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遭逢巨变
周文也算是这一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不过见了古灵门来人之后，他心中不由得一动。却见一群人蜂拥而至，领头那人正是掌门人季木。他脸上并没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反倒是平静的很，仿佛这事情根本和古灵门无关。只是他的目光看到了仗剑而立的妖主青原，不由得爆出了一丝jīng光。
激动？仇怨？复杂的说不清楚。
只是周文在季木的眼中，还看到了一丝疲惫，仿佛从古灵门到长桥这一点点距离，耗费了他无数的jīng力心神。周文见了季木的神情，口中略有苦涩，暗暗道：这古灵门和妖怪一族的仇怨，当真是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吗？
任谁都知道，人世之中，对妖怪一族最苦海仇深的，莫过于是古灵门了。古灵门对妖怪一族，向来是最痛恨难当，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要古灵门的人一见了妖怪，似乎是没有多少理由便是大打出手，双方之间的血仇也是越积越深。在这里面的事情纠葛实在是太多，究竟是起源如何，谁是谁非，怕是也说不清楚了。总之死于人类的妖怪之中，至少有小半是死于古灵门的门人手中，而且他们一旦出手便是毫不留情，对妖怪一族向来是赶尽杀绝，绝不会留下俘虏。
同样的，妖怪一族对于古灵门的人，也同样不留余地。妖怪一族虽然号称凶狠暴力，但也不是一味的残忍好杀。他们如果捉到人类，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有时候也会将其释放任其自生自灭。少数的妖怪会将人类作为口食，不过这些岁月以来，在人类的打击之下，这样的行为却是越来越少了。但是妖怪一族对古灵门的人类就不同了，古灵门的道术奇特，无论是魅惑法术还是毒术，对妖怪一族的杀伤力极大，也很容易被妖怪一族敏锐的嗅到。一旦捉到使用古灵门道法的人类，妖怪们的第一选择，也几乎是唯一选择，便是就地杀了。然后割头颅带回去做战利品，炫耀自己的功绩。
双方的这种仇视，在千年万年的岁月中已经凝固在了血液之中，几乎不曾有化解的可能。这一点其实在白依依的身上就能够鲜明的体现出来。白依依虽然是号称古灵门的弟子，但是后来也独身行走，极少回到门派之中。即便是这样，她也深受古灵门的影响，在那次的“禁术”事件中，一夜之间屠杀了数万妖怪，便也有了“夜神衣”这个赫赫威名。早先跟随周文的石蟹妖和花妖，在听到夜神衣的名字之后，无不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所以这一次妖主来古灵门，便是此行最大的难关。周文也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想，比最恶劣的后果还要严重的多了。在周文的想象中，即使是古灵门拒绝了妖主的联手之意，也不会做出多过分的事情来。即便可能有冲突，自己和白依依多做调解，妖主本身又是修为通天，必然不会翻出多大的风浪出来。
但是没有人能够想到，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场波诡云谲的围杀伏击，还是古灵门、夷族的联手围杀，当真是难以想象。
这样大的仇怨，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对峙，如果说古灵门和夷族联手，准备灭掉妖主，倒也没有这个可能xìng……
这便是现在众人心中，所想到的解释。
古灵门的掌门人身后带着一群古灵门弟子，不过样貌看起来都十分年轻。走到半路的时候，季木回头说了两句话，便是只有两个人随着他缓缓前来，其他人都留在了原地，神sè颇为紧张。季木到了众人面前，却是拱了拱手，声音嘶哑道：“诸位具是来了。是我古灵门招呼不周，却是让大家久等了。”
白依依身体一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紧握了周文的手掌，咬了咬牙。
道门人群中一人冷笑道：“何止是招呼不周。季木，我问你，妖主和六扇门的周文公子，在你的山门前被夷族围攻，这里面还有古灵门的长老参与，你可知道？”
季木缓缓点头，却是道：“我已经知道了。”
众人哗然，数百人顿时叽叽喳喳，有的窃窃私语，有的面目惊讶，有的却是冷眼旁观，还有甚者却已经跳了出来，指着季木的鼻子大骂。斥责他和夷族相通，竟然调转方向对付自己人，还意图对付妖主，挑拨人类和妖族的关系。而季木却是面无表情，皱着眉头任由众人喧哗。
那吕云却是面sè严肃，他上前两步，极为礼貌的和季木打了一个招呼，旋即柔声道：“季兄，我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你且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此事关系到人、妖、夷三族，非同小可，我们道门也需要弄个清清楚楚。”
这吕云说话倒是较为得体，也说出来大多数人的疑惑。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人世十大名门之一的古灵门，更有季木这等天下闻名身份尊贵的一派掌门，原是不可小视。如果说是古灵门投靠了夷族，这事情大伙儿一定不会相信，但是倘若古灵门和夷族一起围攻妖主，倒也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古灵门也算是名门大派，季木更是有名的头脑清晰，原是应该更有大局观念。
“不错，吕阁主说的对。”
“我也不相信古灵门也夷族勾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围攻人类可是大罪，季掌门可要给大伙儿一个解释。”
众人七嘴八舌，言语了半响。那季木却是一直在听着，眉头越发的紧了。忽然间一人越众上前，大声道：“季掌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带着这些弟子下来，你们的长老呢？”
说话这人却是一个带着半个铁面具的人，此人声音洪亮且清冷，却是六扇门的四大公子之一，周文的师兄秋公子。他一直带着黑sè的面具，眼神却是极为锐利，那柄巨大的黑sè长刀握在手中，就这般金刀大马的站着。
