看到别人施展阵法光芒的时候,会产生顿悟,从而一步登天,直接领悟冥想境界!难道你快提升到了冥想境界了吗?”
范蓝岳凝住眉头,却不忘儒雅地微笑:“有可能!前段时间我得范凯河尊师指点,得到了上等的青冥心法,并且在这一个月内使用了大量的灵药,难道现在有所井喷?”
周围那人更加吃惊:“范凯河尊师?那可是在王府内门里教习冥想的尊师啊,甚至是大小姐的御下药剂师,地位高不可攀,你竟然能蒙他指点?”
“哪有那么容易,我可是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亲近他,虽然现在他对我还是不冷不热的,不过一旦我修炼出冥想的话,就可以成为内门弟子,获得他的真传承了。”范蓝岳负手说着,颇有指点江山之态。
“那岳大公子可得多多提点小弟啊。”这人见风使舵地快。
听到这里,范易心头一动,难道这范蓝岳说的范凯河尊师,就是先前那个鲁莽中藏着心细的雪衣老人?
原来对方还是大小姐范雪冰的御下药剂师?
这一刻,范易想到对方似乎看透了他和范雪瑶之间的关系,走的时候还如同被人撵着赶着的场景,不由有些失笑了。
不过他想到这范蓝岳居然可以为了亲近范凯河,足足花了一年时间,这毅力倒有可取之处。
虽然范蓝岳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从来不以人及事,只要对方身上有优点,就可以学习,而这也是他立身的准则之一。
只是这时范蓝岳看到范易露出这般沉思的表情来,还以为范易在羡慕,顿时更是心高气傲地对同伴说:“那是自然!不过有些人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小厮的身份,想要投靠凯河尊师,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
范易听到这句话,心下不由哑然失笑:这范蓝岳又怎么会想象到,对方尊敬之极的凯河尊师在自己面前那火烧火燎的样子呢?
“身在不同的境界,更是不必和对方一般浅薄见识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内心轻笑着。
只是在范蓝岳眼里,范易这一刻的笑容是如此的尴尬、无地自容,顿时,范蓝岳内心更加愉悦了。
便在这时,周围传起了雪钟声的玲珑之音,顿时,所有人就像迷醉了一般,感觉到这钟声美到了极限。
钟声过后,听到一声宣:“众人请入席。”
眼前的阁楼顿时打开了,如同云里一般的感觉,耀眼无比地出现了数不胜数的亭台,每一个亭台,都需要请帖才能入席。
范凯河内心一喜,目光冷冷地盯着范易,露出轻蔑的表情,觉得这钟声恰到好处:以范易的身份,只怕是根本连入席的资格都没有了!
然后他的余光却是发现范易慢慢走了上来,甚至更快一步到了亭台之前,顿时,他心下皱起了眉头:“这范易难道傻了吗?他难道以为他有资格,他这是置我于何地!”
顿时,他大手一抓,就要去抓住范易的后颈,他让范易知道,这里不是范易能放肆之地。
只是这瞬间,他的手忽然僵硬在原地。
因为范易忽然取出了一张金色帖子,光彩辉映天地一般,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范易这边集中过来。
这一刻,无数人喧哗!
金色帖子,虽然只是这次湖祭大会的第二级别帖子,可是却只有王府的众多长老才有资格的,哪怕就是冥想尊师,也才是第三等请帖!
而像范蓝岳所拥有的,是第五等请帖,却是外门弟子里的佼佼者才能持有的了。
而范易何等人也,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帖子?
这一刻,任何人都全力地盯着范易的白衣之上,范易分明只是普通小厮的打扮,究竟是怎么得到这帖子的?
所有人内心都深藏着不信,以为范易必然是造假,以为自己看到的必然是假的,可是下一刻,他们发现那些侍女恭敬地把范易迎进去后,他们的内心都轰鸣开了。
“看样子,这帖子是真的!”
“难道他做了什么天大的贡献不成?”
“是了,我认识他,他是范易!是一个白衣小厮!”
“听说他最近拥有有灵之剑,还杀死了范仁范哲,揭破了一举天大的阴谋,怪不得能持有金色请帖!”
“不过这金色帖子哪怕一些银冥初品的武者都拥有不了,他的实力才青冥高品,这把其他人置于何地?”
众人议论纷纷,而其中,范蓝岳却完全没有听到别人的话,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露出无数愤怒和嫉妒的目光来:“这怎么可能!范易竟然也和我一样修炼到了青冥高品,这一定是假的!我不甘心!”
