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主演确定
每个导演都有自己观察演员的方法，比如陈凯哥就喜欢让演员去化妆，在演员化妆的时候，他就站在演员的身后，通过镜子来观察演员的脸。
陈虹第一次到陈凯哥的剧组试镜时，她在化妆间闭上眼睛，让化妆师化妆。等她睁开眼时，发现镜子里多了一个男人，正盯着她在镜子里的俏脸仔细端详。陈虹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是导演陈凯哥，这是他的工作习惯。
陈凯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演员没有任何感情，更容易判断演员与角色之间有没有相符的地方。
程鹏没有在镜子里观察演员的习惯，他喜欢吃饭的时候观察，当然这是陈少宇留下的习惯，因为他认为吃饭的时候是人最放松的时刻，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程鹏就盯着佟黎蕥看。
佟黎蕥开始也没在意，低着头吃饭，但很快红晕就爬上了脸颊：“你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呀？”
“我在观察你！”
佟黎蕥心道，我知道你在观察我，可是为什么呀？她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红晕迅速爬满了整张脸：“你，为什么呀？”
“丫丫，我准备拍一部电影，缺一个女主角，你来做女主角好吗？”
佟黎蕥一愣，红晕便消褪了好多，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根本没有演过电影，要演不好，把你的电影搞砸了怎么办？”这些日子程鹏为电影的奔波和辛苦她都看在眼里，她可不想拖他的后腿。
一番观察下来，程鹏对佟黎蕥有了绝对的信心：“怎么不行了？你可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徒弟，要对自己有信心！说实话，如果是特别复杂的角色我肯定不会找你，但这个角色不难，性子活泼，会爬树掏鸟窝，简直就是你的翻版，你能够演好！”
佟黎蕥望着他那深邃的眼眸，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力量，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好吧，我来演！”
晚饭之后，佟黎蕥总是要去餐厅跳舞，但这次程鹏叫住了她：“丫丫，就别去跳舞了，我给你分析角色，以后也别去跳了，我会对你进行一些突击训练。”
“不行，要是不去跳舞，我的生活费就不够。”佟黎蕥有一点为难，她很想留下来训练，可要吃饭啊。
“放心，我会付你片酬的，不过因为电影的投资有限，片酬不会太高，只能付你4万。还有电影的排练加上正式拍摄可能需要两个月左右，舞蹈团可能你也没法呆了。要不这样，如果相信我，就和我们公司签约，公司每个月会付你薪水。这样拍完电影，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准备考试，其他的都不用管了。”
佟黎蕥扬起脸看了程鹏一眼，随即点了一下头：“恩！”
“答应得这么快，不怕我把你卖了？”
佟黎蕥就笑了，可爱的小虎牙，甜甜的梨涡，整张脸灿烂得像三月里大片的桃花：“我相信你！”
第二天早上，程鹏带佟黎蕥来到公司，准备把合约定下来，这样可以免了她的后顾之忧。
因为信号旗没有专门的经纪人，程鹏就把佟黎蕥交了赵琳琳，让她兼任经纪人，没办法，要是交给张孟这种狼人，他也不放心啊！
艺人的合约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签约前已经有名气的艺人，这种在合约中一般都会明确分成的比例，名气大小和分成比例也是成正比的。而新人则是另外一种，这种合约公司会每个月付给艺人基本工资，但之后的商演分成就会缩水很多，像在香江新出道的艺人底薪是每个月2000港币，还不如一般的上班族。
程鹏让佟黎蕥签的是第一种约，这样以后分成的时候她才不会吃亏，不过考虑到现在她名气为零，基本没有商演的可能，所以又给了她第二种合约的福利，每个月发基本工资。
第一位主演算是落实了，另一位主演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程鹏问赵琳琳：“金老师那边有消息没有？”
金老师就是原版电影的老太太的扮演者金亚琴，老人家真实无痕的表演征服了东京电影节的评委，全票加冕影后。如果能够请到她，这部电影就成功了一半。
只是金亚琴并不是特别知名的演员，程鹏脑子里并没有多少关于她的信息，只知道她京城人艺的退休演员，所以找人的事就交给赵琳琳了。
老太太退休多年，也没什么名气，为了找到她赵琳琳可花了不少心血：“已经和金亚琴老师联系过了，约好明天下午两点去谈剧本。”
程鹏舒了一口气，道：“好，明天下午两点我亲自去和老太太谈，她太重要了，不能出一点纰漏。”
……
是这里了！程鹏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有点忐忑，毕竟老太太是人艺的老艺术家，年纪又大，而自己又是不名一文的新人，她很可能会拒绝。他整了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信赖一些，这才信手按响了门铃。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出现在眼前，看打扮像是小保姆。
程鹏微笑着问道：“请问，金亚琴老师在吗？我是信号旗公司的，前天给金老师打过电话，说今天来拜访！”
“哦，你就是那啥信号旗公司的人，我知道，金奶奶在屋里等你呢，快进来吧！”
“谢谢！”程鹏微微欠身，跟着小保姆走进房间。
“金奶奶，昨天打电话的人来了！”
老太太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客人来了，就站了起来。老太太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头发花白，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淡淡地望来，却让人生出一种能够洞穿人心的错觉。
程鹏走上去前，客客气气地问好：“金老师，我叫程鹏，是个导演，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剧本，有一个角色我特别适合你。”
老太太笑呵呵地道：“来来，快坐，坐下说话！”随即冲小保姆道，“小桃，给客人倒茶！”
程鹏坐下后，道：“金老师，精神真好，有六十了吧？”
老太太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我八十了！”
程鹏一脸的诚恳：“真看不出，说六十大家绝对会相信！”
老太太打量着程鹏，目光和善，就像长辈看着家里的孩子：“你这孩子真有意思。说正经的吧，你怎么想起找我演电影？我都没有拍过电影。”
程鹏为了说服老太太专门做了些功课，看了老太太演的电视剧，应道：“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你在《闲人马大姐》里刘奶奶演得非常好，虽然是喜剧，但细节处理得特别好，人物非常真实，正是我想要的表演，所以就想找你来演。”
老太太听到程鹏喜欢自己的表演相当高兴：“拍完《闲人马大姐》后，大家把我的姓都给改了，看到我就喊，刘奶奶，你好！”
这是个随和，而又快乐的老太太，从性格上来说与电影中的老太太反差极大，要是没看过《我们俩》程鹏恐怕不敢请她来演，笑道：“这就是角色的魅力，也是表演的魅力，对演员来说遇到一个好角色将其生动的呈现出来是最幸福的事！”
“好角色可遇不可求啊，行，说说你的电影吧，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你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思想？”
程鹏知道对她这种年纪的老艺术家来说，演戏不再是谋生的手段，完全是爱好了，所以对作品非常看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有意义。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俩》的故事，然后说道：“其实我并没有特别考虑故事后面的意义，只是有这样一个故事，有这样一种情感，非常真挚，非常动人，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想和大家进行分享。要说意义的话，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这么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或许是冰冷的，但我们却可以用我们的心让这个世界变得温暖！”
“你多大了？”
“23岁。”
“真年轻啊，这么年轻却能有如此认识，真是不简单！”
“说不上什么深刻的认识，这故事源自于我的一段经历，五年前，我刚到京城的时候就租住在一个孤老太太的家里，影片中发生的酸甜苦辣我都体验过，我相信影片中表现的情感大家能够体会，因为我们身边有这样的老太太，也有这样的少女。”
“行，剧本在哪里，给我看看！”
“金老师，这是剧本。”程鹏喝了一口茶道，从包里取出剧本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剧本，戴上老花镜，慢慢地阅读起来，她的表情很严肃，也非常认真，一丝不苟，每一段都反复斟酌，就像阅卷的老师。
看着老人严肃的表情，程鹏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就像当初去试镜，等待着面试官最后的评判，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到底是哪个，实在难以预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故事慢慢走向结局，离别的场景到来，老人的眼眶慢慢变红，随之一行泪水流了出来。
程鹏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老人被故事打动了，像她这种老艺术家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动的，这下有戏了！
剧本看完，老太太合上剧本，神情有些激动：“我演了一辈子的戏，包括很多名著，但从没有为哪一出戏哭过，可是这个本子，我真的被感动了。这个故事是真好，能让人明白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不是洋房、汽车、百万富翁，是真情，金钱有价，情无价，人生难得有真情，这部电影我演，我一定要演！”
……
走出老太太家，走过小区的花园，程鹏看到有蝴蝶在花丛飞舞，他相信自己破茧成蝶，迎风飞舞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第三十二章 灯光师的故事
在程鹏的想象中，vod这种公司肯定是这样，破旧的大楼，斑驳的房门，两个戴着墨镜，身着黑西装的男子把守着房门，一声声的“雅蠛蝶”从房间里传出来。
可当程鹏和翻译小莫真的找到vod公司的时候，他惊呆了，公司坐落在闹市区的高档写字楼里，窗明几净，公司的男男女女都穿着职业装，看上去比宋可他们稻田音乐都还要正规。
尼玛，这就是传说中的毛片公司？程鹏觉得跟vod一比，自己的信号旗才像拍毛片的。
不巧的是王启年去现场拍戏了，不在公司。程鹏和翻译小王都想去片场开开眼界，学习学习日本人民的先进经验，但vod公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到夜总会去看表演都要给钱的，我们的明星岂能给不认识的人白看！
日本人民实在太不好客了！就这样，程鹏他们遗憾的错过了现场观摩的机会，只能坐在公司里继续等。
程鹏比较稳重，就在那里坐着，但小莫的眼睛却在不停乱转，过来一个女人就压低声音问程鹏：“导演，你说这个是不是演毛片的？”
如果是张孟肯定能分辨出来，但程鹏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实在太少了，再说了，这些都穿着衣服呢，不好认啊!
等到中午时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身材健硕，相貌堂堂，是最受女人欢迎的类型，唯一的不足是脚有点跛。
男子打量了程鹏一番，心想，这个年轻人面容俊朗，目光深邃，要是见过自己肯定不会忘记，就问：“我是王启年，你是？”
程鹏不懂日语，但王启年三个字还是听出来了：“我是世界之王，真名叫程鹏，给你发过邮件，我来找你了！”
“是你，你真的来了？”王启年有点意外，他以为世界之王是别人找来的的高手，专门到论坛来打自己脸的，毕竟他得罪的人有点多。
程鹏笑道：“当然是真的，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做我的灯光师的。怎么，想赖账？”
王启年就笑了：“男子汉大丈夫，站起一座山，躺下一跳路，我肯定说话算话！”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自己白跑一趟。现在已经中午了，我们从京城大老远跑来，你这条地头蛇怎么也得请我们吧？
王启年是个爽快人，程鹏的性格倒是很合他的胃口，拉起程鹏往外走：“当然请，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整两瓶！”
“喂，你可是灯光师，要测色温，要读数据，不怕喝醉了影响工作吗？”
王启年满不在乎地道：“我一个人就能喝三瓶，我们三个人整两瓶能有啥事？再说下午就一个尿尿的镜头，机器都摆好了的，到时候把机器打开就行。其实这部戏本来上午能拍完，但拍片那娘们儿是个新人，面对摄影机硬是尿不出，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程鹏有些愕然，一个尿尿的镜头就拍了一上午，看来拍成人电影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其实想想也是，要是别人盯着自己肯定也尿不出来，更何况是一群人盯着。
王启年将程鹏和小王带到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家中餐馆，点了几个菜，不等上菜，先给程鹏和小莫倒了一碗酒：“程鹏，知道你齐鲁省人挺能喝，今天正好喝个痛快，来先整一碗。小莫，还有你，来整一碗！”说完他就先干了一碗。
小莫当时就要哭了，这么大一碗，这是喝水，还是喝酒啊？
程鹏看着手里这一大碗酒也有点眼晕，东北人喝酒果然猛，不过咱齐鲁好汉也不是吃素的，端起酒碗，一口喝干。
王启年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大笑道：“妈的，果然还是和自己人喝酒比较痛快，日本人喝酒太墨迹，我最受不了他们了。晚上到我家去，让你嫂子弄两个菜，我们好好喝个痛快！”
“好啊，有很多灯光方面的东西正好可以向王哥请教呢！”
王启年端着酒碗，问道：“没问题啊！不过你是怎么会想起找我的，国内高水平的灯光师也不少，你怎么找到网上来了？”
程鹏苦笑道：“高水平的灯光师真不好找，陈凯哥和张一谋还共用的一个灯光师呢！我倒是想找康小天，可我一个新人，人家肯来吗？就算他肯来我也出不起那个钱啊！”
王启年在论坛里见过不少新人导演，知道出头的艰难，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新人导演不容易，那你是怎么想到找我的？”
“陈少平向我推荐了两个灯光师，我都没看上，他就向我推荐了你，他这个人比较狂，能让他说出厉害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我就来找你了。陈少平也混你们那个论坛，id叫风骚摄影师。”
王启年听到风骚摄影师就笑了：“是他啊，这小子二把刀一个，仗着自己是电影学院的就自以为是，整天论坛里欺负人，谁要说他一句就指天骂地的，我看不过眼，就跟他争了起来，最后他输了。真没想到会是他推荐的我，看来这小子也没想的那么不堪，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他这个人是嘚瑟了点，不过人还是不错。”说到这里程鹏把笔记本取出来，打开故事板，递给王启年，“王哥，你先看看故事板，我们交流交流。”
王启年接过笔记本，快速的翻动着，几分钟就翻完了，笑着摇头道：“你片子的色彩、灯光尽是象征和暗喻，难度倒不大，关键是要理解你的意图！不过灯光这东西必须到现场，这里也说不出过子丑寅卯来！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
程鹏跟他干了一碗，道：“你长期在国外，所处的环境跟我不一样，你看东西的角度肯定也跟我不同，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说实话，我挺喜欢这个故事，这片子要是能够在日本上映的话，应该会受欢迎，日本人比较喜欢这种温情的题材，你这片子讲的是沟通，前年有部片子《那是那人那狗》，跟你这个有些相似，那部片子讲的是传承，票房特别好。不过那部片子挺亏的，8万美元就卖给日本人了，结果在日本的票房接近4亿，你可不要这么傻啊！”
之后王启年又谈了一些关于《我们俩》本身的看法，这些意见不但专业，而且见解独到，倒是给程鹏带来了不少启发。
