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妹妹找哥泪花流
潘美将宋九拉了起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九,不能打,还有北面一位。”
准确是三位,钱俶与陈洪进可以商议着办,李煜不行,为了未来不会让李煜负隅顽抗,不但不能打刘鋹,还要善待之。包括龚澄枢这些为虎作伥的贪官们。
宋九放下刘鋹,又去揍龚澄枢。有国仇,还有家恨。
潘美好不容易才将他劝住。
经过几代基因进化,刘鋹混蛋,可人长得不差,翩翩美男子,潘美拉得快,也让宋九打得鼻青脸肿了。
潘美先派人将他们看押,率军进入广州,烧的是兴王府,主要财富就在兴王府,广州还有一些,以粮食为主,钱帛很少,可这时候更不能出事了。
前面军队进入广州,后面有阉工百余人,盛服请见,潘美恶相胆边生,为了大局计,不能杀刘鋹,但这些太监们留之何益。大喝道:“我奉诏伐罪,正是为你们这些奸辈。”
下令将他们斩首。其中一阉人说道:“宋候说的,投降不杀。”
宋九扑了过去,狠狠一脚,骂道:“老子不杀是指兵士,你们这些阉**国殃民,将你们斩首也算是轻的,若是国家律法准许,老子也想将你们九蒸九晒!”
拖下去全部斩了。
百姓观之,全部击掌叫好。
潘美看宋九怒气越来越旺,怕他冲动出事情,而且许多百姓纷纷叫嚷着,宋候你将那个刘混蛋也斩了吧。这让他更担心宋九顺应民意。真的这么做,于是下令立即将刘鋹以及宗室与官属一起押向京城。
不管什么样的皇帝。在这时代君就是父,多少会得一些民心。象孟昶离开成都,许多巴蜀父老哭着跪送。就是赵佶那个混蛋,京城还有许多百姓号淘大哭,目送这对宝贝父子押到金国。
只有刘鋹,没有一人哭送,还是秘密押走的,否则潘美很担心老百姓会不会用石头生生将他们砸死。
刘鋹送走,一群人继续瞪眼睛。
宋九也感到很痛惜,这一把火烧掉多少财富?虽说这些财富是押到内库的。内库归皇家管理。实际也等于是国库。有时候三司缺少钱帛,例如赵匡胤伐太原,三司可以向内库借用。名为借,实际有借无还。有时也从内库拿出钱帛,配合三司赈灾救济,或者从内库拨出钱帛,做为额外的赏赐,拉拢大臣的心。当然,主要还是用来将来的伐契丹之用。后来也真用了……
之所以这么做,有多种意思,比如赏赐,若从三司拨。赏赐意味就淡了一份,从皇家内库拨,大臣才会感恩。其次一部分钱帛掌握在皇家手中。皇帝权利会更大。三是以备意外,或者做大事用的。
但内库有了钱。三司就会松一松,包括税务。
这一把火烧掉多少财富?岭南虽不及巴蜀富裕。但立国时间更长,关健刘家三代一个比一个狠,敢搜刮,库藏不提了,就是将那些宫殿拆一拆,也是五千万缗以上的钱帛。有了这些钱,得做多少事情,得养活多少人?
潘美几人骑马来到兴王府。
有许多大兵在灰烬里找着残存下来的金银珠宝,也找到一些,就是不多。潘美低声对尹崇珂王明等人说道:“此次南行太过顺利,陛下又将外子派来,更是锦上添花。老夫觉得太满,老夫一生征战多年,打过无数恶仗险仗,只有这一次打得就象梦幻一般。月圆则亏,水满则溢,终于亏了溢了。”
朱宪说道:“潘将军,未必吧,陛下南伐非是为财富而来,而是解救这一方百姓。”
尹崇珂摇了摇头:“朱都监,若是湖南府库烧掉倒也罢了,只要百姓与官兵不起事,陛下还会高兴,就是荆南倒也相抵了。这次烧的财富太多,陛下能不责怪,已是天大的万幸。”
说完脸上一片灰暗。
若无这件事,随行诸将个个都会有大功,特别是象尹崇珂与朱宪、王明以及宋九这几位大佬。但出了这件事,什么皆不大好说。至于解救这一方百姓,那只是一个借口。也不能说为财富而来,主要还是统一天下。但财富也是其中极基重要的一部分。就看皇上怎么看,若轻财重功重民,还会有赏赐。虽损失财富,未用多少兵力,未挪用多少钱帛,一个若大的南汉就平了下来。而且一路所行义举,都没有造多少杀孽。但皇上若将钱帛看得重,几人说不定还会倒霉。
潘美扭头看了看女婿,宋九心情也不大好,不坐胡床装逼了,直接骑着大黑过来的。潘美说道:“小九,可有办法?”
几人一起看着宋九,尹崇珂说道:“宋九,你若有办法,将功折罪,我们一起听从你安排。”
皆悲催万分,南汉非象其他几国,例如宋朝,或者后蜀,各州府都有一些财富,或者钱或者帛或者粮,以备急用。南汉只知道搜刮,也许各州府有些储粮,但绝对不要指望有多少钱帛。不但向京城交不了钱帛,接下来治理因为缺少钱帛,还会变得很困难。
这件事发生后,在史上让潘美穷蹙,听闻岭南罗山玲珑岭有金矿,不顾身份,亲自去了矿坑所在,为得到那点可怜的金子,绞尽脑汁,想出用火药炸碎,后碎后淘的采金方法,成为人类史上有记载的第一次用火药开矿之举。不过那种火药很不成熟,费用大,还严重破坏了水土。
宋九苦笑道:“尹将军,你高看我了,河洲之所以能成功,是独一无二的地理位置,挟持汴水,背靠着富庶的京城。就是这样,还有数个条件,第一是数年之久,第二我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无人干涉。岭南复杂,这么多百姓。汉蛮杂居,情况各不相同。它也有它的有利之处。可时间与条件皆不准许。陛下会让我在南方呆上十几年,慢慢将它变好?就算陛下同意,我也舍得放下京城的事务,百姓看得起我,然这就有弊病,朝中大臣会不会派人来对我掣肘?必会。一有人掣肘,又如何能办好事?而且我们也等不及。”
宋九说完,眼看着南方。
前世不解,为何潘美拿下南汉之后。不去攻打交趾。现在才明白。一无诏书,二是兵员少,湖南的兵民一起得回去,手中仅有几千禁军,等接受完毕,天渐渐热了,怎么去打交趾。又出了这桩子事。没有这件事也不行,兵力太少不行,或者取汉兵。现在南汉兵如此,人人厌战,那有多少战斗力。就是训练,也要数年之功。潘美所带来的厢兵一样,战斗力不亚于禁兵,可这是潘美在湖南练了六年之久才练出来的。
宋九也没有了伐交趾的心思。
远处不时传出兵士欢呼声。还能得到一些金银,只是那些灰蒙蒙的疙瘩儿算是金子还是银子。或者是一种合金,宋九也怀疑。
烧得太狠了。现在能挖出一种合金,但所有珠宝玉石以及名贵的香料木材,全部真正成了灰烬,玉就是石头,能承受多少高温?潘美过来看了一眼,不想看第二眼。
宋九又看了看诸人,几乎军中所有重要人物全部在这里,又徐徐说道:“王转运使,范兄,你们协助我丈人,让我静静想一两良策,未必会得功,但能替岭南打下一些好底子。”
朱宪还抱着一丝希望,宋九没有抱多大希望,作为赵匡胤,心地不是太恶,惩处估计是不会。但与李世民或者汉光武相比,缺少了一份大气,多了一份小家子气。也不能怪他,出身不同,最少比老朱强。所以他对河洲不是太担心,因为交的税多了,并且会越来越多,因为这个税钱,只要不出现严重失误,就会平安无事。但与这堆灰烬相比,河洲那点税务又算什么?想奖励,没门!
诸人返回广州,还好,一大推图籍未烧掉,宋九伏在图籍里翻看。
将这个财富弥补回来,那是不大可能的,但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使岭南百姓生活改善,朝廷税务增加,也能算是变相的一种弥补。
想做到这点,自己必须对整个岭南有一个了解。
宋九在看图籍。
外面一道道命令下达,南汉律法森严,有的罪犯是莫明其妙被抓押起来,甚至连大赦时也不赦免。王明与范昱看着这些处罚卷宗,不由互相摇头,然后与潘美商议,第一条就是将这些犯人释放出来。因此赦岭南内州县常赦所不原者。
第一道政令就让岭南百姓欢呼。
这是一道善令,无数人家得以团圆。
前面露布(公开的政令)一出,广州城内家家户户放起鞭炮。许多父老再次望北哭泣,果然是王师啊。
但看赵匡胤怎么想,没有宋九来,潘美王明做得也不错,但赵匡胤若是一直惦念着这些钱帛,而看不到岭南百姓的雀跃,就是宋九来了完善,还会不悦。
第二道政令是接收,伪署官仍并旧,只要不反抗宋军的,该是什么官职还是什么官职,不过这就有一个前提,你们非是南汉官,而是宋官了,必须执行宋朝的命令,否则不是并旧,而是大军来伐。
这不是牵让,而是以最小代价得到整个岭南,减少兵革之灾。
第三道命令是宋九政令的加强版,无名的赋敛直接全部罢除,将开宝三年,也就是去年年底之前的所有拖欠税务全部免除。刘鋹将南汉财富烧得一光二净,潘美仍宽赋于民,使百姓从苛税中迅速走出来。
第四道政令接着下来,亡命山林逃罪者赦罪,你们好出来返回家园,没人追究你们以前犯下的过错或者是真是假的罪行。被强行驱使的吏民僧道想回家的可以回家,继续想和尚的也听便,但必须来官府领牒。这证明了潘美多少受柴荣的影响,痛恨百姓好吃懒吃地去做和尚,全国上下缺少劳力,做什么和尚。不过不敢明令僧道还俗。赵匡胤正在推广道释,做了,那是罪上加罪。因此有了这一条政令。
继续来,第五道政令下达,这些汉兵留之无益,打是不能打,养活那是白浪费财政的,因此让他们全部回家。还有刘鋹驭使了无数百姓宫人替他父亲祖父守看坟墓,一起遣返回去。
第六道政令又下,民间有奇才俊士,所在官吏一一询访禀报,若是有修辞挺节,耻仕伪邦者,各州长吏必须将其名报上来,以备择用。祠宇邱垅,悉加营护。
六道深得人心的政令一一下达。
若非这把火,与以前的湖南四川相比,一半是火焰地狱,一半是人间天堂。
六道政令下达,几人轮流坐堂处理一些百姓的诉状,潘美轮值,外面有人鸣鼓。潘美让衙役将鸣鼓人带上,是一名妇人,她跪下说道:“民女莫筌想见宋候。”
对此,几个大佬皆哭笑不得,几乎所有人都想见宋九,但宋九那有空,整个人伏在书山籍海里,为迅速了解岭南各地情况,几乎每天晚上看到二更过后才休息。
宋九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好,他自己也没有认为自己有多好,不过两世为人,一直习惯如此,不做事便罢,一做事便要将它做好。是有心了,而且几人是长辈,宋九也不争功,也不自傲,再加上潘美的面子,几个大佬很喜欢。况且还指望着他想出什么奇思妙想,使自己罪过减轻一份呢。
潘美和声说道:“莫筌,宋九此时没空,他正在看岭南图籍,想寻找治理岭南更好的办法,你有什么冤情,向本官投诉。”
妇人不放心,嚅嚅道:“民女是寻宋候找夫君。”
潘美没敢作声,这个兵荒马乱的,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天知道她丈夫飘流到何方,那一个也不敢答应。
妇人伏下未见他脸色,继续说道:“民女的夫君自幼读书,是连州人氏,原属马家管理,连州为汉国所得,夫君被抓,民女带着孩子逃到昭州。后来寻夫君,说他又逃到宋朝。宋候去昭州,民女寻他,他又去桂州,民女寻到桂州,他又去了浔州。”
一干衙役不停地摇头。
宋九一路跑得快,是随着大军走的,你一个老妇人家也跟着后面跑,看看这衣衫褴褛的,哪里跟得上。
事实莫筌一路跑得很辛苦,就差一点唱妹妹找哥泪花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两知州(上)
潘美和声问道:“你夫君叫什么名字?”
他心中也没有抱希望,上哪儿找。玉苹找到她父亲,是她父亲做了契丹的官,否则也找不到。至于是读书人,天下读书人不要太多。
莫筌说道:“夫君他叫周渭。”
“周渭?”潘美大惊,又说:“说出他的字。”
“夫君字是得臣。”
“原来是周夫人,快快请起。”潘美连忙说道。
连州人,又是读书人,只有一人,那就是宋官周渭,宋朝才立国,周渭逃到东京城,抱着侥幸心理上书陈述时务,赵匡胤看其策论,觉得不错。不能凭借一个策子马上就给他高官,这有一个磨勘观察的过程。就象宋九那么多功劳,磨了那么多年,如今在军中只能算是第四把手。正好这一年春闱开始,先让他参加科举。没有中,只录取了几个人,这个命中率太低,一是才学,二是运气,三是后面得有人。赵匡胤还是用了,赐其同进士出身,授白马县主薄,因政绩迁为永济知县,兴州通判,棣州知州。以一个流亡式的人物,一篇策子,步步高升,成为一个堂堂的知州,是宋朝官场上一个有名气的人物。还不能与潘美相比。不过她是知州的妻子,就不能再让她下跪。
“民女不敢当。”
“敢当的,你夫君若无意外在我朝担任了知州。”
“知州……这个天杀的,做了知州,也不派人来接我。”莫筌大哭起来。自己带着孩子过得多苦啊。
潘美手足无措,就算他不顾身份。降尊曲贵下堂安慰,还有一个男女之嫌。又不能象对待普通人那样,一拍惊堂木,因此喊来一个衙役,让他到后面将宋九喊来。
两者距离不是很远,宋九飞快带了过来,潘美将情况一说,又道:“小九,这事儿还是你来吧。”
宋九走下公堂,低声说:“知州又如何?若是他做伪汉的知州。那十之八会被阉割,嫂嫂,你想不想?”
很灵验,莫氏马上不哭。
宋九又说道:“嫂嫂,非是你所想的,我就是宋九,不是好官,喜欢胡来,不守规矩。比起周知州,我差远了。”
莫氏更不哭了,惊诧地看着宋九,自己丈夫比这神一样的好官还好?
宋九继续说道:“若是我。手中有钱有人又不守规矩,管是南汉还是契丹,都一定会派人寻找的。”
王明也走出来。与潘美对视一眼,全部摇头。事实宋九就是这么干的,对皇上说。你那个禁商令不管用,边境走私商品的贩子数不可数,然后公开购买来到契丹的野味。小妾父亲在契丹,大一包小一包礼物往那边送,言臣知道他不重小节,索性装作听不到,居然没有一个弹劾。
宋九又道:“他是一个清廉的官员,一无钱,二无人,三守规矩,前些年伪汉一直与我朝开战,如何寻你。”
说到这里,他沉吟道:“嫂嫂,昼锦还乡是人生一大美事,你想不想他返回岭南做一个大大的官员。”
“会不会阉割啊。”
“不……会。”宋九差一点憋死,又道:“你先起来,我马上派人接你孩子去,另外再派人写奏折,通知你家官人。”
让衙役将妇人带下,然后对潘美与王明说道:“若写奏折将周渭调到岭南如何?”
这是他灵光一线的产物。
现在是人治时代,想一个地方好必须有好官。说不定南汉也有好官,在刘鋹时代迫不得己,到了宋朝就成了裴矩。但这种可能性极小。想要好官,还得从北方调。
但未必能调到什么好官,自古以来都将岭南当成了流放之地。特别同岭南现在还有一种情况,好事也是坏事,那就是商业发达。
岭北行商至国都,必召示之夸其富,这是南汉上一代所干的事,向柴荣夸耀的,俺们比你周朝有钱,柴荣是多种原因,气不过才称刘晟为小南强的,其中向他夸富也是原因之一。
每见北人,盛夸岭海之强。不但向后周夸,向南唐也夸,实际没有南唐富裕,但因为航海业发达,造成商业发达,有钱人比南唐有钱人更有钱。这是一件好事,有了发达的商业,才能使这一地区经济搞活。到刘鋹手中,连商业也渐渐破坏,可基础还在。
坏处同样多,百姓拜金思想浓厚,道德基础下降。还有就是官员,若非良吏来,容易在这种大环境下迷失堕落。
最后天气,一般北人来南方未必能适应。说不定马上夏天一到,宋九都会悲催。潘美等人要好一点,呆在湖南久了,夏天相差不大的。但整个岭南官场拿不出,只有这几人能力稍强一点,也放心一点,但如何照应到广大的岭南六十州,二百四十个县?周渭刚刚好,官员不大不小,又是连州人氏,不怕热,不怕苦,能请求朝廷调到南方。而且此人官员强硬清廉,不仅潘美闻其名,宋九也听闻了。
潘美道:“此人确实不错。”
王明也点头,不缺官员,缺少能放心的良吏,首先总掌岭南全局就要数人,随行有许多文吏,可要么不称职,要么能力不足,要么资历太浅,派不上用场。能派上用场的,也只有自己这几人,而且潘尹二人以武事为长,文治略逊,这么数下来,只有王范与朱宪宋九四个人了。哪里够,不仅总掌岭南,几个大州也得控制好,广州,韶州,潮州,桂州,邕州,这样一算,最少必须派十个能上台面的官员,才能将这摊子维持下来。谁愿意来?就是他们自己若非出了这桩子事,做了收拾烂摊子的准备,也不想留在岭南。包括宋九。
“南方人,清廉。有能力,小九。上哪儿找?”王明摇头问道。
宋九倒想起两人,一个是梁延嗣,杨业式的人物,劝高继冲献土,宋朝要吞,荆南没有力量反抗,早点识相还能落一个好下场,高继冲不听,那就打。与慕容延钊大战,惨败,赵匡胤认为他忠心,十分信任,充湖南前军步军都指挥使兼排阵使,又改迁濠州防御使。但此人刚刚去世。是人才,也合适,却无法用了。还有一个人,周行逢手下头号谋士李观象。周行逢残忍多诛杀,观象劝之,自己又清苦自励。周行逢临死前托后事,成为湖南的托孤重臣。宋军前来。李观象劝周保权说,我们所持的是荆湖,以为唇齿。高氏拱手听命,我们定不能独全。不如幅巾归朝,不失富贵。周保权小不懂。其他人不同意他也不同意,李观象非是郭无为,不同意就打吧。赵匡胤用之为左补阙。
这人还活着,但能力太强了,赵匡胤未必能放心将他放在南方。
然后就想不出来了。
其实能想到一个周渭算是不错了,这时由乱入治,不但岭南,哪里都缺人才。
几人开始聚集商议,宋九将计划说出。岭南情况更特殊,特别是蛮人区域,更特殊。
这时代的男人是最开心不过的,到处大男子主义不提了,例如宋朝,若是有出息,连婚嫁钱都不用担心,女方抢着出,若是卖相好,会包装,能骗嫁妆钱,骗了一家再和离,离完了再骗。宋朝还是文明的,党项人女子里外全部能做,这么能干的女人同样服从丈夫的指挥。但还没有南方一些地区蛮人开心。
人家男人不但有话语权,还不做事,整天抱着小孩子溜达,全是妇人在田间劳动。若此又易于管理,但真管理起来,这些男人又桀骜不驯,闹起事来特厉害。
这是人家的千百年传统,宋九虽看不惯,但必须尊重,这当口上也不敢生事。打主意的还是在户籍上的十几万汉户。被逼无奈的,本来出了大事,若弄得蛮人区域到处叛乱,那是罪上加罪。
几人开始商议完善补充。
第一批人先行到达,必须要快,否则就错过播种季节。
这是去年年底宋九信上所说的计划。
现在宋九的计划还是这个计划的加强版,岭南太复杂,不敢动,只能如此。
措施就是引导,宋九那个饲养场投入不少钱帛下去,那是大型化的农场,时不时学子也过去察看,指导,毕业时会加学分,同时有功者还会给予奖励。出了许多问题,但就是让它出问题,不出问题就不能找出解决办法,自己在探索,到推广后,让百姓怎么办?反正钱帛不命地往上堆。
还不是成熟,但那是大型化农场,岭南不需如此,一个个小型化的农场,因此将一些雇佣的佃农中间有经验者带到岭南,有可能会不适应,但给其重赏,呆两年就可以回家,那时任务结束了。
一是推广先进的种植养殖,岭南大部分地区种植十分落后,除了广州东南一带略略发达外,其他地区皆是刀耕火种。还是老办法,但这一回是承包,片多但规模比较小,承包下农民的地,同时还将农民雇佣,种两年后全部撤走,可当地农民也就熟悉这种种植养殖方式。以点带面,以面带片,整个岭南不用十年时间,大部分地区就能实现先进的种植方式。
另外就是追求效益,岭南在刘家搜刮之下太穷困了,这中间有两条捷径。一是棉花,去年信发向京城,同时也派人到海南岛,现在去是正大光明的去,没有一人敢阻拦,将海南几乎所有的棉籽购买过来。不用是来纺布,而是用来弹棉花,变成结实的皮棉,它的价格仍然很高。至少十年内都是一个暴利行业。
再运到中原去,甚至可以用它们来向党项人契丹人阻卜人,与高丽换取商品。
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一旦北方的种籽适应进化,也大幅度推广后,价格会立即下跌。但也无妨,还有第二样东西,那就是甘蔗。蔗糖有三种形式,第一就是砂糖。紫砂糖黑砂糖,略有点粘。质量也跟不上后世的质量。第二就是石蜜,加米乳与牛乳。类似牛奶糖,煎成大块,质量也赶不上牛奶糖。第三就是糖霜,这是沉淀结晶产物,为何遂州与吴越的质量好,而岭南的不行。宋九来到岭南,桂州就有人种,拿出来尝了尝,长得比北方甘蔗粗大。但确实是种植问题,不是很甜,其次岭南多无霜期,没有霜期就不易结晶,所以糖霜最次。不过没关系,岭南制造砂糖历史很悠久了,若是种植方法跟上,甜度增加,砂糖也是一项收入。
再者就是种植养殖。甚至宋九准备将冬小麦带过来,可离京城太远,不可能从岭南收粮税,要么钱税。要么布税,或者未来的棉花税糖税这些价值高的税务。
点比较容易,岭南地广人稀。随便给几个钱,就能“承包”大量荒地。就是劳力会有点儿头痛。宋九处处喊刀下留人,可数战下来。还是死了数万劳力。
没人能成吗?
