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酒精考验
在酒席开始之前,照例是各大领导讲话,刘奇峰讲的正是李晓宁之前给他写的稿子,虽然简短,确实也是言之有物,众人的掌声在张玉强的带领下也是准确而及时,比李晓宁他们刚刚报道那天要好上不止一点儿。
李晓宁坐在座位上,煞有介事地听着,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正稿子都是他写的,也不需要认真学习,深刻领会的。他的注意力早已移到了酒桌之上,他发现每人面前摆了三只酒杯,啤酒、葡萄酒、白酒,杯子越小度数越浓,质量越高。
酒宴正式开始后,身着高叉旗袍的服务小姐款款来到面前,纤纤玉手取下折花餐巾,替客人铺到膝盖上,然后轻声细语问客人喝什么,倒满那三只杯子。
这些,本来是正常程序,五星级酒店就是这么招待的,谁来都是一样,但是对于初出茅庐的李晓宁来说,还是感觉有点儿罪恶感,他这辈子还被人这么侍候过呢!
滨海市靠着海,靠海吃海,席面上唱主角的自然也是生猛海鲜,对虾、螃蟹、海参、扇贝、石斑鱼、加吉鱼、鲍鱼、海胆、龙虾……真个儿是美馔纷呈,馥郁芳香,鲜、嫩、爽、滑、淡,五味俱全,而又淡而不寡,鲜而不腥,嫩而不生,油而不腻……
白酒倒不是茅台和五粮液,而是时下广告打的正凶的洋河蓝色经典,想来是为了响应中央关于公务接待一律不准上茅台、五粮液的指示精神。
张玉强首先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打算向刘奇峰敬酒。不想刘奇峰却并不举杯,而是笑呵呵地道:“各位,见谅啊!我最近血压有点儿高,医生说了,滴酒不能沾。”
张玉强站在那儿,微微有些儿尴尬,众所周知,很多事情是必须喝了酒才能谈的,还有很多事情是喝了酒就不需要谈了的,刘奇峰不喝酒,这酒会怎么往下进行啊?
好在刘奇峰接下来的话峰回路转,“但是,今天这个场合,不喝点酒,想必大家也不能尽兴,所以我今天才把小李带来啊,今天我的酒全部都由小李代喝。”
李晓宁闻言不由一愣,说实话他来之前并没有想过还要干这差事,因为华夏国酒桌上的规矩是非常大的,自己和刘奇峰的身份差距太大,假如别人敬刘奇峰的酒自己主动上去替刘奇峰挡酒那就是不懂规矩,是不知好歹,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但是现在刘奇峰主动提出来就不一样了,李晓宁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刘奇峰在进一步为自己造势铺路,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官场新兵蛋子,毫无政绩可言,那么最能快速表现自己的地方就是酒桌上了。想到这儿,他刷地一下站起身来,说道:“各位领导,刘书记来之前,医生便反复交代,绝对不能喝酒。但是刘书记知道在座领导的好意,所以今天特地带了我来陪各位喝酒。”
李晓宁说着话,端起桌上的酒杯接着说道:“虽然刘书记让我代他喝酒,但是各位都是我的领导,也都是我的前辈,所以这第一杯酒我先敬大家。”说完,李晓宁一仰头自己先干了,然后笑着把酒杯往下翻了翻示意喝干了之后,接着说道:“我干了,各位领导请随意。”
看着李晓宁的表现,张玉强在心里不由地暗自点头——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啊,作为一个新人,面对着这种场合,不但不怯场,而且能够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都是这么的恰当,深得官场之中‘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精髓,难怪年纪轻轻就深得刘奇峰的器重,看来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此人一定要抓住机会结交。“想到这儿,张玉强哈哈一笑,说道:“晓宁老弟,有句话说的好,‘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你既然敢代刘书记喝酒,想必这酒量定然是很厉害的了,可是我们开发区也是整个滨海市的开路先锋,个个也都是好汉,只怕未必会服气你啊!哥哥我就有点儿不服气,先来领教领教!”说着话,张玉强一仰脖颈也干了。
张玉强这番话既进一步拉近了和李晓宁的距离,也为属下们做了榜样——人家李秘书话说的客气,但是谁也不能真的随意,都得向我张玉强看齐。
在座的也都是官场老吏了,又有哪一个是没眼色的?顿时一杯接着一杯,一群人轮流敬着李晓宁。这些人都是‘酒精考验’的战士,一点儿也不用为找喝酒的理由而犯愁,比如我的孩子跟你也差不多岁数了,我的某某亲戚也是燕京大学毕业的,和你是校友了,等等等等,虽是东拉西扯,倒也都能扯得沾边,大家的目的都很明确,那就是想法设法让李晓宁把杯中的酒喝到肚子里去。
酒这东西,奇妙无穷,能把烦恼稀释,能把矛盾粘合,能使友谊浓酽。杯子一碰,理解万岁,亲密无间,情投意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这些人个个有海量,决不会因为些许杯中之物就腾云驾雾、烂醉如泥、胡说八道,只是脸红一些,话多一些,气氛也就更加热烈一些。这些人中,也不乏没安好心的,他们妒忌李晓宁年纪轻轻就能得到滨海市一把手的亲睐,挖空心思地想让李晓宁出丑,想让他当众钻桌底,呕吐,或是胡言乱语,发酒疯,这样他们才能得到最大的享受。
于是,这些人不约而同地向李晓宁发起了非常热情而又心怀叵测的进攻。这个说李晓宁年轻有为,以后定然前途无量;那个说小伙子生得好帅、好靓,将来一定能找到个好对象;另一个就说耍笔杆的不简单,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反正是什么理由都可以敬上一杯。
张玉强一开始看着自己这下属下如此肆无忌惮,不免觉得有失体统,开始咳嗽了两声,竟完全无效,再看看刘奇峰脸上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便也就不再干涉。
饶是天生的酒仙也经不起这样的狂轰乱炸啊!在连续喝下三瓶“梦之蓝”之后,李晓宁终于开始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舌根发硬了。
但是开发区的那帮“酒精考验”的战士们情况就更没法看了,整个酒桌之上,就剩下区委书记张玉强一个人还能正正经经地坐着,其他的不是在天南地北地一阵乱说,就是歪坐在椅子上一个字也不说,还有的则是一个劲的傻笑,真可谓是丑态百出,原形毕露。
“晓宁啊,你今天算是给我长脸了。一个人干掉一桌子,这些人可都是滨海‘酒精考验’的开路先锋啊!”刘奇峰高兴地拍着李晓宁的肩膀说道。刘奇峰今天虽然没有喝酒,但是现在脸上红红的,倒似是李晓宁喝的那些酒都灌到了他的肚子里一样,说话也有点儿放lang形骸了。
由不得刘奇峰不高兴,刚刚李晓宁是如何一杯一杯的干翻一桌子人的景象,他可是全部看在眼里啊。在暗自惊讶于李晓宁的酒量惊人的同时,他也是真的感到痛快。男人骨子里都带着一种劣根性,不管是位高权重的高官,还是搬砖搬到死的**丝,都对权势、金钱、美女有着偏执的追求,具体到现实中,那就是每一个男人都希望自己在会场、酒桌、床上这几个场合做真正的强者。今天李晓宁一个人灌倒了一桌子的人,虽然不是刘奇峰他自己灌的,可是李晓宁是代替他刘奇峰灌的,这种感觉像是他自己灌的一样的爽。
还有另外两个原因让刘奇峰感到高兴,一是李晓宁的表现彻底证明了毛秋实说的是假话,让他进一步认识到了毛秋实的真面目,二是李晓宁的表现证明他没有看走眼。虽然喝酒能力并不代表全部能力,但是在官场之上,酒量和酒品那也是一项重要指标啊。
刘奇峰这个时候甚至还想到了一个笑话“不能喝一两喝三两,这样的干部要表扬!能喝三两喝半斤,这样的干部党放心;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树典型;能喝一斤喝一箱,这样的干部能力强;能喝一箱喝一桶,明天下文当老总;能喝一箱喝一缸,市委书记让你当!能喝一缸喝一车,这样的干部……没听说。”
“首长,你快别表扬我了。你看着我表面没事,其实我这肚子里早就打起来了。不行,我得先去上个厕所,刚刚一直忍着,现在任务完成了,我可忍不住了。”李晓宁苦着脸指着自己一直压着的肚子说道。在这儿,他故意装作喝多了,看似无意地把称呼换成了“首长”,他想通过这个称呼的变化,看看刘奇峰的态度变化。
“哈哈,去吧,去吧。任务完成的很好。去洗把脸,然后我们打道回府。”刘奇峰哈哈大笑说道,看起来是非常的高兴,对于李晓宁的称呼变化丝毫没有在意。
李晓宁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向卫生间冲了过去。他刚才说的也是实话,他酒量虽然确实很好,但是三瓶白酒灌下去,那个难受劲儿也真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在酒桌上为了刘奇峰的面子,他一直在忍着,愣是把大家都灌趴下了,也一直没有上过一回厕所。
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刚进厕所门,便手忙脚乱地解开裤腰带,先把膀胱中憋得满满的水放掉。然后,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又一头扎进一个单间里,手指伸到嗓子眼,接着便是一阵猛吐……
洗脸的时候,李晓宁望着镜子中眼睛红红的自己,心中暗道:忒tmd难受了,以后如果有可能,自己一定做一个滴酒不沾的乖乖仔。但是这个愿望,他自己也知道其实是一个奢望。
第十七章 伺候领导的艺术
刘奇峰没有住在市委大院,而是住在滨海招待所。不要以为招待所就是一般的小宾馆,这里其实是滨海市专门用来接待中央领导的内部会所。后面是清一色的二层小别墅,滨海市市委的几个主要领导,在这里各有一幢别墅。
其实市委大院里本来是有几个别墅群的。最早的一个别墅群,还是德国人建的花园洋房,有十三套房子,正好跟滨海市市委常委的人数一致。所以,解放后这里就顺利成章地成了市委常委的住所。
在改革开放之前,滨海市也一直没有专门再建新的高级住宅,因为在这几十年间滨海市委常委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哪怕这个走了那个来了,人数始终相对固定。再加上那个时候的人们对于物质生活追求也不是很高,所以这十三套别墅也一直够用。
但是改革开放以后,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一批老干部退下来,进了顾问委员会。人不在位了,级别却在,肯定不能让他们搬出别墅吧。因此,新上来的常委,就住不上别墅了。为了解决这一焦点问题,市委便又修了一个别墅群。
可没过几年,这个别墅群又是人满为患,关键在于有些领导人虽然下来了,待遇却没有改变。甚至有些人,退位之前是正厅级,退位时往上升了半级,享受副省级待遇。这个待遇,其中极其重要一项,就是住别墅。因此不得不修了第三个别墅群。
如此一来,退位领导和在位领导,待遇上便没有了区别,那些在位领导,心里便有些不爽。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市委办公厅又想了个办法,在位常委,除了享受单独别墅之外,还在招待所享受一套单独的办公室用房。
刘奇峰不是本土干部,是孤身一人来到滨海市的,市委办公厅原本也给他分了一套别墅,但是他却以一个人占两套别墅太lang费为由推辞掉了,再加上住在招待所,衣食住行上也不愁没人照顾,所以他一直住在这儿。
车停在刘奇峰住的别墅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在帮刘奇峰打开车门,等他下车之后,李晓宁打开车后盖,将开发区准备的礼物取了下来,说道:“首长,这是我帮您把这些礼物拿上去。”
出乎李晓宁意外的是,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夸奖李晓宁的刘奇峰却陡的沉下了脸,冷冷地问道:“哪儿来的礼物?”
李晓宁一愣,还是实话实说道:“这是开发区张书记他们准备的。”
刘奇峰火了,怒道:“谁让你随便要人家的东西?”可能是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儿重了,稍微停顿了一下,刘奇峰接着说道,“小李,你要记住。我们是党员,是党和国家的干部,是人民的公仆,我们下去是工作的,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不是去搜刮民脂民膏的!”
刘奇峰义正辞严地说完,扔下李晓宁,怒冲冲地一个人上了楼。
李晓宁提着大包小包,愣在当场,彻底懵住了。他辛辛苦苦一整天,却在最后关头栽了个大跟头。其实李晓宁本身对于官员之间迎来送往的事情是比较反感的,但是现实是给“当官不打送礼的”,别说是刘奇峰这样的封疆大吏,就是普通的县干部和乡干部到了下面也都是千方百计地弄点儿土特产带走。官场之中,大家都明白,给领导送礼,就像是乡下人走亲戚,为的是联络感情,绝对跟什么行贿受贿是扯不上关系的。所以,李晓宁才没有擅自做主拒收开发区给刘奇峰准备的礼物。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奇峰竟然廉洁到这种程度,直接义正词严地把自己训了一顿。对于刘奇峰的高风亮节,李晓宁固然钦佩,可是自身的情况就值得担心了。被刘奇峰认为自己是不守原则的同志,基本上也代表自己的政治前途是毁了。而且现在刘奇峰生气上楼了,把李晓宁自个儿扔在下面,让他也有点儿手足无措了——这礼物到底该怎么办?送回去?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再赶回开发区去,估计人家都睡醒一个觉了。再说,真要这么做,张玉强等人会怎么想呢?估计自己更不用想在官场混了。
“李秘书,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司机唐辉打开车门冲李晓宁叫道。
李晓宁苦笑地抬了抬手,皱眉说道:“这些东西怎么办?”
“怎么办?你自己拿回去呗。”唐辉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拿回去?”李晓宁是真瞪眼了,“刘书记刚才已经把我训了一顿,我再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估计明天我就要下岗了。”
唐辉神秘地一笑说道:“你是刚给领导当秘书吧?”
“是啊!”李晓宁听出唐辉话里有话,急忙说道,“还请唐哥给小弟指点迷津。”
“先上车吧,上车再说。”唐辉说着话,又关上了车门。
李晓宁见状,知道唐辉肯定不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说不定他真能帮助自己摆脱困境,便将礼物重新放回后备箱中,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唐辉发动了车辆,但是半天也不说话,李晓宁终于憋不住了,率先开口问道:“唐哥,你快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做吧,明天刘书记要是再问起这礼物的事情来,我该怎么回啊!”
唐辉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红南京”来。从见面到现在,这是李晓宁第一次看到唐辉拿出烟来,一开始还以为他不抽烟呢,见状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取出一根放到唐辉嘴边。这烟是刚刚在酒桌上发的,每人都是好几包,李晓宁兜里还有几包。
“领导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连烟的档次都是这么高。”唐辉笑嘻嘻地接过烟来,顺势调侃了一句。
“唐哥说笑了。”李晓宁边说着话,边取出打火机替唐辉把烟点上,然后顺势把那包烟装进了唐辉的口袋里。
唐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兄弟,你回去安心睡觉,我向你保证,刘书记绝不会再提这件事。”
李晓宁闻言一愣,疑惑地问道:“您有把握?”
“当然有把握,百分之二百的把握!”唐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为啥?”李晓宁是真的有点儿搞不懂,但是却绝不敢再小瞧唐辉。
“为啥?这里的学问深沉了去了。”唐辉一边有滋有味地抽着“软中华”一边高深莫测地说道,“我说的是伺候领导的学问,这门学问,书上没有,课堂上听不到,别看你们都是大学生,就是研究生、博士生毕业,到了官场上也照样是睁眼瞎,呆愣愣地瞧不出事儿来。”
“是是是!”李晓宁并不想听唐辉在这儿自吹自擂,但是也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还希望唐哥能教教小弟。”
唐辉撇了撇嘴说道:“很多人看不起我们这些开车的,自认为坐办公室的就比我们高一等,但是这伺候领导的学问,谁最清楚?还是我们。我跟你说,就我这些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你花多少钱跟我买,我都不卖。也就是你,我才把一些皮皮毛毛的说说给你听听。倒不是因为别的,哥哥我就是看你这人比较踏实,不像某些人瞧不起人。”
“谢谢唐哥看得起兄弟!”李晓宁郑重地说道。
唐辉将烟头扔出窗外,接着说道:“像你这样做大领导秘书的,得长着老太太的眼睛,大姑娘的耳朵,小媳妇的嘴巴才行。”
“此话怎讲?”李晓宁对于这个理论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来了兴趣。
唐辉微微一笑说道:“老太太的眼睛你见过吧,说她眼识好吧,可举着针鼻儿穿不进线去;说她眼识不好吧,可做出的活儿来,细针密线不走样儿。这叫该看见的你就得看见,该看不见的就得装瞎。”
李晓宁仔细咂摸了一下,觉得唐辉说的虽然粗浅,但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不由地连连点头说道:“精辟。那大姑娘的耳朵又作何解释呢?”