程鹏有些不解，这么厉害一个人，怎么就在靠拍毛片过日子呢？这不是浪费嘛！他忍不住问道：“王哥，你的水平不要说当灯光师，就是当导演都可以，为什么不回国，而要继续呆在日本呢？”
王启年将碗里的酒一口气猛灌了下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瘸的吗？被人给打断的。一事无成，还把腿弄瘸了，没有脸回去啊！”
程鹏见到王启年的时候就在想，这么一个帅哥瘸了一条腿，挺可惜的，却没想到是给人打瘸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王启年给碗里倒上酒，一口灌了下去，然后慢慢地讲了起来。王启年从东艺大毕业后进了一家电影公司，本来有着美好的前途，但他遇到了一个女人，社长夫人麻里子。
有一天，麻里子叫王启年帮忙修水管。他是个热心人，喜欢帮忙，以前也帮过麻里子的忙，所以就没有多想。
但那天房门关上以后，麻里子竟然解开和服，将雪白的身躯展现在王启年的眼前，然后用力的抱住了他。麻里子的丈夫社长大人，整天忙着睡公司的演员和模特，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
王启年是个踏入社会不到一年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精力旺盛，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人妻搂住他，用糯软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要把持得住就有鬼了。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继续下去。王启年知道这样很危险，却无法硬起心肠断绝来往，直到麻里子告诉王启年，她怀孕了。
王启年的第一反应是把孩子拿掉，但麻里子坚决不同意，她喜欢王启年，而且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生下来。
王启年知道麻里子的丈夫与**有往来，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下场绝对会很惨。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总不能说，老子从前睡黄花大闺女都没负过责，睡个鬼子的人妻还要负责了？
王启年问麻里子，你打算怎么办？麻里子说，我和他离婚，然后跟你结婚。王启年说，他知道了会杀了你的，你不怕吗？麻里子说，怕，但还是我也要和他离婚，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上你了！
说已经说到这种程度，王启年也没有别的选择，要么不管麻里子逃回国去，要么留下来跟她一起面对，王启年最终留了下来。
最后的结果是麻里子放弃财产分割，一分钱也没有拿，与社长了离婚；而社长找人打断了王启年的一条腿，将他赶出了东京。就这样，王启年拖着断腿跟大着肚子的麻里子回到了她的故乡大阪，组织家庭，开始了新生活。
听完王启年的讲述，程鹏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这个灯光师会对摄影、美术、剪辑这些知识如此精通，他是在等待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证明他没有失败，也没有被打垮，让那个打断他腿的家伙看到他其实活得比当初更好，这就是他对敌人的反击！
(因为后面涉及到绿幕，对灯光要求比较高，必须找一个厉害的灯光师，拖得有点久，不过马上就正式开拍了。）
第三十三章 一起拍电影吧
程鹏知道vod是专业公司，王启年他们是专业的团队，可到现场后还是被吓了一跳。整个团队，导演、制片、灯光、录音等等加起来竟然有20多人，跟《我们俩》的剧组不相上下。
最让程鹏无法忍受的是剧组用的摄影机竟然是阿莱535，配的还是蔡司的专业镜头，其他设备斯坦尼康、敞口灯、聚光灯、光柱调节器、话筒等等全都是高档货，简直让人羡慕得流口水。
大哥，你们不就拍个毛片嘛，用得着这么好的设备吗？
当然程鹏也见到了电影的女主角，那女子相貌不怎么样，长得倒是娇小玲珑，看上去低眉顺眼的，就像高中生。
程鹏和翻译小莫本来有机会见证整个拍摄过程，但他们俩酒喝得有点多，没等到电影开拍就睡过去了，遗憾的错过了现场观摩的机会。
不过程鹏也没有闲着，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我们俩》票房惨败，最终票房只有几万块，还他妈是日元。发行公司的老板对他非常失望，叹息道：“程鹏，你还是别拍电影了，你不是这块料，还是演电影吧！我们有一部毛片要开拍，你来当男主角！”
没等程鹏反应过来，女主角登场了，一个胖得像山似的女人，胳膊比程鹏的腰还粗，眼睛已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女人笑眯眯地向程鹏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都要抖动一下。程鹏当时就吓哭了：“我不要拍毛片，不要当男主角，雅蠛蝶，雅蠛蝶！”
醒来后，程鹏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憋得难受，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但那种气闷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他抬起头，见王启年站在自己身前，一脸的古怪，就问：“王哥，电影拍完了？”
王启年笑道：“拍完了，你小子做恶梦了吧，雅蠛蝶都喊出来了。”
“是啊，一个恶梦！”程鹏笑着摇了摇头，他真的是心有余悸，倒不是因为那个恐怖的女人，而是因为《我们俩》的票房。
《无间道》那么牛逼，imdb评分也高达8.2，可北美票房只有16万；《让子弹飞》在国内被称为神作，北美票房只有9万，海外市场这条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
王启年的住地方环境不是太好，比较偏，是一栋破旧的公寓。不过也好理解，灯光师薪水本来就不高，他还要养活一家人呢！
在王启年的家里，程鹏见到了他的老婆麻里子，果然长得俏丽，四十岁的人看上起只有三十出头，难怪当初王启年会难以自拔。
寒暄之后，麻里子就去准备晚餐了，而程鹏他们则坐在客厅里，继续着电影的话题。
不过当程鹏谈到自己以后的计划时，王启年面露苦涩，摇头道：“我答应过帮你做灯光师肯定不会反悔，但只能帮你拍《我们俩》这一部，以后你还是找别人吧！”
“为什么？”
王启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目光含着恨意，表情有点扭曲：“我不想就这么离开！”
程鹏盯着王启年的眼睛看了好几秒钟，他知道王启年心中的想法，认真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离开，你是想证明自己，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知道你王启年的活得很好。不过我认为你呆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虽然你在日本呆了很多年，但你骨子里还是中国人，拍日本人的东西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文化的差异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回国去拍国产电影，到时候拿着国产电影到日本来上映岂不是更牛逼！”
王启年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想拍电影？”
程鹏看了他一眼，笑道：“构图、运镜、美术，这些可都是极其专业的东西，需要花大力气来学，难道你学这些是因为好玩？我们是一类人，我本来是演员，打算做一个好演员，但我得罪了人，被封杀了，所以我就自己来拍电影，让他们要知道我程鹏是封杀不了的！跟我回去吧，如果可以的话，我给你拍电影的机会！”
王启年盯着程鹏的眼睛，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问道：“你真的愿意让我拍电影？”
程鹏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我不敢百分百保证，作为公司的老板，我必须要考录赢利，如果你能够拿出说服我的东西来，我会给你机会！”
王启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行，我跟你回去，我会证明自己的！”
程鹏敲敲桌面，对王启年笑道：“不过高明的灯光师不好找啊，你要是跑去拍电影了，我怎么办？你再给我找一个吧！”
王启年一脸的无奈：“你这小子可够赖皮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把他也叫上吧！”
高水平的灯光师自然是越多越好，因为布光特别慢，拍一个五六秒的镜头，布光用一两个小时非常正常。要是有两个高手来布，可以大大加快拍摄的进程！程鹏大喜，问道：“哦，是什么人？”
提到这个人，王启年就笑了：“叫周扬，跟我一个学校的毕业，是我的学弟。上个月在剧组把导演打了，被炒了鱿鱼，现在还没工作呢！”
把导演打了，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程鹏对这个人就感兴趣了：“敢打导演的都不是一般人啊，把他约出来聊聊吧！”
敢打导演的都不是一般人？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王启年有点诧异，不过还是点头道：“行，那小子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我给他打个电话。”
周扬来得很快，不过他的形象跟程鹏印象中的灯光师形象大大的不符，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手臂上满是刺青，简直像混**的。
简单的介绍后，程鹏把故事板交给了周扬，让他先看，只有理解了导演的各种构想和意图，大家才好交流。
周扬很快就看完了，皱了皱眉头，道：“王哥，这个片子用光不复杂，主要是以中午的自然光为主，但象征暗示是不是有点多，没必要吧？”
《我们俩》的灯光暗示和象征确实很多，比如冬天阳光照进屋内，但老太太要坐在阴暗的地方，这象征着老太太内心的孤独。春天则让老太太靠窗坐，这样阳光能光照到她的脸上，象征内心的融洽，这样光线明暗和就和内心的变化就结合起来了。
王启年也觉得有点多，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本来就是普通人的故事，这种事很常见，大家能看懂的，这有小看观众。”
程鹏对灯光和色彩特别看重，这些色彩和灯光的构想他可是花了极大的心血，当即解释道：“相信你们也知道，国产片在海外市场很难卖，最大的困难是文化差异，别人无法理解你讲的东西。这一点上张一谋的《英雄》就特别值得借鉴，这部电影在海外特别成功。成功的关键在哪里？我觉得是电影的手法。电影里无名回忆跟自己跟长空交战，用色正常，但一进入残剑飞雪的故事，马上是大片的红色。红色是象征激烈的情绪，说明残剑心理不稳定，为什么突然间情绪变得不稳定？因为这个故事是假的，人在说谎的时候情绪肯定会波动。之后秦王讲的故事是蓝色的，蓝色代表冷静，说明秦王内心非常平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再后来是关于残剑的绿色，绿色象征和平，这就是不杀。张一谋通过颜色把很多无法表达的东西直接展示了出来，海外观众一看就知道他在讲什么了，所以这片子在海外的票房特别好。不过《英雄》对色彩的运用偏西方，而国人对色彩的理解跟西方有些不同，反而无法理解他的东西，觉得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现象，国内骂声震天，国外好评如潮。不管怎么样，《英雄》在海外的成功值得借鉴，我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国内国外都能够接受的平衡点。”
目标是海外市场吗？王启年摇头道：“《英雄》确实很成功，在日本有40亿的票房，比国内票房还高，不过《英雄》投资大，2.4亿的投资，靠国内回不了本，你这个是小成本《文艺片》没有必要吧？”
程鹏当然有自己的目的：“如果我一直拍小成本电影肯定不会想这么多，但我有两个特别想拍的故事，那是我要努力的方向。如果真的要拍的话，成本可能会超过1亿美元，光靠国内的话，24亿票房才能回本，现在中国全年的票房才8亿呢！”
王启年这下彻底明白了：“如果是这样，那海外市场就太重要了，是得好好考虑考虑，不过你是不是想的太远了？”
程鹏挠了挠头，笑道：“我以前做事总是乱七八糟，脑袋一热就往前冲，吃了很多亏，现在觉得还是有个计划比较好，一步一步来。”随即抬起头来，望向两人，眼睛熠熠生辉：“怎么样，二位，愿意跟我一起拍电影吗？”
王启年和周扬相视一笑，向程鹏伸出了手：“行啊，就一起拍电影吧！”
（扯了这么久的灯光美术其实就是想为以后打开海外市场找一个可能性，要是随便拍部电影就海外大爆，那就太假了。虽然找的理由可能很扯，但好歹也算条理由。下面就直接开拍了。）
第三十四章 开机
十月五号早上，《我们俩》剧组的货车将摄影器材拉到了拍摄现场，紧接着剧组所有成员在拍摄现场集合。
程鹏站在椅子上，手握电喇叭，大声道：“各位，我们的电影马上就要开机了，我再啰嗦几句。谢晋导演曾经说过，要拍一部好电影，就要把每一个细节做好，这就像在你的手里捧着一捧水，如果不小心，这里漏一点、那里漏一点，到头来肯定不是一部好作品。所以我希望大家抛弃一切杂念，用尽全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好了，准备开工！”
然后他冲佟黎蕥招招手，道：“丫丫，过来，准备走戏！”
电影拍摄的第一步不是布景，不是打灯，而是走戏。什么叫走戏呢？演员拍摄每一场戏之前，都要先熟悉一下这场戏的动作和台词，这就叫走戏。
走戏是电影开拍前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特别是一些强烈的冲突的戏，比如吵架，打架之类的，必须设计好每个演员在这场戏中走动的位置，衔接好台词，更要设计好每个演员的动作。
《我们俩》分为四个章节，按顺序是冬、春、夏、秋，冬天的时候小马到搬进了四合院，跟老太太在争吵中慢慢理解；春天两人关系开始融洽；夏天变得像亲人一样；秋天两人分别。
不过现在十月初，树上的叶子没有黄，还是绿色的，拍冬天的戏显然不行，拍春天和夏天的戏更合适，所以春天的戏被放在了最前面。
这场戏就是摄影机正对着四合院的门，佟黎蕥扮演的小马从院子外向着摄影机的方向跑来，当小马跑近摄影机，快要与摄影机擦肩而过时，摄影机开始跟着小马转动，然后小马跑进老太太的屋子，镜头结束。
这个镜头比较简单，但同样需要设计，佟黎蕥从什么地方开始跑，她跑的路线是什么，她在跑的过程中动作是什么样的，这些都必须事先设计好。因为摄影师必须根据佟黎蕥的跑位的路线来摆放摄影机，这样才能抓到最好的角度；同时吊杆操作手也要根据她的跑到路线来确定怎么支话筒，这样才能跟住她，否则话筒忽近忽远，会影响收音效果。
这是佟黎蕥第一次拍戏，也是第一次走戏，她站在院子中央，神情非常严肃，简直把走戏当成正式拍摄了。
演员演戏的时候必须得身心放松，这样才能全情投入，程鹏就提醒道：“丫丫，放松点，不要这么严肃，现在是走戏，主要确定你走动的位置和你的动作，放松一点！”
佟黎蕥非常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是很严肃，放松点，来，笑一个！”
佟黎蕥扬起脸，嘴角上翘，冲程鹏嘻嘻一笑。
“丫丫，你那是笑吗？要像平常那样笑，露出你那尖尖的獠牙来！”
“我又不是妖怪，哪来的獠牙？我这是虎牙，是虎牙！”佟黎蕥抗议了一声，然后就笑了。
“丫丫，就是这个状态，我看到你的虎牙了！”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从院子外跑进来的镜头，但动作同样需要设计，程鹏让佟黎蕥先跑了一次，然后开始对她跑动过程中的动作进行纠正。
走了两遍戏，佟黎蕥跑动的路线，动作就确定下来了，这时摄影助理根据佟黎蕥跑动的位置贴地标，标出这场戏她开始，结束，中间停顿的各个点。这样做的好处，第一是帮助演员控制节奏，第二是摄影组可以根据演员位置的变化调整焦距。
走戏完成后，佟黎蕥就被化妆师带去化妆了；摄影组陈少平根据佟黎蕥跑动的路线选好角度，把摄影机架好，开始调试摄影机的光圈焦距；而录音组黎振豪也忙着检查录音设备；灯光师王启年和周扬开始布置灯光。
这场戏发生在中午，天气是晴天，必须要有太阳光，因为接下来的一场戏要拍阳光照在老太太的脸上的镜头，用阳光来暗示她的内心状态。但现在是早上九点，而是阴天，没有太阳光，这就只能通过灯光师布光来营造出想要的效果。
王启年根据中午十二点太阳所在的位置，布置了一盏5000瓦的大灯，让光线直射过来，然后根据测光表的数据对光的亮度进行修正。
很多数码摄影爱好者都有过这样经历，遇到难得美景赶紧拍了下来，回到家兴致勃勃地打开电脑，看却发现拍下来的都是废片，画面太暗，根本就看不清楚。
摄影机也是这个道理，如果把我们眼睛能够看到的明暗范围划分出来，纯黑标为0，纯白为100，我们的眼睛能够看见0到100的范围，而摄影机能拍摄下来的范围大概只有30到70，其余的部分拍下来要么是黑色要么是白色，0到30就是黑色，70－100就是白色，所以布光不能靠只眼睛，必须用测光表来测量光线的准确数值，然后根据这个数值来确调整灯光的亮度，选择一个最恰当的亮度。
