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小草进京(十四)
周小草辞别了新收下的弟子白清之,携着娇妻严琦霞,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不几日,来到了京城。
京城不愧是最为繁华的地方,到处人流如织,各色行商穿梭往来,叫卖声迭起。一些个权贵或者富翁们,或骑马,或坐轿,或乘车,在这宽阔的大街上走过,他们也不敢随意破坏这里的气氛。当今天子天泽帝,励精图治,虽然也不比前一位皇帝强上多少,但那是他个人能力有限,并不是他不去做。如今不到六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就和风烛残年的老翁一般。这里面尽管有刘明晖进献的邢大师所创造的“埋福”之法有很大的关联,但是也不能不说这是日夜操劳所致。
天泽帝最擅体察民意,对百姓宽厚,但是对百官严厉。比如说,出手打人,致人伤残者,普通百姓就是赔钱了事;而若是官员纵奴行凶,一经查实,贬为贱民,查没家产,并打成同等伤残。虽然由于官官相护,这样的律法从来没有认真执行过,可天泽帝的出发点总是好的,这也使得他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戴。
那些乘马的,大多是青壮年男子;乘车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而坐轿的,则大多数都是靓丽的少女或者贵妇人。偶尔有掀开轿帘子探头向外看去的,露出半张脸儿来,配上云鬓金钗,也令周小草看得是心花怒放。尽管他的身边就有一位绝世容颜的美女,可是男人嘛,总喜欢尝鲜儿的。哪儿有猫儿不偷腥?不偷,要么是因为穷,要么是因为丑。所以,《增广贤文》有句话这样说道:“红粉佳人休使老,风流浪子莫教贫。”又说:“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都是同一个意思。
而对于周小草来说呢,他现在有钱,八千两银子;有女人,身边就是严琦霞这样的美女。
他还缺什么呢?缺的就是艳遇,持续不断的艳遇。
可是,这样的理想,会实现吗?
严琦霞骑在马上,腰间紧紧缠着周小草的双臂,两个人依旧是共乘一马,相伴而行。对于一旁群众的嘲笑,以周小草那堪比城墙的厚脸皮,就好似一阵微风吹过似的,都不能带起和尚脑袋上的头发。
“哎哟,哎哟,你们撞到人了,要赔偿,要赔偿啊!”
两人正在东张西望,体验着京城的繁华呢,谁知立刻就被京城的繁华给体验了。
勒紧缰绳,双腿略送,口中“吁——”的一声,马儿停了下来。二人搭眼一看,却原来是马儿前头躺倒了一个老妪,这会儿正捂着膝盖“哎哟哎哟”直叫唤呢。
周小草从严琦霞屁股后面探出了脑袋,问道:“怎么了这是?”
老妪凄惨着声音说道:“哎哟你这天杀的,把我老人家的腿都给撞断了呀,我以后可不能走路了咯!”
周小草和严琦霞还没等上说话,立刻又从围观人群中蹦出来几个大汉来。有的喊着娘,有的喊着姑母,反正喊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不小心喊漏嘴,喊了一声姥爷的,被身边人一脚踹上,连忙改口喊了一声姥姥。
没想到啊没想到,穿越到这个时空,竟然还能遇上后世常见的碰瓷儿!
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伟大高尚的男主角周小草,会做些什么呢?
很令我们大家失望的是,周小草双手仅仅把住马鬃,顺势一溜,下了马。然后往围观群众里面一插,摆摆手说道:“这马是这女人的,她才是司机——哦不,是司马。要说撞人,那也是她撞的,跟我无关啊,我都不认识她。”
围观群众一脸黑线,就连那伙儿碰瓷儿的都替他脸红。你不认识她?不认识她能教你贴在她后边,双手搂住?
还是那个老妪经历丰富,最先回过劲儿来,大声说道:“这里的街坊乡亲们可都瞧见了的,甭管是谁撞得,撞了人总得赔钱治病吧?我那可怜的老伴儿,可就是被马儿给撞死了的呀!那时节,官府老爷们做主,可是赔了我们九万两雪花银的......”
九万两?够买你老伴儿百十条命了吧?
很明显,这老妪在漫天要价,还就等着严琦霞来坐地还钱了。只要肯赔钱,那就一切好商量;不肯赔钱,嘿嘿,欺负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外地人。进衙门?我看你们怕不怕!
周小草躲到一边儿看戏去了,由主角儿一下子变回了配角儿,可怜的严琦霞忽然被提升为主角儿加导演,很是有压力呀。
严琦霞也下了马,她那动作可比周小草强多了,好看而且实用。严琦霞下了马,不去看那不断哀嚎的老妪,而是一拍那马,说道:“我这马呢,最是脾气怪。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发疯,人挡踩人,佛挡踩佛......哎呀不好,这马马上就要发疯了,各位街坊们乡亲们,咱们赶紧躲开些呀,不然就被马给踩死了呀!”