众人大都认识这个秋公子，知道他是六扇门的人，办案犀利，向来以明察秋毫闻名。等到秋公子说完之后，大伙儿这也才注意到季木的身后，果然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原本古灵门的长老们，却一个都没有现身，不知道去了哪里。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古灵门仅仅出来一个掌门，其他所有的掌权者都不现身，这也太古怪了。任谁都知道，古灵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事情很可能也是和刚刚发生的袭击事件大有关系。
“父亲，弟弟他怎样了？”
白依依忽然颤抖的问了一句。
周文这才意识到，季凌云也没有跟随季木出来。他原以为是季凌云身份不够，还不能出来迎接，但是现在看了白依依的神情，怕是不是他心中所想象的。
季木声音嘶哑，转头望了白依依一眼，缓缓道：“凌云……凌云他现在不方便出来。”
白依依身体晃了一晃，脸sè越发的苍白了。要不是周文扶住了她，白依依差点儿便是要坐倒在地。她使劲的攥住了周文的手指，力量之大让周文都隐隐生疼。片刻之后她忽然大声叫起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时候，父亲你现在声音嘶哑，想来是jīng气耗尽，力竭所致。而弟弟一直都是在你身边的，我怎么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他发生了意外了吗？快点告诉我，父亲！”
白依依这几句话，无疑是震动了所有人。大伙儿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的低声交谈。季木却是眼圈儿一红，声音嘶哑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知道刚才长桥之上发生的事情了。实不相瞒，我季木也是经历了一番大战，才从得以走出我门派的大阵。”
这句话迎来了更大的惊叹，便有人喊道：“古灵门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季掌门也动手了？”
更有人直接抽出了刀剑，道：“季掌门，我们人类道门同气连枝。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等相助的？“
季木却是胸口起伏，想来正是激愤不已的时刻。此时他身后一个年轻弟子上前一步，怒声道：“就在刚才，我们古灵门被妖怪偷袭。数万妖怪，不知怎地出现在了古灵门的大厅之中，他们之前在泉水中下了毒药，大伙儿失去了力气，死伤惨重。掌门人并几位长老浴血奋战，却是好容易才杀退了妖怪。可是，两位长老却是因为中毒之后强用道术，已经仙去了。门派弟子死伤惨重，少掌门……少掌门他被妖怪砍了双手双脚，却是已经昏迷不醒了。“
说到这里，那弟子再也忍耐不住大哭起来，白依依却是惊叫一声软倒在地。古灵门下群雄激昂，顿时间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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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最大担忧
大变故！
周文此刻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他万万想不到，古灵门竟然早逢巨变，十大名门之一的人类道门，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妖怪偷袭。尽管不知道这些妖怪是怎么偷偷摸上古灵门，并用古灵门自己擅长的毒药，毒翻了所有的弟子的。但是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已经确定发生了的。
古灵门上下，目前能够站立的，便是一个掌门人，加上一群年轻的后辈弟子。其他长老、精英，却都是死的死、伤的伤，昏迷的昏迷，竟然是折损了绝大多数的力量。一个堂堂十大名门之一，号称群战无敌的大道门，竟然是沦落到这般下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大家心头不禁生出了一个念头，这古灵门何等厉害，岂是数万妖怪能够伤得了的？
这千百年来，单单是死在古灵门道法之下的妖怪，少说也有千万之多了。而古灵门也是在这次次的战斗之中磨练精进，演化了无数杀妖的道法。别的不说，对付妖怪的手段，可以多的去了。这数万妖怪即使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古灵门伤到如此地步。而那毒药到底是什么东西，却是将古灵门上下都毒翻了？那妖怪又是何等实力，难道是十万先天高手吗？
季木虽然没有做过度言语，但是那两个年轻的古灵门弟子却是慢慢将发生的事情缓缓说了。事情大致也是之前所言，大概有三四万左右的妖怪，在两个时辰之前忽然出现在了古灵门的大厅上，仿佛是从地底冒出来一般，事先没有丝毫的征兆。
古灵门虽然大为吃惊，但是他们毕竟是名门大派，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当即便组织门人开展了反击。要知道，古灵门的总部里面，可都是集中了门派的精英人物，他们的能力和见识都是当世一流，其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
只是敌我两方一接触，古灵门才觉察到了异常。凡是先天以上的高手，和敌人一接触，便是发觉精气衰竭，竟是已经到了极厉害的程度，连道术都无法施展。而对手则是各个生龙活虎，凶狠异常。他们大都是一些极凶猛的妖怪，口中大呼酣战，却是为了妖怪一族复仇，出手狠辣绝不留情，眨眼间古灵门便是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不少弟子瞬间横遭劫难，被杀了无数人。
原本几位长老也在闭关，却是被惊醒现身。这一接触不要紧，长老们也发现他们竟然都同样中了毒药，无法施展道术御敌。眼见那门派众人被妖怪一族屠戮，两位长老便是不要性命，施展了古灵门的秘术，强行调动精气，终于是挡住了那妖怪的袭击。
古灵门身为十大名门之一，本身自然是有保命和拿手的手段。两位长老施展的秘术，是一种强行压榨体内精气，自我牺牲的法术。通过透支体内的精气，将所有中毒的门徒用一种奇异的方式连通起来，毒气最后汇聚到一两个人的身上，而其他人则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战斗力。
当然，这种方式并不是持久的，一旦秘术的有效期结束，这些毒气还会回到以前中毒之人的身上，而且那一两个作为毒气的集中者，也会因此毒发身亡。如此道术，原本是古灵门一种特殊境地之下的活命之举，一般是三五个人的小规模施展，而今日在古灵门上，至少有近万的弟子，也只有长老这等级数的高手才能够全部覆盖。当前情况紧急，他们门派成立以来，从来就没有今天这般凶险至极的情况。两位长老终于用自我牺牲的方式，挽救了古灵门，也终于拖到了季木的回来。
