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营救(二)
第七十五章营救(二)
“什么?王宝被那个叫王越的家伙所杀?”
将近一个时辰后,当前来报讯的士卒将眼下北城的状况向郭汜禀报时,郭汜一脸的难以置信。大文学
因为在郭汜的记忆中,那曾经与他交手过的剑客王越,不过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家伙,甚至让郭汜连杀他的兴趣都没有,但是郭汜万万没有想到,便是这个前几日自己不屑去杀的家伙,如今竟然单凭一人将自己三千西凉军玩弄于鼓掌之间。
“啪嗒”
怒从心起的郭汜狠狠将手中青铜所制的酒盏摔在地上,一脸震怒地低声吼道,“那些混账究竟在搞什么鬼?三千人啊,竟然奈何不了那家伙区区一人,反而我方大受损失?开什么玩笑?”说罢,他抬手一指那名前来报讯的士卒,怒声说道,“北城附近,除王伊、张邴之外外,不是还有韩茂、严先二人么?我记得我命他二人驻扎在北城门附近,传我令,叫二人去将那个该死的家伙首级给我带来”
话音刚落,便听前来报讯的士卒脸上露出几分莫名的神色,低着头怯声说道,“大……大帅,韩、严两位将军亦在一刻之前抵达北城协同围捕那王越,却不想反被那王越所杀……”
“什么?”郭汜面色一愣,望着那名士卒愕然说道,“你是说,在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内,那个叫王越的混账先后杀了我军五位将领?”
“……是的,大帅”
望着在自己的威势下满脸畏惧、浑身颤抖的士卒,郭汜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除了王宝是自己帐下本部将另外,其余王伊、张邴、韩茂、严先皆是自己麾下曲部将领,换句话说,那四个都是具有独自领兵作战能力的将官,虽说称不上独当一面,但至少也是身经百战的骁将,然而即便如此,亦被那王越所杀?
怎么回事?难道那家伙并非是徒有虚名之辈?回想起前几日与王越交手时的种种,郭汜狐疑不定。
就在这时,城内忽然响起一声呼啸。
“郭汜,莫要做缩头乌龟,出来与王某一战,否则,可别怪王某将弘农搅得天翻地覆”
帐内的众将也听到了那句充满挑衅的长啸声,不约而同地望向郭汜,却见郭汜眼中凶光一闪,紧咬牙关,大吼一声竟然一拳将面前的桌案砸地粉碎,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一个天翻地覆,有意思……有意思”
说罢,他眼神一变,一把抓起摆放在旁边的佩剑,起身走向帐外,口中冷声说道,“这是你自寻死路”
“阿多,且慢”见郭汜怒火攻心,不顾一切走向帐外,李傕匆忙喊住他,望着他余怒未消的目光凝声说道,“依我看来那王越亦非失心疯癫之人……且谨慎行事,需防有诈”
郭汜愣了愣,低头思忖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喝道,“你等随我来”
一声呼喝,帐内众将皆紧跟郭汜而去,韩暹、李乐二人亦在其中。
“嘿,敢独自一人闯入驻扎有数万西凉军的弘农,那什么王越还真算得上是个人物……”在前往北城的途中,李乐一脸幸灾乐祸地低声说道。
“咳”韩暹下意识望了一眼大步走在前面的郭汜,见他似乎并没有注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咳嗽一声,压低声音说道,“禁声莫要惹事,李乐”
“嘿”李乐不以为然撇撇嘴,继而抬头望了一眼北城方向,见北城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阵阵,一脸幸灾乐祸地晒笑道,“那个什么王越还真有能耐啊,竟然将数千西凉军玩弄于鼓掌之中……嘿,真想和这样的家伙交手看看——那什么骠骑将军杨奉,原以为那家伙是个人物,却没想到那般不经打……无聊透顶”
韩暹闻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皱了皱眉,低声叮嘱道,“克制一些,李乐”
“是是”李乐哂笑着耸了耸肩。大文学
当郭汜率部将感到北城时,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北城街上尸骸遍地、哀嚎连连,面对那王越区区一人,自己麾下三千余西凉军士卒竟然是满心恐慌,自保不暇,几乎随时随地都有士卒被来自黑暗中的利刃所杀。
更有甚者,那个王越甚者开始放火烧城,用抢来的火把点燃了北城好几处民居,那些西凉军士卒一见,当即组织人手想将火焰扑灭,却不想连连遭到王越的袭击,一时间,北城的西凉军人心惶惶,既不敢大肆搜捕王越,又不敢孤身前去救火,进退两难、一筹莫展。
一人之威,竟至于斯
“该死的家伙”望着北城冲天的火光暗骂一句,郭汜紧步走到那些战战兢兢的西凉军面前,怒声骂道,“一群饭桶,对方区区一人,何足惧哉?”
“郭……郭将军?”
“大帅?”
或许是因为郭汜的出现,北城的西凉军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废物”郭汜怒声骂了一句,目光凝重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继而,在从几名校官口中询问了究竟后,他这才发现,王越出没的范围似乎仅在北城区域,尤其是城墙一带,似乎别用有心。
“……”想到这里,郭汜疾步来到断墙附近,凝神望向黑夜中远方,但见远处的林中,隐隐有人影闪动,好似埋伏有兵马。
或许是因为李傕的提醒,郭汜的神智并未完全被怒火淹没,在望了一眼四周后,忽然说道,“成章,你率五百人堵在此处,无论城内发生何事都莫要轻离”
“诺”一位名叫成章的本部将领抱拳领命,挥手喝道,“来五百人随我守在此处”
不多时,北城那三千西凉军中便分出五百人来到了成章麾下,死死堵住那片断墙,其中大多以弓弩手居多,想来郭汜也防备着城外的伏兵趁乱袭城,他哪里知道,躲藏在城外林中的董承、张扬二人,他们手中仅仅只有作为疑兵之用的两百余士卒罢了,给他二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袭击弘农北城。
“张定,给你两百人,速速将城内之火扑灭,需谨防那王越趁机杀出”
“是,末将遵命”
“卫荣、齐岱,你二人各领五百士卒,火速封锁北城各处街道,见到那王越,休要追赶,只需将其赶离北城便可,另外……”说着,郭汜转过头来,指着韩暹、李乐以及其余几位将军言道,“传我令,全城将士暂停庆功,每部分出五百士卒一同搜查王越,从城南、城东二处调两千将士前来城北一同驻守,倘若有叛军敢从北城城墙缺口杀入,格杀勿论”
“诺”
“末将等遵命”
众将逐一领命而去,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郭汜轻哼一声,随即深深吸了口气,仰天大声喊道,“王越,凭你一人,也想搅得我弘农天翻地覆?王越本将军已按约前来,你这厮何在?敢露面否?”
在郭汜喊话的同时,附近的西凉军士卒各个手持强弓,警惕地望着四周,双手引箭搭弓,只待陈蓦露面。
只可惜,一通喊话完毕周却无任何动静,气地郭汜顿足骂道,“王越,你这鼠辈,郭某已按约前来,你这厮何在?混账东西,倘若被郭某抓获,郭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难怪,毕竟陈蓦也不是傻子,岂会轻易往陷阱里跳?
眼下,陈蓦正紧紧贴在一处民居的内侧墙壁旁,从墙壁上的孔洞窥探城内的动静,屏息凝气,不叫屋外来来往往的士卒发觉,口中喃喃说道,“那该死的贾文和……东城怎地一丝动静也无?”
而与此同时,在东门外的林中,贾诩与徐晃二人亦察觉到了城内的动静。大文学
正如贾诩所预料的那样,大好喜功的郭汜、李傕二人必然会在劫回天子并百官后大肆庆功,解酒禁以犒赏麾下军队,算算时辰,当陈蓦在酉时时分从北城闯入的时候,城内大部分西凉军士卒基本上已经喝地差不多了,换句话说,城内至少有大半的士卒喝地酩酊大醉,只有一小部分作为警戒的城防士卒仍然具有战力,不会太多,满打满算恐怕也不会超过六千。
事实上,贾诩所料分毫不差,毕竟郭汜、李傕二人并不清楚董承、张扬二人会率兵马前来救驾,就算知道,郭汜也不认为董、张二人有这个胆量,郭汜以为,只要击溃了杨奉的兵马,天子与朝中百官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因此,郭汜这才解了酒禁犒赏麾下兵马,待明日晌午,便率军返回长安。
当然了,作为西凉首屈一指的善战之将,郭汜也并非酒囊饭袋,即便是全军庆功,他亦从那三万余西凉军抽出了六千余士卒担任警戒,其中有三千驻扎在北城,其余三千则分别驻扎于南城、东城、西城附近,毕竟北城有一片城墙坍塌,郭汜显然也防备着有人从此处夜袭。
只可惜这个布局却被那王越区区一人搅乱,以至于在一个时辰内,竟然有不下于数百人死在王越手中。
当然了,数百士卒的伤亡,郭汜并不是很在意,他比较在意的,是王越何来的胆量敢孤身一人闯入弘农。
不用说,城外必然埋伏着诸多兵马,只待城内一乱,便会从北城杀入,因此,郭汜不惜从弘农其他三面调来了兵马,在北城布下重重城防,既为了搜捕王越,也是为了防备城外隐于黑夜中的不明兵马。
遗憾的是,郭汜的反应被早已被贾诩算到,也难怪,毕竟贾诩曾经就为郭汜、李傕出谋划策,那二人的性格,贾诩是再清楚不过,又哪里会算不到郭汜做出的反应。
当戌时时分前后,包括东门在内西凉军被抽调了一部分赶往北城,而这一切,都不出贾诩的意料,或许有人认为,即便郭汜从东门调走了一批西凉军,但是徐晃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城下堆积柴火,又岂会不被城上士卒发现?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事实上,弘农并不是一座县城,在天下尚未爆发黄巾时,弘农可是司隶数一数二的重城,它西接函谷关、东连渑池、雒阳,称得上是兵家必争之地,在灵帝年间,弘农先后屯扎过不下于十万的士卒,哪怕是后来董卓执政时,亦在弘农布下重兵,以防备荆州的刘表,只不过后来董卓舍弃了雒阳,将京师迁往长安时,这才将弘农的兵马调走,安置在潼关、函谷关一带。
换句话说,眼下东门区区数百西凉守军,实在不足以担任整个东面城墙的警戒,再者,那数百守军多半集中在城门附近,这才导致徐晃能够在西凉军的眼皮底下,在城墙下堆满柴火。
当然了,如果徐晃一旦点燃了那些柴火,那就另当别论,毕竟驻扎在东城门附近的西凉军也不是傻子,发现了城墙外的火光,自然会派人前来探个究竟。
说到底,贾诩的计策也是险之又险,虽说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差不多戌时了……阿嚏”说了半句,也不知是因为夜风过于寒冷,还是因为被西凉军困在城中的陈蓦的咒骂,贾诩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贾大人?”
在徐晃关切的目光下,贾诩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纳闷,继而,在侧耳倾听了一会来自城内的动静后,他压低声音说道,“看来王师已经成功将城内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徐将军,一切可曾准备就绪?”
徐晃闻言望了一眼四周,而这时,他所率的士卒已经将砍伐的柴火堆于城墙之下,正往柴火上倾倒脂油地等易燃之物,毕竟,单单柴枝等物,并不足以在短时间内燃旺,而徐晃却必须在被城内察觉到不对劲之前,在短时间内将城下的柴火点燃,并使其烧旺。
见部下的士卒点头示意,徐晃转过去,对贾诩抱拳说道,“贾大人,一切已照你吩咐安排妥当,只等大人下令”
“好”贾诩点了点头,凝声说道,“徐将军,戌时二刻前后,你便叫麾下将士放火烧此间城墙,须在三刻之前将火烧旺,不得有误”
“是”徐晃抱拳领命,随即感觉有些不对劲,望着贾诩诧异说道,“这……贾大人难道不和末将呆在此处?”
只见贾诩轻笑一声,神秘说道,“在下不是说了么,要入城营救陛下与百官,否则,一旦郭汜、李傕二人察觉不对,将陛下于百官囚禁之所转移,岂不是叫王剑师与徐将军白忙一场?”说着,他顿了顿,轻声笑道,“倘若在下成功营救陛下并朝中百官,便会即刻前来此处与徐将军汇合,且劳徐将军在毁去这道城墙后死守此处,否则陛下与百官无路逃生矣”
“是,末将明白——即便粉身碎骨,末将亦会为陛下与百官死守着逃生之路”
“好好,”贾诩点点头,随即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如此……在下去去便回”
“去……”徐晃愕然地望了眼贾诩,随即转过头望着身后那高耸的城墙,古怪说道,“城墙高耸如斯,不知贾大人如何混入城中……”正说着,他忽然感觉好似有股微风刮来,下意识回头一看贾诩,却见贾诩周身刮起一股隐晦的黑风,越来越密,继而,只听噗地一声,贾诩竟然凭空消失在他眼前,消失地无影无踪。
“贾……贾大人?”
那诡异的情景,直看得徐晃目瞪口呆,他揉了揉眼睛,小声询问身旁的士卒。
“喂,方才……看到了么?”
只见那名士卒连连点头,同样一脸骇然地说道,“嗯,小的看得分明……”
两人对视一眼,感觉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而与此同时,在城墙的另外一侧,亦刮起了一股稠密的黑风,随即,黑风稍稍退去,露出了贾诩的身形。
只见他面色自若地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城墙,眼中隐隐露出几分喜悦。
“不愧是《遁甲》三篇中的《地遁》之章,竟然有这般奇效,能叫人穿山过石,无不可去之处,奇哉奇哉纵观天下之大,实非我辈能够看透其中玄妙只不过……”说着,贾诩望了一眼自己衣服上不知从何处沾到的污垢与泥土,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说道,“只不过此术对于自惜羽翼的诩而言,代价着实大了一些……但愿精习之后可叫诩不至于如此狼狈,幸哉幸哉”
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贾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当他再睁开眼睛时,他的双目中仿佛隐隐浮现出几丝古怪的幽光,更匪夷所思的是,眼下他所看到的事物,与之前显然有了极大的差别。
只见在贾诩的眼中,他面前的城墙上不满了一道道幽蓝色的痕迹,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般,他好奇地伸出手指,在那无数道幽光的汇聚之处重重一戳,只听咔嚓一声,贾诩痛地倒抽一口冷气,不过墙上那块石砖,竟然也因他那一指而碎裂了一部分。
“……”
望着自己有些麻木的食指苦笑着摇了摇头,贾诩低头望向地面,他惊讶地发现,以往看似平淡无奇的地面,竟然布满了一条条土褐色的痕迹,有的粗如臂膀,有的细如发丝,密密麻麻,遍布他所能望见的整片大地。
喃喃自语一句,贾诩蹲下身,伸手抚摸着脚下的土地,他这才发现,那一条条的痕迹,竟然是无数汇聚而成的气。
“这就是地脉么?”
望着那一道道细如发丝的地脉逐渐汇合,到远处时变得越来越粗,同时亦感受着来自地下那些气的惊人储量,贾诩的眼中不免露出了几分狂热。
忽然间,他隐隐回忆起曾经游学时所看过的一本杂,其中言道:天地万物皆有生气,天有天之气,是谓天运;天地有之气,是谓地脉;人有人之气,是谓人是根本也
回忆着那一字一句,贾诩的呼吸微微变得有些急促,因为从好友所赠的《地遁》篇章内所写,所谓的地脉,关乎着这片大地的生死存亡,倘若地脉内地气充裕,则该地草木皆能生长,溪流不绝,人、兽、虫、鸟皆得以生存;倘若反之,地脉内地气枯竭,则大地坏死,草木枯败,河水断流,沦于荒漠,万物不得而生。
其实,地脉这个词最早也是出现在道家,也曾经被天下所采用,只不过当时世人并不用地脉称呼,而是称之为风水,期间,汉室以及朝廷所热衷的龙脉,其实不过是地脉极为集中的一片区域。
正是因为地脉集中,是故该地地气充足,因此草木鼎盛,稻谷、粮食皆得以丰收,也正因为如此,地脉历来被皇帝看重,视为祥瑞,甚至命名为龙脉、国脉。
或许是因为了解到了这一些,才使得贾诩在心惊之余颇有些患得患失,因为他意识到,只要他将地脉稍加变动,便足以叫整片地域面目全非,哪怕是引起洪水、山崩、地陷,亦不在话下。
而在此之前,贾诩从未想过自己那位友人口中的观地脉、识风水,竟然蕴藏着这般力量。
“不愧是天卷下册上所载的妖术……”激动之余,贾诩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神。
不过说实话,到了这种地步,那其实已经不应该称之为妖术……
然而,就在贾诩内心激荡时,远处走过来三名巡逻的西凉军士卒。
“谁?”
“唔?”贾诩愣了愣,暗暗责怪自己大惊小怪,不慎发出声响引来了巡逻的士卒。
就在贾诩暗暗自嘲时,那三名西凉军士卒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目露警惕之色,沉声问道,“你何许人?在此处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贾诩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即古怪一笑,指了指脚下。
那三名西凉军士卒诧异地低头望去,却见地面一阵诡异地蠕动,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脚下的土地如同水团般凸起,将他们整个包裹其中。
伴随着几声压抑的、甚至难以察觉的呼救,那三名西凉军士卒竟然被那团诡异的泥土活活拖入地下,窒息而死,且死不见尸。
“唉,为何要发现在下呢?想来你三人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望着脚下毫无异常的地面摇了摇头,贾诩望了一眼四周,喃喃说道,“那么,陛下如今被关押在何处呢?”
说罢,他一拂衣袖,竟好似在自家后院散心般、面色自若地行走在驻扎有三万余西凉士卒的弘农城中,仿佛根本就不将城内那诸多凶神恶煞的西凉军士卒放在眼里。
当然了,眼下的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格,手握《奇门遁甲》中《地遁》篇章的他,已无法再用普通凡人对其形容,放眼天下,虽天下之大,恐怕也无人能与其抗衡,是当今世间名副其实的、最强的妖术师
至少,在未来的几年内是如此……
第七十五章营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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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营救(三)
第七十六章营救(三)
夜,深了。大文学
在弘农东城一所民居中,刘协趴在窗户前仰望着星空,仿佛对着那轮明月无声诉说着什么。
在民居内的桌上,摆着几盘菜肴、一碗米饭,但是看得出来,刘协似乎动都没有动,自入夜始,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茫然地望着星空。
屋外,是来来往往的巡逻士卒,不下于数十人,那是郭汜派来监视并刘协的守卫。
或许是刘协前次的逃离提醒了郭汜,因此,在劫回大汉天子后,郭汜便将其与百官隔离,单独关押起来,免得再生祸端。
而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此刻的刘协心中倍感无助,说到底,他仅仅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短短两年间,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大汉天子经历了国破家亡,经历了山河破碎,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终究只剩下了他一人,那所谓的帝王的使命,对于年仅十三岁的他而言还未免沉重了一些。
记得初登九宝之时,刘协也曾壮志满满,他以为自己可以继承父兄的遗志,复兴大汉繁荣景象,但是随后陆续发生的事让他明白了,在人心动乱的眼下,要复兴大汉实在是太难、太难……
他挣扎过,反抗过,甚至策反当时郭汜、李傕麾下的心腹谋士贾诩,恳请贾诩助他逃离长安,逃离郭汜、李傕二人的魔掌,但是,即便将力所能及之事都做了,他依然又被那两个贼子抓了回来。
“难道朕命中注定无法逃离那二人的魔掌么?”刘协有些心灰意冷,叹息着走到桌案旁坐下,无意间瞥见了摆在桌上的那一双筷子。
望着那双筷子较细的一头良久,不知为何,刘协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伸出颤抖的右手,将其中一只筷子握着手中,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较为尖锐的一头缓缓刺向自己的脖子。
倘若终生受那两个贼子所迫,朕宁可死于此地
回想起自己的誓言,年仅十三岁的刘协,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朕乃天子,岂能受下臣所迫……”喃喃自语一句,他缓缓闭上眼睛,右手握着那一只筷子抵在脖根,正要狠狠刺下去,忽然,他浑身一震,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句话。
……喂,小子,既然你连死都不惧,世间还有何事能令你畏惧?与其一心求死,不如抱着这份心态寻求出路……
“王师……”刘协睁开眼睛望着手中的筷子,不知为何,之前迷茫的眼神此刻竟然变得坚定起来。
“朕乃天子,系于天下”
伴随着一句仿佛誓言般的喃喃自语,刘协紧紧握着那只筷子,也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过于紧张,以至于他整个人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默默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竹筷,走到墙旁,在墙砖上磨了几下,将那较细的的筷子一头磨得刺般尖锐,随即深深注视着它,又转头望了一眼屋门,眼神露出几分决然。
“朕……乃天子”
沉声自语一句,刘协走到桌案旁,将摆在桌上的菜肴连着瓷盘逐一摔碎在地上,继而故作不满地连连大声叫道,“郭汜,李傕二人何在,朕乃天子……来人来人”
喊完,刘协连忙跑到门后,双手紧紧握住那支被磨尖的筷子,神情紧张地盯着那扇木门。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而刘协心中本来就慌,如今见到有人进来,脸上更是惶惶不已,竟闭着眼睛,双手握着那只竹筷狠狠朝着那人刺去。大文学
然而,就在转眼之间,刘协便感觉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对方握住了,虽说此事本就在他预料之中,然而当事情真正发生时,刘协依然倍感惊恐。
完了……
闭着眼睛的刘协一动都不敢动,他心中很是绝望,因为他不清楚郭汜在知晓这件事后究竟会如何来惩戒他,虽说不至于有性命之危,但是郭汜必然会对他做出一些有辱于大汉天子威严的事来处罚于他,而这,正是刘协所最担心的。
就在刘协心中忐忑不安时,他忽然听到身前传来一声轻笑,他诧异地睁开眼睛,却愕然发现自己袭击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近侍贾诩……
“贾……贾爱卿?”刘协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刘协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贾诩缓缓松开右手,伸手拿过刘协手中的竹筷,默默望着那竹筷被磨尖一头,再望向刘协时,他的眼中充斥着赞赏。
或许是感觉到了贾诩目光中的赞赏,刘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面色通红地低了低头,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边机警地望向屋外,一边紧声说道,“贾爱卿莫不是也被郭汜那贼子所抓获?”
见刘协探头探脑地打量四周,贾诩有些忍俊不禁,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随手将手中的竹筷轻轻丢于一旁,继而伏地大拜,正色说道,“罪臣贾诩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救……”刘协愣了愣,望着贾诩怪异的举动半响没缓过神来,错愕说道,“贾大人是来救朕的?”
“是”拜伏于地的贾诩,恭敬说道。
刘协张了张嘴,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贾诩仍然跪在地上,连忙伸手想将他扶起,连声说道,“贾爱卿快快起身……”
然而,贾诩却并未起身,仍旧拜伏于地,低声说道,“罪臣贾诩前番有负于陛下信任,还请陛下降罪”
刘协听罢更是不明所以,毕竟他哪里知道之前贾诩的心中所想,又哪里知道贾诩曾经欲加害于他,见此,刘协赶忙说道,“贾爱卿不避凶险前来救朕,何来降罪之词,贾爱卿速速请起……”
贾诩默默地摇了摇头,他有心想将自己之前的异心全盘托出,但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时,他竟然说不出口,隐隐地仿佛有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然而连他自己也闹不明白那恐惧究竟从何而来。
想来刘协也是聪慧过人,见贾诩这幅表情,他也察觉出了几分异样,但是不得不说,他很是信任眼前的贾诩,无论于公于私,是故,他想了想,故作生气地说道,“贾爱卿,朕乃天子,朕说你无罪便是无罪,速速起身,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话音刚落,就见贾诩下意识地抬起头错愕地望向刘协,望着他眼中的真挚与以及几分调皮,心中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长长松了口气,轻笑说道,“臣……不敢”
“不敢便速速起身”刘协窃笑着伸手去扶贾诩,却见贾诩摆摆手,推开了刘协搀扶的手臂,叩地正色说道,“承蒙陛下看重,臣贾诩至今日起,愿辅佐我皇匡扶汉室,倘若有丝毫异常,天人共戳”说罢,贾诩一拂衣袖,站起身来,不知怎么,他忽然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轻松。
而刘协哪里会了解贾诩心中所想,不明所以地望着贾诩。
说到底,刘协终归只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童,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城府,又哪里会想到贾诩那句话中带有深意,再者,与其苦思冥想贾诩所说的话,眼下的处境更叫刘协担忧。
“对了,贾爱卿……”
贾诩轻笑一声,微微低下头,温和说道,“倘若陛下不弃,可唤臣表字文和……”
“呃?”刘协愣了愣,望着贾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足足过了半响这才犹豫着说道,“文……文和?”
“臣在”
“咳,”望着贾诩那温顺的模样,刘协终于感觉到了几分身为天子的威仪,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说道,“文和方才说乃是救驾而来?”
“正是”
刘协听罢望了一眼贾诩,见他身上衣服沾满土尘、狼狈不堪,心中实为感动,正要说话,忽然好似想到什么,颇为紧张地张望着屋外,怯声说道,“文和此来,可曾碰到此处守卫?”
话音刚落,就见贾诩面容古怪地望了一眼脚下的地面,摇摇头,不动声色说道,“不,不曾……”说着,他好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犹豫一下,拱手说道,“微臣妄言了,微臣来时,此处确实有数十守卫……还请陛下恕臣欺君之罪”
想来刘协也并不会明白贾诩中途改口的深意,一听他这么说,便下意识问道,“那……此处守卫何在?”说话间,他诧异地望了望四周,因为他发现郭汜派来守在屋外的数十名守卫,此刻竟然一人也无,仿佛凭空消失了一番,这让他有些难以理解。大文学
望着刘协探头张望的模样,贾诩会心一笑,拱手恭敬说道,“这个……微臣此前曾从友人处学地些许妖术,虽说称不上精通,但自保尚且有余……”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协打断了。
“妖……妖术?”只见刘协瞪大眼睛瞅着贾诩,兴致勃勃地说道,“文和竟然精通妖术,朕且不知?文和可否在朕面前演示一番?”
望着一脸小孩子天性的刘协,贾诩苦笑一声,为难说道,“这个……演示恐怕……”
“哦,”刘协颇为失望地抓了抓头,继而忽然想到了眼下的处境,急声说道,“文和莫不是孤身一人前来救朕?”
见刘协问起正事,贾诩面色一正,拱手说道,“那倒不是,得知陛下为郭汜、李傕二人所劫后,微臣与王师在崤山和骠骑将军杨奉麾下将领徐晃汇合,随后又等到了董承、张扬两位大人数千兵马,一番合谋之后,便思计前来营救陛下”说着,贾诩一指北城方向,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且听”
刘协侧耳倾听,只感觉北城人声鼎沸、嘈杂不堪,期间隐隐伴随着阵阵惨叫。
“这是?”
只见贾诩轻笑一声,拱手说道,“此乃王师功劳——臣与王师合谋,请他在弘农北城大闹一番,以吸引郭汜叛军,如此,臣才可趁机将陛下并朝中诸位大人救出城中”
“师傅也来了?”刘协听罢面色一愣,默默听着北城的喧闹之声,随即又回头望着贾诩,不由眼眶一红,略显梗咽说道,“朕……朕若有幸得生,皆赖文和与师傅恩情……”
“陛下言重了”贾诩拱手深深一拜作为逊谢,随即低声说道,“不知陛下可晓得朝中诸位大人此刻在关押在何处?——微臣曾与徐晃将军约定,戌时三刻之前,定要将陛下与诸位大人安全护送至东城,眼下离约定时辰只有一刻光景,时辰紧迫,未免郭汜、李傕二人察觉不对,我等速速营救诸位大人,陛下意下如何?”
只见刘协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点点头说道,“文和所言极是——诸位朝官关押之处朕虽不知具体,但亦知其大概所在,文和且跟朕来”
“是”贾诩拱手拜道。
说完,二人朝着东门望向而去,期间,也曾遇到几名巡逻的西凉军士卒,但是,还没等那些士卒发出喊声,便被贾诩用《地遁》篇章中记载的妖术拖入地下窒息而死,可谓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尤其是那一幕诡异的景象,看得刘协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毕竟他哪里见到过如此玄奇的妖术。
说实话,贾诩在妖术方面的造诣,实在堪称是难得的奇才,别人尚且不论,至少在陈蓦看来,贾诩的实力甚至要比张素素、张白骑等人高出一筹,要知道张素素何许人也?那是人公将军张梁之女,如今天下数十万黄巾信徒的首领;而张白骑又是何许人?那是大贤良师张角继承衣钵的弟子,可想而知,贾诩的天赋实在过于惊人。
在以往的几个月中,贾诩从未在别人面前施展过妖术,或是为了掩藏实力,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为大汉朝出力、只是迫于那所谓的约定,这才勉强选择跟随刘协,但是此刻,贾诩终于承认了刘协作为的自己效命终生的君主,并且心甘情愿为其不遗余力。
而正因为如此,关押着朝中诸位百官的数十西凉军守卫便遭了秧,也难怪,区区凡夫俗子又哪里斗得过玄奇的妖术呢?更何况如今的贾诩手掌《奇门遁甲》的残篇、《地遁》之章,别说穿山过石,更有甚者,观地脉、识风水,这哪里是区区凡人能够办到的事?
即便是陈蓦,恐怕也难以与眼下的贾诩相抗衡,毕竟地脉的力量属于大自然的力量,即便是有超凡实力的武人,在大自然的的力量面前,也不过是微不足道。
当然了,但凡强大的力量,必然有其限制,虽说贾诩如今确实能够做到一些凡人所办不到的事,比如说引爆地脉引起山崩地陷、洪水肆虐,但是这一切的后果则要由他一人承担,轻则折福、重则折寿,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即便是天道
天道无情,大公无私
话说回来,这一边贾诩以及刘协尽力地营救那一位位被关押的朝中百官,难道城内竟然没有一人察觉不对劲?
当然并非如此,毕竟被关押在弘农东城附近的朝中百官有整整百余人,百余人逃跑时所发出的动静,岂能瞒得过东城的西凉军士卒?