潘美捏着鼻子不能作声,几万人全部是他弄死的。
再就是从中原弄人,书院的中学学子,来不是白来的,一是磨练,二是实习,但会加很高的学分,同时也给奖励。一年一换。第二就是有经验的老农,包括种过棉花的农民,让人去遂宁高价请蔗农过来。第三衙内,一个个呆在京城闲得无聊,我请你们来岭南做客。同时劝他们出资,钱在你们手上花掉也是花掉了,不如砸在岭南。不一定会赚多少钱,但现在棉花利润很高,还会赚一点。又赚了钱,又做了善事,顺便旅游一趟,何乐而不为?究竟来了多少,宋九不知道。为了抢时间,宋九让玉苹不惜重金,请他们坐马车顺陆路过来。
有人不行,还是有钱帛,有本钱。
让玉苹将家中钱凑一凑,不带钱过来,而是变成琉璃变成酒,用船运到广州,再售给番人,那么一贯钱能变成三贯四贯,同时也节约了运费,再从商人手中将钱帛运到各地,砸到各个农场里。不仅宋家出,还游说各个衙内出,以河洲名义来投资,来做善事。象石保正,他老子石守信不是天天拜佛吗,不用拜佛,那不管用,来做善事吧。
究竟多少人过来,多少钱过来,宋九仍不大清楚。
本来计划就是这个计划,相信一两年过后,岭南会发生质的改变,自己与丈人不但平了南汉,还给朝廷留下一个金摊子,大功告成,可以回京城了。谁指望出了这个差错?于是宋九又写了第二封信回去,这才是玩大了……
人先过来,石保正十几个无聊得要死的衙内以及王魁几个会骑马的学子先行过来。有的衙内带职在身,或者在太学读书,纷纷告长假。那时候朝廷还没有接到南汉被平,所有宫殿府库被烧的消息,甚至都没有发生,但动静太大了。赵匡胤也惊动了,又不好问,于是让宋皇后将潘怜儿召到宫中谈话,他才讪讪地过来,你家小九要做什么?潘怜儿将信递给赵匡胤看。
赵匡胤看后说道:“你家小九在三司不好好做,一到岭南反而发奋图强了。”
潘怜儿答道:“陛下,岭南初定,没有利益纠纷,三司每一项政务,都会牵连到种种利益,官人又只是一个判官,如何敢提议?”
赵匡胤不语,只是微笑,算是一种默认与欣赏。
石保正与韩崇业将宋九抱起来,大声道:“你小子来岭南威风了。”
钱不钱的,现在不眼红了,他们自己钱都用不完,何须眼红。关健眼红这功劳。
潘美正在不远处训两个儿子。老子在岭南,你们为什么也跑到岭南!估计潘惟德兄弟未必能听懂,因为这中间牵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那就是人质!
宋九道:“不提了,本来是大功,可让刘鋹这小子将宫殿府库一起烧掉。可能是五千万贯,或者都会达到一亿贯,一把火烧光了。”
“啊!”十几个衙内一起叫了起来。
宋九又问:“东西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两知州(下)
衙内从马背上将行李取下,宋九打开看了看,说道:“随我见番商去。”
“好,”一起高兴地说道。宋九说过,以后各个商品想办法卖给番商,赚世界的钱,这听上去就感到威风八面了。
二月,陆续有番商海船再度到来,一般从大食到广州一个来回是一年半时间,冬天西风起出海,到达马来半岛,正好等不了多久,东南风来到,抵达广州,然后交易逗留,有的番商与宋商一样,在广州治宅娶妻生子,在当地结交了许多朋友,广州就是他们第二个家乡,甚至手头紧的时候向朋友借资,第二年返回来,带回本金与利息。然后到下半年年末,乘船顺东北风下马来半岛,稍等几天,顺第三年春天东南风返回大食。抢的就是这个时间段,在马来半岛一般不呆多长时间,一是乱二是不及广州富庶。
真正航行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三个月,余下全部在交易,或者等季风。
宋九还意外听到一件事,不但有船翻船沉的情况,海上还有海盗,不仅是马来半岛那边有,中国的这边同样也有。这让他哭笑不得。
要见番商,宋九还得要装逼。让王枕与郭大抬着胡床,一度没心思,只骑马,可骑马了,就不灵光了,人家只认坐胡床的宋九。
两个舅哥被批得一通,潘美也放他们过来,不过他们呆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回去,最让潘美闹心的是女儿抱着外孙女,也来到岭南。不过还在半路上,未到。
这是岭南。到夏天等着受罪吧。
宋九来到港口,看到他胡床来了。一大群番子伏于地面,雀跃欢呼。潘惟德离开父亲,又神了起来,道:“妹夫,你行啊。”
这两个没心没肺的,番人诚服,那是宋九用了心思的,那有他们想的简单。
宋九让番商起来。
打交道还是番商,有少量汉人开始下海。不多,也不远,依然受着唐朝政策影响,禁止百姓出国。况且海上风险大,于其在海上冒险,不如购得番货,再卖给番人汉货,赚的钱不少些。所以南汉汉人海客仍很少。
宋九让他们坐下,打开了诸衙内行李。先是各个琉璃制品,宋九一一报价,这一回非是急敛财,而是长期的贸易。价格比较公道,象一面普通的镜子,只有两三百文钱。再就是一些精美的丝绸。与瓷器,最后才拿出酒。
番人看着包装眼睛都看直了。这个酒能喝吗?
潘惟德小声说:“他们也会说宋话?”
不是标准的宋话,而是岭南汉家语言。不过现在客家话与宋朝官话区别不是太大,说慢一点,皆能听得懂。宋九翻了眼睛,说道:“他们中间一半人都在广州娶妻生子,你说他们会不会说汉话?”
“是啊,是啊,刘候说得对,我们一半是汉家人,”一个番子手舞足蹈地说道。
宋九打开了酒瓶,让他们一人尝一口,几十个番子喝完后,闭着眼睛回味,过了半天说道:“好酒啊。”
然后纷纷问价钱。
不问官员与否,在他们眼中,那怕就是国王,也敢照样与国王谈生意。
宋九也不在乎,一直说价,并且说第一批货即将到来。然后又盯着其中二三十个愁眉苦脸的番商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番船让刘鋹手下驶走了,他作的孽,也是我中国人作的孽,本官会给你们补偿,现在购船造船也来不及,你们与朋友协商,一边出资造船,一边带货回去,本官给你们八折价格,什么时候你们损失弥补回来,什么时候这个优惠折扣才取消。若手头紧,可以向朋友借款,由本官来替你们做担保。”
“宋候,你真是好官哪。”二十几个番人号淘大哭,捶胸顿足。
“非是我是好官,陛下仁义,我们做官员的也不敢胡来,现在是大宋的天下,而非是伪汉的天下,从今而后,你们天堂就来了。”
番人感情奔放,宋九一番话煽得所有番子在岸边舞蹈。
石保正喃喃道:“敢情真能将人卖掉,还要替此人数钱。”
他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宋九在岭南的名气,那可是一个金字招牌,价值几百万贯!
宋九等他们闹停下来,又说道:“不过这些在我中国也是一等一的商货,产量很低,数量并不多,若是你们订得多,只能限购。”
事实也不是太多,一个限购二字,番商们一个个急了,然后开始谈生意。这些人的财富难以想像的,其中有数人仅是个人财产很有可能就达到百万缗以上,并且大半是能流动的资金。时间更来得及,就是现在将货交给他们,也不能出海,必须等到冬天。仅是眨眼之间,就搭成二百多万贯钱的生意。还是宋九不敢接了,否则更多。也不开口要定金,他们自己自动会送上门。
但想到东面那块灰地,宋九神情立即变得萧索起来。
让衙内们自己玩去。
这笔交易,他们又赚了不少,广州未烧,有许多酒楼与妓馆,若有兴趣,里面还有番妓,听说有人从欧洲带来女子,但带过来金发碧睛,而且体毛多,中原人以为是妖怪,于是没有人带过来了。也有一些黑人女子,除了刘鋹这个重口味的,百姓也不喜之,还真有几个,价十分低贱。当然,看个新奇还是可以的。
于是由着他们玩去。
宋九拿着订单找到潘美与王明说道:“潘将军,好成立市舶司了。”
以前南汉征税极不规范,有的能征到了,有的没有征到。肯定不行的,仅是手中一笔订单若交易成功,就能征几万缗的税。不能算是自己征自己的税。宋九订单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交易。
几人坐下商议。分成两部分做,一分是昂贵的货物。这些都是暴利,包括宋九的琉璃,以及香料宝石等等,这必须要抽解,双方取支付百分之五的税务。但为了鼓励大宗交易与交税,若是超过五万贯的可减去百分之一,超过十万贯的再次百分之一,二十万贯的再减百分之一。普通货物按宋朝住往税交纳,同样也享受大宗交易的优惠。
宋九未解释。几人也未问。实际这是一种变相的阻止逃税手段,越是大宗交易者,越容易与官府勾结,而不交税。有了优惠,多少会能让他们主动交一点。或者各中小船只拼船凑数量减税,这也等于减少了走私规模。真若这样交的话,税务也不低的,象宋九手中这笔订单,百分之四的交。也达到近十万缗钱。
有所得,必有所出,修缮仓库,让他们货物来了就有地方储放。同时修订各种保护法令与政策,保障他们人身安全,甚至训练一支小规模的海上巡逻队。剿灭沿海海盗,至少在大陆这一块。不能让他们给海盗抢走财物。
几人商议了两三个时辰,这非同小可。将这些措施与法令派快马通报京城,让赵匡胤审阅批准。
接着大部队到了。
宋九给他们一队一张纸条,这是去年的计划,想扩大来不及了,只有一百来个农场,以东部地区为主,西部地区为辅,汉人为主,蛮人为辅,若蛮人愿意也可以在他们哪里设一农场,不过效果不会很大,主要现在大部分蛮人太懒散,各个地区又有各个地区不同的出产气候,这就是宋九翻看图籍整理出来资料,不同地区就会有不同的策重点。
让学子与老农们带着资料下去找地盘去。
随着又有一道命令下达,让各县知县务必要配合,这些农场是星星之火,是火种,岭南能不能好起来,就看它们了。然而岭南太大了,一百几十个农场还远远不够,两个县才摊到一个农场。
然后又有政令下达,各州县在伐汉战争中,若有牺牲者,家中情况又是很困难的,就近安排到农场里做活,这些农场也不全部是租农民的地,岭南荒地太多,有的农场专门就是指导百姓如何开荒的,两年后,衙内撤出,这些开恳完善的地,全部分给他们家属。不能指望朝廷抚恤了,他们是为南汉牺牲的,朝廷那会掏这个腰包?这是一种变相的抚恤。
余下的还有各州县义士善户孝子,未来还有,一旦规模扩大,以后岭南必须以土兵,就交给土兵家属,让他们安心训练,配合朝廷缉贼捉盗或者战斗。
接着又下政令。
这个政令更特殊,宋九在湖南记了日记,只是他的一种想法,有的能用上,有的没有用上,但在湖南积累了很多经验,包括水中坝,围田,筒车,梯田,由潘王等人,以及各个小吏口叙记录,再做修改整理,刊成小册子印刷后,知县以上的官员一人一本,再就是去瘴疠,疟疾肯定存在的,但瘴疠有没有,还是一个谜团。各州都有瘴疠地盘,包括广州,南方的端州更是重灾区。宋九不大相信,可他又不能调几千人强行在里面住上几个月来验证,万一出了事,后果谁来承担?宋九解释了一部分原因,又将各个瘴疠所在地形图看了看,多是两种情况,一是密集的林间,特别是山谷里,水汽多,**物多,一处就是大江大河河畔,多在拐弯处,弯面大,水流对着弯口行走,在弯面反而形成一个静水区,上游飘过来的动植物尸体于此不走了,开始腐烂。有毒气倒也不怕,关健是这些地区最招蚊子过来,它们在上面爬来爬去,再往人身上叮咬,疟疾来了,没人说疟疾,而是说瘴疠。
若能在情况允许之下,将这些地区在瘴疠轻的时候翻耕暴晒,大江大河不可能开山劈岭,但能架设数台大型筒车,一利于灌溉,二让水动起来。但又说了,以百姓自发为主,不得忧民。但有一条必须要执行,各个官员必须反复对百姓宣传勿得食用生水,特别是来历不明的生水水源,让百姓春末到秋末这段时间,尽量天黑就睡在蚊帐里。
蚊帐费用不高,若真是穷到连蚊帐都用不起,让各耆户长与里正统计核实,将名单上报,由朝廷统一派专人挨家挨户发放蚊帐。
要做的事很多,水利道路教育,然而哪里有钱。
接着又有一道政令下达,禁止岭南买卖良人黜面为奴,犯者严惩不怠,包括蛮人地区,重者大军亲临!若是雇用佃农或者工匠,必须取以直价,不得用任何手段强行雇佣。
王明叹了一口气道:“我长那么大,从来未做过这样的好官。”
几人闻听后喝着闷酒,做得再好管什么用,烧掉也烧了。
怜儿母子还未到,圣旨到了,一连三道。
第一道是百越之人,久沦虐政,其令岭南诸州长吏察伪政有害於民者以闻,当悉除之。这道圣旨下了等于没有下,何止是苛政,不知道多少仁政渐渐在落实。
但没有奖励或处罚下来。估计赵匡胤也头痛了,若处罚吧,不能当真为了钱,而没视这个若大的功劳。若不处罚吧,想想那些财富,他能气得骑马跑到岭南来,给几个大佬一人来上一脚。
并且朝中静悄悄一片,没有一个大臣作声。
第二道圣旨几天后又到达,岭南商税与盐法并依荆湖例,征商税了,也榷盐了,不过依荆湖例,税务就比中原略轻一点。至于酒仍不禁。这是怕激起岭南民变。
第三道圣旨才姗姗来迟,未提奖励处罚,做了一系列人事调动,范昱知邕州,这个地形十分重要,南面就是交趾了。王明先代知桂州,朱宪知韶州,宋九为广州通判。
去年阆州通判路冲上书,说阆州一些职役户是本土豪强,仗着他们在地方上的力量,输租违期,于是他将这些人别立版薄,依限督责,咱就对着你们这些人来,看你们狠,还是朝廷狠。感觉这个方法不错,于是上书请赵匡胤照它推广成条制。
这些年通判与知州之争,不知吵了多少架,下面动拳头揍人的都有,赵匡胤也无奈,索性划清责任,省得吵得不可开交,于是让通判专掌其租。名是广州通判,实际是负责整个岭南租赋。
这些任命不奇怪,接下来古怪了,让潘美与尹崇珂同知广州。
潘美道:“两个知州啊?”
要骂就骂我们几句吧,不带这样玩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神仙
传旨太监王继恩冷笑道:“潘将军,想一想王全斌他们,你们就乐吧。”
这倒也是。
王继恩又看着宋九说:“宋九,你也要小心一点,陛下闻听后,将你家潘娘子送到宫中的美酒都砸到地下。”
几个大佬听后一起擦汗。
“陛下又传口旨,枉朕如此看重你,你却让朕极为失望。你口说人命关天,为何当天伪汉主请降,不立即从之,即有言语不当之处,也可以有朕来处罚,一举救数千人性命,又可大军迅速开进广州,避免亿亿兆钱损失!何为都监,你就是这样做都监的?你不将岭南变得如同中原……不,如同南唐与吴越一样富裕,你就一辈子呆在广州做通判吧!”
潘美想说话,这不公平,若说将岭南变好,不用皇上吩咐,几人也在努力地做,可如何能比得上南唐与吴越一样的富庶,那还能叫南荒之地吗?但想了想,还是等皇上几个月后气消了再说。
王继恩吃了一顿饭,返回京城了。
几人大眼瞪小眼,自古以来有一个州有两位知州的吗?
王明与范昱、朱宪一看形势不妙,说道:“我们还是赴任去吧。”
潘美道:“老尹,幸好咱们是老朋友,没有仇恨,否则两人同时为知州,那会为争权夺利闹出人命来的。”
尹崇珂道:“得,不提,咱们先在岭南呆几年,权当老王在益州呆两年吧。喝酒去,小九。将你的那个酒拿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它卖得有多贵。
潘美喝着酒。对宋九说道:“给你丈母写一封信,让她从潭州也来广州。正好怜儿过来了,一家团圆。”
尹崇珂道:“我也要写信给我那个老婆子。小九,你替我代写吧。”
两个苦逼的大将军在喝闷酒,宋九看事不妙,不能让他们天天喝酒,那么事务一起往自己头上摊了。于是第二天说道:“我要下去看一看,这些官员能力我不大放心。”
说着带着十几名侍卫,以及那张胡床离开广州。不是每一个县都看,没那精力。看的是州,还有一些州多是羁縻区,现在管不了。因此看的仅是四十几个州,也不全部看,有选择的看。一看山川地形,二看民俗民情,三看物产气候,四看官员。若是有官员贪污受贿,或者苛刻百姓。或者懦弱不作为,一率拿下乌纱帽。严重者当场一起刺配,弄到市舶司修仓库去。
然后询问百姓,你们感觉下面那个官员好。那个好就提拨那一个上台,正好精兵简政,淘汰南汉冗官冗吏。
徐徐到了邕州。
范昱将他迎到州衙。派老仆倒上茶水,开始诉苦水。诉得最多的就是当地的巫婆巫汉们。他劝告也不听。并且邕州与广州不同,汉人不多。周边是熟蛮,再往南往西全部是生蛮,动一发弄不好就会断千钧。而且当地百姓相信,自己抓又不敢抓。宋九一摊手说道:“到这里离广州远了,我的胡床也不大起作用。你说不听,我说也未必会起作用。”
范昱道:“宋通判,我也知道,只是说说,若是能将这些巫婆们打压下去就好了,不然有他们掣肘,再加上生蛮强大,我在邕州寸步难行。最可气的是我一心想为他们好,偏偏这些百姓不领情。”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邕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南面就是交趾,西面就是大理,但实际能控制的面积西边只能到横山砦,南面只能到太平砦,仅占其面积的**分之一,人口的四分之一。
宋九想了想,说道:“范知州,你认为这些巫婆们如何处理。”
“西门豹!”
“但人家不用少女祭河伯。”
“也有类似的邪祭,或用童子,或用童女。”
宋九皱了皱眉头,到处都有,巴蜀那边也有,越落后越野蛮凶残,听说吐蕃哪里也有用人命来进行血盟的。他仔细地想了一会儿:“不如将他们一一处决如何?”
“宋通判别开玩笑,那样,明天邕州城外不知多少反兵涌来。”
“我是说真的,非我们动手,而是让百姓动手……”
“能办到?”
“试试看,得准备一些器具,否则办不到。”
“那就好,这些邪婆子全部当杀。”
“你派人查一查,若是没有作恶的,就可以放过,可以杀,但不能滥杀。”
“好。”
宋九让侍卫给象州的一个学子带信带钱过去,让他在象州打造一些器具,以免打草惊蛇。然后亲自下去尝试着劝了几回,不管用。实际到了这里,包括南汉管理也变得很弱了。
不管用,宋九就不再浪费表情,又与范昱谈了谈,说道:“朝廷既设立商税榷盐标准,我们就要执行。你看邕州,从右江直抵特磨道,有大道通达大理。左江直能冻州,有大道直达交趾。”
提到交趾二字,范昱神情很平静。交趾与南汉曾有一战,那就是白藤江之战,但那时南汉不想分太多的心,而且交趾什么十二使君的,很乱,就是将军阀吴氏打败,还是无法治理这块混乱的土地。因此此战过后不了了之。现在是丁氏。那是南汉,又是没有全力去打的南汉,能与宋朝相比吗?范昱根本就没有将这个交趾当作一回事。只是现在大家一起苦逼,治理为先。什么交趾占城的,没有一人感兴趣。
但他也疏忽一点,往后去又有几个潘美?
范昱继续听他说下去。
“范知道,若是在太平寨与横山寨设两个互市又是如何?既方便了交流,又能得到一批税务。”
这个互市没有市舶司收益高,不过泰山非是一日造就的。税务也是一点一滴堆积起来的。而且这是商税范畴,并没有加税于农民身上。
“宋通判。就怕维持不了这个秩序。”
“倒也无妨,选精悍百姓。或者从原来南汉兵士当中勇敢者为土兵,给其一些薪酬,足以将秩序维护。若是蛮部勾结起来大规模入侵,有与无皆是一样,只能将百姓撤回城中,等待后方援兵到来。我派人去广州给你支一些钱帛过来,先行维持。”
范昱心动。
宋九道:“这样吧,反正那器械还有几天才能造好运来,我们一道下去转一转。人多主意多,看看我们能不能商议出一个更完妥的办法。”
两人转了好几天。
互市规模不算大,可以上报朝廷,可以不上报。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范昱还是写了一个奏折,递向京城。东西也做好了,人手也安排下去。大戏上演。
岭南与中原婚嫁丧葬衣服多不相似,这个没事,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但宋九最恨的就是这个淫祀,有的人残忍,杀男童女童,甚至大人。用他们性命来祭鬼。
范昱反映了,两人劝都没有劝好,宋九这才下决心动了狠手。
入夜来临。城外一个庙,里面不知拜的何方神灵。反正宋九肯定不知道。有两个祭司经常带百姓来拜它。又在拜,忽然庙中忽然几声雷响。又有烟雾腾起,一个金甲巨人突然出现在庙堂中。
大神真的来了,百姓先是瞠目结舌,然后发疯地跪下,巨神喝道:“吾乃南华真君,你们速速派人叫城中的宋朝官员范昱与宋九来见吾。”
说完,烟雾再次腾起,庙中地摇山动,巨神不见了。神仙有命,这群百姓精神来了,纷纷叫城门。城上守兵询问,百姓将事情说了一遍。宋九与范昱匆匆忙忙带着衙役出了城。
俩人刚到,庙中又闪过巨响,金甲巨神再度出现,神仙来了,两人只好下拜。巨神说道:“勿用,你们代圣天子解救这一方百姓,不用向本神下拜。”
“谢过南华真君。”
百姓面面相觑,不过细想,两个宋官真不错,特别那个宋九,传得厉害,东面那些百姓几乎将他当成了活菩萨。
大神又喝道:“你们既带圣天子守这一方百姓,为何让这些邪妖怪魔受百姓膜拜?”