第七十三章 古蜇龙
范易被迎入亭台里,他发现周围有无数宠兽在飞翔着,沿岸的海灵鸟发出神秘的呼叫,而周围甚至有许多药香气息,如同古代之圣药师一般,带着远古的气息。
周围有百多个亭台,最当中的,则是一处花灵舞榭,放置着许多用来祭灵的宝物,有香雪烛火,有天玉檀香,有日月鼎等,交错着,散发着绝美的气息。
而范府的大公子范慧阳正坐在其中,羽扇纶巾,一副雍容气度,虽然远远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风华依旧让许多人为之膜拜。
不过同时,也有人想起王府大小姐范雪冰来,十多年来在外修行,据说境界已经接近金冥境界,听闻最近回来了,却怎么没出现在湖祭大会上?
人群之中,只有范易把气息放在那通天神柱上,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是接近这通天神柱,内心的不安就越强,所以他就越发地戒备。
觑着周围分神的时候,他正慢慢接近着那通天神柱,只是这瞬间,他的身体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那丘大总管赫然站立在远处,死死地盯着他,目光里流露出强烈的愤怒之意。
范易一惊:“不好,这丘大总管竟然被安排到来监视自己!”
顿时,他内心涌起荒谬又可怕的感觉,以自己的身份,竟然劳动这丘大总管亲自监视,这背后的范慧阳端得好魄力,又端得好谨慎!
“不过这范慧阳又怎么知道,他越是谨慎,越说明有鬼,越说明这次湖祭大会有问题!”想到这里,他越发想通了什么,目光里更是闪过了一丝睿智的光芒。
而同时他更是不假思索,施展出了三昧真火,向自己的周围感知着,要察出什么问题。
这三昧真火能让他感觉周围三十米的气息,自然也能感觉到湖底三十米以内的全部场景。
只是这瞬间,他忽然面色变了,因为他感觉到在三十米的湖底深处,有一只龙爪在隐隐闪烁。
那龙爪上的鳞片是如此地狰狞,如此地孤傲。
只是龙似乎陷入了长久的睡眠一般,哪怕水流涌过,却没有半丝动弹,好像死去了一般。
“这是古蜇龙!”范易震惊了,想起了传说里的上古凶龙古蜇龙,正是有这样的龙爪。
“怪不得那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全身僵硬的毒,那是古蜇龙的龙息,远远闻到就会陷入蛰伏,陷入冬眠里,甚至数百年不会清醒!”他恍然大悟。
“不好……若这仪式进行下去,这古蜇龙有可能会醒来!”
他内心产生了深深的震惊和畏惧,传说里,古蜇龙一旦出世,将会生灵涂炭!
顿时,他强烈涌起了一种要制止眼前场景的冲动!
他的温养之力得天独厚,能感知到三十米内的距离,而那灵阵师都在银冥境界,若联合起来施展,只怕能探到五十米以下,更能窥得湖底的全貌,只是以他的身份,贸然说出来,又有谁信,而同时更有人会怀疑他怎么能感知到下面的场景?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纠紧了。
而这时,在台上,已有四个侍女向通天神柱走去。她们都穿着华丽的赤碧神衫,拿着香雪烛,点燃着圣火,围在一个古色神棺之间。
而她们手上的香雪烛,发出香甜的檀香气息,让周围任何人闻到了,都觉得美不胜收,陶然欲醉。
但是范易却面色大变,因为他发现,这四个侍女,正是菊姐等人。
“这是什么礼仪?”他内心失神了,他甚至已经隐约意识到某种可怕的事情,正朝着他所无法预料的方向在发展着。
而在这时,台上的众人都屏息着,露出虔诚的表情来,甚至都站立起来,做出五体投地的动作,向那神棺膜拜着。
众人的动作做得一丝不苟,神情上庄严之极,以至于周围忽然变得鸦雀无声,这甚至比祭神的时候还要隆重。
“死祭!竟然是死祭!用童女来祭奠!”范易内心震惊了,忽然想起了王府里的这种圣仪式,顿时呆住了。
他知道眼前这仪式,可谓是王府里的重中之重,根本是不可能被破坏,破坏者罪不可赦!
然后他的心完全收紧了!因为他看到四女围绕的古色神棺之中,躺着的女子,正是陷入沉睡中的范雪瑶!
“不!”他内心在呐喊着,可是他的指尖却如此冰冷。
如此隆重的礼仪,以他的资格,他又怎么可能阻止!
而以他的修为,绝对不是台上那些神阵法师任何一人的对手,更不是身边的丘大总管的对手,只怕他轻易一动,就会被压制,会被屠杀!