要知道弘农城中整整驻扎着三万余西凉军士卒,换而言之,单单东城便有不下于五千左右的士卒,即便那些西凉军士卒此刻喝地酩酊大醉,但也不至于见百余人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而视若无睹。
更何况逃亡的队伍中还有一位身受重伤的伤员,很显然,这位伤员便是被郭汜所忌、以至于被抓获后将其狠狠拷打了一番的骠骑将军杨奉。
如此一来,即便贾诩不遗余力地掩饰诸人逃跑的痕迹,也难以不引起城内守军的注意,没等他们逃离多远,就很遗憾地被东城的西凉军士卒发现了。
而那些东城的西凉军士卒又哪里会认不出眼前那些逃走的家伙正是自家大帅好不容易抓来的百官,又岂会容忍百官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
“来人,来人,被关押的朝官逃走了,守卫何在?守卫何……该死的来人,随我前去将其抓回”
“被关押的朝官逃走了,速速派人禀告李帅”
“快追”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仅仅一炷香的工夫,整个弘农东城也乱了起来,为了军功,为了不至于事后受到郭汜、李傕的处罚,那些骁勇的西凉军士卒们丢下了手中酒碗,如狼似虎地杀向刘协、贾诩并暂逃虎口的朝官们。
即便是贾诩,在见到如此状况后也不禁要暗骂一句该死,毕竟,哪怕是他,也无法在无数西凉军士卒的包围中安然无恙地护送刘协与百官抵达东面城墙。
皱眉思忖一下,贾诩停下脚步,扭头对刘协等人说道,“陛下,杨大人,臣且留下断后,请陛下与诸位大人即刻赶往东墙,墙外有徐晃将军千余人迎接,可保陛下与诸位大人无恙”
“这……”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无数西凉军追兵,刘协满脸惊恐。
似乎是看出了刘协心中的恐惧,贾诩微微一笑,似有深意地安慰道,“请陛下放心陛下乃真龙天子,倘若身陷险境,必有龙显身相助……”
“龙?”刘协满脸诧异之色。
“啊”贾诩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说道,“只不过此龙非彼龙,乃地龙也”说着,他回头望了一眼追兵,脸上笑意一收,扭头对杨彪等朝中大臣说道,“事急矣,请诸位大人以大局为重,带陛下速速离开此地,赶赴东墙”
言辞铿锵有力,即便是三朝元老杨彪,亦被贾诩此时的气势所摄,忙不迭地点点头,关切说道,“如此,贾大人且多加小心”说罢,便领着那些朝官以及刘协、以及杨奉,慌慌忙忙朝着东墙逃去。
然而,还没等杨彪这些人逃离多远,东城的追兵便赶到了,当那些凶神恶煞西凉军看到仍然有一位身穿朝服的朝官呆在原地,并且面色自若、无丝毫惊慌时,那些西凉军士卒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几分错愕。
“拿下——其余人继续追”领头的西凉军校官指了指贾诩,发下了命令。
但是不得不说,这些凶神恶煞的西凉军士卒实在是挑错了对手,只见贾诩蹲下身,右手在地上一按,随即,整片地面竟然诡异地蠕动起来,顿时,那些西凉军士卒就惊骇地发现,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泥潭,以至于他们的双脚竟然逐渐陷入泥潭难以脱身。
“啊”
“怎么回事?”
那数百西凉军士卒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领头的校官更是一脸骇然地指着贾诩喝道,“你……你这家伙究竟做了什么”
面对着那位校官的喝问,贾诩轻笑一声,负背双手仰头望了一眼夜空,仿佛喃喃自语般说道,“唉,凭心而论,诩也不想多造杀孽,只不过倘若就此罢手,即便陛下逃离弘农,那郭汜、李傕二贼亦会率军继续追赶,苦苦纠缠不休,是故……”说着,他目光一冷,沉声说道,“是故,诩不得已要将你等尽数覆灭于此”
听他话中语气,似乎要让弘农城内所有西凉军士卒尽数丧失此地。
见贾诩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那名校官勃然大怒,怒声骂道,“你……你这厮究竟何人?说地什么疯言疯语?城内皆是我军中同伴,待其赶到,你必死无疑”
“愚子”贾诩冷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隐隐露出几分怜悯,喃喃说道,“凡夫俗子,死到临头尚不自知你以为诩为何要支开陛下?哼”说罢,他轻轻吸了口气,脸上堆满了让陈蓦皱眉不已的虚伪笑容,轻声说道,“喂,你等……见过龙么?”
“龙?”那名校官眼中露出几分惊疑,古怪地望着贾诩。
却见贾诩诡异一笑,缓缓蹲下身,右手手掌贴住地面,望了一眼地面之下那急促流窜的地脉,随即又将目光落在那些西凉军士卒身上,邪邪笑道,“果然,你等还是想见识一下,所谓的地龙”
--与此同时,弘农北城--
处于郭汜等数千西凉军士卒包围之中的陈蓦正倚在一处残壁后歇息,借以恢复力气。
在之前的半个时辰内,陈蓦又在郭汜眼皮底下杀死了将近百名西凉军,可谓是大大挫伤了郭汜的气焰,以至于郭汜气地破口大骂,言辞粗鄙、不堪入耳,即便是陈蓦,也恨不得此刻出面去叫那厮闭上嘴。
但是陈蓦也清楚,此刻仍然还不能与郭汜交手,因为他必须按照贾诩所制定的计划,尽可能地吸引城内的士卒,以减轻东城的压力。
忽然,陈蓦感觉脸上有丝丝凉意,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发现天空不知何处开始下起了细雨。
“戌时三刻已至”喃喃自语一句,陈蓦眼神微微一变,握着沾满鲜血的宝剑站了起来,在深深吸了口气后,竭力大声喊道,“郭汜”一声长啸,如同惊雷般炸响。
戌时三刻已至,在此之后,那就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第七十六章营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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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惊变
第七十七章惊变
“郭汜”
当那一声响彻天际的喊声过后,弘农城内无数西凉军士卒都抬起头,望向那声音的来源。大文学
就着四周无数不计其数的火把光亮,只见有一人身穿白衣,手握重剑,伫立在十字街头,站在那蒙蒙细雨之中,站在那无数西凉军士卒的包围之中。
“是……是这个家伙……”
“我们……我们上,杀了他……”
附近的西凉军士卒中出现了几分骚动,蜂拥而至将陈蓦围在当中,却没有一人胆敢上前,因为,他们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压力。
一时间周的气氛仿佛凝滞了,虽说北城聚集着无数西凉军,但是此刻却无一人发出任何声响,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皆来自于站在他们面前那个人
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在之前的个把时辰内杀死了自己上百的军中同泽,众西凉军士卒虽说将眼前的这个家伙恨入骨髓,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以慰战死的同泽在天之灵,但是当那人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心中的愤恨顿时化作了惊骇、化作了恐惧。
“让开”身穿白衣的剑客如是淡淡说道,仿佛根本就没有将四周不计其数的西凉军士卒放在眼里。
要知道郭汜麾下西凉军,那大多是出身西北地区的桀骜难驯之人,生性冲动,岂会容忍这般羞辱?
“狗贼竟然如此嚣张”一名军中督伯满脸愠怒,手握宝剑地杀了过去,然而,当他距离对方仅仅只有四、五步远时,那位剑客淡淡瞥了他一眼,便叫这名督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来自于武人的直觉叫他停住了脚步。
那是何等的眼神……
那名督伯不安地吞了吞唾沫,他隐约感觉到在对方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自己的身体竟然呈现出微微的战栗。
忽然间,那名督伯注意到对面那位白衣剑客竟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这显然把他吓得不轻,甚至于,感受着那股澎湃的逼人气势越来越近,这名督伯的双肩竟然不禁颤抖起来。
只见在他眼中,那位白衣剑客仿佛化作了一头凶恶的猛兽,张牙舞爪,只待将其生吞活剥。
不……不要过来……
不要……
那名督伯在心中狂喊,他有心想举起手中的宝剑做最后的抵抗,但是不知为何,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沉如铁石,无论他使出多大劲也无法将其举起。
完了……
眼睁睁望着那位白衣剑客走到了自己面前,那名西凉军督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沙沙……”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又渐渐远去。
当那名督伯再次睁开时,他才发现,那位白衣剑客竟然从自己身旁走了过去。
望着那名剑客的背影,督伯暗暗松了口气,而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竟然一阵湿润,更别说额头,早已是冷汗淋漓。
在无数西凉军士卒屏着呼吸紧张的目光下,陈蓦径直从那名督伯身旁走了过去,因为他要找寻的对手,只有郭汜
终于,在街道的另外一头,陈蓦望见了面色铁青的郭汜,两人四目交接。
“……”
说实话,对于陈蓦的胆量,郭汜确实有些敬佩,他万万没有想到,陈蓦竟然真的胆敢在数千西凉军的包围中露面,更别说对方还在被数千柄兵器指着的同时面色自若地来到了自己面前。
这份胆气,古今罕见
不过话说回来,望着附近自己麾下无数士卒好似视若无睹般任凭那个家伙走到自己面前,郭汜心中亦是震怒不已,当然了,事到如今,他多少也摸透了眼前这个家伙的实力。大文学
王越,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虽说不曾真正交手,无法探知眼前这个家伙究竟具有着怎样的实力,但至少不会像前几日那样被自己轻松击退,至于胆气……
不知为何,郭汜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因为望着眼前的陈蓦,他不禁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温侯吕布、吕奉先
眼前的这个家伙,有着媲美于吕布那般的强大气势。
万人敌?
郭汜双目微微一睁,一时间感觉口中有些干燥,而当他再次仔细打量不远处的陈蓦时,他悬起的心这才落下来。
不,这家伙还比不上吕奉先,只不过那气势……
想到这里,郭汜不觉皱了皱眉,因为他错愕地发现,眼前的陈蓦虽说还不具备万人敌的实力,却竟然拥有这万人敌的气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何为万人敌的气魄?
不战而屈万兵者也
雒阳剑师王越,这个家伙终有一日会成为天下扬名的人物……
郭汜在心中暗暗说道。
当然了,心惊归心惊,面对着眼前这个家伙,郭汜并未露出丝毫异样,相反说,他依然摆出一副高调的姿态。
“哟,终于舍得从地洞里爬出来了么?鼠辈”郭汜冷笑着嘲讽道,那是基于陈蓦之前避而不战的奚落,同样也是为了振奋麾下士卒的士气,毕竟这会儿,附近这些自己麾下的士卒可是被眼前这个家伙打击地不轻。
“锵”陈蓦一抖右手的重剑,发出一声金戈之响,对于郭汜的嘲讽,他没有做出任何辩解,只是用充满战意的目光直直望着郭汜,沉声说道,“郭将军,可愿与王某一战否?”
郭汜愣了愣,正要说话,忽然从远处跑在一名校官,挤开人群奔至郭汜身旁,俯耳轻声说了几句,说地郭汜双目一瞪、眉头紧皱,转头望了一眼城东方向。
很显然,贾诩救出天子刘协并朝中百官的消息终究传到了郭汜耳中。
“怪不得……”只见郭汜深深打量了陈蓦几眼,冷笑说道,“我道你为何闯入城内找我麻烦,原来是想作饵将我骗到此处,好叫他人劫走天子……王越,你不过是个在野浪人,竟敢插手朝中之事,你好大的胆子”说着,他顿了顿,望着陈蓦一脸古怪说道,“方才本将军也曾瞧见过你的身手,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可以劫持本将军,好顺利从城中逃离?”
面对着郭汜的嘲笑,陈蓦低着头好似想了一会,随即沉声说道,“不错,之前我确实为了引你等到此,好叫其余人营救当朝天子,但是此刻,王某只想与你郭汜一战……”说着,他顿了顿,瞥了一眼郭汜,继续说道,“放心,即便王某胜了,亦不会杀你”
“你”郭汜听罢勃然大怒,怒火攻心的他,哪里听得出陈蓦话中的深意,闻言大声骂道,“好,且看郭某取你头颅盛酒”说罢,他抽出腰间佩剑,连踏几步冲向陈蓦。
其实说到底,郭汜心中并没有动怒,他只是做个样子给陈蓦看罢了,毕竟他也是一名久经沙场的猛将,岂能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给陈蓦一个错觉,好叫其轻视自己,毕竟郭汜已经意识到,眼前的王越,不同于自己以往的对手,是劲敌
只是,恐怕就连郭汜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这么做,无意间削弱了自己的底气,换而言之,未曾交手便落入了下风。
或许有人认为,使诈叫对手轻敌也是一种克敌制胜的手段,事实上确实如此,但是仅限于某些方面,至少,在接近万人敌这个领域是行不通的,毕竟武人除了武艺外,更多的则是依靠韧性、勇气和毅力击败对手,而不是使诈。
在郭汜的算计中,他认为自己这样气势汹汹地冲上去,便能逼着陈蓦闪避,而只要对方一躲避,那么自然就失去了先机,从而,自己便可以放手施尾。大文学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站在细雨之中的陈蓦冷冷望了一眼自己,竟然一抖右手的重剑挥了过来。
“锵”一声金戈之响,仿佛隐约有一股强劲的气浪向四周扩展,甚至震地细雨都飞斜出去。
好强的臂力……
感受着来自手臂的反震之力,郭汜咬牙切齿地硬是承受住了这股冲击,随即后跃几步退了开来,神色不定地望着甚至没有移动一步的陈蓦。
怎么可能?这个家伙为什么不避开?
他……他竟然选择了硬拼?
怎么可能?
郭汜难以置信,因为在之前,他曾默默观察过陈蓦,而观察的结果是,他认为陈蓦是一个身手很敏捷的剑客,毕竟,陈蓦在之前与附近无数西凉军士卒的周旋中曾多次以敏捷的身后避开致命的攻击,从未有过硬拼的迹象,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
郭汜难以理解。
就在郭汜满心狐疑之时,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陈蓦则深深吸了口气,舞动着右手的重剑,重重劈砍了几下,那沉重的劈砍导致的气浪,甚至破空隔断了绵绵细雨。
“这就是你的实力么?郭将军?”陈蓦沉声说道。
郭汜听罢不由心中有些发怒,但是随即却是一愣,因为他并没有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挑衅,而比起这个,另外有件事更叫他感觉疑惑。
这家伙的气势怎么……
郭汜微微皱了皱眉,源于武人的直觉,他清楚地察觉到,眼前的那个家伙,与之前和自己麾下士卒周旋时的他有着决然的不同,仿佛判若两人。
不得不说,郭汜的直觉很准。
因为,陈蓦之所以会放弃暗杀刘协,甚至帮助贾诩来营救他,除了他对刘协的几分好感外,更多的则是因为那封由唐馨儿写给他的信,换句话说,无论是之前的杀戮也好,挑衅郭汜将其引到北城也好,那都是陈蓦所做的事,而这一点从陈蓦方才的身手就可以证明。
在方才与那些西凉军士卒交手时,陈蓦更多的则是配合神出鬼没的身后,以暗杀为主,几乎没有面对面与那些士卒厮杀,要说原因所在,无非是因为,那是陈蓦惯用杀人手法。
然而戌时三刻一到,陈蓦诱敌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此后,无论贾诩是否将刘协并朝中百官救出,都与陈蓦再无任何关系,因为已经做完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倘若就算这样刘协依然无法脱身,那就只能说明他命中注定如此,毕竟哪怕是陈蓦,也做不到也数万敌军中将刘协救出去。
而一旦诱敌之事结束,那么陈蓦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用他的话来说,剩下的时间,那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是属于王越的时间
而王越与陈蓦不同,他并不是一名刺客,而是一位会堂堂正正与对方交手的剑客,作为一名剑客,王越岂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对手?
所谓剑客,就是要正面面对对手,目光所视,剑锋所指,直到最后一刻
“锵”
“锵锵”
或许是从心底感觉到了几分对于危机的预警,郭汜不惜一切抢攻,但是令人无比震惊的是,他所作出的攻击,竟然被陈蓦轻易化解,或劈,或挡,或卸,甚至于,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哪怕一步。
怎……怎么可能?郭汜简直无法相信的眼睛。
说实话,郭汜虽说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在交手时,或许也会因此而落败,但是不知为何,陈蓦却并未趁郭汜走神时反攻,而是关注着另外一件事……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陈蓦喃喃着询问自己。
就在刚才,当他放下心中所有的包袱,选择与郭汜公平一战时,他隐约感觉到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悟。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只知道要堂堂正正击败对手;他的耳边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来自于对手的声音;就连他的眼睛,似乎也失去了那些西凉军士卒的身影,以至于他的视线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郭汜
陈蓦从未感觉自己的心是如此的平静,此刻的他,脑海中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为了张素素而杀人,为了黄巾而杀人,对孙坚的歉意、对董白的歉意、对唐馨儿的歉意,还有不堪的往事,痛苦的回忆,以及其余无数深深埋藏在他心中的事物,此刻,这些仿佛都消失在他脑海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以至于他此刻脑海中仅仅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战胜对手
不为杀人,不为利益,仅仅是战胜对手,是纯碎的胜,是武人对于【至强】本能的追求
“呼呼……”
一股强风刮起,带着震慑人心的压迫力。
正准备再次抢攻的郭汜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神色不定地望着面前不远处的陈蓦。
只见在陈蓦的身旁,那尤其浓厚深沉的戾气竟然渐渐褪去了颜色,粗粗望去,仿佛是一层薄薄的气雾,而在翻滚气雾中,隐隐出现一头野兽的身影……
不,是瑞兽
那是当初陈蓦在刺杀先帝刘宏时曾经出现过一次的瑞兽,【白泽】
那气势,那威仪,与当初同出一撤,唯一的不同,那就是它的形态似乎发生了改变,只见如今的瑞兽白泽,似狮、似虎、却更似狼,通体雪白不沾丝毫异色,皮毛中更是隐隐闪动着金色波纹,在它的额头处,纹有一个菱形的花状金色符文,符文上竟然长着一只透明的、微微泛着金光的独角,角上遍布电光。
但是不知为何,这只瑞兽【白泽】的身躯好些地方似乎未能凝聚成形,只能以白色烟雾取代,更令人感觉惊讶的是,眼下的白泽从远处粗粗看去,活脱脱就是【贪狼】的翻版,除了毛色不同、以及那只透明状的独角外,几乎与贪狼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硬要说两者有什么根本上的不同,那就只有眼睛,【贪狼】的眼睛,那是血红色的、充斥着暴戾与杀戮的眼睛,而【白泽】的眼睛则要纯粹地多,仿佛是一块纯洁无暇的宝石,深邃而清透。
“……”望着瑞兽【白泽】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睛,郭汜微微吞了吞唾沫,不安地别过视线。
或许,此时的陈蓦还没有注意到发生自己身上的变故,但是郭汜却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股力量,那股平和而强大的力量,尤其是白泽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怎么回事?望着对面那头不知名的命魂之兽良久,郭汜忽然感觉脑海一晕……
而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尸海中,脚下是不计其数的尸体,而自己,则手握宝剑、满身血污站在当中。
“哼哼哼,哈哈哈哈……这就是与我郭汜为敌的下场”郭汜忍不住畅笑起来。
忽然,他面色一变,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却惊骇地发现明明已经气绝的尸体,竟然伸出手抓住了自己双脚。
“该死”郭汜大骂一声,挥剑将那具尸体的双手砍断,随即恨恨地将其剁成肉泥。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他忽然发现整片尸骸中所有的尸体都动了起来肢健在的尸体朝着自己走来,而失去手脚的残尸则是一下一下地挪向自己,那诡异的场景,令郭汜惊出一身冷汗。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郭汜,还我等命来……”
望着那如同潮水般的尸体,郭汜心中惊骇难当,右手宝剑朝着四周猛砍,口中惊声喝道,“滚滚开”
突然,有一具尸体用自己的身体抱住了郭汜,随即,郭汜一惊,面色大骇,正要挣扎周的尸骸一拥而上,将其淹没……
突然周的景象退得一干二净,当郭汜再次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仍然在弘农北城,仍然站在陈蓦前面,但是后背上的湿润痕迹,却让郭汜暗暗心惊。
郭汜注意到,那头瑞兽的眼中露出了怜悯的神色,正是这种眼神,让郭汜无法与其对视。
没有谁比郭汜更清楚方才他所看到地方究竟发生在何处,也没有谁比郭汜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在几年前,郭汜手下有一支运粮的小队遭到了山贼的袭击,全军覆没,而当郭汜率军赶去,那些得知不妙的山贼竟然混入一个村子,威胁当地百姓为其隐瞒,以至于当郭汜赶到时,无人敢举报那些山贼,于是,勃然大怒的郭汜就下令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
事后,郭汜也感到惊慌,想来想去,他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将那些百姓的头颅当成叛军上呈,结果,董卓似乎没有察觉到,甚至还嘉奖了郭汜一番,更将郭汜收敛的财物都赏赐给了他。
或许,正是因为尝到这次的甜头,郭汜他这才开始不断抢掠百姓……
“……”郭汜默默望着自己的左手,直到此刻,他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些村人的诅咒、唾骂、惨叫,以及自己那畅快的笑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来望着陈蓦,望向陈蓦身旁浮现的瑞兽白泽,望着白泽那怜悯的目光,不屑地撇了撇嘴。
“嘁”
在陈蓦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郭汜握紧了手中宝剑,冷笑说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掌握这种力量么?怜悯?少让老子发笑了”说着,他双目一睁,周身戾气暴涨,在翻滚的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头凶兽的身形。
那是一头狼形的凶兽,通体灰色,比起白泽要小得多,仅仅只有白泽一半大小,但是浑身上下却渗透着暴戾的气息,尤其是那绿油油的小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透露着贪婪的神色。
这正是上古凶兽,【豺】
【豺】,上古凶兽中的一类,性格贪婪,冲动,实力中上等,嗜好是从弱者手中抢夺财宝堆在窝里,经常与另外一种以狡猾出名的、名叫【狈】的上古凶兽结伴。
见到郭汜终于使出了本命命格的力量,陈蓦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随即战意浓浓地说道,“不愧是郭将军,王某还直道将军只有那般实力,那就太令王某失望了……”
“少给老子大放厥词”一声冷喝打断了陈蓦的话,郭汜咬牙切齿地说道,“敢与郭某为敌的,没有一人会有好下场,你王越并非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纳命来”
望着转眼间至自己面前的郭汜,陈蓦眼神一凛,不知为何,他莫名有种亢奋的感觉。
不为杀戮、不为名利,仅仅只是为了追求胜利,那源于武人血液的本能……
然而就在这时,大地忽然莫名地剧烈震动起来,而片刻之后,地面呈现出诡异拱起,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地底下钻出来……
“怎……怎么回事?”
“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无数西凉军恐慌不安的目光中,只听“砰砰砰”一阵巨响,一道道粗大的水柱冲破了地表的土壤,向天际喷发,有的直径丈余,有的甚至达到两、三丈,远远望去,仿佛是一条条银龙正要昂首飞向天际。
那强劲的威力,不但整座弘农城为之摇晃,甚至于城内地面出现了大面积的坍塌,以至于在西凉军士卒的恐慌叫声中,整座弘农城在转眼之间便成为了汪洋。
而数万西凉军士卒,不是陷落地洞,便是被转眼便至的洪水吞没,一时间,整座弘农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而陈蓦显然也注意到了城中的异变,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一条条冲天的地龙……
“地……地下水?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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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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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命魂之力:二段
第七十八章命魂之力:二段
记得很小的时候,当陈蓦第一次看到喷泉,他感到很兴奋、很刺激,然而随着年龄的增大,
这份新鲜感便渐渐减弱了,毕竟喷泉在后世已经成为司空见惯的玩意。大文学
但是陈蓦万万没有想到,那喷泉在强到一定程度时,竟然会引发如此震撼的威力……
“那个家伙……”
喃喃念叨一句,陈蓦震惊地望着弘农城中数十条直达天际的地龙,望着那澎湃的水势,即便是他,心中也不禁萌生了几分恐惧。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声,整座弘农城的地面仿佛崩坏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大片的土地崩塌下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潮,巨大的浪头席卷着它所遇到的所有东西,民居、废墟,亦或是西凉军士卒。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弘农城内整整三万余西凉军士卒,在转眼过后竟然剩下不到寥寥四、五千人,而且这些人且未能逃离洪水的肆虐,不断地在水潮中挣扎、求救。
更糟糕的是,在入夜前,为了避免有人趁机袭击,郭汜曾下令关闭了四处城门,换句话说,除了弘农北城的那一段断墙外,弘农城就好比是一个封闭的水缸,以至于眼下地下水喷发,那些出身西北、不习水性的西凉军士卒根本无处逃生,几乎都被溺死在那一浪又一浪的水潮中。
那贾文和……好狠啊
听着城内无数凌厉的惨叫声、哭嚎声,即便是手染无数鲜血的陈蓦,在见到这般如同地狱的景象后也不禁为之惊骇,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贾诩,一旦下手竟然如此狠毒,为了搭救刘协脱身,竟然要将郭汜、李傕麾下整整三万多西凉军士卒全部埋藏在此。
不知为何,陈蓦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武夫刚烈难受辱,生文弱不可欺……
区别于郭汜以及附近无数西凉军士卒的惊骇,来自后世的陈蓦倒是能理解这些水究竟来自何处。
那是地下水,古人称为暗河,亦或是伏流,深入地底数十米甚至数百米之下,横贯东西南北,有的地下河流甚至还存在着瀑布、湖泊,堪称是自然界巧夺天工之作。
而陈蓦唯一感到疑惑的,是他不明白贾诩究竟是如何令地下水喷发,毕竟地下河流大多在数十米之下,在这种距离下,想要让其冲破泥石、直达天际,这股爆发力,简直就不亚于火山爆发,也难怪整座城市的地表无端坍塌、下陷。
当然了,陈蓦也清楚,倘若贾诩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他所依靠的,无疑就是妖术
甚至,或许是那六本天中所记载的妖术……
陈蓦终究是在这个时代呆了整整两年,相对地,对于这个时代的事物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比如妖术,他就不止一次地听张素素介绍过。
妖术的本质,那是道术,然而,妖术最早出现却并非在道家,而是出现在距大汉一千多年的商朝,继而传承至周,当时,世人称其为炼丹术。
炼丹术,堪称是历史上最古老的法术,最初是为了迎合帝王求长生的**而诞生的,用类似铅等重金属研制丹药,人吃了以后会呈现面色红润、身体发汗的迹象,并且精力充沛、神采奕奕,但是说到底,那只是铅中毒的症状而已,再好比汉朝曾出现的五石散,它其实就是一种慢性毒药。大文学
而道家最早出现于先秦,那个时期的道家,是以老子、庄子、杨朱等为首的道家,它其实并不能说是一门纯粹的学术,而是吸收、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而其中大部分则是为了迎合君王统御天下,比如说顺天无为、君权神授,这都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产物。
但是不得不说,道家确实堪称是诸家之纲领:诸家皆于明一节之用,道家则总揽其全,诸家皆其用,而道家则其体。
而正因为吸收了太多的东西,所以道家中有许多的流派分支,除去老子所创的纲领道宗不谈,还有类似于儒家仅为帝王统治天下服务的【龙案道宗】;以研制丹药为主、注重修身养性的【丹道宗】,以及民间擅长画符念咒、降妖捉鬼、扫除污秽的【符道宗】;甚至,在市井传说中还有流传过一个代天赏罚、不问世事的【天道宗】,等等。
而到了儒家兴盛的汉朝,以往的道家,不管是总道宗也好、分道宗也罢,道家内的各个流派都相继没落了,不过,因缘巧合得到六本天的张角却将道家遗落的东西又重新拾了起来,在此基础上创立了【太平道宗】,自称道门中的贤师,但是说到底,此道已非彼道,再不是当年崇尚无为、无不为思想的道家,而是成为了一支谋取天下的势力。
但是不管怎么说,太平道宗好歹是继承了丹道和符道两支流派,却算是为道家做出了点贡献,然而,在道家没落的期间,还是有许许多多的道家典藏流失到外界,有些甚至被记录在【杂学】之内,成为世间士子们解闷的。
换句话说,道术……不,妖术再不是道门之中的专属,除了那六本天之外,世间依然有记载着无数妖术的典藏被记载于杂学之内,以至于,甚至有些道门外的文人亦掌握着几手妖术用来御敌,并且屡见不鲜。
当然了,这类流传于外的妖术大多只是障眼法,作为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而贾诩所掌握的妖术,显然已经超出了障眼法的范畴,其所施展的妖术的威力,简直是令人惊骇,作为凡人,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
“素素也办不到……”
陈蓦跃上了一间民居的屋顶,默默望着城内的水潮,随即转过头去,将目光落在对面屋顶的郭汜身上,毕竟,他与郭汜的对决尚未结束。
而郭汜亦在那巨大的浪头打来之前与陈蓦一样攀上了屋顶,然而附近那些的西凉军士卒却遭了殃,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被势不可摧的洪水卷走了。
不过幸运的是,弘农北城的那片断墙就离这附近不远,洪水无法蓄积,至于那些西凉军士卒,大多都从断墙的空口处被水冲到了城外,比起东门、南门、西门那些西凉军士卒而言要幸运地多,当然了,前提是他们在被冲到城外前不溺水。
看得出来,当望见整座弘农内几乎被汹涌的洪水所吞没时,郭汜的脸上亦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也难怪,即便是陈蓦,也猜不到那个仿佛文弱生般的贾诩,竟然能以妖术做到这种地步,更何况郭汜。
区区一人之力,究竟能达到何等程度,继长社城下一战扬名的孙坚之后,贾诩又在弘农城为陈蓦掩饰了一遍,有些时候,个人的强大力量确实可以扭转整个战局。大文学
望着弘农城内洪水中所漂浮着的无数西凉军士卒的尸体,郭汜的眼中露出了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因为这些牺牲的士卒,都是他麾下军队中的精锐,更何况其中甚至包括赫赫有名的飞熊军。
不得不说,贾诩一旦出手实在是太狠了,因为他几乎是覆灭了郭汜手中所有的精锐力量,可以说,哪怕郭汜能活着离开,日后恐怕也难以东山再起,难以再控制司隶、西凉等大片区域,因为他所有的精锐军队几乎都葬送在贾诩一念之间。
“该死的……该死的”
郭汜终于发狂了,他无法忍受自己麾下精锐竟然在转念之间葬送地一干二净,而将心中这份愤怒的矛头指向了陈蓦。
然而,陈蓦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本来就是想和全盛状态的郭汜一较高下,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盛怒之下郭汜竟然在几个瞬息后诡异地变得平静起来,但是取而代之的,陈蓦身为武人的直觉令他察觉到了几分危险。
在陈蓦皱眉的注视下,郭汜的双眼瞳孔逐渐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全身肌肉暴涨,裸露的皮肤表现开始浮现出细微的绒毛,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家伙身上那翻滚的戾气竟然凝聚起一头高达两丈余的、半身的人形狼兽,堪堪浮现在郭汜身上,酷似陈蓦当年所玩的游戏中一种名叫狼族兽人的怪物。
这是……
陈蓦微微皱了皱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城沉闷的狼嚎,郭汜眼神微微一变,一跃来到陈蓦面前,递出了手中的宝剑。
见此,陈蓦当即用手中重剑迎上。
“铛”一声金戈之响
然而就在这时,陈蓦忽然感觉到头顶上有一阵恶风袭来,下意识抬头一看,却见那头高达两丈的人性狼兽一声咆哮,举起右爪朝着他拍了过去……
“嘶……”
陈蓦几个后跃退开了一段距离,默默地望了一眼左手手臂上清晰可见的三道爪痕,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就在刚才的短暂交手中,陈蓦接下了郭汜刺来的宝剑,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那头看似没有实体的人形半身狼兽,竟然狠狠给了他一爪,要不是陈蓦退地及时,恐怕整条胳膊都要给对方卸下来。
怎么回事?