掌门人季木并不在门派之中，而是带着儿子季凌云以及一干手下正在外面办事。因为知道妖主要来，季木不敢大意，特意准备了一些东西，并亲自出手，准备给妖主一份大礼。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有可能是古灵门和妖怪一族和解的良机，即便是他久经风雨战阵也不敢有半点儿马虎。无论如何，这事情都是一种功在千秋的善事，若是成了他也可以对历代掌门有个交代了。
只是没想到他出去的短短时间内便是发生了这样的灾祸，等他赶回的时候，双发依旧激烈厮杀，血流成河。即使是他们加入战团，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才将敌人尽数杀了。那些妖怪最后不敌，但是都不肯投降，剩下的一些见大势已去，却大呼复仇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集体自我了断。便是这一战，掌门人季木精气耗尽，两位长老最终身亡，少门主季凌云双手双脚都被妖怪砍了去，无数弟子横尸，而门派精英高手们则是回到了中毒时的状态，纷纷倒地不能再战。偌大的一个古灵门，战斗力竟然是虚弱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这时候只要是一个小门派，甚至都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便也在此时，山下传来了妖主来访的消息。季木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强行压下了众人的怒火，带着几位年轻的弟子出门，却是发现外面更有令他措手不及的变故。妖主被袭击了，而袭击妖主的人竟然是夷族，这其中还有他们古灵门的长老!与此同时，十大名门的人也都聚集在了山下，要讨要一个说法。
季木心中惊疑不定，隐隐不安。他感觉大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而无形的手，将季木和他的古灵门抓住了，紧握的力量让他不能呼吸。
听了这个曲折离奇的过程，十大名门的人无不哗然。妖主被袭，古灵门被袭，这两件百年一遇的大事件，竟然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接连发生，的确是让人目不暇接。在场之人，无不是各大名门的主事之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却是没有像今天这般困惑。众人喧哗之声大作，却是理不出一点头绪。那海天阁主吕云沉吟了一会，却是放声缓缓道：“今日我们道门前来此地，却不是为了无序言语，总是要给妖主和古灵门一个说法。端木兄，这事情你怎么看？”
人声渐渐沉寂下去，一个消瘦的男子越步上前，身后跟着四个锦装的男子。海天阁主口中的“端木兄”不是旁人，正是六扇门的门主端木灵，身边的四人正是闻名遐迩的四大公子。他们出面便是代表了六扇门，自然也是颇得人们的信服。毕竟六扇门专门做这些针对道门和妖怪的案子，六扇门也是十大道门中绝顶的大门派，和海天阁一时瑜亮。这海天阁征询六扇门的意见，也算得上情理之中。
端木灵身为六扇门的第一人，对此事倒也能够理出一些头绪，这隐晦不明的事情叫给六扇门来出面，最是合适不过了。
只是这一次其中内情纠葛复杂，倒也让人一时捉摸不清。如果说，袭击古灵门事情是妖怪干的，那么他们的理由也仅仅是一个复仇而已。但是偏偏现在是人妖两族合力抗夷族的大势之下，谁会这儿大张旗鼓的反其道而行之呢？而且妖怪一族突然出现在古灵门的要地，如果没有人做内应，是决计做不到这一点的。后来古灵门大举反击，那些妖怪死战不退，竟然都是存了死志，宁死不可投降，显然是有意为之。
这么说起来，那个夷族最有嫌疑。因为同时被袭击的还有妖主，却是大部分是夷族之人，这其中就有周文所认识的夜叉王，只是这个可怜的家伙被青原一剑清理了头颅。而偏偏袭击妖主中人，还有古灵门自己的人。
那这究竟是谁在背后主持的？是妖怪一族的复仇，还是夷族的计策，亦或者，是两族的合谋……想到这里，有些人的心不禁沉了下去。
这些分析，端木灵却都是已经想到了。说完了这些，大伙儿也都点头称是，深以为然。最后端木灵眉头一动，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季木的身上。最终缓缓道：“没有经过调查，这事情的主谋是不能断定的。即使是季掌门和古灵门，都逃不了干系。“
季木点头称是，缓缓道：“六扇门此话公允，我和古灵门都无疑义。“青原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是道：“此事我不知情，非我和我手下所为。“他无疑是表达了妖主一方的意见，众人闻言也是各有思虑。
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叫道：“虽然此事的主谋不能断定。不过很明显的是，你们古灵门出了叛徒。”
那季木脸色有些发白，他疲惫不堪的身躯晃了晃，嘴角发苦。他终于意识到，最大的担忧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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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妖主欲入
人群乱哄哄的声音，就像是一群挥之不去的苍蝇，在古灵门掌门季木的脑海中不断盘旋。他努力的想将它们赶出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办到。那些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顺带着那些看着他的目光，都变得难以捉摸。
玩味还是可惜？
季木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方才那人的一句话，说出了他最担心的地方。古灵门出了叛徒，这是大伙儿都能够想到的。否则怎么解释当前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叛徒内应，那数万妖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攻入古灵门，更不用说悄无声息的下毒了。如果没有叛徒，围攻妖主的人，为何还有古灵门的长老？这甚至还牵扯到了一个通敌的罪名……