严琦霞伸出一指,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戳,那马吃痛,人立而起,长嘶一声,两条前腿高高扬起,眼见就要撒蹄而奔。周围的群众都是吓坏了,大呼一声,“呼啦”一下让开了可以过四驱车的大道。那是呀,谁不怕死呀!看热闹看丢了性命,这是谁也不愿意的。
那老妪和她的儿子亲戚们也是乱作一团,老妪就在马蹄下,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马儿的两蹄就在脑袋上方悬着呢,这一下可把她给吓了个半死,爬起来就跑。那速度,堪比博尔特。
严琦霞一只手托住马脖子,就这样控制住了就要撒蹄狂奔的马,这一手令周围群众高喝了一声彩。
“郎君,走吧,问题已经解决了。”
周小草立刻从人群里挤出来,朝着众人团团一个揖,笑呵呵地说道:“啊哈哈,这位美女大侠是我的内人,厉害吧?”
严琦霞上了马,左手一伸,抄起周小草的一只手,用力一提,就将他也拉上了马。周小草一上马,就立刻搂住了严琦霞的小蛮腰,生怕掉了下来。
二人拍马绝尘而去,剩下互相干瞪眼儿的碰瓷儿几人,和大声谴责周小草靠女人过活的卑鄙行径。一边谴责,还一边私心儿想着,啥时候咱也能有这么一个“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的女侠作为红尘知己呀?
周小草的马再一次被人给拦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可不是碰瓷儿的。
一个衣着光鲜的管家模样的中年汉子,满面的油光,堆起一脸的笑容,瞧着就像是寺庙里笑口常开的弥勒。
笑弥勒拱手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周小草周公子吧?我家老爷有请,还望前往一叙。”
周小草歪着脑袋从严琦霞身后瞧来,问道:“可不可以不去?”
笑弥勒不说话,可是他身后站着的六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怒目圆睁,似是要择人而噬。
周小草立刻改口道:“啊哈哈!所谓相见即是有缘,就请这位朋友头前带路吧!”
笑弥勒开心地笑了,引着周小草进了一旁的酒楼,一直上到三楼。
古时候,房屋几乎全是木质结构,房梁也是圆木,能盖到三楼,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了。全部砖石结构的,恐怕也只有皇宫或者大家门阀了。
三楼被隔成一个个的雅间,每一个都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笑弥勒引着周小草和严琦霞来到了一间名为“红尘醉”的雅间,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是周公子到了吗?请进!”
周小草和严琦霞推门而入,丝毫没有注意到,斜对门儿的“杨柳依”雅间里面,探出了一个少女的脑袋,饶有兴致地朝这边望了望......
第九十一章 小草进京(十五)
周小草进得雅间,只见里面端坐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人。在现代,这就是个更年期的人;在古时候,这就是老人了。
其实呢,在古代,只要是有了孙一辈,都可以自称“老朽”;只要是给人剃度了,都可以自称“老衲”;只要是割了小弟弟,都可以自称“老公”......
这个老字呢,在古时候是个尊称,你比如称授业恩师为“老师”;称给自己发钱的人叫“老板”;称偷吃你家粮仓的哺乳动物为“老鼠”......
可是这个老人不一样。
这人往这里一坐,身上就有一股子常言讲的王霸之气,这是居上位者多年才能锻炼出来的。他的眼神很是有神,可是脸上却是像吸毒者一样,满脸病容。
他的身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腰杆笔直,太阳穴高高鼓起,应当是练习外家功夫的高手;女的温婉绰约,应该是他的侍婢或者妾侍。
看到周小草和严琦霞进来,他也只是轻轻抬了抬手,说道:“请坐,随意!”
将脸往后方一偏,身后的那个美女立刻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琉璃瓶子,递给了老者。老者接过瓶子,拔掉了塞子,将瓶口放在鼻子下面,眉头紧皱,使劲吸了吸气,然后塞上塞子,将瓶子递还回去。那女子接了瓶子,重又放回怀里。
老者又一次开口道:“老朽姓刘,你可以叫我刘先生。”
周小草两只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先在脑海里将她强姧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笑着说道:“不知刘先生唤来在下,是有什么事情啊?”