命魂不是没有实体的么?怎么可能伤到自己?
难道说是那些戾气?
皱眉望着浮现在郭汜身上的那只怪物,陈蓦实在是想不明白。
或许是看穿了陈蓦的心中的诧异,不远处的郭汜仿佛野兽般舔了舔嘴唇,冷声说道,“没有听说过么?所谓的【魂附】?”
魂附?
陈蓦愣了愣,他这才隐约想起,曾经好似在哪里听说过这个词……
对,那是西北地区武人对命魂的一种使用方式
众所周知,武人的命格、也就是命魂,它其实该位武人本身最真实的写照,无论是人的性格、还是宿命,再者,命魂能够极大地增强武人的实力,并赋予各种诡异的力量,就好比陈蓦之前贪狼所具有的残像、预知,但是更多的武人,其命魂则只是小幅度强化了**,比如说更强的腕力,更快的速度,毕竟人有阶级之分,其命魂的原型上古凶兽亦有高低品阶的诧异。
是故,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武人们逐步研究着自己的命魂,在此期间,西北地区的武人们听说了羌族关于图腾兽的传说,从羌人们那半人半兽的狼神形象中找到了强大自身的道路,从而创造出一种能够最有效发挥力量的办法,那就是将魂兽彻底戾气化、拟体化,并且依附在**表面,在身体攻击对方的同时,控制由戾气所凝聚成的魂兽攻击对手,达到以四掌对双拳的效果,出其不意。
这是武人为了进一步体现命魂的力量所研究出的办法,但并不是说所有地方的武人都掌握【魂附】,毕竟那只是流传在西北地区的武人所独有的技艺。
而相对的,曾经在长社战场上,孙坚与波才交手时,两人曾经也出现过一些类似的变化,就拿孙坚来说,其实他就曾经施展过类似于魂附的技艺,不过有所区别的是,孙坚只是**出现了变化,肌肉暴涨、肤色便暗,脸上甚至出现黑条虎纹,而这,正是江南地区武人对于命魂进一步利用方式,主要以增强**力量为主。
一个是外在的依附,一个是内在的增强,为了所有区别,西北地区武人所用的魂附,亦称之为魂力外附,而相对的,江南地区武人所用的魂附,则称之为魂力内附,听上去相似,其实决然不同,不过却并称命魂的二段变化。
可以说,命魂的二段变化,大抵就只有外附与内附两种区别,没有第三者。
而当年董卓的命魂【九婴】,它那九条蛇躯之所以能撞塌屋柱、撞到墙壁,甚至于伤到陈蓦,也无非是使用了【魂附】这门技艺,否则,纯粹的、真正的命魂,那是不具有杀伤力的,只是武人施展力量时无意间浮现出的本命形态而已,至少陈蓦的命魂【贪狼】就没有咬伤、抓伤过哪怕一个敌人,因为这些魂兽都不具备实体,它只是一个幻像而已。
而魂附这门技艺,则是用戾气构筑了命魂的身体,令其具备杀伤力,从而增强作战时的实力。
但是不得不说,无论是外附还是内附,施展【魂附】所需要的条件也相对较为苛刻,至少寻常武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先说魂力外附,首先戾气的储量是一道难关,因为戾气是依附在人体周身表面的一股气,它无法离开人体太远,且不说办不办得到,倘若硬是将其控制在距离人体极远的地方,那么戾气便会逐渐消散、减弱,而这对于武人来说,是比较致命的。
说到底,只有当戾气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像郭汜这样用戾气凝聚成型,但是它的弊端在于,距离人身体过远的戾气会逐渐地消逝、减弱,如果要维持这种状态,就必须要那位保持着愤怒、仇恨、嫉妒等等负面情绪,毕竟戾气是这类负面情绪的产物,虽说武人的戾气平时只保持在一个常值,但是一旦处于负面情绪中,戾气便会暴涨。
而愤怒,正是维持魂力外附最好途径,但是,既要维持足够程度的愤怒,又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这就需要长期的磨合。
而相对于外附,施展内附的条件就相对较小,但是反过来说,他的危险性比起前者要多得多,毕竟那是将戾气重新灌注于自身,属于倒逆的方式,过程较为痛苦,这就需要武人拥有坚强的毅力,能够承受住戾气的暴戾肆虐,如果是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或许会因此而神智出现混乱。
但是总地来说,虽然这两种命魂的二段转变都存在着一定的弊端,但是说到效果,那无疑是显而易见的,至少眼下陈蓦就被郭汜逼地无奈落入了下风。
也难怪,毕竟陈蓦既要抵挡郭汜的攻击,又要时刻注意那只魂兽的攻击,一心二用,哪里还能做出反击。
“唰唰唰”
不多时,陈蓦身上的那一袭素衣就被抓出好几道爪痕,尤其是肩膀处被抓的一下,甚至伤到了皮肉,兹兹向外冒血。
“怎么了?怎么了?雒阳剑师王越?难道你就只有这点程度么,唔?”一度强攻不止的郭汜沉声奚落着自己的对手,听得陈蓦实在有些不爽,但是不得不说,郭汜对他造成的双重打击确实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而更让陈蓦感觉有些憋屈的是,他看出郭汜的命魂本身并没有具备如何难缠的诡异能力,也就是说,对方仅凭魂附这个技艺,就将他一度压至下风,而这,足以证明【魂附】是多么强劲的技艺。
终于,在被打压了整整一炷香的工夫后,陈蓦终于出手了,他看准了郭汜一处破绽,挥剑狠狠挥去,只听嗤啦一声,郭汜的腹部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见自己终于伤到了对方,而且还是不轻的伤,陈蓦暗暗松了口气,然而紧接而来的所见,却让他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郭汜默然望了一眼自己腹部的伤口,嘴角露出了几分莫名的笑意,舔了舔嘴唇沉声说道,“这才有点意思啊,雒阳剑师王越”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
只见在陈蓦惊愕的目光下,郭汜的腹部逐渐凝聚大量的戾气,而期间,伴随着戾气的减弱,他腹部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仅仅数息间便停止了流血,继而结疤、愈合。
怎……怎么可能?陈蓦看傻了眼。
“怎么了?王剑师?”似乎是看出了陈蓦的异样,郭汜神色莫名地嘲讽道,“不过是化气自愈罢了,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化气自愈……
用戾气愈合伤口的技艺么?
陈蓦皱了皱眉,面对着郭汜的嘲讽,沉声说道,“就算伤口愈合了,你的气也消耗地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就听郭汜轻哼一声,冷笑说道,“那可不见得”
说罢,只见他深深一口气,随即,他的脸上退去血色,便得很是苍白,但是相对的,他的戾气却又再度膨胀起来,一如最初。
“……”望着郭汜周身那再度变得稠密的戾气,陈蓦皱了皱眉。
化血转气……
第七十八章命魂之力: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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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复苏的魂
第七十九章复苏的魂
郭汜实在堪称是一名劲敌,至少在陈蓦看来确实如此。大文学(_&&)
自古以来,武人的地位一直处在一个相对较低的程度,以至于有些时候同阶位官职的武将与文臣在街上碰到,武将甚至要先行将文臣行礼,否则便是不敬、便是失礼,而反过来说,文臣却趾高气扬、一脸傲慢地回礼,这种现象看似怪异,但是在大汉却是屡见不鲜。
但是不得不说,尽管文臣谋士在治理地方、谋划战略上确实有着出色的成绩,但是真正去履行、去实施这些所制定的计划的人,仍然是以武人居多,或许正因为如此,才导致天下逐渐照着重文轻武演变,这种现象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司空见惯。
曾经,世人用百无一用来形容生,但即便如此,文人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反而是征战沙场、用血汗、用性命去搏得胜利的武将地位较低,说句实话,这着实叫人有些费解。
或许,世人仍然混淆着对于武人的概念,所谓的武人,并不说某个人拿着兵器学了几下招式,就可以自称武人,要知道文有文学、武有武学,当文人士子在家对窗苦背孔孟之学时,武人亦在磨练着自身的技艺,亦在挥洒着汗水。
是的,你没有听错,文人有传承,武人亦是如此,并不是说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自称武人,但是既然如此,为何会造成眼下天下文学一支独大的局面呢,其本质无外乎传承的媒介。
总所周知,士子、学子们所掌握的知识,大多来自于百家籍,他们可以照着上所写的背诵《礼》背诵《仪》,那么武学呢?
武学究竟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传承?难道说像陈蓦后世所看过的武侠小说那样,某位高人写传世秘籍?
显然,这是很不现实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武人更加在意自身的绝学、不会轻易外传,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了许许多多关于武人的技艺被遗失,退一步说,就算某些技艺或许不曾被淹没于历史,但并不是说每一个武人都能有这个运气习得。
就拿最基础的【刚体】来说,这是一个能让武人在混乱的战场上生存几率大大增加的技艺,但并不是说所有的武人都掌握着这门技艺,它更多地流传于北地,比如西凉、司隶、幽州、冀州,随后才逐渐传到江南,至于西南遥远之地,比如说蜀地、南蛮,其地方上的武人掌握刚体的恐怕就少之又少。
再者,同样属于基础招式的【斩铁】,其最早就仅流传于河东一带;还有枪术中比较霸道的招式【横贯】,其强大的冲击力甚至能碎裂巨大的岩石,而这个招数最早的发源地就是陈留的夏侯家,据传是由夏侯家的祖辈夏侯婴所创;还有流传于南阳、江东一带的弓术【穿杨】,以射中百步之外飘曳的杨柳闻名;以及流传于扬州、徐州一带拳术中招式【崩劲】,其最早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克制北方以擅长【刚体】闻名的武人。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关于武人的技艺,这些技艺遍布于天下各州各县,却又不轻易授于他人,这就导致了天下多数的武人相对较为疲软的尴尬局面。
当然了,如果你有本事在对决的同时吸收并学会对方所使用的招式,那就另当别论,但是事实上,在不懂得原理的情况下想要偷学对方的绝技,这实在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偌大天下,恐怕也只有从后世来到这个时代的陈蓦能够做到这一点,在过去的两年中,他先后与孙坚、波才、吕布、董卓、张飞等众多武人交过手,并从中掌握了【刚体】、【斩铁】、【崩劲】、【附武】,甚至还从孙坚手中领悟到了秘传于江南的崩劲进阶绝招【虎咆】,但是说到底,也仅仅是这一些罢了,甚至说,除了虎咆之外,其他三个都是武学道路中最基础的东西。
而终于,在继【刚体】、【斩铁】、【崩劲】之后,陈蓦终于又见识到了武人相对高层次的技艺。
【化气自愈】和【化血转气】
据说,【化气自愈】之术最早流传于函谷关以北一带,也就是先秦旧址,是道门中一些注重修身养性的炼气士、炼丹士所创,当时叫做【炼气回春】,用以保养皮肤、活血化瘀、疏通经脉之用,以达到那些炼气士与炼丹士心目中追求长寿,而其中最有名的无疑就是先秦时期的彭祖,据说活了八百八十岁,不过考虑到古时大彭氏国实行的小花甲计岁法推断,以60天为一年算,大概是一百四十六岁。
虽说比起换算之后的年龄在后世看来也不是太惊世骇俗,但是要知道,古人的寿命相对较为短暂,五、六十去世者比比皆是,是故古时流传着六十年为一甲子的说法,也就是指当时的人能够活着的时间,换而言之,一百四十六在当时算是极其长寿了,简直可以说是惊世骇俗。
随后道家没落期间,【炼气回春】这门道门技艺便流传到了民间,被武人们所吸收,逐步演变成了时下的【化气自愈】之术,以消耗体力与戾气的代价,用以愈合伤口,而其本质,无非是用暴戾的戾气刺激**,加快细胞的成长分裂,从而达到恢复伤势的目的。大文学
这在某种意义上有些类似于当年黄巾力士所服用的丹药,只不过负面效果相对较小罢了,但是即便如此,它亦被列为武学中的禁忌。
当时,有许多掌握、并经常施展这门技艺的武人都在三十、四十岁的壮年时期就逐渐衰老,正因为如此,当初在武人间曾因此引发恐慌,甚至有流传这是地府间恶鬼的力量,但是说到底,那仅仅只是古人仍然不了解人体,不清楚人体内的细胞,其成长分裂都有着一定的程度,一旦超过这个程度,就会加快衰老,从某种意义上说,十年之后的陈蓦恐怕就要面临这个尴尬。
当然了,前提是他能够活到二十四岁……
而比起【化气自愈】之术来说,【化血转气】更是一门叫当世士子为之唾骂、诟病的绝技,而这门技艺最早则来自于羌族。
羌族人信奉狼神,将草原上的狼视为祖先,是故,平时绝不容许他人滥杀狼群,但是当部落面临覆灭的危机时,部落中的巫师会举行一个仪式,然后将一头准备好的狼放干体内的血,然后将狼尸火化‘送’回狼神身边,而那些狼血,则分给部落中实力强大的勇士,其寓意,无非就是想请祖先赐下力量,助部落渡过难关。
虽说这是荒诞玄奇,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有不少羌族部落因此渡过了难关,此后,这个传说流传到了大汉境内,以讹传讹,这才促使武人们创造了这门禁忌的的绝技。
其实,除了【化气自愈】和【化血转气】两门绝技之外,还有一种堪称是禁忌的技艺,那就是【化元】,化元转气、化元为血,以牺牲自身阳寿为代价,从而获得力量的提升,从某种程度上说,曾经服下七粒的陈蓦,相当于就是施展了【化元转气】,以牺牲阳寿,获取高程度的戾气,只不过陈蓦更加彻底罢了,一次性就牺牲了将近五十年,也难怪他身上的戾气浓厚地甚至叫吕布、董卓、孙坚等万人敌感到震惊。
言归正传,当陈蓦看到郭汜掌握着武人禁忌的招数【化气自愈】时,他就意识到,这场交锋恐怕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而更让陈蓦感到头疼的是,倘若郭汜单单只会【化气】和【化血】这还好,倘若这家伙连【化元】都掌握了,要击败他,恐怕要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
可以说,掌握【化气】、【化血】、【化元】三门禁忌招数的武人,几乎可以看成是一台永动机,在连番施展三门禁忌招式的情况下,对方的力量甚至不会有丝毫的削弱,除非阳寿耗尽,否则几乎是从头到尾处在全盛时期,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一击必杀,否则实在是难以击败对方。
不过很幸运的,郭汜的面色久久未能恢复最初的红润,看上去很是苍白,这是由于体内大量失血导致的,但是反过来说,既然将体内的血液恢复至常值,就意味着他并不懂得武学中最禁忌的招式【化元】,当然了,也有可能是郭汜认为还没有必要施展压箱底的招数,但是就眼下的情况看来,很显然是他不会。
然而即便如此,陈蓦的压力依然很沉重,毕竟命魂之力的二段变化提升了郭汜太强的杀伤力,即便他本身没有丝毫提升,然而那只仿佛实体、又仿佛幻象的狼兽,却叫陈蓦有些力不从心。
【虎咆】
被逼无奈的陈蓦终于施展出了自己所掌握的招式中最强劲的一招,一举将那头狼兽连胳膊带半边身躯震地粉碎,叫其变成恢复了最本质的戾气,但遗憾的是,只不过转眼间,那头狼兽便再度凝聚成形。
“有意思的招数啊”望着皱眉不止的陈蓦,郭汜一面抢攻,一面怪笑道,“哟,是崩劲么?似乎还不是普通的崩劲啊”说着,他伸出左手一把抓住陈蓦的肩膀,与此同时,那头狼兽的右爪朝着陈蓦狠狠拍了下来。
糟糕
陈蓦心中一紧,要脱身后撤,却又被郭汜抓得死死的,无奈之下,只有硬抗。
【刚体】
“喀拉”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响,陈蓦的左肩上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直流。
“哦?刚体么?”郭汜嘿嘿一笑,右手一挥宝剑向陈蓦刺来,而同时,那头狼兽亦再度举起了双爪。
该死
暗骂一句,陈蓦眼神微微一变,手中的重剑闪过一丝黑光,随即,重剑上仿佛燃烧起了熊熊黑焰。
【戾气附武】
在见到那莫名黑焰的同时,郭汜亦是面色微变,连忙松开了抓住郭汜左肩的右手,连连退后了几步,神色不定地望着陈蓦皱眉说道,“戾气附武……王剑师会的还真多啊”说着,他抬头望了一眼浮现在身上的那头狼兽,只见那头狼兽整条胳膊都被卸下,看上去有些诡异,因为郭汜抽身后退的一瞬间,陈蓦挥剑砍出了一记,虽然没有砍中郭汜,却将那头魂兽的胳膊卸了下来,毕竟对付戾气所组成的魂兽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样戾气对其造成损伤。大文学
“崩劲、刚体、附武、斩铁……”郭汜细细数着陈蓦刚才所使用的招式,看得出来,他眼中明显露出了几分诧异,因为他很难想象,区区一个在雒阳小有名气的王越,竟然掌握着武学中如此之多的绝招。
别的且不说,光是那一招斩铁,若不是自己发觉不对退地及时,恐怕整条胳膊都要被对方卸下来……
雒阳剑师王越,区区一个在野的浪人剑客,竟然有着这般实力?
郭汜难以置信。
而此时,陈蓦亦是望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左肩暗暗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施展刚体之后,亦被那头狼兽区区一爪伤到这种地步,要不是自己的骨骼相对普通人坚硬地多,恐怕光是那一下,就足以将左肩的骨头压碎。
命魂二段变化……
没想到流传于北地的招数竟然有着这般威力……
微微皱了皱眉,陈蓦将右手的重剑换到左手,随即抬起右手在自己左肩上几个穴位点了几下,毕竟他没有本事像郭汜那样在短时间内愈合伤口,但是至少可以暂时止血,要知道华佗所赠送的《人体穴位详解》陈蓦可没少看。
但是即便成功止住了鲜血,左臂暂时是无法再用了,且不说点穴止血有碍于左臂的运用,光是刚才那一下,就让陈蓦整条左臂至今仍然颤抖不已。
而郭汜显然是瞧见了陈蓦的小动作,见其左肩停止了流血,眼中露出几分诧异,轻哼说道,“有意思的招数……”说罢,他眼神一凛,再度抢攻上前,很显然,他是不想给陈蓦任何喘息的时间。
要以单单一条右臂抵挡郭汜凶猛的攻势,陈蓦比起之前可谓是压力倍增,幸好自骨头重长后他的臂力要比寻常人强上不少,哪怕比之郭汜也要强少一筹,更兼他苦练《墨子剑法》长达两年,虽不能说是精通,但用来御敌,至少是不成问题的,基于这两点,是故陈蓦仍然可以在郭汜凶猛的攻势下被动防守。
墨子剑法,其实并不像陈蓦当年所看的武侠小说那样玄奇,墨子剑法通篇的纲要,其实就在于【规】、【矩】两字,用后世的话来说,【规】、【矩】就指圆规和曲尺,而这两者则是画圆形与画方形最基本的工具,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最早的含义指的就是这个。
而正如这句话俗话所说的,墨子剑法通篇的精锐,其实就是方和圆,不难看出,陈蓦在施展剑法同时,他手中的重剑会不时地画出一个一个的圆形与方形。
当剑锋所指的轨迹呈圆形时,那就是属于以守代攻的招数,多以卸劲为主,这一点,倒是和太极的四两拨千斤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有时剑锋也会突然折转,反守为攻,攻人破绽,仿佛是画出了一个折角,这就是属于以攻代守的招数;至于攻守兼备,那就需要施展这门剑法的人在剑法的两种形式之间不断转换,从而克敌制胜,但是这却需要对剑法的掌握达到烂熟于心的境界,至少陈蓦眼下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因此,陈蓦手中的重剑其剑锋所指多以画圆为主,一次又一次地卸开郭汜的攻击,虽说短时间倒不至有性命之危,但是一直处于下风的局面,却丝毫未能改变。
整整一炷香光景,陈蓦几乎被郭汜压着打,两人从一处房顶跳至另外一处房顶,或许,整个弘农城内,恐怕也只有这里仍然传出阵阵兵戈之响。
终于,陈蓦有些抵挡不住了,他的右手开始出现轻微的颤抖,这无疑是用力过度的征兆,很显然,郭汜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猛将,在见到陈蓦单有右手抵挡,岂有不连番强攻之理?
“嗤啦”一声,陈蓦胸前的衣衫被郭汜削去了一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头上一股恶风袭来,他下意识抬头一看,却正好望见依附在郭汜身上狼兽正狠狠朝着自己拍开,在千钧一发之际,陈蓦后仰一跃,堪堪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轰”
那狼兽的一爪狠狠拍在屋顶,以至于本就腐朽不堪的民居竟被它一击拍地轰塌下陷。
在民居坍塌的瞬间,陈蓦与郭汜不约而同朝着相邻的两间民居跃去,总算是避免了落于水中的尴尬,也正因为如此,陈蓦得到了些许的喘息机会。
忽然,也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陈蓦被郭汜打压地实在太过于窝火,以至于他在跃到相邻的一间民居房顶之后,竟然右脚一崴,跌倒在地,险些落于水中。
“哈哈哈哈”郭汜显然是瞧见了陈蓦这狼狈的一幕,指着他哈哈大笑。
那刺耳的笑声,直听得陈蓦心中火起,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办?
陈蓦暗暗询问自己。
不得不说,郭汜同样是一位接近万人敌的武人,甚至造诣比起陈蓦要更甚一步,面对着这样的对手,陈蓦想在不依靠命魂的情况下将郭汜击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凭心而论,倘若陈蓦施展出贪狼的力量,也不是没有战胜郭汜的可能,毕竟贪狼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惊骇,但问题是,王越如何能施展出陈蓦的命魂?
陈蓦敢打赌,只要自己施展出贪狼命魂,那么对面的郭汜当即便是认出自己的身份……
怎么办?
听着那刺耳而嚣张的笑声,陈蓦的眼中露出了几分凶光。
这时,弘农城内那几条冲天的地龙早已渐渐消失,以至于弘农城内的水势也逐渐平稳下来,朝着北城的断墙一带倾泻。
而陈蓦不经意的一瞥,正好从水面中望见了狼狈的自己。
望着身上的白衣被自己的鲜血染红,陈蓦暗暗皱了皱眉,心中对于郭汜的杀意更盛。
就在这时,水面出现一圈诡异的波纹,随即竟然浮现出陈蓦身穿黑色甲胄时的倒影,只见那倒影眼神凌厉、目露凶光,右手缓缓地伸向了腰间,摸出一柄短剑,随即朝着陈蓦露出几分仿佛嘲讽般的笑容。
“这是?”
陈蓦愣住了,冥冥间,心底仿佛出现了一个声音。
【为什么要这么执意地维持没有必要原则呢?那个家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激发贪狼的命魂,然后杀了他……很简单不是呢,只要杀了他,就不会有人知道,王越就是陈蓦,是么?】
【杀了他杀了他用你最擅长的方式】
“不,不能……”
【呵呵呵,那么为什么你还带着那些短剑呢?难道不是为了杀郭汜而准备的么?唔?】
陈蓦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自己腰间,正如心底的那个声音所说的,在染血的白衣下,那个熟悉的剑套落入了陈蓦眼中。
缓缓地,陈蓦放下的手中的重剑,右手朝着腰间摸去……
【对对用你最擅长的方式……你……】
忽然,心底声音的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的难以置信。
“噗通”
那陪伴了陈蓦将近半年多的剑套,终究伴随着气沉入了水中。
“陈蓦是陈蓦,王越……是王越”陈蓦的声音虽小,却仿佛透露着无法令其改变主意的决然。
【嘁——无聊的原则】
心底的声音在冷笑一声,终于消失不见。
而这时,陈蓦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当睁大眼睛再看水面时,却看到水中的倒影依旧是身穿白色衣衫的自己,而不是数秒前所看到的。
深深吸了口气,陈蓦重新握住那柄重剑,站起身来,望向相距二十步以外的郭汜,比起方才,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因为他做出了抉择。
而就在这时,陈蓦周身的戾气渐渐变淡了,刚才如同昙花一现般出现了短短数秒的瑞兽白泽,此刻终于完完整整地呈现在郭汜面前。
“这是……”
没有谁比陈蓦更惊讶于此刻自身的变化,一时间,仿佛世间所有的污垢都被清除,以至于就连整个夜空都变得无比的明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蓦愕然地望了一眼的左手,当他再抬起头来时,他这才发现郭汜已经跃到自己面前,但是令陈蓦感到无比疑惑的是,郭汜的动作仿佛变得极为迟钝……
“太慢了……”
在郭汜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陈蓦一挥重剑,在他胸口留下深深的剑痕。
“你……”郭汜满脸骇然地望了一眼胸腹的伤口,随即下意识朝着陈蓦的脖颈刺去,然而,陈蓦却只是微微一侧头便避开了他的攻击,看他模样,仿佛早就猜到郭汜有此一招。
在随后的半柱香光景中,任凭郭汜使劲浑身解数,亦无法再伤到陈蓦分毫,哪怕有时陈蓦背对着郭汜,却依然可以分毫不差地避开郭汜的杀招,并予以反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由地,郭汜心中第一次滋生了恐惧,因为他发现,眼前的陈蓦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的气势再不像方才那样时而狂躁、时而暴戾,变得无比的平和,就如同一滩死水般,不起丝毫纹波,叫人看不出深浅。
而更叫郭汜难以理解的是,与刚才判若两人的陈蓦竟然每次都能轻易避开自己的杀招,并且瞬间予以反击,攻击自己破绽,令自己倍感手忙脚乱。
隐隐地,郭汜仿佛有种错觉,他感觉眼前的对手似乎是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动作,猜到了自己所有的后续招数,令自己有种身处陷阱的感觉。
而在郭汜暗暗心惊之时,陈蓦则默默望了一眼自己右手的重剑,看得出来,他眼中也有浓浓惊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蓦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不似平常,温和说道,“郭汜,认输,王某不杀你……”
但是没想到这丝毫不带挑衅的一句话,却是彻底地激怒了郭汜。
“认输?”郭汜冷笑一声,撇了撇嘴,口气依旧嚣张地说道,“郭某不知你这家伙究竟施展何等歪门邪道,侥幸占得上风,不过莫要忘了,王越,眼下你亦是浑身重伤,而郭某……哼”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周身的戾气急剧衰弱,然而他胸腹部的伤痕,却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继而,只见郭汜面色再退去一层血色,他周身的戾气再度变得浓厚起来。
望着默然不语的陈蓦,郭汜冷笑说道,“即便你侥幸伤到郭某,还又如何?郭汜依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相比之下,你可要比郭某惨地多了……”
然而话音刚落,郭汜就听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是么?”
只见在郭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陈蓦的瞳孔泛起一阵淡蓝色的幽光,随即,他身上的戾气亦大幅度削弱,但是取而代之的,他左肩上伤口在短短几息之间便完全愈合。
动了动恢复如初的左手,陈蓦望了郭汜一眼,面色血色渐退,但是他周身的戾气却疯狂的暴涨起来,这一切的一切,如同郭汜方才所做没有任何区别。
“你……不可能”面色大骇的郭汜不禁退后了几步,指着陈蓦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明明不会……不可能,即便是在西北,也未有几个掌握化血和化气,你……”
在郭汜惊骇的目光中,陈蓦点了点头,一抖手中的重剑,剑身一颤,发出一声仿佛龙吟般的声音,随即,他抬起头来,温声说道,“啊,王某之前确实不会……”
郭汜愣了愣,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浮现在陈蓦身上的命魂瑞兽白泽身上,望着它那与眼下的陈蓦完全相同的淡蓝色瞳孔,面色一阵灰白。
回想起那头不知名的独角白狼方才令自己看到的幻象,郭汜微微张了张嘴,脑海中跃出一个名字。
“白泽……”
Ps:今天看了一下评论,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呵,且让我发几句牢骚。
三国时期的小说,此前一直停留在争霸天下的模式中,无数本小说都反复套用征用人才、打天下这个套路,我不知道各位是不是看厌了,反正我是看厌了,所以,我不想写传统套路的三国小说。
很早我就说过,无法接受这本小说的,请另择优作,相信起点千百本三国小说,一定能找到你所喜欢的,至于墨宝,就不必费力留下了,反正你留得再多,我一样不会改变我的初衷,何必闹地大家都不愉快。
当然了,对于那些看了新章节,说什么玄幻色彩无法接受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个网站看到的,我只想说一句:我不是超人,我没有很高的水平,满足不了所有人的口味,衣食父母的评论,我会吸取,而至于那些吃了白食还骂厨子的,请你在离开的时候安安静静地走好么?