“我们劝过,但百姓不听。”
“将那些祸害百姓的祭司巫婆一起喊来,本神之命!”说完了,巨神一下子腾向空中,巨大的力量将瓦片一块块撞飞,然后呆在半空中一动不动。这等神迹将所有人一起吓呆了。这时不但有开头那些膜拜的百姓,又涌来许多百姓,一个个看傻了眼,全部伏下一动都不敢动。宋九吩咐衙役与官兵下去抓人。
然后他们与百姓一样,呆呆地看着神仙。宋九壮着胆子问道:“请问真君,你为何降临尘世?”
“圣天子出世,世间却有那么多邪魔鬼道,本神怎能不管!”巨神大声道,声音如同雷鸣如同金钟,远远地都能听到,肯定非是人类能所发出的声音。
不过人家是神仙,有什么好稀奇的。
只有许多百姓眼中产生迷茫,一个老汉哆嗦地问:“请问真君,我们当信何方神灵。”
“昊天上帝,天清真君,四大天帝,尔小民不懂,给尔等经义。”神仙巨掌翻出,一本闪着金光的经文飞了出来。范昱接过来看了看道:“道德经。”
“万经之经,道德真经,老子乃太上老君下凡,指拨世人。”
“真君,下官一定将它传于这一方百姓。”范昱双手恭敬地捧着它。当地这些百姓哪里懂得什么万经之经,皆用艳羡的眼神盯着那本经书。但大神在此,不敢失礼。
过了许久,一个个巫婆与祭司带上来。
“摄尔妖民,自己堕落魔道鬼道不算,居然胆敢带着无辜百姓信仰妖魔鬼怪,尔等当死!”真君很生气,一巴掌翻飞出去,一大片瓦棱子与瓦片打落出去。
这些假神仙们遇到真神仙,全部石化。
真君继续说道:“念尔等中有些人不开化,受人蛊惑,又未作下恶事,本神今日饶你们一命。”
他说完开始念名字。
宋九飞快地用笔记录着。
读完了名字,真君说道:“余下的人全部当死。”
徐徐落在地面上,对百姓说道:“尔等也好自为之。”
说完烟雾腾起,眨眼不见。宋九忽然道:“你们看天下。”
天上闪起几点光亮,隐隐一个巨大的身影向高空飞去。人家是神仙,再小声音也能听到,上面有声音传来:“宋九,替圣天子好好解救这一方百姓,吾在天庭看着。”
随着他声音传出,无数花瓣从天空落下,眨眼之间,巨大的身影飘到后山后面不见。大神回天庭了,百姓开始轰抢着花瓣,这是可神仙赐予他们的。宋九看着余下的三十名假神仙,问道:“范知州,怎么办?”
范昱道:“问一问老百姓吧。”
宋九于是大声问百姓:“你们说当怎么处执他们?”
“杀死,杀死!”这些百姓红了眼,敢情他们一直将自己带到魔道鬼道,那还留他们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天堂的**
“我们回去吧,”宋平平静地对妻子说道。他用眼睛看着南方,南方不远就是汴水,东华门外汴水并不宽,最宽处不过一百来米,窄处不足四十米。哪里就是天堂……
衙内们不知天高地厚,看到宋九将订单签到二百多万贯时主动停下不签,他们急了。
宋九未多做解释,说了一句话,物以稀为贵,你们再想一想作坊的产量。
交易的一是酒,二是琉璃,琉璃在宋九交出利润时,最高收入就是那个十月,不停地加班,盈利不过一万缗钱,实际总值还不足两万缗钱。后来陆续扩大。当然两百多万订单是指广州的交易价格,非是作坊出来的价格,这个要打对半折扣的。但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现在琉璃作坊月产也不过三万缗,或者日夜加班加点,老百姓自然欢迎,加班是双工资,但又能加出多少?四万缗产值就算不错了。
只能迁移作坊,将作坊规模扩大。反正这批大食人要到冬月中旬以后才会离开,有的不想在南海呆时间太长,甚至到腊月才离开,能抢上东南风起到达南海半岛休息,何必那么急。
第二是酒,酒同样数量有限,想要打出牌子,打出信誉,出来的酒不能少于五蒸酿以上,才能有浓郁醇香的口感,那么从南海诸国与天竺,甚至遥远欧洲大陆非洲大陆,才会有更多客户。
宋九还说过一件事,那就是天竺的人口数量,因为是热带。有数条大河,这里百姓一直繁多得让人难以想像。说不定此时就有一千多万户,只是因为这片土地多是四分五裂。又不喜记载史书,因此无人知其文明。但不代表着他们手中没有香料,没有宝石,没有黄金。
因此必须不能放低质量要求。
那么这个数量并不多了,而且不能只卖酒,从包酒瓶的绸帕到酒瓶子,再到酒盒子,这就是一系列庞大的产业。它也必须扩大。
春天后,作坊在转移。更南方的民区还在建设,河洲上的那一百二十栋奢侈建设又开始破土动工。并且要命的女人们也开始有工做了,工钱还不低。
现在的百姓不怕累,就怕累得没收获。
然而就是隔着一道河,南方那些人也怕自己的主子。不敢收留任何河北的帮佣。
他们被骗来后,签了长约,做得不好,马上皮鞭就抽了过来。就是一条河,还有桥相连。对他们来说,却象一道望而生畏的天堑。
但宋平要逃,非是生活过不下去,还有就是他妻子。宋平妻子姿色美丽。管事多次垂涎三尺,不能再呆下去了,那怕逃回家乡做一个浮客做一个佃客。
宋平在准备秘密出逃。
玉苹在河那边很忙。甚至为了方便,就睡在客栈。但没有一个衙内敢问她要钱。
宋九种种做法。包括女子能做工,女子能竞技。提高了女子的地位,玉苹则是提高了小妾的名声。提到玉苹,赵匡胤则郑重地说了一句,宋九纳了一个好小妾。
宋九三封家信,让宋家鸡飞狗跳。
这么多货物,酒足够了,只调去酒作坊三分之二的酒,但必须包装起来。还有数量庞大的琉璃。所有货物必须在九月底完成,再迟就来不及了,然后借着西北风,扬帆到杭州,再从杭州顺风南下,才能勉强抢来时间。
但不是所有货物必须压到那时候发。中途还有,要源源不断地将货物从京城发向长江,从长江运到潭州,从潭州运到灵渠,灵渠再到漓江,再运到广州。
内陆河同样有风险,而且这么长的运河过程,有许多是险竣地段,但人家番子可不管这么多的,看货才能算数。因此必须要核实好数量。也必须在九月底抢出来。
前方十几个衙内嫌少恨不多,后面作坊全部乱了。
这是一百多万缗钱的货物,得装多少船?象那个水泥作坊,拆了建,建了拆,所用钢铁皆非普通钢铁,多是经过反复锤炼特制的,一斤成本就在百文钱以上,占地十几亩的作坊,全部拆建一次,还不足两万缗。况且是一百多万缗。
还有事,宋九第二封信就是让她再招几十名学子,其中还有数名亲传学子,他们多是随宋九一道研究琉璃与两种酸的,让他们带去两种酸的技术,与他们本人一起南下,前去广州。不知道丈夫要做什么。然后又让她带价值二十万缗的精美丝绸,派人运到南方。不能是酒与琉璃,衙内们心里不平衡,而且那时候宋九也有了计划。不论在南方做什么,是河洲契股在做的,不是他宋九在做的,因此这些酒与琉璃将以河洲名义一起调到南方,玉苹这次不能再调,生产力跟不上去。
也不能调金银去,南方金银要便宜一点,不值,太亏了。更不能调铜钱去,国家铜钱流通不足呢,如何调。普通的布也不能调,只能调精美的绸缎,继续卖给番人。那么能将运费与损耗保住,并且还能增值一小部分。
然而宋家哪里来的钱,那么只好借,得借十五万缗,然后分红时偿还一些利息。这个比较容易借的,别人还不起,但宋家绝对能还得起。宋家居然借钱?
这才是让人感到轰动愕然。
因此连赵匡胤都惊讶了,那时潘怜儿还没有走,正准备走,让宋皇后召到皇宫。
潘怜儿不知道的是,因为那一次偶然的揩油,宋皇后可是在宫中说了很多宋九的好话。然后潘怜儿离开京城,玉苹千叮咛万嘱咐,名义她是小妾,实际她是家中的大当家,潘怜儿的姐姐。但自己不能南下,河洲离不开她,只能让潘怜儿去。潘怜儿两个嫂嫂无言。心里只是想,若是夫君也纳了这样的小妾。自己会不会与她们发生矛盾?
一妻一妾依依惜别,她们是汴水河畔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在京城迅速传为佳话。
玉苹又开始劳碌。
宋九让她学会放手,她哪里能放得下心。
而且诸衙内又很想看一栋几万缗房屋如何卖出去的。似乎很有可能了,去年各商铺租金整整涨了两倍多,租金一年达到十二万缗多钱。其中有几家面积大的位置好的,涨到了两千多缗。而其面积也不及未来那些建设的一半,也就是其售价仅是其十年的租金。并且最忙碌的时候是秋税上来,夏税也重,但远不及秋税,最好在春夏将大部分建设安排下去。否则到秋后役户替朝廷搬运秋税,劳力会出现不足。因此一起不急着分红,又将钱拿出来,建设河洲。
这次扩建的后果,若建设好了,除了那些化为役户的厢兵外,几乎所有劳力将一起塞下去。甚至包括役户的妻子在内,一起有工可做,薪酬还不菲。
所以宋平看着南方。包括许多仆役在内,认为哪里是天堂。
天堂的门是如此的接近,可那扇门却对他们永久地关上。
再加上管事垂涎他妻子的姿色,于是宋平决定逃跑。夜色到来。还有昏昏的光亮从河洲那边打了过来。有薪酬,可太低了,在京城生活不易。什么都用买,因此这个茅草棚里并无余资。
夫妻二人只打了两个小包。也就将家产收拾完毕,宋平抱着儿子宋思九。一样姓宋,他很思念,现在无论思不思念,都是一个过去式了。他轻声说道:“娘子,可准备好了?”
他美貌的妻子点点头。
两人向东北方向逃去。也不易逃跑的,河洲那边不用说了,日夜有护卫巡逻,游人不停。西边是京城,更不敢入城,东边也有护卫。以前有许多人逃跑,可大多数抓了回来,一个个打得死去活来。为了逃跑,他观察了许久。只有东北方向有一块小湖荡子,人烟比较稀少。哪里才能逃跑。
他们终是年青,没有见过世面。不知道在天堂的背后,实际这个世界上,多数地区只是一片灰暗,与一些人相比,他们其实不算什么。甚至与一些生蛮区的蛮奴,或者巴蜀的旁户相比,他们生活实际是在天堂之中。
有成功逃走的,但不是他们。
这一夜他们在奔跑,无人可知。天色亮了起来,管事开始点名上工。
河北也开始热闹繁华,游人一多,带动着许多酒肆茶馆妓馆客栈商铺一一修建起来。不但有这些服务性的行业,随着一些作坊也建了起来,包括陶瓷纺织木器漆器,宋平上工的所在,就是一个漆器行。
管事点名,没有看到宋平,宋平无所谓,他对宋平的小媳妇牵肠挂肚。立即带人到他家,家中一人没有,罗管事知道他们一家逃了。立即派人追赶。开始是弄错了方向,以为他们家在陕州,一定向西逃走的。是要往西逃,可宋平想逃跑的路线想了很久,并没有立即向西逃跑,而且继续逃向东北,打算找一户人家务工,种田也行,躲上两年再回去。
找了几天未找到。
若是普通的百姓逃走也就罢了,有的事也不能做得过份的,可是罗管事一直不甘心那个小美人,继续发动人手寻找,风声传将出去。
明面上看赵普另一个重要的帮手,经常说宋九坏话的陶谷去年也病逝了,实际赵普经过大半年调整,人事变动,渐渐将赵匡义风头打压下去。闻听河北在找人,京城周边各个地方有许多官员想献媚赵普,便主动寻找。他们一找那可坏事了,只是几天时间,便在滑州一个主户家将宋平夫妻找了出来。他们逃向东北是对的,可是逃得还不够远,若是再远一点,过了黄河,到达澶州,大名府,也许就逃走了。那么便没有下面的惨案……
一家三口押了回来。
宋朝有一些律法是保护弱势群体的。
例如小妾有年限,过了这个服务年限,任何主家也必须放人,除非小妾自愿继续留下服务。
还有就是务工的,潘美在南方颁发政令,雇佣给其直,双方做工必须立下契约,但主家剥削得太过份,例如严重扣发薪水,或者种种不人道的做法,那么可以向官府诉讼,由官员强行解除这个契约。
但这是封建时代,刚刚从唐朝部曲制度走出来,种种律法仍对权贵有利。除非主家做得太过份,否则契约会一直存在。甚至遇到强权人物,例如陈执中小妾打死了多名奴婢,若非言臣弹劾,奴婢家人也不敢投诉。甚至不管小妾愿不愿意,主家在年限内可以将她们送给客人玩狎,或者直接送到亲朋好友。
勿要说不人道,这是宋朝的人道观,就象苏东坡将小妾送给了人,小妾不甘自杀死了,可没有人说苏东坡做得不对,只说那个小妾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罗管事看到宋平夫妻,哈哈大笑,这一刻他感到很得意,他背后是泰山,是珠穆朗玛峰。
不逃还不好下手,一逃给了他机会,将一家三人绑到河边,河对岸就是码头,他让手下仆役狠狠抽打宋平。然后对宋平妻子说:“孙小娘子,求我啊,求我啊。”
只要从了我,马上将你们夫妻释放。
宋平妻子看到丈夫打得死去活来,哭泣道:“罗管事,不要打了,奴家求你了。”
宋平听到这一句,心如刀绞,他是一个烈性子的人,又看着南边,为何只是隔着一道河,同样是管事,差别那么大。他又不明白,为何隔着一道河,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接着他又看着陕州方向,哪里是他的家乡,那一年旱灾他带着妻子逃荒出来。本来朝廷用工代赈,但他听到管事前来召人,留恋京城的繁华,于是随着管事来到京城。为何自己当时糊涂了。京城再繁华,是自己能享受的?若非如此,自己现在正在家乡锄高梁间的杂草吧。他仿佛从空气里嗅到高梁叶的清香。
想到这里,他一下子挣开两个抓住他的人,不顾身体被绳索捆绑着,跳下了汴水。不能动,沉下去又飘起来,又看了一眼南边,哪里是天堂。然后身体再沉下去,没有飘上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枪杆子
玉苹坐在船上带着两个管事查账。
以前她很少抛头露面,那是宋九在。宋九不在,今年事务比往年那一年都多,她只好抛头露面。几个账房中有一人还是宋九的学子,查了三遍,玉苹确信无疑。
于是盯着眼前的小吏说道:“论账目能力,举国上下,能胜过河洲的并不多。”
小吏不作声。
“官人走了,一些衙内也去了南方,可不久后他们就会回来,就是现在,还有一些人,非是你可以小视的,要不要我将高家衙内喊来?”玉苹平静地说道。
小吏还是不作声。
玉苹又说道:“这次就放过你,若是缺钱用,说几句,刘海,你替我传一话给所有管事与主管,若是朝廷送水泥钢铁矿石过来,或者其他相关的货物,每人给一些赏钱。他们也辛苦,不能疏忽了。”
“好。”
“刘四郎,此次就算了,少了这些水泥权当给你的赏钱。真挑明了,你只是一个小吏,连献祭的祭品都不如。”玉苹说完,准备上岸。
刘海低声问:“为什么要放过他?”
“刘大郎,官人在南方是功是过?”
“功啊。”
“也非是功,那么多财富烧掉,官人与潘将军也有过,功过相抵,可是官人与潘将军在努力弥补,那就非是过。为何官人不能回来,仅是通判,为何同时两个知州?官人当初提议赵衙内,这是养虎为患哪。不然你以为那个小吏那来的胆子。就是官人不出面,那一个衙内出面。也将这个刘四活活压死。”
“那怎么办?”
“我写一封信给官人,问一声。”玉苹淡淡说道。实际还有一个人。非是高衙内,没用!那就是符昭寿,不过玉苹不想宋家与赵匡义交往太深,因此先问宋九,等宋九答复再说。
但她也不大明白,皇上不是昏君,为何坐视赵普向李林甫方向发展?以前宋九就对她说过,何为好与坏,例如李林甫。他岂非不是一个人才?是,若是李隆基勤政,李林甫就是一个能吏。李隆基放任,他胆子越来越大,开始舞权徇私。毕竟象诸葛亮那样赤诚的人很少的。否则千古以来,有多少大臣功业与能力在诸葛亮之上,诸葛亮却一直名闻遐迩?
实际换宋九在此,他就明白了,赵匡胤平衡战术玩得太过火。赵匡义势大了,扶持赵普,赵普势大了,扶持赵匡义。没得扶持了,于是扶持赵匡美,玩过了头。
然后就看到河对岸一人跳下了河。
玉苹说道:“快去救人。”
管是否是河北的仆役。人命关天,看不到就算了。看到了就要救的。然而汴水在这一段很急,哪里能救得到。刘海喃喃道:“这是死的第五个人。”
并且这次死得很恶劣。河两边有许多人看到。
罗管事这时也不知所措。
孙娘子停下哭泣,丈夫为何跳河自杀,正是因为自己答应求罗管事。想到这里,她也万念俱灰,忽然发疯地指着罗管事说道:“你这个老货,仗着奸臣赵普在后面,一直想玩弄我,我不答应,折磨我官人,逼得我们逃亡。今天逼得他自杀,你该满意了吧。今世没有人敢替我们夫妻伸冤得雪,来世你们都不会有好报应。”
说着也跳下河。
玉苹又喝道:“救人。救下此女,赏钱百缗。”
闻听,卟通通跳下十几个船夫。还是来不及。但乱蓬蓬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一叶扁舟随着孙娘子沉沉浮浮驶了过去,离得远,看到四周无人注意,船上一个渔夫打扮的人伸手将飘上来的孙娘子一把揪到船上。
罗管事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喝道:“散去散去。”
仆役就是不散,一起默默地将罗管事围起。罗管事喝道:“你们想造反吗?”
玉苹看着对岸发生的一切,沉默很久,说道:“刘海,我们回去吧。”
人未救上来,就不能深管,管不起。赵承宗与诸衙内闻听后一个个骑马过来,问清楚事情经过,气愤地用马鞭子往罗管事身上抽。直到将罗管事抽晕过去,赵承宗才拱手对仆役说道:“河北产业诸多,此事是我们不对,用人不当,向各位道歉则个。”
说完深施了一个大礼。
他是宰相的儿子,如此客气,还有许多百姓喝彩的。仆役无奈,只好散去。赵承宗又派船去下游打捞尸体,下令好好埋葬。这件事影响太恶劣,必须要妥善安排后事。接着又吩咐人,说道:“将这个小孩子带回去妥善抚养。”
这时围观的人更少。
赵承宗又低声对左右说道:“宋平也傻了,为什么不找我反馈呢?”
“是啊,是啊。”
“终是命薄之人,我看那个孩子尖顶尖腮,也非是一个命厚之人哪。”说完上马离开。还不明白吗?真养啊,那是养一个仇人。不久后,他手下仆役就来禀报,宋平的那个孩子因生病死了。
“厚葬。”
“是。”
死了一个仆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并且也真厚葬了,就是孙小娘子死尸未捞到,但也给了一个衣冠墓。然而京城此时下面暗流涌动,若真赵普一手遮天,他离完蛋的日子也不远了。几天后,一个妇人全身戴孝,来到右监门将军赵玭府第门口。她没有淹死,刚冲到白玉桥下面不远,就被一艘渔船救上来。但渔夫害怕赵普,将她救醒后,不敢申张。接着恶噩一件件传来,连儿子也莫明其妙死掉,妇在伤心地大哭。渔夫更害怕,给了她一些钱帛,指了一条道路。你想申冤,满城敢与赵普作对的人只有赵玭。连二大王都不行。
渔夫又说道:“如果他不答应,你立即逃跑吧。活着就好,连我也要带着家人逃跑了,否则我们一家都会死无葬身之所。老伴听到后,都埋怨死了我。”
孙娘子躬身相谢,渔夫将要逃到哪里,不知道,他也不会对她说的,心中带着一丝希望来到赵玭府上。赵玭不在家,他家中管家得到孙娘子身份后。不想主人多事,便将孙娘子往外轰。孙娘子这一刻心中茫茫然,连赵玭也不敢伸这个冤。因此悲愤绝望之下,扯下了腰带,在赵宅不远处上吊自杀。
赵玭回来。
他是清官,不然不会以一个前后蜀降官的身份,迁到三司使。当然,若是历史不改变,那么他与张琼一样。会被史书反复抹黑。看到老百姓在围观,问清楚事情经过,大声斥责管家。然后来到开封府,说道。你是开封府尹,这皆是你治下的事务,难道你就睁大眼睛不管吗?
赵匡义手一摊。说道:“赵将军,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是不管。管不了,再管。就是死路一条。
老岳父那件事将他吓着了。
赵玭悲愤无比,他虽是右监门卫将军,听上去很威风,实际是闲官,没有言事权。因此在早朝将赵普的马揪着,斥责赵普种种不法行为。然后又喝道:“有本事,你也让手下将我满门灭绝!”
这一闹,官员一起不进待漏院,都在看热闹。
此时乃是三月末,春天深了,天亮得也早,赵匡胤听到小黄门将殿外发生的事禀报后,派人将二人诏入内殿询问。赵玭将赵普旧事再说一遍,又将河北惨案说出。
受了这么大冤枉,那个孙小娘子都无法伸冤。自己去开封府,连赵匡义都不敢接这个案子。真真古怪。
赵匡胤大怒:“则平,可有此事。”
“有,承宗本想严惩,然而宋平夫妻皆是自杀,非是打死,承宗无奈处决,只好将这个管事重笞后逐出作坊。”
这样说也能说得通,大不了补罚,按律也只能将罗管事弃市,与赵承宗有什么关系。即便宋平那孩子死得莫明其妙,过了好些天,连尸骨恐怕早就腐烂,如何验得?说倒底,只是死了三个仆役。但问题不在此,为什么这么大案子,无人敢接。赵匡胤怒气冲冲地将赵匡义召进来喝问。
赵匡义平静地说道:“皇兄,臣弟害怕牵连到赵相公的声名,故不敢查问。”
余下的什么都没有说。那意思很明了,在大哥你支持下,我敢过问吗?