“到底是大学生,说话都是这么文绉绉的。”唐辉笑呵呵地说道,“大姑娘的耳朵,那更是功夫了。大姑娘在媳妇群里或者男人圈里,什么脏话丑话磕碜话没有。怎么办?你既不能跟着说,又不能装害羞,只能装聋作哑。”
“唐哥你说的真形象,接着说那小媳妇的嘴巴。”李晓宁现在对唐辉是真的佩服起来了。
“这小媳妇的嘴巴嘛,关键在这个小字上。”唐辉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晓宁说道,“在公婆面前,总得试着深浅,话到嘴边留半句,不可全抛一片心。”
顿了一下,唐辉接着说道:“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就是该你看见的你要是看不见,就得挨打;不该你看见的你看见了,就得挨扎。该你听见的你没听见,就得挨骂;不该你听见的你听见了,就得挨罚。该你说的你没说就得挨擦,不该你说的你说了就得挨杀……”
对于唐辉的这些话,李晓宁听着挺新鲜,也触目惊心。他毕竟是个聪明的人,略一思索,便想到了问题的根本所在,试探着问道:“依唐哥看来,我今晚是该说的没说,还是说了不该说的呢?”
“孺子可教也!”唐辉又看了一眼李晓宁,目光之中满是赞许,“你今晚当然是说了不该说的了。”
李晓宁心中一凉,惊道:“那我岂不是得挨杀了?”
第十八章 依依小溪
听了李晓宁的话,唐辉哈哈一笑说道:“兄弟,刚刚还夸你聪明来着,怎么转眼就又糊涂了?我那就是一比方,说着押韵顺嘴而已。你放心,就像我一开始跟你说的那样,今儿这事,刘书记绝对不会再提。道理我就不跟你细说了,以后你自个儿慢慢体会吧,我只告诉你今后怎么办……”
李晓宁睁大了眼睛听着。
唐辉吸了一口气说道:“以后,不管是谁送领导礼物,也不管送的是什么,只要是递在你手里的,你千万别跟领导讲,也甭管他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你不是要送他回家吗?他上楼之后,你也跟着上楼,把东西往他家一放,扭头就走,多一句话也别说,连看都别看他一眼,装作啥事都没有,你根本就没来过他的家。懂了吗?”
唐辉的话,李晓宁自然是懂的,但是刘奇峰,李晓宁是不懂的。唐辉所说的这种做法,对付别的领导当然行,可是对刘奇峰……难道他也吃这一套?
唐辉从李晓宁的脸上看出了狐疑,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笑了,笑得很负责任。
从唐辉的笑容,李晓宁觉得自己现在也许真的懂了,他也没有说话,因为他对于唐辉的话既不全部相信,也不敢不信,但是他是真的懂了。
下车的时候,李晓宁什么也没说,径自上了楼,浑然不提后备箱里面的礼物,好像完全忘了一般……
回到宿舍,孔向荣一如既往地不在,李晓宁将热水器插上,准备烧水洗澡,他现在头晕晕的,不光是因为晚宴上喝的那三瓶高度白酒,还有回来后刘奇峰训他的话跟唐辉和他讲的那些话在起作用。
李晓宁感觉脸上热热的,便就着洗手盆用凉水洗了洗脸,刚刚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两把,手机就响了起来……
“深更半夜的,哪个家伙不睡觉跑来骚扰我?”李晓宁烦躁地嘟囔了一句,从口袋中取出手机一看,是程小溪的,这才想起来,去开发区之前自己答应请程小溪吃夜宵来着……
“喂,小溪啊?”李晓宁心中有点儿内疚,毕竟放美女鸽子这事有点不太地道。
“李晓宁,你不是答应今晚请我吃宵夜的吗?”程小溪的声音传来,隐隐透着一股不满意。
“不好意思啊,小溪。我不是有意放你鸽子的,实在是回来的太晚了。不然,改日吧!”李晓宁充满歉意地说道。
“李晓宁!”程小溪的语调顿时提高了八倍,“你占我便宜!”
“什么?”李晓宁不解的问道,但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之间居然说了一个内涵的笑话,连忙解释道,“小溪,我不是那个意思……”话没说完,又反应过来,这么说更加不合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程小溪笑着说道,“开门吧!”
“开门?”李晓宁惊讶地说道,“你在门外?”
“你说呢?”程小溪没好气地说道。
李晓宁没想到程小溪竟然会这么晚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连忙过去开门,开门便见程小溪脸上带着一副怒意站在房门外。
“我看见市委一号车在楼前停了一下,就知道你回来了。”程小溪边进屋边说道,走到李晓宁跟前又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大的酒味?你喝了多少酒啊?”
程小溪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李晓宁也已经知道她肯定是一直在等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笑着说道:“具体喝了多少我也不知道。怎么也有两三瓶吧。”
“喝酒伤身,你还是少喝点儿好!”程小溪的脸上有着一丝的心疼。
“我哪里想喝哦。”李晓宁苦笑着说道,“还不都是他们硬灌的?今天刘书记让我替他喝酒,开发区那帮官老爷们都跟疯了似的,恨不得当场就把我灌趴下。”
“结果呢?”程小溪白了李晓宁一眼说道。
“结果?”李晓宁狡黠地一笑说道,“我这不是还站着吗?那么趴下的当然是他们了。”
“行了,你就别吹了。”程小溪语似生气,实则关心地说道,“看你,眼睛红红的,肯定很不好受吧?”
“还好吧!”李晓宁无所谓地说道,“就是感觉头有点晕,没什么事。”
“你现在觉得没事,等到明早起来,你就知道那个难受劲了。”程小溪又给了李晓宁一个卫生眼,然后四下看了看说道,“你茶叶放在哪儿了?”
“茶叶?”李晓宁不解的问道,但随即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看我这个大马哈,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连杯茶都想不起来给你倒,该死,该死。不过,我平时不喝茶,孔向荣一般也不住这儿,这屋里还真的没有茶叶。白开水倒是有,你不会嫌弃吧?”
“嫌弃你个大头鬼。”程小溪又翻了一眼李晓宁,撅着嘴唇说道,“我是要泡茶给你醒酒。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去。”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快别忙活了。”李晓宁急忙说道。看到程小溪关心他,他心里有种情愫悄然而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舒服。他长这么大,除了老妈,一共只和两个女人有过比较亲密的关系,一个是卢晓梅,一个是唐薇,但是在两个人身上,他都没有感受到过今天的感觉。
“真没事?”程小溪仍是一脸的不相信,走上前来,将手放到李晓宁的额头摸了摸。
程小溪的玉手搭上额头的那一瞬间,李晓宁觉得仿佛一股电流从额头直冲脚尖,舒服的差点儿叫出声来,和女人有身体接触,他不是第一次,但是这种感觉却是崭新的。
李晓宁不敢贪恋这种愉悦,急忙后退一步,笑着说道,“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说着话,他单脚为轴,做了一个芭蕾舞中的小转动作。
“扑哧!”程小溪被他逗乐了。
“呵呵!”李晓宁也跟着傻笑起来。
笑声停止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却也渐渐奇怪起来。
程小溪率先忍受不住这种压抑,她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这就走了啊?”李晓宁这倒不是在客气,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也许是他心里就在希望程小溪能够多留一会儿,便没话找话地说道,“你不是要吃宵夜吗?现在去吧!不再改日了!”末了这句,李晓宁是故意说的,也许是男人骨子里的好色性在作怪,他真想趁机占占程小溪的便宜。
程小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人一点儿诚意也没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出去吃宵夜?”
李晓宁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小溪,真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改日,不,改天一定补上。”
“算了,算了,我才不会和你计较呢,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去了。”程小溪边说着边向门外走去。但是就在她刚要走出门外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程小溪回头一看,才发现李晓宁正手捂着肚子,脸上一副尴尬的表情。
程小溪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嗔怪道:“你是不是在酒席上光顾着喝酒了,没有吃东西啊?”
“吃倒是也吃了几口,不过,后来也都吐出来了。”李晓宁脸红红的说道,他是真的感到尴尬,就好像自己在程小溪面前放了一个响屁一般。
“真是拿你没办法。喝了这么多酒,如果不吃点儿东西,肠胃会坏掉的啊!”程小溪气呼呼地又走进了门里,“你这有什么吃的?我给你做点。”
“吃的?有,那个柜子里还有几桶方便面,我自己来就行了。”李晓宁急忙推辞着说道。
“方便面也叫吃的?”程小溪眼睛瞪得溜圆,“你这不会是只有方便面吧?”
“我孤身一人,平时都是吃食堂,屋里放那么多吃的做什么?”李晓宁笑着说道,“其实方便面挺好吃的,我大学的时候天天吃也没吃腻。”
“把方便面当主食吃,也真有你的,你当时不是有女朋友吗?就是那个什么卢晓梅,为了她,你连夕夕那么优秀的女生都不搭理,她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啊?”程小溪气呼呼地说道。
听程小溪提起卢晓梅,李晓宁面色一暗,没有说话。
程小溪已经知道了李晓宁和卢晓梅分手的事情,知道自己这么说,有点儿揭人伤疤的味道,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便放缓语气说道:“不说了,你上我那儿,我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这么晚了,不方便吧?”李晓宁推辞着说道。
程小溪眉毛一蹙,说道:“让你跟我走,就跟我走,假惺惺地做什么?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大学时,两个人也没少打交道,关系也算亲密,李晓宁对程小溪这种爽快的性格也是早已领教了的,知道再推辞下去,一定还会被她教育,只好笑着说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请吧!”
程小溪的住处其实和李晓宁住的地方在同一栋楼上,都是滨海市委的单身公寓,只不过是一个住在三楼,一个住在五楼而已。
二人爬了两层楼,程小溪便走到一个房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你也是一个人住?”李晓宁见状问道。
“分宿舍的时候,我正好单着,所以便独占了一间,屋里要是有其他人在,我能叫你来吗?”程小溪边开门边说道。
“那岂不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李晓宁在心中想道,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第十九章 谁都不容易
走进房间,李晓宁便感受到了一股只有女孩子的闺房里才能有的幽香,房间的样式其实是和李晓宁住的那间一模一样的,但是这里收拾的要干净的多,还多了好多的装饰,房间里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小饰品。床上躺着一只大大的毛毛熊,而在毛毛熊的旁边,居然还扔着一件浅肤色的文胸。看到这里,李晓宁不由自主地朝程小溪的胸脯瞅了瞅。
程小溪这时也发现了自己一时懒惰而遗留下来的文胸,再发现李晓宁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自己胸部瞄,饶是她性格比较外向,俏脸也不禁红了,因为她里面确实是没穿。
“你个大**,看什么看啊?”程小溪满脸通红地嗔道,“我里面穿了……”
急于想表明自己并非想李晓宁想的那样没穿的程小溪不禁口不择言,直直白白的说了出来,但是刚说完便觉得自己这样说其实更加的不妥,当即羞得无地自容,小脸蛋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啊?……我没看啊……也不敢想……”李晓宁心中的想法被程小溪当面揭穿,也感到很尴尬。
“没想过才怪!”程小溪一皱小鼻子说道,“男人没有一个不好色的,你更是**中的**。”
“**中的**?那是什么?”李晓宁下意识地反问道。
“还是**!”程小溪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就不怕我这个**对你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啊?”李晓宁学着狼叫,张牙舞爪地说道。
“老实待着吧,你!”程小溪嗤之以鼻,“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不然我能让你进来?好了,不和你啰嗦了,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去。”边说着话,边看似随意地将床上的文胸捡了起来。
“哦。”李晓宁随口答应道,但是随即又反应过来,苦着脸说道,“小溪,你不是在玩我吧?我说我宿舍里有方便面,你不让吃,我还以为你这儿能有啥好吃的呢,结果还是面条啊?”
“面条和方便面是一回事吗?”程小溪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是吗?”李晓宁一脸地迷惑。
“是吗?”程小溪加重了语气,回头撅着小嘴说道。
“我就是跟你研究研究嘛,干嘛那么认真呢?”李晓宁坏笑着说道,完了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不是吗?”
吃面的时候,程小溪忽然悄悄地问道:“晓宁,你真的给刘书记当了秘书啊?”
“没有的事。”李晓宁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问道,“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的?”程小溪白了一眼李晓宁,“整个市委大院都传遍了。”
李晓宁头脑不由地又是一紧,这才半天的功夫,整个市委大院都传遍了?十有**是有人故意在里面煽风点火啊,这把火不光光是要烧自己,还要顺便烤烤刘奇峰啊,这是在造舆论压力。
想到这儿,李晓宁故意装作轻松地说道,“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八婆了?我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刘书记怎么可能让我当秘书?就是临时替下班而已,毛秋实今天有事。”
“那么多人,替班为什么偏偏找你?说明刘书记还是喜欢你。好好干吧,你已经入了领导的法眼,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了。”程小溪双手托着下巴,撅着小嘴说道,“我就惨了!”
她穿着家居服,虽然是比较正统的两件套,但是领口仍是显得比较宽松,再加上没有了文胸的束缚,那一对并不太大的ru鸽在双臂的挤压之下竟也显出一道深深的美人沟来,再加上那线条清晰、平直的锁骨,顿时妩媚流转,春意忽生。
李晓宁不经意间一回头,入眼便是无边春色,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情不自禁吟了一句:“秋水为神玉为骨!”
“你说什么?”程小溪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李晓宁急忙把目光再次聚焦到跟前的面碗上,“我是问你怎么惨了?”
程小溪鼓着腮帮子说道:“人都说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要嫁个好情郎,二是遇到个好领导,我却偏偏碰上了一个变态的领导。”
“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李晓宁头也不抬地说道,他是真不敢抬啊。
程小溪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始对李晓宁大吐苦水。
程小溪在政府新闻办的直属领导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科长,衣着时尚,有着江南水乡女人的别致韵味,属于那种能让男人心动的类型。
程小溪刚刚报到的时候,牟桂芳向程小溪介绍工作时说:“小程,整个滨海市,每年这么多情况都从这里出去,我们是滨海的喉舌啊,要是工作做不好,滨海的优良形象就无法展示,别人就无法了解滨海市委市政府做了多少工作,甚至还会遭到曲解。”
“这么光荣这么责任重大的工作啊!”程小溪心里咯噔了一下说:“我懂了,我肯定会按照牟科长的要求认真工作。”
“我们的工作责任非常重大,要写各种文章让大家知道市委市政府做了什么!”牟桂芳继续着她的大道理,“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做工作虽然不是为了让老百姓知道,但是宣传党和政府的正面形象,这也是必需的。”
程小溪心服口服了,到底是科长,你看不但发型、服饰得体,气质与众不同,说话更有水平。末了,牟桂芳说:“小程,我们部门就我们两个女人,你就是我的小妹妹,好好干,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开始牟桂芳对程小溪还算是充满了“关怀”,但是自从综合处马处长看到程小溪之后,事情就有点儿变味了,初次见面,马处长就亲切地拉着程小溪的手说:“好啊,我们这里就需要你们这种高素质高学历受过专门培训的人才,小程,下面就看你的了。”
这就让牟桂芳很吃味,她虽然年龄已经不小了,但是在综合处也是一枝花,这帮男人们向来都是围着她转的,现在风头被程小溪抢了,心里自然不痛快。
没过多久,程小溪又跟着综合处马处长下了一次基层,牟桂芳的态度就更加地不好了,因为这一次马处长没有带着她。
下基层采访回来之后,程小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觉得可以写成一篇既有实际内容又有一定理论高度的文章。她把自己的想法向牟桂芳做了汇报。
牟桂芳听完之后,便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程啊,我一直跟你说,在机关工作,就是要有主动性和积极性,机关里有的同志,整天无事可干,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那是在lang费生命,lang费青春。”
程小溪表面认真听着,其实心里却在暗笑,她觉得牟桂芳已经没有青春可言了。
牟桂芳自顾自地说道:“小程,你刚来不久,就表现出主动性和积极性,非常难得,非常可贵。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见牟桂芳如此表态,程小溪也是非常的高兴,又是搜集资料,又是加班加点的写稿子,忙活了两天,便把文章的初稿交给牟桂芳看。
牟桂芳接过去,先是看了看标题,然后随便浏览了几行,接着便一下子翻到最后一页,又扫了几眼,便皱着眉头说道:“写的不好,没有主次之分。小程,你要知道,文章不在乎长短,关键在于有没有骨头,你这啰啰嗦嗦的写了一大堆,全是肉,不好!还有你这篇文章的论点也不正确。”
程小溪是满怀着希望来请牟桂芳给自己指点的,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十几张的稿子,牟桂芳一共看了没有一分钟,便是劈头劈脸一阵的批评,她年纪轻轻的,脸上如何能够挂的住?便忍不住开头说道:“我论点哪里不正确了?”