或许有人认为我讲地太直白、太现实,但是事实上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大家总归是成年人,想来也能理解。
最后,这本的群定为【102668381】,很希望能得到珍贵的建议,所以说,对于这本有想法的,请加这个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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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复苏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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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隐匿的杀手
第八十章隐匿的杀手
相传在距大汉上前年的夏商时期,大地上妖兽横行,其力量强大人类难以匹敌。大文学
其中,有一部分妖兽为非作歹处为乱,其强大的实力曾一度令生灵涂炭,民众恐慌,是故,人们将这些妖兽称为凶兽亦或者恶兽,九婴、穷奇、贪狼,堪称是这类凶兽当中最是凶残的一列。
而另外一部分妖兽,则因秉性善良、与人亲近,甚至一度帮助人击退妖兽、解除灾难而获得了神兽、瑞兽的美名,比如白虎、白泽等等。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妖兽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视线,具体为何早已无从考证,但是据古老的传说,曾经有一头九尾妖狐化成人形迷惑了当时作为人王的殷寿,使得商朝之王殷寿性情大变,朝中昏暗,这才促使西周联合东、南、北三大诸侯并百余小诸侯,起兵反商。
在最后一场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场战役的牧野之战前,那头九尾妖狐曾招来了天下诸多凶兽,意图死守商朝最后一道防线,而相对的,为了结束被诸多凶兽控制的商朝,西周亦请求天下间诸多瑞兽与神兽参战,与商朝军队决战于牧野。
即便这个传说看似荒诞玄奇,但是事实上,自西周始,关于妖兽的记载确实是鲜有听闻了,仿佛那些凶兽或神兽都相继在牧野一战中陨落,消失不见。
真实的情况至今自然已是无从考证,但是那些妖兽的精魂似乎并非消亡,而是潜伏在人的血脉中,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当然了,这同样只是谣言,但是,武人所谓的命魂,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否是验证了这个说法呢?我们不得而知。
但是事实上,一些位武人所展现出来的命魂以及其对应的能力与力量,实在不得不叫人心生怀疑。
或许,在妖兽早已消失的当今,仍然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它们的血液混入了人传承至今的血脉中,在一代又一代漫长的岁月中,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
虽说听上去有些荒诞,但或许是对于命魂的最好解释,至少郭汜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很遗憾的的,他从自己血脉中唤醒的,仅仅是一头名不经传的凶兽,根本无法与董卓的九婴、吕布的穷奇等上古十大凶兽相提并论。
事实上,郭汜曾经与吕布较量过,但是结果,吕布仅仅只用命魂的寻常力量便轻易打败了他,战败后的郭汜发疯似的寻找着提升力量的途径,甚至还去寻找一些在武人中称之为禁忌的绝招,但是结果,即便他的实力有所增强,他却怎么也生不起斗志去在再次挑战吕布,因为,光是穷奇那个名字,就足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董卓麾下安分守己地呆了几年,郭汜忽然听说有一个叫做陈蓦的刺客投身到了董卓帐下,起初他还感觉不在意,但是当听说那家伙的命魂竟然是与吕布并列的凶兽贪狼时,郭汜心惊之余,对那个陈蓦产生了敌意。
想来,当初的陈蓦根本不会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郭汜却露出一副仿佛要吃了他那般的神情,其实道理很简单,仅仅是嫉妒罢了。
对于武人而言,命魂的强弱直接关系到武人力量的强弱,实力强大的武人并不能保证他所属的命魂一定强大,但是命魂强大的武人,其实力必定会强大,哪怕此刻他弱不经风,但是只要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有惊人惊讶的成长。
而继陈蓦之后,郭汜终于又碰到了一个令他感到无比嫉妒、无比愤恨的家伙,王越。
只不过是一个在雒阳小有名气的在野剑客,他的命魂竟然是神兽白泽,这让郭汜难以忍受。
虽说眼前这家伙所呈现命魂白泽与传闻的大不相同,但是郭汜却可以肯定,这匹头上长有独角的白狼,必定就是传说中上古十大神兽之一的白泽,其原因,就在于这匹白狼的眼睛。
相传,白泽是一头性情温和的神兽,拥有着能够探知即将发生的灾难的能力,虽然称不上嫉恶如仇,但是也时常帮助他人解除灾难,并且据说它拥有一双很奇特的眼睛,能够看到对方心底的邪恶,用以劝人向善。大文学
传说总归是传说,而如今作为的陈蓦的命魂……不,是王越的命魂,这头独角白狼形态的白泽,其展现出来的特殊能力,便是洞察。
所谓的洞察,指的是彻底看穿对方所使用的招数,哪怕对方还没有施展完毕,这一点似乎与陈蓦的命魂【贪狼】的预知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其实说到底,那其实是属于白泽的一部分能力。
按理来说,在武人当中,每一种命魂,其实都只有一类特殊能力,当然了,衍生的力量除外。
比如孙坚,孙坚的命魂【白虎】其特殊力量就是锐金,说明他有着无以伦比的破坏力,并且从锐金这个能力可以衍生出其他一些的招数,但同时可以肯定,白虎不具有其他的特殊能力。
比如说贪狼的残像,在移动的过程中会不断制造出幻想来迷惑对手,其本质就是基本能力神速的衍生,但是为什么陈蓦的命魂贪狼会同时拥有神速、预知两种完全不搭边的能力呢,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命魂的混乱。
或许是因为来到这个时代后长久以来的不适应与压抑,或许是因为那七粒损元补气的丹药,以至于陈蓦的本身命魂出现了混乱,从原本的瑞兽白泽异变为凶兽贪狼。
毕竟,在当初荥阳下定决心帮助张素素推翻大汉之后,陈蓦一直压抑着自己真正的感情,充当着黄巾军中的刺客,做着一些他本身并不想去做的事,或许正是这份压抑的感情,才导致了贪狼命魂的出现。
如果没有张素素的出现,或许,原本就不在意名利的陈蓦日后的生涯会像王越一样,当一名单纯的武人,执着而纯粹地追寻武学的真谛,所以,从某个角度说,王越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临时的身份,而是一份对平和生活的执念,可以说,如果没有张素素,王越所走的道路,才是陈蓦心中真正向往的。
而如今,因为陈蓦不愿意用陈蓦力量杀死郭汜,而是选择要堂堂正正地战胜对手,正是这份纯粹的求胜心,终于唤醒了一度沉睡的白泽。
洞察,作为神兽白泽的真正力量,其能力难道只限于预知对手的行动么?答案不言而喻,至少郭汜那大惊失色的表情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白泽的洞察,那是包含看破对手的招数,预知对方的行动,甚至于洞悉对手的诡异力量。
据传说,白泽的身体构造与其他妖兽不同,他同时拥有两个储存记忆的器官,一个是大脑,另一个则是眼睛,白泽的眼睛,拥有着瞬间记忆的功能,它能够将自己所看到的事物原封不动地记忆在那双眼睛当中。
据说,早年间有人侥幸在山中拾到了一块蓝色的宝玉,宝玉中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景象,叫人叹为观止,而那块宝玉的名字,就叫做白泽石,说到底,那就是白泽的眼睛。
其实说到底,凶兽贪狼与神兽白泽,这两种命魂的能力,可以认为是两个极端,凶兽贪狼,其特殊能力是神速,它拥有着天下众多妖兽中最快的速度,是故,当陈蓦运用这份力量时,贪狼的力量可以赋予他如同鬼魅一般的速度,说到底,这也属于是**上的强化。
但是白泽的能力不同,白泽不会赋予陈蓦任何的力量,但是却可以强化的他的眼力、强化他的思维,以至于外界任何速度极快的事物,到陈蓦的眼中都是那样的缓慢。
至于另外一点,那就是贪狼在**上的速度无人能比,但是缺乏能够控制这种速度的超常思考能力,而白泽却恰恰相反,它能够快速地看穿并洞察对方所有的动作,但是却不具备卓越的反应能力。
或许正因为如此,这才导致上古时期这两头妖兽互相视为劲敌,因为能力的原因,导致它们无论打斗多少时间都奈何不了对方。大文学
虽说之前因为混乱导致两种命魂的能力有所混杂,但是从这一刻开始,这两种命魂算是真正地分离开来,陈蓦的贪狼命魂会失去预知的能力,但是可以获得更快速度,至于王越,他何时能够熟练地运用白泽之力,那就未可知了。
当然了,眼下的陈蓦还并不清楚这些改变,仍然将注意力灌注于眼前的郭汜身上,然而,当白泽展示其真正力量时,就注定这场将郭汜的败北而告终。
打不中,打不中,打不中
谁能比此刻的郭汜更加窝火,眼瞅着自己的对手就在跟前,但是却始终无法伤到对方一根毫发,甚至于连对方的衣角都无法触及,这份莫名的懊恼如何用言语来形容?
“该死,该死”郭汜发了疯似冲向陈蓦,使出全身解数,在外人眼中,他的动作何其迅速,他的招式何其凌厉,但是在陈蓦眼中,这一切都……
“太慢了……”
陈蓦莫名摇了摇头,因为在他的眼中,郭汜的动作十分地缓慢,缓慢到陈蓦甚至可以轻易地避开郭汜所有的攻势。
而更让他感到无法理解的是,望着郭汜的那缓慢的动作,他的脑海中不时浮现中对方接下来的动作步骤,无论是抽身还是举剑,都丝毫不差,简直就是无懈可击。
“刷”郭汜的肩窝被陈蓦划了一道。
“嗤啦……”那头狼兽的半个身躯都被陈蓦用剑削了下来。
短短半柱香的工夫,陈蓦前后在郭汜身上留下了十余道伤痕,然而郭汜却再也没能伤到陈蓦丝毫。
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轻松……
望着不远处的郭汜气喘吁吁的模样,陈蓦转头过来,望了一眼水面,只见水面中清晰浮现除了他的身影,以及周身翻滚的戾气中那头时隐时现的独角白狼。
白泽……
“……”
望着水中的倒影良久,陈蓦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郭汜,轻声说道,“到此为止,郭将军,再打下去恐怕也没有多少意义了……”
郭汜愣了愣,转念一想这才明白过来,一脸愤怒地喝道,“王越,你此言何意?莫不是以为本将军不是对手?”
只见陈蓦微微摇了摇头,垂下了右手的宝剑,轻声说道,“正是如此”
“你”郭汜勃然大怒,但是事到如今,他却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毕竟在这半柱香的时间内,他几乎是完全处在下风,任人宰割。
但即便如此,郭汜也不想坐以待毙,望着陈蓦沉声说道,“莫要废话本将军尚有一战之力,你王越倘若有本事,便将本将军项上头颅取了去”说着,他再度摆好了架势,不得不说,他对眼前的陈蓦极为忌惮。
但是出乎郭汜的意料,陈蓦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够了,再打下去,即便能胜过郭将军,亦胜之不武……”他的话中隐约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感情,仿佛是失望,仿佛是遗憾。
那苏醒的命魂白泽,恰似一份突如其来的大礼,让陈蓦有些受宠若惊,因为他无法理解,自己在继贪狼之后如何会拥有第二种命魂,或许,白泽的出现,多少让陈蓦感到有些不安。
再者,白泽的能力在他看来甚至比贪狼的能力神速还要诡异,不但能够看破对手的招式,而且还可以预知对方接下来的动作,甚至就连郭汜所施展的一些禁忌的招数,都被陈蓦完整无缺地记录了下来。
虽说白泽并没有赋予他**上的强化,但却赋予了他另外一个程度上的强大。
在陈蓦看来,如果不具有像穷奇、贪狼、九婴这类超乎寻常的凶兽命魂,实在不足以应付白泽的那双眼睛,而眼前的郭汜,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
是故,正如陈蓦所说的,再打下去也没有多少意义了,因为突如其来的白泽命魂实在是过于强大,强大到让他感觉胜之不武……
说到底,陈蓦是陈蓦,而王越则只是王越,他并没有背负陈蓦那沉重包袱,不需要强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唰”
一抽手中重剑,甩去了沾在上边的鲜血,陈蓦默默地望了一眼郭汜,一跃跃向另外一处房屋屋顶。
郭汜显然没有想到陈蓦竟然说走就走,表情一愣,神色莫名地喝道,“等等你……你不来取郭某首级么?”
陈蓦回头望了一眼郭汜,皱眉说道,“我为何要取你首级?”
郭汜愣住了,闻言诧异问道,“你不是小皇帝那边的人么?”
陈蓦默默摇了摇头,平淡说道,“王某……只是想与郭将军再交手一次,至于天子……只不过是碍于人情罢了——告辞”说着,他从一处屋顶跳到另外一处屋顶,逐渐朝着北城断墙处而去,留下了呆若木鸡的郭汜。
“这家伙……”
望着陈蓦离开的背影,郭汜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恨不得追上去再和那家伙分个高下,但是他终究没有那样做,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那家伙的对手,这并不是指两人本身实力的强弱,只是在于命魂,而正是因为了解到了这一点,那个家伙才终止了较量,默默离开。
“王越,也不过是个愚蠢的武人……呵”
郭汜喃喃念叨着,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既想讥讽王越的行事,但却又有些敬佩王越的为人。
“想不到如今还能看到,那种真正的武人的眼神……嘁”
撇撇嘴,郭汜自嘲一笑。
曾几何时,他郭汜也曾像王越那样,是一个纯粹的武人,他的心中也曾燃烧名为武魂的火焰,但是随着官职的上升,岁月的流逝,他心中那武人的灵魂逐渐消亡了,比起那纯粹的武道,他变得更倾向于功名利禄,以及歪门邪道的力量……
这时,弘农城内的水位渐渐退了下去,城内的洪水大多顺着北城的断墙涌向城外,在城外地势较低的地方汇聚,形成了一个湖泊,景致虽说不错,只是沿途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实在叫人有些触目惊心。
“唉,罢了罢了,终究西凉才是我郭汜存身之处……”
郭汜默默望着城中的街道,望着洪水退去浮现出的无数西凉军士卒尸骸,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这时,郭汜忽然感觉到身后刮来一阵轻微的风,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却惊骇地见到一柄闪亮的短剑,直直刺向自己的脖子。
“噗嗤”
一道鲜血喷出,只见郭汜左手捂着脖子退开几步,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只见那人浑身上下罩着黑衣,面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寒如冰霜般的眼睛。
刺客?
“你乃何人?”郭汜厉声喝道。
然而那人却不答话,手握一柄利刃,径直冲上前来,其来势之凶,令郭汜心中大惊失色,下意识抬起手握宝剑的右手,却见眼前黑影一闪,再听“唰”地一声,一条被挑向半空的断臂印入郭汜的眼帘,是那样的熟悉。
“……”
怎么可能?
郭汜下意识地扭过头,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名刺客抽身上前,一剑卸开郭汜的宝剑,随即埋身到他怀中,反手一击挥击划过了郭汜的脖颈,继而手中利刃一转,径直刺入了郭汜的心口,整个过程连贯顺畅,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你……”
郭汜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心口上插着的断刃,吐出一口鲜血,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却见那名刺客伸手轻轻一推,只听啪嗒一声,郭汜顿时掉落在街道的地上上,脑袋一歪,顿时气绝。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几声鼓掌。
只见身穿黑衣的刺客眼神杀意一闪,顿时扭头顺着传来声音的地方望去,然而当望见来人时,他眼神的杀意却莫名地退了下去。
就着朦胧的月光,两人身影渐渐出现在刺客对面的房顶上,竟然是郭汜麾下李乐、韩暹二人。
“是你们?”那刺客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望着那名面无表情的刺客,李乐咧了咧嘴,嘿嘿一笑,说道,“哟,伍习,好久不见了……”
只见那名叫做伍习的刺客默默望了一眼他,随即警惕地望了望四周。
似乎是注意到了伍习的举动,李乐身旁的韩暹摇摇头说道,“放心,此刻弘农城内的活人,恐怕也只有我和李乐了……”说着,他顿了顿,扭头望了一眼横尸街头的郭汜,用莫名的语气叹息道,“伍习,你既出现在此,换而言之,主公已经对郭汜、李傕二人彻底失望了?”
只见那伍习点点头,随即神情漠然地低声问道,“李傕何在?”
韩暹正要张口,却见身旁的李乐耸了耸肩,一脸戏谑说道,“也不知谁在东门处弄塌了一段城墙,大水灌弘农城时,李傕那厮一见情况不妙,早从东门的断墙处逃了出去,怎么,要追么?”
伍习点点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主公有命,叫我杀此二人”
“这样啊,”李乐舔舔嘴唇,嘿嘿一笑,低声说道,“李傕有个侄子,叫李别,与我有诸多恩怨,可否把这小子叫给我处置啊,那小子可是惹地本大爷很是不快啊”
只见伍习淡淡望了一眼李乐,也不答复,沉声问道,“李傕往何处去了?”
“大概是回长安了,”李乐耸耸肩,嗤笑说道,“事到如今,他多半也没想着要将小皇帝劫回去了,三万精兵尽损于此,光是马腾、韩遂就足够他头疼了……哦,对了,他也用不着再头疼了——乖乖,真是想不到,那个小皇帝身边竟然还有这等的妖术师,害我和韩暹折损了诸多弟兄,喂,伍习,回去帮我等说几句好话如何?”
伍习回头过来望了一眼李乐,漠然说道,“我会据实禀告,至于如何处罚你等,主公自有决断,另外,主公命你二人收编郭汜、李傕残余势力,期间诸事,你等自行决断”
“嘁,真不够意思啊”李乐无可奈何撇了撇嘴,随即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嬉笑说道,“对了,伍习,你听说过陈蓦么?张素素那个女人手底下的那个刺客”
“……”
只见那位正要转身离开的刺客当即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眼神微微有些变动,沉声说道,“知道……又如何?”
“听说陈蓦那家伙很了不得啊,曾经暗杀了雒阳无数武官,搅地满城风雨,甚至还整个单枪匹马杀入皇宫,刺杀了皇帝刘宏,啧啧啧……”
只见伍习默默望了眼李乐脸上的嬉笑,转身跃向夜幕之中。
“这种事……我亦办得到”
第八十章隐匿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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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来自第三方的杀意
第八十一章来自第三方的杀意
天蒙蒙亮,初生的旭日刚刚给大地带来几许光亮,只见在弘农城外西北的一条官道上,眼下的西凉之主李傕正苦苦哀求着眼前那名全盛上下身着黑衣的刺客,也就是昨夜曾在弘农城中露面,在陈蓦离开后趁郭汜不备,一举将其击杀的刺客,伍习。大文学
“放……放过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李傕都能替你办到,钱、地位、权利、女人……”
比起昨夜在弘农城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惬意,眼前的李傕看上去要狼狈许多,衣甲破碎,头发凌乱,更有甚者,他那件湿透的内衣上满是鲜血,尤其是他眼中的恐惧与哀求,实在不像是主宰西凉的一路诸侯。
恐惧?如果能不恐惧?
距李傕百丈之内,沿途倒着百余具尸体,那些都李傕的心腹护卫,其实力要比普通士卒厉害地多,哪怕是飞熊军的精锐,亦能与其持平,然而,这足足百余名护卫,竟然被对方区区一人杀戮殆尽。
“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给你一座城池,我把天水……不,我把长安让给你……”
然而,面对着李傕的利诱,那位用利刃抵住他脖颈的刺客,其眼神甚至没有出现任何的波动,冷冷问道,“天子刘协何在?”
“啊?”李傕愣了愣,似乎有些搞不懂状况,直到伍习再次用低沉的声音重复询问时,他这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般说道,“刘协本被我等劫回军中,但是却有一帮叛逆将其夺了去……壮士饶命”
“你可知道刘协欲往何处?”
见对方问起天子刘协的事,李傕心下一动,眼珠一转,正要以此为资本叫对方放自己一马,却没想到那刺客早已看出了他内心的打算,手中的利刃一抵,顿时,李傕就感觉脖子处有一种温热的液体渐渐渗出、流向胸口,吓地他连声求饶道,“我知道,我知道,小皇帝刘协此去必然会先行赶往雒阳……”
“雒阳么?”伍习的眼神露出几分恍然,随即,还没等李傕反应过来,他右手一划,手中的剑刃顿时在李傕脖颈割出一道血痕。
“噗嗤”
伴随着一道澎湃喷出的鲜血,李傕捂着脖子跪倒在地,用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刺客,低声骂道,“你这……”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伍习眼中精芒一闪,手中利刃一挥,竟然将李傕一颗头颅削了下来。
“噗通”尸体重重摔在地上,那颗失去了身躯的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几圈,继而,曾经的西凉之主,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辉。
“……”
伍习眼神冷漠地望着脚下的尸体,从怀中摸出一块灰布擦拭着短剑上的鲜血,随即,他将短刃放回了腰后的剑套,又将那块灰布放入怀中,抬头望了一眼天边初生的旭日。
“雒阳……是往东行么?”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李傕被害大概四十里以外的一片树林中,陈蓦、贾诩、刘协以及被搭救的朝中百官们正在林中歇息,因为他们在出城后的几个时辰内几乎都在徒步赶路,甚少有休息的时间。
虽说此刻有董承、张扬麾下近五千士卒护送,但是那些朝中百官仍然感到心中惶恐,唯恐郭汜、李傕再度派人追赶,他们哪里知道,那二人早已死在一名叫做伍习的刺客手中。
其实在离开弘农后,陈蓦也曾想过要一走了之,然而很意外的,他却在北城外不远处遇到了贾诩,显然,贾诩刻意在那里等候着他。大文学
对于这个看似文弱的生,陈蓦心中倍感警惕,尤其是在见识过贾诩的力量之后。
这厮,竟然凭借一人之力水淹了整座弘农城,一举葬送了郭汜、李傕麾下三万精锐,无论是他掌握的妖术的强大,还是此人狠毒的心性,都让陈蓦甚为忌惮。
“为何要在那处等我,我若是就此离开,你应该更加放心才是……”
“呵呵,”面对着陈蓦的疑问,贾诩笑了笑,轻声说道,“事后,诩亦担忧陛下安危,是故当即赶往陛下身旁,却不想陛下甚为忧虑王师是否能够得以脱身,因此恳求我在城外等候王师……主君有命,诩身为人臣,岂能不从?”
“你就不担心引狼入室?”陈蓦意有所指地说道。
只见贾诩哈哈一笑,随即望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遂压低声音,说道,“陈奋威莫要诓我,倘若将军执意要加害陛下,又岂会助诩前往营救?若不是将军吸引了城内大半守军的注意,诩如何能轻易混入城中,将陛下与诸位朝臣救出?”
望着贾诩那双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陈蓦感觉有些不爽,冷哼道,“哼,那可不见得”
贾诩愣了愣,也听着出来这是陈蓦自欺欺人的说法,也不在意,摇头一笑。
然而他的笑容却陈蓦感觉更外不爽,抬头正要说话,却忽然好似注意到了什么,望着贾诩脸上的笑容,皱眉说道,“你似乎……心情不错?”
贾诩愣住了,随即释然一笑,点头说道,“啊,因为在下心中的疑虑已然去除”
“心中的疑虑?”
“是啊,”贾诩点点头,负背双手望着天边的旭日,微笑说道,“诩……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陈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而贾诩是注意到了陈蓦的怪异举动,低下头来望着陈蓦,温声说道,“那么将军找到了么,属于将军的路?”
瞥了一眼贾诩,陈蓦淡淡说道,“自然”
“当真?”
陈蓦皱了皱眉,正要张口,却见贾诩轻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然而据在下看来,将军可仍然迷茫当中啊”
“……”陈蓦愣住了,在沉默了半响后,冷冷说道,“那也是我的事,不劳阁下费心”
“嘿如此,诩多事了……”贾诩轻笑一声,转身走远了。
望着贾诩离开的背影,陈蓦陷入了深思。
自己……仍在迷茫么?
怎么可能,自己已下定决心要帮助素素令黄巾东山再起,怎么可能会迷茫?
是啊,不可能会迷茫的,不过……
“锵”
陈蓦将自己那柄重剑从剑鞘中抽出少许,望着剑刃上些许光泽出神。
不过,那时候的感觉真的不错,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可以随性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可惜,王越终究只是暂时的……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当黄巾不再需要素素、不再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便可以带着她还有馨儿远离眼前的乱世,隐居于深山,从此不问世事……
“呵”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陈蓦的脸上露出几分会心的笑容。大文学
忽然,陈蓦从剑刃上反光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那第二个命魂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命魂应该是贪狼不是么?但是那白泽……
想了想,陈蓦望了一眼远处,见董承、张扬麾下的士卒正在四处寻找可以食用的东西,准备埋锅造饭,算算时辰恐怕晌午前后都不太可能再次启程,于是便起身朝着远处的林中深处走去,因为他迫切希望弄明白关于白泽命魂的一切。
半柱香光景,陈蓦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场所,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戾气突然暴涨,那程度的戾气,仿佛是平地里刮起一阵飓风,叫人心生恐惧。
几个呼吸后,陈蓦抬起右手,只见他眼中精芒一闪,他的右手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挥出一拳,那强劲的拳风,甚至在不远处一棵树的树干上打出一个拳印。
不对……
仍然是贪狼的力量
陈蓦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浓。
怎么回事,那时候自己明明施展除了区别于贪狼的第二种命魂力量,但是现在……
陈蓦握了握自己的左手,静下心来去回忆与郭汜交手时的种种,努力想再一次施展出白泽命魂,但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做,那白泽命魂都仿佛是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
一眨眼的功夫,三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然大亮,然而陈蓦却依然一无所获,因为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催动戾气,出现的依旧都是贪狼,而不是白泽。
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才导致出现了第二种命魂?陈蓦坐在一棵树下苦思冥想。
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曾……
等等……
对,那个时候,自己……
猛然间,陈蓦心中一动,隐隐好似抓住什么,然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路。
“师傅,师傅”
陈蓦下意识地抬起头,错愕望见刘协捧着一个瓦罐跑向自己,在他身后,贾诩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这小子
见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路被刘协打乱,陈蓦心中气恼不已,没好气说道,“又有何事?”
只见刘协脸上笑容一滞,有些畏惧地低下头,一边偷偷打量陈蓦的表情,一边低声说道,“董将军麾下的将士在山中猎获几匹鹿,叫诸人分而食之,协听说师傅自从昨夜便粒米未进,是故……是故……”
陈蓦愣了愣,望了一眼刘协手中的瓦罐,摇头说道,“我不饿,你自己吃”
话音刚落,就见刘协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见此,在他身旁的贾诩咳嗽一声,轻笑说道,“陛下乃是好意,王师受圣恩眷顾,该当谢恩才是……”说着,他眼中浮现出几分捉狭之色,语气怪异地说道,“对?王师?”
陈蓦哪里会听不出话中的威胁口吻,闻言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从一脸欣喜的刘协手中接过瓦罐,犹豫了一下,从瓦罐中拿起一块鹿肉,放入口中咀嚼。
咀嚼着嘴里的鹿肉,陈蓦不时地望向刘协,望着他眼中对自己的憧憬与崇拜,陈蓦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还不知道,是自己杀了他的父亲……
想到这里,陈蓦就感觉自己嘴里的鹿肉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也不知怎么,对于这个本来要暗杀的目标,陈蓦如今非但生不起丝毫杀气,更有甚者,他甚至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有朝一日被刘协得知,得知他陈蓦就是杀害他父亲的刺客。
“师傅,味道如何?”见陈蓦不说话,年幼的刘协会错了意,笑嘻嘻地说道,颇有几分小孩子邀功的意味,看得身旁的贾诩面露微笑之色。
眼瞅着刘协那一脸渴望被嘉奖的表情,陈蓦还能怎么说,点了点头,说道,“唔,味道还不错……”
正说着,陈蓦的眼神微微一变,在刘协、甚至是贾诩诧异的目光中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瓦罐递给刘协,随即一脸机警地扫视着四周。
“师傅?怎……”刘协一脸疑惑地询问,但是还没说完就被陈蓦伸手止住了,抱着瓦罐,嘟着嘴闷闷不乐。
而贾诩显然从陈蓦异样的举止中察觉到了什么,紧走几步走到刘协身旁,将其护在身后,压低声音问道,“怎地?”
只见陈蓦面色凝重地望着四周,沉声说道,“有杀气……”
贾诩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他并没有感觉什么异常,但是陈蓦所说的话,他显然是信得过的,毕竟陈蓦是久经沙场的猛将,他的直觉要比贾诩准确地多,尤其是对于杀气的把握。
“沙沙……”
一阵微风吹拂林中,除了树叶的摇曳声外,整个林子鸦雀无声,但是陈蓦却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枚鸡子大小的石头,随即,无丝毫预兆地丢向远处一棵树的树干。
“啪嗒”石头重重砸在树干上弹了回来,掉落在地,看似没有任何异常,但是陈蓦的双眼却仅仅盯着那棵树,冷声呵斥道,“出来”
长达数息的时间,那棵树的附近无丝毫动静,就连贾诩也开始有些怀疑是否是陈蓦看走了眼,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黑影从树上跃了下来,在几个折转后,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贾诩身后的刘协。
“好胆”贾诩呵斥一声,抬起右手,顿时,那个黑影脚步一缓,晃了晃脑袋,仿佛受到了某种限制,很显然,是贾诩对那家伙施展的幻术。
然而出乎贾诩的意料,那个黑影的脚步只是略微一顿便恢复了最初的速度,这个变故,让贾诩有些手足无措,说到底,即便他掌握着强大的妖术,但终究也只是个文弱生,哪里遇到过真刀真枪的肉搏。
幸运的是,陈蓦早已有所准备,一手操起旁边的重剑,抽出剑刃向那个黑影迎了过去。
“铛铛铛铛铛”
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陈蓦与那个黑影力拼了十余招,他二人那超群的身法动作,别说刘协看傻了眼,就连贾诩亦是面露惊色。
终于,在一次兵刃与兵刃的碰撞中,陈蓦与那个黑影同时后跃了一段距离,相对而立,贾诩这才发现,那个黑影竟然是一个身穿黑衣、手握利刃的刺客。
而看这名刺客的打扮,他分明就是那位来历神秘、前后刺杀了郭汜、李傕二人的刺客,伍习。
“阁下何许人?”出乎陈蓦与贾诩的意料,伍习率先开口了,因为他很诧异,眼前这个年纪不过双十的男人,竟然可以凭借自己无意间流露的那一丝士气找到自己的位置。
陈蓦一抖右手的重剑,沉声说道,“剑客,王越”
“剑客?”那名刺客,不,是伍习的眼中流露出几分诧异,深深打量着眼前的陈蓦。
说到底,此刻伍习的心中亦是惊讶无比,因为他第一次碰到能够跟得上自己的速度的对手,甚至说,对方的速度比自己还要快……
这家伙……是劲敌
想到这里,伍习空着的左手摸向腰后,从腰后又摸出短刃,一手正握、一手反握横在胸前,那熟悉的架势,看得陈蓦心中一愣。
而伍习显然是注意到了陈蓦那一瞬间的走神,右脚一蹬窜了过来,左手的利刃遥遥指向陈蓦的面门……
目标是头部么?不对
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陈蓦眼中精芒一闪,手中的重剑在荡开对手左手利刃的同时,突然折转向下,同时挡住了对方右手刺向自己腰部的短刃。
“……”
看得出来,伍习心中十分惊讶,在一击失手后突然变招,双手的利刃频频向陈蓦身上招呼,其中有虚、有实,但令他无比震惊的是,对方竟然单凭一柄重剑挡了他所有的进攻。
他如何能够想到,此刻的陈蓦亦是心有余悸。
也难怪,伍习的身手大大出乎了陈蓦的意料,若不是陈蓦自己也是一名刺客,熟悉刺客的出手套路,或许方才那几下就足以叫他挂彩。
该死陈蓦暗骂一句。
不得不说,他在武器上就有些吃亏,毕竟刺客的武器讲究轻便、锋利,而陈蓦手中那柄重剑,在对付郭汜等武人倒是还好,但是如果对付身法敏捷的刺客,那几乎不具备任何威胁力,更别说,眼前的刺客是陈蓦所见过的最擅长近身白刃的家伙,甚至比他还要强。
“锵锵”
“铛”
在都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的,两名刺客以在外人眼中匪夷所思的速度与身法展开了一番恶斗,终于,在刘协惊恐的眼神中,陈蓦手中的重剑竟然被伍习左手的利刃卸到了一旁。
得手了伍习心中暗道一句。
然而他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对方握住了,这让伍习心中一惊,而更叫他感到惊讶的,那是对方握住自己右手时的手法,那个自称剑客的家伙,竟然用三只手指死死捏住了自己右手手腕的关节,以至于自己手一松,手中的利刃不慎掉落下来……
这家伙真的只是一名剑客么?