叛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而来的影响。在这个世上，哪一个门派没有产生过叛变之人？纵观人世妖界，内应和背叛者充斥了纷争的每一个角落，构成了阴谋和权术中最璀璨而令人心悸的可怕存在。即使是夷族，不也有南华老仙这样最强的背叛之人？他一个人将自己的种族生生的封印，甚至于压制在黑暗的地底。从夷族的角度来说，南华老仙就是整个种族的背叛者。但是，眼前的情形却大不相同，这一切都源于十大名门的一个秘密约定。
原来，夷族现世的消息出现以后，人类道门很快便是进行了很多秘密的交流和决议。人类面对夷族的威胁，还有妖怪一族的蠢蠢欲动，压力自然是不小。为了团结人类道门，力争用一个声音来对外说话，十大名门准备选出一个盟主，超脱于门派之上，整合人类道门的力量。
这个盟主并不具备对每个门派的内部管辖职权，但是在对夷族和妖怪的事情之上，却有着无可置疑的决定权。十大道术名门的掌门人，会集体决定哪些事情是有关夷族和妖怪的，而哪一些又是门派内部的事情。这是一个公平的，绝对不容置疑的决议，需要各派掌门人全票通过，不能有一点儿异议。只要有一个掌门人不认可，那么这件事情就不能算作是对外的事务，也不能交给这个盟主来处理。
不过，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盟主就可以调动人类道门一切的力量来处理，并且拥有无可置疑的权力。任何敢于违逆或者不尊者，将会面临整个人类道门，甚至是世俗凡人的压力。在这个面对种族存亡的重大抉择上，敢于拖后腿的任何事情，哪怕是一句言语，都会招来极为严重的后果。个人的安危倒是小事，倘若是一个门派都因此而兴衰，便是一件大事了。
不巧的是，这个盟主的位置，是准备在七天后在六扇门的大会上选出来的。人人都有可能，不过有些人和有些门派，就不这么走运了……
季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他并不对这个“盟主”看重，。在他看来，他宁愿是相信是夷族或者某个妖怪的势力，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可是他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惊悚，即使是他将这个可能性隐藏在了最深的、不可碰触的地方，也无法掩饰他现在苍白的脸色。
这个古怪的念头并不只是季木他一个人有，在那人说出“古灵门有叛徒”这句话后，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短暂而诡异的沉默，以至于对此毫不了解的周文都能够嗅出其中的不同。片刻之后，海天阁主打破了这种沉默，朗声道：“古灵门是否出了叛变之徒，我们自然会做出一个决断。当前紧要的事情，是需要弄明白，这两起事件是否相关，从而给妖主和古灵门一个交代。”
人群中一个中年妇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吕阁主说的倒是对了。我们总要先定下一个对策，大伙儿也不能都站在这里。”
又一个身着红色大氅的汉子沉声道：“倘若诸位不嫌弃，我的蓬莱仙台倒是可以作为栖息落脚之地，诸位道友不妨来坐上一坐。“
先前那妇人叫到：“哎哟，你倒是舍得。这东西是你们玄水门的镇山宝物，风景如画，更是有诸多习练道术的妙用。以前我求过几次，你倒是从来不肯让我等一观。怎地今日这般大方了？“
那红衣汉子却闷声道：“今日诸位道友都在，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盛景。我彭某人也算是尽一点儿心意。再加上妖主亲临，我这个蓬莱仙台虽然粗鄙，倒也希望不让妖主和大伙儿失望。“
这两人一个是玄水门掌门，一个是剑阁的长老，倒也是道门之中有名的高手。那吕云见状，便是朝众人拱手道：“如此，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向了青原，很明显只要妖主同意，其他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妖主青原却是微微一笑，他依旧握着手中长剑，指了一指眼前的青山绿水，朗声道：“靑某今日来，却是为了上古灵门一观。既然已经到了山脚之下，岂有舍近求远不入之理？季掌门，我想入山一行，你意下如何？“
季木目光大盛，深深地看了青原一眼。他还没有说话，身后那些弟子们却骚动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古灵门刚刚和妖怪大战一场，死伤无数，转眼间这个妖主就要上山，而且还是主动提出来，仿佛古灵门不答应也无济于事一般。便是有人大声嚷嚷起来：“妖主此话何意？古灵门遭逢巨变……“
那季木一抬手，止住了手门人的喧哗。他脸上神色游移不定，似乎也在犹豫一些事情。说起来，他不知道这个事情到底和妖主有没有关系，但是眼下扑朔迷离，长老们死的死、中毒的中毒，还有几个却是失踪了，甚至是投到到了夷族一方，连一个说话商量的人都没有。自己的儿子更是重伤昏迷，整个古灵门却是要他一力承担，要他来拿主意。
一方是深浅不知苦大仇深的妖主，另一方却是群情激昂的门派弟子，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不得不说，青原的这个决定，让大伙儿都是吃了一惊。就连那海天阁主吕云和六扇门门主端木灵都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均是各有想法。他们原是也想不到，这般情形之下，这个妖主竟然还要去古灵门一次。难道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上去决计不是最佳的时机，而且也不可能达成所谓和解的协议了吗？
“季叔叔，妖主此行原是带了平息干戈，和平共处的意愿。如今古灵门虽然有变，但是妖主的心思未变。即便我们两人在山门之下被夷族伏击，凶险之极，但是也改变不了此行的初衷。我也想往山上一行，却是叨扰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伙儿举目望去，却见一个青衫少年站在不远处，左手拦住了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却是神情惶急，眼中兀自带着泪水。那少年不是旁人，正是一路和妖主同行，前来拜山的周文自从众人出现以来，他便一直保持沉默不语，此事突然发声，却是让众人颇为意外。这里有人识得他，有人却不见得。此言一出，便有人说道：“你又是谁？这话说出来又是凭的什么？“
周文深深一礼，道：“在下周文。此番侥幸和妖主同行，倒也是知道一些事情。“
人群中不断响起“哦“的声音，虽然有人未曾见过他，便是也知道他。击败少主的事迹已经传遍了道门，不少人听说之后，都在感慨一个新的少年高手的崛起。后来更是知道他不知道得了什么运气，被那妖主拉着同行，见证了人妖和睦的大事件，倒也是一个幸运少年。不过，也有人不以为然的。他们认为这周文即使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击败观神境界的少主，一定是借助了其他手段。至于与妖主同行这事情，说不定是那妖主强行将他抓来以作见证的。