赵匡胤更怒,喝道:“将文武百官集于合门。”
百官集于讲武殿侧门,赵匡胤又喝问,那个敢回答。他更怒,准备下制驱赵普。合门使等大臣纷纷伏下求情。
赵匡义则是默默地举着牙笏不说话,赵匡胤看着弟弟,心中又产生一丝犹豫,论过错,没有宋家三口的事,没有河北的事,也足以将赵普贬出朝堂。不过为什么二弟说都不敢说,当真因为符彦卿的事吓得如此?也不会啊,赵普打压符彦卿,自己之所以同意,这是废除符家力量。符家不仅是符彦卿,自他父亲符审存开始,几个儿子个个皆是人中龙凤。这是宋朝以后国安必须要做的事。度在自己掌握之中。所以二弟来求情,自己顺水推舟,同意符彦卿在洛阳养老。
发完了火,头脑清醒过来,想了想,让大臣们继续站在外面,将王溥喊了进去,问:“王卿,赵普当何罪?”
王溥只想过一个清闲日子,本来就与赵普不大恶,一听明白了,赵匡胤火气下去了,给自己找台阶下的,于是说道:“陛下,河洲惨案,将那个管事弃市即可。譬如治军,军中总有一两宵小,难道因此牵连主将?赵玭与赵普有仇,故此借此案闹大,以此诬罔大臣。”
赵匡胤怒解,再想想东水门外的事,主要是河洲暴利,有这个利润善待手下仆役。可河洲的种种却让河北仆役人心动摇,实际大部分赵普那孩子做得还是不错的。事情能这样想,也能那样想,若换一个角度分析,若不做做样子,如何让手下仆役安心做事。因此又走出来,严厉地责问赵玭。这是天子之怒,赵玭有些失措。若是从容应对又好一点,或者不语又还好一点。赵玭失措,讲得不清不楚,又不甘心,继续辨驳。赵匡胤更怒,老小子胆子果然很大,连朕也敢顶撞,于是命侍卫用铁挝往他身上打。赵玭不服,赵匡胤就让武士继续打。
宋九若是看到这个情景,就明白刘温叟不做魏征了,能做吗,这是赵玭身体骨结实,若是老刘,一挝就能打得半死。眼看张琼事件要发生,若真那样,赵普也洗脱不了干系,因此说道:“陛下,赵玭也是直言进谏,那边更是惨案发生,还望陛下放过赵玭。”
赵匡义微微闭上眼睛,赵普此举在他意料之中,他非是石汉卿那个夯货,当真人打死了,赵普不大好玩了,必须他来求情。但他心中略有失望,这样还弄不下去,大哥为了克制自己,真费心思啊。
有些大臣乃是赵匡义的亲信,想要借机弹劾,赵匡义看着他们,暗暗将头摇了摇。然后不再看,赵匡胤也看到了,并没有放在心中,这样处理,二弟必然会失望,所以才摇头呢。但有些人明白了,还未到反击的时候。
赵匡胤又喝道:“御台史审查此獠!”
准备将赵玭关进牢房审讯,赵普又再次营救。这一挝挝打下去,再往牢房里一关而不医治,还会死。求了半天,赵匡胤怒气又再平,贬为汝州牙校。
然后散朝,什么事也不要奏了,朕今天没心情。
这个结果让赵匡义的心腹很是失望,赵匡义未作声,只是淡淡地说:“皇兄处执自有分寸。”
不过大家散后,赵匡义立即将符昭寿喊来,写下一行字,说道:“昭寿,你立即将此信悄悄转给宋九那个小妾。记住,勿让人注意,河洲的契股分红,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知道了。”
符昭寿几天后找到玉苹,这时候玉苹是最担心不过,早朝发生的事她也听说了,丈夫与潘美在岭南等于是戴罪立功,若是河北诸衙内向前河洲伸手怎么办?这个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这时,她看到赵匡义给她的信,信上文字很简单:交出琉璃配方,速!汝勿用担心,天欲其亡,必欲其狂!(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保护(上)
玉苹将两种酸技术全部交给朝廷。
并且让秦娃子写了具体的原理说明,画了详细的图纸,献给三司,非是中书,但看朝廷如何理解,若是当作军事用途的,那会转到西府李崇矩手中,若是看成医疗作用的就会转入东府赵普手中。楚昭辅与赵普不合适,不过赵普若要,楚昭辅只能给。
前面献出,后面衙内们一起到了河洲吵闹起来。
之所以烧酒技与琉璃技术一直没有得让人得到,烧酒蒸馏设备太复杂,原先还有些简单,后来宋九与学子陆续研究,做了数次修改,变得更精密,当然也更复杂。若宋九与他学子不说,就是照这个设备模仿,也未必能成功。琉璃技术一炉二酸,那个炉虽复杂,还远远不及酸技术与蒸馏技术,说不定此时各种流程与工艺加上这个炉子的技术早到了赵承宗手中。所差的就是酸,会制造酸了,河北不久后就能制造琉璃了。工匠还少吗?只是两个琉璃不一样罢了,但不缺手巧的工匠。
交出酸技术,等于交出琉璃技术。
玉苹无奈,一个琉璃为河洲带来多少收入?
衙内们急,她也理解,于是将衙内聚集,先施了一个大礼,气愤之下,也无人还她的礼,玉苹又徐徐说道:“从琉璃到酸几乎都是官人一手拿出本金研究,朝廷要么支援了一些材料,交是我家的事,不过各位反对,奴家也要将一些道理解释清楚。至少当初就有一协议。无论是谁,若损害河洲利益。必须将其契股剥夺,好让大家团结。”
符昭寿贼喊捉贼。大声嚷道:“那你为何将酸技术交出来!”
大家一起翻白眼,看样子赵普对宋九做了不少小动作,你家姐夫地位危险,这时不乘机拉拢,还在捣乱,真是不识相。
玉苹是小妾,有的话不能说的,只好再欠身说道:“二郎,且听奴家将话说完。这个酸是官人答应朝廷必须交出来的。但有一个前提,必须能量产能低成本,若是按照官人的要求,十年二十年也不行。若是能将就,去年前年就可以交出。这里有一个账薄,你们看一看。”
玉苹将一本小册子递给大家。
赵匡义让她交琉璃技术,玉苹明白,因为当初宋九有过承诺,早交迟交必然是交。并且这个琉璃让大家一起眼红。不如早点交。不仅是赵普,还有其他人。
潘美这次南下有功,神一般的战绩,神一般的民心所向。许多人也嫉妒,再加上河洲的收益,眼红的人更多。潘美与宋九又在南方,早晚必成祸害。交出来。河洲是正版,宋九花了无数钱帛研究。不大好说。可她将技术交给朝廷,再转到赵承宗手中,那是盗版,你能盗为何不分一点给我们,事儿就越来越多。但与河洲无关了。
想了半天,她才揣测着赵匡义的心思。
潘怜儿为何与她关系好,不仅是性子软,在宋家确实有很大作用,年长,又见识过许多风风雨雨。这不象宫中的小宋皇后,实际若赵匡胤不顾大家议论,真将徐氏放到宫中,说不定就没有后来的故事……
想通了,上交了。
大家看着账薄,一笔笔支出很清楚,包括相关的研发,这笔账很糊涂,有的研究是相连在一起的,或者是酸,后面酸试验规模大起来,但非是为琉璃研究,酸能量产,未来不知会产生何等影响,却让玉苹放在一起计算,那样就厉害了,前后花掉宋九十几万缗钱。
大家一起无言。难怪宋九在南方要钱用时,都逼得这个美妾向人借钱,这样烧法,什么样的家产也用光了。符昭寿在闹,韩庆雄说道:“二郎,你不用吵了,这是九郎的东西,交不交给朝廷,我们无权过问,你也要听听玉娘子解释一番。”
“谢过韩二郎,奴家再往下说,它可以交,也可以不交。为何不交,主要还是为大家着想,琉璃一多利润就会下跌,那一年蔬菜大家也许记忆犹新。我家只种了二十亩,又拿了许多送给别人。第二年种了几百亩,实际利润还不及我家二十亩的五倍。因为多了,它不值钱了。但奴家交,有两个原因,官人不在,担任广州通判,又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三年。时间久了,就没有了约束力。这两样技术也不是不得到,还有一些学子,将他们聚集,依然可以得利。他们能放心,可他们有家人,父母妻儿,若是撕下脸皮对付,他们如何处之?”
大部分人低下头,赵承宗真强行来,他们敢说话吗?
“也许你们不相信,再给你们看一样东西,”玉苹又递出一个卷宗。
衣作坊没事,材料在河洲各商铺就能买到,而且很便宜。烧酒作坊问题不大,一粮食二酒曲,曲院属于三司,无论楚昭辅,或者宋九在三司的一段经历,曲院不会为难。
可是琉璃作坊需要许多材料,建筑也需要更多的材料。
还有其他产业的维修,扇作坊的一些材料来源,皆有一些官吏似有似无的变相刁难。
这个卷宗就是记录,包括水泥作坊几个小吏公开贪墨。
将它们一起甄别,就能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向河洲撒来。
与赵普无关,不值。也未必是赵承宗授使,但只要他努一努嘴,以赵普现在的权焰,自动有官员为了奉诚,而主动去做。
高处恭愤怒地站了起来。
大家一起望着他,没用,二大王都斗趴了,你那个后妈更不行。高处恭大喝一声:“岂有此理。”
“大郎,请勿生气,宋平家惨案发生。奴家那天正好在船上,就在奴家的眼前发生的……”
韩庆雄说道:“玉娘子。我们错怪你了,九郎纳了你。是九郎的福气,也是我们大家的福气。”
他父亲韩令坤去世了,韩家也不似以前那么威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高处恭还是气不过,没有找他父亲高怀德,高怀德早就明哲保身了,于是找他后妈,燕国公主膝下无子,对他们兄弟俩还是很关爱的。将情况一说,燕国公主也气不过。要命的是高家股份还比较多,这些年稀释了一部分,然而宋九那边稀释得更严重。今年为何开发西河洲,一部分是想卖房屋,一部分就是想稀释宋九契股。从原来的百分之三十九下降到百分之二十七。大家一起稀释那就没话说了。但就是稀释了,这是指总契股比,总资产却在不断地增涨,总收入更是逐年上升。今年宋九从南方弄来一个大订单。虽大多数必须在岭南留上两年。不管赚不赚钱,两年后就能收回来。并且留的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当成本钱与少许分红返回的。钱在哪儿,应当不会少。对于宋九信誉大家是百分之百地放心。那么赚的会更多。
琉璃是主要收入之一,燕国公主一想到琉璃象大棚蔬菜一样,最终也卖成菘菜价。不由地打起哆嗦,说道:“恭儿。你放心,我这就进宫讨公道去。”
结果让她很失望。赵匡胤肯定听闻了。
他想法没有一人能猜到,河北种种他认为主要是利润不行,因此给的仆役待遇不能与河洲相比,为此他刻意暗中派人调查,也不能说太低,京城有的作坊待遇比河北的还要低。交不交税问题不大,刘鋹一把火不知道烧去多少税务。但河北现在百姓越来越密集,不能让他们出事儿。河洲钱赚得也太狠了,交出来就交出来吧,平衡一下。河北有利润可以提高仆役待遇,河洲也不会让他人眼红。
实际前面宋九学子将技术献给三司,赵匡胤知道楚昭辅与赵普不大和睦,于是主动要来,转到了中书。
可自己这个姐姐不知天高地厚的哭闹,赵匡胤还真无辄,说道:“二姐,你别吵,我会下旨,查办这些不法小吏。再说,你家钱帛不够用吗?”
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宋九。
谁都想过好日子,可得有一个度,赵普无度,二姐无度,诸官员无度,得多少钱帛才能满足你们?
燕国公主大闹:“这是我儿该得的钱帛。”
“二姐,你扪心自问,若无宋九,高家能分到这么多钱吗?”别说什么该得的,朕不听。
燕国公主辨不过又大哭起来,诉说以前种种,赵匡胤不能急了,俺们可是让你们臊得在家呆不下去,才离家出走的,不过终是他姐姐,能怎么办,难道也贬到汝州做牙校?
再三保证,到此为止,才将燕国公主打发下去。刚发生第二天,赵普就来找他,说一件事:“陛下,老臣得到图纸与说明,可太过复杂,甚至工匠们都看不懂,还望陛下准许老臣将书院一些学子召集,让他们过来指导。”
赵匡胤以为有了枪杆子就能出政权,但不知道就是没有枪杆子,同样也能出政权,没有枪杆子,野心照样会高高腾起。因此看错了最重要的两人,先是赵普,后是赵匡义。
但他也不是傻子。
脸色一阴,说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还有,知足常乐,昨天燕国长公主来到宫中大闹,吾很不开心。”
“是,”赵普徐徐退下,略有些失望。
赵匡胤看了看来上茶的王继恩,说道:“王卿,你出去替朕问一问。”
“喏。”
他当然不会想到为何是王继恩过来上茶,反正是侍奉的亲信太监,于是顺便让王继恩出去查一查。
第二天王继恩才小心地过来会报:“陛下,奴婢听到好几件事。”
“说。”
“第一件事是赵相公下了堂帖(以中书名义颁发的命令)到书院,书院诸学子未听,赵相公这才进宫请求陛下。”
“堂帖?”赵匡胤喃喃道,不能说赵普做得不对,国家事务多,小事就在中书决断了,也就是堂帖。严格意义西府与能称为堂帖。只有三司还不能独立,必须接到诏书或堂帖,才能有权进一步决策。
仅是一个酸,赵普能用堂帖通知,不过这个堂帖权利很模糊,书院学子也能不听。这两者都没有做错。不过宋九曾经解释,赵匡胤说书院交给你,朕放心。宋九不会当真,甚至主动替赵匡胤辨驳。就说到一件事,无论是进士,进士就是官员,或者书院,毕竟将来有许多书院学子担任小吏,也会进化成官员,他们只能是天子门生。不能象太乙书院那样玩,那叫假清高,不为国家谋划出力,又有什么资格称为夫子学子?但它必须独立于所有人之外,包括宰相,包括微臣我,若影响,只能陛下一人影响。若陛下看得轻,开学时去一趟,若陛下看得重,一年最好去三四次,这样学子才能感谢陛下恩赐,为陛下所用。
赵匡胤在抹去宋九印记,宋九也在主动抹去自己印记。
这事儿赵普是知道的,但赵普却试图用堂帖号召学子,略略让赵匡胤不悦。
“继续说。”
“有没有官员附媚,奴婢不知,只听到一件事,赵相公堂帖到了书院,宋九那个小妾十分紧张,又跑到水泥作坊去,将几个学子与工匠呵责了一顿,意欲让他们早点研发出来献功陛下。但奴婢也不解,赵相公乃是国家栋梁,岂如此不知轻重,是不是宋九那个小妾对赵相公产生了误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保护(下)
“继续说!”赵匡胤很不悦地道。难道连自己身边太监也要替赵普说话吗?
但他“误会”了王继恩。
王继恩说道:“河北种种纠纷还是因为劳力问题,开始时劳力紧张,多数劳力去了河洲,河北劳力紧张,为了约束,造成一些不好的事。现在情况渐渐扭转,不似从前,宋平家的惨案,还是那个管事贪色所至。”
赵匡胤额首。
这才是禀报,他是自己身边的人,要站在朝廷角度说话,不能挟带其他想法进去。
王继恩又说道:“然而二大王略有些弱,陛下下诏捉拿罗管事弃市,二大王前去捉拿,罗管事嘴中污言秽语,对赵相公多有不敬,让二大王强行下令射杀。而且街坊多有传言,说此案与赵衙内无关,仅是赵衙内手下犯了错,倒是以罪勒归私第,不胜忿恚,借机将事态扩大,不然一个妇人怎能知道他的府第,到他府上喊冤鸣苦?奴婢斗胆说一句,二大王不行哪,再寻一人,才符合朝廷平衡之道。”
“寻谁?”
“薛相公,李相公……”
“别瞎扯,给朕添乱了,”赵匡胤道,连弟弟都斗不过赵普,薛居正李崇矩他们更不行。然后坐下来沉思,看到弟弟是吓坏了,最简单的道理,京城种种传言,显然是赵普派人散发的,来抹去宋平一家惨案的影响,若是以前,弟弟能放过这个机会么?赵普能散发谣传,弟弟也能散发。看来二弟是想做一个太平王。不想招惹赵普。
宋九想问题简单,大不了两个人都不用。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然而赵匡胤压根就没有想过,以至后来局势那么凶险。他想的仍是起用赵匡美。
成长不同,想法不同。
他非是李世民刘邦与刘秀,生生打出来的天下,因此敢用人。他也非是杨坚,未篡国之前,杨坚权倾天下多年,胸有成竹。柴氏江山他在里面扮演的功劳并不多,而在皇袍加身之前,才刚刚升为点检使。资历不足,声望不足,再加上前代种种,让他对别人一直信心不足。
做了天子之后,想要了解外面情况,一是奏折,天知道里面有多少水份。二是石汉卿与王继恩这样亲信禀报打探,同样也有很多水分。因此外面必须有亲近的人把持国政。何谓亲近之的,赵普。赵匡义,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赵匡美,太小了。不行。因此只能在他们两人之间玩一种平衡游戏。总之,这种小心与不自信有好有坏,那就是逼着他施行种种仁政。使国家安宁,即便征伐过程也是小心翼翼。宁肯慢一点,也不能大踏步前进。以防意外发生。还有,就是对武将的矫枉过正,在二赵之间玩平衡……
前期确实需要这种平衡,没宋九想得那么简单。
然而平灭南汉过后,二十几员重将死的死,收权的收权,有没有这个必要,天知道呢……除非宋九能力再强一点,直接影响到赵匡胤,然后再斗倒二赵……好艰巨的任务哦。
赵匡胤于是盯着地图看。
他认为赵普与弟弟反正在京城,自己眼皮子底下,蹦不出一个天来。因此想着岭南,潘美南下,有大功,也有大过,于是不赏也不罚。
不过问题不仅于此,潘美军事能力很强悍的,他在岭南可非是刘鋹在岭南,兵力虽少一点,然而岭南离京城太远,又隔着南唐与吴越福建,只有湖南一条路,湖南原来属于谁治理的?以及蛮人,秦再雄还是宋九的干哥哥。
而且北方兵士未经磨练,能不能适应南方的气候?
不赏不罚可以,潘美他们也知道原因,但不能让他们后院出事,那会让他们寒心的。万一逼急了,什么都有可能。想到这里,他问道:“你去了岭南,说一说你的看法。”
王继恩咯咯笑了起来,道:“陛下,潘将军与尹将军都傻了眼睛,还是奴婢喝醒他们的。”
“你不懂,”赵匡胤也得意地大笑,南下潘美是主帅,是头号功臣,不能让尹崇珂凌驾于上,那又让潘美寒心。于是让他们并列,用这招一作惩戒,二做掣肘,潘美就不会有其他想法。自己这步棋是一着妙棋,管他几个知州,若允许,三个知州也行哪。
“是,以奴婢之见,南方最重要的人乃是宋九,奴婢所过之处,无数百姓闻听奴婢是中使,一起伏下山呼圣天子,奴婢想,恐怕京城百姓也不会象岭南百姓对陛下忠心,纵不如之,也不会出现巴蜀那种乱象。这中间宋九乃是头号功臣。不过他也是头号罪人,陛下用他为都监,就是监督三军的,马迳山一战,刘鋹请降,他未及时进劝,听任自己丈人强行出战,那时,他没有看到即将倒下数千汉兵,而是看到的是他家中的美娇娘,不然何来那把火。”
“什么美娇娘,瞎扯八道,”不过赵匡胤显然很快乐,私下里他也喜欢与太监或者一些亲近大臣瞎说八道,甚至听一些八卦。又说道:“你啊,也是一个欺负怕硬的主,不敢得罪赵普,连潘美也不敢得罪。此失非与宋九有关,他还年青,在磨勘期,主要是潘美缺少了决断。”
“奴婢不懂。”
“你是朕的人,以后说话在有些骨气。”
“是,是。”
“不管怎么说,宋九这次在岭南动静不小,他欲要将功折罪,不能让他寒心了。赵普手伸得太长,但他说得也有道理,无学子指导,恐怕不行。这件事由你来主持,勿要让赵普接近那些学子,更不要让人逼迫那些学子。你对这些学子说,书院是朕的书院,没有朕之命令。任何人不得调动,堂帖也不行。再一件事。你去宋九家,向玉苹将那些卷宗要来。朕要看看是那些官吏想要献媚。”
“喏。”王继恩走出皇宫,抹了一把汗,好不容易才将二大王委托的事办好了。不然河洲早晚让赵普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但想要弄倒这个赵则平,还要费更多的苦心。
他是带着皇上的旨意来的,几个学子不得不同意。
秦娃子他们也隐隐感到朝堂局势的凶险。这时,他们皆看着南方。这一刻,他们很盼望宋九回来,那才是书院的依靠。
王继恩又向玉苹要到那份卷宗,带回宫中。
赵匡胤打开一看。那还不清楚吧,立即下了一份制书,六个知县,十几个小吏全部罢免,其中七个小吏直接发配牢城。又来到高家,对燕国公主说道:“二姐,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接着又赐二弟十四把门戟。这个物事形状很象戏文里的方天画戟,天子宫殿门、国学、文宣王庙、武成王庙、各州公府、贵官私第等门口都设门戟,以示隆重。但数量各有定数。因为宋朝此时多执行开元礼,所以多是开元天宝规矩。最多的是二十把戟,庙社门(祭拜本朝前任皇帝或者皇上父亲祖父的太庙门口)与宫殿门口各悬二十把戟。
东宫门口是十八把。嗣王郡王,若上柱国、柱国带职事二品。散官光禄大夫已上,镇国大将军已上,各同职事品。及京兆河南太原府,大都督大都护。门十四戟;上柱国、柱国带职事三品,上护军带职事二品。若中都督、上州、上都护,门十二戟;国公及上护军带职事三品,若下都督、中下州,门各十戟,并官给。
也就是做大臣的,最多十四把。太子不能算,那是半个人君。
但它贵就贵在不常设,非是嗣王或上柱国肯定就有的,例如赵普的门口,一把戟也没有。只有得到皇上肯定的大臣门口才可以设戟,因此在唐朝,有大臣请戟,张介然说我三品官了,可以立戟,请皇上恩准,唐玄宗准了,还准他在家乡故宅门口立戟。
宋朝立国,国公如走狗,但立戟的人家几乎一个没有。
意思是二弟,大哥还是对你信任的,可他根本不了解现在的弟弟。河洲财政太重要了,而且他比赵匡胤更了解宋九,赵匡胤要用赵普,他也要有用的人,包括宰辅,能用的人不少,但适合宰辅的人并不多,选来选去,只有宋九一个!当然,他不会说的,说出来估计能将这小子吓死。所以他才隐秘地动用了一个关健棋子。
河洲保住了,宋九也保住,给再多戟也不管用,继续装死。
赵普这时候确实糊涂了,也太贪婪了,以至他的堂帖比诏书还要管用,下面许多官员宁肯执行他的堂帖,也不愿执行诏书。在赵匡胤手中这么干,在史上赵匡义手中还这么干,可迅速让赵匡义解决掉了,然后做乖孙子。
这一年京城上安始终飘荡着一份不安的气息。
老百姓没有察觉。
甚至许多官员认为赵匡义息菜了。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刘鋹押到京城。赵匡胤派吕馀庆问焚府库之罪,吕馀庆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几个伐国大臣先后悲催,本指望这次潘美南下终于有一个好结局,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他问,刘鋹就答:“我也不知,是龚澄枢他们要求做的。”
赵匡胤又派中使问龚澄枢,李托与薛崇誉,几个太监大臣推三赖四,这是南汉谏议大夫王珪看着李托说道:“昔在广州,机务皆是你们所专,火又自内中起,你们欲推过何人?”