测光主要是测演员身上的光，所以在布光的时候，必须有人站在镜头中，作为布光的参考。演员需要记台词，需要揣摩人物，需要化妆，不可能让他们长时间站在灯光下，因此布光的时候一般都会用光替。
光替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身高和演员差不多，身材类似，穿着同样颜色衣服就行。程鹏的剧组没有请专门的光替，因为赵琳琳身材和佟黎蕥差不多，王启年就把她拉来做光替了。
光替赵琳琳同志站在灯光下，承受着5000瓦灯光的炙烤，欲哭无泪，怎么什么事都找我啊？我是世界上最悲催的制片人！这灯的温度也太高了，不知道会不会嗮黑，老娘雪白1粉嫩的肌肤啊！
折腾大半个多小时，灯光总算是布好了，光替赵琳琳也暂时脱离苦海了，电影开始进入最后的拍摄流程了。
摄影师、录音师开始就位；吊杆操作手支起吊杆准备收音；美工最后一次检查布景；演员则做好进入角色的准备；在与拍摄无关的人员离开拍摄现场，剧组准备正式拍摄了。
喊口令的工作向来是第一副导演的工作，导演只需要坐在监视器前盯着演员的表演，发现有错喊“停”就行，这是电影拍摄的标准流程。不过这是程鹏第一次拍电影，打算自己过过瘾，就无情的剥夺了张孟发令的权利。
程鹏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他们的神情既激动，又充满期待，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现在我们准备拍摄第一条，现场请保持安静！摄影机准备好了吗？”
摄影师陈少平回道：“准备好了！”
“录音师准备好了吗？”
录音师黎振豪：“准备好了。”
“演员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程鹏开始发令：“开始录音。”
“录音已经开始。”
打板是第二摄影助理的工作，场记填好打板后，由第二摄影助理来完成。第二摄影助理手持打板走到摄影机的面前，将打板正对摄影机，大声道：“第一百三十五场，第一镜，第一条！”
程鹏见第二摄影助理到位喊出口令：“开机！”
摄影师陈少平启动摄影机：“已经开机！”
程鹏再次下令：“打板！”
第二摄影助理用力合上打板，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然后腿出了摄影机的镜头。
陈少平回道：“准备好了！”
程鹏下达最后一个指令：“开始！”
佟黎蕥穿着蓝色的长袖t恤，穿着运动鞋，背着包包，站在院子外面，当她听到开始的口令后，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有一点小得意，风风火火的从院子外跑进来，然后向老太太的房间跑去。
但就在她与摄影机擦肩而过时，坐在监视器后的程鹏喊道：“停，摄影机转动过早，重来一遍。”
“停，丫丫，你跑得太快了，注意节奏！”
“停。丫丫，表情太严肃了。你是中戏导演戏的学生，老师布置的作业是用摄影机拍一段故事，你想到了一个很美妙的主意，决定拍个《老太太的一天》，这让你想都到赵丽蓉老师的小品《英雄母亲的一天》，你觉得特别好玩，这是你的心理状态，你要把这种状态表现出来！”
“停，吊杆的阴影落到演员身上了，拿吊杆的注意走位！”
……
拍到第十遍时，演员的表演程鹏挑不出什么毛病了，监视器的回放的效果也很好，演员的跑动和摄影机的运动配合得很好，只看表演的话这一条就可以过了。
不过只是表演合格还不行，只有摄影和录音都没有问题，这个镜头才能通过。因为监视器看到的东西跟摄影机拍到的内容是有差别的，可能会有焦距的问题，可能镜头有异物等等，这些监视器上看不到，如果出现这些问题，就必须重拍；录音同样如此，比如录到了其他背景的声音，汽车飞机的声音，比如吊杆操作手操作不当，导致演员距离话筒过远等问题，都需要重拍。
所以在导演喊停之后，导演会查看监控，或者指导演员的表演，这个时候第一副导演就会向摄影师和录音师确认刚才的镜头是否有问题，然后向导演作汇报。
这个镜头拍完，张孟马上就向摄影师和录音师进行确认，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即将信息传达给了程鹏：“没有问题！”
程鹏呼了一口气，站起来，大声宣布：“这个镜头过了，下一个镜头准备！”
第三十五章 报复
秋日午后大片的阳光铺在院子里，看上去金灿灿。微凉的秋风不时吹落两片叶子，打着旋飘落下来。
爽朗的天气，带给了大家爽朗的心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非常放松，带着笑意开始就位，等待正式开拍。
监视器后的程鹏也挂着浅浅的笑意，整个拍摄非常顺利，已经进入秋天部分了，按这个速度肯定能提前杀青，他拿起步话机喊道：“好了，各组准备，我们准备开始拍摄！
“开机”
“已经开机！”
“打板！”
第二摄影助理打响打板，刚刚退出镜头，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喂，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这是我们租的房子，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在拍戏，你们暂时离开这里，有什么等一下再说！”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等一下，这是我们租的房子！”
……
程鹏他们采用的同期录音，记录的是现场的真实声音，要求也比较高，拍摄时既不允许其他杂声传入，也不允许其他工作部门发出任何噪声。
这么吵，肯定没法拍了！程鹏拿起手中的步话机吼道：“吵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导演，有人来闹事？”
程鹏一愣，就问：“闹事，什么人？”
“是房东，还有其他几个人，他们说房子是他们先租的！”
房东，其他人先租的？这怎么可能？程鹏眉头一皱，回过头冲扛着摄影机拍纪录片的张成功示意了一下，拿起步话机道：“让他们进来！”
程鹏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邱志杰，他走在最前面，房东站在他的身边，一脸谄媚，在他身后是条大汉，留着平头，一身腱子肉，一看就不是善于之辈。
邱志杰，这混蛋怎么来了？
程鹏心里咯噔一下，脸就阴沉了下来，他意识到剧组可能有麻烦了。他对邱志杰相当了解，知道这家伙特别记仇，现在带人找上门来肯定来报复的。
当初他动手的时候，光棍一个，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但现在带着剧组一帮子人呢！
程鹏没有理邱志杰，目光落在房东的脸上，冷冷地道：“叶老板，租房子的时候我们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我租这房子是拍电影，在拍摄的过程中任何人不得打扰，你这是要干什么，想要收保护费吗？”
房东点头哈腰地冲程鹏笑着，道：“程先生，真是抱歉。事情这样的，这房子我是九月初租给你的，但七月份这房子就被我老婆租给这位邱先生了，我不知道。现在邱先生要用这房子，我这也是没办法。这样吧，我把钱退给你，不，以租金两倍的价格退给你，这样你满意了吧？”
程鹏肺差点没气炸，简直想把手中的步话机拍在他脸上：“两倍租金，你觉得这是两倍租金的事吗？我这是在拍电影，已经拍了十天了，要是换地方，这十天拍的戏就全部作废了，你开什么玩笑？”
房东一脸的为难：“我知道，可我也没办法，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要不这样，我陪你三倍租金，这下总行了吧？”
程鹏冷笑道：“你觉得这是租金的事？我是有合同的，我不想跟你废话，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不要耽误我们拍摄！”
不等房东开口，邱志杰先说话了：“你有合同在手，我也有合同在手！”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份合同亮了亮，一幅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我这份合同七月份就签了，房子是我先租的，我可是受害人，叫警察，打官司都欢迎！”
邱志杰这种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来租这种老房子，合同肯定是后来签的，根本就是冲自己来的！要是换了以前，程鹏的拳头只怕已经打到邱志杰的脸上去了。但现在他没有这么做，真要打了人，剧组恐怕就得停工，冷冽的目光扫在邱志杰的脸上：“邱志杰，你觉得这话说出会有人信吗？你开着跑车，住着别墅，会来租这种破旧的房子，你有病吧？”
“**才有病，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明说了，老子就是要让你的电影拍不成，你来咬我啊！”邱志杰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神情十分嚣张。
程鹏咬了咬牙，道：“邱志杰，我不想跟你争，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邱志杰一听这话就知道程鹏是露怯了，脸上现出恨意，盯着程鹏冷笑，道：“你要是跪下了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告诉你！”
程鹏脸一沉，提高声音道：“你算什么东西，让我给你跪下，你受得起吗？”
“小子，你现在还敢嘴硬！实话告诉你，你当初不是在打我，是在打兰姐的脸，是兰姐要收拾你！小子，你得罪了兰姐，还想拍电影，做梦去吧！”
程鹏简直觉得自己比乔峰还冤，乔峰起码还见过马夫人，自己连人什么样都没见过，这他妈算什么事啊？
站在一边的金亚琴老太太看不过去了：“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天王老子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邱志杰骂道：“死老太婆，这哪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程鹏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赶紧安慰道：“金老师，你老人别生气，别气坏了，放心，没事的！”然后扭头冲佟黎蕥喊道：“丫丫，你扶去金老师到屋子里去休息！”
佟黎蕥赶紧跑过来，把老太太住屋里扶，柔声道：“金奶奶，我们不理这些坏人，我们到屋里去！”
“程鹏，我在这京城里住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别怕他！”老太太虽然没什么名气，但资格老，濮存西，程道明这些人见到她也得乖乖地叫老师，她怕过谁。
程鹏冲老太太一笑，道：“金老师，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等老太太进屋后，程鹏看着邱志杰，冷笑道：“邱志杰，你不就是一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嘛，仗着富婆有两个钱，你还真以为你是角色了？让我的电影拍不成？我告诉你，这电影我还非拍出来不可！”
邱志杰顿时就火了：“程鹏，**再说一遍试试！”
程鹏笑了：“你还知道廉耻，敢做就别怕人家说啊！”他手指着头顶的天空，道：“看到这片天空没有？苍天在上，你有本事你指着头顶这片青天说，你没有被富婆包养！你敢说吗？”
片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邱志杰的身上，露出鄙视的神情，就连房东都不例外，心里十分鄙视，我呸，原来是个小白脸，在我面前还人五人六的！
邱志杰郁闷得想吐血，恨不得给程鹏来两拳，不过他知道程鹏的厉害，没有动手，冷笑道：“程鹏，我不跟你斗嘴。这房子是我先租的，先来后到懂不懂，现在马上带上你们的这一堆破烂，给我滚！”
程鹏淡淡一笑，道：“我滚不滚轮不到你来说。”说着，他扭头盯着房东，寒冰似的目光直透房东的心底：“叶老板，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该付的钱我付了，一切都说得好好的，你竟然这么玩我，觉得我很好玩是不是？行，我可以不租你的房子，但你一房两租，导致我这十天拍摄的内容全部作废，这个损失你必须赔偿，这官司打到法院你也得赔！我也不多收你的钱，拿一百万来，我马上走人！”
房东顿就叫了起来：“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
程鹏仰头大笑三声，然后盯着房东冷笑道：“抢，笑话！你知道这部电影投资多少吗？一千万！**以为就两三万块钱的事？别他妈做梦了！”他一指电影摄影机，冷笑道：“你知道这个什么牌子的机器吗？这叫阿莱535，德国产品，世界上最好的电影摄影机，装有摆臂式取景系统，它可以平行于机身旋转360度，垂直旋转270度，它可以在拍摄前预置各种控制功能，包括叶子板开角、拍摄速度、取景亮度、胶片计数等等。你知道这机子的价格是多少吗？光是这个机器的机身，还不算这前面的镜头就要400万！还有这么多机器，全部都是进口设备，你知道要多少钱吗？一天的租金就得4万，10天就是40万！在来说说电影用的胶片，说胶片你也不懂，胶卷你知道吧？”
这一串专业名词把房东镇住了头上就开始冒汗，声音也有些发虚：“我知道，怎么了？”
程鹏笑着点头，道：“知道就好。告诉你吧，拍电影用的胶片其实就是胶卷，只不过胶卷一卷只有36张，而电影的胶片很长。电影一秒钟24帧，简单的说就是一秒钟24张胶卷，一筒胶卷如果用来拍电影只能拍1秒半，拍一分钟就需要40筒胶卷。一筒胶卷15块，一分钟就是600块，一个小时就是3万6，10个小时就是36万，我们在这里拍了10天，**自己给我算算，这胶片钱要多少？”
房东听傻了，怎么可能，这不会是真的吧？
第三十六章 十天的拍摄时间
程鹏见房东沉默不语，冷笑道：“还没完呢，我再来给你算算人工的费用，这位是摄影师陈少平，跟冯晓刚拍过电影，这是灯光师王，这是我从日本请来的灯光大王，关谷先生，这是关谷先生的师弟山谷先生，你知道请他们两个要多少钱吗？一天的工资就是两万！我们拍了十天了，光是他们俩的费用就是20万！”
剧组的人听到程鹏给王启年和周扬换上了日本名字，一个个都特别想笑，不过现在这种情形没人敢笑出来。
程鹏本来想向房东继续施展压力，但看到王启年有了另一个主意，冲王启年挤了一下眼睛，“关谷先生，你说两句！”
王启年没反应过来，但在他身旁的周扬却明白了程鹏的意思，指着老板几里哇啦的吐出一串日语反正就是什么八嘎、死啦死啦之类的。
房东冷汗就下来了：“他，他说什么？”
程鹏淡淡地道：“关谷先生说，你要么赔偿，要么离开这里，否则就要到政府部门去告你！叶老板，现在奥运建设如火如荼，正是国家最注重国际形象的时候，这个时候闹出国际纠纷，你就是抹黑国家的形象，破坏奥运建设，后果很严重啊！”
这话说得特有《小兵张嘎》里胖翻译的味道，程鹏自己都一阵恶寒，老子一个正面人物，怎么说出反面人物的语气来了？
不过外事无小事，不要说一个普通百姓，就是官员遇上老外都得低头，一等洋人二等官可不只是说说。某个鬼子丢了辆自行车全城的警察出动为他找车可不是假的，普通老百姓的自行车丢了谁管你？
房东这下真被唬住了，拉了一下邱志杰的衣袖，苦着脸道：“邱先生，这是你们之间的矛盾，你跟他好好说说吧，钱我不要了！”
邱志杰脸上阴晴不定，他也只是个办事的，真要捅出大篓子，倒霉的只能是他，这种事他不敢拿主意，决定回去问问在说，冷哼一声，道：“程鹏，这事没完。”然后一挥手：“我们走！”
“慢走啊，我就不送了！”程鹏冲邱志杰他们挥了一下手，只是等邱志杰他们走出院子后，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这事肯定没完，要是邱志杰他们天天来捣乱，这戏还怎么拍？叫警察也没用，房东一口咬定这房子是邱志杰先租的，警察难道还会帮程鹏不成？
程鹏呼了一口气，回过头时，看到纪录片摄影师张成功扛着摄影机还在拍，就问：“怎么样，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拍下来了吧？”
张成功点头道：“当然，都拍下来了！”
“那就好！”程鹏点了点头，这下纪录片的内容倒是变得有意思了，估计能卖个好价钱，不过他觉得刚才拍下来的这些内容也许能在某个时刻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拍电影的时候套拍纪录片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很多电影套拍的纪录片都广为流传，如沃纳－赫尔佐格《陆上行舟》的纪录片《电影梦》，雷德利－斯科特《银翼杀手》的纪录片《危险的日子》。这些纪录片就像催生它的电影一样，成为经典的一个部分。
国产电影套拍纪录片是从张一谋《英雄》的纪录片《缘起》开始的，之后国内有影响的电影几乎都有套拍的幕后纪录片，《集结号》有《牺牲》，《最爱》有《在一起》，《十面埋伏》有《如花》等等。
套拍纪录片大多是出于宣传的考虑，在上映前或热映期推出，吸引更多的人走进影院，是另一种形式的宣传片，是后世电影宣传和发行过程的一个环节。不过高水平的纪录片也能够卖出好价钱，是收回投资的一个途径，像张一谋的《缘起》和贾樟柯的《东》在海外就卖得很好。
基于这两方面的考虑，程鹏专门找了个人来记录《我们俩》从筹备到拍摄的全过程，没想到还真拍到点有意思的东西。
程鹏回到监视器后，拿起瓶矿泉水，猛灌了一口，拿起步话机道：“现在暂停拍摄，猛子、琳琳、启年，少平，你们几个过来，我们开个会！”