不得不说，人们在面对一些未知而令人惊异的事情之时，总是会做出一些令自己觉得满意而无端的猜测。此时有人见他如此言语，倒是心中想着，这少年口气颇大，竟是敢和那妖主一般意思。
先前那人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你也是个人类修道者，原是不应该主观臆断。当前之事涉及人类、妖怪、夷族，怎地能够凭借你一句话，便是做出没有意义的举动。方才你这么说，也是你一家之言，谁会相信你？“
人群中便有人一笑，道：“周小哥的话，我是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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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周文相助
说话那人声音并不大，但是大伙儿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不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声音来自人类道门这一方。理论上这是不应该出现的，至少道门之内，大家都是在用一个声音说话。除非说话那人是六扇门的人，因为周文本身也算是六扇门的弟子，倘若六扇门人出面说道，倒也能够说得过去。
出乎大伙儿意料之外，那人却不是六扇门人，而是佛宗的少年长老韦渡江。此刻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朝着众人微微一笑。
先前那人怒道：“韦渡江，你是佛宗长老，那么你这句话，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你但是也佛宗一门的想法？”
韦渡江一晃手中的佛仗，缓缓道：“蔽派掌门人闭关，我现在手持佛仗，行的是代理掌门的职责。而且我家掌门人闭关之前说了，周小哥如果要做的事情，我们佛宗一定会鼎力协助。方才那句话，即是我的意思，也是佛宗的意思。”
“你……”，那人惊讶之下，竟是说不出话来。他是万万想不到，道门之中竟然有人如此力挺那周文小儿，实在是匪夷所思。
“韦长老此话……”
“韦长老此话有理！”，人群中又有一人出面，却是截住了之前那人的话头。说话之人斜背长弓，身材高大，一双眸子精光四射，赫然是霹雳门的门主素云忠，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自顾自说道：“周小哥人品我是相信了的。他说的话，我霹雳门自然也是认同。”
大伙儿这都“啊”了一声。
如果说这韦渡江出面，还可以用偶然来说的话，那么这霹雳门同样态度，却是要让人思索了。不少人已经想到了之前，妖主和这少年已经走过这两个门派的事情，暗暗想着他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秘密的协议，这才换来相互支持的局面？这里面尤其以海天阁主吕云为甚，他雄心壮志，原是为了海天阁成为人类道门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此刻却是心中千万个念头涌来，不知作何想。对他来说，其他门派与妖主这等枭雄达成了什么协议，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好事。这其中的势力制衡，便是越发的复杂了。
大伙儿窃窃私语，平复心中惊讶，只是再看周文的目光已经有了不同。不少人心下暗暗将周文这人记下，此事之后却要详细调查一下。能够让霹雳门和佛宗这两个门派都公开支持的人物，在这个世间已经是极为了不起了。
而那吕云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虽然心中不快，脸上却丝毫表现不出来，反倒是惊喜道：“这可真是奇了。原来霹雳门和佛宗对周文小兄弟颇为看重，他的看法倒也值得商榷。妖主和周文小兄弟想要去古灵门，而玄水门门主也是盛意邀请，不知大伙儿还有其他建议？”
春公子忽然上前，笑道：“这倒也无需多言，我家师弟的建议自然是极好的。我们六扇门办案，想来喜欢道现场勘查，若是去了古灵门倒也是个机会。”
吕云眼睛一动，却是笑道：“不知那竹老先生……”
“师傅说了，倘若妖主有意出手，他自然会前来。倘若妖主和大伙儿平心静气的商量，就让周师弟做主吧！师傅说，周师弟熟悉妖主，和季掌门也有些关联，其身为六扇门和他的弟子，自然能够秉公办理”，春公子说完这几句话，便是朝周文点了点头，又退到了端木灵的身后。
“这也是六扇门的意思”，身为掌门的端木灵补充了一句，给了周文一个鼓励的眼神，却是傲然不语了。
周文不由得心中一暖，他知道这便是门派的好处了。自己的掌门、师傅、师兄们便是给了自己最直接的支持，即是表明了态度，又点出来他周文的身份。竹文老儿的徒弟，可是一个响当当的金子招牌。而他偏偏又是和所有的当事方都有关系，认识妖主，又熟悉季木，身边还有一个古灵门的红颜知己。
门派的支持是一种无法说清的东西，可大可小。单说是眼前的事情，有了这一次的支持，那么以后呢，会不会所有关于这个少年的举动，都会得到某种程度上的肯定？直到此时，很多人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少年竟然在无声无息中，聚拢了这么多的无形力量。他之前名声不显，只是因为有一个“武王”的大哥而为众人所知，就在大伙儿以为他失踪陨落之际，一年之后他重新出现，败少主，结妖主，连霹雳门和佛宗，更是坐稳了六扇门的身份，陡然间光芒大作。
这几人表态之后，周文心中大定，众人竟然也不再有人出声，先前那个一直出声反驳周文的人，似乎也是看清了局面而选择了沉默。海天阁主见状，也只是咳嗽一声，轻声道：“妖主和周文小兄弟的意思，不知季掌门意下如何？无论怎样，人类道门都是站在你一边的。”
那季木面目冷漠，也不知是再想些什么。大伙儿都望着他，过得一会，但见季木叹了口气，道：“既然妖主有意，古灵门恭候大驾！诸位道友，也请往古灵门一行，事起仓促，古灵门上下准备不周全，还望各位见谅。”
大伙儿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古灵门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里面怕是还一片狼藉吧，众人连称不敢，当下便有人在前面引路，大开山门，纷纷鱼贯而上。春公子走到周文身边的时候，低声道：“师傅说，到了山上你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在古灵门的大殿中，切忌不要施展道术。”