伍习难以置信。
第八十一章来自第三方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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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来自第三方的杀意(二)
第八十二章来自第三方的杀意(二)
刺客,是中国古时、乃至人类历史中最古老的行业之一。大文学(_&&)
在中国,刺客的出现最早甚至要回溯夏朝,据甲骨文记载,当时有易国的君主姒绵臣因为某些个人恩怨派卫士杀害了商部落的第七任首领王亥,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刺客暗杀事件。
而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因为各国君王的需求,刺客这个行业突然变得鼎盛起来,而其中最过有名的刺客,便要数四大刺客。
所谓的四大刺客,指的便是专诸、聂政、豫让,以及荆轲四人,它记载于汉朝司马迁所著《史记》中一篇《刺客列传》当中,作为中国最早的刺客传记体史料。
早年间的刺客,其实并不能被称作刺客,而应该是侠客,他们去行刺的动机往往都较为单纯,大多是因为感激委托人的恩德,而心甘情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刺杀目标人物,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指的便是这个。
但是,自秦朝始,刺客就被世人剥离了侠客的范畴,可以说,这个时期的刺客,其体制与编制逐步变得规范起来,大多是由某些地方上的显赫人物所豢养,成为了一种解决政治上冲突与矛盾的手段。
就拿眼下的大汉来说,就不乏有人豢养刺客,用以仇杀、报复等等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正因为如此,刺客一直为世人所诟病,但是不得不说,刺客一直活在历史的阴影中,不曾消失片刻。
而如今站在陈蓦面前的伍习,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刺客当中的佼佼者。
别的不说,光是他那掩藏气息的本事,就让强如贾诩这样的妖术师都未能察觉到,如果不是陈蓦也经历过一段刺客生涯,对杀气格外警觉,或许也不会发现这名就潜伏在自己不远处的刺客。
说实话,伍习此行确实是为刺杀刘协而来,但是他却并未想过此刻就动手刺杀刘协,他之所以出现在林中,只是因为他察觉到林中传来一股无比强大的戾气,是出于惊讶而来探个究竟。
记得,在关于刺客的信条中,有一条叫做不做无谓的争斗,是故,哪怕是见到陈蓦一个人在林中催动戾气,伍习也没有因为技痒露面与陈蓦交手的意思,毕竟,刺客的信念不同于武人。
或许是天意,就当伍习打算悄然退却时,身穿龙袍的刘协却端着那一瓦罐的鹿肉来到了陈蓦跟前。
说实话,伍习并不知道自己要刺杀的刘协究竟长什么模样,但是他却认得出那件龙袍,普天之下,也只有帝王有资格身穿龙袍,也正是因为偶然之下找到了要刺杀的目标,伍习无意间露出了几分杀气,虽说他自己也察觉,但当时他并不很在意,毕竟那只是很细微的一丝。
但是伍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之前那个在林中不知道搞什么鬼的剑客,竟然单凭那一丝一缕的杀气便找到了自己的方位。
雒阳剑师,王越
伍习依稀记得自己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作为一名剑客,对方却似乎对于自己的出招套路颇为了解,以至于自己连番进攻,却丝毫未有成效。大文学
更有甚者,那家伙抓住自己的手腕的手法,恰到好处地卡死了自己的关节,令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家伙……真的只是剑客么?
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但是伍习手中的动作却未曾停歇片刻,在右手被拿住的瞬间,左手的利刃一转,刺向了对方的胸口。
“师傅小心”刘协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陈蓦左脚一抬,正好踢在那柄下落的短剑剑柄上,以至于那柄短剑在唰唰地转了几圈后,如有神助般被陈蓦的左手一把抓住。
好本事不愧是曾经将整个雒阳搅地天翻地覆的黄巾夜鬼,陈蓦
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直看得贾诩眼中一亮,心中暗暗称赞。
“咔咔咔咔”
两柄短剑的利刃狠狠抵在一处,发出一阵叫人牙酸的摩擦声。
而伍习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眼中露出了几分浓浓的震惊。
这家伙……
在转念的瞬间,一击不中的伍习忽然左手一转,反手一击手刀砍在陈蓦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臂上,随即,还没等陈蓦反应过来,身体先前微微一倾,顺势一击肘击打在胸口。
就连陈蓦也没有想到伍习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变招,一时不差,胸口狠狠挨了一击,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不由地向后倾倒。
然而,伍习也并被占到便宜,毕竟陈蓦不但是久经沙场的猛将,并且曾经也是叫整个雒阳风声鹤唳的刺客,就在被对方一击肘击打地整个人向后倾倒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击,一脚揣在伍习肩窝,将他整个人踢飞了出去。
“砰砰”在刘协、甚至是贾诩傻眼的目光下,陈蓦与伍习两人相继倒飞数丈,狠狠摔在地上。
不分上下
“……”感受着着来自左肩的阵阵刺痛,伍习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将左手的短剑换到右手,警惕地望着不远处的陈蓦。
陈蓦亦是在倒地的瞬间用手一撑地面,一个跃后卸去了余劲,完好无损地站在伍习面前,只不过胸口处仍然有股说不出的气闷感,很显然,刚才那一记肘击,伤到了陈蓦的气门。
两人静静地站着,各自握着一柄短剑,其目光所向,死死盯住对方每一个动作,以至于林中忽然间变得安静下来。大文学
这份诡异的寂静,让刘协莫名地感觉到了几分恐惧,紧紧抓着贾诩的衣袖,不安地咽了咽唾沫。
“咕……”
这显然称不上动静的动静,仿佛是一声号令般,惊动了陈蓦与伍习那绷紧的神经,只见在贾诩以及刘协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人同时几步窜到对方跟前,刀来拳往,每一招都攻向对方致命要害。
一时间,林中寒风阵阵,当中的两人仿佛两道黑色的旋风般,死死纠缠在一起。
突然,伴随着一道闷哼,陈蓦捂着右肩败退了下来,眼神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伍习,殊不知伍习此刻亦是心有余悸。
作为一名刺客,伍习也曾与各种各样的人交过手,其中不乏有用剑高手,但是他从未遇到过像眼前这个家伙这样的对手……
这家伙真的是剑客么?简直就好像是与自己一样的刺客……
该死
不但暴露的行踪,还遇到这样难缠的家伙
嘁
默默望着眼前的陈蓦半响,伍习撇头望了一眼躲在贾诩背后的刘协。
或许是注意到了伍习的眼神,陈蓦向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伍习望向刘协的视线,随即抬起左手指了指远处,头也不回地说道,“贾文和,带那小子先走”
“唔?”贾诩愣了愣,因为他从陈蓦凝重的话中察觉到了几分深意,他默默地望了一眼伍习,心中微微有些震惊。
就连陈奋威都感觉这个家伙不好对付么?
想了想,贾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忧虑,低声问道,“有把握么?”
只见陈蓦轻哼一声,用有区别于之前口吻的语调冷冷说道,“你以为呢?”
那看似不客气的话语,却让贾诩莫名地放心下来。
也是,颍川黄巾陈蓦,那可是当年响彻京畿的刺客啊
想到这里,贾诩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如此……王师且小心为上”说罢,他一把拉过刘协,朝着林外紧步走去。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留在此处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他方才已经尝试过用幻术对付那名刺客,但是事实证明,对方拥有着极其坚韧的意志,以至于幻术对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至于他那位友人所传授的厉害妖术……
呵,至少向来吝啬自己生命的贾诩可不想再以牺牲阳寿为代价来引爆地脉,对他而言,那种疯狂的举动,一辈子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了。
至于陈蓦,贾诩并不是很担心,因为他发现陈蓦从始至终都未曾施展出命魂之力。
不是陈蓦不想用,而不是他不能用,因为他顾及刘协的存在,他不想让刘协发现,他陈蓦就是刺杀其父亲刘宏的刺客。
或许是猜到了陈蓦的想法,贾诩二话不说便拉着不情不愿地刘协离开了林子。
见自己要刺杀目标逐渐消失在自己眼中,伍习不禁皱了皱眉,他很想去追,但是他对面那名不知所谓的剑客,却硬生生挡在了他跟前。
“让开”伍习用略显嘶哑的声音沉声喝道。
说实话,伍习真心不想与对面那个家伙纠缠,因为在方才的交手中,他曾多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虽说最终侥幸技高一筹,划伤了对方的肩膀,但那终究只是浅浅的伤口,只是小伤罢了,根本无损于对方的实力。
反过来时,几次死里逃生的余悸,让伍习察觉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那就是对方握着短剑的动作。
那个家伙,绝对不是第一次使用短剑……
伍习默默地回忆着方才的种种,他皱眉发现,对方在运用短剑时的手法,甚至要比他挥舞那柄重剑更加娴熟,出招刁钻、狠准,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连贯,这样一个家伙,竟然自称是剑客?
见陈蓦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伍习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略显焦躁的心神,随即抬眼望向不远处的陈蓦,沉声问道,“阁下……究竟何人?”
只见陈蓦身体微微半屈,手握短剑抵在胸前,沉声说道,“雒阳剑师……王越”
“是么?”伍习敷衍般应了一声,因为他看出来,陈蓦所摆的架势,那是一个有利于在瞬间提速冲刺的架势,而这个架势,足以证明对方并非是一名单纯的剑客。
一阵微风刮过林中,两人相距数丈站立着,彼此静静等候,等候着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事到如今,即便陈蓦没有自报真实身份,但是伍习想来也猜到了几分。
刺客
那家伙与自己一样,是一名刺客
只有刺客,才能够将轻便的短剑运用地如此娴熟;只有此刻,才会如此准确地把握生与死的瞬间;只有刺客,才能够在不外露多少杀气的同时,眼中浮现出那般浓重的杀意……
“唰唰……”
两人相继摆好了架势,刺客间的交手,向来都是一开始便使出全力、以命搏命,没有那么多的下一招,或许,下一次交手的瞬间,就是决出胜负的时候。
突然间,两人几乎在同时朝着对方窜了过去,然而令伍习格外震惊的是,他发现陈蓦的速度竟然比起之前快了足足数倍,仿佛一道黑影般便窜到了自己面前。
命魂,【贪狼】
糟糕
望着陈蓦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伍习不由心中一惊,下意识挥动右手的短剑向前一划,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右手、乃至他手中的短剑,竟然穿透了对方的身躯。
那竟然只是一个残影
而更令伍习感到震惊的,是他听到了陈蓦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左手……我收下了”
伴随着一声冷漠而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伍习猛然感觉到陈蓦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右臂,随即,用短剑狠狠在自己腋下扎了一刀,刀刃直透肩膀,以至于自己整条胳膊,再也聚不起丝毫气力。
“……”
感受着来自右臂的强烈痛楚,伍习咬紧牙关,左手的短剑一转,反身刺向身后,伴随着铛的一声巨响,他感觉对方松开了自己的右臂,然而还没等他喘一口粗气,那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当啷”一声将自己左手中的短剑挑向半空,随即反手直刺自己的面门。
糟了
心中大骇的伍习再也顾不得其他,下意识伸出左手迎向了对方的短剑,只听“嗤”地一声,锋利的短剑轻易地穿透了他的手背。
然而,这回却轮到陈蓦傻眼了,因为他发现,伍习竟然在被短剑刺穿手背的同时,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右手,甚至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家伙竟然又一张嘴咬住了从半空掉下的短剑剑柄,脑袋一摆,剑刃狠狠扎在陈蓦右胸,没入半截。
“噗”陈蓦万万没有料到伍习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反击,吐出一口鲜血,松开了右手的短剑,振臂一拳打在对方肋下。
【虎咆】
那杀伤力惊人的虎咆,将伍习整个人都打飞了十余丈,但是陈蓦此刻却也无暇再行攻击,捂着受伤的右胸半跪在地上,连连咳血不止。
殊不知,此刻的伍习比起陈蓦要更加狼狈,一条右臂被废且不说,左手更是被短剑刺穿,至此犹哆嗦不止,甚至于,陈蓦最后那一记虎咆,将他肋下的肋骨根根打断,这般重伤,倘若是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已死去,也就是出身刺客的伍习可以凭借顽强的毅力挣扎着站起来。
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低声暗骂。
“该死……”
至此,东、西两大黄巾阵营中的顶尖刺客,在彼此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终于碰面,其首轮交手,看似平分秋色,却以陈蓦稍占优势。
第八十二章来自第三方的杀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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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帝师之名
第八十三章帝师之名
这家伙究竟是谁?
在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东、西两大黄巾阵营中的两位顶尖刺客在心底胡乱猜测着。大文学
不多时,林外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喊声,仿佛有大批人马涌向林中,期间,隐隐还伴随着刘协的惊呼声,不出意外,那是刘协与贾诩叫来的救兵。
而伍习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情况,默默望了一眼陈蓦,用颤抖不停的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随即捂着被废的左臂,脚步蹒跚地隐入林中,看他行走时那艰难的模样,不出意外,此刻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士卒就足以将其放倒。
望着伍习离开的背影,陈蓦倒是想追,然而一起身就感觉胸口一阵气闷,随即眼前一黑,天地旋转,也难怪,毕竟方才那一刀正好扎在他右胸气门,卡在两根肋骨当中,虽说刺地不深,但也不算太浅,看他满脸涨红、呼吸困难的模样,很显然是伤到了肺叶。
“王师?王师?”
“师傅”
伍习刚离开不久,刘协与贾诩便带着大批官兵赶到了林中,队伍中还跟着许多朝廷中的官员,当他们看到陈蓦胸口中刀半蹲在地上时,脸上不禁露出了紧张与关切的神情,毕竟陈蓦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陈蓦,哪怕贾诩有再大的能耐,恐怕也无法将被郭汜抓去的百官救出。
“王师,不碍事?”徐晃神情紧张地来到陈蓦面前,蹲下身查看陈蓦的伤势,直到当他发现那一刀并不是扎地很深时,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朝着四周的官兵大声喝道,“来人贼人应当还跑不远,给我追”
“是”周围的官兵一听,当即向四周散开,于林中搜捕伍习的行踪。
“师傅……”刘协亦跑到了陈蓦跟前,见陈蓦胸口的短剑几乎有一半没入了身体,当即面色惨白,一脸恐慌地连声询问。
望着刘协满脸的惊慌表情,陈蓦自嘲苦笑之余,不免也有些欣慰,说实话,连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为何要站出来替刘协挡此一劫,要知道就在几天前,他陈蓦还处心积虑地要置刘协于死地呢,俗话说人心难测,古人诚不欺我。
“不碍事的”陈蓦轻轻推开了刘协,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用右手反握住刺在自己胸口的短剑,随即屏住呼吸,一咬牙将其拔了出来,那随着剑刃一起喷出的温热鲜血,溅了刘协一脸,惊地他下意识地双肩一颤。
“啪啪”
在刘协、贾诩以及其余人惊愕的目光中,陈蓦伸出左手在右胸的穴位点了几下,随即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戾气骤然消退,但换来的却是伤口的迅速愈合。
【化气自愈】
那禁忌的招数,看得徐晃眼睛一亮,露出几分渴望的眼神,也难怪,身为武人,在见到如此罕见的招数时,他如何会不动心,只是碍着这里人多嘴杂不好请教罢了。
而刘协以及一些不知究竟的百官更是看傻了眼,毕竟他们不曾见识过如此玄奇的事物,岂不知此刻的陈蓦心中亦是暗道侥幸。大文学
幸亏与郭汜交手时学会【化气】与【化血】这两招,否则……唉,虽说性命无忧,但还真是不好看。
不过话说回来,究竟是何方的刺客呢?
想到这里,陈蓦站起身来,望了一眼手中染血的短剑,微微一皱眉,陷入了沉思当中。
而贾诩似乎与陈蓦也想到了一处,在驱散了周围众人后,走到陈蓦身旁,低声问道,“王师可探到那人底细?”
因为伤到了气门,陈蓦说话时不禁忍不住咳嗽,只见缓缓摇了摇头,喃喃说道,“那刺客口风很紧,不曾露出破绽……”
贾诩闻言微微皱了皱,见四周无人注意,低声说道,“那人……是冲着陛下来的”这原本是一句问话,但是在他嘴里,却用陈述的语气阐述,显然,贾诩已经断定那名刺客是冲着刘协而来。
“唔”陈蓦点了点头,忽然心中一动,皱眉说道,“莫非是郭汜、李傕二人派来的?”
“这……”贾诩闻言抚了抚细须,眼中露出几分精光,然而待深思片刻后,他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应当不是——诩观那刺客手法,并非是寻常人等,想必是久浸其中,深酣于刺杀。而诩此前也曾在郭汜、李傕二人手底下为官,却不曾听说他二人手中豢养着刺客……再者,他二人初遭大厄,葬送了三万精锐,此刻正是惊怒交加之际,倘若携残兵前来追赶倒是还有可能,至于派遣刺客加害陛下,恐怕……”
“那还有谁?”陈蓦疑惑问道,然而话刚说完却见贾诩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满地说道,“你道是我黄巾?”
见陈蓦似乎有些不满,贾诩连连摆了摆手,解释道,“非也非也,王师息怒,在下并没有怀疑王师的意思,在下的意思是,会不会是袁公路……”
“……”陈蓦眼神一凛,不得不说,贾诩的猜测确实不无可能,但是在想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恐怕不是,我不曾听说袁术手底下有这般刺客……”
“那会是谁呢?”多智如贾诩,却也想不透其中辛秘,毕竟在当今天下,对天子刘协抱有敌意的,恐怕也只有黄巾、袁术这两股势力,而除了这两股势力外,究竟还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派遣刺客前来刺杀刘协?
凭心而论,贾诩的推断准确无误,然而,他却不清楚其中一点,那就是天下黄巾如今并非铁板一块,在当今天下,除了张素素所率领的关东黄巾外,还有一支处在关西的黄巾,白波黄巾
自张角病逝、黄巾起事败北以来,天下黄巾各个分部可谓是支离破碎,形容散沙,尤其是波才率领的颍川黄巾、张曼成率领的南阳黄巾,这两支地方黄巾军几乎是全军覆没,以至于当年浩浩荡荡的百万黄巾,唯独冀北黄巾、青州黄巾尚有一息,其余各部都相继被地方官僚剿灭。
而当张素素在青州重振旗鼓,接手其父张梁所率的冀州黄巾以来,天下信徒蜂拥而至,唯独汉中、司隶、西凉等地的信徒几乎无人前来投奔,甚至于,当张素素在长安战败,退走汝南时,那白波黄巾亦未曾露面。
当时张素素多半以为白波黄巾亦是损伤惨重、自顾不暇,倒也不是很在意,只不过就眼下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大文学
很显然,这是白波黄巾中有人不承认张素素的黄巾领袖地位,以至于隔岸观火、坐观成败。这里暂时不提。
言归正传,这一次的行刺可谓是给众人敲响了警钟,尤其是贾诩,就连他也没想到竟然会有第三方势力派遣刺客前来暗杀刘协,可以说,如果不是陈蓦,恐怕刘协多半要丧身在此。
是故,是夜,贾诩几乎派人将落脚的林子团团封死,以防止再有刺客前来行刺,毕竟那位叫做的伍习刺客实在给他们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且不说能与陈蓦打地不相上下,并且,即便是受到了那般严重的伤,他亦能全身而退,不至于被随后追赶而去的士卒抓获。
然而,贾诩却也高估了伍习,毕竟伍习已被陈蓦废掉一条左臂,右手又被利刃刺穿,况且连胸口肋骨都被陈蓦打碎大半,即便是再有能耐的刺客,恐怕也不足以再次前来刺杀刘协,更别说,就算他来了,也不见得能把刘协怎么样。
且不说陈蓦此刻仍有八成实力,光是贾诩,就足够叫伍习知难而退。
说到底,贾诩终究是一名妖术师,倘若没有准备,或许单单陈蓦就足以杀他好几次,但是一旦他有了应对,恐怕就算是三个陈蓦,也未必能奈何贾诩,毕竟,想要对付像陈蓦、伍习这样的刺客,普通的幻术肯定是不管用的,得需要一些更加叫人匪夷所思的玩意,比如说,阵法。
不过很幸运的,那位身受重伤的刺客伍习终究没有自讨没趣再次前来行刺,而到了次日清晨,一匹轻骑传来的喜讯更是叫众人暗暗松了口气:陈留太守曹操的救驾兵马,由大将夏侯惇、先锋许褚所率领的五千兵马,终于赶到了。
而且据说,除了这五千人马外,更有曹操亲率八万精兵在后。
不得不说,当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管是刘协还是朝中百官,都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这才放下了紧绷数日的神经。
而对陈蓦而言,他也意识到自己该走了,毕竟他与曹操曾有数面之缘,况且又有过一段不算美好的交情,即便是数年未见,陈蓦也有担心被曹操认出来。
再者,一旦曹操率军赶到,刘协的安危肯定是有了保障,因此,他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毕竟,他说到底还是一名黄巾,是叛逆、是贼子。
然而,当陈蓦将此事对刘协以及贾诩一说,且不说贾诩如何表态,单单刘协似乎就很不情愿让陈蓦离开,也难怪,毕竟这几日的生死与共,刘协显然是将陈蓦当成了自己憧憬的目标,哪里舍得让陈蓦离开。
“师傅,您就不能不走么?”
望着刘协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陈蓦哭笑不得,说实话,他虽然平日里总对刘协恶言恶语,但是不得不说,陈蓦对这小子很有好感,或许是为了赎罪、或许是可怜其身世,以至于陈蓦这才放弃了袁术下达的命令,反而助刘协从郭汜、李傕二人手中脱身。
说实话,其实两人也算得上有些许亲情,毕竟刘协自幼丧母,在宫内孤苦无依,幼年时便尊唐馨儿为姐姐,而唐馨儿也视其为家中幼弟,按着这层关系说,其实刘协得管陈蓦叫一声姐夫,当然了,陈蓦本意并不想被刘协知晓其中的曲直,毕竟,他曾暗杀了刘协的生父,是他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两日后,曹操终于率领大军赶到,将随军携带的米粮分给百官并杨奉所率兵马,并提议将刘协接至许昌,毕竟眼下的雒阳早已是废墟一片,如何能继续作为帝都京师?
在大队出发的那一日,陈蓦站在崤山山头默默眺望山下的军队。
忽然,身后传来了贾诩的声音……
“王师……不,陈将军真不打算随我等前往许昌么?”
陈蓦缓缓摇了摇头。
“可惜了,”贾诩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几步,与陈蓦并肩而立,轻笑说道,“陛下昨日又闹腾了一日,非要逼着诩前来劝说,真是……”虽看似是诉苦的言辞,然而在贾诩的脸上,却堆满了诸多笑容。
瞥了一眼贾诩,陈蓦淡淡说道,“看来你已经适应了新的身份……”
“呃?”贾诩愣了愣,转念一想这才明白过来,轻笑说道,“或许是,常言道,学得文武艺,售与帝王家,诩自思还算是满腹经纶,虽说不曾有安国定邦之谋,但平日里些许琐事,在下倒也是轻车熟路,况且陛下尚且年幼,他日或昏或贤,且看身旁侍臣如何教导,倘若诩顺势引导,叫陛下成为有道明君,他日即便诩身老病死,于我贾家家门倒也倍添光彩”
“倍添光彩,作为四十六年的代价么?”陈蓦用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奚落道。
贾诩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咳咳一声,反唇讥讽道,“将军不也是如此么?为了一女子,两番刺君,妄杀生灵,致使凶名在外,比起将军来,诩即便命中注定辅助汉君四十六载、不得自由,那又如何?”
“嘁”陈蓦没好气地望了一眼贾诩,随即两人四目交接,竟不由齐声轻笑起来。
三声笑罢,贾诩微微叹了口气,用异样的口吻低声说道,“将军真不打算与我等一同前往许昌么?要知道陛下是真心尊王师为师尊,即便是帝师,这是何等的荣耀身为帝师,日后必定是名传千古、青史留名,这份荣耀,寻常人想都不敢想,诩实为将军感到可惜……”
这时,陈蓦望见山下行驶过一辆镶金玉辇,不用说,这是曹操特地为刘协所准备的,望着那天子御驾缓缓行走在官道上,陈蓦淡淡说道,“凶名也好,恶名也罢,我陈蓦不在乎倘若我心系官爵,当初在长安便不会辞官……”
贾诩听罢,惋惜着摇了摇头,深深望了一眼陈蓦,忽而语气凝重地说道,“既然如此,将军且多保重,或许下次见面,你我二人就是敌人了,到时候,诩可不会手下留情……”他说的很直白,毕竟陈蓦身属黄巾,而他贾诩则是天子榻旁心腹近侍,倘若黄巾有何篡逆举动,他二人不免亦会碰面。
转头望了一眼贾诩,望着他并无丝毫笑意的眼神,陈蓦沉声说道,“陈某亦是”
那充斥着几分威胁的口吻,听得贾诩一脸苦笑着摇了摇头,右手一招,身旁出现一股诡异的黑色旋风,将其笼罩其中。
“似将军这等豪杰,委身事贼,实乃明珠暗投——惜哉惜哉”说罢,一股急风刮过,贾诩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下陈蓦独自一人站在山头。
明珠暗投么……
陈蓦淡淡一笑,深深望了一眼那越来越远的天子御驾,转身走向山下。
有些时候,人一旦做出了选择,便注定难以更改,所谓男人的承诺,那是一辈子的承诺,不贬值的承诺,所以……
陈蓦眼神一凛,将手指伸入口中吹了一声口哨,单听一阵马蹄声,爱马黑马从林中窜出,亲昵地厮摩着陈蓦的手臂。
“唰”
从爱马身侧的皮囊中抽出爱妻唐馨儿为自己缝制的战袍披在身上,陈蓦翻身上马,一抖战袍,仰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
世间很多事物,其实并不能单纯地强加正确或许错误,就拿选择的道路来说,每一个人都有他所选择的道路,不必用外人的眼光去判断其选择道路的正确性,只要他认为是值得的,那就是正确的。
而对自己来说……
颍川黄巾渠帅,国之巨贼,这些饱受世人唾骂的恶名,就是自己所选择的路
只要她还需要自己,那么帝师王越便终究只是期望,颍川黄巾陈蓦才是现实,无所谓对与不对,无所谓善名亦或是恶名,只要能再次看到她那无暇的笑容……
啊,那才是自己想要的……
为伊人,不惜手染鲜血,与天下为敌
且,即便他日横死,亦至死不悔
呵,陷入其中的蠢蛋,项羽不是第一个,自己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脑海中浮现出张素素的几许笑靥,陈蓦深深吸了口气,面色一正,双手一抖马缰。
“驾”
史载,中平二年七月末,受郭汜、李傕二贼胁迫的大汉天子刘协,携百官逃离长安,逃至弘农时为贼子所迫,一度被擒,幸地车骑将军董承、箕关太守张扬并陈留太守曹操及时发兵援救,这才使得天子与百官脱离贼子之手。
而据野史记载、市井传诵,期间曾有一名巨侠,姓王名越,号雒阳剑师,以枯草结发,执单剑、穿白衣,孤身杀入弘农,在城中击杀贼首郭汜,又追至城外击杀另一贼首李傕,于城内数万贼兵手中救得天子刘协并百官,直杀至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众贼惊惧、惶恐而散。
事后,此人不求金银、不求爵位,撩衣而去,帝感其恩,奉为帝师。
经此一事,雒阳剑师王越之侠名响彻天下海闻名,以至于天下武人、士子倾慕,致使当时世间文、武,出行皆佩宝剑,已成风尚,更有甚者,民间市井竟以【剑神】尊称其人。
只可惜在此之后,巨侠王越从此渺无音讯,或有人称其求剑道于深山,或有人传其惩恶扬善于民间,然究竟如何,终未得而知。
第八十三章帝师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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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错失的大义
第八十四章错失的大义
当陈蓦再次回到下蔡时,那已是二十天后的八月下旬。(最稳定,,)
此刻正是辰时前后,担任城防的龚都眼尖,远远就在城墙上望见了陈蓦,急忙跑下城楼,牵住马缰,笑着说道,“大哥这些日子究竟跑到何处去了,累地兄弟几个好生挂念!”
“呵,”陈蓦翻身下了马,望了一眼下蔡城内,见城内一如往日,轻笑说道,“我不在这些日子,城内状况如何?”
“一切安好,”龚都将手中的马缰递给身旁的士卒,随即压低声音说道,“不过袁术那边这些日子频频派来使者询问大哥消息,哦,对了,袁术还赠送了一大批军械物资予我下蔡,有些时候,真搞不懂那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拉拢么?陈蓦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下意识地望了望左右,疑惑问道,“刘辟呢?”
话音刚落,就见龚都满脸的尴尬之色,不用说,那家伙多半又是在当值期间浑水摸鱼去了。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陈蓦告别了龚都,走向自己的住处。
走入了自家院子,拍了拍爱马的马背,叫其自行到院内休息,陈蓦径直走向屋内。
刚踏入屋内,陈蓦就感到唐馨儿正在屋内刺绣,望着她一针一线地缝制着手中的褂子,陈蓦不知怎么,竟不忍心去打搅。
或许是注意到了照在屋内的那道影子,唐馨儿抬起头来望了一眼门口处,待见到陈蓦时,表情一愣,随即眼中露出浓浓欢喜之色,急忙将手中的活放在桌上,起身盈盈施了一礼,细声唤道,“夫君何时归来下蔡的?怎得站在屋外?”