邱志杰只是暂时离开，肯定会卷土重来，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程鹏也不是没考虑过换场地，可以保留拍好的室内戏，重拍室外戏，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浪费钱是小事，关键是重新找房子需要时间，而且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树叶已经开始黄了，就算找到房子春天和夏天的戏也没法拍。
等张孟他们过来后，程鹏把所有的情况都说了，然后望着众人，道：“事情大家知道了，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大家说说吧！”
其他人都没什么办法，只有张孟抬头，道：“要不我给奔山叔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帮忙。”
“奔山叔，你认识赵奔山？”
“我父亲是他的编剧，我也算半个奔山传媒的人，我给他打个电话。不过我不敢保证能成，毕竟这里是京城，他的话没有东北那么好使！”
程鹏非常清楚赵奔山的影响力，这或许是个办法，就道：“猛子，那就麻烦你了！”
“行了，跟我你客气啥，我可是剧组的副导演，出力是应该的！”
在张猛打电话的时候，金亚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到了，对程鹏道：“导演，你不要着急，老太婆我也认识一点人，我也打电话，你继续拍，不要输给那些小人！”
程鹏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金老师。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认输的，就算前面是南墙我也非撞破了不可，这部电影一定会拍出来！”然后他拿起步话机道：“好了，各组做好准备，十分钟后我们开始拍摄！”
……
下午六点，邱志杰又来了，盯着程鹏不住冷笑：“行啊，程鹏！长能耐了，认识人的人还挺多。兰姐说了，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必须离开，到时候谁来说都没有！”
程鹏的目光非常淡漠，语气也非常平静：“今日之赐程某记下了，等到来日在下必定加倍奉还！”
“就你？下辈子吧！”邱志杰冷笑一声，飘然而去。
十天的拍摄时间，这还是张孟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按原定的拍摄计划肯定不行，程鹏再次将剧组的主创召集在一起，就拍摄的问题进行讨论。
赵琳琳是执行制片人，每天的拍摄计划都是她经手的，摇头道：“一个月的戏，要在这十天内拍完，这根本不可能。”
美术师于多多道：“冬天的戏是重点，需要布置的场景特别多，树木的枝叶需要处理，需要布置人工雪景，还有春节的戏需要布置灯笼、贴窗花等等，十天的时间不可能完成！”
王启年冷冷地道：“说是十天，但他真的会给我们十天吗？这种人肯定不会守信的，这期间肯定会不断来捣乱！”
可是只有十天，实在太难了，该怎么办才好呢？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程鹏沉吟了好一阵，抬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我们把院子里的戏全部挑出来，室外戏部分在这里拍，室内戏到摄影棚里去拍，你们觉得怎么样？”
赵琳琳摇头道：“这需要租摄影棚，需要请人来布景，电影的成本会增加很多，我们的预算不够啊！”
程鹏对预算倒不担心，《神话》在彩铃榜上依然高居第一，下载量也已经达到500万，三四个月后肯定能突破1000万，他能够分到500万，这些钱足够完成拍摄的了，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不用太担心！”
张孟非常赞同这个想法：“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其他人也都点头，道：“确实只有这个办法了，否则只能换场景，全部重拍！”
全部重拍是什么后果，赵琳琳也清楚，她也不得不点头。
见大家都同意，程鹏就道：“猛子，你学过舞台设计，搭建场景这事就交给你了，你找一些人用最快的时间把房间搭出来，不管是颜色，装饰，还是布局都要一模一样，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这点我可以保证，绝对会做得一模一样！”
程鹏笑了笑，把自己的笔记本打开，点开故事板，道：“我们先把院子里的和院子的的戏都挑出来，看看有多少镜头，我们大致计算一下需要多少时间.。琳琳你记一下！”
“第二场，第四镜。”
“第三场，第一镜。”
……
故事板的重要性这时候就凸显出来了，故事板就是画出来的电影，每一个镜头都非常明确，发生在什么地方，用光怎么样，背景是什么，程鹏只需要根据这些图片，将室外的镜头挑出来就行。
不过等镜头数完，程鹏发现形势比想象的还要严峻，室外的镜头有二百四十多个。
二百四十多个镜头，十天，一天就是二十四个镜头，而《我们俩》对灯光要求又特别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布光，这简直是逆天的任务。
程鹏别无选择，盯着王启年道：“一天二十四个镜头啊！启年，现在这种状况采用常规的布光手法恐怕行不通了，你和周扬商量一下，调整你们的布光方案，选择最快的办法，设备可以换，只要是布光要用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行，灯光就交给我们，肯定没问题的！”
程鹏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手伸了出来，鼓劲道：“这十天是高强度拍摄，会非常辛苦，就拜托大家了。如果这是一场战争，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赢！”
几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齐声道：“我们一定会赢！”
第三十七章 这可是他求我的
“停！丫丫，跟刚才一模一样，情绪还是有问题，你过来，我给你讲一下！”
这一镜头拍了15次都没有通过，如果是平常拍15次也不算什么，大导演很多都喜欢把一个镜头反复拍，但现在是非常时刻，这种速度十天不可能拍完。
程鹏知道问题的所在，佟黎蕥都是按方法派的套路来演，每一场戏都要仔细分析人物的动机、最高目标等等，需要反复揣摩才能进行角色，现在的这种拍摄速度根本没有时间让她来做这些，所以她无法进入角色，演得特别假。
佟黎蕥咬着嘴唇，走到程鹏的身边，这是她ng次数最多的一个镜头，还是这种关键时刻，她简直不敢看程鹏的眼睛。
程鹏重新给她分析了一下，然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道：“丫丫，放松一点，忘记技巧，你就是小马！”说着，他对大家拍了拍手，重新再监视器后坐下，道：“再来一次！”
“开机，打板，开始！”
口令声中，佟黎蕥再次开始表演，但才说出一句台词，程鹏又喊停了。
佟黎蕥颦着秀眉，微低着头，她的内心非常愧疚，时间本来就紧，可自己却拖慢了整个剧组的进度，低声道：“对不起，我又没有演好！”
程鹏摇摇头，这种状态演下去也没用，看来得换一种表演方式才行，他呼了一口气，用平静的语气道：“大家都休息一会儿！丫丫，你也去休息！”
这两天都是高强度的拍摄，大家都累都够呛，听到休息，几乎所有人都直接坐在了地上。
金亚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佟黎蕥的手，道：“丫丫，你找个地方静一下，你的心乱了，演戏的时候心一定要静。”
“恩！”佟黎蕥咬着嘴唇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房间，然后走了进去，金奶奶说得对，我确实需要静一下！
程鹏思考了好一阵，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走进房间见佟黎蕥坐在墙角，双手抱着脚，头埋在膝盖上，像在跟谁赌气似的，就在她的身旁坐下。
他叫了声“丫丫”，却没有得到回答，就问：“丫丫，生我气了？”
“没有，我生自己的气，我太笨了，这么简单的戏都演不好！”
“你才学了两个多月的表演，已经非常出色了，现在的问题是拍摄方式造成的，等你多演些戏就能避免这种问题了。丫丫，你知道王家卫吗？”
“恩，我喜欢《花样年华》，里面的旗袍特别漂亮。”
“那你应该知道王家卫拍电影经常不按剧本来，脑中里冒出一个想法就让演员们演，可演员们还往往都演得很好，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呀？”
“因为王家卫在电影开拍前会花很长的时间来帮助演员分析人物，建立人物，在表演之前，在演员心中人物的性格、思想、逻辑都已经固定，变化的只是故事，人还是那个人，所以演起来并不难，金奶奶就是这样做的。你其实也可以做到，我选你来演小马，是因为你和小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后来我又对小马的作了一些修改，就是想让你跟人物更贴近。现在我们换一种表演方法，我们不去揣摩小马的心理，而是按你自己的心理来演，能把小马演成你也很好，因为你们本来就特别像。”
佟黎蕥抬起头，问道：“可，能行吗？”
“当然能行，很多顶级演员都这样，他们演出来的角色都带有自己身的东西，姜纹是不是演谁都像姜纹，都特别霸气嘛？梁朝伟演技够好了吧，可他演出来的人物总是忧郁深沉，表情也比较少，所以不要去想着演小马了，就演你自己。”
从房间里出来，程鹏大力地拍着手，喊道：“好了，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开始拍摄了！”
很快，一切又重新准备好，程鹏在椅子上，盯着监视器，发出了口令：“开机，打板，开始！”
佟黎蕥收拾起了心情，吸了一口气，小马就是丫丫，那就是我，然后她开始表演起来。
等她演完了，程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迫不及待地喊道：“停！丫丫，我知道你行的，演得很好！”
……
早上七点，剧组的一辆卡车将一车硫酸镁拉到了四合院外。美工组将袋子一个个扯开，将雪白的硫酸镁铺在地面上，布置雪景。
现在才十月，距离下雪还有些日子，电影不可能等到下雪再拍，只能人工制造雪景。
布置人工雪景一般都用硫酸镁，当然有些剧组为了省钱，用的是化肥，不但化肥味道太大，对身体也有害。
如果要制造雪花漫天飞舞的效果，则需要动用人工雪花机。雪花机制作的雪花可覆盖达200平米，能够让漫天飞舞的雪花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制作出最真实的效果。
不过程鹏他们并不需要制造雪花飞舞的效果，只需要布置积雪就行，这就省了很多事。
剧组的美工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将胡同和院子布置完毕，地上树上都满是积雪，虽然只是十月中旬，看上去已经是积雪满地的寒冬了。
程鹏在监视器里看了看，觉得效果不错，宣布道：“所有的人员，准备就位，我们准备开拍！”
演员、录音师、摄影师就位后，程鹏发出口令：“开机！”
“已经开机！”
“打板！”
摄影助理拿着打板，走到镜头前打响了打板：“第二场，第四镜，第一条！”
“开始！”
佟黎蕥身穿绿色军大衣，脸上蒙着黑围巾，把自己裹得像粽子的，站在胡同转角。得到指令后，她骑着那辆咯吱直响的自行车向老人所在的四合院而来，她的动作有点慢，在大雪天骑车并不容易，她看上去像骑了很久，显得有些累。骑过拐角，骑到四合院的门口，她从车上下来，看着古旧的四合院大门，表情有些犹豫，是不是这里？
“停！”
“摄影有问题没有？”
“没有问题。”
“声音有问题没有？”
“没有问题。”
“很好，这一条过了！”程鹏满意的点点头，丫丫演得越来越好了，“大家动起来，准备下一个镜头！”
就在此时，一串火辣的音乐响起，一个男人用力地嘶吼着：“辣妹子从小辣不怕，辣妹子长大不怕辣，辣妹子嫁人怕不辣……”
程鹏差点吐血，这他妈谁啊，抬头向音乐响起的地方望去，是隔壁的院子，他皱了一下眉头，拿起步话机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场务很快回来了：“是邱志杰他们，他带着几个人在隔壁的院子里唱卡拉ok！”
我草，这还怎么拍？程鹏有点火了，这两天一直是高强度的拍摄，心里一直窝着一股火，他把步话机往椅子上一搁：“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去跟邱志杰谈谈！”
程鹏快步走到隔壁，一把将院子的大门推开，冷着脸走了进去。
邱志杰和三个小弟坐在院子的中央，地上摆着几瓶啤酒，面前的电视机正放着《辣妹子》的音乐，一个小弟握着话筒鬼哭狼嚎地吼着：“辣妹子从小辣不怕……”
见程鹏进来，邱志杰按了两下遥控器，挑衅似的把声音调得更大，笑盈盈地道：“哟，这不是程大导演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玩啊？我们在唱歌，你要不要来唱一首？”
程鹏快步走到邱志杰的面前，盯着他冷笑道：“邱志杰，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做了导演，害怕剧组停工，我就不敢打你了？”
“你还真说对了，你们只有七天的时间了！要是动手打人的话，电影能拍完吗？程鹏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打死我，来来，随便打，千万不要客气。怎么不打啊？你打啊，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邱志杰把脸伸向程鹏，等着程鹏来打，他还真不信程鹏敢动手。
程鹏抬起右手，轻轻一挥，一声脆响，邱志杰就翻在了地上，他冲邱志杰的三个小弟耸了耸肩膀：“你们都听到了，这可是他求我的，我这个人最善良了，别人求我我怎么能拒绝呢？”
“程鹏，你打他妈敢打我！”邱志杰怒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向头疯兽似的向程鹏冲过来。
程鹏右脚一抬，把邱志杰蹬出去老远，摊开双手，表情特别的无辜：“邱志杰，你也太难伺候了吧？我不打你，你求我打你，我打你，你又怪我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邱志杰气得差点吐血，捂着肚子冲三个小弟咆哮道：“你三个白痴还站着敢什么，没看到老子被打了吗？给我上啊！”
三个小弟就站了起来，像三匹饿狼似的，向程鹏扑来。
程鹏一脚踢在一个小弟的胸口，将其踢得倒飞出去，紧接着又将另外两个放倒在地。
不到五秒，四个人就趴在地上，摆出了四种不同的造型。
程鹏轻轻地拍了拍手，叹息道：“邱志杰，你的小弟简直跟你一样废，长得五大三粗的，可这身手也太差了！”说着，他走过去，把邱志杰从地上揪起来，又是啪啪两巴掌，“邱志杰，这下是不是爽了，这下是不是满意了？”
邱志杰脸肿得像猪头，鼻血横流，可他却阴恻恻地笑了：“程鹏，你完蛋了，这下我看你的片子还怎么拍？”
“完蛋了？白痴，我敢过来说明我就做好准备了，我的电影不会完蛋的！”程鹏淡淡一笑，嘴里哼着《打靶归来》，向院子外走去。
第三十八章 绿幕拍摄
剧组的人见程鹏眉眼含笑，一脸轻松，嘴里还哼着《打靶归来》，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跟邱志杰谈得不错，这下电影可以正常拍摄了。
只有陈少平这家伙比较阴暗，心想，程鹏不会是答应那个什么兰姐了吧？不过也是，他这长相要是不吃软饭确实可惜了！
张猛呼了一口气，问：“小鹏，谈得怎么样，邱志杰怎么说？”
这是剧组的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但程鹏的答案注定会让大家失望，他淡淡地道：“跟他有什么好谈的，我过去把他打了一顿！”
剧组的人当场石化了，过去把他打了一顿，这说的也太轻描淡写了吧？你完全不考虑后果吗？
赵琳琳按住自己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你怎么这么冲动啊，他们要是报警怎么办？”
程鹏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们已经报警了，不过是邱志杰让我打他，他都求我了，我也不好意思能拒绝，就随便给了他几巴掌！”
赵琳琳差点没吐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大哥，我们本来时间就不多了，现在怎么办啊？”
程鹏一拍赵琳琳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抬起头，大声道：“其他人先休息一会儿，猛子，琳琳，启年，少平你们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打人这件事对整个剧组都是一个打击，本来就够麻烦的了，导演还把人打了，剧组得停工吧？
程鹏见张孟他们几个愁眉不展，笑着安慰道：“大家怎么垂头丧气的，事情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先听我说吧，我们才拍到第三天，整个剧组就已经非常疲劳了，拍摄的速度也没有第一天快，这样拍下去速度会越来越慢，更何况还有邱志杰他们捣乱。这个院子就是一个泥坑，继续呆下去电影能不能拍完都是问题，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张孟苦笑道：“这个我们都知道，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啊，我们总不可能重头开始拍吧？”