周文一愣，心道这是为何，想要问的时候春公子已经跟着众人上去了。他便是带着白依依，跟在妖主身后缓缓而上。说是缓缓，实际上都是用了道术一路往上行，速度其实也不算慢。沿途一路都是古灵门的弟子，他们站立两旁，脸上兀自带着大战之后的些许狰狞和疲惫，看向妖主的眼神更是带着怒火。要不是季木提前打了招呼，说不定有人头脑一头便是已经冲上前来，找那青原拼命了。千百年来，古灵门从来都没有过今日这般的劫难，许多人想当然的把矛头指向了妖主。周文见状心中隐隐担忧，原本青原此行是来和谈的，但是遭遇了这般事情，这和谈怕是不可能了，能够平和过了这一关算是已经不错了。
他其实心里也很想知道，妖主为何坚持要上山？现在的古灵门算得上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虽然被妖怪偷袭损失惨重，但是只要季木一声令下，古灵门上下拼个你死我活还是有一些手段的。好在上山之人大都是当今的名望高手之辈，任何一人都有着镇场的效果，也没有人敢于造次。妖主此行，莫非真是要铁了心的要和古灵门和谈？
再往上行，古灵门便是逐渐显现出一些凌乱之意，地面上还有一些来不及收拾的刀剑武器，一些墙壁之上兀自有砍杀的痕迹，恒园断壁的场景越来越多，不少地方兀自透着深红色，由此可见当时战况之激烈。周文看了几眼越发有些担忧，朝妖主看去，但见他手中兀自拎着莲花宝剑，双目淡然的望着前方，偶尔打量一下周围却没有丝毫的表示。
按理说，访客到古灵门，到了半山腰总是要解剑，空手上山。以示对古灵门的尊重，并无动手之意。只是这一次，众人过了山腰，季木也没有要求任何人解剑，想来是觉得当前局面，解不解剑已经没有了意义,便是听之任之了。而妖主青原也是自顾自拎着长剑上山，到了一个偌大的平台之处，有一个陡峭山壁，一条小路在那山壁之上蜿蜒而上，却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境。在往上便是古灵门的大殿，而峭壁旁边却是一个宽大无比的广场，想来是古灵门聚会为用。
众人正要拾级而上，那青原忽地停住了脚步，朗声道：“便是这里了！”
便在此时，他手中长剑颤抖，发出一种金属和鸣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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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最大依仗
“少主，事情办成了！”
黑暗中，一个低低俯下的影子，如冰冷的石头窝在墙角。如豆的灯光摇曳着，勾勒出一个昏暗的封闭房间。房间之中，鹿慕华盘膝而坐，露出他气势不凡的脸颊，一身紫色的衣裳将他勾画的贵不可言，双目之中依旧是睥睨天地的雄心壮志。
即便如此，他脸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周文的那一站，他出乎意料的被击败了，伤势极重，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而这也让一只心高气傲的他无比愤怒和难受，自从他坐在少主这个位子以来，他从来就没有经历过如此的挫折，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个周文绝对是不能让他活下去了！在这之前，他把这个少年当做没用的石子踢开了，但是现在，这个少年重新回来，并且成长为他的一个绊脚石，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此人的威胁，绝对不在其他名门大派之下。说起来，自从周文出现之后，他就没有再有过一些好的消息，这让他也一直处于暴怒的状态之中，直到今日才听到了一点儿让他舒服的事情。
“是吗?总算有让我松一口气的事情”，鹿慕华平复了胸中的激荡，“那些手下，是不是都没有回来？”
“是的”，黑暗之中的影子冰冷的回答道。
鹿慕华却是点了点头，道：“想来也是应该的。毕竟袭击的，可是号称观神的妖主，还有十大道门之一的古灵门，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呢？”
那影子沉默了很久，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只是这些手下，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这一战便是都损失了，可惜得很。”
鹿慕华却是吃吃的笑了几声，道：“龙羽，你的心还是这么软，一点儿都不像其他人。”
那黑暗中被称作龙羽的人也笑了，说道：“我更可惜的，是你的计策。他们没有打起来，妖主还是选择了上山，那个季木也答应了。”
鹿慕华哦了一声，却信心在握道：“这个妖主和古灵门，倒是有些魄力，我的一石三鸟的计策，便是落空了。可惜了，不过他们还不明白，无论怎么选择，都会落入我的圈套。龙羽，记得我以前和你提过的，关于十大名门他们各自的依仗吗？”
龙羽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索，旋即道：“记得。你说过，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杀手锏，霹雳门有一个巨大的金字塔，能够抵御观神高手的攻击，立于不败之地；佛宗代代都有一个不世出的武道奇才，如今的掌门人正处于突破观神境界的边缘，眼见一代高手即将诞生，新一代的少年高手韦渡江也已经长成。六扇门有修为观神的竹文坐镇，海天阁则是拥有庞大的暗中势力和独树一帜的通灵道法。其他十大道门也是各有本事，或者道法精奇，或者有奇人异士，总是有着自己的本事。不过，古灵门你倒是没有提过。”
鹿慕华却是拍了拍手，道：“这便是了。这个古灵门最为神秘，这个以毒、媚之术成名世间的门派，一定还有着其他为人不知的手段，否则是不可能在与妖怪斗争的千万年时间中屹立不倒，越发强大的。只是按照我的计划，现在还不是摸清古灵门底牌的时候，我本来只是想要打击一下古灵门，徐徐图之。我们图谋的事情远不是小事，宏图大业是一种志向，但是需要谨小慎微的行为和吞吐天地的气势相结合，不可有丝毫的偏薄……”
“但是他们没有陷入少主的策划…..”，龙羽提醒道。
“这更是一个机会。妖主上山，这才是最奇妙的地方。你一定会看到一出更加美妙的好戏，这个古灵门的底牌就要漏出来了……呵呵”，鹿慕华欢喜的笑了，他有些得意忘形，甚至抽动了自己的伤口，嘴角不由得一抽。每每到这个时候，他便是会想起周文，越发的咬牙切齿了。
他也很好奇的想着，周文再见到那一幕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捕妖记》－－－－－－