牟桂芳见程小溪居然还顶嘴,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用手指在稿子上点点戳戳地说道:“你看看你这题目——什么改革开放环境下乡镇企业的弱势和出路。谁告诉你们,他们就是弱势的了?”
“他们本来就是弱势的嘛!”程小溪倔强地回道。
“辩证法你懂不懂?”牟桂芳满面寒霜地说道,“有弱势就一定有优势,这样才是辩证法。”
“我在大学里学过哲学,学过辩证法。”程小溪的语气也开始不好起来。
这一句话更加刺激了牟桂芳,因为她没有上过大学,程小溪这么说,她便觉得程小溪是在瞧不起她。她的声音陡的提高了八度:“上过大学怎么了?学过辩证法不代表你就懂辩证法,辩证法更多的是在实践中体会出来的,你年纪轻轻的,一点儿社会实践都没有,难怪写出来的东西一股学生腔调了。”
程小溪说不过她,但心里有点别扭,觉得牟桂芳虽然嘴上说鼓励她的积极性,但对她的第一篇文章就持全盘否定的态度,是不是有意在刁难她?
牟桂芳继续着自己的长篇大论:“小程,你还年轻,一定要改掉这种华而不实的不良文风。”
程小溪心里充满了不服气,针锋相对地说道:“我怎么华而不实了?这些都是我下基层收集到事实,也认真听取了别人的看法和想法,才写成了这篇文章。”
牟桂芳没想到程小溪到现在还跟她顶嘴,更加地生气,“小程,这才是你来了之后,写的第一篇文章,还没发表呢。你骄傲什么?”
程小溪也恼了,她本来就是直来直去的脾气,此时心中充满了委屈,说话便更加地不管不顾,毫不客气地说道:“文章不在多少,有的人写几十上百篇,水平还是臭水平,想骄傲也骄傲不起来呢。”
第二十章 驭上之道
牟桂芳愣了一下,眼泪忽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牟桂芳是前些年从基层提拔起来的干部,曾经在县里做过通讯干事,也写过一些文章,要不然也不会放到现在的岗位上来了,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没有正儿八经学过怎么写文章,都是在实践中自己摸索出来的,摸索得对摸索得不对,她自己恐怕也不怎么明白。其实很多人背后都说,牟桂芳的文章太干巴,只有观点,没有文采。牟桂芳当然也知道别人对她的看法,所以,程小溪的话是戳在了她最痛的地方。
更何况,程小溪一来就受到马处的“重视”,一下子显示出她大大超越牟桂芳的优势来了——年轻、漂亮、有学历。牟桂芳来政府新闻办好多年了,和市委市政府大大小小的领导也都见过好多次了,一起开过会,聊过天,但一直到现在,除了综合处的马处长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其他的领导根本就没有留下她的一点点印象,就是马处长,看中的也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的身体。
说起来,牟桂芳当年也是一个充满了美好理想的女孩子,凭借着她的姿色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她的家乡任职的一个穷学生。
但是这么多年奋斗下来,自己得到了什么?老公还是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眼看着老公指望不上,牟桂芳才想着要为自己谋划,可是作为一个没有关系、没有学历的女人,她又能有什么出路呢?唯一能够依仗的不过是还能吸引男人的身体,所以,她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得由着马处长那个老**占自己的便宜,这才有了现在正科级的待遇。马处长还答应她,过两年就提拔她当副处长。
但是现在这个程小溪的出现,却让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年的无力感,泪水便哗哗地流淌下来。
程小溪却是有嘴无心,她也并不很了解牟桂芳的过去和这些年的经历,只是觉得牟桂芳小心眼,就直话直说了,想不到牟桂芳哭了,她倒有些手足无措了,但想想是牟桂芳先来惹她的,她也不必去跟她道歉,两个人就闷着不说话了。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嘛。”程小溪把自己到了政府新闻办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完之后,撅着小嘴冲李晓宁问道。
听完程小溪一口气的,絮絮叨叨的诉说之后,李晓宁沉吟了一下说道:“你那篇稿子写了多久?”
“将近两天啊!”程小溪忽闪着大眼睛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啊?”
“如果是牟桂芳写,一般要多少时间?”李晓宁又问道。
程小溪想了一下说:“她嘛,写的就慢了,一般的好像得三天,象我写的这种有深度的东西,怎么也得一星期吧。”
李晓宁呵呵一笑,说道:“这就对了,你这么快写出来,不是说明你比她能写,就是说明你没有认真对待,是随意应付了事。”
“哪里啊,我下基层的时候,是认真采访了的,写的时候还熬到晚上两点多呢,怎么能说我不认真对待呢?”程小溪满脸被冤枉的表情,嘟着小嘴说道。
李晓宁把最后一口面扒拉进嘴里,笑着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认真的?可是在牟桂芳眼里就不这么想了。你做的比她快就是不认真的意思了。”
“她这明明是嫉妒嘛。一开始还说要照顾我,要指点我,她就是这么照顾我的?”程小溪气恼地说道。
李晓宁捏了捏鼻子说道:“小溪,你要明白。牟桂芳没有义务教你,没有义务给你改稿子,当你的秘书。在职场上,人家对你好,教你东西那是人家好,是人家的情分,不教你那是也是正常的,是她的本分而已,哪怕领导指定由她来带你,她也还没有这个义务的。”
“可是……”程小溪心中还是不服气。
“你要站在她的角度上想想,凭什么要对你好,凭什么要真心实意地教你,要给你修改稿子?”李晓宁心平气和地说道,“不要忘了,你的存在,对她是个威胁,她防着你,给你小鞋穿是正常的。想通了这一点,一切就都明白了。”
“那我还怎么在新闻办待下去啊?”程小溪气的一阵挠头。
“你现在是不是满腔的委屈和怨气,甚至把牟桂芳当作敌人?”李晓宁开始动手收拾碗筷。
“你放着,我来吧。”程小溪抢过了李晓宁手中的碗筷,说道,“是啊。她这样对我,我能不委屈吗?再说了,她都这样对我了,我不把她当敌人,难道还要当她是恩人啊?”
李晓宁站起身来说道:“你这样就被动了,人家只会说你年轻不成熟,不会和老同志处理好关系,而不会说牟桂芳对你不够照顾的。”
“不会吧?”程小溪有点儿气馁,“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李晓宁想了一下说道:“你先把你写的那篇稿子拿来我看看。”
程小溪打开电脑,调出文档,说道:“就是这篇,你看吧。”
李晓宁仔细看完,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材料翔实,行文生动,是篇好稿子。”
“还是你有眼光,奖励你一个。”程小溪高兴地跳了过来,想都没想便在李晓宁脸上亲了一口。
李晓宁懵了,脸红红地,身体都僵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程小溪也反应过来了,脸也红了,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把你当夕夕了……”
“没事……没事……”李晓宁也急忙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估计你也刷过牙了,我不会嫌弃你的。”
“李晓宁,你找打啊,你!”程小溪又举起了粉拳,但是并没有落下来。
李晓宁急忙转移话题说道:“你这水平,估计牟桂芳也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反正我是教不了了。你记住这几点就行,写文章,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观察事物,就要有自己的眼光,观察事物以后,要形成自己的观点,不要人云亦云,人云亦云是写不出好文章的,这是一;第二,观察事物也好,形成观点也好,都要站得高一点,看的远一点儿,如果只看到眼前,虽然看起来贴得近,实际上却是落在了形势后面,因为形势的发展,快得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所以,要有一点超前的意识。”
对于李晓宁所说的,程小溪也不是太明白,但是她知道李晓宁是真心对她好,这一点儿和马处长那种热情握手趁机揩油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李晓宁又说道:“以后吧,你写了文章照样拿给牟桂芳看,她说什么你就听着,另外再拿一份给负责最后文件把关的领导看就行。”
程小溪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送给马处长的文章,不一定通过牟桂芳?”
“对。”李晓宁点点头说道,“反正文章最终刊发与否,牟桂芳也做不了主。”
“但是牟桂芳总会知道的,知道了她又要小气了。”程小溪嘟着嘴说道。
“这个也避免不了,女人嘛,总会有点儿小心眼的。”李晓宁顺口说道。
“你是说我也小心眼吗?”程小溪又抓住了李晓宁话中的毛病。
“哎呀,我不是说你了!”李晓宁苦笑道,“我是说女人,你又算不上女人。”
“找死啊你!”程小溪伸出纤纤玉指揪住李晓宁的耳朵转了一圈。
“我去!”李晓宁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还说呢。哪个女人会像你这样下手这么狠啊?”
程小溪作势还要打,李晓宁急忙闪开说道:“好了,好了,不闹了。我告诉你以后该怎么做。”
“快说,说的不对,我还要打。”程小溪握着粉拳威胁道。
李晓宁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第一,你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就仇视牟桂芳,不理她,对她敬而远之,这样对你不会有好处,毕竟她是你的领导。要尽量容忍,哪怕虚伪的在表面上尊敬他,平时多向她请教,写文章嘛,本来没有具体的定势,牟桂芳无权无势的,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说明她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
虽然她对你那样做是有点过分,不过你想想她那也是因为妒忌你,只要你哄的她开心,多给他跑跑腿,嘴巴甜一点,说不定她就改变对你的态度了。“顿了一下,李晓宁接着说道:“我们在滨海还都是没有一点根基的新人,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把领导当作敌人,没有好处。一个人在任何地方都要少树敌、多结缘。”
“你的意思是我去巴结她?”程小溪瞪眼说道。
“我不是让你去巴结她,我是让你去哄她。”李晓宁笑着说道,“牟桂芳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很容易哄,拍拍马屁给点小便宜,就没有问题,嘴甜点,手脚勤快点就行了。”
“女人很容易哄?”程小溪又抓住了李晓宁的语病,“那也不见你来哄我,来拍我的马屁。”
“那我现在就拍拍吧。”李晓宁想都没想,顺口就接上了。。。手也是下意识地拍到了程小溪的屁股上。
入手的柔软让李晓宁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多么的不妥,急忙找理由撤离,“面也吃完了,我先回去了。”
“啊,我送送你吧。”程小溪的脸也红了。
两个人就这样红着脸出了门,然后被程小溪同楼层的一个姐妹正好抓了个现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姐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理解了。
第二十一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报应这回事虽然说不准,但是没事还是不要随便在背后乱嚼舌头的好。毛秋实前两天才刚刚在刘奇峰面前告状说李晓宁喝酒喝的胃出血,然后就应验在自己身上了。
其实毛秋实的酒量还是不错的,身体也算是结实,可是偏偏那天陪着刘奇峰出去应酬的时候吃的是正宗的川菜,他事前又没有先吃点儿东西颠颠胃,再加上急于在刘奇峰面前表现自己,结果喝的太多、太急,当场就喷了一桌子的鲜血,被直接送到医院去了。
这么一来,就弄的刘奇峰很是不高兴,首先这件事是让他感到很丢脸,其次他认为毛秋实的工作能力有问题,喝酒也是秘书的一项重要工作嘛。再加上毛秋实是市委办公厅秘书长段永宏安排给他的人,他本来就不大信任,现在就更想趁机换掉了。
但是一来刘奇峰在滨海市并没有自己的班底,二来毛秋实是副处级干部,也不能说换就换,所以刘奇峰索性让毛秋实一直在医院躺着。堂而皇之地把李晓宁调到自己跟前客串临时秘书了。本来刘奇峰作为副省级城市的一把手,他的秘书起码也得是副处级,李晓宁是无论如何也不符合条件的,但是一个“临时”头衔就将一众人等的嘴巴全部堵住了。
说是临时,但是刘奇峰心里却没有把李晓宁当作临时工来用,特别是有了毛秋实的这一场闹剧作为比较,他更加觉得李晓宁才是自己最需要的合格的秘书,当然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要继续考察一番的。
这一天,刘奇峰突然把李晓宁叫进自己的办公室问道:“小李,知不知道滨海市哪里能买到好的古董啊?”
李晓宁边拿起刘奇峰的茶杯去添水,边笑着说道:“首长,这古董还真的不大好办。一般也没有卖的,就是有卖的,像拍卖行之流,价格也是非常的昂贵。倒是古玩街上有可能运气好捡个漏,不过眼力要求特别高。”
“哦?”刘奇峰听出了李晓宁的潜台词,笑着问道,“你的眼力怎么样啊?”
李晓宁将添好水的茶杯重新放回刘奇峰手边,笑着说道:“在燕京上大学的时候,倒是一有空就去琉璃厂转悠,眼力谈不上好,但是一般的作假也还能看的出来。”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古玩街逛逛,看看能不能捡个大漏,哈哈!”刘奇峰被李晓宁勾起了兴趣,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就欲动身。
李晓宁却并不着急,而是微微坏笑着说道:“首长,要去可以,但是咱们得约法三章。”
刘奇峰用手指点了点李晓宁,说道:“你小子,道道还挺多。说来听听,怎么个约法三章?”
“这第一嘛,肯定不能开市委一号车,不然谁都知道是您下去视察工作去了,什么也别想淘到。”李晓宁笑嘻嘻地说道。
“这个没问题。”刘奇峰想都没想便答应道,“咱们随便找辆车,小唐也不带,就你开就行。对了,有驾照吧?”
“大学的时候就考了,还是老b证呢,除了公交都能开!”李晓宁掏出钱包亮了亮驾照说道。
“那就行。”刘奇峰点点头说道,“你再说说那两条是什么?”