程鹏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道：“有一个办法可以，用绿幕，先把这个院子里的场景用摄影机拍下来，然后在摄影棚里布置绿幕让演员在绿幕前表演，等电影拍完，把背景和演员合在一起就行了！
听到这个鬼主意赵琳琳的头就开始疼了，叫道：“绿幕很贵，我们的预算有限，哪里有钱做这个？”
程鹏当然知道绿幕贵，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增加成本不怕，关键是电影必须尽快拍完。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柏林电影节，我们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今年柏林今年关注的是南非取消种族隔离十周年，而《我们俩》讲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与理解，非常符合今年的主题，在柏林我们的电影有机会，去其他电影节就很难说了，所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这个大家都知道，只有赵琳琳特别的无助：“你说得对，可钱怎么办？”
钱确实是个问题，尤其是对青年导演来说，宁皓、陆钏、张孟，这些青年导演谁没被钱困扰过？
程鹏吸了一口气，道：“我大致算过，用绿幕的话大概会增加一百多万的费用，不过费用主要在后期，有足够的时间来筹集资金，不需要太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片子拍出来。启年，绿幕这一块你最了解，你说说吧！”
王启年比较认同：“绿幕跟ps抠图一个原理，费用没有想象的那么高，费用高是需要附加特效，我们的片子不需要什么特效，100万差不多。”
程鹏点了点头，道：“这几天我估计得进看守所，邱志杰以为我进去了剧组就会停工，暂时不会来捣乱，你们正好利用这个时间把电影需要的背景拍下来。启年，这需要多久能完成？”
王启年翻开自己的布光方案，大致算了一下，道：“电影冬天部分以阴天为主，今天正好是阴天，直接拍下来就行。只是有几场戏需要太阳光，这个得先布光，再把背景拍下来。不过难度也不大，明天应该就能全部完成！”
这下程鹏彻底放心了，郑重地道：“整个剧组最了解绿幕的就是你，绿幕就交给你了，大家都听你的安排！”
“绿幕布置到没什么复杂，就是对绿色有严格要求，用的绿色必须符合光谱，只有符合光谱后面抠图才能抠干净。国产的油漆我不知道哪款合适，最好直接从国外订，用rosco的绿漆就行。”
“这些细节的东西你和琳琳商量。我再来说一下其他的安排，我们时间紧，剧组肯定不能停工，我们有一些街上的戏没拍，本来打算最后拍，大家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把这部分戏拍了。这就交给你了，猛子！”
张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放心，我肯定会拍好的！”
……
程鹏走出看守所，扬起头，让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秋日的清风拂过,一阵的清新凉爽。
我终于出来了，自由的空气是爽啊！
“喂，你扮什么雕塑啊？不过是拘留七天，怎么感觉跟关了七年似的！”赵琳琳的声音传了过来。
程鹏扭头一看，赵琳琳一脸轻松的站在路边，看来剧组的情况不错，他就笑了：“这叫度日如年，其实我就是感受一下出狱的心情，我可是演员，说不定哪天会扮演出狱的囚犯呢。剧组怎么样，绿幕部分开拍了吗？”
“昨天刚刚把街上的戏拍完，大家现在都在摄影棚里忙着，就等你回去，然后正式开拍！”
一听这话程鹏就兴奋了，在拘留所的这几天他可憋坏了，做梦都梦到自己在拍戏：“好，我们赶紧走，几天不拿不碰机器手都痒了！”
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鹏他们来了北影厂，以前跑龙套的时候他经常到这里来，受过不少白眼，现在以导演的身份来，竟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摄影棚里绿幕已经布好，整个绿幕完全是按照院子的框架来布置的，哪里是门，哪里是墙，哪里是台阶，都非常准确，这样搭建绿幕演员更容易理解自己所在位置。
程鹏对此非常满意，这确实要专业人士才能布置得出来，这种框架不搭好，后期出来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无极》就是个典型的例子，电影里有场奔牛戏，让人觉得里面的牛都是在地上飞，这就是前期的框架没搭好。
不过绿幕最难的不是怎么布置绿幕本身，而是布光，因为绿幕布光既要为绿幕布置专门的灯，将绿幕打亮，这光必须打匀净，亮度要合适，否则后期抠图抠不干净；同时还是要模拟自然环境的状态来为演员打光，也就是说打在演员身上的光必须跟将来替换的背景相吻合，光的方向要一致，亮度要一致，否则看起来就不协调。
如果要替换上去的背景有太阳光，那就更麻烦了，布光不但需要模拟太阳的位置，而且必须考虑光的颜色。因为在不同的时段，空气中云雾的反射情况不同，太阳光的颜色就各不相同。比如中午的时间阳光的颜色偏蓝，而日落的时候颜色偏红。
程鹏非常庆幸自己找到了王启年，否则他绝对不敢冒险进行绿幕拍摄，如果让普通灯光师来布光，最后的结果可能就跟华策版《天龙八部》一样，那是绿幕布光失败的典型。
在程鹏回来之前，摄影，录音，灯光都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让演员补一下妆，剧组就可以正式开拍了。
佟黎蕥是第一次在摄影机前进行这样的表演，程鹏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就问：“丫丫，感觉怎么样？”
佟黎蕥环头看了看周围的绿幕，道：“绿哇哇的，在这里演戏感觉有点怪！”
程鹏就安慰道：“这跟你平常做的无实物训练是一回事，小品表演的时候也是这种状态，只是把舞台的刷成绿色了。演这种戏要靠想象力，你把它想象成真实的场景就行了！”
佟黎蕥扬起脸，有些骄傲地道：“我又没说我不会演，我只是觉得有点怪，这种程度的表演还难不住聪明的丫丫！”
程鹏就笑了，冲她鼓了鼓掌，道：“很好，保持这个状态，快去补一下妆，我们准备正式开拍了！”
等到两位演员补妆完毕，来到指定的位置，程鹏就拿起步话机，开始发布口令：“各组准备好，我们开始拍摄了。”
“开机，打板，开始！”
金亚琴拄着拐杖往前走，口气有点淡漠，又带有一点傲气：“我让你住你就能住，我不不让你住，你就不能住，你又什么权利啊！要不你到电话局在装一台电话！”
“我搬走了，不就成全你了！”佟黎蕥有点愤怒，这老太太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那怎么了？交个朋友呗！”老太太的口气十分轻松。
“干嘛不让我扯一条分线啊！”佟黎蕥真的非常气愤，她站在阴影里，显得有点无助。
“停！“程鹏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也在不住的点头，丫丫，演得越来越好了！
在确定声音和摄影没有问题后，程鹏大声宣布：“演得很好，这一条过了！各组注意，下一条准备！”
第三十九章 杀青
时间很快来进入11月，《我们俩》的拍摄工作慢慢走向了尾声，电影最后一场戏终于到来了。
这场戏是整部戏难度最大的一场戏，整场戏没有一句台词，所有的表演都必须靠动作和眼神来完成，因此此时的老太太已经不会说话了。
“开机！”
“开始！”
听到口令，站在房门外的佟黎蕥就推开了房门。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听到响动坐了起来，抬头望向门口。几分钟前还和大家说说笑笑的老太太，此刻浑身上下散发着的竟然是一股孤独与无助的气息。
过去老太太的眼神总是炯炯有神，有时候会有点狡黠，但此刻她的眼神却只有孤独老人的惶恐和涣散。当她看清楚来人是小马的时候，涣散无助的眼睛里竟亮起了一点光芒，她抓住小马的手，抓得紧紧的，就像抓住了过去四合院里那一段快乐的时光，
监视器后的张猛点了点头，这是典型的心理外化，将内心的状态通过表演直接展现出来，普通演员可以通过眼神、动作、语调的变化这些来实现的，但金老师没有语言和动作，她是通过眼神和对整个身体状态的控制来实现的，实在太强了！
程鹏也在点头，他记得李安说过，艾玛－汤普森那种层次的演员一个表情可以有四五层意义，此刻他真的从老人的眼睛里读出了好几层意义来。
内心所有复杂的情绪，通过一个眼神就传达出来了，这绝对是教科书般的表演啊！
镜头前，佟黎蕥的眼中浮起了一片雾气，她特别想哭，并不是因为剧情到了这里需要她这样，此刻她真的被老太太的表演打动了，老太太的眼神看上去那么无助，简直让人心碎。
老太太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跟佟黎蕥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她呜呜地哭了。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在这间房子里，她的身影是那么孤单，她哭得那么的无助。
坐在监视器后，程鹏的鼻子也有些发酸，心里像憋着一口气，让人呼吸不畅，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叫道：“停！”
然后，他在监视器上重看了一遍刚才的表演，没有任何问题，简直可以打100分，抬头问道：“摄影和录音怎么样？”
“没有问题！”
终于结束了！程鹏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抬头见大家都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就跨上椅子，大声宣布道：“这个镜头过了！”
“哈哈哈，杀青啦！”所有的剧组人员、演员都欢呼起来，拍摄现场顿时化为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大家拥抱在一起，又喊又叫。
程鹏的内心也非常激动，这一个多月的拍摄里遇到了多少事啊，把别人拍几部戏的事都遇到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从椅子上下来，走到金亚琴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金奶奶，谢谢你，这一个多月来辛苦你了！”
这一个多月的拍摄，他从老太太的身上学到很多，对她的敬业精神十分钦佩。老太太耳朵不好，平常是带着助听器的，但现场拍戏不能带助听器，她听不到别人的对白，只能看口型来接戏，在这种状态下，她的表演依然近乎完美，太不容易了！
不光是程鹏，剧组所有的人对她对非常尊敬，见程鹏向老太太行礼，也都向她鞠躬行礼：“金奶奶，你辛苦了！”
金亚琴呵呵地笑着，眼里中有泪光在闪，她喜欢这群年轻的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能跟你们这些孩子一起拍电影，我觉得自己都变年轻了！”
程鹏回到监视器旁边，跟自己的副导演张猛来了一个拥抱：“猛子，辛苦了！”
张孟拍了拍程鹏的肩膀，笑道：“以前听人家说拍电影辛苦，就跟听八卦似的，现在才知道这是真辛苦!不过也没办法，谁叫自己喜欢这个呢！”
程鹏松开张孟，又跟导演组的几个成员一一拥抱，接着向摄影组的陈少平走去，拥住他，笑道：“少平，辛苦了！”
陈少平一脸的轻松：“基本都是固定机位的镜头，没什么好辛苦的，不过这种镜头根本不能展现我风骚的运镜方式啊，我期待下一次！”
“肯定有下一次的！”
王启年肯定是程鹏的重点拥抱对象，他抱着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启年，要是没有你的灯光，绿幕我想都不敢想，辛苦了！”
王启年笑道：“没办法，谁叫我输给你了呢，愿赌服输吧！”
跟摄影组的人拥抱后，程鹏打算跟录音组的人拥抱，转过身，却看到佟黎蕥面带微笑，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他就走了过去，张开双手，用力的将她拥抱在怀中：“丫丫，你不愧是我们的一姐，演得棒极了！”
佟黎蕥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了下来，幸福的感觉在心头荡漾，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当然了，我是聪明的丫丫嘛！”
最后，程鹏来到了坐在椅上休息的赵琳琳面前，整个剧组除了程鹏最辛苦的就是她了，预算，制定每天的拍摄计划，后期，什么事都找她，绝对是剧组的大管家！
程鹏笑着拥抱了赵琳琳一下，道：“琳琳同志，你简直就是寡人的女萧何，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赵琳琳笑道：“辛苦倒无所谓，不过下次别让我做灯替了，你看看我这脸，都被大功率灯光给烤黑了！”
程鹏捏着自己的下巴，一幅沉思的状态：“这样吧，以后让后勤采购点大宝，用点大宝的话，肯定对不起你这张脸！”然后又笑道：“放心吧，以后肯定都会好起来的，下次肯定会找专门的人来做。”
赵琳琳笑着摇了摇头，好在她已经习惯程鹏的风格了，不然非被气死不可。她从地上拿起电喇叭，递给程鹏，笑着说道：“电影拍摄完成了，你这个导演给大家说几句吧，开机那天，你可是意气风发，说了一堆呢，现在怎么也得总结一下吧！”
“对啊，说几句，发表一下感言！”
“说点什么吧！”
“对啊，对啊，说几句吧！”
大家都笑了，目光都集中在了程鹏的脸上，等待着他的总结发言。
程鹏把喇叭的开关打开，站在椅子上，笑着说道：“我这个人一向都笨嘴笨舌，这种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说真的，能够遇到你们真好，你们这些家伙实在太棒了，没有你们就不会有这部电影，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众人一边笑，一边鼓掌，有人吹起了口哨，还有人起哄地喊道：“这也太简单了，要不给我们唱首歌吧！我们知道你会唱歌，给我们现场来一首吧！”
程鹏笑了笑，望向下面，发现纪录片摄影师张成功还扛着摄影机在拍，他朝摄影机的镜头挥了挥手，道：“在这部电影里我是龙套，在纪录片里我可是绝对男主角，张哥，你可要把我拍帅一点啊！”
张成功应道：“你已经很帅了，再帅一点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大家都是一阵大笑，程鹏也在笑：“好吧，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要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唱一首吧，beyond的《海阔天空》，会唱的跟我一起唱！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著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
多少次迎著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被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
程鹏的歌声激昂有力，充满了不屈的力量，简直不像是在唱，而是在呐喊，仿佛要将淤积在心中的情绪通过这呐喊声释放出来。
一曲唱完，台下的众人只觉血脉喷张，内心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掌声和口哨声再次响彻整间摄影棚。
等他们停歇了，程鹏接着笑道：“好了，我现在讲最后一句了。琳琳已经在附近的酒楼定了位置，今天晚上大家好好地庆祝吧！”
第四十章 这下有大麻烦了
在北影厂将电影胶片冲洗出来后，程鹏将底片送到了华龙数码公司，这家公司是中影集团的下属企业，是国家项目，拥有国内最先进的设备。
华龙数码是国企，费用比其他特效公司要贵，不过现在国内也没有其他厉害的特效公司，特艺要2004年才进入中国，拿了两届艾美奖basefx要2006年才会在京城成立，水晶石现在还没有向影视发展，只有华龙拿得出手，而且也只有他们才有数字中间片系统。
数字中间片简称di，就是把电影胶片转换成数字格式，进行素材编辑、色彩调整、后期合成、特效处理、字幕混合等一系列处理，由于它处于拍摄完片和放映出片之间，因此被称为数字中间片，简单的说就是把拍出来的电影拷进电脑系统里，然后在系统里进行后期制作。
传统的胶片冲洗出来后，需要配光、剪接、翻正等等，这些都需要人工来完成，非常麻烦，而使用数字中间片，直接坐在电脑前用鼠标点就行了，方便快捷。
不过数字中间片也是有缺陷的，将胶片影像转换为数码格式，画面质量必然会有一些损失的，当然机器越高级，画面的损失就越小，不过损失肯定是无法避免的，所以诺兰这个超级胶片控，拒绝数字摄影机，也拒绝数字中间片，他的电影《蝙蝠侠》、《盗梦空间》采用的都是比较传统的拍摄手法，配光也采用的化学手段。
程鹏倒没有考过这方面的内容，毕竟数字中间片已经是一种非常成熟的技术了，在好莱坞应用得非常广泛，他只想尽快完成电影的后期制作，毕竟柏林电影节报名截止时间越来越近了。
华龙数码的工作人员在完成对电影的影像采集后，立刻着手绿幕的后期处理了。