古灵门险峻要地，沟壑成群。
满天幽静的气息，空气中游荡而浓郁的天地元气，衬托出人类十大道门的底蕴。古灵门的风景，无疑是周文所见之中最为优美的一个，即使是水月仙境那仙门的如画山峰，都比不上古灵门的秀美。烟雾氤氲之中，仿佛真是是仙境之地，若是被普通人看见了，一定会生出“要是生活在这里，该是多么美好”的憧憬。
谁曾想到，就在这般美景之下，古灵门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杀伐？那场如猛兽洪水的侵袭经过之后，留下了一种触目惊心的安静。站在这里的都是天下有名的道法高手，空气中淡淡的血腥之气却是都能够闻得出来。就在大伙儿各自收声之际，妖主青原手中的长剑，却是“嗡嗡”的叫了起来。
“妖主，你欲何为？”
海天阁主一直在暗中留意妖主和周文，但见妖主青原忽然有所异动，便是脸色微变，脱口便问。
他此行也有目的，原是希望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如果他计划得逞，古灵门不仅会吞下今日的惨重损失的后果，更是会在接下来的道门大会上，失去了竞争盟主的资格，而且能够搅黄了妖族和古灵门的和解一事，一举三得。这样一来，他海天阁便是一举打掉了一个竞争对手，更是消弱道门内部的掣肘之力，对他整个大业的实现都极为重要。
要知道，古灵门和六扇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沟通活跃，隐然有共进退的态势。消弱了古灵门，便是也相当于消弱了六扇门的助力。
他只是没想到，今日局面之下，妖主青原竟会坚持要上古灵门，并且也得到了周文那小子的支持。也因为这个叫做周文的少年，一直谨慎的季木也答应了。这让吕云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他来之前，便是已经猜想了重重可能，这个季木的性格也是分析的清清楚楚。古灵门遭逢大变，正是实力最为虚弱的时候，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他人进入山门之内，更何况还是妖主这等生死大敌？
妖主青原手持长剑，站在古灵门偌大的广场之上，焉地里双目圆睁。所有人都听得到他手中长剑的示警之音，都是惊讶万分，甚至有人看到妖主怒发冲冠，还以为他要动手一般，下意识的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时间整个广场拔剑之声大作，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难道这妖主想要凭借自己观神的绝顶修为，将众人都杀了不成？
这个不找边际的想法刚出现，便是被妖主的一句话给浇灭了。但见青原高举长剑，怒声道：“莲花宝剑，号令群雄！出来吧！”
他声音滚滚宛如惊雷，在古灵门的上空炸响了。大地一阵轰鸣，人们感觉到脚下的颤抖之音，仿佛是无数的妖兽在地底嘶吼一般，挣扎着要冲出大地的束缚。片刻之后，一个黑乎乎极为狭小的身子冲破地面，忽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小东西如瘦小的猴子一般，浑身漆黑其貌不扬，一双眸子却是精光四射。他环顾四周，见到了妖主手中高举的莲花宝剑之后，忽地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莲花宝剑！是传说中的妖主降临吗？”
他的声音像蛇一般，身体也轻微扭动了几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这个古怪的、从地里钻出来的小家伙，看似是极为瘦小，但是在这一刹那，它所释放出来的气势，竟然如山一般巍峨。
“青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才醒悟过来的季木怒吼道，他万万想不到，这个妖主一上来，便是将古灵门最大的依仗给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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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猰貐现身
所有人，包括周文在内，都被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奇怪家伙给弄糊涂了。人们想不到在古灵门的地底之下，竟然会藏着这样的一个古怪家伙。看样子他更像是一只缩小的青牛，但是显然空气中弥漫的妖气，说明他的身份。
这是一个妖怪，他站在那里，佝偻着身子不足五尺高，毫不起眼但是光彩夺目，显然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妖怪。整个身子都是漆黑的，唯有那双眸子闪动着异样的光华。季木的怒吼有些气急败坏，他不惊讶于这个妖怪的出现，反到是对妖主怒发冲冠，显然他知道这个妖怪的存在。
周文发现，人群中最吃惊的并不是旁人，竟然是妖主。在周文的记忆中，青原一直都是稳健如山，再大的风浪也不会让他色变，他也从来就没有失态的时候。但是看到了这个漆黑瘦小的家伙之后，妖主终于是动容了。
“这是莲花宝剑的力量，我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那妖怪的语气有些疑惑，“不过，它不应该是在登峰造极台上吗？”
“是猰貐大人吗？”，青原惊讶道。
那漆黑瘦小的妖怪好奇的打量着青原和他手中的莲花宝剑，半响之后才奇道：“竟然还有人能够认出我，而且是这一代的妖主。这可真是奇了！”
妖主见那妖怪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更是惊讶了：“可是传闻中，大人可是被人所杀，已经过了万年了……”
猰貐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沉声道：“不错，那时候的猰貐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褪去了红色长衣，隐居在地底之下，聊以度日的老妖罢了。年轻的妖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青原收起了手中的莲花宝剑，颤声道：“猰貐大人莫非已经忘了，登峰造极台上，那朵永远无法开放的青色莲花了吗？”