他也急了,换自己是宋朝皇帝也会动怒啊,那是多少钱帛?想一想那些宫殿里的金山银海,玉岭珠河,能不动怒吗。这个责任不能担,一担准得死。中使是宫中的太监,一句已经清楚,宋九当时急了,他也急了,想一想皇上为了国库与内库多一些钱帛出来,省吃俭用,那一年能省出多少钱?这一把火得够皇上省一千年的。气愤之下,先唾其面,然后越想越愤怒,赵匡胤熬,连带着他们也跟着熬,上去伸手一个个大耳光子抽过去。龚澄枢一看动武力了,没办法,个个承认,将事情经过逐一交待。但损失了多少钱,那一个人都没办法计算出来。
赵匡胤也愤怒,用帛系鋹及其官属,这是好听的说法,也就是用布绳子象栓狗一样,系在刘鋹与其官属颈子上,献太庙太社。这才召见刘鋹,赵匡胤懒得问,而是让卢多逊责问。刘鋹一下子跪在地上,说道:“臣年十六僭伪号,龚澄枢皆先臣(他父亲)旧臣,每事,臣不得自由,在国时,臣是臣下,澄枢是国主。”
他自己干的好事,全部赖在一个太监身上。
然后趴在地上请罪。
对于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赵匡胤无辄了,让大理卿高继申将龚澄枢斩于秋千门外,徐徐道:“朕赦释你之罪了。”
“谢陛下恩典,谢陛下,”刘鋹用头撞地,那是真撞,头都撞出血来。所有大臣看到他这个不要脸的样子,都忍不住扭过头,看不下去了。刘鋹又说:“还望陛下再下诏,让宋九不要再打臣了。”
说完哇哇大哭。
奶奶的,这是怎样的一个活宝啊,所有大臣又扭过头。但当真是活宝?若此,他就不会做出那些丧天良的暴行。实际这一招很聪明,终其赵匡胤一世,他活得比谁都快乐。
赵匡胤气乐起来,瞅着他的下面。赵匡胤也想错了,那天宋九气得快要发疯,忘记了这一茬,没有踢他小jj。然后潘美秘密将他押回京城,刘鋹躲过了一劫。
“宋九乃是我朝有名的软温臣子,为何要打你?”
“臣有罪,臣有罪,应当阻止龚澄枢他们放火的。”
“你起来吧,以后既是我朝大臣,宋九不会再打你了,”赵匡胤道,暂时也不能杀,以刘鋹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员外置,封恩赦侯,俸外别给钱五万,米麦五十斛。
得到刘鋹等人的口供,再对照潘美的奏折,他非是一流的权谋大师,但是一流的军事家,脑海里迅速模拟出潘美南下的种种路线与用意,愤怒减少了一分。换自己,也多半不会想到南汉君臣这么混账。也不能给人留下一个重财轻民的看法,因此以潘美遥领山南东道节度使,尹崇珂遥领保信节度使,继续同知广州兼市舶司使。
又以王明为广南诸州转运使,不过他在桂州不大方便,因此让他调到韶州担任知州兼广南转运使。朱宪知潮州。又听从潘美建议,将周渭调到桂州担任知州。将宋九调到惠州担任知州,中奉大夫同兼广南转运使。这样做,王明与宋九方不方便,赵匡胤不管的,两人如何分辖权限,他更不会管的。又派出一些官员南下,余下人等不变,伪汉官员听任潘美等处执。
下完这道圣旨后,他又想到了宋九不辞辛苦,巡查诸州,这件事做得很漂亮。那么大的地方,又是蛮汉杂居,不便一一处理,想要好,必须从上面开始梳理,选出好知州,一个好知州出来,再往下梳理到知县,官员做事了,清廉了,整个岭南就真正进入发展轨道。想到这里,他又下了一诏,赐宋九门前立十戟!
这是变相的一种强力保护。
赵普要对宋九下手,二弟也没有怀着好心,宋九在他们面前,比一朵小花还不如,随便弄弄,就花谢人残了,以前之所以苟活,那是赵承宗在弄,若是赵普弄宋九,现在宋九非是广州通判,早就是一堆花泥。因此立十戟,他是朕的人,你们那一个都不准动。也是另外一种意思,朕放手你在岭南做,看你最后能做出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辞戟(上)
玉苹傻傻地看着十把戟,问:“黄内侍,奴家该怎么做?”
主要宋朝没几个大臣门前树戟,她不知道怎么办,若象那个嘉禾一样还能上供,这怎么供啊。
黄公公吃吃笑起来,说道:“玉娘子,这不是供的,而是插在门前,这样吧,你喊几个木匠过来,我教他们如何做木架。”
眼前这个主得巴结好了,以这个速度升下去,宋九用不了多少年,早晚进入两府为相。
玉苹匆匆喊来几个木匠,黄公公看她继续懵懂着,又说道:“这是天大的荣誉,玉娘子,你想一想,京城有几户人家门前插戟?赵相公家门口都没有。”
“啊。”
“别啊了,快做戟架吧。”黄公公细心地教木匠如何做戟架。
玉苹又担心地问:“黄内侍,雨天怎么办?”
“玉娘子,雨天也没事,它就是竖在门前的,朝廷有定律,五年一换,若不懂,你让学子请教书院的先生,开元礼上有注释。”
“谢过陛下。”
“是啊,你得写信给九郎,让九郎好好谢陛下,并且他也是大夫了,虽是阶官,但自朝请大夫以上才能称为真正的士,有了中奉大夫,自此以后九郎就是真正的士大夫。”
黄公公做了耐心的解释后,才拿着赏金返回皇宫。
玉苹还在傻傻地看着十把戟,忽然想起来,对刘海说道:“你去替我将大姐喊来。”
刘海高兴地去河洲喊大姐。
木匠在做戟架,几个木匠同样开心。宋九仁义,同时也是河中的骄傲。他升官了,作为乡亲。个个都高兴。玉苹靠在门口,一阵眩晕。看似这段时间她很坚强,却没有人知道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对手是河北,是赵承宗,但后面却是这天下间最强大的巨人,在他眼中,自己连只蚂蚁都不如。她隐约地感到赵匡义出手了,如何出手的,她想不明白。她隐约感到赵匡义非是外表那样懦弱。但又说不出究竟。而且她也不敢想……那可能是篡位……但知道眼下危机终于熬过去。
实际无论她如何长袖善舞,终是一个女人,没有男人做靠山,内心很脆弱,这段时间,她仓皇过,不安过,焦虑过,担心过。紧张过。
直到这一刻,她一颗心才渐渐定下。
大姐匆匆忙忙来到宋家,玉苹说道:“大姐,这是宋家的喜事。奴家是妾,不能拜祭宋家祖先,潘娘子又不在。所以让刘海将你请来。”
大姐一把拉着她,说道:“进去。”
来到宋家灵龛前。大姐一把将玉苹按下,说道:“玉苹。先父先母都在此,我替你做主,你有资格拜祭先父先母。”
玉苹迟疑,大姐喝道:“上香。”
玉苹上香,拜祭完,两个女人抱头痛声大哭。玉苹有压力,大姐不及玉苹有交际能力,可不是不知道,也知道,一样的心理。
……
宋九与范昱走回城中,夜已深了。范昱看了看左右无人,放声大笑。这太解气了,真的没有让他下令,百姓就活活将几十个邪巫给打死。搓着手问:“九郎,怎么做的,教教我。”
“范知州,勿学,这终是邪道,以邪对邪,没无奈的办法,而且这一折腾,用掉了三百多缗钱帛。大母的,这些人值这么多钱吗!”
“说说吧。”
宋九被范昱弄得没办法,只好将其种种布置说出来,机关不稀奇,但必须有几个条件,一是所处的位置必须冷僻,最少能给两三晚布置时间,二是背后必须有山,才能阻挡人们看不到气球收回,三是风向要好,四时庙顶不能太过结实,空间也要大,这才能布置与发挥机关的威力。余下的就是各种机关。
条件不允许,否则声势还能更大,不过用来对付当地这些假神仙们足矣。
说完又道:“范知州,将此事宣传出去,也好震慑一下其他地区的邪巫。”
“言之有理。”
接下来就好办了,出资修了一个道观,请来几个比较正直的道士入住,宣传道经,对寺观宋九也不喜,不过没办法,百姓需要信仰,有道教来,最少不会做出用大活人来祭鬼,更不会不让百姓看大夫。然后又请来两三个大夫在道观门口替百姓免费看病。
这是范昱的事,第二天宋九就要离开了,临行前对范昱说道:“南方如何?”
“南方?”
“我们有过过就是损失许多钱帛,若是有能力替岭南变得更好,税务提高,再得到交趾的钱帛……”
“交趾那边地形复杂啊。”
“可以先派几个斥候打探消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不打。”
“这个,”范昱有些心动,出了这档子事,大家皆没有了心情,手中又无兵,交趾地形复杂,百姓构成更复杂,因此都没有对交趾动过心情,但南下几人没有一个好惹的,包括范昱,尽管他是范质的儿子,看到将士勇猛,也多次忍不住抄起家伙进入战场。伐交趾不想,那个难度太高,可仅仅是为了钱财,不是占领,还是能考虑的。想了想说道:“我先派几个斥候过去看看。”
但两人并没有当一回事,范昱是没那心情,谁愿意呆在岭南?俺也没有当真犯罪。
宋九是军事上的考虑,手中兵力并不多,南面地形更复杂,百姓还要复杂,现在学了一些军事上的知识,战争不能以人口多少与国家大小相比的,潘美一万几千杂牌军,先后数战击败了南汉二十多万军队,赵匡胤亲率十万大军,还没有拿下太原城,难道潘美比赵匡胤厉害?
若南方时机不成熟。还是最好不要动,否则就是罪上加罪。反正是几个斥候。不用多少成本,过去多半是看一看的。
宋九与范昱辞别。
然后往回返。又继续看了数个州,不过回去时很是匆匆,天热了,真热啊,因为人少,许多地区没有开发,沼泽丛林密布,不但热,水气旺盛。整个岭南就象一个大蒸笼一般。而且潘怜儿也大约到了。赶回广州,果然潘怜儿到了,宋九高兴地抱着她,又抱着女儿。然后在一大一小脸上瞎亲吻。这小两口感情甜得发腻,潘美与田氏就当没看到,
放下母女,又拜见丈母娘。
潘美先说圣旨的事。
中使刚走,太热,大太阳正在北回归线上直射。呆不下去了,匆匆返回京城。
王明也才赶到广州,他与宋九一样,相互对视一眼。有些傻眼,潘美与尹崇珂还好一点,都在广州。自己俩人算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要知韶惠二州。还是要管这个转运使?或者两边来回跑?宋九好一点,惠州好歹离广州不远。王明却苦逼了,韶州离广州好几百里路呢。
王明喃喃道:“难道言臣看不到地图吗?”
“王转使,看到又如何?他们也看到那把火。”
宋九一句,王明黯然。
“不过朝廷不顾规矩,我们索性玩一把大的,”宋九又说道。
正好四人都在,宋九便将路上的想法说出来。首先就是裁州并县,岭南莫明其妙设了六十个州,整个宋朝才多少州。因此大规模的裁,裁成三十五个州,主要是西部地区太复杂,否则宋九还打算裁减更多。县也从原来的两百四十多个县载成一百十八个县。有两条用意,一是减少官员。宋九前后已撵出六十多个官员。可远远不够。
这必须要通报朝廷的,一来一去再加上朝廷商议,最少两个月时间,宋九巡查过了,又说过冬天时还来巡查一次,若下面官员不学好,那就再无改悔动机。这个时间段里,一是通过各地公文冤案等等审核,未必上诉的人一定是清白的,但可以判断是非清白,现在下面的民心可用,或官员做得不好,百姓必然会涌向桂邕广韶,或者直接到广州来申冤。
其次还有许多“密探”,那就是宋九带来的学子,他们也有一个秘密任务,替宋九暗中打听各州县官员,那些官员是好的,那些官员是坏的平庸的。
三是其政绩。
然后再派书吏下去一查复查,将这些官员全部淘汰下去。这样剩下的官员基本能凑合了,再与朝廷调来的官员配合,整个官场风气会逐渐变好。并且裁减了官员,也节约了大量开支。
第二个用意州县太大,面积人口都很少,想要好,必须手中有资源,这个资源不仅是面积,还有矿产农牧,以及人口,州县小资源少,也不便官员发挥才干。
说着宋九拿出一张地图。
这就是他设想后各州县的详细分布地图。
它是宋九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灵感是来自王安石的免役法,似乎王安石变法有很多种,多数宋九不知道,但有一些主要变法,例如青苗法与免役法还是能记住一些的,只是记得不大清楚。有官不行,还得有吏,有差。也就是免役法中的役。
宋朝政策是三等户以上执行差役,看似是齐民,减轻贫困户的压力,是富户当差,贪污不会严重。事实有许多不便,例如一些商人,他们一年得做多少生意,可现在将他们放在差役上,于是造成几个后果,许多二三等户破产,有权有势的把持舒服的州县书吏,直接架空知州知县,或者变相地将差役往四五等户上加,让社会不公,或者官员强行提高户等,手中一条牛一棵树资产也要计算,让百姓不敢盖房屋,不敢养牛,不敢种树。
要么就是南汉的差法,从唐朝基础上演变来的,一部分是强行当差,一部分是养吏。这同样不好,贫困百姓压力增加,税务增重,等等。
但少了他们又不行,就象中书,有堂后官、主事、录事、驱使官、主书、守当官、行首、副行首、通引官、堂门官、直省官、发敕官、楷书等等,他们沾着官字,实际不是官,而是胥吏。各州有孔目、勾押、勾覆、押司、前行、后行、贴司、造账司、祗候典、散从官、院虞候、杂职、斗子、搯子、杖直、拣子、库子、拦头、衙前、狱子、兵级。那一样都不可少,例如拦头,没有他们如何收商税?粗分一是吏,例如孔目,一为公人,也就是衙前、狱子、称、搯、杖直等粗笨活计。各县同样不少,到乡间还有,里正、耆长、户长、壮丁、承贴人、催税甲头等等。
名目繁多,恐怕连赵普都弄不清楚。
宋九将他们一分为三,有的可以兼职,例如耆户长里正等等,这些都是地方上的富户,平时闲得蛋疼,让他们配合一下官府还是可以的。宋九称它们为兼差役。
余下的皆必不可少。
再分,例如壮丁,他们平时服役训练之外,同样也能抽出一些时间参加耕种,可以通过免税等形式补偿。
尽管这样择,一州加上诸县,最少还需要一百到四百个常任差吏。普通的一两百人足矣,一些小州几十人就够了,但象广州四百人都未必够。好在岭南物价比较低。
因此两者役法全部不用,而是雇佣差吏,勇武有力不识字者做粗笨活计,读书人做文吏,象宋江文武兼备之流可以做押司。然后根据户等征收差役钱,一差吏给年薪两十到五十缗钱。数量有些大,正常两百个差吏最少五六千贯钱,但摊在几百户甚至近千户头上,并不重。最主要有一个很好的基础,那就是南汉税重。
这时执行免役法包括富户在内,都不会有怨言。
但防止万一,还要给予一些补偿措施,承诺以后广修水利道路,使他们收入增加,简化商税征收程序,本州之内商品只征住税,不征往税,于广南流通,只收一道往税。若是售给番人或者南唐福建与湖南、大理、交趾,再补一道往税,余下杂税一律不得增加,若有胥吏苛税,可以于各州诉讼,各州包庇,来广州诉讼,是事实者不仅退还多收的税务,还会弥补损失与路费。进行一些差价补贴,富裕州府略多征免役钱,补贴贫困山区州县,这些钱帛朝廷不会挪用一文,减轻贫困州县压力,再根据情况,五年一次调整。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能向全国推广,”王明喃喃道。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中小地主与中小商人全部释放出来,他们做一笔生意,也许就能赚几百贯钱,那么岭南更富。多是雇佣,各州县官员就有话语权,利于朝廷加强对地方的控制。会给各州县读书人一个生存机会,一边替朝廷做事一边可以继续苦读,那么人才会越来越多,甚至可以在这些磨勘后的文吏当中提拨官员。也更好地体现了宋朝的齐民政策。
“它只能在岭南执行,还要甄别,那些生蛮最好不要招惹他们。至于全国,那不行,因为已经形成了利益集团。执行得太迟了,若再过几年,岭南稳定,利益集团形成,同样不能执行。”宋九又举了一个例子:“王转使,你能让赵普相公父子交纳商税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辞戟(下)
王明不作声了。
赵普太强悍了,那是神,提都不敢提。
几人不提赵普,于是坐下来协商。外面刮着大风,百姓称为飓风,实际就是台风,到秋后更多。不过台风带来了一场暴雨,天气稍稍凉爽一点。经常有,几人皆不在意,继续商议完善。
然后写好奏折,等雨住下来,立即送到京城。王明叹口气道:“这样下去,岭南会变成什么样子?”
“陛下说过,不将它变成南唐一般富庶,就不让我回去,没办法啊。”
“哈哈,”几人大笑。这是玩笑话,别当真,潘美说道:“你家小妾给你写了一封信,你看看吧。”
潘怜儿将玉苹写的信拿出来递给宋九。
宋九打开一看。
防止有人拆开看,玉苹信写得十分模糊,未说任何想法,只将这大半年河洲发生的种种事平淡地写出来,包括赏戟。潘美说道:“门前立戟哪。”
若让他选择,宁肯要这个立戟,也不要节度使。
宋九不作声,继续往下看,玉苹担心死了,宋九并不担心。原因很简单,赵普与赵匡义的性质,赵普用钱是来享受的,他只想专权,也不想做皇帝,人去求他,非他去求人,何必收买人心,想收买太简单了,利用手中职位给他升官发财就是。赵匡义所图有些“远大”,又不能象赵普那样公开做生意。所以河洲分成对赵匡义来说十分重要。
现在的赵匡义看似低谷,实际权谋之术,未必在赵普之下了。他能让赵承宗毁掉河洲吗?不过赵承宗公开来。自己就可以动手了。明年!
从明年开始,彻底毁掉河北。
看完了。问潘美与尹崇珂:“节度使薪酬比宰相还要高,可能高出多少?你们是不会缺钱用了。你们的孩子在河洲都有契股,这个契股钱难道不能弥补吗?”
“小九,你说明白一点。”
“丈人,朝廷在削兵权,还有多少节度使,南伐有功有过,何必要这个节度使虚名?”