刘先生说道:“年轻人,不要遇事这般急躁。我们可以先聊一聊其他的。”
周小草抽了抽鼻子,他此刻才闻到刚才那个琉璃瓶子里面的东西竟然会是辣椒水,也不知道这刘先生嫌不嫌呛得慌。
“我不是京城人士,来此处是有要紧事情要办的。如若刘先生只是和我谈谈风月,说说俗世情怀,那就免了吧,我们之间又不是熟人,你又不是女人,没什么好聊的。”
听了此话,那个外家功夫的高手身子一侧,似乎只要刘先生一声令下,他就能一把将周小草的脑袋给拧下来。严琦霞也精神一振,右手按向了腰间。虽然进雅间前已经将长剑交给了那个胖乎乎的管家,可是腰间还是藏的有短兵刃。此时见到对方似乎有人想要发难,严琦霞立刻就有了动作。
刘先生左手向后一压,说道:“不要冲动,我叫周公子来,是为了做朋友,你们千万不要失了礼数。”
那高手这才将身子摆回原位,然后又是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严琦霞则是在时刻注意着这个对方唯一的高手。至于周小草,那一双眼睛,就很少从对面的美女身上离开过。那女子被周小草那来回逡巡的目光看得难受,总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看穿了似的,不由得大囧,给了周小草一个卫生眼。而周小草对此则是不以为忤,反而笑眯眯地朝她撅了撅嘴儿,搞得女子两坨羞红飞上了双颊。
刘先生说道:“既然周小友喜欢开门见山,那咱就有话直说了。打个比喻,假如一棵树,枯死了。你觉得,它会是从上面坏掉呢,还是从下面坏掉?”
周小草打了个哈欠,说道:“这还用问?自然是从下面坏掉了。一棵树,它的所有养分都来自于根部,一旦根部坏掉了,这棵树也就完了。”
刘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的看法,恰恰与周小友相反。我认为,一棵树若是枯死,最根本的原因来自于上面。你想,一棵珍奇树种,自然会被人呵护备至;可要是一棵杂草,则会被人毫不留情地踩将下去。一棵老榆树,根部再怎么强壮,再怎么输送养分,也不可能结出桃子来。所以,一棵树的上面很重要。”
周小草问道:“那你说这些,是有什么道理吗?”
刘先生站起身来,踱到窗边,亲手将窗户关上,然后转身对周小草说道:“这个道理,上升到一个国家呢?如果这个国家的上层坏掉了,你说这个国家会不会完蛋?”
周小草不晓得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即便是你想找人讨论国家大事,可也不该找我呀!我是谁?我是一个只顾着吃喝玩乐的穿越者!什么国家大事,民族大义,统统与我无关!
可是想是这么一回事,一旦站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不容得你不去想这些事情了。周小草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为了这个王朝而绞尽脑汁,他也会为了民族大义而肝脑涂地。
一切,只是因为他没有站在那样的高度。
周小草答道:“刘先生,官吏**,这是任何朝廷都避免不了的。古代帝王戴的冕,前后都有珠帘,那就是要身居上位者,凡事不可看得太真,不可听得太切。有些事情,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刘先生提高了声音说道:“错!这可是关系到每个人自身的利益!就像你周公子吧,以前是个屡试不中的童生,如若不是遇到贵人,怎能中举?以前家里做生意,若果朝廷收税,十去其五,生意还有的做吗?你现在说说,当今圣上如何?”
当今圣上?这谁敢胡乱说话呀!周小草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就像是那个时空的清朝,就因为有人说了“明儿个”,而被当成是明朝的遗老遗少,砍了脑袋;明朝时候,只因为有人在文章里把朱元璋比作救世的佛陀,而被朱元璋认为是嘲笑他做过和尚而满门抄斩的。这些事情,那可是历历在目呀!何况当今皇帝还没有死呢,你敢说他老人家的坏话?
周小草摸了摸脑袋,说道:“这个...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应该是陛下的功劳吧?”
刘先生冷笑道:“应该?看来你还是不敢太过肯定呀。今天,就你我在此,出的你口,入得我耳,不会有人来追究你对圣上的不敬的。说吧,我要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周小草说道:“真实想法嘛...我又不认识他,怎么说呢?”
刘先生说道:“还是不敢说吗?我敢!当今圣上,优柔寡断,毫无建树!文治,不能使国库充盈,政令通达;武功,在位二十多年,无有寸土之功!而今的中国,在内,天灾**,盗贼四起;在外,鞑靼、车骑、千叶等外族虎视眈眈,时刻想着进军我大中华。可是,皇帝在做什么?依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在做着泱泱大华的白日梦!你说,跟着这样的帝王,你我的前途实是未卜啊!”
周小草实在是不想听到这些东西,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说道:“管我毛事儿?”
刘先生嘴角抽出了几下,最终还是试着问道:“假如换个有作为的帝王,你觉得会不会好些呢?”
周小草吓了一大跳:“你想谋反?我靠,你牛逼!恕不奉陪了!”