程鹏还是第一次见到绿幕抠图的具体操作过程，他发现整个过程确实如王启年说的那样，跟ps抠图一个原理，区别就在于ps一次只能抠一张图片，而绿幕软件一次可以把整个镜头几十秒内所有的绿幕都抠掉。
最让程鹏惊奇的是抠掉绿幕后，竟然能把人物映在绿幕上的影子留下来，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影子是后期加上去的，没想到可以留下来！”
抠图的人笑道：“这主要是你们的灯光打得好，光打得匀净，亮度也非常标准，处理起来就特别容易。要是你的绿幕是皱的，光打的不够亮，就会留有很多残留，那就只能用鼠标一点一点的来抠。”
程鹏以前听人讲过电影前期的重要性，他也相当重视这一点，现在他算是切身体会到这一点了，前期多花点精力，后期能省很多事。
几天之后，张孟打来了电话，他告诉程鹏，审阳下雪了，建议几个需要补拍的镜头到审阳去拍。
电影开始的两个镜头，还有最后小马坐车去看老太太，汽车在蜿蜒的公路上前行的镜头，都是大全景，天气是雪天，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这种场景不可能通过人工布景来完成，只能等到下雪的时候补拍。
既然审阳那边下雪了，那就可以去审阳拍，这种镜头在哪里都拍可以，剪辑在一起观众也看不出来。
不过程鹏要忙着后期，电影的配光、调色这些他必须盯着，否则做后期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要的效果，他把补拍的工作交给了张孟。
张孟的动作很快，只用了两天就带着补拍的镜头回到了京城，这下电影的拍摄才算真正的完成了。
时间很快进入了十二月，电影的绿幕合成早已经做完，配光、调色也都完成了，电影的粗剪版也已经出来了，电影开始了最后的混音和字幕的制作。
这时配乐的问题就摆在眼前了，配乐对电影来说非常重要，音乐可以推动着剧情的发展，可以帮助电影表达主题，还可以帮助塑造人物形象，甚至影响到整个电影的艺术态度，所以程鹏需要一个优秀的配乐者。
说到配乐亚洲最强的是日本，牛人比较多，喜多郎、久石让、神思者等等，这些人不但为日本电影配乐，很多中国电影的配乐也是出自他们之手，比如喜多郎为电影《宋家王朝》做过配乐，久石让为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让子弹飞》做过配乐，不过这些人太贵了，程鹏想都不敢想。
国内也有很多优秀的电影配乐人，像赵季平、三宝等等，不过程鹏没有找这些人，他找的是窦维。因为窦维是原版电影的配乐人，那配乐做得相当出色。可惜程鹏没有一颗计算机脑袋，否则把原版配乐拷贝下来就行了。
程鹏从十一月初就开始联系窦维，只是窦维忙着演唱会的事，直到进入十二月他完成了演唱会，两人才见上面。
窦维见到程鹏有点惊讶，他没想到程鹏会这么年轻，这种年龄的导演比较少，不过他没有因为程鹏年轻就轻视他，淡淡地道：“让我做电影配乐可以，不过你的电影必须符合我心中的标准。”
程鹏没有问他心中的标准是什么，直接拿出了刻录的光盘，笑道：“我相信一定符合你心中的标准！”
窦维一愣，随即笑了：“你倒是自信，行，看看再说！”
九十分钟的电影放完后，窦维沉默了好一阵，抬头道：“这个配乐我做，不知道你对音乐有什么要求？”
程鹏想了想，道：“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人物的心理状态和情感都不同，音乐肯定不同，还有人物不同，音乐也要不同，老太太部分冷冽一点，少女部分轻快一点。整部电影风格比较冷峻，我希望用音乐也冷静一点，最好有一种幽深的感觉，但绝对不能煽情，一煽情这片子就坏了。”
窦维沉吟了一下，道：“这个我明白，肯定不能煽情，这个故事相当中国，我觉得可以使用古琴来作乐器。”
程鹏笑头点头道：“具体用什么你来定，音乐方面你是专业人士，我也就能玩点口水歌，真正的音乐玩不动，专业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之后，两人就电影的一些细节进行了讨论，毕竟要写出最恰当的音乐，肯定得对电影的内容充分理解才行。
一直聊到下午五点，程鹏才起身告辞，他刚走出工作室的大门突然接到了赵琳琳的电话：“怎么了，琳琳？”
“王长庆到京城了，你和窦维谈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完成配乐？”赵琳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程鹏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往年王长庆都是十二月下旬来中国，没想到今年提前来了，这下有大麻烦了：“刚刚才谈好，写出来估计要十天来天了，还要找人录制，然后合成，最快也得二十天。今王长庆今年怎么提前来了，这下可麻烦了，他什么时候走？”
“谁知道啊，不过按以往的经验大概会呆十天左右。这下可糟了，完不成配乐，我们怎么送去啊？”赵琳琳真的有点急了。
程鹏也没有办法，创作需要灵感，逼不出来的，更不可能随便捣鼓一段音乐就配上去，那样只能起反效果，他咬了咬牙，道：“我去跟窦维谈谈，看看能不能加快点速度。如果不行的话，我们也只能把没有配乐的片子送给王长庆了！”
“我们学校老师做过一个试验，给班上学生放映《加勒比海盗》的同时，将国际声道的声音关掉，结果不到20分钟，大家就看不下去了。没有配乐，真的不行啊！”赵琳琳开始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疼啊！
程鹏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如果是普通观众，肯定不行，但王长庆不是普通观众。他们这种人每年要看七八百部电影，看电影的角度跟普通人看电影不同，更看重构图，运镜，表演，思想，这些艺术层面上的东西。音乐只是一个方面，只要我们其他方面足够出色，还是有机会的！”
赵琳琳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试试能不能把音乐赶出来，如果不行就直接给他送去，不管如何，你尽快拿出一个完成的版本来！”
“现在正在混音、制作字幕，需要一点时间，我们争取在五天之内完成，你注意王长庆的动向，有什么随时联系我！”
“放心吧，他和我们学校关系不错，和我老师也认识，到时候让我老师作推荐，不过老头脾气比较倔，要是拍得不好他肯定不会推荐的。”
“电影的质量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一点我绝对有信心！”挂掉电话后，程鹏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快步向窦维工作室走去。
情况紧急，程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去拜托窦维。因为王长庆是柏林电影节的选片人，负责亚洲地区的电影推荐工作，他选中的影片，会直接交给电影节选片委员会审查，这比自己报名参赛强多了。
柏林电影节每年报名参赛的影片有三四千部，能够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就20来部，比例200：1，其中知名导演，电影节的嫡系导演又会分去一部分名额，留给其他人的名额极其有限。对程鹏这种新人来说，得到选片人的推荐至关重要！
第四十一章 入围
程鹏坐在办公室里，手指不住的敲击着面子的桌子，他的心绪就像这不住起伏的手指一样难以平静。
那天窦维答应他尽快完成配乐，但等到第七天，配乐还是没能完成。
程鹏万般无奈，只能把没有配乐的电影送到王长庆他们的驻地。但电影已经送过去两天了，到现在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长庆一般呆十来天就会离开，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要是今天等不到消息，恐怕就没有希望了。
没有配乐真的不行吗？
程鹏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徘徊，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要是柏林不行，就去威尼斯吧，威尼斯的主席马克－穆勒做过中国地区的选片人，对中国电影很有感情，去威尼斯也不错。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间放映室里，王长庆和他的助手正坐在银幕前观看送来的影片。
电影才放到一半，王长庆就看不下去了：“这种片子都送来了，简直没有自知之明，这片子是人看的吗？”他无奈地摇摇头，问身边的助手：“吕洛的《美人草》还没送来吗？”
助手点头道：“今天早上送来的！”
王长庆点了点头，道：“送来就好，马上放《美人草》！”
这十天里他看了七十多部电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一部特别满意的片子，吕洛的《美人草》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了。
吕洛以前是张一谋的摄影师，获得过奥斯卡最佳摄影奖的提名，在圈子里有很大的影响力，所有王长庆对他的电影非常重视。
但看完《美人草》后，王长庆却叹了一口气，吕洛发挥出了自己摄影师的特点，电影的画面非常漂亮，镜头用得很好，刘烨的表演也不错，但故事比较粗糙，缺乏打动人心的地方，整部电影比较平庸。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吕洛看来还是适合做摄影师，成不了张一谋啊！算了，我们还有几部电影没看？”
“只剩下了冯筱刚的电影《手机》了。”
王长庆靠在沙发上，一脸的无奈道：“冯筱刚的电影是纯粹的商业片，想入围竞赛单元几乎不可能，最多去展映单元。看来今年华语电影在柏林电影节要空手而归了，哎，这是怎么了？这两年高质量的华语片越来越少了。”
助手也是非常无奈，现在送来的烂片一大把，有些看得人想吐：“这两年中国电影在转型，开始向商业方面发展，连张一谋都开始拍商业电影了，人心越来越浮躁，都想着赚钱，安心做电影的人自然越来越少。”
“商业化是好事也是坏事，香江电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过度商业化是一个重要原因，大家都想着捞钱，谁会认认真真地拍电影？”王长庆有点痛心疾首，说完这话，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前天电影学院的罗老师向我推荐了一部电影，叫《叫我们俩》，片子还没送来了吗？”
助手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把这部电影给忘了：“片子是前天送来的，不过片子的导演说电影配乐还没有完成。导演特别年轻，配乐也没有，我就把片子放在一边了，没想到给忘了。”
王长庆倒也没有怪他，优秀的年轻导演很少，自以为是的倒是一大把：“没有配乐的电影我们也不是没有看过，赶紧找出来，罗老师这个人我比较了解，他不会胡乱推荐，他推荐的电影，应该不错。”
因为国际电影制片人协会规定，如果一部电影在其中一个“a类电影节”参加赛，就不能够选择在其他的电影节参赛，所以各大电影节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很多大牌导演的电影刚刚剪出来，王长庆他们这些选片人就抢着去看，不要说配乐，有些时候连颜色都没有调好。
被遗忘的《我们俩》终于被找了出来，放映厅的灯光很快就暗了下来，紧接着荧幕上的画面亮了。
白茫茫的街道，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绿色的身影骑着一辆自行车，在艰难的前行。她穿过大街，穿过一条条胡同，在四合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陈旧的大门换换地被推开，露出一张用黑围巾裹着，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的脸。
王长庆不由点了点头，对电影的开场比较满意：“少女的眼神怯怯的，而四合院是封闭的，房门向里面打开，意味着她将走进这个封闭的世界，这个镜头用得不错！”
果然如王长庆所说，少女很快搬进了院子，与老太太开始了共同的生活。
一个活泼的少女，一个孤僻的老太太，矛盾不可避免，两人因为各种小事不断发生冲突。
只是在一次次的冲突中，两个人的关系却逐渐升华，从互相排斥到互相关怀，产生友谊，最后简直像是相依为命。可少女终究不属于这个院子，她有了男朋友，她有自己的轨迹和生活，她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注定会离开这个四合院。
然而她已经成为老太太生活中唯一的亮色与希望，她的离开在老人的眼里就意味着希望、活的色彩的褪去。老人很快病了，并最终离开了人世。
90分钟的影片很快就结束了，放映厅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王长庆没等自己适应光线，就站了起来，经过十天的努力，在他快绝望的时候上天给他来了一个惊喜，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大声宣布：“这就是我要的，这片子一定要带到柏林去！”
助手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道：“这部电影谈不上多艺术，多深刻，结构也很简单，内容都是一些琐碎的生活碎片，但看完后内心却难以平静，确实拍得不错！”
王长庆笑着拍了拍助手的肩膀，道：“你的眼光还需要锻炼，没有看到这片子的厉害之处。这片子岂止是不错，而是非常厉害，你知道这部电影让我想起谁了吗？张一谋！”
张一谋，这评价是不是太高了点？助手吃了一惊，道：“这片子有这么厉害吗？而且这个人的风格跟张一谋完全不一样，张一谋大开大合，用色大胆，特别张扬，而这部电影收敛冷静，没有丝毫的煽情，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
王长庆笑着摇头道：“我说的不是风格，而是手法，张一谋最厉害的是什么？是对色彩的运用，去年的《英雄》明明是部商业片，为什么能够入围柏林的主竞赛单元？因为他把色彩与故事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他在用颜色讲故事。《我们俩》也是这样，电影不但颜色，灯光，连人物所处的位置都有特别的意义。你注意到老太太位置的变化没有？老太太最开始是坐在房间的墙角，光线比较暗，随着与少女的融洽与理解，她坐的位置开始向窗户靠拢，阳光就照在了她的脸上，看起来就特别温暖。到了夏天，她跟少女关系变得非常亲近，这个时候，她在院子里的戏就特别多。明白了吗？这部电影对白很少，很多东西都是通过光影的变化，颜色的变化，人物位置的变化，这些无声的语言来传达的，这才是这部电影真正厉害的地方！”
听完王长庆的分析助手惊呆了，好一阵后才发出一声赞叹：“那家伙明明只有二十三四岁，怎么会这么厉害？”
王长庆闻言一愣，马上追问道：“这么年轻，你确定是他本人？”
助手十分肯定地点头：“送片子来的时候，他说自己是导演，我当时还在想，这么年轻能拍出什么好东西来，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
王长庆眼睛里闪过一阵光芒：“年纪能拍出这种水准来，这家伙简直是天才，我给电影节挖到钻石了！”
……
程鹏的内心开始感到一丝绝望，现在已经下午五点，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去柏林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但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抓起手机，连号码都没看，直接就道：“你好，我是程鹏。”
“你好，我是王长庆，你的电影我看了，电影很好，我会把电影带到柏林去！”
“呀，太好了！”程鹏的右手重重的一挥，内心的烦恼瞬间烟消云散，只有难以言表的喜悦。
挂掉电话后，程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这真是从地狱到天堂，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当然被选片人选中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够入围主竞赛单元，但选片人会向评委会作推荐，作详细的解释，这个片子什么地方好，为什么好。本来不同文化之间存在着差异，电影里面的表达的一些东西评委会的人可能看不懂。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帮你作解释，那效果就不一样了。现在只需要等到最后的结果了！
二十天后，程鹏再次接到了王长庆的电话，他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王先生，结果怎么样？”
“选片委员会一致认定《我们俩》是主竞赛单元需要的影片，正式的结果几天以后会跟其他电影一起公布，恭喜你，程鹏！”
第四十三章 特效工作室
人在香江的连慨没想到会有人找自己来做特效化妆，现在他的身份是演员，已经好几年没碰过特效化妆了。
这是经历漫长的等待后，终于等来的机会吗？连楷问自己，他不知道答案，毕竟他经历过太多太多的失望了。
虽然不敢报太大的希望，但总是一次机会，而且这个人的电影还刚刚入围了柏林电影节，或许他不会像其他导演那么无知，所以连楷答应与程鹏见面。