潘美与尹崇珂不作声。
开什么玩笑,能做节度使何其不易,舍得放弃吗?宋九一看他们表情。知道劝不好,道:“得,我不说了。”
开始当着他们的面写信。
一是河洲的安排,各个衙内不顾分红多少,将钱拿来投入,稀释自己契股,那么索性让他们稀释一个够。因此在信上宋九说了两件河洲任务。第一件事是买地修桥,东水门外河北地涨得更厉害,可实际游人多了后。来回拥挤,无法停留,反而成了废地。宋九让玉苹将这些地买下,然后修桥。一直到角门的北边。正中留下道路通道,北部设置弯桥,降低坡度。让人与车能上能下,河洲上四道弯桥。通道四条主街。这才是他留下河洲西北角的用意。也会做一个小广场,但主要是为了架桥用的。
西边的护龙堤很宽广。不过游人太多,再加上朝廷的税务车辆,时堂发生混乱现象。不得不派护卫日夜调停。这一道桥修起来后,马上拥挤情况就得到改观。
但不仅如此,桥一立,许多游客会从这桥上直接进入河洲,而非是从河北再到白玉桥,从河洲返回。没有了游客,什么都没有了。若是河南再建设起来,从河洲去,河南回来,河北游人更少。再就是于河南正店斜对面建设一个小型码头,三个泊船卸货凹槽。
暂时还是很小心的,一是护龙堤上拥挤,二是于码头卸货,再运到河南,也十分不便。甚至修好了,河南不建设起来,都未必能看到真正的后果。
也许赵普现在能看出来,也许看不出来。
不过宋九隐隐感到赵普权焰如此,也快差不多了。尽管玉苹未在信上说赵匡义那八个字,天欲其亡,必欲其狂。
宋九也未写自己用意,信上还是说的这两条理由,正大光明的理由。
第二就是写给赵匡胤的辞呈,功过相抵,臣中奉大夫,门前立戟受之有愧,臣辞之,若陛下不准,臣宁肯辞职回家,连官也不做了。
既按开元礼来,那么请戟与辞戟都可以。请戟若理由得当,在唐朝是准许的,辞戟若理由得当,同样也准许,虽少了荣誉,但多传为美谈。
河洲的事潘美不管,管不了。
但看到辞戟,他急了,说道:“小九,不能辞啊,辞了以后再想有这个机会,万万不能。”
“丈人,知足常乐,荣极必衰,事物发展的必然原理,不能太荣才能长久。”宋九淡淡说道。还有很多事呢,宋九让玉苹借了二十万缗钱,那是准备玩一票更大的。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徐徐说道:“丈人,辞不辞戟是我的事,我们还是说岭南。盐。”
广南也有许多盐场,与钱塘江煮盐一样,将海边盐土用牛犁出来,再用水淋,经过沉淀,取上面的卤水煮。还有一些繁锁的程序,但基本原理就是这样。
成本高,一斤盐得四文钱成本,速度慢,还需要大量耕牛与盐户。
宋九所说的就是晒盐,先在海边铺盐田,利用潮汐原理,将蒸晒过的盐田盐水引入卤池,从卤池再进行第二次蒸发。然后再煮再加工。还是没有那么简单,卤池如何设置,田坝高度如何,以及相关的工艺,也要做试验。不过它属于简单的技术。
一是速度快,二是节约劳力与耕牛,三是成本低。
至于会不会冲击盐价,问题都是不大,榷盐是关税问题,非是原先盐不足,即便后来宋朝两千多万户,也未缺过盐,也没有缺过私盐……
盐多了。就控制盐场,盐少了。就增加盐场。
“这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先将它试验出来。再禀报朝廷。”尹崇珂说道。
几人正在说话,外面衙役匆匆进来禀报:“两位知州,两位转运使,东南洪水被飓风卷上了岸,淹没了许多人家。”
“走,出去看一看,”潘美披上蓑衣,对其他几人说道。
四人骑上马,冒着一把风雨。冲出城外,广州地形与后世也不一样,出了广州往东南,也就是后世顺德、中山、珠海到澳门一带非是连在一起的,而是由西江冲积下来的泥沙,形成一个个冲积岛,大大小小的岛屿有一千多个。番商所遇到的海盗,多是发生在这一带。这个问题不大,关健就是海浪。因为缺少护堤。一旦台风来临,海水便被卷上岸,实际海边都是良好的耕地,然因为如此。罕有百姓耕种,都离海远远的。
不过遇到大型台风,还会遭到严重涝灾。
骑马走了十来里路。看到台风正卷着海浪,不停地冲上岸。几百户百姓房屋被海水淹没。
潘美与尹崇珂只好安排人去救百姓。
什么财产的,不管了。先将人救上来再说。
一把大雨随着台风卷面而来,宋九站在雨水中,眼睛几乎都睁不开。
几个大佬在安排人手做百姓,他却想得很多。岭南有好处,接连南汉暴政,不管实施什么政策,皆容易执行下去,包括免役钱。而且几人矛盾不大,又想将功折罪,皆用了心思。要么就是一个新任通判兼判官谢玭,不知道是不是好官,可他能掣肘那一人?连宋九也不敢刁难。
坏处同样很多。
许多地区存在着大片的生蛮,朝廷不便直接管理,否则就会引起民变。还有复杂的地形,许多山区象湖南地形,缺水,土少多石,不易生存。象钦江等地区又不同,下游虽是平原地带,但又类似吴越北部,河流短平快,旱季能缺水,到了汛期山洪暴发,水不得泄,于是多处淹没。若大的钦江三角洲,如今却成为沼泽区域,无几人居住。
西江又类似于长江江东地形,江两岸不缺少,但夏初开始,雨季增加,江水不能立即流到大海,于是两边又容易淹没,因此汛期漫长,一直到秋后。到了海边又象吴越南部,那就是海水随着台风倒灌,就象今天看到的这样。
因为是南荒地段,自秦汉以来中国开始经营,却不重视,各州县水利工程皆不多,包括堰陟斗坝,河堤湖堤防江堤海堤,整个就象是空白区,硬是生生将一季三熟的地方变成越来越落后的所在。没有人烟没有财富,什么样的妖娥子都来了,瘴疠,蛊,落后,野蛮,湿热,毒虫……
这个问题也不大,不管如何复杂的地形,皆可以区别的处理。潘尹二人所带的书吏,在湖南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但有两条,一是人,二是钱。没有他们,一件事也办不好。
想到这里,宋九恨得想返回京城再揍刘鋹,不要多,那怕留下一栋宫殿,也足够宋九在岭南挥霍一年了。生生一把火烧得精光。
百姓一一救上。
有几十个百姓不知下落,多半淹死了。
人群中传出低低哭泣声。
几个大佬在好言安慰。
一个长者说道:“几位将军,你们是圣天子的好官,已经尽力了,不能淋坏了身体,岭南百姓还要指望你们哪,快点回去。”
他身后的人群纷纷附和。
谁让老天如此呢。
至少他们在汉国从未看到官员能做到如此,冒着一把大雨来亲自指挥抢救灾民。
宋九本不想多事,若对水利动手,那可是玩大了,岭南现在条件跟不上来。而且他的事不少,所以下去巡查一下,只针对官员,将官员领好了,从上往下梳理容易了。
不过看着眼前这群灾民,还有一些失去亲人百姓眼中的悲痛与茫然,忍不住说道:“诸位乡亲,你们愿不愿意与我一起,与这大海斗,与大江斗,与大山斗,将岭南变成真正的人间天堂?”
一个中年人大声道:“愿意哪,宋候,你说要我们怎么做?”
潘美与尹崇珂、王明盯着宋九。
别人说不能当真,但宋九说出来,未必不是没有可能。
宋九道:“我需要你们的勤劳,你们的汗水,还需要你们向我推荐人才,特别是精通水利的人才,我将替天子以知州、司户、知县、主薄相待。”
潘美身边的小吏严桐问道:“宋转使,小的行不行?”
“不论是谁,只要有能力,都可以。”宋九道,诏书也下达了,准广州有择知州之权。
几人派小吏安顿好灾民,雨后要替他们盖房屋,送赈灾物资。然后返回城中。天色也黑下来。几人没有散去,王明担心地问:“小九,行不行?”
与海斗与江斗与山斗听起来很是气派,实际化为两字,就是水利。山区江边还好一点,加堤设坝,可这个大海边最头痛的,得什么样堤防,才能挡住海水冲袭?
若能成功,那是功德无量,广南多山,平原地区多在几个大河的三角洲,但海水冲袭成了严重掣约。一旦挡住海水,仅是这几个三角洲全部能耕种,就不知能养活多少百姓。
“也许能行吧,”宋九脑海里浮现出他前世旅游时所看到一个石塘(石堤坝),导游还介绍了其原理。不过叹了口气:“归根到底缺人缺钱哪。”
宋九又看着严桐,用笔画了一幅画,说道:“你若能在四天之内想出一个办法,让它用费节省下去,我会立即让潘将军给你担任广州一县知县。”
“好办法,”严桐看着图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可迅速光芒黯淡:“这得花多少钱哪。”(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人才
潘美也伸出头看,道:“是好办法,实施不起来,还不如用你那个水泥。”
这是一个比喻,再怎么用也没有钢筋混凝土用费大,而且海水对水泥也有极强的腐蚀性,想要防止海水腐蚀,技术太复杂,宋九也不知道。难不成为它再试验三四年?
因此有了手中这个产物,鱼鳞塘,将石头打平,石头来源容易,向朝廷请求一些工匠过来,再调一些硫磺过来,当地就有硝土,可以炸山筑路,整石利用广南水系发达,用船运到广州,连劳力问题都不会太大,与湖南一样,用地换工,圈出来就是你们的,但这个工也得你们做,包括筑堤,或者搬石头。朝廷在中间支援一些建筑材料。
这个用费就不会太大了,就象后来蔡襄仅花了几千贯就修了跨海大桥。
但鱼鳞塘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必须石头打眼,再用铁链将一块块石头连在一起,那么就是海啸来了,也休想催毁这个堤岸。若是修几里路长堤还可以,一个珠江三角洲,海岸线得多长,又要用多少铁链。所以严桐看后先喜后眼神黯淡。
宋九道:“不妥,水泥同样耐不住海水的腐蚀,可以用,但只能用在八月大潮头以上位置,这样尽管飓风冲刷,短时间的,否则经海水长时间浸泡,海堤无浪自垮。倒是一些河堤可以用之,淡水对其腐蚀危害不大,然而也有种种局限,现在的水泥强度不高。维养时间太长,大规模施工不行。与河洲是两个性质的。要么新水泥,我离开了京城。不知学子研究得如何。”
“这里还有你学子给你写来的信,”潘美说道。
宋九打开信,信上说了一些书院以及其他的事,但主要说的就是一些技术研究过程中的困惑,包括水泥。看到有进展了,宋九皱着眉头想,他也不是万能的。就是科学家过来同样不行,也许专业性知识上更强,可他们精了就不会杂。未必比宋九好。
迅速回了一封信。
田氏说道:“你们也好吃晚饭了。”
“等会,正事要紧,”潘美道。现在是四人聚会,以后就各在各的州府了,得将岭南整个计划商议出来,这才能有方向,不然就象行军作战一样,连方向都没有,如何打?
田氏退下。
宋九说道:“若没有错。新水泥年底就会有消息。”
然后低声问潘美:“严桐对水利精否?”
“他是潭州人氏,在湖南就帮助一些官员主持过一些小型水利,后来你那些水利工程,我们采纳了一半。听到后,老夫就将他调入我帐下。”
严桐正在想,听到后一拱手。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宋转使。小的都有一个办法。”
“说说。这个办法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听人说起吴越钱俶治钱塘江的策略。用竹笼沉石。”
“说说。”
“钱塘江潮比海潮更大,多次江害。吴越王便想出一个主意,立大木为栅,然后用竹编笼子,将石头沉于竹笼之中,其原理与你这种铁链塘很相同,就是想方设法将江堤海堤连为一体,增加抗潮能力。”
“笼石法。”
“也未必妥,竹子同样会枯烂,但能起到几十年抗潮能力。因此小的心中倒有一个想法,诸法并用。派官吏查勘,于险峻海段用你这个策略,但也不能用铁链,代价太高,可以用粗麻绳代替。次要海段用竹笼沉石法。平缓地段直接用土堤。并且将海堤修宽,让上面成路,使行人与车辆从上面经过,几年一压,全部压实,海堤即可无忧也。然后于水上再用你的那种新水泥。想修海堤,下半年潮水低与月头尾潮平之时,半年时间皆可以动工。正好到明年海堤压实,你那种新水泥也就能派上用场。”
“还会用很多钱。”尹崇珂道。
“那小的就没办法了,不用钱海堤如何得成?再如钦江,钦江小的也看过地图,哪里面积很大,几乎达到一万顷。若是多方齐下,于上流水源筑石中坝,一个个石中坝拦水,中游建水堰(水库),即可防旱,又能在洪汛期蓄纳一部分山洪之水。小的看过宋转使的那些日记,山洪暴发原因有多种,一是台风到来带来的滂沱大雨,二是水土破坏,特别是百姓的刀耕火种,所到之处,林山全部烧成荒山,宋转使,小的说得对否?”
“说得好,继续说。”
“若是开发成功,百姓就会象湖南一些水利条件好的地区一样,放弃刀耕火种,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如何开发。中上游齐治,下游开围,这个不用费用庞大的铁链塘与笼石塘,只要修一道土堤,在关健部分加石堤,以及宋转使的那种新水泥,那么万顷良田即为民用。小的听闻钦州也是瘴疠重灾区,若是按照宋转使的理论,主要就是这些淤湿之地所产生的毒气与蚊毒,实际一旦变成围田,就象潭州与洞庭湖一样,那是千年未利用的沃土,是头等良田,没有了这些湿地,连瘴疠都减轻了。还有,钦江湾因为江水冲积下去许多泥水,南部海区不深,不利于大船航行,不过多数时候风平浪静,一是利于宋转使的那种晒盐法,若盐价下降,钦州有许多渔户,让他们用盐将海鱼腌渍起来,可以从灵渠运到中原各处。然后再鼓励其先进的种植养殖,广州成为广南的明珠,钦州也可以成为广南西部地区的明珠。”
“说得好,继续说。”
“不敢,宋转使,整个广南若开垦得当,能得多少耕地?”严桐问。这显然超过他的知识范畴。
“若开发得当,整个广南可得耕地会有一百多万顷,再全面实施先进的耕作方法。仅是一个广南就可以养活现在我朝,唐闽契丹大理吐蕃所有百姓。但这个你别想了。广南一无那么多百姓,二无那么多钱帛。”
“会有这么多?”谢玭惊讶地问。
“整个广南面积几乎在四十五万到五十万平方皇里。一平方皇里近十七顷,就算开发百分之十五,会得到多少耕地,自己算去。而且可以轻松地一季两熟,水资源丰富,产量远比北方高,抛去瓜果蔬菜种植,以及茶蔗桑麻棉花,一半耕地种粮食。最少也有六十万顷可耕粮食农田,一顷三百石,能否养活这天下的人?”
“原来它是一个好地方啊。”
宋九直接不想回答了,但他说得没有夸张,如今广南若从广义上来说,还包括云贵一部分,越南一部分,面积是接近了四十八平方公里,但不可能全部利用。特别是西部地区与五岭地区,连潘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产生多大的心思,对严桐说道:“你继续说。”
“小的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没有想到这么多……但人太少了。”
“直接说!”潘美喝道。人本来就少,又让他弄死了几万人,这个最好不要提。
“是。所以小的认为不能全面铺开,只要抓住几个重心治理即可。例如韶州。用它来做山区河谷盆地的模型,模索更多的经验。例如广州与潮州恶溪三角洲。西部是桂州与邕州。钦江人少,能不能治理,小的不好说了。从邕桂往东比较容易治理,伪南汉也召集了许多蛮兵,他们一一被潘将军击败,恩威并用,连蛮人都渐渐诚服,成为熟蛮,不过自邕桂向西就不易治理了。但也不能放弃,选择几个对朝廷友好的熟蛮区域治理,就象湖南那边一样,以辰州为中心,带动周边熟蛮与生蛮人。小的想法就这么多了。”
“你将这个想法写下来,再写上两条,一是香料,南海许多香料在广南也可以种植,让海商将它们种籽或者幼苗得来,向广南移载。其次出海海商实行联保法。”
“联保法?”
“他们购货后于市舶司登记在册,除国家禁止物资外,不问货源,不问购价,联合起来登记,然后才能上船。船上的人与货全部记录在册。到彼岸后联手出售,若遇劫或遇海难,以售价相互赔偿。”
“河洲契股?”谢玭道。
“也非是那种模式,在广南他们有很多自主权,主要是逼他们自出海后强行联合团结起来,人力船多,对抵抗海盗,能在异国他乡不被人欺侮,共同承担风险,有一个保障。省得暴富,或者一夜家破人亡。再补一条,现在的船我看过,多是一舱,那不妥,让船匠们共同研究,将船舱隔成大小数舱或者十几个舱,一处触礁进水了,船不会沉没,就是沉没了速度也比较慢,有时间足够人员逃生。甚至几船连手,能及时救援。财产无所谓,人得安全。降低海上死亡率。”
严桐开始书写。
王明问道:“钱帛呢?”
还得用钱。
“这是我们要写的奏折,我来写吧。”宋九开始书写,向赵匡胤请求今年岭南税赋全部留下来。并不是很多,包括宋朝其他各州县,征上来的税务有一部分必须留下给当地支出的,余下的才能上交。也许岭南明年会好一点,但今年不行,以前重税一一免除了,能增征的无非就是宋九河洲那些产业带来的税务。放在个人身上,数量巨大,但放在岭南什么也不是。不过若精打细算,还会能上交近百万缗税务到朝廷。宋九扣留的就是这分部税赋。请求朝廷支持工匠与硫磺,准许广州临时设一火药分作,广州可以不管,让朝廷派官吏来监管,但必须设在广州,不然火药量太大了,从京城运过来成本很高。害怕赵匡胤舍不得,或者朝中官员不将广南当成一回事,宋九又写了一件事,自己在广南准备研究一样物事,一旦成功,仅是广南一年最少为国家带来上百万缗的收入。又写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推荐严桐担任转运副使。
王明沉吟道:“这个……”
“或者不做,我也打算不做的,太烦,做得好百姓能理解,若做得不好,百姓就会痛恨之。不过做了,就需要人才,不拘一格用人才。”
“转运副使啊。”王明摇头,又看着严桐,严桐显然不知道,继续在奋力书写。机会来了,要好好表现,那可是一个知县!但他也没有想到宋九推荐他为转运副使,甚至想都不敢想。
王明也开始写奏折。
他说了一件事,岭南地形复杂,运输过程中必然有损耗,因此以前南汉损耗是一石须交损耗八斗,后人也许对这个数量产生困惑,石是重量单位,不足百斤,按照宋斤只有八十斤。斗是体积单位,若是轻的粟一石能达到十斗,但那是唐朝以前的故事了,宋朝粮食多成了麦与稻或者米,麦稻还好一点,若是米就能惨了,一石勉强才七斗,广南出产什么,正是稻米,也就是损耗超过了税务,这是朝廷规订,到了下面能翻成三倍四倍。损耗必须有的,否则税赋不齐,可这太重了。于是王明在广州颁发了政令,一石损耗定为一斗,先将夏税征上来。究竟订为多少,请赵匡胤定夺。
宋九看到严桐在书写,于是又写了一封信给学子,指明方向。
严桐写完,宋九说道:“你回去收拾行装,随我去惠州,从现在起,你暂就是惠州的司户了。”
还有通判,但这个通判是监督知州的,南汉没这个职位,现在广南各州多数没有,潘美与宋九皆无权任命,因此先让他做一个司户。与知县权利差不多大小。
严桐乐颠颠地回去。
王明道:“这小子有福气了。”
然后又看着宋九。
大方向基本确订下来,两个转运使,各在各处,以后他们该怎么做,想到这里觉得很悲催。(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折腾
宋九说道:“王转使,我们各自找一个能吏,然后两边跑吧,一半在广州,一半在惠州韶州。”
只能这样了。
草草吃了晚饭,各自回去休息。
宋九回到房中,田氏正在与女儿谈心,看到宋九回来,懂的,也回去休息。小别胜新婚,宋九要动手动脚,怜儿说道:“不行,女儿在看着呢。”
“云儿,将万娘抱出去睡觉。”宋九猴急地喊道。
怜儿吃吃地乐。
第二天送走好几道奏折,宋九去惠州赴任。惠州离广州比较近,一天就到了。宋九迅速从原知州手中将政务接过来。
一路劳累,早早休息,第二天睡了很晚才起来。严桐乐颠颠地过来说道:“知州,外面好多百姓到了州衙。”
“哦,我出去看看,”宋九端着稀饭,大碗里还有几个咸鸭蛋,未上公堂,官服还没有穿呢。宋九也不想与百姓将距离拉得太远,便服出去,就这副形象,会更亲民一点,这样惠州百姓才能安心。
到了州衙门口,围了密密麻麻的百姓,前面是一些长者。
宋九咬着咸鸭蛋问:“你们一大早围着州衙,有什么不满意的事吗?”
“我们想要见新知州。”
“我就是。”
“你就是宋候?”
“我就是宋九,诸位别称喟什么宋候,就宋九吧,或者小九也行。”
严桐在后面乐了,那个百姓有这么大胆子。
“真是宋候啊,宋候。你为什么不坐胡床来,我们好出城相迎啊。”
严桐低声在宋九耳朵解释道:“知州。听闻你担任惠州知州,惠州百姓欢天喜地。准备了无数鞭炮,还有狮舞,准备庆祝你来惠州。还有人专门在城外几十里路的地方盯梢,看知州的胡床。没想到知州你骑马来了,百姓准备扑了一场空。”
宋九呵呵乐了起来。
百姓却开始欢腾了,听到确认后,又看到新知州这个平易近人的样子,许多百姓高兴地舞蹈。离广州太近了,但惠州却多是山区地形。让南汉剥削得苦。所以百姓听到宋九来,一个个开心万分。
宋九放下手中的大碗,做了手势让大家静下,说道:“诸位,你们也不要高兴太早。我不想做坏官,但也非是你们想像的那么好。比如吃,你们看我碗中,有咸鸭蛋,我也喜欢享受精美的食物。比如穿。这半年来妻子未来,我穿得马虎,但妻子来了,有人服侍。我也开始穿精美的丝绸。而且我很怕麻烦,宁肯不作为,也不想折腾后产生种种纠纷。而且我还有许多坏毛病。喜欢游山玩水,喜欢钻研一些旁门小道的学问。喜欢金钱,喜欢美酒……总之。没有你们想像的好。”
老百姓听他说大实话,一个个目瞪口呆。
宋九又说道:“但是前几天我看到飓风到来灾民的惨象,巡查了几十个州,也看到许多百姓贫困的生活,还是让我感慨良多。可想要好,想要惠州好想要广南都好,我办不到,仅能起一个引导作用。主要还是你们,既然诸多父老来了,我在此说几句话,诸位中有一技之长,不论出身,不论来历,那怕是番人,请来找我,我喜欢你们向我毛遂自荐,更希望有许多人才帮助我,众人拾柴火焰高,没有许多人才协助,我没那能力。还有,你们想不想更好?”