“第二嘛,也简单。”李晓宁继续说道,“既然是去淘东西,首长您的期望值就不能太高,运气不好的话,整个古玩街逛个遍,也见不到件真东西。”
“这点也没问题,我就权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刘奇峰又不自觉地风雅起来。
“至于第三点嘛。”李晓宁沉吟了一下说道,“遇到心动的东西,首长您不能出声,得由我来砍价。”
“这个更没问题。”刘奇峰哈哈一笑说道,“小李,你放心。我绝不外行指挥内行。”
“那好。首长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先去接待处借辆车去。”李晓宁微笑着说道,他的心里也是跃跃欲试,到滨海之后,他还没机会去古玩街逛逛呢,心里也是憋的难受。
路上的时候,刘奇峰跟李晓宁说了为什么忽然要买古董。原来是刘奇峰的三个大学同学要来滨海度假,其中一位还是他的老班长,跟他的关系特别的好,大学的时候睡上下铺。两个人不仅结伴打球,晚自习替对方占位子,互相之间帮着打饭,刘奇峰还帮这位老班长写过情书,老班长现在的夫人就是靠着刘奇峰写的情书才追到手的。这位老班长没有什么别的嗜好,最喜欢的便是收藏古董,所以必须选一件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当然一定要是真品。
李晓宁知道刘奇峰之所以这么上心地亲自准备礼物,绝不仅仅是因为同学情谊,只怕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刘奇峰的这位老班长现在必然是身居高位。
李晓宁边开车边顺着刘奇峰的语气说道:“其实古玩最有魅力的地方,还在于假货和赝品的存在。如果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就不存在鉴定家、收藏家一说了。因为那样一来,只要比谁的钱多就可以了。现在多好,固然可能花大钱买药吃,但同样也有可能捡漏,花小钱淘到真货和精品。”
“你个提法倒是很新颖。”刘奇峰仔细地咂摸着李晓宁的话。
到了古玩街,两个人来来回回地转了两遍,别说是李晓宁这种经常出没古玩市场的人,就是刘奇峰也没有看到一件能够入眼的东西,失望之下,二人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有个南方口音的老头儿蹭了上来,超出刘奇峰小半步,半退着跟着他朝前走,说道:“一看老板就是富贵之人,一般货色瞧不上眼,我手里有几件好东西,过去看一下?”
刘奇峰回头看了看李晓宁,那意思是怎么着?去不去?李晓宁大学时在琉璃厂像这种情况不知道碰到过有多少次了,知道都是些老骗子,便说道:“刘总,再不走,下午的会要迟到了。”
那老头立刻反应过来,李晓宁才是正主儿,急忙转向李晓宁说道:“老板,一看你就是个会家子,赏个脸,过去瞧一瞧,不远,就在街口的旅馆内,我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卖给别人,我心疼。”
李晓宁挥挥手打断他,这种给人戴高帽子的话他在燕京琉璃厂听得多了,本来不想理他,但是车子正好停在街口,顺便去看一看也并不费事,便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带我们去看看。”
“好嘞。两位老板跟我来。”老头顿时喜笑颜开。
老头住的旅馆就是那种路边小店,房间里除了床铺和一张桌子,没用其他多余的家具。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其中一张床上躺了年轻人,光着膀子正在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
老头二话不说,上去照那年轻人便是一阵耳光,“混账东西,不是叫你好好看着东西吗?怎么又睡着了?万一丢了宝贝怎么办?”
刘奇峰见那老头毫不留情地打儿子,心中顿时热切起来,如果不是真的宝贝,老头何必如此小心呢?李晓宁却知道,这些其实都是这些老骗子们用惯了的伎俩,但是他也并不说破,倒想看看他们到底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老头把儿子一顿胖揍之后,这才蹶着屁股拱到床底下窸窸索索地翻东西,然后小心翼翼地拖出了一个纸箱,箱子的空隙处塞满了废报纸和马粪纸。
老头慢慢地把纸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一尺多高用毛毯裹着的物件,小心地拎着,往刘奇峰怀里塞。
刘奇峰刚想伸手去接,早已被李晓宁一把拽过,远远地躲了开去。然后冷笑着说道:“别想讹我们,我们不是生手。”他说的是古玩行里的一个规矩,即“玉不过手”,也就是交接双方不会直接将玉器递到对方手里,而是一方先将玉放下,另一方再拿起。这样做主要是防止在交接过程中失手,“不过手”则可以清楚地区分双方责任,对于瓷器等易碎物品也是这样。
很多不懂行规的人见卖家递东西,都会毛里毛糙地伸手去接,结果你一伸手,递东西的人再故意把手一松,然后“啪”地一声,你就说不清了。
老头“憨厚”的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掉过身来,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毛毯,露出了里面物件的真面目。
李晓宁眼看着那东西确实搁稳了,这才伸手请刘奇峰凑过去,慢慢地看。
刘奇峰一看清那东西,目光顿时热切起来,但是他毕竟也是官场老吏了,擅长了便是掩饰心中的真实想法,心中微微激动之后,便马上又平静了下来,不懂声色地回头看了看李晓宁。
李晓宁走到跟前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当然脸上平静如初,谁也看不出来他心中的想法。
摆在桌子上的是一座扁腹绶带耳葫芦瓶——青花瓷器。
第二十二章 眼力
李晓宁仔细瞅了瞅那件瓷器,发现青花胎体厚重,釉面肥润呈现青白色,瓶口有一层酱釉,双圈足,底足处理的不是很细腻,有粘砂,不光滑现象,还有放射状的跳刀痕。上面的纹饰立体感很强,画法精细,分色层次鲜明,浓淡相宜。
再将瓶子放倒,发现底部有青花双圈楷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款,字体端庄工整,雄健有力。
那老头儿凑到刘奇峰的脑袋旁边,笑着问道:“怎么样?真正的康熙朝官窑青花瓷,祖上传下来的旧东西。”
刘奇峰对古董并不懂行,只是觉得这件瓷器非常的精美,真假是看不出来的,便用目光去瞧李晓宁。
李晓宁面上平静如初,心里却是极其激动,因为这件瓷器,他仔细地看了两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十有**确实是一件真品,如果想进一步确定,就只能利用高科技仪器进行测定了,纯凭眼力是无法分辨出来的了。
见刘奇峰看向自己,李晓宁便将身子直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神色,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来,不再看那扁腹绶带耳葫芦瓶,而是径自冲那光膀子年轻人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那年轻人闻言立刻望向老头,老头见状急忙一把把儿子拨拉到身后,没好气地说道:“没有了。我们又不是二道贩子,就这么一件祖上传下来的老东西。”
如此拙劣的演技,又如何能够逃过李晓宁的眼睛,他本来对那瓷器还犹豫不决,现在更加不敢确定了,便冲刘奇峰说道:“刘总,走吧?”
刘奇峰也已经看出来这一对父子肯定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淳朴,说不定就是专门骗人的老手,便也立刻附和道:“是该走了,下午还有个会呢。”
那老头儿一见他们要有,赶紧说:“是还有件东西,只是……”
李晓宁停下脚步,说道:“只是什么?东西太假,不好意思拿出来?”
那老头儿一笑,说:“老板哪里话?您是会家子,假东西哪敢拿给您看,只是这件东西品相不太好,有点儿拿不出手。不过跟老板也是有缘分,您不嫌弃,就看看。”
“那就看看吧!”李晓宁不动声色地说道。
那是一副三尺长的横幅,用薄薄的塑料纸裹着。老头儿把它摊在床上慢慢地展开。装裱的绫子是旧的,屋漏痕也不像是做出来的。纸张是自然陈旧的那种灰白,不像茶叶水染的,也不像烟薰的,好像还是原裱。
笔法圆劲含蓄,肉中有骨,柔中有刚。落款是“思白”,印文是“董其昌印”。
老头和他的儿子一边按住一角,紧紧盯着李晓宁说道:“百分之百的旧东西。只是时间久了,品相有点儿不是很好,找人重新装裱一下就好了。”
李晓宁一声不吭,看完了,站起来冷冷说道:“赝品。”
那老头急道:“老板不要瞎说哦,这纸色、这墨迹、这裱背哪里是假的哦。”
刘奇峰也很是奇怪,他虽然不懂,但是也觉得这幅字确实像个老东西,书法也是萧散自然,古雅平和,他不明白李晓宁是怎么看出来是赝品的。
“刘总,您来看。”李晓宁看出了刘奇峰眼中的疑惑,凑到那副字跟前,指点着说道,“现在作假的水平是很厉害的,早已经没有了照着真品临摹的了。找一张宋纸来,比如这是桌子,上下两层玻璃,真品放在下头,再下头一层是一面镜子,把太阳光返照到桌面上,下头的字一笔不落彩映在宋纸上,用细炭条在上头照着描,这样做出来的假无论如何都和真迹一模一样。至于纸张和装裱做旧,那就更简单了。
只是印章——您瞧,到印章这就露馅儿了,炭条仿不出印章那种灵动、精神。太真了像现加上的,太虚了又出不来韵味儿,只好虚拟,依样葫芦加上作伪人自己的笔意。”
刘奇峰凑近了仔细辨认,果然见印章笔画做作,不禁顿时连连点头,赞道:“小李啊,你这眼力真不是盖的,这都瞧的出来。”
那对父子在旁听了这话,也都急了,儿子埋怨父亲说道:“你看看吧,那天有个人三千块钱买,我说卖,你还不让卖,现在倒好,他娘的是件假货,这下砸手里了吧?”
老头也是异常的烦躁,没好气地说道:“你他娘的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刘奇峰见状顿时失望之极,意兴阑珊地冲李晓宁说道:“走吧!”
李晓宁却并不离开,而是抬起右手的食指,不经意地指了指那座扁腹绶带耳葫芦瓶,说道:“开个价吧。”
那对父子本来以为今天的生意又黄了,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对视了一眼,然后,做爹的向我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十万。”
“走吧,刘总。”李晓宁往门口走了半步,又侧回头来,脸上一副鄙夷的表情,慢悠悠地说:“还真正的康熙官窑?你也真敢开价。”
那老头“嘿嘿”一笑说道:“价格我开,还价在您嘛。”
李晓宁冷笑道:“五千。”
“五千?”那光膀子小伙子跳了起来,“进价都不止哦。”
李晓宁不管他,径自看着那老头说道:“怎么样?”
老头沉吟了一下说道:“一万?”
李晓宁摇了摇头。
那老头想了一下又说道:“八千?”
李晓宁还是摇头。
“六千,再少真的不行了。”老头泄了气。
“你们也不容易。”李晓宁叹了一口气说道,“六千,你把那幅字一块给我包上。”
见那老头还在犹豫,李晓宁又跟上了一句,“怎么样?行,就打包。不行,你就再找其他买家。”
父子俩再次对望一眼,好像下了天大的决心似的,说:“打包。跳楼价了。”
李晓宁指点着他们将东西包好,然后掏出钱包,将百元大钞一张一张点给他们。
老头儿接过钱,大拇指放到嘴边呸地吐一口,又把钱点了一遍。
李晓宁待他数完钱,问道:“没错吧?”
老头说:“没错。”
李晓宁又说:“是不是假钱呀?”
老头儿说:“老板开玩笑。”
李晓宁本着脸说道:“不是开玩笑?你还是看清楚了,等我们一出这个门,咱们双方可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那老头儿就真的把钱拿出来,对着光一张一张地照了一遍,嘿嘿一笑,说:“不错不错。”
李晓宁这才拿着包好的纸箱出了门,打开车辆后备箱,将东西稳稳地放好,然后一摁,就把尾箱关上了。
“小李啊,这次真捡了个大漏啊!”刘奇峰等李晓宁忙活完,才高兴地说道,“现在青花瓷行情正好,像这么一件康熙官窑的精品,怎么也得上百万吧?”
“如果是真品,起码一百万。”李晓宁笑着说道。
“怎么?这件难道不是真的?”刘奇峰又被我搞糊涂了。
“现在还确定不了,不过十有**是个赝品。”李晓宁笑着说道。
“那你干嘛还买?”刘奇峰面色微微有些不高兴,六千块钱虽然不多,但是买两个赝品回去,也是挺闹心的。
“咱们再回去一趟,确定一下真假。”李晓宁并不解释,脸上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刘奇峰奇怪地问道:“不是说出了门就互相不认识了吗?干嘛还要回去?”
李晓宁呵呵一笑说道:“请首长原谅,暂时还要卖个关子,回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刘奇峰无奈,只好跟着李晓宁再次回到了那对父子的房间。
那对父子正在庆祝,一见他们又进来了,顿时脸色一变,那光膀子小伙子跳起来说道:“东西已经卖了,一手交的钱,一手交的货,再想反悔那是不可能的了。”
李晓宁抬手压了压说道:“我不是要反悔。我是想再买你们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没有东西了。”那老头急忙说道。
李晓宁不动声色地朝床底下望了一眼,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还有一件一模一样的青花葫芦瓶吧?”
父子二人脸色都是一变,老头下意识地捂紧了腰包,沉声说道:“没有。”
李晓宁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别担心,刚才的买卖已经成交了,我说过了,绝不反悔。我只是想再出一千,把床底下那个瓶子也买了。”
这下连刘奇峰也糊涂了,三个人都用不解的眼神望着李晓宁,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怎么?还舍不得卖?”李晓宁调侃着说道。
那对父子不说一句话,对望一眼,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了另外一个箱子,打开,果然还有一件青花扁腹绶带耳葫芦瓶,跟刚才的那座一模一样。
第二十三章 称心如意
一见到这件一模一样的葫芦瓶,李晓宁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掏出钱包,点了一千块递了过去。
那老头喜滋滋地接了过去,点了点,然后笑着说道:“老板,给您包起来?”
“不用。”李晓宁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把那葫芦瓶拿起来在手里仔细地把玩着,只见瓷胎细腻致密,釉层匀净光滑,让人爱不释手。
“真是个好东西啊!”李晓宁发出了一句感叹。
“就是说嘛,老板您这就是运气好,如果不是缺钱用,我们也不会把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卖掉,对不起祖宗!”老头一副不忍心地模样。
“啪啦”一声打断了那老头的话,那件青花葫芦瓶已经从李晓宁手中掉到了水泥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这一下连刘奇峰在内都楞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前一秒钟还在夸这个瓶子,下一秒钟就把它摔的粉碎。
李晓宁弯下腰,捡起一块瓷片,那裂口白森森地刺眼……
李晓宁将瓷片拿到老头儿面前亮了亮,然后又将它扔回到那一堆碎片中间,冷笑着说道:“这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旧东西?”
那老头满脸通红,咂了咂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样的东西,一共几件?”李晓宁冷冷地问道。
“没有了,就这两件。”那老头低着头说道。
“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吧?”李晓宁紧紧盯着老头的眼睛说道。
“不会,绝对不会。”老头连连摇头说道。
“那就好!”李晓宁转过头来,冲刘奇峰说道,“刘总,走吧。”
刘奇峰阴着脸,率先出了门,一直到了车上,才微带着愠意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那瓶子是个赝品?”
“一开始真没看出来,仿的太像了,但是后来我问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的时候,他们漏了馅,我才觉得这个东西可能不真。”李晓宁平静地说道。
“那为什么还要花这七千块钱啊?就为了买个教训?”刘奇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那六千块是为了买那幅字,只有后来这一千块是为了买那个瓶子。”李晓宁嘴角泛起一丝狡黠地笑意。
“那幅字?”刘奇峰一愣,“你不是说那幅字是赝品吗?”
李晓宁微微一笑说道:“首长啊,那可是董其昌的字,一尺就得好几百万,何况还有三尺?我要不说是赝品,这东西怎么买的下来哦。”
“难道是真迹?”刘奇峰顿时又来了精神。
李晓宁笑着说道:“咱们刚买的这幅字,按那老头的说法,那纸、那墨、那裱褙都是真真正正的旧东西,那书法中透露出来的闲适舒朗、轻捷自如而又风华自足的神韵,更是做不了假的。所以这幅字是真迹。
“可是那印章,确实看着很假啊。这又怎么解释呢?”刘奇峰还是有点儿疑惑。
李晓宁呵呵一笑说道:“那确实是做的假,估计是认为没有印章不好卖,却不知道董其昌的印章,据不完全统计,一共有一百多方,其中多数是印文相同,而形状、大小、篆法、刀法不同之印。他的印章和其他书画家不同之处在于,他的印章大同小异的就有好几套,很难找出标准的面貌,故鉴定他的书画真伪,不能以印章为准。
更加不靠谱的是,他的一些得意之作,特别是自个儿家藏的作品,从不钤印,而一些代笔书画,反而钤上真印或落了真款。所以鉴定董其昌书画真伪,主要还得依靠书画本身,也就是笔法、章法、结构和墨、色等。
现在真品上头作伪,就变假了,正好被我利用。但是饶是这样,咱们也不能直接就要买它,不然那对父子肯定要起疑,一起疑就不好买了。”
“好你个小李啊,真个儿贼精贼精的。”刘奇峰高兴地拍了拍李晓宁的肩膀说道,“你原来使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啊,明着是要买那瓶子,实则冲着那幅字去的。”
李晓宁腼腆地笑了笑说道:“董其昌的字非常难得,碰上了就不能错过机会,首长放心,这幅字用来送人,绝对拿得出手。”
刘奇峰心情大好,笑着又问道:“你后来为什么又要回去花一千块钱买另一个瓶子,还摔碎了呢?”