“刚到不久,见你全神贯注,怕吓到你,就没喊你……”
陈蓦轻笑一声,走入屋内,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抬起头,带着几分歉意说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城中,辛苦馨儿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妾身何来辛苦……”说到这里,唐馨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微一变,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只见她低着头,在犹豫了半响之后,这才咬着嘴唇怯声说道,“倒是夫君,这一行长途跋涉,恐怕已是身心疲惫……”说着,她倒了一杯清茶递给陈蓦。
接过爱妻递来茶水,望着她低着头,睫毛微微颤抖,陈蓦心中一动,嘴角扬起几分捉弄的笑意,故意说道,“啊,是啊,此去长安,路途遥远何止千里……”
“长安……”在陈蓦捉狭的目光下,唐馨儿双肩微微一颤,语气颤抖地说道,“莫……莫不是指袁使君所交代的事?”
“是啊!”陈蓦心中暗乐,脸上却不露丝毫异样,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下,随即转过头来,饶有兴致地望着唐馨儿。
唐馨儿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夫君嘴角的坏笑,捂着胸口、低着头,静静站在桌旁,在沉默了半响后,这才语气颤抖地问道,“那……夫君既然回来,也就是说,夫君已经完成了袁使君所交代的事了……”
陈蓦清楚地察觉到了唐馨儿颤抖的双肩,嘴角扬起几分坏笑,摇摇头,叹息道,“失败了呢!”
“失……呃?”唐馨儿下意识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
只见陈蓦强忍着心中的好笑,故作疑惑地望着唐馨儿说道,“听到我说失败,你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仿佛是被陈蓦说中的心事,唐馨儿心中一跳,不安地撇开视线,语气弱弱地说道,“夫……夫君说笑了,妾身怎得会有这般想法,妾身只是惊讶,凭夫君这般实力,又有何人能阻止夫君……”
“那可不见得哦?”陈蓦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笑吟吟地望着唐馨儿。(最稳定,,.)
刹那间,唐馨儿的脸变得通红,有些失态地一把夺过陈蓦手中的纸,在粗粗看了一通后,转过身背对着陈蓦,怯生生说道,“对……对不起,夫君,妾身实不该做出这种事,只是……只是……”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有一双强壮的臂膀搂住了自己,是那样的叫她安心。
“傻瓜,像这种事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何必掩掩藏藏缝在袍子中,倘若为夫不曾察觉到,岂不是叫你、还有叫为夫都遗憾终生?”
听着那传入耳畔的柔柔话音,唐馨儿转过身来,望着自家夫君真诚的双目,眼眶微微一红,捂着嘴梗咽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哭了,别哭了……”望着那夺眶而出的眼泪,陈蓦不禁有些慌了,暗暗责怪自己画蛇添足,捉弄伊人。
“不是呢,”望着陈蓦手忙脚乱的模样,唐馨儿忍不住掩嘴一笑,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温柔说道,“妾身只是喜极而泣……妾身自由父母双亡,如今,夫君与协是妾身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妾身不想失去任何一个……”说着,她顿了顿,伸出双手轻轻搂住陈蓦的腰,将身体贴在他身上。
“傻瓜,”亲亲搂住伊人,溺爱地抚着她的长发,陈蓦暗暗叹了口气,忽然岔开话题,故作生气地说道,“只不过,你这一番任性,却叫为夫白跑一趟,此去长安何止千里?说,是不是该罚你?”
“呃?”唐馨儿愣了愣,错愕地抬起头来望着陈蓦,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满脸通红,死死抓着陈蓦的衣袖,将脑袋埋在他怀中,咬着嘴唇细声说道,“夫君说的是……妾身的任性,夫君要打要罚,妾身皆无怨言……”
说话间,她抬起头偷偷望了一眼陈蓦,却不想正好触及陈蓦的目光,下意识身躯一颤,呼吸也不免有些急促。
望着唐馨儿的异样,陈蓦不觉有些尴尬,因为他的本意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驱散她心中的芥蒂罢了,却没想到那一句话让她会错了意。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以至于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隐约能听到唐馨儿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馨儿……”深情地注视怀中的丽人,陈蓦张了张嘴。
感受着自家夫君搂着自己的双臂越来越近,唐馨儿的心跳不免逐步加快,脸庞更是绯红一片,尤其是那闪烁不定的目光,足以证明她此刻的心中是多么的不安。
“馨儿?”
听着耳边传来自家夫君的呼唤,唐馨儿鼓起勇气,抬起头,注视着那双包含深情的眼睛,随即,闭上眼睛,仰起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这才分开。
“陈帅,少主请您过府商议大事!”
“素素?”望了一眼躲在门后有些羞涩难当的唐馨儿,陈蓦点了点头,对那名前来报讯的士卒说道,“你且回去复命,就说我即刻就到!”
“诺!”那名黄巾士卒抱拳而退。
听着院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唐馨儿有些不安地望着陈蓦,犹豫说道,“莫不是素素也听说了此事……”
望着她筹措不安的模样,陈蓦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温声说道,“不碍事的,我先过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听了丈夫的话,唐馨儿仿佛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点了点头,说道,“那妾身着手准备一些菜肴,为夫君洗尘……”
“啊!”陈蓦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走向院中。
望着陈蓦离开的背影,唐馨儿依在门旁,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用食指触碰了一下嘴唇,心跳之余,心中满是甜蜜。
且不说唐馨儿满心欢喜地为自家夫君准备菜肴,且说陈蓦来到了张素素的府邸。
不得不说,方才在唐馨儿面前还一副男人气概的陈蓦,此刻也不禁有些心虚,至于为何,呵呵呵……
一刻之后,陈蓦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宅中书房,而张素素,正握着一本书卷翘首等待,在见到陈蓦后,与往常一样,丢下手中的书卷扑在他怀中,露出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让陈蓦很是尴尬。
“咳咳,下来,素素!”陈蓦有些不安地回头望着庭院,当发现院内并无值守的黄巾士卒时,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嘁!”张素素不满地嘟嘟嘴,松开双手从陈蓦下来,随手从桌上操起书卷,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道,“听龚都来报小蓦回到了下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先去见那个女人……哼!”说着,她好似想到什么,急忙跑到陈蓦跟前,微微弯下腰在陈蓦身上嗅了嗅,随即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陈蓦。
陈蓦不禁倍感尴尬,干干说道,“素素你干什么呢……”
只见张素素深深望着陈蓦,忽然展颜一笑,很是自得地说道,“幸亏素素及时派人将小蓦叫了来,否则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说着,她用满带深意的目光望了一眼陈蓦。
“什……什么啊?”陈蓦干干一笑,他哪里会不明白张素素话中的含义,倘若不是那名黄巾士卒的脚步声惊动了陈蓦与唐馨儿,或许此刻……
呵!
望着陈蓦手足无措的模样良久,张素素这才退后几步,慵懒地坐在桌旁椅子上,似笑非笑地说道,“两日前,有细作来报,陈留太守曹操已将天子刘协并百官接至许昌……小蓦会失手,素素很是意外呢!”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要怪就怪曹孟德的救驾兵马实在来的太过于及时,五千先锋,四万多精锐,就算我天大的能耐,也无法在重兵之中暗杀刘协吧?”
陈蓦有些心虚地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即装着一本正经喝水的样子,以避开张素素那作怪的目光。
“哦,是么?”张素素古怪一笑,身体向前一倾,将娇嫩的脸蛋凑在陈蓦跟前,轻声笑道,“不过素素却听说,刘协被困弘农时,期间出现了一位侠士,孤身一人闯入城中,将郭汜、李傕二人麾下兵马杀地大败,以至于刘协等人趁机脱身……听说那位侠士,就叫王越,哦!”
“咳咳!”张素素那冷不丁的一句话,叫原本就有些心虚的陈蓦心中一惊,竟然被茶水噎地连连咳嗽。
望见陈蓦咳地满脸涨红,张素素又好气又心疼,急忙站起身来,一手扶住他,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责怪道,“你啊,真是的,就不能慢点喝么?”
几息过后,陈蓦这才止住咳嗽,只见张素素依旧坐回椅子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陈蓦,语气轻佻地笑道,“小蓦不想说些什么么?比如说,关于那位叫做王越的侠士……”
陈蓦尴尬一笑,其实在张素素说出王越这个名字后,他就已经感觉有些不妙了,毕竟张素素是知情的,她很清楚那所谓的王越就是陈蓦的另一个身份,退一步说,此事就连张白骑也隐约猜到了几分,因为在当初,就是张白骑下令杀死了真正的王越。
望了一眼张素素戏谑的目光,陈蓦想了半响,摇头苦笑说道,“我有想过暗杀那刘协,只不过,我实在是下不了手……两年前,我已亲手杀了其生父,如今再去杀他……我……”说着,他抬起头望向张素素,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素素,这一次,我让你失望了……”
“小蓦……”张素素愣住了,她也没想到陈蓦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握住他的手,连声说道,“什么失望不失望的,小蓦何时让素素失望过?至于那刘协……哼!大汉皇室到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就算留着那小皇帝的性命,谅他也翻不起多少风浪来,相比之下,素素倒是颇为在意那曹操!”
“曹孟德?”
“嗯,”张素素点了点头,从桌上取过一只茶盏把玩着,口中凝声说道,“如今汉室飘零,天下各路诸侯皆有二心,似袁术等辈,比比皆是。在素素看来,恐怕天下诸侯巴不得刘协与百官死在郭汜、李傕二人手中……哼,对其而言,刘协的存在无疑是一个负累,然而那曹操却在此时主动将刘协与百官借至许昌……其用心,若非大忠之士,便是大奸之徒!”
“此话怎讲?”
“小蓦不知,刘协的存在对我黄巾而言,无足轻重,但是大汉毕竟是传承四百年的大汉,刘姓王朝根深蒂固,以至于天下人心贴服,即便如今皇权旁落,亦不乏有人拥护,是故,袁术这才叫小蓦暗中将刘协除去,以断绝刘姓皇室血脉,好为他日后篡位少一分阻碍……”
“那曹操……”
“呵,”张素素轻笑一声,低声说道,“曹操坐拥大半个兖州,手握近数万兵甲,素素此前还道他与袁术乃一丘之貉,不过就眼下看来,那曹操确实要比袁术想得深远,且不说此人接回天子是公是私,至今日起,天下诸侯在大义上皆要仰曹操之鼻息,否则,那曹操只需叫刘协一纸诏书,诸侯便成乱党,失其大义。而曹操则可以顺理成章,讨伐不臣……”
陈蓦愣了愣,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喃喃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张素素听罢眼睛一亮,咯咯笑道,“小蓦说得不错,正是如此,自古以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袁术之所以久久不敢篡位,无非也是顾及大义之名,而如今,曹操已得刘协,可视为其已得大义,小蓦且看,过不了几日,曹操只需一纸诏书,就能搅地诸侯间水火不容!”
“这……”陈蓦万万没有想到其中竟有这般利害关系,闻言顿时愣住了,原本自认为没有做错的他,此刻不禁有些迷茫。
而张素素显然是注意到了陈蓦的异样,见他一脸沉重表情,连忙改口,轻笑着宽慰道,“小蓦不必如此担忧,其实杀不杀那刘协,与我黄巾而言并无几分利害关系,小蓦恐怕不知吧,自孙坚死后,袁术那厮日渐狂妄,将我黄巾视为附庸,呼来喝去,前两日听闻曹操将刘协接至许昌,他又一反常态,无缘无故赠我黄巾大批军械与物资,呵呵呵,看这般光景,素素倒是觉得,小蓦留那刘协一条小命,反而是帮了大忙呢!”
“是……是么?”陈蓦听罢这才宽心了许多,毕竟,他已经承诺过要助张素素令黄金东山再起,而一旦做出有违于黄巾利益的事,这无疑是违背承诺。
“是呢!”张素素托着香腮咯咯一笑,眨眨眼睛笑着说道,“至于袁术那边,小蓦也不需担忧,就说小蓦那日已成功令刘协再度遭郭汜、李傕擒获,本想于夜间混入弘农行刺,却不想途中杀出一个叫王越的侠客,救走了刘协等人,以至于小蓦无从下手,再要寻找时机时,那曹操却已率军赶到……”
“这样的解释可以么?”
“如此足矣,”张素素轻笑一声,说道,“谅那袁术也想不到小蓦会中途改变主意……”
“是么……”陈蓦暗暗松了口气,然而,当她再抬起头来时,却意外发现张素素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那笑容,瞧得陈蓦心中不免有些心虚。
“呐,小蓦,听说那个女人曾经自幼在皇宫内居住,与刘辨、刘协兄弟二人关系不错,情同姐弟呢……小蓦不忍心对那刘协下手的众多因由中,恐怕也包含着此事吧?”
望着张素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娇颜,陈蓦干笑一声,含糊说道,“怎……怎么可能……”
“是嘛?”张素素起身坐到了陈蓦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似笑非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但愿小蓦并非是因为那个女人而中途改变主意,否则……”
“否则?”
“素素会嫉妒的……”
“是……是么……”陈蓦汗如雨下。
而与此同时,在豫州许昌,有两匹快马奔出城外,一人前往徐州,一人前往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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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战火
第八十五章战火
--初平二年,八月二十三日--
在陈蓦回到下蔡的第三天,袁术在寿春传来了召集令,邀黄巾一方派人出席会议。(.赢话费,)
本来,作为黄巾一方的代表,出席这种重要会议的人选也就是张素素和张白骑两人,毕竟陈蓦对于此事向来不感兴趣,但遗憾的是,这两天来张白骑忙碌于更替军备器械一事,无法抽身前往寿春,以至于陈蓦无可奈何地顶替了张白骑的位置。
当然了,单单叫张素素独自一人前往寿春,别说张素素不愿意,陈蓦也放不下这个心,毕竟黄巾与袁术虽属同盟,但是袁术那反复无常的性格实在让人无法安心。
下蔡距离寿春并不算远,第二日的早晨出发,第二日便可以抵达,然而,当陈蓦望见那些驻扎于寿春城外的军队时,他不免也吃了一惊。
而依在陈蓦怀中的张素素显然也注意到城外的那份肃穆气氛,咯咯轻笑道,“呵,看来袁公路准备有所行动了呢!——我说前些日子那家伙怎地突然一反常态,又是送军械又是送粮食,原来是打算着叫我等替他卖命呢!”
陈蓦闻言皱了皱眉,思忖说道,“扬州半境以属他所有,大小县城皆已归顺,他想出兵何处?莫非是孙策?”
陈蓦这么说也不是道理,因为在前些日子,远方的细作传来了关于江南的消息,自孙坚死后一直沉寂无丝毫音讯的江东一党,以孙坚之子孙策为首,于一月半前突然在历阳起兵,先后击败了豫州刺史、区阿太守刘繇,以及占据吴郡、自称东吴德王的严白虎,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了偌大江南,将北至区阿、丹徒、秣陵,南至豫章、鄱阳等大片地盘收入囊中,此刻正乘胜取建安、延平,其势力比之孙坚在世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难因此惹来袁术不快。
听闻陈蓦说起孙策,张素素的俏脸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窃笑说道,“将门虎子,那孙策不愧是是孙坚膝下长子,确实有些出人意料……这袁公路,岂不知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之理,这下可是自食恶果了!”
话音刚落,张素素忽然抬头瞥了一眼陈蓦,见他表情尴尬,心中一乐,讨好般甜甜说道,“可不是说小蓦哟,我的小蓦乃世间大丈夫,只不过不忍将孙坚余党一网打尽罢了,只不过呀,素素奉劝小蓦这种事日后还是少做为妙,需知,小蓦你是出于善意,但对方可不见得会领情啊!”
陈蓦听罢苦笑着摇了摇头,也难怪,黄巾军中的事物如何能瞒得过张素素,她岂会不知是陈蓦当初假借讨要玉玺的名义,放过了孙坚麾下的几员老将,倘若那时候陈蓦不讲情面,别说眼下孙坚还能挥军江东,恐怕连是否能活着都成问题。
但是这份手下留情就能换来江东众人的释怀么?别说张素素不信,就连陈蓦自己也很清楚,他与江东、他与孙策、以及那孙尚香,那可是不同戴天的杀父之仇,除非一方死去,否则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化解。
不过话说回来,陈蓦也不得承认孙策确实有些能耐,别的且不说,光说他对袁术暗中谋害孙坚一事故做不知,竟主动上表向袁术求庐江太守一职,并且信中言辞谦卑,隐隐有拥护袁术为江东之主意思,如此能屈能伸,便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当然了,陈蓦并不清楚,那是孙策之妹、孙尚香,也就是当年的董白,以及孙策之义弟周瑜的功劳。
孙坚的血脉能得以延续,这在陈蓦看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那是他唯一能为孙坚做的,但是连他也没有想到孙策竟然凭借着那万余残兵,在短短时日内打下偌大地盘,如此足以证明,孙策绝不逊色其父半分,可笑那袁术还以为江东猛虎孙坚死后可以高枕无忧,竟然一度姑息了孙策,以至于如今养虎为患,尾大不掉。
闲聊间,两人骑马来到了寿春北城门口,望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百姓以及众多守卫,陈蓦低头望了一眼依在自己怀中的张素素,咳嗽两声,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她。(最稳定,,)
岂料张素素故作不知,只顾将头埋在陈蓦怀中,这叫陈蓦有些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城门处的守卫瞧见了他二人,当即,便有一人走上前来,抱拳问道,“敢问足下,可是陈蓦陈将军?”
“正是陈某!”陈蓦从怀中摸出了那块由袁术所赠却被他一度丢在家中的令牌,在那守卫面前一晃,沉声说道,“承蒙袁使君召唤,陈某按约前来!”
“是是,”那守卫讨好般笑了两声,连连点头说道,“主公今早便发下话来,叫我等在此恭候将军……”说着,他用诧异的目光望了一眼陈蓦怀中的张素素,待望见她那张美轮美奂的娇颜时,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尤其是张素素那戏弄般的一笑,竟令他浑身一颤,有些难以把握自己。
“将……将军请!”似乎是抵御不住张素素那勾人魂魄般的眼眸,那守卫急忙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请陈蓦入城。
望着怀中的张素素露出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自得笑容,陈蓦无语地摇了摇头,一抖手中缰绳。
“驾!”
战马黑风晃晃悠悠步入了寿春城中,作为袁术治下郡府大城,这是陈蓦第三次踏入其中。
不得不说,且不论袁术为人如何,他麾下的文臣确实有些能耐,将偌大城池打理地井井有条,且不说别的,光是城内的治安,就要有些城镇好的多。
在一些百姓怪异的目光注视下,陈蓦与张素素二人一马,顺着大街来到了州府所在,对于那些诧异、惊讶的目光,张素素倒是颇为自若,毫不在意自己半依在陈蓦怀中,反倒是陈蓦有些承受不住,一路上尴尬不已。
到了袁术所在州府,陈蓦翻身下了马背,又伸手将张素素从马上抱了下来,继而又拿出那块令牌,在围上前来的守卫面前一晃。
“陈将军?请!——主公与诸位将军已在府内大厅等候多时了!”
说着,那名守卫就要伸手来解陈蓦腰间的佩剑,却被陈蓦伸手阻止了。
也难怪陈蓦如此谨慎,毕竟眼下身处的地方是袁术所治地盘,而此行陈蓦与张素素又未曾带来护卫,这玩意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就陈蓦而言,他并不是太信得过袁术。
陈蓦的不配合,叫那些守卫有些为难,放又不好放,强行解剑又畏惧于陈蓦的威名,就在他们左右为难之时,府内跑出一名士卒替他们解了围。
“主公有令,请陈将军与张小姐入府商议要事!——陈将军可以不必解下佩剑,请!”
很显然,袁术已经知道了陈蓦二人的到来,也难怪,毕竟这是寿春,作为寿春之主,袁术岂会不知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在那名士卒的指引下,陈蓦与张素素穿过府内庭院,顺着折转好几个周折的廊庭来到了大厅,只不过粗粗一望,陈蓦便瞧见厅中的席位中已坐满了文臣武将,当然了,除了李纲等几个比较熟的面孔外,陈蓦一个都不认识。
“下蔡军张素素、陈蓦到!”
守在厅外的一名士卒喊了一嗓子,当即,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相继落在陈蓦与张素素身上,那大多是充斥着睥睨与不屑的目光,也难怪,谁叫此刻黄巾寄人篱下呢。
不难猜测,那些袁术麾下见过的、没见过的文臣武将,似乎想给陈蓦与张素素一个下马威,以至于当张素素踏入厅中的刹那,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压迫力,叫她身躯微微一颤,有些难以承受。
就在厅中一些武将露出得意笑容的同时,陈蓦亦踏前一步站在张素素面前,随即虎目一睁,一股无法言喻的渗人杀气顿时笼罩了整个大厅,那一股肃杀的气,令厅中一些武将心惊不已。
尤其是陈蓦那双充斥着杀意的眼睛,虎目一扫,偌大厅中,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啪啪啪!”
这时,厅中响起了一阵掌声,陈蓦放眼望去,只见武将席中有一人正微笑望着自己,赞誉说道,“不愧是陈奋威,这份胆气、这份气魄无人能比,纪灵自愧不如!”说着,他转头望向不远处席位中的李纲,轻笑说道,“李将军,如今陈将军与我等同为主公效力,李将军如此盛气凌人,恐怕有些不妥吧?”
“哼!”只见李纲轻哼一声,冷冷说道,“身为降将,竟如此妄自尊大,姗姗来迟,叫我诸位将军、大人在厅中等候,李某只不过稍作不满,想来诸位也是同李纲一样心思吧?”
话音刚落,就有几位将领纷纷出言附和,看得那纪灵大摇其头,起身抱拳对陈蓦与张素素说道,“诸位将军也并无恶意,只是在苦等良久,稍有不满罢了,还请两位莫要介意!——主公尚在府内安歇,请两位入席稍等片刻,请!”说着,他抬手请陈蓦与张素素入席,但是不知怎么,陈蓦感觉他的笑容有些牵强。
继而,当陈蓦扫了一眼四周后,他这才明白过来,只见偌大厅堂中已经坐满了文臣武将,以至于留给陈蓦与张素素的席位,竟只剩下靠近厅门的末席小几罢了。
望了眼纪灵眼中的尴尬与歉意,陈蓦淡笑一声,抱拳说道,“如此,我等便不客气了!”说着,他转过身抬手对张素素示意了一下。
只见在厅中众人冷笑的目光下,张素素面色自若地在末席小几后坐下,而陈蓦在解下佩剑放在在桌案旁之后,亦入席就坐,看不出来有任何异色,这叫厅中那些武将有些失望。
不得不说,那些家伙们实在是他们挑错了对手。
要知道张素素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弱质女流,她可是天下黄巾之首,论胸襟、气势,丝毫不逊色寻常男子,岂会在意厅中众人的刻意为难?而陈蓦更不是善于之辈,这些年来出生入死,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岂会因此就方寸大乱?
在接下来的一刻钟时间中,厅内再度热闹起来,厅中众人互相敬酒谈笑,竟将张素素与陈蓦搁置一旁,无人问津。
至于那纪灵,似乎有心想与陈蓦交谈几句,只可惜他的座位隔得陈蓦太远,他又不好起身过来,是故只好作罢。
为此,陈蓦倒是不介意,自顾自饮酒,毕竟他本来就不打算和那些家伙有什么接触,至于张素素嘛……
她岂会不知那些武将耍的什么把戏,玩心一起,竟依在陈蓦怀中频频挑逗。
不得不说,厅中那些武人的把戏并不能令陈蓦心神有任何的改变,但是张素素的挑逗,却叫他有些难以把持,尤其是那如幽兰般的诱人耳语,甚至叫陈蓦端着酒盏的酒杯都有些颤抖不已。
其实有这种尴尬的并不只是陈蓦一个,要知道那些武将之所以互相谈笑风声,那都是给陈蓦与张素素看的,他们本想给两人一个难堪,然而这会,张素素那充满诱惑的言语,以及半依在陈蓦怀中的窈窕身影,都叫他们心中欲火大气,以至于每一个都憋地面色通红,心情烦躁。
“呸,不知廉耻的妖女!”忽然,有一名武人脱口低骂一句。
话音刚落,那边陈蓦听到,眉头一皱,猛地一拍桌案,沉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望着陈蓦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那人哪里敢再次重复,下意识地撇过了脑袋,然而他身旁却有一名武人拍案而已,指着陈蓦厉声喝道,“陈蓦,你瞧瞧清楚,此乃寿春……”
然而,他的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柄明晃晃的短剑向他激射而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头上的发冠竟被劈成两半,随即,只听翁地一声,那柄短剑余势未尽,直直没入此人身后的廊柱,只剩剑柄在外。
“咕……”望着那个披头散发的武将,厅内众人无不暗暗咽了咽唾沫,而纪灵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心中暗暗称赞:好眼力,好臂力,好手段!
在纪灵有些叹为观止的目光注视下,只见陈蓦冷冷瞥了一眼那人,从腰后在此摸出一柄短剑狠狠插在桌案上,沉声说道,“陈某脾气不好,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那仿佛充斥着挑衅的言辞,叫厅中那些武将有些按耐不住,甚至有一个叫陈纪的拍案而起,怒声喝道,“陈蓦,你以为这是在下蔡?此乃寿春!——我就不信你敢在此放肆!”
话音刚落,又有一名叫做雷薄的武将亦望着陈蓦冷笑说道,“倘若不信你便试试,只要我等一声令下,府外卫兵涌入,谅你陈蓦有天般能耐,亦逃不出这个寿春!”
面对着诸多逼迫的目光,陈蓦淡淡一笑,悠然自得地将杯中酒水饮下,随即放下手中酒盏,虎目一扫那陈纪与雷薄,缓缓说道,“呵,陈某倒是想试一试,你们呢?”
“……”
听着陈蓦那用仿佛闲聊般的口吻说出那般挑衅之词,厅内的众将反倒是哑口无言,一来是陈蓦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二来,陈蓦凶名在外,早前更是孤身一人在万军之中挟持了袁术,这份本事,他们自认为自己无法应付,至于其三,那就是袁术的态度了,毕竟袁术此次召陈蓦与张素素到此,那可不是为了杀他们二人,是故,即便是袁术宠信的将领们,也不得顾及一下自家主公的态度。
其实这一点,无论张素素也很清楚,是故她才没有拦着陈蓦,一来是算准了这些家伙不敢过分惹事,二来嘛,她可不希望自己心慕的男人吃亏,要知道在这个小女人心中,如果说黄巾占着一半的分量,那么另外一半,无疑就是陈蓦。
“咯咯咯,”见厅内众人被陈蓦一句话噎地左右不是,张素素咯咯一笑,依着身躯为陈蓦斟满酒盏,嘻嘻笑道,“小蓦好神气呢……听师兄说呀,他前段日子来寿春,可是被人欺负惨了呢,嘻嘻!”说着,她瞥了那些家伙们一眼,指桑骂槐般嘲讽道,“也真是为师兄了,为了我黄巾,还要低声下气地应付某些肇事的家伙……主人都还没发话呢,只懂得摇首摆尾的家犬,乱吠什么?”最后四个字,吐字清晰、铿锵有力。
“你说什么!”厅内众武将勃然大怒,就连一些位方才一直静观其变的文臣亦皱了皱眉,颇为惊讶地望向张素素。
整个厅中的气氛顿时改变了,剑拔弩张,好不压抑。
见此,纪灵心中暗叹不已,急忙站起身来打圆场,“诸位,诸位,张首领与陈将军眼下和我等一样为主公效力,是谓同僚,何必自相攻伐?岂不是亲者痛仇人快?”
然而,他区区一人如何能劝得到那般多的武将,只见那些武人个个面带愤怒之色,恨恨瞪着张素素,若不是畏惧陈蓦那一手神乎其神的飞刀,恐怕早已冲上前去。
就在这时,旁门的帘子一挑,传来了袁术震怒的声音。
“都给我坐下!”
望见袁术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众将面面相觑,不敢造次,相继入席就坐,只不过望向张素素的眼神,仍旧是那般凶狠,当然了,后者对此显然毫不在意。
在张素素暗自偷笑的目光下,袁术皱眉扫视了一眼厅中,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陈蓦那一席,见陈蓦与张素素皆已赴约,满意地点了点头。
“诸位,今日将你等召来此处,仅为一事,”只见袁术抬步走向主位,将手中一封书信重重拍在桌案上,怒声说道,“杀刘备,取徐州!”
徐州?
陈蓦愣了愣,感觉有些出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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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战火(二)
第八十六章战火(二)
“杀刘备,取徐州!”
当袁术说出这句话时,厅内的众人顿时就愣住了,别说陈蓦,就连他们之前也以为袁术的目标会是实力越来越壮大的孙策,但是万万没有想要,却是远在徐州、与袁术井水不犯河水的刘备。(!.赢话费)
“敢问主公,这是为何?”纪灵于席中坐起,抱拳疑惑问道,“在末将看来,徐州刘玄德与我等素无怨仇……”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术打断了。
“无冤无仇?”只见袁术拿起摆在桌案上信函捏在手中,随即又恨恨摔在桌案上,气急反笑道,“刘备这厮,外表仁义,内心奸诈,当日诸侯会盟时便曾假冒皇室后裔,如今也不知用什么法子骗得陶谦那老匹夫将整个徐州都交予了他,眼下这织席贩履之辈占据大郡,与我等诸侯同列,且尚不知足,竟向朝廷上表,斥我心存篡逆,欲起兵伐我,是可忍孰不可忍!”说着,袁术重重一拍桌案,满脸怒色。
厅内众人听罢面面相觑,时部将荀正抱拳疑惑问道,“敢问主公从何处得来消息?”
只见袁术捏着那信函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余怒未消地说道,“乃曹阿瞒发书告我……”
陈蓦听着心中一愣,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张素素,见她嘴角挂几分莫名的冷笑,脑海中顿时回想起她前些日子所说的话,心中暗暗说道,曹操、曹孟德……初得大义便已有所行动么?
就在陈蓦心中暗暗感慨时,谋士杨弘于席中坐起身来,拱手说道,“主公且息怒,方才得主公将此信与在下一观,在下已知大概……在下以为,此乃曹操片面之词,不足轻信,且不说那刘备对主公是否抱有敌意,即便当真像主公所言的,起兵伐我,恐怕其中未必没有曹操暗中唆使!——主公可莫要忘了,曹操对徐州向来是垂涎三分!”