这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四个侍女越走越近,已经到了通天神柱的身边,点燃着那香烛火就要朝通天神柱碰去。
他的三昧真火温养之力猛地觉察到,若是这香烛火燃烧起来,死祭召开,那湖中的那古蜇龙必然会醒来!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在下一刻,那通天神柱的岩浆会沸腾而出,而那湖底的古蜇龙会呼啸而出,会将范雪瑶吞噬进去。
这种灵觉是如此地清晰,如此地可怕,以至于他身体都在发抖,面色变得异常惨白。
眼看着那四个侍女距离那通天神柱只有半米,他再也忍不住了,身体猛地站立起来,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沉声大喝:“不可!”
然后他的身体凌空飞起,落在了台上,打乱了祭祀之礼。
这瞬间,那丘大总管大怒,发出银冥光芒向范易后背击去,可是范易的温养之力早有察觉,瞬间闪烁着避开一击。
那十几个神阵法师的光芒也同时闪烁,向范易扑去,呈现天罗地网之势,可是范易的速度更快,已先一步避开。
不过虽然避开了这两波攻击,可是范易却被神柱飞出的数十个宠兽符咒压制住了,甚至只要他再一动,就会被这些符咒摧毁得灰飞烟灭。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哗然动容。谁也没想到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竟然以一己之力,轻易避开了银冥武者丘大总管的一击,再破开了众阵法师之力,游刃有余地穿过数十米,纵然是出乎意外、有侥幸成分,但已经说明他的可怕了!
不过这人居然破坏了如此在众大的仪式,难道他发疯了吗?
想到这里,想到这祭灵之仪式的伟大,所有人都有些义愤填膺起来,几乎恨不得把范易给杀死。
尤其是那范蓝岳,看到范易被压制住了,不由露出一丝心里畅快的狞笑来。
这一刻,四个侍女失神后,异口同声地说:“范易,你要做什么?”
听到“范易”这两字时,众人更加哗然,所有人都仔细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少年:原来正是这范易,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成为了众矢之的,让无数人内心好奇是何等神圣。
以普通小厮的身份,能成长到这般地步,委实不简单!
第七十四章 真假密令
这一刻,范易咬牙着,因为他发现那些宠兽符咒正渗透进他的身体,使得他连动都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困难,更不要说话了!
然而他一点也不后悔。
“你就是范易?”台上忽然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力量。
然后那范慧阳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范易面前,缓缓地说:“你破坏湖祭大会仪式,是什么原因?我忝为湖祭大会主人,虽不致于让湖祭大会蒙羞,可是若你有难言之隐,说出来的话,我或可谅解一二。”
这一刻,范慧阳仿佛站立在无数高台之上,成为天地之间的洪流王者,似乎每一个声音,都是一个命令,让无数人舍生忘死。
而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暗暗为范慧阳的风采所折。换做其他人的话,只怕二话不说,直接把范易斩杀了。
范易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这范慧阳给他带来一种强大的力量,甚至对方的声音刺入他的脖颈里,只要他说一句话,马上就是血肉横飞之局。
他虽然知道这一刻若不解释,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可是无论如何,他竟然无计可施。
范慧阳目光凝在范易脸上,越来越冷峻,忽然冷笑了一声:“没有理由?”
这一刻,他忽然手上一动,将那数十张符咒全部收回,然后声如雷霆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驱使的?”
他的声音如同在虚空中反复着,成为滚滚天地之力,怒涛席卷,逼迫着范易。
“我……”范易发现自己能出声了,可是这瞬间,他感觉到对方的声音竟然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幻觉,让他的头脑里一片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一刻,他脑海里完全呆住了:难道这就是银冥境界里,以声音形成幻象,甚至能主宰神灵的力量吗?银冥境界竟然强大如斯!
看着范易呆滞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范易是叛逆之徒,顿时更是对范易义愤填膺起来。
范慧阳肃然说:“王府规则,从不容许违背忤逆!你虽然之前立下大功,可是如今你犯了逆上、逆神的大罪,无论任何原因,都罪不可赦!”
“罪不可赦!”这四字浩浩荡荡地在天地里响着,甚至让空气里波动地,寸寸碎裂,是如此的威严,又是如此的霸道,形成了一种王者之道,把范易镇压,让范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听到范慧阳这番话来,众人顿时更是对范易恨之入骨,无论什么原因,范易破坏了如此天大的仪式,就绝对是王府的千古罪人!
菊姐等人也全都面色黯然。
而此刻,那台下的范蓝岳简直要手舞足蹈起来,因为之前他没想到以范易的修为,竟然能避开丘大总管的攻击,进境如此强大,顿时内心产生了深深的忌惮、嫉妒之意,而如今,看到范易濒死,他内心的那种扭曲感这才得到了平衡。
这一刻,范易站在台上,感觉到自己的生机似乎被范慧阳抽干了一般,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天边月都失去了光泽。
他忽然明白了二小姐范雪瑶为什么要让他小心范慧阳的话,明白了范慧阳是如此的强大。
于情于理,这范慧阳竟然占据了最高的位置,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形成真理,甚至让他感觉到自己罪不可赦,自己应当要被处死!