李晓宁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那瓶子造假的造的太好,之所以要回去,一来是为了确定它的真伪。他们一拿出另一个瓶子,我就知道肯定是买到赝品了。他们这些造假的,既然造了假,肯定舍不得只造一个,但是像这种高仿,也不会多做,毕竟多了也就不值钱了,一般也就是两个。我当着他们的面把另一个瓶子摔碎,就是为了震慑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再造类似的赝品。
二来嘛,这个高仿瓶子,虽然是赝品,但是足以以假乱真,如果只有首长您手里的这一个瓶子存世,找个合适的机会,还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好,很好。今儿可谓是满载而归,咱们打道回府。”刘奇峰高兴地说道,身体先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经过此次之后,他心里对李晓宁更加的满意了——这小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很多官场上的事情一点就通,更为难得的是,他是忠于自己的,价值成千上百万的古董丝毫不跟自己藏私。这些都比毛秋实那小子强了不知有多少倍,可以考虑考虑给他加更重的担子。
其实也不能怪刘奇峰如此轻率地就重视李晓宁。一个领导,特别是到了刘奇峰这种地位的,一个好的秘书往往比几个部门的头头都重要。领导太忙,有些事儿想不到,有些事儿不方便去做,这些都需要一个好的秘书来想领导之所想和所想到,急领导之所急。更为关键的是,秘书往往也是掌握领导秘密最多的一个人,如果自己的秘书和自己不一条心,那么领导就更糟心了。
所以说,不要把秘书看的太过简单,秘书好找,但是好秘书绝不好找。还有一个原因,让好秘书更是显得尤为珍贵。那就是一个领导不可能把一个秘书带在身边太久,一般干了几年就要把自己的秘书外放提拔。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以后就没人愿意跟你了。因为这个原因,称心如意的秘书就更少了。
而李晓宁却完全符合这些条件,他聪明,懂得多,会来事,对“老板”忠心,而且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即便晚上几年再放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第二十四章 核心牌局
刘奇峰的同学终于来了,因为是私人情谊,所以刘奇峰也没有让市委市政府的官员们接待,只是带了组织部长侯卫军和李晓宁两个人作陪。
见了面,大家都很高兴。刘奇峰和侯卫军高兴是因为可以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一下三位京里来的领导,便于今后仕途上更上一层楼,因为刘奇峰的这三位同学,两位是司级干部,老班长更是副部长。
老班长他们也很高兴,因为他们虽然都是身居要职,但是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在首都啊,那是什么地方?皇城脚下啊,部长遍地走,司长不如狗是很真实的写照,他们也累,面对下面来办事的地方官员,他们不得不拿架子,但是更多时候还是得装孙子。现在不一样了,跟刘奇峰是同学关系,虽说大家还是同处官场,但是毕竟轻松多了,起码不需要再在脸上带张面具。
聚会的地方是侯卫军选的,“碧海蓝天”休闲会所,这个地方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只对会员开放,绝对的安全。侯卫军自然是这个地方的会员,而且还是高v的那种。
当老板听说是市委一把手刘奇峰要来的时候,立刻想都没想,便将他们安排在了总统包间,这个总统包间,据说每晚的收费是八万八千八百八拾八元,而且不打折,当然今晚照样是不打折,而是免单。
李晓宁开始并没有上去,他要和会所的老板交代一些事情,另外还要负责查看菜品,像这种小事儿自然不能让领导来做。
约莫到了饭点,李晓宁才来到了总统包间,一进门便被其中的奢华震撼到了,房间足足有三百多平方米,铺着厚厚的、软软的土耳其地毯。进门的右手边是一个小吧台,左手边是一溜长长的真皮沙发,中间是大大的按摩浴池,对面墙上是等离子大屏幕,与演艺厅相链接,现场直播那儿的演出实况。
靠窗户的一面,隔出两个单间,左边的一间是棋牌室,内设一张牌桌,配了六张真皮高背椅。右边的一间像个小会客室,摆着一张真皮双人沙发,配着高档茶几、茶具。
李晓宁一进门,便听到了筹码的声音,刘奇峰正在笑着说道:“嫂子你好,我是小刘啊。您怎么没和老班长一道来玩玩啊?啊?哦,身体不好,那改天我去首都看看你。对,正陪老班长打牌呢,他啊,也就这点儿嗜好了,您放心吧,我替您看着他。”接着又是一阵很夸张的筹码的响声。
原来是老班长的夫人从首都打过电话来查岗,刘奇峰正在替老班长遮掩。李晓宁见状便停住了脚步。
老班长接过刘奇峰递过来的电话,顺手在刘奇峰肩上按了按,笑笑说道:“继续!”
原来他们确实是在打牌,像这种高层的牌局,李晓宁之前就听说过,却一直没有真正见识过。这种牌局最出名的便是华夏国第二代最高领导人的桥牌局。
不要认为他们在一起打牌,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同学,大家都是身居高位之人,日理万机的,哪里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打牌?这样的牌局,你能进入,说明你已经进入了核心团队,当然进入这个牌局的人,也都不缺钱。
说实话,李晓宁特别希望能够有机会参与到这个牌局之中,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技术,可以轻松将在场所有的人杀的铩羽而归,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赢钱,而是让他们欠下自己的人情。可是,他也非常清楚,这个牌局,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李晓宁轻轻地敲了敲门,刘奇峰抬头看了一眼,随意地说道:“小李来了,晚饭准备好了?”
“是的!刘书记!”李晓宁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心中紧张急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要参与到这个牌局之中去,却又不能表现出一点儿的刻意。
“先告诉他们不要开始,我们还要等一会才结束!”刘奇峰继续随意地说道,不知道是已经把李晓宁当做了自己人,还是根本就没把他当作顾忌的对象。
“小伙子,他有没有付你加班费啊?”坐在刘奇峰对面的老班长笑着打趣道。
李晓宁微微一笑,说道:“知识就是最大的财富,跟着刘书记可以趁机学到好多东西呢!”
“小伙子!言不由衷吧?这是周末,你这么年轻,应该有更多的事情你愿意去做的!小弟弟憋的难受了吧?”老班长肆无忌惮地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牌桌上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李晓宁也跟着无声地笑了笑。
“老班长,你别笑这孩子了,他还小呢,一看就是处男!”坐在老班长旁边的头发微秃的赵司长说道。
“你们都不要高谈阔论了,该你下注了,老班长!”另外一位唐司长说道。
“我跟!”老班长毫不犹豫地扔下了几个筹码。
李晓宁望向桌面上的牌,发现他们玩的是港台赌片中经常玩的“梭哈”,和他最擅长的德州扑克极其相似。稍一浏览,他便已经看清了牌局的走势,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么一群大权在握的人,个个都是聪明人,可是他们打牌打的真的跟狗屎一样。
本来李晓宁被人取笑完了,就该离去了,可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他站在刘奇峰身后,能够看到他手中的牌,在发现他打算弃牌之后,突然迈前一步,抓起几个筹码扔在桌子上,说道:“刘书记加注!”
众人都停了下来,看着李晓宁,脸上轻松的表情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同的复杂。
刘奇峰也没有想到李晓宁会这么做,他回头看了李晓宁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惊慌失措,本来是想训斥他的,却反而低声说道:“这牌,还是放弃的好吧?”
李晓宁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刘书记,你肯定赢的!”
“好吧!我跟!”侯卫军将筹码扔进了池中。
李晓宁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会不会使他刚刚开始的仕途彻底断送,但是他克制不住自己,也许他虽然并不好赌,但是骨子里还是有着赌性。
“我跟!”“我也跟。”其他三人也都选择了跟牌。
又发了一轮牌之后,轮到刘奇峰叫牌。
“最大的赌注是多少?”李晓宁轻松地问道。
“没有上限!”唐司长点了一根烟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轻视。
“是吗?”李晓宁微微一笑,哗啦一声将刘奇峰跟前的筹码全部推进了池中,“全押!”
“小子!你会玩吗?还有一轮牌没有发完呢,你他妈的凭什么跟我们赌?”唐司长被李晓宁的举动冒犯到了。
“奇峰,你也不说话吗?是不是疯了?这小子可是在赌你的钱啊!”唐司长又冲刘奇峰说道。
“刘书记没有疯,我也没有疯。因为我们知道自己手上的牌,也知道你们手上的牌!”李晓宁泰然自若地说道。
“哈哈哈……!”众人又都笑了起来,但是这次刘奇峰没有笑。
“小伙子,别吹牛,你又没长着透视眼,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手上的牌?”老班长也觉得李晓宁有点儿猖狂了。
李晓宁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说道:“周部长,您在等第三张3,但是你忘了,刚才发牌的时候,已经盖起来一张,现在你在装着你拿到了,其实却没有。”
听了李晓宁的话,老班长未知可否,但是不自觉地挠了挠下巴。
“赵司长拿到了两对,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还不够好!”李晓宁继续侃侃说道,“唐司长想做方块同花,但是没有成功!”
说到这儿,李晓宁又将目光转向侯卫军,笑着说道:“侯部长想靠着他的一对q赢钱,也是不切实际的!”
李晓宁说到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互相把手中的牌给对方看了,脸上也露出了不理解的笑容,显然李晓宁把他们手中的牌说的丝毫不差。
“所以,我们全下!”李晓宁脸上的笑容显得是那么的灿烂。
“这个小子还真行啊!”赵司长扔了手中的牌。
“真是见鬼了!”唐司长也扔了手中的牌。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老班长眼中光芒闪现。
“他叫李晓宁,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今年刚来的。”刘奇峰替李晓宁做了回答,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喜悦。
“刘书记,你有什么?”侯卫军问道。
“什么也没有。”刘奇峰两手一摊笑着说道。
“我靠!”唐司长骂了句脏话。
“不会吧?”赵司长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李晓宁笑着说道:“已经足够赢了!”
“李晓宁!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搬张凳子,坐到我旁边来。”老班长笑着说道。
“我很想玩,但是我还有事,得先下去一趟!”李晓宁欠了欠身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见好就收,及时离开,所以他不能留在这儿。
果然,李晓宁走到门外的时候,听到老班长笑着说道:“奇峰啊,这小伙子不错,我喜欢!”
“是啊!非常聪明!”赵司长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非常聪明!”刘奇峰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句。
第二十五章 陪酒女
李晓宁和会所老板又核对了一遍菜谱之后,刘奇峰一行人也已经打完牌下来了。老板立刻笑着迎了上去,侯卫军跨前一步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好朋友,一定要把你们最好的服务拿出来。”
“侯哥您尽管放一百个心,早都准备好了。”老板边笑着说道,边掏出镀金名片一个一个地派发过去,也不问刘奇峰等人的职业和职务。
待刘奇峰一行进了包厢,李晓宁便打算跟着老板一起退出去,却不想老班长开口了:“小李,你忙活了大半天了,肯定也没吃呢,留下来一块儿吧。”
李晓宁急忙拿目光去看刘奇峰,因为他知道无论老班长怎么喜欢自己都没用,他的本主还是刘奇峰。
刘奇峰虽然心中对老班长明目张胆地挖墙脚行为略有些不爽,但是也不好在这种“小事”上跟老班长过不去,再加上李晓宁确实是他打算重点培养的心腹,心中也一直在琢磨着什么时候让他加入到自己的核心圈子里来呢,现在正好顺水推舟,便笑着说道:“别愣着了,老班长让你留下来,你就坐下吧。”
李晓宁也不多言,在末位上坐了下来。
令李晓宁有点儿奇怪的是,刘奇峰他们并没有挨在一起,中间都空了一个座位,虽然这包厢里的桌子有点儿大,足够坐下十二三个人的,但是这种坐法还是头一回见到。
正在李晓宁心中暗自揣测之时,包厢门打开了,一个三十余岁穿着会所职业套裙的女子领着十来个妙龄女郎鱼贯而入,在墙边站成一排。姑娘们的装束各有千秋,有吊带背心牛仔短裤看起来青春靓丽的,有一身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清清纯纯的,有身着职业套裙一副御姐打扮的,有深v露背晚装高贵典雅的……
她们脸上都是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是望着李晓宁他们,又像是望着他们脑袋后面的墙壁。
领头的那名女子笑着说道:“这是我们会所的侍酒员,请各位老板挑选,不满意可以再换一批。”
李晓宁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什么侍酒员,这分明就是三陪小姐嘛,在座的都是政府高官,老板整这么一出不是找死吗?”李晓宁刚想起身将这些人轰出去,却听唐司长说话了,“老规矩,还是老班长先来。”
李晓宁的脑袋再次被重重地敲了一锤,“老规矩?敢情他们这不是第一次了啊?”他偷偷拿眼睛余光瞟了瞟刘奇峰,见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李晓宁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out了。
老班长拿眼睛在姑娘们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然后伸手点了点一位穿着齐b白色短裙,绿色露脐背心的姑娘,那姑娘身高足有一米七五,身上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最关键的是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会放电。
唐司长挑了一个身着黑色套裙的,这姑娘长相倒算不上绝色,但是那一对凶器却甚是勾人眼球,赵司长则是挑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学生模样的。
侯卫军见刘奇峰伸手去拿茶杯准备喝水,便冲那妈妈桑一挥手,让再换一批。
第二批跟第一批差不多,但有一个却让人眼睛一亮,因为她有一头闪闪发亮、长到腰际的秀发。人长得也很好,白白净净、文文静静的样子。
见到这位姑娘,说实话李晓宁也立刻动了心,但是侯卫军已经示意让她去陪刘奇峰,看来他对刘奇峰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也是极其清楚的。
侯卫军自己也选了一个波霸,然后大家便都看李晓宁。
李晓宁长这么大,绝对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已经脸红了,因为大家都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还是算了吧。”这句话在李晓宁的嘴边转了又转,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明白“和领导一起做一百件好事,不如和领导一起做一件坏事。”刘奇峰找小姐陪酒这样的事情,既然不避讳他,说明他在刘奇峰心目中的地位已经稳固了。这个时候如果说自己不要,岂不是打刘奇峰的脸?估计出了这个门,自己的仕途也就结束了。
“可不可以让这位美女帮我去叫个她的姐妹?”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李晓宁指着刘奇峰身边的那位长发说道。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真的不愿意像挑商品一样去挑小姐;二来是间接表达自己紧跟着刘奇峰的步伐,连找小姐的品味也一样;三来是趁机卖那个长发美女一个人情。因为小姐这一行竞争也是很激烈的,有时候在休息室里呆一个晚上,来来回回地被客人挑上十来趟也轮不到一次上岗的机会。他让长发美女去叫她的姐妹,她肯定会感激自己,说不定待会陪刘奇峰的时候,就能替自己说说好话。
长发美女望了望刘奇峰,刘奇峰呵呵一笑说道:“去吧。”长发美女这才起身出去叫人。很快就带了一个进来,李晓宁抬头一看是个穿着蓝色燕尾裙的姑娘,一袭乌黑如墨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肌肤如同万年不化冰雪一样白皙,那袭薄纱裙根本无法掩盖她那婀娜的身段。高耸的胸部、纤细腰肢与挺翘臀部在空气中划出一条让人心动的曲线。
“我靠,老板有没有搞错啊,这么极品的丫头居然藏着不带出来。”唐司长率先抗议道。
“难道我不极品吗?”唐司长身边的姑娘吐气如兰地说道,趁机用高耸的胸部挤了挤他的胳膊。
唐司长看了看她那深深的事业线,笑道:“各有千秋,半斤八两。”
“这还差不多,奖励你一个。”那姑娘说着话,已是在唐司长脸上印上了一个大香吻。
“我是问你这个半斤还是八两?”唐司长紧盯着那姑娘胸前的傲挺贱笑道。
“哎呀,讨厌了你。”那姑娘一副娇羞的表情,身形扭动之间,激起阵阵波涛汹涌,看的唐司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各位老板,不是我们有意要藏着,只是彤彤是第一天上班,怕她不懂规矩,坏了各位老板的雅兴才没叫她过来。”妈妈桑急忙解释道。
“好啊。还是个雏儿,我们小李也是个雏儿,正好一对。”老班长哈哈笑道,他这话一说,已是承认了李晓宁拥有彤彤的资格,别人自然也就不好反对了。
有了六位美女的加入,喝酒反而是其次的,大家也就慢慢喝酒多谈风月了,这顿饭虽然吃了很久,但是大家酒却喝的不多。不过这个大家却并不包括李晓宁,他喝的一点儿也不少。一是因为在座的都是领导,只有他敬别人酒的份,没有别人敬他酒的道理,二是他实在有点儿受不了这种有小姐陪着的酒局,虽然身边的彤彤也比较老实,没有做出什么挑逗的动作,但是架不住其他几对的刺激啊,索性把精力都放在对付酒精上。
不过李晓宁这样倒也再次震住了老班长等人,因为他实在是太能喝了,每一次端杯子都是直接干掉。这可是五十二度的五粮液啊,不是白开水。一来二去,连唐司长也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大拇指冲刘奇峰说道:“老刘啊,这小李你是从哪儿淘来的宝?光冲这酒量也值得好好培养。”
彤彤也许真的是第一次陪酒,显得特别的文静,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喝酒,偶尔夹几筷子菜。正好上了一份淮山杞子炖牛鞭,她也不认识,夹了一筷子尝尝感觉味道挺好,便问李晓宁,“这是什么菜?”