两天之后，连楷走进程鹏的办公室，见到程鹏时，他微微一愣，只有二十三四岁，这么年轻？
连楷没有因此而看轻程鹏，反而更加期待了，年轻人充满激情，善于学习，对特效或许比其他导演要懂得多些。
程鹏也在打量连凯，他觉得这个人虽然是演员，但身上却没有那么强的世俗气，眼神清澈，神情有忧郁，带有一种艺术家淡漠和疏离感。
寒暄后，连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做特效化妆？”
程鹏笑了笑，道：“因为我的电影需要特效化妆，这个妆要做得非常真实，面具贴在脸上后，要会动，要有真实的质感，国内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我打算在好莱坞找，在网上无意间看到你的资料，就找到你了。”
连楷听到面具要会动，要有真实的质感，眼前一亮，这对化妆技术要求很高，需要高明的技巧，而且需要用专门的材料：“你想做的是什么面具，动物，还是妖怪？”
程鹏点开故事板，将笔记本转向连楷，笑道：“先看故事板吧，你演陈然的丈夫，等你把故事板看完就明白了。”
“好！”连楷拿着鼠标，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故事板，没翻几页，他发现自己要演的角色被车子撞死了，开场就分钟就死了，这也叫男主角？
不过故事倒是相当精彩，吸引着他继续读下去，故事的节奏很快，六个女性洞穴先是在洞中遇到各种危险，然后怪物出现了。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那颗曾经作为特效化妆师的心顿时躁动起来，脑子里各种怪物的图像不住的变化，就像电影的快速闪回镜头，如果是我来设计，这些怪物会是什么样子？
短暂的失神后，连楷继续往下读，六个女性在洞穴中逃亡，不断出现意外，不断发生冲突，不断死亡，最终故事的结局来临了。
故事读完，连楷被结局震傻了，冒出一身冷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感觉，从天堂到地狱，极度的绝望，浑身冰冷，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让人非常难受。
故事太出色了，还有对人性的深刻挖掘，这绝对会是一部好电影，太他玛帅了！
连楷心跳得有点厉害，他想做这个特效化妆，想设计故事里的怪物。他的偶像是h.r.giger异形的设计者，他曾经参与过《异形3》的特效化妆，亲手参与了那个伟大怪物的制作。
长久以来，他的心底藏着一个梦想，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h.r.giger那样设计一个影史留名的怪物，希望自己的设计的怪物吓得观众屁滚尿流。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离开好莱坞，回到香江，他觉得香江特效化妆比较落后，有足够的空间让自己施展手脚，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香江没人重视这个，懂的人就更少了，他根本没有机会。
不懂特效的导演太多了，肯花钱的又太少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那种导演呢？
连楷看了程鹏一眼，道：“帮你做特效没问题，不过你要明白特效非常烧钱，电影中的怪物需要根据演员的脸型来制作面具，必须采用美国的专业发泡乳胶，这种乳胶柔软，有弹性，粘在脸上才会随着人的表情而动，而且化妆的事我一个人不可能完成，得从外国请来，机票，住宿都得花钱，光是化妆这一块没有两三百万做不下来，你这个山洞需要建模，比化妆还贵。你这部电影投资多少，准备拿多少钱来做特效？”
程鹏知道连楷在担心什么，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道：“预算2000万，特效的费用1000万。”
原版的电影成本只有350万美元，也就是2800左右人民币，在国内用2000万来拍，资金相当充裕。
连凯吃了一惊，他以为这片子的投资1000万就顶天了，没想到投资高达2000万，更没想到程鹏回拿1000万来制作特效：“这活我接了，1000万啊，现在国内像你这样肯花钱的导演太少了！”
程鹏点了点头，道：“一方面是观众喜欢看明星，导演把钱花在了明星身上，没钱做特效；另一方面懂特效的导演太少了，大家没有这个概念，很多导演以为特效都是后期的事，根本不重视前期，等我拍完，你们随便弄弄就行，其实前期特效对电影来说非常重要，是后期特效的基础。”
这下连凯确信程鹏是真懂特效，程鹏说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特效分为前期和后期，只有把前期特效做好，把这个地基打牢固了，后期才能做出真实的效果来。
《无极》就是一个特别典型的例子，电影里面有一场奔牛戏，人和奔牛完全脱节，奔牛本身也完全脱节，看起来特别假。如果让好莱坞的导演来做，在前期设计镜头的时候就要考虑好，怎么设计镜头才好加特效进去，而在实际拍摄的时候会布置一些假牛，布置绿幕，后期在这些假牛的基础上进行替换，然后与人物合成，从而制作出逼真的效果来。
连楷从好莱坞回来几年了，现在总是遇到了一个懂特效，又肯花钱的导演，这让他大有遇上知音之感：“你说得太对了，特效分为前期和后期，只有在前期精心设计，把各项各种做好，后期才能做出逼真的效果来，《侏罗纪公园》做恐龙模型的特效团队一共有两百人，做了两年的时间前期，两年后才开始拍。”
不过他很快笑了：“你这些怪物画得太丑，而且太像人了，既然是生活在洞穴中的怪物就应该避免出现人类的特征，怪物的设计必须符合生物学，骨骼必须重构，粘上去的皮肤必须符合所处的环境，指尖和牙齿也必须做专门的设计，最重要的是眼睛，要是从眼睛里看出人类的感觉肯定不行，怪物需要找专门的人来设计才行。”
程鹏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画得丑，他根本没在意：“我这个是故事板，明白意思就行。怪物肯定得专人来设计，你是学美术的，我看你现在也经常画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来设计。”
连楷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还经常画画？”
“你的手指甲上沾有颜料，总不可能是没刮干净的指甲油吧？”
连楷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果然沾有颜料，就笑了：“你观察得还真仔细，你说得没错，画画和特效化妆都是我的兴趣所在，怪物就交给我来设计吧！”
此刻程鹏终于说出了自己找连凯真正目的：“我有一个想法，因为我以后要做的电影大多是特效电影，所以我想成立一个特效工作室。十年前维塔成立的时候只有四五个人，三四台电脑，现在维塔已经是时间上最好的特效公司了，彼得－杰克逊能做到的事，我们未必不能做到，你有兴趣来当这个工作室的头吗？”
连楷吓了一跳，维塔，这想法是不是太疯狂了，笑道：“维塔啊，你到是真敢想！”
程鹏确实有这个信心，他的信心来自于一家名叫倍飞视的公司，英文名叫basefx。
2006年，basefx在京城成立，老板是美国人，但手下的员工基本都是中国人。
2010年basefx凭借在《太平洋战争》中特效制作，获得第62届艾美奖最佳视觉特效奖。
2011年，basefx凭借《海滨帝国》获得第63届艾美奖最佳视觉特效。
2012年5月底，basefx与工业光魔正式展开合作，为电影《环太平洋》制作了大部分特效。
basefx最开始也是给国产片做特效，然后一步步发展壮大，最终杀向了好莱坞，既然basefx可以取得成功，那我为什么不行？
程鹏当然不会把这些告诉连楷，只是从市场的角度分析：“一个特效工作室要发展下去，关键在于能不能持续的接到项目，维塔就是靠彼得－杰克逊的电影发展起来的，我的电影需要特效，特效方面的活不会缺；而且在国内我们没有对手，国内做cg的很多，但做化妆和模型的没有，国内市场很大，而且会越来越大。现在国内每天都有电影院开张，银幕的增幅度高达30%，按照这个速度，七八年之后，银幕的数量就会接近1万块，那时国内的电影市场就可以支撑起一部大片了。《西游记》里的妖怪，《封神榜》里的仙人，《山海经》的里怪兽，要是能出现在银幕上，那是何等瑰丽壮美，你不想通过自己的手来实现吗？”
梦想虽然已经渐渐失落，但那些场景，那些怪兽，无数次出现在连楷的梦里，从没有忘记，他才35岁，血还是热的，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想，做梦都想！”
第四十四章 电影是真爱
化妆特效的设计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需要收集相关生物的资料，然后画出草稿，勾勒出大概的身体结构。而设计出来的怪物肯定不止一款，一般要画十几种，让导演进行挑选，如果导演觉得不行，那就只能继续修改。
一般而言，设计出一款完美的怪物来，要花好几个月的时间。连楷的偶像h.r.giger设计异形，从最初的设计到最后定稿也是反复修改，花了大半年的时间。
程鹏当然不想等大半年，就把原版怪物的一些信息传达给了连楷，希望这样来提升他设计的速度。
因为春节越来越近，而怪物草图的设计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完成，所以连楷在京城呆了两天就回香江去了。
不过他和程鹏约定，要是有了什么新的创意，什么新的构思，大家直接在网上交换意见。
送走连楷，程鹏也开始做回家过年的准备了。
几个月前，他在愁云惨淡中，带着决绝离家，现在他拿到了去柏林电影节的入场券，回家一趟也算衣锦还乡了。
回家肯定得给母亲和姐姐买些礼物，但买什么就让人头疼了，他拉上了佟黎蕥，让她给自己做参谋。
中午时分，两人提着买好的礼物，坐在商场的餐厅吃饭。
看着餐厅里往来的客人，程鹏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和佟黎蕥在这里观察生活时的情形，就道：“丫丫，还记得这里吗？我们以前来这里观察过！”
佟黎蕥捂嘴笑道：“记得，那天有个戴墨镜的女人，你说大白天在餐厅吃饭戴着墨镜有四种人，一是盲人；二是装酷；三是明星；四是失恋了，因为失恋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哭过。结果那女人真失恋了，吃饭到中途就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
程鹏笑道：“对啊，你认为她是装酷，那时候你才刚学会表演，还不会观察人物，现在演戏都像模像样的了。”
佟黎蕥有一点小感慨：“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半年了，还有二十来天电影学院和中戏的考试就要开始了！”
程鹏就问：“你想好考哪个没有？”
佟黎蕥抬起头，深黑的眼眸直视着程鹏，她真的想听听程鹏的建议：“你觉得我去哪个好？”
“我希望你去中戏！”
如果从公司老板的角度考虑，程鹏肯定是希望佟黎蕥去电影学院，因为电影学院管理相对宽松，而中戏要严格很多。中戏大一大二不准接戏，也就是说佟黎蕥要是进了中戏头两年只能做学生，不能给公司带来收入，但程鹏的答案依然是中戏，因为他确信这对佟黎蕥的发展更有利。
佟黎蕥问道：“为什么呀？
程鹏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丫丫，你知道国内最红的四位女星章紫怡、赵微、周讯、徐旌蕾，她们的定位是什么，走的是什么路线吗？“
佟黎蕥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摇头道：“不知道，她们都是什么路线啊？”
程鹏分析道：“章紫怡的定位是国际巨星，走的国际路线，她从来不演电视剧；赵微的定位是国民偶像，她走的是亲民路线，她演得电视剧很多，电视剧最亲民；周讯的定位是演技明星，走的演技派路线，文艺片偏多；徐旌蕾的定位是才女，她都的文人吹捧路线，她跟文人们打成一片，玩博客，还自己拍电影。为什么她们是个被称为四小花旦，而不是其他人？因为她们四个走的是四条不同的路线，而她们又是各自路线中走的最好的，所以她们就成了代表性人物。”
佟黎蕥想了想，还真是这样：“那我的定位是什么？”
“我希望你走演技明星的路线，因为这是走得最长，走得最远的路。我训练了你这么久，对你的表演天赋充满信心，觉得这是最适合你的路，我希望你接受系统的演技训练，而中戏对演员基本功的训练是最强的。”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考上中戏，成为真正的演技明星！”
吃完午饭，两人刚从餐厅里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男子踏步直直走向程鹏。
“哈哈，小鹏没想到会遇到你们！
程鹏一看来人就笑了：“宋哥，还真是巧啊！”
宋可一拍程鹏的肩膀，随即笑着看向佟黎蕥：“我说最近不见人，我还以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故意躲着我，原来跟丫丫偷偷约会呢！”
佟黎蕥大为害羞，脸都有些泛红，瞪了宋可一眼，道：“宋哥，你别瞎说，我们可没有偷偷约会！”
宋可哈哈一笑，道：“对对，你看我这人真不会说话，你们当然是光明正大的约会了！”
佟黎蕥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我只是陪他买新年礼物，根本没有约会呀！
程鹏苦笑道：“宋哥你就别闹了，你再闹我就不还钱了啊！”
《我们俩》的预算原本是240万，但因为使用绿幕，在摄影棚里搭建室内景，还有使用数字中间片系统，导致电影的拍摄成本从240万剧增到450万。
虽然《神话》带了接近500万的收入，但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根本不够花，因此他向宋可接了100万，现在是名符其实的大负翁。
宋可笑道：“那点钱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过你欠我一首新歌倒是真的，我可一直在等着，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想赖账吧？”
程鹏现在忙电影的事，哪有时间录歌，一脸无奈地道：“最近在忙新片的一些前期事物，根本没有时间，不过我会尽快录的！”
他的新片需要2000万的成本，而海外卖片能卖多少钱很难说，他必须通过其他途径筹一些钱，而歌曲无疑是最快最好的办法了，他真的打算录一首歌。
“你这小子，歌曲的事还你真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这可是你的歌啊，听你的口气简直像在说别人的歌！”
“没办法，电影是我的真爱，歌曲顶多是小三，用来捞钱的，当然是真爱重要了！”
这话宋可听乐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附近有家不错的茶艺馆，我们到那里聊聊怎么样？”
“那感情好，我们走吧！”
二十分钟后，程鹏他们三人来到宋可口中的茶艺馆。
走进去之后，里面雕廊画栋，水榭廊台，曲径通幽，有几分江南园林的感觉。
茶很快端上来了，空气里飘着些许淡淡的茶香。
宋可问了问电影的情况，就把话题扯音乐上来了，道：“小鹏啊，你写的歌叫什么名字，表现的主题是什么？”
“歌的名字就叫《童话》，内容当然是爱情了，彩铃的主要用户以年轻人为主，爱情对年轻人来说是永恒的话题，比较好卖！”
佟黎蕥听到程鹏准备录《童话》眼中泛起了异样的神采，脑子里浮现出了，生日那天，程鹏为自己唱歌的情形。
这首歌对她而言，有一种特别的意义，非常非常地特别。
宋可喝着茶，脸上笑眯眯的：“一首歌太少，要不多来几首，我们出张专辑怎么样？现在很多人都盼着你出专辑呢，你要是出一张专辑肯定火。”
程鹏摇头道：“太浪费时间了，我根本没空。别的不说，就连摄影机都是个问题，我们接下来要拍的电影发生在山洞中，山洞里面没有光线，不能正常的打光，而灯光太暗很多细节的东西摄影机就拍不下，很麻烦！”
“真是服你了。歌曲好歹也是你的小三，对小三也稍微好点吧！你现在也是大导演了，只发歌曲太寒碜，怎么也得拍个mv吧！”《神话》太成功了，无数的人都等待着程鹏的新歌，既然是新歌登场，那就应该闪亮些，宋可是这么认为的。
钱是程鹏的苦手，摆手苦笑道：“我现在还欠着你债，哪里来钱拍mv？”
“这钱我来出，我们抓紧点拍，等你从柏林载誉而归，我们就发歌，双管齐下，肯定会形成轰动效应！”
“没问题，不过拍mv创意、分镜、拍摄，都需要花不少时间，我是真没有时间。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觉得张孟挺合适，他是学舞台美术设计的，美术功底很好，出来的视觉效果很好，而且他的导演水准也不错，让他来拍挺合适。”
mv这种东西要拍很简单，但要想拍好却也不容易。mv其实就是一部短片，而且是命题的短片，创作者必须要根据歌曲传达的内容和情感来mv的内容，非常考校导演的功力。国内国外，很多知名导演都是从拍mv起家的，像迈克尔－贝、大卫－芬奇等等，程鹏让张孟来拍，完全是为了锻炼他。
宋可也认识张孟，知道他是程鹏的副导演，程鹏既然点张孟的将，他也没有理由拒接：“行，你看中的人肯定没问题，让他大胆地拍，只要拍好，多少钱都不成问题！”
“那行，我到时候给张孟打个电话，让他春节期间把故事板拿出来。春节之后，我们拍了mv就去柏林！”
第四十五章 回家过年
从机场出来，程鹏拦了一辆出租车，便急忙忙的朝着家里赶，离家几个月，他现在分外想念家里的味道。