但是在这一瞬,他内心的三昧真火忽然渗透出一种真谛,存活着的真谛,不为外界所影响!
然后他的内心炸开,三昧真火忽然冲破了层层阻碍,使他从茫然中清醒过来!
他的身体挺直起来,这一刻,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展示了三昧真火的秘密,他绝不屈服,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坚信这通天神柱,和那古蜇龙必有关联,若是自己不站出来,范雪瑶势必会陷入九死无生的悲惨境地!
只有在困难里,坚信自己,才能走出自己的道!
他内心在怒吼着,目光里变得清明!
死则死矣,战则战矣!
便在这时,就在范慧阳要动手的瞬间,忽然远处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谁敢动他!”
一个雪衣老人闪电般地凌空跃起,站在了台上,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范慧阳怔住了,说:“范凯河?你竟然要为范易说情不成?”
台下所有人也都怔住了,范凯河的身份虽然不及范慧阳,可是他却是王府里的冥想教习,还是大小姐范雪冰的医师,不可小觑。
范凯河却不理范慧阳,径自大踏步走到范易身边,拍了拍范易的肩膀,说:“有话直说!大小姐既然吩咐了,天塌下来又怎地!”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范易身体如同触电一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雪衣老人范凯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而后当他看到对方的眼睛眨了眨,他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升起了感动得无以复加的念头来。
“这范凯河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假传大小姐的旨意,来让我逃脱生死之灾!”
只是同时,他内心五味杂陈,他想及当初在知道大小姐是破坏自己宝物的那人时,自己是如此地愤怒,甚至发誓迟早要有一天,要以胜利的姿态让她后悔……
但是他的心马上清明起来——
恩仇两分,这次他借用大小姐的名义逃离了危机,就当作一次恩情,日后也定然会对她有所图报,而那仇,他却还是绝计不会忘的!
君子在世,是非分明,也要学会变通,这是最起码的准则。
然后他站定了身子,深吸一口气,静静地说:“我奉了王府大小姐之命,特意来制止这次死祭!”
这一刻,他渊渟岳峙,有着说不出的沉稳,让人深深相信他的话。
而他身边的范凯河同时从怀里取出一份宝石,发出赤色的光芒:“大小姐的赤玉金佩在此!”
这一刻,所有人面面相觑,呆如石头。
不过随后他们这才释然,王府大小姐的身份何其尊贵,已经进入了银冥境界的巅峰,眼下,她自然有这个资格制止这个仪式。
据说范易曾与大小姐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而且还治疗了二小姐范雪瑶的病症,是以得到大小姐的密令,也是正常不过。
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要制止这次死祭?
不过这时,所有人已都对范易另眼相看。范易竟然能代表大小姐的身份,实在是不简单,更可以说,范易已经是一步登天,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便在这时,台上的范慧阳却是向丘大总管扫了一眼而去,顿时,那丘大总管领会了,站到范凯河面前,大喝着说:“你本就持有大小姐的赤玉金佩,算什么信物?”
这一刻,丘大总管暴躁着,像是要活生生把范凯河给吞下去一般。
范凯河面色一沉,说:“你是王爷亲临?”
丘大总管怔住了,说:“不是!”
范凯河面色更沉,说:“那你是王府里的执律者?”
丘大总管面色变得铁青,终究还是从牙齿里蹦出:“不是。”
范凯河冷冷地盯住他,说:“那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质疑这信物?”
这一刻,他的杀意四溢,让周围都凝固了。
丘大总管这一刻气不可抑,却全身颤抖着,竟然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他听到了范慧阳向他轻哼一声,顿时如释重负地退到范慧阳的身后,只是依旧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范凯河。
范凯河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范慧阳忽然淡淡地说:“湖祭大会三年一度,乃是祭神所用,若是神怒了,大小姐该如何?
他的声音里藏着古老的圣意,那银冥光芒的气息似乎超越了这个时空一般,似乎影响着台上台下众人,让所有人感觉到,大小姐的这次密令是如此的不妥!
死亡杀戮般的气息,越来越凝重,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若是真惹怒了神,大小姐一样是罪魁祸首!
虽然大小姐的身份地位高不可攀,可是范慧阳却是王府的第一继承人,身份仅在王爷之下,他的命令更重于王府大小姐。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范易和范凯河身上。
怀疑、冷漠、嘲讽、狠毒、不信……诸多眼神在范易和范凯河身上不断地来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