“牛鞭!”李晓宁也没多想,顺口便做了回答。
“鞭是什么?”彤彤睁着两个大眼睛,一脸不解地继续问道。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纯情,还是故意装的不知道。
李晓宁不由地有点儿发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微红着脸说道:“只管吃就是了,不要多问了。”
其他几人已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唐司长身边的那位姑娘便笑着调侃彤彤道:“妹子,我给你个提示哦。你旁边的帅哥身上有,你没有。”
“那你有吗?”彤彤还是不明所以。
“我跟你一样也是女人,当然也没有了。”那姑娘哈哈笑着说道。
“不对。”唐司长立刻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彤彤身上可能真的没有,不过你身上有时候可是有的。”
这一下除了彤彤仍是一头雾水之外,连李晓宁也“扑哧”一口笑的喷了出来,那姑娘正夹着一截牛鞭准备往嘴里送呢,听到这句,筷子一松,那截牛鞭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她的裙子上。
“厉害吧!”唐司长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炖熟了还能找到地方。”
这一下更没人能憋的住了,纷纷笑的前仰后合,彤彤也略有所悟,小脸不自觉地红了。
唐司长一脸严肃地冲她问道:“你知道他们笑什么吗?”
彤彤也不开口,抿着嘴使劲地摇头。
第二十六章 真名
酒桌之上大家正襟危坐,顶多说说段子,过过嘴瘾,无法做进一步的接触,现在酒也喝完了,感情也联络熟了,自然该更上一层楼了,于是便都上楼,回总统包间唱歌。
“首长,我五音不全,就不跟着上去了,在下面等你们。”李晓宁知道上了楼肯定会有更加令自己不习惯的东西,便趁出门的当口靠在刘奇峰耳边小声地说道。
“不行。”刘奇峰一口回绝说道,“老班长很喜欢你,你不跟着上去,对他不礼貌。”
李晓宁没有办法,只好也跟着上楼,只是这会所虽然整体上是金红的装修风格,但是他却感觉自己现在上的既不是金楼,也不是红楼,而是青楼。
上了楼,老班长、刘奇峰和侯卫军便进了小接待室还把门顺手关死了,李晓宁知道他们肯定是谈机密的事情,便没有跟上去。再看唐司长和赵司长二人则已经是坐到了沙发前开始准备点歌唱歌,他们的“侍酒员”则是把身体依偎在他们的怀里。
面对这种情况,李晓宁有些不知所措,他的价值观让他不能像唐司长他们那样很自然地搂着自己身边的女孩,他只好选择在房间里的小吧台边上坐下来,继续喝酒。
“看这么紧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彤彤在李晓宁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问道。彤彤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今天是第一天来这会所上班,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定好了底线,只陪客人喝酒唱歌,绝不跟客人有亲密接触,但是现在她却想跟李晓宁有进一步的接触。
“恩。”李晓宁喝下一口味道怪怪的洋酒,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彤彤又问道,虽然大家都明白,在这种场所是不可能问到男人的真实姓名的,像唐司长刚才就说自己姓“宫”,让几位美女叫他老公,但是她还是希望李晓宁能够告诉她真名。
“李晓宁。”李晓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紧张,紧张的令他忘记了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
彤彤知道李晓宁没有骗她,轻轻抿了一口矿泉水,她继续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到这里就是为了开心和放松的,你看他们都多么开心。”
“那你开心吗?”李晓宁问了一句令自己后悔的话。
彤彤没有回答,而是把杯中的液体换成了李晓宁正在喝的东西。
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好像是在比赛谁先把自己灌醉。
但是他们两个不说话,并不代表房间中就安静下来了,不知道何时厅里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液晶大屏幕上也不再有噪声传出,发出蓝幽幽的光,将整个房间照的犹如阴司鬼境。
李晓宁和彤彤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那静静地坐着,继续着各自的心事。
黑暗之中的短暂寂静很快被一些异样的声响给打破了,唐司长和赵司长原来都很轻微的呼吸声瞬间都变得沉重起来,而且有越来越急促的感觉。
借着大屏幕上的少许亮光,李晓宁隐约看到了那个身着黑色套裙的姑娘和那位身材娇小的学生妹正把脑袋靠近了唐司长和赵司长的腹部,而且还快速地上下运动着。
李晓宁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他也是和唐薇有过颠龙倒凤经历的,再加上那种异样的声音,他立刻便反应过来身边正在发生的是什么。
或许承受不住这种yin糜环境地刺激,李晓宁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开始渐渐加速了,下体也同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要不要我也帮你……”或许这种yin糜的环境同样刺激了彤彤,或许是她对李晓宁真的动了心,又或许是她一直喝的都是假酒,把脑子喝坏了。彤彤竟然把她的小手放到了李晓宁那挺立的下体上,隔着他同样单薄的西裤温柔地抚摸起来。但是她应该是充满了羞意的,那声音几乎细弱的无法听闻。
彤彤的声音虽然很小,可李晓宁还是听清楚了,也明白彤彤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装作没有听到。他此时的脑海里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虽然他也很想体验一下那种蚀魂销骨的感觉,但是他的理智却在告诉自己不可以那么做。自己现在喜欢的是唐薇,不可以对不起唐薇。
彤彤看看李晓宁没有什么反应,以为啊已经默许了。可当彤彤真的准备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她反到犹豫起来。看着李晓宁的男性象征越来越有力量,彤彤也就更加心慌起来,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做出了决定,有些笨拙地伸手去解我的裤子。
“不要!”李晓宁还是决定放弃,他真的无法接受自己做这样的事情,努力地压抑着自己身体里的欲火,他还是制止了彤彤的进一步举动。
听到了李晓宁说出的很简单的两个字,彤彤轻松下来的同时,居然还有着一丝的失落。她也一直在想,也许李晓宁是在嫌弃她吧,如果自己要是他的女朋友,那么他肯定就不会这样冷淡地对她了。彤彤、越想越有些伤心,晶莹的泪珠慢慢地溜出了眼圈。
虽然彤彤认为李晓宁瞧不起她,但是她还是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她现在只是怨恨自己的父母,怨恨自己家里那可以用一无所有来形容的家庭条件。如果她能有个良好家境的话,那么她也就不会为了学费,而在这里强装欢颜地陪着陌生男人喝酒唱歌了……
“下面的演出开始了。”不知过了多久,唐司长的那位“侍酒员”的声音重又响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彤彤恢复了冷静,她迅速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
墙上的大屏幕重新打开,开始转播演艺厅的节目,刘奇峰三人也从小接待室走了出来,估计是已经谈完要谈的事情。
此时演艺厅正在进行舞蹈表演,跳舞的是一个拥有完美比例身材的姑娘,她一身古代飞天服饰仅仅护住要害部位,脸型长条但丰满,鼻丰嘴小,五官匀称,衣裙飘曳,势如飞鹤,鲜花飘香,姿势优美,引得台下的观众掀起阵阵的欢呼声。
老班长虽然怀中抱着美人,但是眼睛却时不时地瞧向大屏幕,大家也就陪着看。李晓宁也顺着他们的眼睛看,屏幕里那个姑娘腰扭得像发情的水蛇一样。在她腾挪跌宕之际,那光芒四射的秋波,也就满场地抛洒了。酒饮微醉、花看半开。醉眼里的舞者是何等的风情万种?
刘奇峰看了看老班长,然后又回头望了望侯卫军。侯卫军起身走到李晓宁身边叮嘱了几句,李晓宁便退了出去。
当李晓宁再回到总统包房的时候,身后跟着那名飞天姑娘,李晓宁已经事先告诉她要陪的对象,这姑娘倒也放的开,一进门便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老班长的腿上。
如果纯从相貌上来说,这位飞天姑娘绝对是今晚最漂亮的一个,彤彤跟她一比,也有点儿黯然失色。彤彤的美丽,是充满着清纯与天真,而飞天姑娘的美,却娇同艳雪,妖冶娴都。从任何角度看去,俱是一副惊世绝容!
此时她横坐在老班长的双腿之上,螓首后撑,在那双瞳翦水的美目中,正自半开半闭,樱唇翕动,仍不停吐着如兰的气息。她那裸露在外的玉臂和大腿更是完美无瑕。全身肌肤,似玉若雪,纤腰娉婷,随着身形的晃动,胸前一对高耸饱满的玉峰,兀自上下晃动不休。
老班长已是彻底被飞天姑娘所倾倒,虽然他的右手还环在那位穿着白色短裙的姑娘腰上,但是明显却已经将精力大半放在了飞天姑娘身上。
“碧海蓝天”是吃喝玩乐一条龙的服务,自然也有客房。李晓宁刚才下去一是去让老板把飞天姑娘叫来陪老班长,二是开了三个房间。
刘奇峰从李晓宁手中接过房卡,不动声色地递了过去,然后说道:“这儿的住宿条件不比五星级酒店差,等下唱累了,回房间打个盹。”
唐司长率先将房卡拿了过去,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唱歌,赵司长也将房卡放进了口袋,老班长倒是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要了房卡。
三张房卡都有了主人,大家也就没了继续唱歌的雅兴,仍是唐司长率先牵着那位身着黑色套裙的姑娘站起身来说道:“不行,酒喝多了,我得回去冲个澡然后睡觉去。”
没过多会儿,赵司长也寻了个理由,带着那位学生妹走了。又唱了一会,老班长起身对刘奇峰说:“哎呀,老了,在房间里待久了,头晕。不唱了,让两位大美女陪我到青年广场上走走。”
老班长是去了青年广场散步,还是去了房间双飞不得而知,事实上李晓宁也根本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自己浑身不舒服的地方了。
离开的时候,彤彤塞了一张纸条到李晓宁的手里,轻声说道:“我叫于彤,这是我的真名。”
第二十七章 雪白的诱惑
正所谓人红是非多,李晓宁和孔向荣刚进入秘书一处的时候,白雅丹对于他们两个毛头小子还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她虽然年龄不大,却也是一位老同志了,又已经迈过了副科级这个门槛,所以她的胃口自然也就更大,李晓宁两个人都是新来的毛头小子,对她的前途没有什么助力,她自然不想在二人身上lang费精力。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李晓宁竟然被刘奇峰看中,当上了临时秘书,虽然级别还没变,但是地位却大大不一样了,再说了,市委一把手看中了的人,那级别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白雅丹外表看起来挺清纯的,其实却是一个极其现实,极其有心计的女孩子,看到这种情况,便生出了要把李晓宁拿下的心思,这样她就多了一个好的帮手,更上一层楼也就更加的容易了。
至于怎么样才能把李晓宁拿下,白雅丹并没有过多的动脑子,女人对付男人,最方便也最有效的法子,当然就是美人计了。白雅丹对于自己的魅力有着十足十的把握,特别对象还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毛头小伙子。
这一天,白雅丹主动找到李晓宁,巧笑嫣然地说道:“晓宁,我看你对电脑挺懂的,我家里的电脑中病毒了,无法开机,你能帮我修修吗?”
白雅丹毕竟是处里的“老同志”,又是美女,李晓宁自然也不好推辞,便爽快地答应了,说道:“没问题,雅丹姐,你明天把电脑主机带过来,我帮你重做一下系统就好了。”
“啊?还要明天啊?我今晚就想用哎。”白雅丹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咬着嘴唇说道,“再说了,电脑主机那么沉,我拎不大动哎,你能今晚上我家去弄吗?”
“啊……好吧……”李晓宁也没有多想,正好晚上刘奇峰也没有什么事情,便答应了下来。
“那谢谢啦,晚上姐姐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白雅丹笑逐颜开,趁机稍微暧昧了一下。
“不用!雅丹姐,你太客气了。”李晓宁根本没有注意到白雅丹话语之中的挑逗。
下班后,李晓宁随白雅丹来到她家。
进了屋,李晓宁发现这是一套二居室的房子,不是很大,但是装修的很精致,更难得的还是可以看到海景,便笑着说道:“雅丹姐,你这可是海景房啊,估计得一万一平了吧?”
“一万一平?”白雅丹撇了撇嘴说道,“那是五年前的行情了,现在像我这样的房子,低于两万免谈。你别看我这房子才八十几平,能卖上两百万呢。”
“这么说,雅丹姐还是位货真价实的富婆啊!”李晓宁开了句玩笑。
“姐姐我不是富婆,我还没婆家呢。”白雅丹趁机说道,“我是富姐。”
“是我说错话,该罚该罚。”李晓宁笑着说道,“电脑在哪儿?我看看什么毛病。”
“电脑不急。”白雅丹的目的就是把李晓宁诳到家里来好方便自己**,自然是不急着修电脑。
“不急?”李晓宁纳闷了,“白天雅丹姐不是还说急着用吗?”
“那也不急这一会儿啊!”白雅丹暗怪李晓宁不解风情,“你好不容易来一回,怎么不得好好参观一下姐姐的家啊?”
李晓宁心说,一共就八十来平,还有什么好参观的?但是嘴上还是说:“这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挺好的,很漂亮,装修很有品味。”
“你看的这是客厅。姐姐的卧室你还没看呢!”白雅丹边说着,边推开了卧室的门,满屋子的毛绒玩具和贴满墙壁的照片表明屋子的主人其实还只是一个洋溢着青春甜美气息的女孩子,但是在这种气息之下,这个女孩子的心早已是充满市侩。
白雅丹走进去坐到床上,冲李晓宁招手说道,“来,试试我新买的床垫够不够软?”
这话已经是很露骨的挑逗了,李晓宁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但是人家又没明说勾引他,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死板,便笑着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席梦思呢,托雅丹姐的福,我今天也试试。”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坐到了距离白雅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不错、不错。”李晓宁故意使劲压了压床,说道,“确实很软,比我那硬板床舒服多了。”说完赶紧转移话题,“桌上的就是电脑就是要修的吧?我看看!”