“唔?”听闻杨弘此言,袁术脸上的怒意稍稍退去几分,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
只见杨弘伸手一记大拜,随即面色一正,沉声说道,“在下以为,此乃曹操驱虎吞狼之计:先以天子名义发诏书于刘备,叫其起兵伐我,那刘备素来自诩皇室后裔,承蒙天子降诏,哪怕明知是计,却也不敢不从;另一面,曹操又将刘备起兵的消息泄密于主公,其心叵测,无非是叫我等与刘备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力!”
袁术听罢,负背双手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缓缓点头说道,“曹阿瞒自幼狡诈多诡计,此事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那刘备……”
望着袁术脸上的犹豫,杨弘轻笑一声,拱手说道,“在下以为,主公担忧的恐怕并非刘备,实乃徐州也!”
见自己心中想法被杨弘说穿,袁术也不在意,皱眉凝声说道,“去岁曹操借杀父之名伐徐州,不想被吕布谋了后路,是故只得退兵。如今眼下,吕布退出濮阳、败走徐州;河内的王匡又被我兄袁绍所取;宛城张济战死荆州,其侄张绣率其众,自保不暇;长安郭汜、李傕二贼又遭兵败横死,观曹阿瞒旧日四邻,唯独我袁术与我兄袁本初……我兄袁绍素来与曹操交好,倘若其两人联手,恐怕我亦不是对手,今曹阿瞒外忧内患皆无,或许不出几日便要再度出兵讨伐徐州,倘若不能在其出兵之前拿下徐州,他日再要想得此宝地,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说着,袁术长长叹了口气,令陈蓦心中一愣。(最稳定,)
显然,袁术也有猜到此乃曹操两方使诈,如此看来,这袁公路其实并非传闻中那样愚昧。
“若仅为此事,主公大可安心,”杨弘笑了笑,拱手说道,“刘备得陶恭祖基业,其势力亦不容小觑,更何况又有当日的温侯吕布屯兵于小沛,在下以为,此二人联手,恐怕连曹操亦不敢轻动,是故,他曹孟德才行此诈计,看似是叫主公取徐州,实则,乃是欲借主公之力,削弱刘备、吕布罢了……在下以为,如今徐州局势诡异,主公实在不应当在此时踏入这滩浑水!”
“可是……”袁术皱了皱眉,颇为不甘心地说道,“曹阿瞒信中已言明,倘若我在三月之内拿下徐州、杀死刘备,他便上表我为徐州牧……”
“主公糊涂,”杨弘摇摇头,拱手说道,“此乃密信之约,如何能作为凭据叫天下人信服?且不说主公是否能击败刘备、吕布二人兵马,即便能胜,他日曹操反悔,以天子名义降下诏书,令我等与徐州和解,主公从是不从?从,则主公只得无奈退兵,空劳一场;不从,则主公沦为叛逆矣!——曹操既得大义,颠倒黑白皆在他一念之间,主公不可不防啊!”
“大义……”袁术重重叹了口气,随即忽然转过头来,望向陈蓦,不满喝道,“陈蓦,何以失手,叫我如今陷入此等被动?!”
似乎是注意到了张素素示意的眼神,陈蓦坐起于席中,抱拳说道,“末将承蒙袁使君任命,暗赋差事,实不敢懈怠,曾在[那位大人]逃脱之际,暗中打断其胯下马匹前腿,致使[那位大人]一度遭郭汜、李傕二人所擒,只是……就在末将欲潜入行刺时,有大批兵马赶到,又有一人姓王名越,单人单剑杀入城中,致使城内大乱,[那位大人]趁乱逃走,不得其踪!——望袁使君恕罪!”
听闻陈蓦口中的[那位大人],厅内众人有些茫然不解,而其中知情的,皆闭口缄言,毕竟行刺天子,这可是天大的叛逆之举,谅他们也不敢乱说。
而至于袁术,他其实只是因为心中不忿随口一问,毕竟他自认为陈蓦并没有故意放走刘协的意思,再者,陈蓦当初替他除掉了心腹大患孙坚,是故,袁术十分信任陈蓦,可他哪里想得到,陈蓦与刘协之间还有那般关系。
“罢了罢了,”不出张素素意料,袁术仅仅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并没有起疑,正要转身走向主位,忽然想到一事,回头问陈蓦道,“那王越……与你想比,如何?”
陈蓦愣了愣,一时间有些难以做出答复,也难怪,颍川黄巾陈蓦是他,雒阳剑师王越也是他,这如何比较?
想了想,陈蓦谨慎地说道,“王越此人,末将当初在雒阳任职时,亦曾听闻其名,只是……虽知此人与末将齐名,却并非与其交过手,难知孰强孰弱……”说着,他忽然瞥到身旁的张素素掩嘴偷笑一声,心中更是倍感古怪。
“这样啊,”袁术显然没有注意到陈蓦的异常之处,点了点头,转身步向主位,随即坐在主位上扫视了一眼厅内众人,沉声说道,“如今我等治下郡县四境,唯荆州刘表、江东孙策、徐州刘备、豫州曹操四人,在四人当中,刘景升与我等有盟,不可轻犯,曹操有我兄袁绍相助,难以抗衡,唯独徐州的刘备与江东的孙策……”
话音刚落,就见杨弘拱手说道,“主公,听我一劝,莫在此时出兵徐州,刘备与吕布两人联合,急难攻取,不如取孙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孙策此时尚不知是主公暗中令陈将军杀其生父,他日恐怕也会知晓,到那时候,我等便是江东不同戴天之仇敌,不死不休,不如趁其羽翼未丰之际,将其诛杀,以绝后患!”
袁术听罢皱了皱眉,犹豫不决,忽然抬头望向张素素,问道,“张首领意下如何?我是乃取徐州,亦或是取江东?”
张素素莞尔一笑,正要说话,忽然注意到身旁的陈蓦微微皱了皱眉,心下顿时暗暗叹了口气。
在她看来,谋士杨弘所说的才是正确的,与其被搅入徐州的浑水,不如放手叫曹操去斗刘备、吕布,待诛灭孙策、囊括江东全境后,再回过头来争夺徐州,只不过嘛……
望了一眼自己心爱的男人,张素素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徐州之水虽浑浊,却也不是没有机会:刘备得徐州时日未久,徐州军民未必对其心悦诚服,况且屯兵于小沛的吕布,他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寄人篱下,想必是苦等良机,倘若袁使君暗中遣人与吕布会盟,共分徐州,想来刘、吕之盟当即不攻自破……到那时,袁使君与吕布合兵一处,即便曹操反悔,亦来不及出兵……”
“此言在理!”袁术哈哈一笑,望着张素素赞许道,“孙策区区之辈,他日再取也罢,徐州乃宝地,乃天下粮仓,岂有送于旁人之理……”
“主公!”杨弘皱眉拱拱手,正要继续劝说,却见袁术大手一摆,沉声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说!”
“唉!”杨弘摇头叹了口气,却见袁术一拍桌案,凝声喝道,“徐州宝地,我久欲得知,如今曹阿瞒予我大义,叫我可名正言顺问罪徐州,如此良机,岂有错失之理?纪灵!”
厅内席中大将纪灵一听,当即起身出列,叩地抱拳喝道,“末将在!”
“叫你领兵五万,于边境等候刘备来犯兵马!”
“诺!”
“张勋、桥蕤、陈纪、雷薄、陈兰听命!”
话音刚落,袁术话中五将皆出列叩地,口中呼道,“末将在!”
“你等各领一军,分屯于边境,待我将领下达,张勋取浚山、桥蕤取下邳、陈纪取沂都、雷薄取琅琊,陈兰取碣石,分头并进,各位掩护,不得有误!”
“诺!”
这时,袁术的目光望向了张素素,凝声说道,“张首领,皆借你麾下二将一用!”
张素素对此早有预料,闻言也不惊讶,轻笑说道,“袁使君请便!”
“好,”袁术轻笑一声,目视陈蓦说道,“陈蓦!”
听闻袁术呼名,即便陈蓦心中不愿,也只得出列领命。
“我闻你麾下有两千余三河骑兵,我再添一千予你,叫你且领此军助我麾下上将纪灵拒刘备于边境,待我将令下达,你率军直驱徐州!”
“是!”
“另外,再传令于张白骑,叫其率本部兵与我麾下众位大将一道出兵,待将令下达时,取小沛……如不能叫他吕布见识见识我军实力,他岂会乖乖就范?”
“是!”陈蓦抱拳领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对他而言,不管是吕布也好,关羽、张飞也罢,都是他极度不想遇到的对手,只可惜……
——与此同时,徐州彭城——
作为徐州世家大户,陈家的嫡子、也是未来的陈家家主,陈登正与其父亲陈珪在府内谈论。
“这几日,刘玄德频频调集兵马,似有出兵意图,我儿可知所为何事?”
只见在书房窗边,有一青年看似双十上下,面如冠玉、眸似星辰,身着锦服、腰悬玉佩,手中握着一卷书籍,端是一表人才。
“此乃曹操之计也!”
“哦?”其父陈珪眼睛一亮,抚着白须说道,“说来为父听听!”
“是,”陈登恭恭敬敬施以一礼,凝声说道,“曹操欲得徐州久矣,只是碍于如今徐州有刘玄德与吕奉先二人,是故不敢强行出兵,乃先设一计,降诏封刘备为荆州牧,叫其暗中除去吕布,两虎竞食之计,待此计不成,又降诏令刘备去攻袁术,此乃驱虎吞狼之计,孩儿以为,那曹操必定会暗中知会袁术,叫其有所准备,好让袁术与刘备两败俱伤!——这些日子刘备调动兵马,无非是为伐袁术做准备罢了!”
“善!”陈珪满意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元龙,我陈家基业,日后就要靠你了,是光宗耀祖、亦或中道家落,皆在你一念之间,需当谨慎处置!”
“是!”
“曹操也好,吕布、刘备也罢,皆于我等无损,我陈家基业在徐州,这三人中无论是得此大郡,若要得民心安定,则势必要仪仗我等世家,是故……”
“待价而沽么?”陈登轻笑着打断了父亲的话。
陈珪愣了愣,随即欣慰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书房外,口中轻笑说道,“看来已不需为父再行提点了,家中事务,你且好生思量!”
“是!——孩儿恭送父亲!”
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陈登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握书卷走到书桌后就坐,继续今日的课程。
也不知多了多久,忽然门外刮入一阵清风,吹拂地桌案上的书页唰唰作响,陈登皱眉一抬头,忽然发现书桌前不知何处竟站着一个人。
然而这一瞥之下,陈登脸上那本来有些不耐烦的表情顿时退地一干二净,慌忙丢下手中书卷,几步奔至那人面前,拱手大拜。
“陈登,见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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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出征前夕
第八十七章出征前夕
--初平二年九月初,下蔡--
至前往寿春参加军事会议已有两日,为了将黄巾彻底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袁术再一次运来了大批的军械与物资,虽说其中不免带着利诱拉拢的意思,但对于黄巾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自当初长安战败、狼狈逃亡以来,张素素所率领的这支冀北黄巾在投靠袁术以来有了不错的起色,尽管仍然无法与黄巾全盛时期相比,甚至连当年占据长安时的也无法比较,但总归是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
这支再度被组建的冀北黄巾,其构成以汝南黄巾为主,当然了,其中不乏也有相继从天下各处投奔而来的黄巾信徒,尤其是当陈蓦阵斩孙坚的事迹被广泛传开后,前来投奔的黄巾信徒络绎不绝,以至于眼下下蔡城内,竟有不下于两万八千士卒。
以下蔡以及附近为数不多的几个县城,竟屯有如此数量的士卒,即便是在袁术、曹操治下,亦是一件极为罕见的事。
但遗憾的是,因为军中士卒的暴增,导致了黄巾军中士卒的战斗力不免有些良莠不济,是故,在临战之前,张白骑派人知会袁术,请求暂缓出兵三日,以整顿军队,这也是黄巾自进驻下蔡一来首次整顿军队。
整顿军队的目的十分简单,无非是要将着两万八千士卒缩至在一万五千至两万之内,毕竟单单下蔡以及附近为数不多的几个县城,实在不足以支付那般庞大的军饷。
也难怪,毕竟下蔡在袁术治下城镇中并不算是什么税收重城,甚至于城内几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商贸产物,是故,尽管黄巾军中士卒其军饷普遍要比其他地方军队低得多,但张素素依然无法支付如此庞大的开支。
因此,下蔡黄巾军进行了一次筛选,将军中一些实力相对较弱的士卒剔除,将正规军士卒的数量维持在一万五千左右,而那些被剔除的士卒,则作为半农半军的预备兵。
在这一万五千正规军中,因为袁术无偿资助了近千的轻骑,是故,下蔡城内骑兵的数量已达三千三百人左右,其统帅自然是陈蓦无疑,军中副统,则有这支三河骑兵原副将王思、以及黄巾军中翘楚张燕担任,其余自上到下皆有任命,比起数月前,其编制显然是逐步正规起来。
其实这件事张素素与张白骑二人早有考虑,毕竟在董卓死后,原屯于河内的三河骑兵已被袁绍所吞并,是故,继续用三河骑兵来称呼自己军中的骑兵,这实在是有些不妥,是故,借着整顿军队的机会,张素素取缔了原来三河骑兵的编制称号,将此骑兵队命名为,【黑狼骑】。
其原因,无外乎是参照了这支骑兵统帅陈蓦的命魂贪狼,是故,就连黑狼骑的旗帜亦有所改变,选用白色的布料为底,上绘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狼,看上去颇有气势。
可以说,黑狼骑是眼下下蔡黄巾军中仅有的一支机动力极强的精锐军队,除此之外,城内还有张白骑麾下八千步兵,以及直属于城防的近四千军队,合计一万五千士卒。
对于这道题意,即便是陈蓦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以主帅的命魂任命其统帅的军队,这在大汉也是极为罕见的事,但是不得不说,在这个崇拜个人英雄的时代,实力强大的主帅,其人格魅力、以及军中士卒的凝聚力,也显然是普通军队所无法比拟的。
这单单从原本属于城防的刘辟死皮赖脸也要挤入黑狼骑兵中就足以看出,当然了,有这个想法的并不只有这家伙一个,就连与陈蓦关系极好的裴元绍也有些蠢蠢欲动。
无奈之下,陈蓦只好将刘辟、龚都、以及裴元绍等人收入黑狼骑兵,不得不说,这些人大多都是黄巾中骨干头目,虽说称不上什么骁勇之将,但是比起普通尚不知何为【气】的将领来,他们显然要强上许多。
其实在强化士卒方面,陈蓦早在数月前便已有所准备,且不说张白骑是如何训练他麾下的士卒,至少在陈蓦看来,即便是士卒,倘若不知道什么是气,那么他日一旦踏上战场,简直就是去送死。
是故,在陈蓦赶赴长安的期间,受到其托付的王思与张燕二人,逐步将【气】传授黑狼骑的士卒,虽说因为时日不多,尚未见成效,但是不难想象,他日这支军队必定会有其闪耀的那一日。(.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其实,类似的事在天下诸侯麾下军中亦有所发生,毕竟天下的诸侯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岂会不知气的重要性,哪怕是士卒,倘若不知何为【气】,那么充其量也就只是炮灰罢了。
虽然还不知一旦士卒掌握气将给战局带来多大的影响,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少实力超群的武将无法再像当初那样进退自如,比如,长社城下的孙坚、弘农城内的陈蓦。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掌握了气的士卒就能具有怎样的战斗力,充其量也只是让他们拥有些许保命制敌的本领罢了,退一步说,或许不会在出现数百人、数千人围住敌方将领,却反而被对方震慑心神的尴尬场面。
三日后,当下蔡黄巾的军队整顿才刚刚告一段落,从寿春便传来了袁术的将令,原来,率四万精锐先行赶赴边境的上将纪灵,已在灵壁与刘备讨伐的军队照面。
初战交手,据说刘备仅有士卒一万三千人左右,论兵力要远远少于纪灵,然而奈何其义弟关羽实在是太过于勇武,初战便阵斩了袁术麾下一员大将荀正,使得纪灵军中大乱,无奈遭此一败。
幸亏纪灵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曾先行在旁埋伏了一支奇兵,这才使得刘备不敢深追,鸣金撤军。
而至于袁术给陈蓦下达的将令,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阵斩刘备、关羽,乘胜直驱徐州罢了,只不过……
这真的是一件简单的事么?
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陈蓦苦笑摇头不已。
且不说那刘备,关羽可是不逊色孙坚的万人敌啊,这一点,陈蓦早先在汜水关下便有所领教,回想起关羽不动声色阵斩华雄的那诡异一幕……
“谈何容易!”
陈蓦苦笑着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将令放置在桌上。
这时,卧居门帘一挑,唐馨儿捧着一叠干净的衣物从里面走了出来,见陈蓦摇头苦笑,好奇问道,“夫君何事叹息?”
陈蓦轻笑着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烦恼抛之脑后,岔开话题说道,“只是在思忖来日的对手罢了……馨儿忙了许久了,歇息片刻吧,至于行囊,就由我来整理便是。”
“这如何使得,”轻轻拍开了陈蓦伸过来想要帮忙的手,唐馨儿一面将那些换洗的衣物放入包裹,一面轻声说道,“妾身弱质女流,帮不上夫君些许,妾身能做的,也仅是如此罢了,再者……这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
陈蓦听罢微微一笑,心中顿感有阵阵暖意涌上。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刘协一事,陈蓦与唐馨儿的关系变得更为密切,虽说两人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至少在那事之后,二人的心似乎靠地更近的一些,以至于唐馨儿也逐渐开始向陈蓦表述一些关于黄巾的看法。
当然了,也亏得她的丈夫是陈蓦,毕竟这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实在是一件极为罕见的事……哦,张素素是个例外。
在陈蓦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整理罢行囊,唐馨儿微微叹了口气,望着手中的包裹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夫君至长安归来还不到数日,又要率军出征……”
“馨儿……”
“呃?”听闻陈蓦呼唤,唐馨儿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说道,“此乃妾身胡言乱语,夫君不必……”正说着,她忽然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陈蓦对自己伸出右手,一愣之后,面色不觉有些泛红,犹豫着走了过去,顺从地依在陈蓦怀中。
只见陈蓦轻轻搂住怀中伊人,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为夫答应你,一旦此战结束,当即返回下蔡,不会有片刻耽搁,可好?”
听着来温柔的耳语,唐馨儿不觉有些心跳加速,轻声说道,“夫君言重了,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岂能过于耽搁于儿女私情,妾身只想夫君能够平安凯旋,除此之外,妾身不做他想……”
“唔!”陈蓦紧紧搂着怀中的唐馨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馨儿忽然低声说道,“袁使君此次讨伐徐州,似乎出动了十余万兵马……”
“啊,”陈蓦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寿春八万,汝南四万,其余大小城池亦有出兵,其中,也包括我下蔡八千军队,算算,恐怕有不下于十三万的兵马……”
“下蔡,”唐馨儿抬起头来,目光微微有些闪动,轻声说道,“张渠帅也会与夫君一道出征徐州吗?”她口中的张渠帅,指的无疑就是张白骑,毕竟眼下在下蔡城中,只有两个人可称为渠帅,一个就是颍川黄巾渠帅陈蓦,一个就是冀州黄巾渠帅张白骑,只可惜在黄巾凋零的眼下,渠帅已逐渐沦为有名无实的职位。
想当年,颍川黄巾渠帅波才手握八万精兵进攻长社,其声势浩大,致使朝廷震动,而眼下,同为渠帅的陈蓦手中却只有区区三千余轻兵,不得不说,黄巾确实是不如当年了。
“张白骑么?啊,他也会去,如今我黄巾委身投靠袁术,但凡这种大战役,即便是袁术不自行任命,我黄巾也不好置身事外,免得招惹非议,偌大天下,恐怕也只有袁术能够容得下黄巾……”
“那……”唐馨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低下头轻声说道,“她呢?”
“呃?”陈蓦愣住了,他哪里会猜不到唐馨儿口中的她指的究竟是谁,犹豫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此事张白骑也几番劝说,只可惜素素……她说,她乃下蔡黄巾之主,岂能身居后方,坐视麾下儿郎赶赴战场,所以……”说着,陈蓦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唾沫。
在一阵叫陈蓦极为不适的沉寂过后,怀中的伊人微微叹了口气。
“是么……天色不早了,夫君明日还要早起,早点歇息吧……”说着,唐馨儿便要从陈蓦怀中起来,却被陈蓦一把抓住手臂。
“馨儿?”
在陈蓦关切的目光下,唐馨儿转过头来,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靥,只不过眼中却隐藏着几分失落。
“妾身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夫君莫要在意……妾身只是希望,夫君早日战罢凯旋,得闲时能够像今日那样,陪妾身到城中散散心……”说着,唐馨儿转过头来,深情地望着陈蓦,微微一笑。
“像今日这样么……”陈蓦喃喃自语着,缓缓放开右手,望着唐馨儿微施一礼,步入卧室。
散心,像今日这样么……
陈蓦转头望向桌上灯台,望着那闪烁不定的火苗微微叹了口气。
那是傍晚的事了……
在得知自己被袁术任命为征讨徐州一路兵马先锋后,陈蓦在回到下蔡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家中的妻子唐馨儿。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低落。
也难怪,毕竟陈蓦从长安返回至今也不过数日光景,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对于一名已婚的女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爱郎陪伴在旁更加重要的事呢?
说到底,古代的女人宁可嫁入世家大户的士子,与妻妾争宠,也不愿嫁给常年征战于外的武人,哪怕对方用情专一,这其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独守空房、思盼爱郎,恐怕对于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极其残酷的折磨,或是看着镜中的自己双鬓渐白、花容渐衰,或是心恐听闻爱郎战亡的消息,无论哪一个,都足以叫女人心如死灰。
或许是看出了唐馨儿心中的忧郁,是故,陈蓦尽可能地在这极为有限的时间内多陪她,远的且不说,至少在城内散心还是办得到的。
虽说下蔡依旧下蔡,但是在夕阳的余晖下,城内的房屋、街道,仿佛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色调,叫人感觉有种别样的韵味。
在这个时间段,城内的百姓大多已忙碌完了一天的琐事,回到各自家中准备当日的晚饭,以至于仍然在街上逗留的,除了例行巡视的卫兵外,恐怕也只有那些懵懂无知的孩童,三五成群,从街头跑至巷尾,或是大呼小叫,或是玩耍嬉闹。
在陈蓦眼中,这是下蔡黄巾对于城内百姓秋毫无犯的最好证明,也是他愿意帮助张素素让黄巾东山再起的理由之一。
谁道黄巾皆贼子?至少冀北黄巾不是!
忽然,陈蓦注意到唐馨儿似乎并没有跟上来,疑惑地转过头一看,却见她正静静地站在街口,默默地望着巷尾那位打闹的孩童。
陈蓦微微张了张嘴,本想唤她一声,但最终,他没有那么做。
而唐馨儿显然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夫君正在几步远的地方望着自己,因为她此时的心神,都放在那一群嬉戏、打闹的孩童身上……
自己,已经十九岁了呢,如果记得不错,今日应该是自己的生诞,今日过后,自己就二十了……
寻常人家的女子,在这个年岁恐怕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唐馨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了抚落在胸前的长发,随即默默垂下手去,拽住了衣袖一角,随即越拽越紧。
八月末傍晚,其吹拂过街道的微风已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凉意,那份凉意,让唐馨儿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自己。
忽然,唐馨儿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自己,她转头望去,望见了自家夫君那一双充满关切眼神的眼睛。
“怎么了,馨儿?”
感受着来自后背的温暖,唐馨儿微微张了张嘴。
该告诉他么?
只是,会让他感觉困扰吧?
唔,会吧……
即便柔弱的自己帮不上夫君任何忙,但也不想……
不想让他为了自己而烦忧……
“风,有些冷了呢,”轻轻抚了抚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唐馨儿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温柔声说道,“我们回去吧,夫君……”
望着那看似甜美、却隐约能够感觉几分勉强的笑容,陈蓦缓缓点了点头。
“唔……”
……
“啪嗒!”
桌案油灯闪过一丝火花,惊动了走神的陈蓦,他这才发现,油灯中的脂油早已被燃尽,以至于油灯的灯火逐渐变得昏暗,最终哧地一声熄灭了。
用手指敲了敲额头,陈蓦微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内室。
内室亦是一片黑暗,看起来唐馨儿已经先行睡下了,这让本想说些什么的陈蓦更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憋在心中一样,很是难受。
然而,就当他脱去外衣时,他却隐约望见榻上的伊人微微动了几下,往里挪了几分。
陈蓦伸出手摸向床榻的外侧,只感觉入手处温热无比。
“……”
默默地望了一眼床榻上背对着自己而睡的唐馨儿,陈蓦三下两下脱去衣衫,枕着右手躺在榻上。
“馨儿?”陈蓦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床榻内侧寂静无声。
“睡了么……”陈蓦嘀咕一句,仰头望着屋顶。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前些日夜兼程来回于长安时的疲惫尚未完全恢复,以至于陈蓦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然而就在这时,床榻的内侧隐约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唉……”
那一声叹息,仿佛惊雷一般,将陈蓦浓浓的睡意驱散殆尽,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诧异地发现背对着自己入睡的唐馨儿不知何时也将脸朝向了这边。
四目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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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真不错啊,天气……
第八十八章真不错啊,天气……
在成婚的许多个夜晚,唐馨儿都在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那姗姗来迟的新婚之夜。(!.赢话费)
或许是天意吧,在颍川成婚的那个夜晚,恰巧遇到了冒死前来报讯的徐和,以至于那原本属于二人的甜蜜时间,如同泡沫一样破碎。
随后,救援下蔡、依附袁术、出兵荆州、远赴长安,那一件一件的事仿佛没完没了般涌了出来,以至于成婚半年有余,身为新婚妻子的唐馨儿竟仍是处子之身,这无论在谁看来都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是没有相聚的时间么?
恐怕未必如此……
对于那个罪魁祸首张素素,唐馨儿曾经也一度厌恶这个女人,但是随着相处的日子渐渐增多,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痛恨张素素的资格,反过来说,张素素那般嫉恨自己,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说到底,自己才是插足与陈蓦与张素素之间的第三者。
唐馨儿也曾痛恨强加于自身的命运,自幼父亲双亡的她,仿佛政治下的牺牲一样,被迫深居于皇宫,作为日后的太子妃,作为外戚与朝中清流党人化解矛盾的桥梁。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自己已经逃离了既定的命运,自己可以把握自己的未来,甚至于,自己还拥有一位对自己无比疼爱的丈夫,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一位从小就与自己关系很是密切的弟弟……
而那个女人,什么也没有……
在短短一个月内,她前后失去了大伯、二伯、父亲,在朝廷的打压下,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哪怕是那她唯一倾心的、信任的男人,亦因为自己而险些破坏两人的感情。
更别说眼下,自己总算是有了一个完整的家,而她,却仍然什么都没有,天下黄巾之首,这个名号让她区别于普通的女子,区别于自己,只能一个人居住那大且空荡荡的屋子……
每每想到这里,唐馨儿不免会暗暗叹一口气,这也是她默许张素素频繁出入自己家的理由,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会将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让,唯有这一点,她不会妥协……
即便是性格温和、贤惠的唐馨儿,在感情上亦会有几分自私,也难怪,即便换做天下间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会如此。
在成婚之后,望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唐馨儿亦不禁有些着急、有些担忧,也难怪,毕竟她比丈夫陈蓦还要大一岁,而在这个时代,十九岁的女子别说尚未生儿育女,尚且还是处子之身,这件事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自在雒阳决定要跟随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起,她已经等了他两年,说实话,两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尤其是对于爱惜自己容颜的女子来说,究竟还有多少个可以流逝的两年?
她很想将内心的感情对自己的丈夫倾述,但是……
即便柔弱的自己帮不上夫君任何忙,但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他感到困扰呢……
每一天,每一天,唐馨儿默默地履行着作为妻子该尽到的义务,哪怕是与在临睡前夜晚,亦会想到用自己的身躯温热冰凉的被褥,然而默默地、带着那仅有的几分期望,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身旁传来丈夫睡熟时的轻微鼾声……
每一个夜晚都是如此。
只是在今日,她那因为过于失望而发出的一声轻叹,却暴露了这个秘密……
四目交接……
望着丈夫那深邃的双眸中露出几许惊讶与错愕,唐馨儿感觉脸上像火烧般灼热。
怎么会,不是明明睡熟了么……
对视了数息,唐馨儿有些慌乱地转开了视线,但是转念一想,却又好似感觉这样并不是很合适,犹豫着张了张嘴。
“你……”仿佛是心有灵犀般,两人不约而同吐出一个字,然而这却让唐馨儿更加感到尴尬与羞涩。
“夫……夫君还未睡呐……”
“呃,不知怎么,今夜好似并没有什么困意……”陈蓦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显然,就算陈蓦再傻,也不会说出是因为那一声叹息而被惊醒的话来。(!赢话费)
“是……是么。”有些慌张地敷衍一句,唐馨儿偷偷望了眼自己夫君的眼睛,却不想正巧再度与其视线对上,一时间,唐馨儿只感觉胸口一阵乱跳,心慌意乱地背过身去,轻喃道,“那……夫君明日还要早起,且早些……早些歇息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觉醒了贪狼的原因,本来就眼力过人的陈蓦如今哪怕是在这般黑暗的环境下,亦能清楚地看到唐馨儿脸上的惊慌,以及她此刻将双手抱在胸前,蜷缩着身躯的模样。
“……”
凝视着她那或许是因为慌乱而微微颤抖的双肩良久,陈蓦忽然将枕在脑袋下的右手抽了出来,微微转过身去,伸出右手在环过她的腰间后,握住了她那拽地死死的双手。
“呃?”