出租车在程鹏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他付了钱，从后备箱拉出自己的行李箱，踏步向小区里走去。
他一口气爬上五楼，站在自己家门前，伸手拍了拍门。
“来了，来了！”咔吧一声，房门打开，母亲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母亲一愣，黑色的大风，高挑的身材，明朗的脸，这不是自己的儿子嘛！她就笑了：“小鹏，你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快进屋！你这孩子，怎么回来都不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今年又不回来了呢！”母亲喜出望外，她没想到儿子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我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程鹏笑着拖着箱子走进了客厅。
“你这孩子，真是一点都没变，就喜欢胡闹。你还没吃午饭吧，我马上给你做！”
“我不饿，妈！你先别做饭，我给你买了件衣服，你试一下！”说话间，程鹏将箱子打开，一个大口袋递给了母亲。
母亲笑着接过了口袋，翻来翻去地看，嘴里却是责怪的口气：“你这个孩子，给我买什么衣服！”
过年期间程丽他们这些警察都比较忙，有很多任务，不过知道程鹏回来了，她还是跟丈夫一起回家来了。
程丽不会做饭，她一回来就把老公打发到厨房帮忙去了，自己则拉着程鹏问长问短。
不过她没有问程鹏的身体如何，也没有关心他的事业怎么样，问的基本都是娱乐圈的八卦。
因为最近女演员张玉曝光了著名导演黄剑中的**视频，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关注，潜规则是这段时间最热门的词。所以在问了几个明星的八卦后，话题就扯到潜规则上来了：“小鹏，听说你们娱乐圈潜规则特别严重，女演员都要跟导演睡觉，是不是真的？”
“这种事挺多，尤其是北漂，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要演技没演技，只有一张漂亮的脸，很多时候只能用身体来争取机会。不过也没说的那么夸张，真正要想出头还是得靠实力的。”
“那孙丽有没有被潜过啊？”作为警察程丽对警察题材的电视剧一向比较偏爱，她喜欢《玉观音》，也很喜欢孙丽，对喜欢的明星当然是重点关注了。
“应该不会，她是部队出来的！”
“那就好，她演安心演的那么好，肯定是靠演技。”程丽可不希望自己喜欢明星被人潜过，抬头看了程鹏一眼，“你现在不是导演，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孙丽拍戏，然后争取把她泡到手，要是局里的人知道安心是我弟弟的女朋友，那我该多威风！”
程鹏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老姐，我找女朋友可不是给你耍威风的！”
程丽大笑起来：“开玩笑的，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她，如果有机会还是可以争取一下嘛。对了，你那部电影的女主角是谁，长得漂不漂亮？”
“说了你也不认识，一个新人，长得倒是挺漂亮。”
程丽听到女主角很漂亮，就来兴趣了：“哦，有照片没有？”
程鹏翻了一下白眼，道：“没有。”
程丽就笑了：“小鹏，你别忘了老姐我是干什么的。正常人在撒谎时，眼球会看向右上方，你刚才就是向右上方看了一眼，然后你说话的时候又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说谎时音调升高，是为了掩饰心虚。老老实实地拿出来吧！”
“真没有照片，不过有一些电影花絮，你要看就看吧！”
程鹏摇摇头，从自己的房间里取出电脑，把电影拍摄过程中的一些花絮打开，放放给好奇心特别旺盛的老姐看。
看了几分钟，突然程丽抬起头，盯着程鹏道：“小鹏，这姑娘喜欢你！”
程鹏笑着摇头道：“姐，你就别瞎想了，我跟她是好朋友！”
程丽的表情非常认真：“这姑娘真的喜欢你，这姑娘挺好的，人很活泼，而且很单纯。”
程鹏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未来的记忆中他没有找到没有丝毫自己的信息，这让他始终有一种危机感，他知道自己原来会一无所成，淹没在在了茫茫的人海中。现在有改写命运的机会，他又怎么敢懈怠？
腊月二十九上坟是多年来家里的一个传统，从来没有间断过，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一大早程鹏一家就出了门，坐车向父亲的墓地走去。
车子在山脚停下，他们从车上下来，沿着水泥路往上走，潮湿而又寒冷的风拂过脸颊，像刀子划过生生的疼。
路上的所有的行人都带上了裹着围巾，穿起了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一个粽子，恨不得藏起每一点肉，坚决不暴露在空气中。
上坟的人很多，但一路都非常安静，即使遇到熟人也只是轻轻地点头，并不说话。
程鹏他们很快就走到了父亲的坟前，十多年了，墓碑上的红漆名字不在鲜艳，变得有些暗淡，但墓碑非常干净，没有灰尘，更没有鸟粪，与四周的墓碑一比简直像新的。
母亲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布，在墓碑上轻轻地擦着，从碑前到碑后一点空隙都不放过，有些地方，她还擦了不止一遍。
擦完墓碑，母亲将祭品摆好，又倒上了酒，然后伸手抚着墓碑上的名字，就像年轻的时候抚着丈夫那张英俊的脸，轻轻地道：“老程啊，我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了！我们都很好，小丽很好，小鹏也很好！咱们儿子现在也有出息了，他现在自己拍电影，拍的电影都要到国外去参加比赛了！”然后扭头对程鹏道：“小鹏，给你爸说两句吧！”
程鹏凝视着父亲的墓碑，吸了一口气，郑重说道：“爸，我以前是个混小子，老是让妈担心，现在我懂事了，我会好好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我会让你们为我骄傲的！”
一进大年三十，过年的气氛就达到顶点了，从天亮开始，家家户户都放起了鞭炮，一直没有停过。
程鹏家里的气氛也达到了一年中最热烈的状态，贴春联、放鞭炮，全家人忙成一团，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晚上。
晚上八点，全家准时坐在了电视机前，等着春晚正式开始，虽然大家年年都说越来越不好看，但还是年年看。
程鹏对节目没什么兴趣，他也懒得给大家打电话拜年，就编了一条祝福的短信，给认识的人都发了一遍。
短信发出去没几分钟，电话就一个接一个打了进过来，张孟、赵琳琳、陈少平，就连跑回大阪去跟老婆团聚的王启年都打来了电话。
一个个祝福，一声声问候，让程鹏心里暖呼呼的。
刚挂掉王启年的电话，佟黎蕥的电话又打进来了：“你的电话好热，一直都是通话中。”
程鹏笑道：“没办法，谁叫我人缘好。丫丫，你们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很冷？”
“恩，下雪呢，我天天都呆在家里，根本不想出门！”
程丽听到程鹏叫丫丫，耳朵就竖起来了，等到程鹏跟佟黎蕥聊了几句，她就抢走了手机：“丫丫，我是程鹏的姐姐！”
“你好，新年快乐！”佟黎蕥有点手足无措，心跳得很快，她不知道程鹏的姐姐干嘛要跟自己说话，这算跟家长通话吗？
“我叫程丽，你就叫我丽姐吧！”
……
母亲看完赵奔山的小品就去睡了，姐姐和姐夫敲响新年的钟声后也去睡了，程鹏通场看完，依然精神十足。
他也找不到什么事做，就拿起手机拨通了佟黎蕥的电话：“丫丫，睡觉没有？”
“今天过年，挺高兴的，睡不着。”佟黎蕥的声音听起来很清脆，确实没有睡意。
“我也睡不着，要不我们聊一会儿？”
“好啊，那就聊一会儿，你要是困了告诉我！”
“没问题。对了，刚才我姐姐跟你说了些什么，她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嘴上没把门，要是有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程丽嫌客厅吵，聊了几句就拿着手机到卧室去了，程鹏不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
佟黎蕥笑了：“才不会呢，丽姐人很好的！”
“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她没有说我的坏话吧？”
“没有，就是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她说你小时候特别喜欢漂亮姑娘，幼儿园的时候，看到人家小姑娘漂亮你去就亲，是有名的小流氓！”说着，佟黎蕥咯咯地笑了起来。
程鹏发出一声哀嚎：“完了完了！我怎么有这么极品的老姐啊，这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第四十六章 MV女主角
大年初五，京城下起了小雪，有点瑞雪兆丰年的感觉。
除了在大阪陪老婆的王启年，剧组的其他几个主创都回到了公司，就《童话》mv的筹备工作进行讨论。
张孟通过u盘把《童话》的故事板拷进了几位主创的电脑里，让大家先看故事板，了解故事的创意之后，在讨论具体的操作。
原版《童话》的mv，讲述的是光良帮女主角搬家，成了情侣。后来女主角因患上绝症，在她临终时，光良通过手机为她弹奏了最后一曲。当眼角的泪滑下脸颊，女主角的生命在幸福中消逝。
整个故事朴实真挚，配合着略带忧愁的演唱，打动了无数的年轻人，如果照搬原版mv其实是个不错选择。
不过张孟的这个mv却是根据程鹏描述的一个故事来绘制的，这个故事更加感人，会让无数人为之哭泣。
故事是这样，程鹏和丫丫是一对年轻的恋人，快乐，幸福，彼此深爱。
但不幸却降临在了他们身上，丫丫被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撞死了。
程鹏极度悲伤，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绝望的情绪中。
这天，他在寝室里看自己和丫丫一起拍的照片，沉浸在对过往美好的追忆中。
室友进来了，他看到桌子上的照相机，有点奇怪，就问：“照相机那天不是被撞坏了吗？”
程鹏没有回答，室友就端起相机，给程鹏照了一张照片，想试试相机是不是好的。
然而，就在快门按下的时候，奇迹发生了，程鹏被拍进了照片的世界。
他出现在了照相机显示屏上的那张照片里，一条清晨的大街；当室友换了一张午后公园的照片，他就出现在了午后的公园里。
程鹏在照相机里，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是一头雾水，然后他出现在了室友的生日的照片里，他见到了室友。
这是半个月前的事情，程鹏当时拍了一张照片！
程鹏意识到自己跑进照相机里了，照相机显示屏上的照片换到哪张，他就会进入那张照片。
于是程鹏向相机外的室友大喊：“快换下一张，快换下一张！”
因为照相机里有丫丫的照片，只要换下去，他就能见到还活着丫丫。此时的程鹏只有一个想法，去那张有丫丫的照片，他想见到她。
朋友听不到，他用笔在手掌写下文字，对着镜头，将信息传达给了室友：“换下一张照片，换下一张照片！”
照片一张张地切换，他不断的向前奔跑，距离丫丫越来越近，黄天不负开心，他最终在来到了那张照片里。
丫丫站在那里，阳光洒在的脸上，看上去就像天使，她对他喊：“程鹏，你在干什么，快过来呀！”
程鹏站在那里，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空气似乎都停滞了，然后他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她，拼命地吻她。
故事板的最后一个镜头，室友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程鹏将手伸向镜头，上面写着一句话：“让我留下！”
是的，他永远的留在了照相机里，留在了那个有丫丫的世界里！
或许这个mv的构思在很多mv专业人士看来不太像mv，而像一个音乐故事。mv的制作的目的跟电影不一样，电影事要讲故事，而mv则是展现音乐，或者宣传歌手，如果故事太强，就会抢了音乐的风头，喧宾夺主。
不过程鹏让张孟拍mv是要锻炼他的导演能力，为自己的公司储备电影导演人才，在他看来当然是越像电影越好。
待众人看完故事板，程鹏笑盈盈地问：“诸位，说说你们的看法？”
赵琳琳第一个发表了看法：“数码照相机在这个mv里至关重要，反复出现过几次，我觉得会有照相机公司愿意提供赞助。大家可以想象，一旦这首歌火了，在电视里播出，在网络播出，出现在各大榜单，这是多大的曝光率？照相机公司要花多少广告费才能达到这个效果？只要运作得好，绝对会成为一场完美的营销！”
程鹏冲赵琳琳鼓了鼓掌，笑道：“有眼光，我之所以选择这个故事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琳琳联系相机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跟他们好好谈谈植入的事情！”
赵琳琳点头道：“没问题，这个就交给我了！”
陈少平对张猛的故事板予以了肯定：“故事板确实很好，演员找齐后直接就可以拍了。”
程鹏也非常同意：“这个故事板确实很好，镜头设计得相当不错，节奏感尤其出色，比国内很多知名导演都强。故事板没有任何问题，直接按这个拍！”
陈少平道：“演员得尽快定下来，这个mv有三个人物，男主肯定是程鹏，室友和女主，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张孟有些诧异：“女主还用找吗？就丫丫啊，我画故事板的时候女孩就是她根据她的形象和性格来画的。室友在电影学院找一个就行了，这种男生一种抓一大把！”
“丫丫是挺合适的，但她不能来演，十二号中戏的专业考试就开始了，没几天了，她要专心备考，这个时候不能让她分心。”如果可以，程鹏当然希望佟黎蕥来演，但中戏的考试不容丝毫闪失。
张孟拍了一下脑门，道：“哎呀，我光想着故事板，光想着她跟程鹏怎么配，把这事给忘了。不过这也容易，漂亮女孩还不好找吗？我们电影学院漂亮女生一抓一把。”
程鹏觉得张孟在挑选演员这个问题上，还欠缺经验：“不，这个mv叫《童话》，内容也相当童话，女主角光漂亮不行，眼神一定要干净，也是说气质是未经雕琢的，本能流露的。这是特别纯正，特别干净的爱情，最好找没有什么演出的经验的女孩来演，足够青涩，这样才有干净、很纯净的感觉。戏演多了的人，比较油，缺乏这种纯净感。电影学院美女不少，但气质好的不多，干净纯白的就更少了，我们要找的是童话般的女孩！”
张孟想了一下，抬头道，“刘一菲就挺合适，神仙姐姐，绝对气质清纯，形象干净，这个角色简直是为她定做的，我们就请她吧！”
刘一菲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虽然她演技不怎么样，但确实长得纯白、干净，神仙姐姐的称号吹出来的，有一种出尘的飘逸之气，演绎这种童话气质的故事太适合她了。
只是现在《天龙八部》正在热播，她已经开始走红，请她来费用高切不说，关键的是未必能够请动。
不过她确实是适合的人选，试试总是可以的，程鹏点头道：“我觉得不错，那就试试吧，虽然我觉得她答应的可能性不大。”
结果如程鹏所料想的一样，在向红星坞的邀请函后，很快就收到了红星坞发来的回函，对方婉拒了。
张孟有点埋怨：“我们以网络歌手的身份去请，肯定请不动，要是我们用柏林电影节入围导演的身份去请她答应的可能性很大！”
程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现在你是导演，没必用别人的名气，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张孟想了想，道：“要不我们请董璇好了，我觉得她长相气质都不错，挺合适的！”
程鹏直接否决了：“董炫长得跟丫丫太像，跟她一起拍戏感觉怪怪的，最关键的是她的气质偏成熟，缺乏那种少女的纯真感。猛子，导演选演员漂不漂亮不是最重要的，气质贴合才最重要，演员的气质一定要和角色相符，否则人物很容易和角色分离。”
张孟对程鹏的导演水准极为佩服，听到他这么说，知道是提点自己，点头道：“我明白了，演员的气质，以后我会重视这个问题。不过说真的，现在电影学院的学生，基本都是冲着当大明星来的，内心浮躁，满眼**，气质干净纯净的确实很少。”
“要不去舞蹈学院去看看，舞蹈学院的女孩气质都好，尤其是那些跳芭蕾的，气质那叫一个出挑，而且她们从小练舞，基本都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相对来说比较单纯！”陈少平平常就爱拿着照相机到各大高校拍美女，风骚摄影师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对京城各大高校的情况他有发言权。
跳芭蕾的，舞蹈学院，程鹏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一拍桌子道：“我到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几个月前我和丫丫在商场训练观察人物，遇到了一个跳芭蕾的女孩，那女孩气质干净、清澈，非常合适！”
“哦，是哪个学校的，有联系方式吗？”
程鹏淡淡地吐出一个记忆中的名字：“是舞蹈学院芭蕾专业的一个学生，叫刘师师！”
(童话mv用的故事叫《留下我》，是一部短片，郑爽他们后来翻拍了一个更短的版本叫《如果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