“不急、不急。”白雅丹急忙阻止李晓宁站起来,“一路上挺累的,哪儿能让你不喝口水就干活啊!你等着,姐姐给你拿饮料去。你喝什么?”说着话,白雅丹已经走到了门口。
“随便吧!”李晓宁随口答应道。他正值青春,又和唐薇体验过那种颠龙倒凤的快感,现在和白雅丹这么一位正值妙龄的美女如此近距离的单独相处,没有生理冲动那才叫怪了,两颊早已发热通红。但是他又不是滥情之人,便显得十分的局促,巴不得赶紧把电脑修好,然后拍屁股走人。
就在李晓宁犹豫着是不是自己过去把电脑打开的当口,白雅丹已经端了两杯红酒走了进来。李晓宁抬头一看,心跳顿时再次加速。
白雅丹已经换了一件轻轻薄薄的吊带式蕾丝睡裙,整个身体像熟透了的梨子,显得越发妩媚动人。柔软的丝绸贴在她饱满圆润的曲线上,凹凸有致,沟壑毕现。睡衣上部分是罩杯式设计,露出深深的ru沟,雪白的嫩肉随着她摆动腰肢的走动一颤一颤,很显然,她没有戴ru罩。
为了吸引李晓宁的注意,白雅丹走起路来时,故意将自己平时训练出来的曼妙身姿,极力展现出来。扭动腰肢,将自己的丰臀,奋力摇摆,那轻盈的脚步,更是带起一种无法描述的韵律。
“给你,先喝杯酒!”白雅丹坐到了李晓宁身旁,将酒杯递了过去,那一对雪白的温香一下子尽数呈现在李晓宁面前。
李晓宁急忙起身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略显尴尬地说道:“雅丹姐,还是赶紧修电脑吧,你一个人住,我在这儿待久了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白雅丹笑的花枝乱颤,“你年纪轻轻的,想什么呢?”
“我……不是……”这一回,李晓宁真是陷入尴尬了。
“不是什么?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怕你吃了我啊……”白雅丹继续着挑逗。
“不是……不是……”李晓宁胀红了脸,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
“反正你也来了,干吗非要急着回去?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烧上水,你一会儿出来冲个凉吧……”白雅丹站起身把李晓宁重新按在了床上。她那只搭在他肩头上的手并没有拿下来,看向他的眼神也渐渐地变得火热。
望着眼前的一团雪白,李晓宁不禁吞下喉头的一股津液,他发现自己在微微的发抖,下半身不自觉地发涨。
白雅丹又怎能发现不了李晓宁的生理变化呢?她心中一阵暗笑,说道:“来,干杯。”说着话,又往李晓宁跟前靠了靠,那丰满的**有意无意地在李晓宁身上蹭了两下。
当白雅丹丰满的**触到身上的时候,光溜溜,软绵绵,李晓宁真切地感受到了,他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就要失控了,但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告诫自己:“不行,绝对不行。官场险恶,小不忍则乱大谋!”
白雅丹那丰满的**还在李晓宁的眼前缓缓而动,白花花地一片,李晓宁的脸几乎就要触及它,他简直要晕过去了。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张国荣那富有特殊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关键时刻,李晓宁终于抵抗住了诱惑,他偷偷将手伸进口袋里,按响了手机铃声。
白雅丹还半依半靠地坐在李晓宁身边,她没想到李晓宁的电话会在这个时候响起,她微微气恼地稍稍直起了身子,说道:“是谁啊?这么晚找你?”
李晓宁趁这个机会赶紧侧身站了起来,将手机放到耳边,说道:“您好,刘书记,有什么指示?”
“是刘书记找你?”白雅丹有点儿半信半疑,但是还是将语调压低了问道。
李晓宁一边把一根手指放到嘴边,示意白雅丹别出声,一边说道:“明白,刘书记,我马上过去。”
将手机合上,李晓宁一脸遗憾地说道:“不好意思啊,雅丹姐,刘书记找我,我得赶紧去,晚了要挨批的。”
“那……你忙完了再过来啊,晚上我还想请你吃饭呢!”白雅丹还有点不死心。
“不用了,不用了,再见啊。”李晓宁边说着话,边快步走到了门边,打开了房门。
“这……那好吧,你慢点啊。”白雅丹也没了办法,谁让搅了她好事的是滨海市的一把手呢?就算是李晓宁在撒谎骗她,她也没招啊,人家不乐意,她一个女人,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李晓宁逃也似地离开了白雅丹的家,但白雅丹那丰满的**和华丽的卧床总在眼前挥之不去,心中一阵阵的燥热,徐徐的晚风丝毫起不到降温的作用。
第二十八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李晓宁刚刚出了小区门口,便发现马路上聚集一堆人,里面传出吆喝打人和呻吟的声音,他肚子里憋着火,正需要找机会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便挤开人群走了进去。只见一辆宝马z4和一辆人力三轮车撞在一起,宝马的左前大灯撞的粉碎,三轮车则是直接翻倒在地。
此时,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正在疯狂地殴打着躺在地上的一位环卫老人,旁边还有两位长发飘飘、皮肤白皙的女子靠在宝马车上拿着手机拍照。
那个年轻人,穿着黄色的修身t恤和绷得紧紧的皮裤,爱马仕的金色h形腰带扣闪着亮光,长长的刘海一直垂到嘴角,一看就是位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李晓宁打眼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实话现在像这种富二代耍横的事情太多了,一般人也不愿意管,李晓宁平时碰上这种事情也不愿意管,因为管不过来,但是眼见地上的老人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都开始往外冒血,那个年轻人还不住手,李晓宁再也忍不住了,便推开众人,走上前去,说道:“差不多就行了。”
年轻人停下手,转身走过来,将墨镜推到头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晓宁。
“你是哪颗葱啊?有你什么事儿?”年轻人推了一把李晓宁,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道。
李晓宁没动,他知道这些**富少爷很难用言语说服,但是他还是要努力一下,便冷冷地说道:“老人家的车子在人行道上,而且是直行,你是拐弯还强占人行道,摆明了就是你的全责,你不但不赔偿,还打人,已经是很过分了,居然还下死手!还讲不讲理了?”
“呵呵!”年轻人不怒反笑,回头看看两个绿茶婊,她们也都笑了,笑李晓宁自不量力。
“***的,你知道我是谁不?敢在我跟前指手画脚!”年轻人突然笑容一收,勃然变色道。但是他的身高既没有李晓宁高,身材也没有李晓宁见状,如此色厉内荏的模样,反而有点儿显得可笑。
李晓宁算是一个好脾气,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软蛋,本来他胸中就憋了一股火,亟待发泄,现在听到那年轻人侮辱自己的母亲,顿时爆发了,张开骂道:“我管你他妈的是谁?先替你爸妈教训教训你,知道什么叫教养。”话没说完,已是一脚踢出。
这一脚正好踢在年轻人的胃部上,他顿时疼的佝偻起身子,蹲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
两个绿茶婊吓的花容失色,尖声高叫:“打人了,打人了,快报警,快报警。”刚才年轻人殴打环卫老人的时候,也没见她们要报警,现在倒是想起警察来了。
“报你妈比的警?”年轻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警察来了有吊用?给大飞打电话,叫他带人来。”又冲李晓宁色厉内荏地说道,“有种你别走。”
李晓宁抬腿又是一脚踢在年轻人的脸上,顿时没了噪声。
“杀人了,杀人了。”两个绿茶婊又发出了仿佛被强奸一般的尖叫声。
“别叫了,他死不了。”李晓宁冷冷地说道,“他不是叫你们给那个什么大飞打电话吗?还不快打?”
“啊,你别过来。我们不打,不打。”两个绿茶婊吓得互相搂抱着蹲了下来,齐b短裙根本遮不住春光,里面的内裤顿时显露无疑,倒让围观的**丝们趁机一饱眼福。
“让你们打就打,费什么话?”李晓宁又呵斥了一句,他现在已是血贯瞳仁,迫切地需要痛痛快快地打一架来泄泻火。
眼见李晓宁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其中一个绿茶婊生怕李晓宁真的连她也打,急忙拨通了电话,哆哆嗦嗦地说道:“飞哥……我是曼婷啊,薛少被人打了……不知道还活着不……在哪儿?这是哪儿啊?”
李晓宁见她磨磨唧唧的样子,更加上火,便走上前去一把抢过电话,吓的那绿茶婊又是一阵尖叫。
“喂?喂?曼婷?说话啊,到底在哪里?”电话那头的大飞仍在嘶吼着。李晓宁把手机放到耳边,很淡定地说道:“我在泛海小区大门口,赶紧来,我等你。”
对方也不含糊:“行,你等着,马上到。”
挂了电话,围观的人群纷纷上前劝道:“小伙子,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既然有帮手要来,你还是赶紧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李晓宁微微一笑说道:“没事,我就是要趁机教训教训这些只会欺负老人的畜生们。”他平时很少打架,但是自从上次出手救唐薇的时候和丁威的手下打过一架之后,便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比较直观的认识。丁威的手下都是专业的打手,自己尚且能够轻松搞定五个人,这种五谷不识四体不勤的富二代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围观的众人见李晓宁听不进去劝,便也纷纷摇头走开了,有的还嘀嘀咕咕的嫌李晓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倒是也有人悄悄地打电话报了警。
十分钟后,十余辆跑车从北面开了过来,齐刷刷在路口停下,车门一起打开,穿着五颜六色奢侈品牌的阔少们下了车,手里都拎着家伙,为首一人二十来岁,大男人留着马尾辫,手里拎着一根警用甩棍,满脸的桀骜。
“飞哥,你可来了。”两个绿茶婊立刻飞奔过去,抱着马尾辫就是一阵哭诉。
马尾辫厌恶地推开二人,不耐烦地说道:“哭你妹啊?人呢?跑了没?”
“没,在那儿呢。就是他。”两个绿茶婊一起指向李晓宁,脸上一副“你就等死吧”的表情。
马尾辫摘下墨镜,呸的一口痰吐在地上,骂道:“马勒戈壁的,不就是一穷酸吗?给我打!照死里打!”
此时那位环卫老人已经缓过劲儿来,见状急忙猛推李晓宁的小腿,说道:“小伙子,快跑。”
李晓宁不慌不忙说道:“跑?跑了还有什么戏可唱啊?”说着迎着富二代们走了过去。
三个拎着砍刀的富二代率先呈品字形包抄过来,也不说话,挥刀就砍,李晓宁侧身闪过最前面那人砍过来的刀,顺势擒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那人惨呼一声跪了下来。李晓宁膝盖接着一顶,对方顿时满脸开花,倒了下去,刀也被他夺了过来。
李晓宁将刀背朝外,快速地格挡住其他二人攻势,同时一记侧踹踢出,左边那人应声飞出,在地上滑出足足有好几米才停住。随即李晓宁将刀身一横,挡住右边那人砍过来的刀,接着顺势向前一推,手中的钢刀已从对方的脖子上抹过。
那人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急忙伸手去捂脖子,才发现并没有鲜血喷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李晓宁已跟他面对面了,笑着说道:“好玩不?要不要用刀刃也来一下?”
那名富少急忙连连摇头,李晓宁已又是一刀劈在他的脑门上,虽然还是用的刀背,但是也足以让他暂时昏迷过去了。
围观的人群全看傻了,只有电影中才会出现这样精彩绝伦的身手,不超过十秒钟放倒三个人,而且主角还是个帅哥。“简直酷毙了!”人群之中几位年轻的姑娘顿时发起了花痴,纷纷掏出手机拍起来。
其他的富二代们还没来得及刹住身形,李晓宁已径直杀了过去,真个儿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前后也就一分多钟的功夫,这些平时欺男霸女惯了的富少们便都躺在了地上。
这下,不光围观的人们嘴巴张成了o型,马尾辫也傻眼了,眼睁睁的看着李晓宁走过来,一把掐住了自己。
“大飞是吧,来来来,我和你说个事。”李晓宁掐着马尾辫的后脖子说道。马尾辫小脸煞白,啥话也不敢说了。
李晓宁把马尾辫拖到环卫老人身边,这才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马尾辫说道:“小弟是开酒吧的,不知道大哥是做哪一行的?”
李晓宁劈脸就是一记耳光,叱道:“我问你呢,还是你问我呢?”
马尾辫捂着脸不敢言语了,李晓宁道:“你他妈的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又是拿刀,又是拿棍的,干什么呢?知道的说你是开酒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黑社会的呢。你以为你是洪兴浩南哥啊?”
“不敢!不敢!”马尾辫急忙说道。
“打完了,你说不敢了?”李晓宁又是一记耳光,“刚才是谁要往死里打我来着?”
马尾辫嗫嚅着说道:“大哥,我错了还不行么?”
“不行!”李晓宁又是一声冷喝,指着地上的环卫老人说道,“老人家被你兄弟打了,还没缓过劲儿来,又被你带着这么一帮人一阵吓唬,你说该怎么整?”
“我陪医药费还不行吗?”马尾辫说着话,掏出钱包,将里面的钞票尽数取了出来,约摸有千数来块。
“就这么点儿?你打发要饭的呢?”李晓宁抬手又是一记耳光。
“我身上就这么多。”马尾辫哭丧着脸说道。
“把他们身上的钱也都拿出来。”李晓宁用手指了指地上倒的横七竖八的阔少们。
马尾辫哪敢违抗,急忙叫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绿茶婊帮忙把这些富二代们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
李晓宁打眼瞅了瞅,差不多有将近三万块,便接过来拿给那位环卫老人,说道:“老人家,这是他们赔给你的医药费,你拿着去看病吧。”
“这可不敢要啊!”那老人哭着说道。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磨叽个啥?”李晓宁有点儿生气地说道。
你还别说,李晓宁和和气气地说话,那老人不当回事,这么一凶起来,他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地把钱接了过去。
“赶紧去医院。”李晓宁继续装着坏人,“那破车就别要了,打车走。”
一直等老人打车走远了,李晓宁这才发开马尾辫,大模大样地走了。
与此同时,街对面的巷子里,一辆警用涂装的桑塔纳正静静地停着,车里一老一少两个警察全程观看了这一场斗殴事件,但是始终没有下车,也没有拉响警报。
“罗所,为什么不过去制止他们啊?”小警察不解地问道。
“制止什么啊?”老警察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们接到110报案,说在泛海小区门口有聚众斗殴事件,但是我们过来的时候,在宁夏路上堵了车,赶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我们没有堵车啊?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才刚开始打,我要下车,你还拦住我了的……”小警察不解地问道。
“那报告你来写。”老警察掏出一根红南京点上,“就照你刚刚说的写。”
“罗所,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警察察觉到了老警察的不满,急忙满脸堆笑地说道。
见小警察服了软,老警察才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让你下车,是为了你好,刚才那十几二十口子人,不是拿刀就是拿棍的,你冒冒失失地上前,万一伤着了怎么办?你爸妈不心疼?”
“可是我们是警察啊,维护治安是我们的职责啊……”小警察一脸正气地说道。
老警察又深吸了一口烟说道:“你还没看明白怎么一回事吗?这帮富二代们撞了那环卫工人,还打人。那小伙子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如果咱们一出面,就算把人都抓回去,可是这些富二代们哪个是没背景的?你觉得会是谁受到制裁?能是这些富二代吗?现在多好!皆大欢喜。”
“可是……”小警察还有点儿不甘心。
“别可是了。”老警察将烟蒂扔出窗外,“这里已经没事了,咱们回去吧!记着,咱们堵车了!”