唐馨儿显然是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发现自己竟然被陈蓦半搂在怀中,就在她倍感慌乱时,耳边传来了陈蓦充斥着歉意的话语。
“长久以来……抱歉,馨儿……”
那短短的一句话,仿佛是是融化冬雪的春风,让唐馨儿心中长久以来的委屈与苦闷都烟消云散,更有甚者,不知怎么,她忽然感觉被陈蓦搂在怀中的自己竟然是那般意外的平静。
“妾身……妾身明白的……”只见她伸出左手反握住了陈蓦的右手,紧紧贴在胸口,闭上眼睛喃喃说道,“五年也好,十年也罢,妾身会一直等着,等着夫君那时许下的承诺实现……到那时候,妾身、夫君、素素,可以选一个幽静的地方,从此不再分离……”
“啊……”
“只不过……”唐馨儿转过头,深情地望着榻旁的丈夫,有些担忧地颦眉说道,“妾身可以等,但是,女子终究有老去的那一天,但愿夫君他日莫要嫌弃妾身年老色衰才好……”
“傻瓜!”望着唐馨儿或许是因为害怕而闪烁不定的目光,陈蓦抽出左手来,将她整个搂在怀中,仿佛安慰般低声说道,“哪有这种事,就算过去十年,馨儿依然这般美丽……”
“妾身可比夫君还大一岁呢……”唐馨儿咬着嘴唇说道,看得出来,这或许是她最为在意的事。
陈蓦摇头一笑,用下巴厮摩着唐馨儿的长发,低声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不是也一样老得不成样子了,怎么会有资格嫌弃你呢?”
话音刚落,便见唐馨儿抬起头,有些不满地说道,“那还是说会嫌弃咯……”
“呃?”陈蓦有些傻眼,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何哄哄怀中的伊人时,却见唐馨儿掩嘴噗嗤一笑,他这才明白过来,故意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将双手伸入唐馨儿肋下。
“夫……夫君,妾……妾身错了,咯咯咯……妾身认错了,咯咯……不、不要再……咯咯咯……”
“吱嘎吱嘎……”在昏暗的屋内,木质的床榻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足足数息过后,屋内那压抑的笑声这才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就着那从窗户射出屋内的点点星光,榻上的二人正闭着眼睛,相拥而吻。
待双唇分开,唐馨儿用右手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随即仰头望着面前的丈夫,聪慧的她,显然从丈夫的眼眸中瞧出了些许,些许让她期待许多却又倍感羞涩的事物。
“素素那边……倘若知道此事,多半会生气的……”
唐馨儿小心地提醒着自己的丈夫,毕竟她实在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给自家夫君带来困扰。
“唔,应该吧……不过……”
“不过?”唐馨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
“咦?唔……唔……”
--三日后,灵璧--
作为下蔡黄巾军黑狼骑统帅,陈蓦在短短三日率军抵达了灵璧,顺利与袁术麾下上将纪灵汇合,可以说,陈蓦的感到,对纪灵而言无疑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刘备不好对付啊……”
在一处山头,仅带着数名护卫的纪灵遥遥指着远处山坳间隐约可见的一处营寨,沉声说道,“陈将军且看,那便是刘备下寨之处……多传那刘备有名无实,不过仅看起营寨之格局,便知此人亦是深通兵法……这几日来,纪某亦尝试过强攻、夜袭,却均不得其效……”
“交过手了么?”陈蓦凝视地远方的营寨沉声问道。
“啊,”纪灵点了点头,回忆说道,“称得上的战斗的,怕是有三次了,起初交手时,纪某还道那刘备有名无实,并不在意,直至两军交锋纪某才意识到,刘备麾下士卒亦是久经沙场的猛士,哦,对,陈将军可曾听说过丹阳兵?”
“丹阳兵?”陈蓦微微皱了皱眉。
“想来陈将军不曾听说过吧,”纪灵微微一笑,遥望远处低声解释道,“丹阳兵素来以勇武闻名,武帝年间大将李陵率五千精兵远征匈奴,却不慎被匈奴八万精骑所围,在后无援兵的情况下力战月余,最终仍有四百余人杀出重围,而那征用的那五千死士,便是丹阳兵……此战之后,丹阳兵从此闻名天下!”
“哦?”转头望了一眼纪灵,陈蓦诧异说道,“将军的意思是,刘备手中这么一支精兵?”
“正是如此!”纪灵凝重地点了点头,皱眉说道,“纪某记得,数年之前,陶恭祖曾上表朝廷,言徐州海域不稳,恳请征兵镇守,当时天子应允,是故,陶谦乃在丹阳征集兵卒六千人,每日操练,以镇守海关,如今陶恭祖病故,那支精兵便落入了刘备之手……极难对付啊!”
陈蓦微微思忖片刻,低声问道,“初战,伤亡如何?”
纪灵苦笑一声,摇头说道,“皆两千上下!”
“……”陈蓦愣了愣,扭头望了一眼纪灵,随即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要知道纪灵麾下有四万精兵,而那刘备仅仅万余,这等悬殊的兵力,其交锋结果竟然是死伤相近,这如何不叫陈蓦倍感惊讶。
按理来说,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即便不士气下跌,亦有损于斗志,使得处于劣势的士卒难以发挥寻常的水准,但是……
“丹阳兵么?”陈蓦喃喃念叨了一句,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与关羽、张飞可曾交过手?”
“陈将军说的想必是刘备那二位结义兄弟吧?陈将军亦知二人?”纪灵有些惊讶。
“啊,”陈蓦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早前在汜水关时,曾经过有数面之缘……”
见陈蓦表情淡然、兴致全无,纪灵很识趣地没有追问,抚着胡须苦笑道,“可以说是侥幸吧,此次刘备出征,那张飞似乎并未露面,只不过一个关羽,已足够叫我等头疼不已……”说着,他伸手解开了胸前的挂甲,撩起内衣,露出**的身躯,只见他胸口紧扎绷带,透过那渗血的痕迹,一道至右肩到左腹的惨烈伤口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不是说不分胜负么?”陈蓦疑惑问道,因为根本袁术派人送至他手中的战报,他已经得知纪灵曾经与关羽交手一次,只不过副将荀正当场被关羽所斩。
面对着陈蓦的疑问,纪灵苦笑着摇摇头,有些羞惭地说道,“初战交手,主将负伤,副将被斩,即便是纪某也不敢如此上报主公啊……惭愧啊惭愧,这几日来非是敌军不出,而是我军高挂免战牌……”
“因为那关羽?”
“啊,”纪灵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叹息说道,“纪某原以为已经挡住那一击,却不想依然重伤至此,可怜荀将军……”
挡住?
陈蓦微微皱了皱眉,他依稀记得当日关羽阵斩华雄时的情形。
那时候,华雄同样也用自己的兵刃挡住了关羽的大刀,但不知为何,关羽手中的大刀被挡住时,其刀劲却透过兵器,如同实体般狠狠斩在华雄身上,刀痕深入骨髓,惨不忍睹。
是命魂之力所至么……
恐怕是了!
无法被阻挡的刀势……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呢?
就在陈蓦暗暗皱眉苦思时,纪灵转头望向陈蓦,微叹说道,“关羽之勇,甚过华雄,即便是堪堪交手过一次,纪某亦是此人非我所能敌,是故,避战等待陈将军至此,好为我军一雪前耻!”
望着纪灵那信任的目光,陈蓦多少有些不适应,摇头说道,“纪将军太高估陈某了……”
“其是高估?”纪灵轻笑一声,重新披上战甲,略带敬佩地说道,“陈将军于平阳谷力战江东猛虎孙坚一役,早已传至寿春……”
“力战么?”回想起当时自己使出全力亦无法击败孙坚的情景,陈蓦苦笑着摇摇头,正色说道,“纪将军高估陈某了!”
只可惜,陈蓦的实话却被纪灵认为是谦虚之词,毕竟纪灵当时并不在场,只见他扭头望了一眼陈蓦身旁担任护卫的张燕、裴元绍、刘辟、龚都四人,随即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军营一角那摇曳在风中的黑狼旗帜,轻笑说道,“陈将军过谦了,倘若不是如此,主公何以将突袭之事交予将军?——以区区三千余骑兵直驱徐州……主公可是相当信任陈将军的勇武啊!”
“是么?”陈蓦淡淡敷衍了一句,抬头望着天空。
今天,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天气,晴朗明媚,却又不会使人感到闷热,就连吹吹拂在人脸上的清风仿佛也带着几分清爽的花香。
花香么……
[既如此,望夫君怜惜以待妾身……]
隐约间,陈蓦的耳边仿佛回响起了唐馨儿那娇柔的声音。
“真不错呢……”
“唔?”仿佛是听到了陈蓦的喃喃自语,纪灵诧异地转过头来,却见陈蓦茫然望着天空,脸上露出几许难以琢磨的笑容。
“陈将军?”纪灵一脸错愕地抬起手,在陈蓦面前晃了一晃。
“啊?”陈蓦这才反应过来,见纪灵眼神古怪地望着自己,心下一惊,眼神不由有些闪烁不定。
望着陈蓦那尴尬的表情,纪灵显然是一脸莫名其妙,犹豫了半响,迟疑问道,“何以是[真不错呢]?”
话音刚落,就见陈蓦连连咳嗽,随即抬手指着天空,讪讪说道,“天气啊天气,将军不认为今日的天气很不错么?”
只见纪灵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陈蓦看了半响,随即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忽而释然一笑,轻笑说道,“是呢……这几日来,鲜有如此大好天气呢,想来是连上天都站在我军一方!——几日来我军士气低落,就要仰仗将军了!”
望着纪灵信任的目光,陈蓦满脸哭笑不得,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远处的刘备军大营。
“关羽么……”
不好对付啊,这家伙……
尤其是那无法被阻挡的刀势……
--与此同时,刘备军营中--
“报,敌军有援兵至!”
“援兵?”稳坐帅帐内主位的刘备凝重地抚了抚下巴上那一簇细须,冷静问道,“何人兵马?”
只见报讯的斥候摇了摇头,叩地抱拳说道,“此军旗帜并未署名乃何人麾下兵马,小的只瞧见旗帜上绘着一头黑狼……人数估摸三千余人,俱是骑兵!”
“骑兵?”刘备皱了皱眉,转头望向坐在帐内的关羽,疑惑问道,“以黑狼为标记,云长可知此乃何人麾下兵马?”
话音刚落,就见在席中闭目养神的关羽突然睁开了双眼,伸手一抚长髯,望着横摆在双腿上的偃月刀,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
“黑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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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不错的天气
第八十九章不错的天气
--三个时辰后,灵璧刘备军大营--
“不愧是二将军,连番得胜,我军士气如虹呢!”伴随着一声轻笑,简雍满意地望着营内士气高涨的将士。(.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所到之处,营内的刘备军将士纷纷对其行礼招呼。
“简先生!”
“简先生安好!”
其中,亦有些入伍不久的士卒并不清楚简雍来历,低声询问同伴道,[此何许人也?]比如说,刚调入此军中的丹阳精兵,但是随即便有知情者向其解释。
简雍、简宪和,幽州涿郡人士,乃刘备同乡名士,自两年前刘备战罢黄巾获封、担任安喜令时便已投入刘备麾下,随后两年跟随刘备南征北战,任劳任怨,与孙乾一同被刘备视为左膀右臂,但凡内务,皆交予此人,可谓是刘备麾下为数不多的文臣。
简雍精于内务,强于涉外说服,刘备之所以能如此安稳地接受陶谦所让与的徐州,皆仰仗此人以及另外一位说客孙乾一同说服了徐州境内的豪门世家。
遗憾的是,这位名士对行军打仗并不是很精通,或者说,如今的刘备麾下,其实并没有真正称得上谋士的文臣,是故,简雍只好以长史的身份兼领了参军一职,充当此次出兵的大军军师。
毕竟说到底,这个时代的儒士所学甚杂,触类旁通之下,即便是不甚精通兵法,但是比起那些只懂得冲锋陷阵的猛士来说,还是要为可靠一些。
“好好,”一身儒士打扮的简雍笑眯眯照着周围众将士招了招手,随即凝声说道,“诸位将士,在下亦知军旅甚为辛苦,然眼下纪灵避战不出,想必是日夜窥探我军虚实,伺机欲动,是故,我军亦不可有半分懈怠,待他日战罢得胜,在下当力请主公为诸位将士请功赐赏……不过眼下,还需诸位与在下共勉之,休要叫敌军有机可乘!”
话音刚落,就见营内将士振臂高呼,士气更是高涨。
“哦!哦!哦!”
看得出来,简雍在刘备军中亦享有极高的声望,这与此人平易近人的性格是分不开的,与其说简雍在军中担任参军一职,不如说他充当着缓解将士战前紧张气氛、以及维系刘备与麾下将士之间关系的角色。
维系将士与主公之间的关系纽带,这可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要知道那所谓的精兵强将,那指的可并非是匹夫之勇,而是拥有强韧到刀斧难以摧毁的羁绊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才称得上是打不垮的精锐之师!
听着耳畔那如潮水般的欢呼声,望着将士眼中浓浓斗志,简雍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眼中浮现出几分崇敬,喃喃说道,“不愧是二将军啊,连番得胜,竟叫我军将士士气提升至如此地步……”
忽然,简雍的眼中露出几分异色,因为他瞧见从大开的辕门外,有几骑斥候衣甲带血、狼狈而回。
怎么回事?
皱了皱眉,简雍大步走了过去,走到那几骑艰难下马的斥候跟前,皱眉问道,“发生何事?”
“简先生?”那几名斥候转过头来,见是简雍,吃了一惊,连忙抱拳行礼,随即听闻简雍问话,脸上露出几分羞惭,低头说道,“我等奉命巡视周边,不想于途中遭遇敌军斥候,是故……”说到这里,该名斥候低了下头。
简雍顿时了然于心,见面前的斥候一脸羞愧之色,遂默默地拍了拍他肩膀作为安慰,随即低声说道,“辛苦诸位在外奔波劳累、刺探敌情,没有你等,我军何以得胜?至于那些位牺牲的将士,主公必定会厚恤其家属,以慰其勇武之心……”
“是!”
简雍默默叹了口气,忽然,他心中一愣。
不对啊……
虽说前几日那纪灵确实是频繁派出斥候,与己方斥候争夺两军营寨外野所属,但是连番战败之后,纪灵龟缩于大营不出,何来斥候?
再者,我军斥候向来是二十骑为一队,何以只有寥寥四骑狼狈得回?难道其余人……
想到这里,简雍微微皱了皱眉,赶忙问道,“对了,敌军斥候,人数几何?伤亡几何?”
只见那名斥候犹豫半响,抱拳低头禀道,“十骑……一骑无损!”
“什么?”简雍惊住了。
己方二十骑斥候对敌军十骑,反而是己方斥候大败,狼狈得回,敌军竟然丝毫无损?
“那十骑斥候……可有标记?”
只见那名斥候稍稍思忖了一下,摇头说道,“并无瞩目标记……小的只瞧见其人人身着墨黑皮甲,唔……马亦挂甲,再者骑术娴熟,不似前波敌军派出的斥候……”
“马亦挂甲?”简雍抚须思忖了一下,喃喃说道,“看来并非是寻常斥候呢,那纪灵竟还有如此骑兵?等等……”
忽然,简雍回忆起了之前所得到的消息,关于有一支骑兵部队进驻纪灵军营的消息,表情微微一变,喃喃说道,“据抵达不过三个时辰而已啊,就想着要重新恢复外野的控制权,看来此骑军主帅,也是一个霸道的家伙呢……”
说罢,简雍转头望向那数名斥候,安抚道,“你等辛苦了,若无其他消息,便前行归帐歇息疗伤,至于此事,便有在下代你等禀告主公!”
“诺!——如此,便有劳简先生了!”那数名斥候抱拳而退。(.赢话费,)
望着他们牵马远走的背影,简雍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凝神望了一眼敌军大营的方向,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紧接着的一个时辰内,一直守在辕门附近的简雍先后见到不少己方的斥候小队回归本营。
叫他极为意外的是,外派的斥候人数明明有不下三百骑,然而回归本营的却仅有寥寥四十二骑,虽说不排除外野仍然有不少己方斥候存活,但是这个数额,实在是叫简雍痛心疾首。
而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据那些回归的斥候所述,简雍发现敌军的斥候也不过两百余骑左右,然而那单兵作战的能力,却要远远高于己方斥候。
“果然,此战并没有所想的那么顺利啊……”微微叹了口气,简雍抬头望了一眼天边西下的夕阳。
糟糕了呢,短短半日就丧失了对于外野的控制……
“黑狼骑么……”
一刻之后,简雍带着所整理的情报来到了营内帅帐,因为他认为必须向刘备禀告此事。
“宪和啊,来,坐坐!——云长,叫将士为宪和添一副碗筷。”
当简雍踏入帅帐的时候,刘备正与其义弟关羽在帐内小几上吃饭,菜肴较为清淡,不过是一碟腌菜、一碟咸毛豆、一碟熏肉而已。
“不了不了……”简雍连连摆手,随即见关羽起身,苦笑一声,拱手说道,“如此,有劳二将军了!”
“唔!”关羽点点头,也不说话,径直走向帐外,虽看似显得很是傲慢,但是简雍却很清楚,这已经是关羽较为客气的一面了。
不多时,便有士卒送上碗筷,见主公刘备一力相邀一同就餐,简雍苦笑之余也无可奈何,只好在小几旁桌下。
不过说到底,类似这样的事简雍已经遇到过许多次,除了稍许感觉有些不利于主公外,倒也并非很在意,毕竟在徐州时,刘备就不止一次邀他同席就食,有时候聊至深夜,刘备甚至会邀他同榻而寐。
在简雍的记忆中,自家主公从来不会自抬身份,每每都是与麾下文臣武将食同席、寐同榻,几乎毫无身为主公的自觉,或许,这就是简雍甘心为其效力一生的原因所在吧。
“请,宪和!”
“呼……感激不尽!”拱手道了一谢,简雍也不客气,端起碗筷扒起饭来,毕竟他至午饭过后几乎都在营内巡视,到了此刻,显然也是饥肠辘辘。
望着简雍毫无拘束地大口扒饭,刘备呵呵一笑,用筷子夹起一颗毛豆来,轻笑说道,“今日晌午之后,备就不曾瞧见过宪和哦!”说着,他将毛豆放入口中。
见主公发话询问,简雍赶忙咀嚼几下,将口中的饭菜咽下,随即凝声说道,“关于此事,在下有一事要向主公禀报!”说着,他大口扒饭,毕竟,就算刘备不在意,然而圣人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训诫,作为士子的简雍显然是牢记于心。
“……”望着简雍迅速地消灭着碗中的米饭,刘备脸上笑意渐渐收起,露出一副凝重神色,与关羽对视一眼,低头就食。
往常来说,刘备喜好在就餐期间与同席的关羽、亦或是其他人聊一些琐碎事务,但是今天他显然没有这个兴致,因为简雍之前的那句话。
只不过半柱香光景,三人结束了今日的晚饭,当士卒撤去小几上的菜肴后,刘备当即开口问道,“宪和刚才欲言之事,究竟是……”
只见简雍捧着饭后的茶水饮了一口,随即放下茶盏,皱眉说道,“主公,今日在下在营内巡视,恰逢外派斥候归营……那派去外野刺探敌军动静的斥候,伤亡惨重,出营时三百骑,至夕阳西下,仅有寥寥四十二骑归营,其余皆战死在外……”
“什么?”刘备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皱眉说道,“三……三百骑?仅归四十余?”
“啊!”简雍点了点头,满脸忧虑地说道,“比起这个伤亡,在下更担心另外一件事,虽说外野此刻恐怕仍有我军斥候,不过在下担忧,我军恐怕要丧失对外野的控制……”
望了眼简雍眼中的忧虑神色,刘备长长吸了口气,喃喃说道,“是援军么?”
“恐怕是了,”简雍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倘若纪灵早前便有如此一支骑军,又岂会如此轻易放弃对外野的控制,眼睁睁看着我军斥候在他军营之外来回?向来是袁术派来的援军……”说着,他伸手捋了捋胡须,疑惑问道,“黑狼骑……在下不曾听说袁术麾下有此等精锐轻骑,主公可曾知晓其来历?”
刘备缓缓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下午时义弟关羽的异常,疑惑问道,“云长,听闻此军抵达时,我观你好似有所反应,莫非你知此军来历?”
见兄长发问,盘坐于席中的关羽睁开眼睛,抱拳说道,“兄长勿疑,某亦初闻此军之名,只不过那黑狼,叫我无端想到一人……”说着,他眼中露出几许凝重。
“哦?”望着关羽眼中的凝重神色,刘备心中微微一惊,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兄弟虽说勇武过人,然而性格却有些傲慢,对于寻常敌将向来不用正眼去瞧,如今他露出这等眼神,显然,对方并非善与之辈!
想到这里,刘备诧异问道,“何许人也?”
只见关羽双目一睁,一字一顿说道,“昔日温侯吕布之副将,奋威将军,陈蓦!”
“……”刘备吃惊地张了张嘴,失神半响,喃喃说道,“陈奋威?”说着,他面色一正,皱眉说道,“二弟何以怀疑是他?”
关羽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过是直觉罢了!”
深深望了一眼关羽,刘备长长吸了口气,苦笑说道,“早前便有传闻,道此人投了袁术,坏了孙讨虏性命,我还道是以讹传讹,不想……”
见刘备与关羽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对那名援军主帅有所了解,简雍心下有些不解,好奇说道,“在下听说,此人曾经依附董贼、助纣为虐,以至于在汜水关下与三将军有过交手……莫非此乃实情?并非谣传?”
望了一眼简雍眼中的骇然神色,关羽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点头说道,“当初交手时,此人曾在翼德手中救下了董卓麾下大将胡轸,与翼德交手十余回合,不分胜负,虽说我看出翼德当时并未使出全力,但即便如此,翼德之勇,亦非寻常人物可抵挡,更甚者,此人竟在那短短十余回合内看破了翼德[朱厌]之根本,凭心而论,某随兄长征战多年,从未见到过如此人物……”
“呵,”刘备轻笑一声,说道,“怪不得事后翼德每日念叨那陈奋威之名,想来是对此事耿耿于怀。”
“大哥所言极是!”关羽微微一笑,然而眼中却并未有丝毫笑意,毕竟对武人而言,命魂的奥秘那是赖以生存的根本,而一旦被对手所看破,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变动局面。
简雍显然是瞧见了关羽微睁的双目所点燃的熊熊战意,干干一笑,说道,“还未确实是那陈奋威吧?”
话音刚落,就见关羽轻哼一声,淡淡说道,“是否此人,一试便知!——某所知的陈奋威,可绝非是纪灵那般藏头鼠辈,次日,某亲自前去搦战!”
“二弟且慢!”刘备听罢抬手止住了战意浓浓的关羽,转头望向简雍,问道,“宪和意下如何?”
只见在关羽凝视的目光下,简雍有些汗颜地思忖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说道,“那黑狼骑单兵实力不凡,我军斥候难以匹敌,如此一来,我军迟早会丧失外野的控制……与其放任那黑狼骑在我军营外窥探,损我军将士士气,不若就按二将军所言……只不过,在下以为袁军恐怕并不会轻易与我军交战!”
话音刚落,就见关羽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参军不必多虑,倘若真是此人,必定会与我军一战!”
望着关羽自负的表情,刘备缓缓点了点头,忽而面色一正,沉声说道,“既如此,云长且派人投战表于袁营,邀其明日午时……一战!”
“诺!”
--于此同时,纪灵大军营寨北营,陈蓦帐内--
因为早前便得知陈蓦会率领三千骑兵助自己一臂之力,是故纪灵在立寨时便早有准备,将营寨扩大了些许,空出北营,以便于陈蓦所率骑兵入驻。
当然了,在陈蓦赶到之前,纪灵亦派了一些士卒驻守北营,以防止刘备军发现北营空虚,前来夜袭,不得不说,纪灵虽说初次交手便败于关羽之后,但他不愧是袁术麾下善战的将领,防备地滴水不漏。
“……此乃我军营寨,此乃刘备军营寨,此间有湖,大概方圆三十丈,此处为陡坡,其下为堤,不过河道干沽,需防刘备在此伏兵,另外,此处有一林子,横四里、侧三里,可伏数百兵……”
只见在陈蓦所居的黑狼军帅帐内,纪灵正对着摆在桌案上的行军图将此地的环境逐一告知陈蓦,在二人身旁,王思、张燕、裴元绍、龚都等黑狼军将领俱围着桌案听得入神。
忽然,帐外传来了几声大喊。
“大哥,大哥!”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刘辟风风火火地闯入帐内。
歉意地望了一眼被打断话的纪灵,陈蓦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刘辟,沉声说道,“何事?”
被陈蓦眼神一瞥,刘辟这才意识到此乃军营,挠挠头,讪讪说道,“大……大帅,弟兄们……啊不,我军麾下将士已在北营安扎完毕……”
“唔!”陈蓦点了点头,伸手朝着自桌旁一指,示意其一同参与军议,随即转头对纪灵说道,“将军且继续!”
“好!”纪灵本就是心宽之人,又见刘辟是个浑人,也不在意,照着行军图将此处环境布局一五一十告知了陈蓦等人。
足足半响过后,听完了纪灵的叙述,陈蓦喃喃说道,“虽说并非很意外,不过刘备军堵在要道……不拿下此处,就无法踏足徐州么?”
“呵呵,那刘备亦是久经沙场呢,”纪灵轻笑一声,随即望了一眼身后的众黑狼骑将领,衷心赞道,“只不过纪某也没想到,短短半日,将军麾下猛士便控制了外野,断了刘备军耳目,实在是……啧啧!”
纪灵的赞赏,即便是张燕、王思、龚都三人亦是眼露喜悦,更别说刘辟、裴元绍这几个大好喜功的家伙,此刻早已咧着嘴得意地不成样子。
见身后的部下似乎有些得意忘形,陈蓦咳嗽一声,沉声问道,“刘备没有动静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张燕,只见他面色一正,抱拳禀道,“启禀陈帅,暂时无有动静!”
“折损了近两百斥候,刘备军不会无动于衷的,传令下去,一旦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另外,好生照料受伤的将士……”
“是!”众将脸上笑意一收,抱拳领命。
“诸事已毕,你等且退下歇息吧……”陈蓦有些疲倦地朝着麾下部将挥了挥手。
“是!”张燕、王思抱拳一礼,恭敬退出帐外。
而见张燕等将领逐一退下,纪灵知趣地也离开了帐篷,毕竟他也知道陈蓦长途跋涉从下蔡赶来,此刻想必是疲倦不已,因此,他也不想耽搁陈蓦歇息。
唯独刘辟、裴元绍这两个家伙并不是那么知趣,死活赖在帐内不肯走,这让陈蓦有些无奈。
刘辟还好说,毕竟是[小弟],而裴元绍可是陈蓦当初作为黄巾士卒时期的老大哥,论资历,他与周仓二人比陈蓦还要高。
再者,当初要不是裴元绍与周仓照顾,陈蓦恐怕早已死在颍川,哪里能够继波才之后,荣升颍川黄巾渠帅?
威严,那是对于外人的,对裴元绍这等关系密切的生死弟兄,素来便重情义的陈蓦显然是无法像张白骑那样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秉公执法、毫不徇私地处理每一件事。
或许,这就是黑狼军的军规相对松懈,但军队凝聚力却要反比张白骑麾下军队高出数筹的原因所在。
“喂喂喂,你们二人没事就早早去歇息好么?”脱下了靴子正准备,却瞧见裴元绍与刘辟依然坏笑地瞅着自己,陈蓦又好气又好笑。
“嘿嘿,”只见在陈蓦无语的目光下,裴元绍硬是挤过陈蓦在草榻上坐了下来,嘿嘿笑道,“听刘辟这家伙说,出发前日,小蓦房中好似传出一些……嘿嘿嘿。”
陈蓦闻言面色一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辟,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守在自家屋子外的黄巾弟兄,那都是刘辟原先麾下的葛坡黄巾弟兄,如今被编入了下蔡的城防军。
唔,也只有这批最高跟随陈蓦的家伙,才有这个胆量偷听墙根,并且……乱嚼舌头!
见陈蓦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刘辟有些心虚地退后两步,正要说几句软话求饶,便见裴元绍一把搂住陈蓦,大笑着说道,“这才是男儿本色,何必遮遮掩掩的……”说着,他话语一顿,压低声音,坏笑说道,“只不过嘛,如果这件事传到某人耳中,嘿嘿嘿……”
陈蓦哪里会不知裴元绍口中的某人指的究竟是谁,闻言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无奈说道,“裴大哥,你以前可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啊!”
话音刚落,就见裴元绍嘿嘿一笑,搂着陈蓦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小蓦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他日交锋,我为先锋……”
“我作先锋副将……”刘辟在帐角喊了一嗓子,不过却有些畏惧于陈蓦望去的眼神,以至于句末副将二字稍显底气不足。
“如何?”搂了搂陈蓦肩膀,裴元绍压低声音诱惑道,“听说素素此刻正在张白骑军中,距我等也不过是数日路程……当然了,咱哥几个什么关系,对吧,那可是颍川时的生死弟兄,作为大哥,我自然会为你保守秘密,不过嘛……”
只见陈蓦一手捂着额头,任命裴元绍搂着自己肩膀,半响抬起头,没好气说道,“这算是威胁?”
“怎么可能!”裴元绍故作大惊小怪地喊了一句,随即眨眨眼,语气古怪地说道,“我怎么敢威胁小蓦呢,小蓦如今非但是黑狼军统帅,更是我等颍川黄巾渠帅呢……”话是这么说,不过陈蓦却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个讯息:怎么可能……不是威胁!
望着裴元绍脸上的坏笑,陈蓦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裴大哥编入我黑狼骑兵不过短短几日,步调还无法与麾下将士达成一致,再者,我身为一军统帅,自当为部下尽责,先锋人选,张燕、王思、王充,皆是不逊色裴大哥的善战猛将……”
“喂喂喂,”裴元绍撇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此等大战,你不会是要把我编在后军吧?”
陈蓦笑了笑,不作回答,就在二人纠缠之际,张燕忽然撩帐走了进来,待见到帐内景象,他显然愣了一下。
“咳,”陈蓦咳嗽一声,问道,“何事,张燕?”
只见张燕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裴元绍,因为他隐约感觉裴元绍望向自己眼神中有些古怪的神色,仿佛是自己夺走了他什么东西似的,这让张燕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陈帅,这是方才刘备军营派人送来的,纪将军命我送至陈帅手中……”说着,张燕走上前几步,将手中的信函递给陈蓦。
“刘备?”微微皱了皱眉,陈蓦接过那封信函,拆开后只不过粗粗看了两眼,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有意思的内容……”在陈蓦身旁的裴元绍显然是瞥见了信函中的内容,嘿嘿一笑,拍着陈蓦肩膀笑嘻嘻说道,“在挑衅呢,那个叫关羽的家伙!——小蓦打算作何回覆?”
“呵!”陈蓦轻笑一声,慢慢将手中的信函叠好,递给张燕,随即站起身来,赤脚走到帐口,仰头望着明朗的夜空。
“还用说么?期待明日会是一个好天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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