猰貐闻言大为吃惊，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落在了青原的身上，上上下下看了许久。他的记忆落满了灰尘，只有经过苦苦的思索，才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当初的蛛丝马迹。那时候，猰貐还年轻，处于意气风发的时代。他妖术大成，行走妖界打遍天下无敌手，豪情万丈。只有一个地方才值得他去挑战，那便是号称有莲花宝剑的登峰造极台。因为拔下莲花宝剑的妖怪，就是天生的妖主，能够拥有统御千万妖怪的权力。于是他也去了，但是他没有见到莲花宝剑，只看到了一大片盛开的莲花，还有一个无法绽放、即将枯萎的花骨朵……
想到这里，感受到青原身上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猰貐终于是吃惊道：“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果然是你！”
他这三句“是你”，却是包含了不知道多少的意思在里面。青原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只是肯定了猰貐的回答。这个猰貐对青原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他们俩的对话让所有人迷惑，但是大家都听得出来，这两个人一定在之前是认识的。而且他们认识的时间还很长，里面也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伙儿猜不出来，也无从知晓。只是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一个念头：“堂堂的人类十大道门之一，号称和妖怪一族苦大仇深的古灵门，为何会在自己的门派重地下，生活着一只远古的妖怪？而且单看其妖主的关系，还是一个大有身份的妖怪。”
“季掌门，看来你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了。你们古灵门…..唉，与妖族到底是什么关系？”
妖主和那妖怪对话的功夫，海天阁主却是沉下脸来，用疑惑的质询的眼光看着古灵门的掌门人季木。他已经确认这个妖怪应该就是古灵门多少年来一直藏着掖着的背后力量，他也曾想过无数遍，这个背后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是古灵门的神秘高手，还是一些老不死的变态家伙，如那竹文一般。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一个妖怪。
吕云所问的话，其实也是说出来大部分人的心声。毕竟现在的道门，对于人类和妖怪合作依旧怀有很深的忌惮。长期以来，人类更是养成了针对妖怪一族的心理优势，这个心理优势更是因为妖怪一族的没落而日甚强烈。人类的修道者是人类最为强大的力量，是整个人类的守护者，他们更是用谨慎的目光审视着一切的异族力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看法深植人心。而这其中，古灵门是佼佼者和代表人物，是与妖怪一族泾渭分明的分离开来的。
如果说其他人类和妖怪合作，还是可以让人接受的，那么古灵门的人和妖怪走在一起，便是一见了不起的大新闻了。因此，在众人的心中，古灵门是最不可能和妖怪合作的门派。但是偏偏这个门派，人类的中坚力量，却是在门派之中秘密豢养了一只强大的妖怪。而且这个妖怪貌似在妖族之中还具有不小的名气。
季木手足发凉，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之前他答应了妖主上山，没想到让自己陷入了更大的麻烦。这个猰貐是先辈传下来的的最大秘密，更是古灵门山的守护力量。当年，也不知什么原因，古灵门的一任掌门偶然间救下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妖怪。那时候的古灵门还是之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门下弟子不过十几人。后来，那妖怪后来便是在古灵门住了下来，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答应帮助守护古灵门的山门，更是甘愿深藏地下，隐姓埋名。
这个猰貐拥有极为古怪和强大的能力，季木从来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强大，只是祖祖辈辈历任掌门传下来的训诫中描述了这个猰貐曾多次挽救古灵门的事迹。在季木看来，即使是观神高手也不过如此。与此同时，猰貐擅长隐身、幻术，它的血液更是一种奇异的毒药，它的声音也拥有和灵兽沟通的奇异能力，在古灵门千百年的研究之中，历任掌门将人类的道术与猰貐的能力相互结合，诞生出古灵门现在这庞大、复杂而奇异的道法，一直沿用演化至今。
可以说，现在古灵门的道法，是集人类道术与猰貐能力于一身的大成者，而这个道法也让古灵门屹立人类道门十大名门之一，闻名天下。
猰貐答应了守护古灵门，但是只有一个条件，他不会对妖怪出手，也不会参与任何与妖怪的事情之中，无论是古灵门的人类们是和妖怪一族和好、还是大打出手，都和它没有丝毫的关系。猰貐本身就是妖怪一族，不对妖怪一族出手，这倒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它为什么也不愿意牵扯到任何和妖怪有关的事情呢？这猰貐为什么不回到妖怪的世界，反倒是一直深藏在古灵门的山中？种种原因，或许那位救下猰貐的掌门知晓，却不是现在的季木所能明白得了。
如果让外人知道，古灵门养了一只强大如观神的妖怪，而且还从他身上学的了无数的道术法术，人们会怎么想？而更会有人觊觎这妖怪的能力，暗地里做出许多的动作来，这样一来，古灵门的根基便是不存于世，这显然不是古灵门所愿的。因此，历代以来，只有古灵门的掌门人才会知道这个秘密，就连那些长老们都不能知道半分。
此刻，面对同道中人的疑问，季木无言语对。这是古灵门最大的秘密，原是永远不会暴漏出来的。但是偏偏，这个猰貐竟然会感受到莲花宝剑的感知，自己跳了出来。而且那妖主又和这猰貐有着一些关联。此时的季木，即使是想解释，也说不出其中关系了。他精明的头脑一时间有些混乱，妖族来袭，妖主来访，道门齐聚，猰貐现身……古灵门最大的秘密，用最坏的方式展现在世人面前。
他真是怀疑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除了精心设计的阴谋，谁会控制这一切的进展？
便在此时，他听到妖主一声长叹，激动声音响起：“原来古灵门早有了和我们妖族和解的心思了，季掌门思虑深远，我青原铭感于心！”
季木惊诧的看向那妖主，但见那雄伟如山的青原，竟然朝他深深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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