第二十九章 舍命救人
滨海是个临海的城市,所以自然也是台风经常光顾的地方。几乎每年都有好几股台风会跟滨海来一次亲密接触,虽然大多数都是撩拂而过,但是每年几场暴雨还是跑不掉的。
也正是因为之前的台风大多都是稍稍扫一下滨海,所以滨海人对于台风早已没了应有的敬畏感,饶是气象台连续提高台风警报等级,甚至每个市民都收到了橙色警报,大家仍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李晓宁没有经历过台风,但是他知道对大自然一定要充满敬畏,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有时候是非常渺小的,你瞧不起大自然,大自然就会让你吃苦头。所以,他从头天下午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知道在这种大事面前,一定要保持高度的清醒。
下班之前,他挨个办公室,检查了一遍门窗关闭情况,如果有一点缝,哪怕是蚂蚁都进不来的小缝,他也都要再关一次。
刚刚回到宿舍没多久,蔚蓝的天空便逐渐被片片乌云遮掩,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乌云的厚度和广度越来越大,最终将最后一缕阳光完全扼杀。而此时此刻的海面上早已lang高数丈。
晚上,狂风大作,暴雨逆袭。李晓宁窝在自己的小屋中,聆听窗外狂风骤雨的肆袭,心中竟不自觉地想起家来……
李晓宁时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发现窗外仍是风雨交加,正了正神,发现手机是司机唐辉打来的。
“喂,唐哥,出了什么事儿?”李晓宁心中隐隐有种不安。
“来不及和你说,赶快下来,我在楼下。”电话里唐辉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
李晓宁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了,当下也不多言,挂掉电话,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雨衣雨鞋,三下两下穿戴完毕,一路小跑下了楼。
路上李晓宁的大脑飞速地运作着:“滨海的防波堤年年修,经过这么多年的考验,也证明了确实是牢固的,不会出事。外面的风虽然大,但是也就是**级的样子,应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那还有什么呢?难道是山洪暴发,导致了泥石流?这样一想,确实有可能,因为滨海也是一个多山的城市,虽然山都不高。
不幸被李晓宁所猜中,一处叫洪山坡的地方的岩石比较松软,在瓢泼大雨的蹂躏之下,无法再紧紧抓住山体,开始往下移动。
山坡下方便是一条主干道,随着山体的下滑,十几辆车被冲出去了十几米远,虽然大多数车里面的人都及时逃了出来,但是仍是有一辆车因为被岩石撞击而导致车门变形,无法打开,车里的人困在里面不能出来。
李晓宁赶到的时候,市委书记刘奇峰、市长薛国平等一干领导也到了,正在指挥车里商讨着营救方案。现场已经停了十几辆警车和两辆消防车,一干警察在外围警戒,几十名消防官兵装备齐全,等候着命令。
李晓宁下车的时候已经把雨衣穿上了,他知道,在这种风雨天气下,雨伞根本没用。穿过厚厚的雨幕,李晓宁向场中望去,只见三辆车挤在一块儿,车身都被泥土埋了一半,好几块大石头犬牙交错地叠在一起,在风中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要倒下来。
看到这种情形,李晓宁明白为什么消防官兵没有直接上前营救了,因为现场实在是太过惊险,那几块大石头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谁上去都有可能就此一去不回。
李晓宁走到指挥车跟前,听到里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争论。
“刘书记,现场情况太复杂,也太危险了。如果贸然往上冲,说不定人没救出来,还得搭进去几个。”消防中队长朱峰语气沉重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人必须得救。”这是刘奇峰的声音。
“老刘,我看朱峰同志说的有道理。消防官兵也都是爹生娘养的,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说这话的是市长薛国平。
“那就赶紧拿出两全其美的方案来。”刘奇峰的语气之中透着威严和焦急。
李晓宁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指挥车里一时之间只怕是难以达成一致了。不过他也理解,因为现场的情况确实比较危险,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下令让消防官兵上去救人。
随着时间的流失,车里面被困的大人孩子哭叫的声音越来越撕肝裂胆,直至充满了绝望。
听着孩子的那一声声泣血的呼救,李晓宁再也无法容忍自己这么袖手旁观下去,他三下两下扒掉身上的雨衣,不声不响地踏着泥泞冲了上去。
“那个谁……快回来……危险……”有人发现了李晓宁,急忙出声警告,试图让他回来。但是李晓宁充耳不闻,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被困地车辆走去。众人虽然着急,但是谁也不敢上前,只好任由他一步一步走进危险区域。
“刘书记,薛市长,有人不听命令,冲上去了。”有人眼见无法阻止李晓宁,便急忙向指挥车中的领导汇报。
“是哪一个?这么无组织无纪律?”薛国平阴沉着脸说道,“朱峰,是不是你的人?”
朱峰也是一脸的怒容,心道:“这是哪个愣头青这么大胆?你自己不要命就罢了,别把我也拖下水啊!”他也是老消防了,一眼就看的出来,那几块大石头完全是靠着底下的汽车支撑着才形成了一个临时固定的姿态,但是这种姿态是极其不稳定的,底下的汽车只要一动,上面便有可能立刻塌方。前面已经被困的人,如果死了,那是天灾,现在如果再有人因为救人反而死掉,那就是**,**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不是朱队长的人,是刘书记的临时秘书李晓宁。”薛国平的秘书张辉在旁边不咸不淡地说道。
“小李?!”刘奇峰急了,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称心如意的秘书啊,要是就这么死了,不等于自断臂膀吗?他也顾不上去接手下人递上来的雨衣,径自冲进了雨幕之中。
李晓宁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最外围的那辆车子跟前,但是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冲当中那辆车里被困的人说道:“你们别怕,也别着急。我马上救你们出来。现在不要高声叫喊了,以免震动上方的石头,形成塌方。”
待车内的人哭喊声逐渐平静下来之后,李晓宁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各个石头直接的连接情况,然后解下自己的皮带,把皮带扣顺着车门微微打开的一点儿缝隙塞了进去。
待皮带扣卡住车门之后,李晓宁将皮带在手上饶了几道,然后抬起右脚用力蹬着车身,身体向后仰着,一下又一下地使劲拽着。
车门被挤得很严实,李晓宁用尽了力气,肌肉绷紧,脸红脖子粗,也只是让车门的缝隙一点一点儿变大。
但是,李晓宁的做法也让上方本就不牢固的石头泥土更加不稳固起来,他每拽一下,上面都要掉一些泥土和碎石。上方的大石头也更加摇摇晃晃起来,一副随时要塌下来的感觉。车内的人也都绷紧了呼吸,不敢出声,生怕呼吸重了都会引起塌方。
李晓宁根本不去管头上的情形,牙关紧咬,鼻息咻咻,终于车门打开了一道十几公分的口子。
车内的是一家三口,一个年轻少妇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还有一个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孩子的奶奶还是姥姥。眼见车门的缝隙已经够孩子出去的了。那少妇和老太太急忙抱起孩子就往外递。
“赶紧派人上去接应!”刘奇峰见李晓宁接到了孩子,急急冲朱峰吩咐道。
其实已经不用朱峰下令,早有几个被李晓宁的大无畏精神感染到的消防官兵赶上去接应了。众人排成一排,手递手地接力把孩子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妈,你先出去。”“妈老了,你先出去!”车内的两个人还在谦让着。李晓宁抬头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大石头,冲那少妇沉声说道:“别再磨蹭了,你先出来。”
但是那少妇往外出的时候,明显没有小孩子那么容易,李晓宁费了好大劲儿才她连拖带拽地整出来,那少妇身上的衣服也都刮成了条条,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上面混杂着血水和雨水,更增添了几分凄美。
但是在场的人根本无暇去做**,因为经过这么一阵折腾,上面的几块大石头已经失去了平衡,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来不及了。赶快撤离!”站在李晓宁身后的一名消防战士急急说道。
“不行,还有一个人在里面呢!”李晓宁怒道。
“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你已经是英雄了。”那名战士边说着,边伸手去拉李晓宁,打算强行拽着他撤离。
“你先撤,我救了人再走。”李晓宁甩开那名战士的手,冲车内说道,“大娘,快点儿,马上要塌方了。”
但是那老人却并不向前,而是将身体缩在座位上,摇着头说道:“我老了,别为了救我,再把你搭上,孩子,谢谢你,快走吧!”
“少废话!把手给我!”李晓宁急了,把手伸进车门内使劲去够那老人。
“快走吧,孩子,我这个老婆子,不值得!”那老人仍是摇着头不肯上前。
“你是我亲娘,行了吧?”李晓宁急红了眼,“你再不过来,就真的走不了了。我把话给你撂在这儿,你不走,我也不走。”
那老人这才颤颤巍巍地挪了过来。
李晓宁一把攥住,便往外拖,好在这老人身材比较瘦,倒没费什么劲儿就出了车门。但是这老人嘴上说的视死如归,却早已吓的嘴脸发白,全身直抖,根本就无法走动。
李晓宁也不废话,直接一把抱起那老人,就往外跑,刚刚跑了没两步,还没脱离危险地带时,“轰”的一声,上面的石头便倒塌下来……
第三十章 惊喜
大石混合着泥土塌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大家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当大家睁开眼睛时,眼前变成了一片狼藉。老人摔出去两三米远,塌下来碎石和泥土压住了李晓宁的半截身子。
消防官兵急忙上前一齐把李晓宁往出拖拉。李晓宁痛得嗷嗷直叫。
刘奇峰也已经赶到跟前,气的额头青筋直跳,“你们他妈的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先把他腿上的石头和泥土清掉,再往外拽人啊!这么拽,人没救出来,腿先断在里面了。”
消防官兵们也是急了,现在经刘奇峰提醒,这才想起来要先把李晓宁腿上压着的重物移开,众人一阵忙活之后,李晓宁的下半身终于被扒了出来,上面鲜血、碎肉和泥巴混在一起,看起来煞是吓人。
“晓宁,你感觉怎么样?”刘奇峰蹲到李晓宁跟前急急地问道。
李晓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艰难地说道:“零件都还在,应该没大事,不过右腿没知觉,估计是断了……”
刘奇峰忽地站起身来,用命令的语气说道:“马上把他送到市人民医院接受治疗。绝不能让他致残!一定要保住他的腿!”
市委书记发话,谁敢不从?众人立刻七手八脚地抬起李晓宁,放上早已等候在那儿的救护车,风驰电掣地朝市人民医院驶去。
救护车走了,众人才开始争相赞美起李晓宁来,大家伙没法不称赞,因为他的英雄壮举是有目共睹的。在场的很多消防官兵都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瞧瞧人家,市委书记的秘书,正儿八经地国家干部,看起来像个文文弱弱的白面书生,但是在最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最先冲上去的不是咱们这些当兵的,而是人家。什么叫奋不顾身?什么叫出生入死?人家这才是,咱们这兵都白当了。
在场的一些领导心中也都是暗自点头,因为李晓宁的做法不同于一般官场中人常做的面子工作,目的只是为了在领导面前留下好印象,好捞取更多的政治资本。因为大家都看的出来,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过惊险了,李晓宁没死这是命大,如果死了也就死了,顶多能混个烈士的称号,其他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也得不到。
李晓宁被以最快的送到了市人民医院治疗。经医生检查之后,发现伤势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严重,虽然整个右腿都被砸烂了,但是都是皮外伤,只是腓骨骨折,还不是粉碎性的。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大家传颂李晓宁的事迹,因为他这一根骨头,换回来了三条鲜活的生命。因为如果那时候李晓宁没有冲上去,上方的石头塌落下来,很有可能那一家三口都会被砸死。所以,李晓宁的事迹也随着他的住院而迅速地传播开去,在市委、市政府和社会上广为流传。
很多政治嗅觉敏感的人,都开始暗中行动起来。
当第二天,李晓宁在病房中醒过来之后,刚刚打开手机,张国荣那独特的嗓音便响了起来——有电话打进来。
拿起一看,上面是白雅丹三个字。李晓宁虽然对那天白雅丹**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现在自己受了伤,人家第一个打电话过来,也不好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接起电话,正准备出声,却听到对方说,“首长好。”
李晓宁愣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有呀,我是打给首长的嘛。”电话那头白雅丹笑着说道。
李晓宁皱着眉头说道:“雅丹姐,你肯定打错电话了,我是李晓宁,不是什么首长。”
“我知道是你,你就是首长嘛。”白雅丹继续笑着说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首长了?”李晓宁眉头皱的更深了白雅丹说道:“以前你是我的好弟弟,现在你是我的首长呀。首长,医院的伙食很差吧?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然后给你送过去。”
李晓宁心中一阵火起,不满地说道:“雅丹姐,我都这样了,你还开我玩笑,有点儿过分了吧?”
电话那头白雅丹明显一愣,然后说道:“哎呦,你连我也保密呀?”
李晓宁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保密不保密?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白雅丹说道:“你马上就荣升正科级,做刘书记的正式秘书了。还敢说不是我的首长?”
李晓宁心中一惊,急忙辩解道:“可不要胡说,我才刚来几个月,怎么可能提正科呢?根本不符合干部任用条例嘛。”
“感情你还不知道呢?整个市委大院私下里都传遍了,等于一出院就下任命。没资历怎么了?你可是救了三条人命呢,这是多大的功劳?肯定符合破格提拔的条件了。再说了,干部任用条例里,又没有对处级以下干部的任命做出具体要求。”电话那头白雅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就是她拍板定的提升李晓宁。
“雅丹姐,没影的事儿,还是不要以讹传讹的好,我这儿有电话进来,先不和你说了。”李晓宁匆匆挂了电话。他的心里一阵的翻腾,说不激动,那绝对是胡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身处官场,谁不想早日高升啊?李晓宁也不是圣人,他一样有着正常人的**。想想白雅丹说的确实有点儿道理,自己本来就得刘奇峰器重,现在又立下了大功,破格提拔为正科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晓宁还没从激动中缓过神来,电话便又再一次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显示屏,是陌生的号码,他疑惑地接了起来,对方开口便说道:“李秘书,您好。我是韩文明啊,上次在开发区一起吃过饭的。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啊?”
说实话,对于这个什么韩文明,李晓宁真的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但是人家既然是打电话来问候自己的,也不好太过冷淡,便应付了几句。期间对方也说恭贺他高升。但是一直到电话挂掉之后,他也没有想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位仁兄。
李晓宁的手指刚从手机接听键上离开,电话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整整一个多小时,李晓宁的电话就没有断过,他每中断一个信号时,立即有另一个信号挤进来,令他应接不暇。这些打电话的人,大多与他没什么交情,许多名字他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电话一旦接通,人家却像是他八辈子熟人一般,语气极其热情诚恳。他不胜其烦,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
有一个电话甚至是张玉强打进来的,这个电话他可不敢胡乱应付,好在张玉强也只是比较客气地进行了慰问,也并没有提他要提正科的事情,没有让他过多地动脑子想着怎么回答。
到了后来,李晓宁几乎想将手机扔掉。但是,理智又告诉他,这是绝对不行的,自己现在如果把电话扔了,或者再次关机,只怕会得罪好大一批人。
下午两点多,电话再一次响起来,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看号码了,拿起就接听。话也都是准备好的,等人家自我介绍之后,便告之对方,自己正在开会,便挂断电话。可这一次,情况有点不同,对方说,终于轮到我了?
这个声音很好听,李晓宁也感觉这个声音很熟,但是因为听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听觉神经大概受损了,一时没能想起是谁,便问道“哪一位?”
“才做了几天市委书记秘书,就这么拽了?连我也听不出来了?”对方语气之中略带了几分不满。
李晓宁愣了一下,显然这个人跟自己很熟,但是他真的想不起对方是谁,便说道:“真的对不起。我听了一天电话,头都大了好几倍,比喝了十斤酒还难受,现在就算听到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也觉得是噪音。”
对方颇为理解,说道:“难怪,我打了好几次,都是占线。看来,滨海市的二号首长也一样不好当呀。”
尽管说了这么多话,李晓宁还是没能听出对方是谁。他不想再扯下去,便说道:“首长,你饶了我吧。可不要再开玩笑了。”
“我可不是首长,你才是二号首长。现在也算是人上人了。”对方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戏谑。
李晓宁总算听出对方是谁了,不是从声音上判断出来的,他现在的听觉神经真的已经麻痹了,而是从对方说“人上人”的语气中听出来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能够让他如此的心旌荡漾。
李晓宁惊喜地说道:“薇姐,我听出来了,你是薇姐。”电话那头是让他从男孩变为男人的女人——唐薇。
“总算得了一个安慰奖。”电话那头,唐薇轻笑着说道。
“薇姐。我想死你了。你现在在哪儿?上次你说要去欧洲,现在回国了吗?”李晓宁激动地说道。
“我在滨海。刚下的飞机。”唐薇给了李晓宁一个惊喜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