“想啊。”大家异口同声答道。
“不想我不作为,但想我就要提几个要求,第一个想要更好,想要这个家园更美,必须要用你们汗水去建设,第二想要更好,就会折腾,就会使少数人利益暂时受到伤害,这要请大家理解配合,我也尽量保证在折腾的前提下最大限度不折腾,在不折腾的前提下,减少折腾,减少更多人利益受到伤害。不过春雨润物无声,也会偶尔出现一两场暴风雨,因此变好了勿用喜,变坏了,请耐心等待,或与我商议。至于那个胡床,我是惠州的知州,一州事务就够繁忙了,但又兼着转运使之职,坐胡床不行了,只能骑马,除非我几个家仆是飞毛腿,能将胡床抬得与马一样的快。”
前面的百姓全部哄笑。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各位散去吧,让我先吃完这碗粥与鸭蛋,再来理政。”
老百姓多还不知道何谓折腾,但这样的开场白,从未见过听过,一个个喜滋滋地回去,忽然鞭炮声铺天盖地响起。
珠儿说道:“九郎,好多百姓欢迎你呢。”
怜儿逗着女儿也高兴地乐着。
“珠儿,你不懂,我不想这样,期望越大,失望才会越大,这是逼着我勤政。”宋九蹙起眉头说。鞭炮声越响,他越觉得苦逼,这是逼着他要拼老命啊。
这才是真实的宋九。
彻底颠覆了他在严桐心中伟大的形象,严桐呆若木鸡。
奏折飞快地到了京城。
奏的事务多,有许多举措动作大,赵匡胤于是将重臣召集,让他们看后进行商议。裁州并县问题不大,才多点人口值得有六十州二百四十个县吗?扣留税赋也问题不大,动作那么大,没有钱帛是不行的,不向朝廷请求支援就是好事了。至于岭南怎么做,既然将岭南交给数人,他们这个权利去做。做得好提倡,做得不好,立即派中使传旨中止。出海同样没有问题,并没有强行让百姓出海,仅是让他们联手自保。但就是一个免役法让众人有些犹豫不决。
赵匡义说道:“皇帝,臣弟认为不妥,广南也许没有多少衙前小吏,但放之全国,那是多少衙前,一一雇佣。必加税于民。”
一二三等户也是民,还是有实力的民。
赵普对宋九一直没有抱好感。
后来宋九被赵匡义揍了一顿后。态度稍稍缓和一些。但宋九没有附媚他,这个也不要紧。他是皇上的桃花,可他智慧隐隐告诉他此子对他敌意浓厚。不过赵匡义反对的,他便会支持。索性将二大王踩到泥巴里,不让他有还手之力。再者得到酸技术后,河北也在建琉璃作坊,快要投产了。有些人议论,这当口上自己也要表态一番。于是说道:“陛下,广南与中原不同,它禀程唐制。差役一是役,二是雇。其间贫富悬差巨大,商贾巨富可以跃扬于中原贾商之上。百姓衣食却都不能解决。若让这些贾商改商为吏,未必能做好。此法反而似是最妥。不过它与中原制度不同,因此下诏其他各道官员勿要佼仿,让广南试行,若妥以后在广南继续执行,若不妥,及时收回。”
赵普支持。赵匡义“胆子小”,不敢再抗辨。其他官员更是不敢。
赵匡胤额首,然后又看着严桐名字,想了想也未问。相信他比伪汉官员好吧,若行留用,若不行。再罢去官职,同时也准了。不过做了一个修改。王明上书加耗一斗,赵匡胤说道:“广南百姓从水火中解脱过来。何忍重税于他们,改吧,改为鼠雀耗二升。”
税越轻对百姓当然越好,可是二升耗肯定不行的,那几乎等于无耗,官员损耗达不到标准,只好变着法子强行加耗,也就是一斗耗不会伤害百姓,二升耗反而多少伤害到百姓。
也不严重,各方面都在想办法使岭南由乱入治。
诏书再度送向岭南。
宋九在惠州开场白也传到京城。
赵匡胤听了微微一乐,可他忽然就想到许多,宋九说了几次文景之治非是无为而治,让司马迁曲解了,文景之治实际是一种清静治理。然后他又想到宋朝各州县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说道:“传口旨。”
将新进士刘寅等十人召来,又从书院里召来十名成绩好的学子。
去年录取的进士最多,经过一段磨勘后放下去,让他们与书院学子对比。这一比很糟糕,一个地方的治理涉及到刑事律法,农林渔牧,工商贸易,民俗民情等等,儒家经义里那有这些知识。相反,书院越来越专业化,许多课程就是教导这些实用的知识。同样的任用,起步点截然不同。进士抱着之乎者也一个个傻眼,学子抱着算盘在下面如鱼得水。
未必就是学子好的,有的进士也是人才,经过一段磨勘期后,他们同样能后来居上。但眼下确实差得太远。
再就是去年薪酬加上去,官员并没有裁减多少,反而让三司财政渐渐吃紧。因此今年让卢多逊知贡举,再次缩减名额,仅录取了十名进士,一个个还没有外放,在京城各部司里磨勘。
但这一放一收之间,影响很广,民间原先有许多读书人疯狂地读书,不顾一切,包括书院。收了之后,又有人丢下书院,十个进士,还是没办法玩。包括书院,许多学子也从经义中收心回来。
二十人到来,赵匡胤说道:“你们写一篇策子,讲为政之道与清静无为,不折腾的关系。”
说完就走了。
书院学子开始书写,这十个学子全部还是以前宋九学舍里那批一年级或二年级学子,听宋九说过一些,包括这个不折腾。
十名进士却是莫明其妙,难道皇上这段时间在读史记,受了司马迁影响,黄老思想影响,才出的这道命题?出题那就破题吧。一个多时辰后,二十篇策子到了赵匡胤手中。
进士的文章华美之极,还有几个才情好的全策尽用四六体,不过赵匡胤看后,一篇篇全部扔了。老子看的是政策,不是老子思想!
再看书院的学子,多少还是紧张的,有的学子试图用四六体,用得也不好,这个非他们所长,要么就是说得磕磕碰碰,但马上就看到可喜的亮点。
各有各的论证,有几篇策子还是不错的,其中一篇写到一条,非上命不力,为上者虑国泰民安,永保社稷万年。为下者未必,良吏不多,平庸官吏久迁无望,着重享乐,即有良政,变法曲改,多一政多曲改佳机,诏令变动不休,曲改机会更多,非为社稷,而为牛囊也。
还有一个策子让赵匡胤看得十分满意,为政者,一为自上,一为自下。令出益弊有之,益者以为当然也,弊者则怨怼,故自上者多引导,少变动,民自安也。有变则从下来,民众拥戴,顺应民意,政令更动则不民怨也。
赵匡胤将二十篇策子放下。
这件事有些大条了,难道将隋唐以来的科举制度全部推翻,全国推广书院那种模式?
与宋九无关,全国推广,恰恰是消除宋九印记。
不过若真的这么做了,会引起巨大的争议。然而两者差距又是这么地大,不可能当作看不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太狠了
但刘鋹多少破坏了岭南的一些计划。
为了保命,刘鋹越来越无耻,用珍珠结鞍革马为戏龙之状,献给赵匡胤。这是宋朝,工匠地位仍然很低下,一般士大夫都耻于下厨,况且是匠活。宋九那也是匠活,但不能算是奇巧淫巧。刘鋹这不但是匠活,还是真正的奇技淫巧,再想想他的身份吧。赵匡胤将其戏龙珍珠鞍勒马拿给诸工官看,因为精巧,诸工官看后大赅,问这是什么人编织的,太厉害了。赵匡胤摇头,一个国君编织的事物居然将所有工官吓成如此地步,拿了一千五百缗钱偿其值,又说道:“刘鋹好工巧,以一伪国主身份,国人岂非不能习以成性,如移于治国,岂至灭亡!”
诸臣称是,楚昭辅也说道:“是啊,一样的工学,匠学,不一样的结果。”
这时他很思念宋九,有宋九在三司打点,他多舒服啊,整天吃吃茶,吹吹牛,ok了。现在又交给王判官,自己也不得不辛苦。
刘鋹在国内多用毒酒赐臣下,来到宋朝后,他很乖,甚至早朝或者其他宴请,他比谁都先到,有一天赵匡胤幸讲武池,从官未集,他又第一个先来。赵匡胤看到这人的无耻,不由地好笑,高兴之下便赏给他一杯酒吃。
刘鋹怀疑,举着酒杯大哭起来,说:“臣承祖父基业,拒违朝廷,劳动王师讨伐,罪固当死,是陛下没有杀臣。今看到天下太平,愿为大梁布衣。以全陛下生成之恩,臣不敢饮此酒。”
其实一部分是他干的坏事太多。心虚的,一部分也是因为孟昶之死。
赵匡胤哈哈乐道:“朕推心置人腹。岂有此事。”
将酒杯拿过来,一口喝下。再替他勘酒,刘鋹大渐。但有这样的国君,会有什么样的臣工?因此赵匡胤产生了怀疑。
此事过后,赵匡胤又下了一道诏书,经岭南挑选之后还不行,留用的伪官必须写一道书策,取书判稍优者,授上佐、令录、簿尉。上佐就是各州知州,令录就是县令与录事参军司户等职,薄尉就是一县主薄与县尉。也就是岭南逐步挑选淘汰后,还要经过朝廷看其书策,才能留用为正式官员。
岭南逐步走向正轨。
但还不能称为正轨,宋朝能让百姓归心的主要还是东部地区,如严桐所说,西部地区影响力很弱,包括宋九去邕州。百姓只是好奇,并没有表示什么欢迎。
不动便罢,一动必然会伤害一些人的利益。
特别是这几个月拿掉许多南汉官员,包括原广州知州邓存忠。说官,多半是太监。邓存忠也是一个太监,他心中不服气。然后利用他在邕州的影响力,与原来南汉旧将周思琼。麦汉琼,大臣乐范等人挑唆邕州与容州周边诸生熟蛮。鼓动了两万多蛮兵攻打邕州城。而且此人十分机灵,未攻打之前,将所有道路一起封死,不让广州得到消息。
接着两万多军队攻向邕州,范昱也不好惹,主动率军出战,一箭射中其胸口,未死,仍督促手下力战,将叛兵打败,然后及时将城外百姓掩护着进城。他手中的土兵太少了,不足千人,没办法,只好守城,又派使向广州救援。
前后派出十五使,才将消息送到广州。岭南太大,人烟又稀少,邓存忠将道路封死,广州过了好些天才得知。但这是两万多蛮兵,还要得集中兵马,准备后勤。
本来广州诸官员忙得一团糟,这更是乱上添乱。尹崇珂大怒,说道:“我亲自前往讨伐。”
赵匡胤在京城也听到这件事,派中使李神佑前去督战。
等到尹崇珂率军前来,邕州已被围了七十多天。尹崇珂手中兵力也不多,但主要没有百姓配合,邓存忠虽兵多,并且还是勇悍的蛮兵,成不了气候。迅速被尹崇珂击败,正好杀鸡赅猴,尹崇珂率军追剿,包括这些汉官一起诛杀,以及一些桀骜不驯的蛮部,也带着兵马攻了进去,一一催毁。这次叛乱反而给了潘美宋九一个大好机会。
严桐说钦江,钦州此时也不大好弄,多是蛮人,汉人极少极少,不敢对其开发,怕生起民变。这次平叛,正好将余威延伸到雷州半岛与钦江三角洲。但蛮人依然是广南头号难题,这次是他们主动叛乱,若不主动,打是不能打,怕激起蛮人一起叛乱,哄也不行,越哄越嚣张。
这是岭南官员的事。
朝廷没有太在意,南汉那么多军队都灰飞烟灭,况且几个小蛮部。仅是下诏将受诏的范昱召回京城养伤,为了嘉奖,让民夫用肩舆将范昱抬回来。
而且这一年是宋朝多事之秋。
先是黄河又决于郑州原武县,几百里之地顿刻成为汪洋。
黄河够烦的,汴水又来凑热闹,接着汴水决于宋州谷熟县。谷熟县决口填上,宋城县又河决。整个宋州淹没了一半人家。宋州就是应天府,那是宋朝最重要的地区之一,也是重要的商业与经济粮食地区之一,几万户百姓。
两次河决,戗害有多大。
赵匡胤只好下诏救济灾民,非是几千户,这是几万户的百姓,楚昭辅听到这些消息,头发都急白了。
但危机还没有解除。
到了九月,秋雨仍然绵绵不绝,黄河水越涨越高。又出了事,黄河从澶州决堤,向东汇于郓濮,澶州河南到郓州、濮州三州又有无数百姓受到水灾,无数民田被淹。
比起后来北宋两次大河决,这些事故什么都不是。
但这时就发生了一个故事。
前年时开封判官姚恕因事务拜谒赵普,正好赵普在宴请客人,二赵之争人人皆知。他的门房更知道,也知道赵匡义牌面上的几个亲信。包括姚恕。此人乃是赵匡义手中的得力大将。
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门房冷笑一声,不搭理他。赵普羞侮他还行,一个小门房也来羞侮,姚恕怒极,拂袖而去,门房这才禀报。赵普听到后立即派人道歉。这个争也是放在下面的,表面上不能做得太过份,人家好歹是开封判官,常参官。若连自己的门房都上去打脸,传出去未免有些不好。
仆人追上去,若是赵普追上去还也罢了,关健是仆人,并且仆人说话态度也不大诚恳,姚恕更怒,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没有理睬,扬长离开。赵普大怒。给了你面子,你得识相一点。弄不死赵匡义还弄不死你吗?正好朝廷让杜审肇知澶州,择澶州通判,赵普便说道:“陛下。可以让开封判官姚恕前往。”
赵匡义一听不妙,在京城自己还能保护,放到地方上就是赵普的天下。弄不好就成了第二个冯瓒,因此反对。反对无效。让赵匡胤派到澶州。
赵匡义暗中叮嘱,你下去后得小心一点。别人任何一人不能相信,不然就会落得不好的下场。姚恕听从了赵匡义建议,于是在下面很小心,赵普捉不到把柄也无奈,平安了一年多时间。
因为这几年河灾不断,所以赵匡胤下了一道诏书,若有灾害必须向朝廷反映,好做及时处理。黄河决于澶州,可能是姚恕自己不小心,也可能不仅是澶州,还有郓濮二州灾情,一时无法统计,没有及时反映上来。
若是前者必须要处理的,若是后者情有可愿。
不反映朝廷也知道了,但因为有姚恕,一切不同。赵普便将诏令说出,挑唆了几句,赵匡胤也未想到其他,其中还有他的舅舅杜审肇呢。于是十分地不高兴,派大臣去处理查问。
中使下去后,说罪行严重,于是将杜审肇罢官归私宅,姚恕坐弃市。诏书是赵匡胤发出的,这些年也处死了许多官员,例如今年右千牛卫大将军坐监陈州仓贪污受贿弃市处死。但按照程序官员也有一个上诉的机会,若是有理了,还能放过,甚至有时赵匡胤还将这些官员召到中庭对质询问。
若那样姚恕就不会死。
他是赵匡义手下得力大将,赵匡义必会营救的,也不当死,若因为工作失误就要处死,那宋朝一年得处死多少官员?朱元璋也不敢这么做。
处罚是逃不掉的,连老国舅都罢了官,况且姚恕,可顶多是流放沙门岛。
中使下去了,他不这样做,说弃市了,姚恕不服,不服可以,直接让卫士将姚恕扔到黄河里。这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几天后,一个老百姓在黄河下游淤泥里看到一个穿着大红朝服的官员死尸,吓坏了,禀报官府,这才将姚恕死尸打捞上来。
姚家人听闻后,放声大哭。
然后闹到开封府,赵匡义闻听叹息一声,给了姚家一些钱,然后默不作声。
这是一个堂堂的五品官员,整个宋朝五品以上的实差官也不过**百人,这中间还要包括武将。说弄死就弄死了,其原因仅是没有理睬赵普下人的道歉。
再看看赵匡义怂了。
宋九在巴蜀连死都不怕,生生逼得王全斌与他打赌。在府州让杨业老婆用刀架在脖子上,眉头都不皱一下。三斗国舅王继勋,但看看宋家呢,稍稍一逼,那怕皇上给他门前插十戟,还是乖乖地将琉璃技术交出来。
然后再看看澶州案,赵匡胤的亲舅舅杜审肇后来复职为骁卫上将军,不过赵匡胤让他致仕了。王继勋与杜审肇谁贵?
消息传开,自京城起,到各州县所有官员全部哑口无言。
直到此时,赵普才达到他人生权利的巅峰,他堂帖一出,官员争相卖命地完成。赵匡胤诏书出来,官员未必会卖命,反而有许多胆大的官员阳奉阴违。
玉苹在家听到后,抱着儿子,捂着胸口说道:“宝宝,还是娘亲聪明,没有听官人的话,只提了码头,没有提桥,也没有买地,不然我家上下大祸临头了。”
吓坏了,玉苹在家里祈祷了好几天,烧了无数香,幸好听了二大王的话,将琉璃交出来,不然后果严重了,说不定丈夫就成了第二个姚恕。找丈夫的把柄更好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海货
但让玉苹苦闷的是宋九随后让他学子回京,名义是为了各种研发回来的,实际是带一封信回家。
驿使带信,宋九不大放心,玉苹不敢多说,宋九不敢多说。即便是私信,宋九也没有多说,依然没有多说原因,只是用一种强烈的语气,命令玉苹强行修桥。
玉苹一直迟疑。
这时,水泥作坊终于传出好消息,青衣请玉苹过去观看,经过多年研发,水泥研发出来。三种型号,包括对炉渣水泥的进化,铁矾土水泥,正在研发硅酸盐水泥。
继续要烧钱,前面两种水泥能使用了,还要研究,进化技术,这个与酸性质差不多。但能推广运用。并且这是最冷的时候,冰雪漫天之中,学子仍成功地用水泥做了几个模型,青衣用锤子往上敲打,这是给玉苹看强度。
学子们开始摸索出一些测试强度原始数度的办法。
这个玉苹未必会懂,术有专攻,在宋九带动下,陆续有六十多名学子进入高班,他们半师半生,皆开始出现专科化现象。宋九也鼓励他们这么做。
精力有限,不可能各个课目都能精通。只是时间还短,若是十几年过后,在专业上,宋九那时只能在理论与眼界上胜过他们,具体的知识都可能不如他们。
青衣说道:“它们是刚建造的一些模型,用新水泥,在这个冷天也成功将砂石凝固,强度还可,速度更快。只需四五天时间,若是天热了。凝固时间可能只要一两天。而且它的强度是以前水泥强度两倍以上。”
玉苹看着它们不说话。
这个意义非同小可,建设速度更快。不需要长时候维护保养,建设成本也会变得低廉。
青衣又说道:“若早点有它,河洲会建设得更好。”
“没有河洲,那有钱来研发它?”玉苹低声说道。
大家一阵缄默,为了研究它,烧得钱太狠了,并且还没有结束,要继续烧下去,恐怕还得继续烧十几万缗。才能停下研发。但不是到此结束,想要更好,以后还必须要进一步改进。但交给朝廷或者私人作坊了,不需要宋家拿出钱往下砸。
玉苹看着密密麻麻的管道,缓慢在水车拉扯下转动的大炉子,以及各种复杂的器械,嘴中长吐了一口气,说道:“青衣,备上五千缗钱帛。赏赐各个学子工匠与民夫。”
“好的。”
“再将技术与图纸说明交给我。”
“好。”
玉苹带着这些技术图纸与说明返回家中,将它献给赵匡义,献给赵匡义是有原因的,要修桥。就在东水门外,必须要经过开封府审核。暗处原因更简单,交给赵普。赵普未必会同意,只有交给赵匡义。赵匡义还能说几句话。于公于私,赵匡义都希望河洲好。至少他能多分一些钱……
又请出两个请求,庞大的建设渐渐到了尾声,明年不能不建设,处于摇摆状态,那也无事,关健宋九不在,会让人心产生不必要的猜疑。因此请求朝廷也准许让河洲设一作坊生产水泥,朝廷也能用它的效益与国家作监效益对比,掣肘官吏的贪污。其次就是桥。
刘海交给开封府,没几天赵匡义就派人将她召到开封府。
开封府内坐着几人,玉苹都认识,赵氏兄弟,赵普,吕馀庆,玉苹立即施礼。
她非是宋九,没她坐的份,赵匡义问:“玉苹,为何想起来在东水门外修桥?”
“禀二大王,此乃官人想法,河洲游客诸多,即便外乡游人到来,他们看看河洲同时,也会去城中看一看。虽修了数桥,但必须从角门进入城中,也必须从护龙堤上入角门,北角门出城,但进城就必须从南角门进城。仅是游人问题不严重,又有朝廷诸仓的货物,还有一些游人有马车牛车,时常堵塞。暂时能维持,可国家即将开启万年太平,京城人口必然增加,就如奴家所看到的,河中与河北,许多人家生活好了,养了四五个孩子。广南数十州又成为陛下疆土,还有余下两个国家……那么以后两税更多,不修桥早晚必会出事。”
“修好了桥,你那个房子也能卖一个好价钱吧。”
“陛下,算是……吧。”
“但你有没有想过,桥修起来,若有强敌来犯,站在桥上,我朝官兵如何守护东水门?”
“陛下,若强敌侵到京城外,国家即处于生死存亡关头,河洲更是他们侵犯的重点,国家都到了那种地步,还谈什么桥,因此于桥墩下,还有桥面留下八孔,先让城外大量百姓紧急入城,然后放上火药,将桥立即毁去。官人虽做了准备,不过奴家不相信我朝能到那地步。”
“二弟,你将桥的图纸拿过来。”
“喏。”赵匡义到后面将图纸拿给赵匡胤看。
玉苹又小心地说道:“桥成以后,百姓可以从飞桥上直接进入北角门,不与朝廷贡税货车抢道,拥挤情况会立即缓解。再者,新水泥作用多多,城防道路河堤要塞房屋,还有就是桥梁。此桥跨度还胜过了白玉桥,又没有用钢索拉扯,若建设起来,其他地区皆可以用飞桥代替平桥,利于大河上来,来往船只航行。”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玉苹很担心地回家。
因为交流不方便,宋九并没有多说,他只是隐隐感到赵普快差不多了,赵匡胤现在是容忍,到忍无可忍时,必然罢废,不过赵普大权在握,被权利冲昏了头脑,暂时没有想到。
而且赵匡义在暗中支持。
护龙堤上拥挤不堪也是事实。
还有一个原因宋九没有想到,那就是竞技场,赵匡胤不会选拨女网球手或者女扑交手。但有的壮士让他看得心动,例如步骑射。骑射皆是禁兵的事,老百姓就不要想了。但通过这样的层层淘汰,不是一次表现就过关的,要每一次表现好,最后才能获得好名次,他就知道拨用那些兵士做低层武将,还有老百姓也有些人才,例如步射,或者跑步等等,足球也不错。能培养兵士小范围的配合意识,这让赵匡胤能从百姓中选出真正的勇士,让他们进入禁兵。
数个小项目,以及足球大项,马上全部到了决赛阶段。
明年再来,预赛,后年又进入淘汰赛,两年一次。将会为军中选出许多有用的低层将领。
去年良莠不齐,到了今年下半年开始。赵匡胤来看了好几次,当然,顺便到书院鼓舞一下学子。
宋九看中的是全民娱乐,以及博彩的利润。赵匡胤看中的是军事价值,而且看得极重。
可竞技场再开,还有河南那大片的地区还没有动手。不知道要做什么。难不成全部建作坊与民居。因此游人确实每年在增加当中。
赵普反对,似乎修桥有道理。但他感到不安,吕馀庆与赵匡义赞同。在公论公,不修桥,万一以后节日发生混乱,那就不大好了。而且现在逼得节假日码头上不能运货入城,否则护龙堤交通全面崩溃。有了这个座大桥,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吕馀庆也看重了河洲税务,今年河洲总税务隐隐逼近五十万缗钱,相当于五个州府的平均税务。甚至未来能迈向百万贯大税,作为朝廷征税过程中也要给予一些便利。
他还没有算相关的连带税务,否则会更多。
两相争议起来,玉苹是小妾,又是女子,不能入宫,于是有了开封府这次会谈。
赵普还是不大情愿,但赵匡胤派中使到东水门看了看后,居然同意了。真不行,以后人口增加起来,大不了在外面再建一道城墙,又有何妨?
他眼光也不在意河洲这块,南汉灭了,于是将眼睛盯着次南方……
李煜派弟弟李从善来朝贡,看到不妙,改唐国为江南国。李从善人未到,李煜想要赵普替南唐说好话,送了赵普五万两银子。当然,它是一笔巨款,但还没有巨到让赵普心动的地步。
现在南唐与吴越那一个有钱?已非是南唐,而是吴越。为了苟安,历年来进贡,再加上疆域缩到江南,国家经济渐渐困窘。李煜拿不出更多的钱帛出来。
赵普便将此事告诉了赵匡胤,赵匡胤说道:“此不可不受,但以书答谢,给使者少许甜头足矣。”
赵普叩头辞让。
赵匡胤说了一条莫明其妙的理由:“大国之体,不可自为削弱,当使之无法推测。”
不是想要钱吗,李煜贿赂你的五万两银子全部是你的了。但李从善来了,赵匡胤不断赏赐,赏赐之数正好达到五万两银子的价值。是做给李煜看的,还是做给赵普看的,一直没人猜透。
年关到了。
送礼给赵普的人也多起来,包括吴越。
赵匡胤坐在宫中,听着王继恩的禀报,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道:“你确认?”
“奴婢确认,仅十个锦瓶,内中物事定下来十分昂贵。”
“好,你陪朕一道去他家看一看。”
车驾来到赵家,速度太快了,前面仆役将刚将瓶子抬入客厅廊下,赵普还未来得及让人搬进去,赵匡胤就进来了。赵匡胤看着这十个瓶子,似坛似罐似瓶,陶土做的,但更象瓶,便随意问:“这是何物?”
赵普答道:“陛下,吴越王钱俶送书于老臣,又送了十瓶海物给老臣。”
宋人也喜吃海鱼,不过运输不便,保管不便,海味还不能走入千家万户,要么多是干货,就象严桐所说的,腌渍品,有的也比较名贵,例如鱼翅,海参,贝肉,鲍鱼等等。
因为是干货,不可能用瓶子来装,多用箱,贵一点的是盒,或者其他器皿,价贱的甚至仅用一个蒲包。赵普答得很勉强,但让他怎么回答?
赵匡胤也不揭破,继续淡淡说道:“此海物必是高档货色,打开来看看。”
赵普夫妇皆有些色变。
王继恩上去敲开瓶盖,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瓜子。然后抱了一抱,金子密度多高哪,他没有抱动。一瓶金子都抱不动,况且是十瓶,要命的是金子还十分贵重,一两金子只有三十来克,但它的价值是十缗钱。为什么宋九要海贸,宋朝缺铜与缺金缺银,金银虽非标准货币,但可以做为一种准货币,而且民间也用它们来做首饰。
这十瓶金瓜子的价值远胜过李煜那五万两银子!
赵普吓坏了,他知不知道是这里面是金瓜子,赵匡胤也没有问,若问,赵普必然下不了台阶,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但赵普一定知道肯定不是海物。什么样的海物用瓶子装?再说就是十瓶海参鱼翅又能值几何,赵普权势赫赫,钱俶想交好,出手仅是十瓶海惨鱼翅?那还不如不送的,省得赵普大怒。
赵普伏下说道:“臣未来得及打开吴越王书信看,实不知道,若知道,当奏闻谢却。”
赵匡胤笑了一笑道:“你但受之,无害,他以为国家事皆由你这个书生决定,故馈之。”
也不知是好话还是讥讽之言,或是敲打。
赵普只好继续推辞,赵匡胤继续让他收下,钱太多了,赵普心中留恋,半推半却地收下。
从赵普家走出来,赵匡胤坐在车辇上看着南方,此时他想到了两人,一是曹彬,吴越也送过重礼,曹彬果断谢绝。二是宋九。如果宋九敛财,他现在家产可以达到百万,成为京城最顶尖巨富之一,未必有赵普多,现在赵普有多少财产,赵匡胤搞不大清楚,他有陕西的木材生意,仅是京城一年盖房屋就得用多少木材,在里面稍点一些比例,就会成为巨富。还有河北赵承宗的生意。以及下面大臣属国诸王的贿赂,赵普的财产连赵匡胤都不敢想像。但宋九若贪,手中钱帛不会少,然而一度逼到他让小妾借钱试验。
想到这里,他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王继恩在边上说道:“陛下,以前吴越王也送礼给赵相公,可时局不同,如今我朝仅是一支轻兵即平广南,故江南国主与吴越王礼送得厚,这是特殊情况。”
“王继恩,朕说过,你是朕的人,要有些骨气!”赵匡胤忽然怒喝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谋划
“赵相公发财了,”赵匡义艳羡地说道。不要说赵普的实际收入,仅是这两笔贿赂,足以让赵普过一个开心的新年。再想想自己呢,赵匡义觉得很惨。
若无当初灵光一现的想法,得不到河洲一些分红钱,自己这个年关都挨不下去。
接着又喃喃说道:“这样还不倒啊。”
宋九以为宋初也是刑不上士大夫,实际想错了,杀了许多官员,有的是冤杀,有的因反叛或间接谋反罪名而杀,有的是各种角逐的牺牲品,例如姚恕,但杀的最多的就是贪官。
建隆二年,商河县李瑶受赃弃市,上司申文纬除籍为民。永济县主簿郭顗坐赃一千两百缗,弃市。三年,薛勋掌常盈仓,概量重,免官,数名仓吏弃市。
乾德三年,知西县王沼受赃枉杀人,弃市。殿直成德均送伪蜀军校,路上受贿,斩。四年,光禄少卿知卫州郭玘贪赃弃市。
开宝三年,右领军卫将军石延祚坐临广积仓与吏为奸弃市。
这些弃市斩首的官员所贪量多只有几千缗,少只有几百缗。远不及赵普家那小半瓶金瓜子。
不过赵匡义随后自嘲一笑,如何相比呢,吕馀庆能斩割民妇乳的大将,但能不能斩杀了几万降卒的王全斌,尹勋擅杀队长十余人,兵部尚书李涛弹劾,仅是念勋忠勇,止薄责,贬为许州教练使,更不用说那个宝贝小国舅。
想到这里,赵匡义继续装懦弱。
但赵匡胤心中十分不满,导致一起重罚。孟昶投降宋朝。带来数百侍卫,皆赐于川班殿直。赏赐比御马直还厚。此次灭掉南汉,于是行冬至郊礼。以御马直乃是他的扈从,贴身保镖,赵匡胤每人特赐五千钱,没有川班殿直的份。近百殿直优厚得不知天高地厚,不服气,结队击登闻鼓陈情,皇上,你做得不公。赵匡胤大怒之下,将其四十个闹事最厉害的川班殿直一起斩首。余下的配隶许州,其班废除。又有意在宫宴问曾事过李存勖的大臣李承进:“唐庄宗以英武定中原,为何享国不久?”
李承进会意,答道:“庄宗好田猎,又姑息将士,每出猎,禁兵卫卒必拦其马首说,儿郎辈寒冷,望陛下救接。唐庄宗随其所欲给。威令不行,赏赐无节,国家岂能不亡也!”
这句话应当记载下来,放在宣德门旁。给宋朝以后的那些士大夫看看。
赵匡胤叹道:“二十年夹河战争,取得天下,却不能用军法约束此辈。纵其无厌之求,以兹临御。诚为儿戏。朕今抚养士卒,固不吝惜爵赏。若犯吾法,惟有剑耳。”
只说兵士。
但接连着赵普受礼之后抛出这个话题,是有心还是无心,连赵匡义也猜不出来。
这将是宋朝最关健的一年,赵匡胤反复敲打,若赵普稍做收敛,也许宋朝还会是另一个走向。不过也不大好说一定会更好,赵德昭基本是无戏了,赵德芳长在内宫之中,赵匡胤不死,也许幽云十六州能收下,但想占领再到治理,直接能在幽云十六州产生一道严密的防线,赵匡胤也多是一个垂暮的老人。赵德芳能不能将这份基业守住,宋朝能不能变得更好,无人能知道……
赵匡义继续装死,这几年他几乎消失不见。
宋九在元旦前写了一份书奏。
宋朝陆续派去许多官员替代南汉伪官,有多种原因,邓存忠的反叛让赵匡胤不大放心,看到刘鋹种种,赵匡胤对南汉官员德操也产生严重怀疑,还有就是太监官。
南汉各知州七成以上是太监,让刘鋹害了jj后才上任的,四成以上的知县也是太监。究竟是正常人当官好些,还是太监当官好些,这大半年来就看到了。
龚澄枢说割了jj,没有家人牵挂更忠心,实际正好错了,少这玩意儿,少了家人牵挂,他们贪起来更厉害,有的心态不正常,想方设法加害百姓。也有好的,极少数太监官员虽少了那物事,同样却是良吏,终不及正常人比较例多。
这些不好的官员随着裁州并县,大量宋朝官员到来挤压名额,以及宋九提拨了十几名精通水吏的人才担任官员,他们逐渐淘汰。剩下来的未必是良吏,但不能算是坏官。
朝廷派官过来很正常,必须加强对这一地区的控制。
实际这些官员过来,反而形成不便,南汉官员想拿就拿,想用就用,有很强的威慑力,逼得他们想方设法做好。朝廷官员却不行,即便有不好官员,潘美只能禀报,不能轻易拿掉或者斩杀罢免。
这便产生一个新的比较,淘汰后的南汉官员与宋朝官员那个更好一点,惠州就有,广南东部一广二韶三潮四惠,韶州不及潮州人口多,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惠州人口也多,相对要弱一点,多山区,人口是沾了广州的光,商业发达,能养活更多的人。广南西部是一桂二邕三容。
裁减后是四个县,近三万户,虽是山区多,但靠着大海,出产甲香与藤箱,又有锡场、铁场与盐场,这是优势,最大缺陷就是让潘美弄死了许多壮年人。
严格按照朝廷官员名额去办的,从州到县到场监,一共是三十五名官员,朝廷派过来七名官员,余下的全部是南汉官员。但经过比较之后,宋官确实不如淘汰下来的汉官,这还是在大风气比较好的情况下,否则更恶劣。
好在整体良好官风渐渐形成,也给岭南半年以上的时间做安排,各种计划大框架搭下去,潘美声望重,以身作则,无官员敢做得过份。
若是一开始朝廷就将大批官员往南方掉,那就糟糕了。
官很重要,休说整个岭南。就是惠州一州,宋九仍多将事务交给属下去办。否则他一人也忙不过来。
岭南在变好。
一年下来无数仁政落实,百姓终于进入了幸福的休生养息时间段。
棉花在北方一直不让宋九满意。皮棉不足三成,甚至只有两成多一点,这段历史宋九借助架空小说得来的知识,包括前世解放前所种的还是从岭南推广后的粗绒棉,皮棉一亩五十斤。到了南方,棉籽是从海南引进过来的,科学种植后,究竟有多少,终于得到答案。高产的一亩地曾达到六十九宋斤。八十多斤皮棉,平均五十宋斤,皮棉比例接近百分之三十五。宋九仔细观察,那就是棉花在广南棉绒更长,所以让皮棉大幅度的增产。因为棉花仍不多,现在价格依然很贵,其收益几乎相当于二十亩稻田。
明年种棉花的人更多。
再就是甘蔗,主要取作砂糖,其实不是。这才是宋九看重的作物,而非是棉花。
到明年还继续扩大,承包时间也更长,包括茶林桑麻。以点带片带面给百姓做示范。推广了,所有承包的农场交给百姓,资金退出。
然后是海船。市舶司用人道的联名出海制度,实际是一种变相的鼓励百姓出海。不怕家破人亡了,海上的利润高于陆地的。再加上隔舱与指南针的出现,进一步降低了海上风险,政策也在变相鼓励他们出海,陆续开始有人造船,距离仍然不远,连去天竺的商人都没有,主要还是活动在南海,继续与南海诸国进行商贸。但这是一个好兆头。
最后就是道路水利,道路也重要,邕州叛平,首领诛杀,降兵押起来修道路,雷州半岛也是一个禁区,借这个势将道路修起来,有了道路,宋军随时轻而易举地发到各村寨前,蛮人也就不会桀骜不驯,至少大半个雷州半岛能进行真正的治理。但还是很难,邕州西部与南部地区仍是头痛的地方。
水利也因为资金原因,修得不是太多。
这要到明年,明年广南情况会更好,手中有了更多钱帛,就能兴修更多的水利与道路,至少在各州形成一个个片,一个个面。也让其他地区的百姓有了仿照的模式,后继官员也可以抽出一些钱帛仿照它治理,换取政绩。
因此有了这道奏折。
一是准许朝廷派出钢监一些小吏工匠过来。岭南有很多坑矿,金银铜铅锡,但缺少铁坑,有,很少,若利用起来,能勉强自给自足。铁用途多多,不仅是兵器,农业与建设也要用的,特别是农具,家畜情况比较好,许多蛮区刀耕火种,也饲养了一些牛马,当成食物来吃的,价格也没有中原贵,若通过一些交换形式,就可以得到耕牛,就是缺少相关的农具。
二就是水泥。
这两种作坊有几个必备的条件,要有便利的水路交通,矿石运输成本才会下降,要有水流湍急的地方设水车做动力,这两条在岭南许多地区都能实现。也不用全部实施,广潮数州设三个小型的钢监,四个小型水泥监,即可满足广南大部分需要,不用朝廷不惜成本地向南方运输。
几人在广南嫌动静小了,若非财政有压力,都想大一点,使岭南早日脱变,也好离开这个闷热的地方。但相对于其他各道,这个动静太大了。是合理的要求,中书不敢刁难,也不能刁难,它是国政,必须要将奏折呈报给赵匡胤的,于是批准。
到此,公私两个方面,一共向岭南调去的学子,老农,工匠前后达到四百多人,还没有结束,元旦过后,打着河洲名义,又有近百名学子,以及两百多名各方面种植养殖好手的农民,陆续送向岭南。
都有薪酬可拿,并且很厚,学子虽耽搁了学业,但另外还可以加分。并且朝廷以后会对这批学子陆续重用,毕竟他们这次南下,也等于是一次良好的磨勘。
新年过后,广南继续大踏步地发展着。
短处很多,人口少,钱帛紧张,生蛮多,文化交通耕种技术各方面都落后。但长处也很多,禀程南汉暴政,百姓易于满足。看到机会来临,一个个很勤劳。就象一些地区推广围田与陂田。不用官员吩咐,一个个百姓带着工具自发就过来了。宋九有着一些先进的理论。潘美等官吏在湖南得到宋九启发,数年治理,模索出一套实践经验。
这些长处又弥补了其短处。
究竟最后变成什么样子,这一年仍看不出来。
几人呆在南方,同样也观注着朝中的政局,包括南唐。南汉拿下来,接下来就南唐了。李从善来入贡,赵匡胤将其克下,你也不用回去。早晚你哥哥与你一道作伴。
李煜大惊失色,诏书原先称敕,现在改成教,中书门下为左右内史府,尚书改为司会府,其余官称一起改更,宫殿悉除鸱物等皇家饰物。然后增加岁贡,内扩军队,修缮武器盔甲。为战守计。
这本来是危机中的生机。
无论南唐怎么备,他们非是东晋后来的南宋,仅拥有后来的江西皖南,苏南部分地区。福建的西部地区,面积有限。不过还有着生机,那就是北方。
与西晋没有北方危害。或者隋朝将北方危害解除掉后南伐不同,宋朝还有一个庞然大物般的敌人。契丹。田钦祚打出了血性,也仅是自保。非是真正的三千打败或击退契丹六万军队。若是李煜就此勤政爱民,重视人才,对宋朝又做得低调,整个南唐军队会成为哀兵,宋朝就是拿下南唐,也是惨胜,然而北方不管了?说不定就能做到挟江自保。
而且南唐不乏忠臣烈士。
潘美南伐,契丹又连续入侵,相对而言,江淮比较空虚,南唐大将林仁肇跑来说道,陛下,宋朝前灭后蜀,再灭南汉,往返几千里,就是累也将他们累坏了。江淮空虚,给我几万兵马,我一定替陛下将江淮夺回来。
未必,但若真让他这么做了,江淮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元气必将大残,说不定也能延缓南唐的灭亡。李煜没有答应。林仁肇又说道,若陛下担心,当臣起兵时,你对外宣称是臣带兵叛变,事若成对陛下与国家有利,若不成你杀我全族,向宋朝以示并无二心,宋朝也不会怪罪你。
李煜仍没有答应。
林仁肇走了,卢绛又来,他说道,我国不能忘记吴越,一旦宋朝来伐吴越必做帮凶,不如我们先动手将他们歼灭。
李煜答了一句,吴越与以前不一样,也是北方大国的附庸,我们如何对他们用兵。
卢绛答道,不难,只要陛下准许,我立即散发假消息,说宣歙二州叛乱,你宣布出讨,又称兵力不足去向吴越求援,宣州富裕,吴越必贪图便宜将大军调来,然后陛下派军切断他们后路,臣发奇兵偷袭杭州,一战而灭吴越。
也未必成功,但李煜商议都不商议一下,直接拒绝了。
卢绛没有人当成一回事,关健是这个林仁肇,他是以千人生生将张永德吓退的勇将,江南号称其林虎子,是一头老虎。所谓的虎将对赵匡胤来说无足轻重,论文才宋朝不及南唐,但论武将,林仁肇级别的武将不要太多,赵匡胤恨的是他鼓动李煜出兵江淮,为了让江淮休息,花了朝廷多少心思?而且这些主战派有话语权,对以后收回南唐必然产生不利的影响。
因此前面斥候送回这个消息后,后面赵匡胤派密探潜入江南,观察林仁肇,画了林仁肇的画像带回京城。
李从善来使,赵匡胤将此画像挂于宫中的别殿,邀请李从善来宫中做客,陪李从善在皇宫里转了转。
若李从善足够聪明,那将会看到一个可怕的真相,河洲那么奢侈繁华,宋朝宫殿却如此简朴,甚至河洲那一百二十家大店铺建设成本放在皇宫,也能让皇宫产生翻天覆地变化,这意味着什么。
可惜他没有看到,尽管他去过河洲玩乐,也来到皇宫,让赵匡胤无心就带到这个别殿,赵匡胤指着画像说道:“这是何人?”
李从善说道:“似是江南林仁肇。”
赵匡胤又无心喃喃道:“此人想要归顺我朝,派人寄来这个画像作为信物。”
又指着宫墙外的一栋空宅子说道:“那栋宅子朕将赐给林仁肇。”
李从善立即派手下秘密将此话传回金陵。李煜信以为真,这老小子我不同意他出兵,于是就谋叛朕了,因此用毒酒毒死林仁肇。
一报还一报,若不改变,一百多年后,李煜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安于享乐,喜欢道释的习惯将会传给赵佶,擅杀功臣的习惯将会传给赵构……
潘美几人闻听后大失所望。
与林仁肇无关,潘尹二人能将林仁肇放在眼中?他们担忧的是不知道那一天才能回去。宋朝以前伐国必须找到借口,于是王师来伐,湖南是借兵,巴蜀是联合北汉想先犯宋朝,南汉一直与宋朝为敌,又是解救一方百姓。李煜却一直持礼有加,包括伐湖南时,也派使带来大量物资,以犒王师,现在自降国格,增加岁贡,怎么打?
二人南下很久了,七年多时间。
宋九也急,河洲没有出大问题,然而小问题出了不少。先是镜子,玉苹交出酸技术,不代表着琉璃技术的全部,例如强化琉璃,至今它还在研究当中,钱花得多,进步却不是太明显,这是必然的结果,以现在这种笨拙的研发方式,每一点一滴的进步都要花费巨大的钱帛与努力,还有镜子,正在试验室里研究镀银镜子。
它制造出来就是产品,不制造出来也没有关系,可以有许多附加的化学物质,水泥也是,涉及到各种矿石的提纯,化学生产,工业生产与机械业。对于这条宋九十分看重。
基础差,但在宋九带动下,能少走很多弯路。
琉璃作坊技术保密主要就是善待研究人员,包括工匠与学子,此外流水线式的生产,工人只能掌握其中一部分,包括镜子。其他琉璃制品也是这样,工艺越来越细,越来越复杂,包括吹制锻烧,加工。
宋九又从广州弄到了三块钻石,很贱的价格弄到的,只有几十匹精美丝绢的钱。玉苹交出酸技术,河北研究出来,还讨要了一块钻石过去做琉璃刀。那也行,河北可以做低档琉璃,河南做高档琉璃。然而只开工没半年时间,河北就得到了镜子技术,还挖走了四名大匠。强行挖走的。
再就是契股,河洲契股几次扩充后,股东增加,多达五百多衙内,有的衙内与河北是交叉持股,但并不多。然而自去年玉苹交出酸技术后,河北拉拢之下,现在变成一半人交叉持股。甚至有人逼迫老百姓将他们手中的契股卖出。
象这样发展下去,顶多一两年,他回去后的河洲肯定非是以前的河洲。
因此宋九同样着急。
玉苹在信上说得平淡,但宋九从她信中还是看到她的焦虑担心。
想到这里,宋九骑马去了广州,见到尹崇珂与潘美说道:“两位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哪,想要广南能卖得向陛下交待,最少还需要两到三年时光,难道我们一辈子留在广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