周小草拍拍屁股走人,拉起严琦霞就出了雅间。可是才走了没几步,就又被一只手拉住了,紧接着一个窈窕靓丽的少女的脸儿出现在周小草的面前。少女用右手食指在嫣红的嘴唇上轻轻一竖,示意周小草不要出声,那皓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实在是惹人眼球。少女轻轻拉着周小草的手进了雅间,这个雅间,名为“杨柳依”。
第九十二章 小草进京(十六)
周小草离开之后,刘先生又一次从背后的美人儿怀里拿过来那个装着辣椒水儿的琉璃瓶,拔掉塞子,使劲儿吸了几口,闭上眼睛养神。不说别的,就光是那个琉璃的瓶子,价值都不知凡几。这个时空的匠人很少交流,也不将祖传秘方拿出来,都是发展十分缓慢。窑烧的温度达不到要求,杂质也不能去除,不能烧制成透明的成品玻璃,只能制成半成品的琉璃。但就是这琉璃制品,那也是十分的珍贵了。
二战时期,英国人的望远镜质量世界第一,作为敌对国的德国十分想要偷到这个技术,可是英国人实在是看得紧,德国人不能得手。后来,英国人以高价将这种技术卖给了德国,原因是英国人又制造出了质量更高的玻璃镜片。后来,德国间谍花了很大的精力和金钱,方才得到这个新工艺。却原来,就是在先前的工艺上,加上不断搅拌这一项而已。
有的时候,就只是隔着一层膜。感情如此,人生莫不如此。假如知道那个做过一乡邮政所所长的李自成能够因为公务员的日子太难熬而造反,崇祯帝会照顾一下部下的感受;假如知道那个整天没个正形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刘家三郎最后能逼死自己,项羽就会在鸿门宴上宰了刘邦;假如宋徽宗知道李师师大了自己一二十岁,就不会专门修个地道来和李师师相会...停停停!大了这么多,李师师都能做赵佶的娘了,怎么会迷恋上她?这不过是后人以讹传讹罢了。
“红尘醉”的雅间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如果被周小草见到了,他一定会高兴地打个招呼的。因为,此人就是小王爷——刘明晖。
小王爷来到刘先生面前,微微低下头,说道:“父王!”
原来,这位自称刘先生的,就是当今恭亲王,刘晣弼。
恭亲王刘晣弼听到儿子的话,张开了眼睛,说道:“这个周小草,不可与谋,他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小王爷恨恨地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们好不容易在沧州埋的人,被他一下子就给逼死了,这笔账,还没有找他算呢!那四万六千两白银,本来可以充作军费的,可惜呀,可惜!”
刘晣弼摇头叹息道:“郑徵此人只是很有些小聪明罢了,死不足惜。若是周小草能够为我所用,此人身上有着某种神秘的东西,我一直瞧不明白。孙天师所讲的天魁星,就是应在此人身上。假如能得到他的相助,应该会多出很多把握的,可惜!不过,看来此人对朝廷大事丝毫不上心,应该也不会帮助里头那人。”
小王爷咬着牙说道:“那么,就这样放过他吗?”
刘晣弼再一次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不!不能为我所用,就当为我所杀!否则,一旦为对头所用,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好事。”
小王爷说道:“可不是!别忘了,他还救了那个人!我好不容易找了邢大师,给他们父子进献了埋福之法,眼看就要见效了,却被这个周小草给一手破坏了!”
刘晣弼听到此话,神情忽然一变,向刘明晖招招手。
刘明晖连忙凑到父亲身边,低下了头。刘晣弼伸出右手,一个大耳瓜子就扇了过去。
“啪!”
清脆!雄厚!带劲儿!
刘明晖捂着红了半边脸的面庞,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王:“父王,你......”
刘晣弼垂头丧气,脸色灰白地说道:“孽子呀,孽缘呀!”
刘明晖大惑不解,问道:“父王...何出此言?”
刘晣弼说道:“唉!这都是天意呀!你可知道,你找来的那冒牌邢大师,进献的埋福之法,被你皇伯父当做不传之秘,交给了我?”
刘明晖大吃一惊,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的鲜红手印儿了,急促的问道:“莫非...父王你......”
刘晣弼点点头,说道:“没有错,我也一直在用这埋福之法!”
说着,又一次向身后美人儿要来那个琉璃瓶子,深深吸了几口,这才将后背轻轻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上了双眼。眼角,仿佛有泪珠滑过。
刘明晖说道:“怪不得父王的身子一直有问题,没有料到......哎呀,都是儿害了父王呀!”
良久,在刘明晖的哭声当中,刘晣弼再一次开了口:“明晖呀,父王是不行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我和大哥暗中斗争了这么些年,却最终,要死在同一个人的手上。嘿嘿,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就是我们最为亲近的人,他的亲侄子,我的亲儿子!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
刘明晖双膝一软,抓着父亲坐着的那把椅子跪了下去,一边哭泣一边说道:“父王,儿臣...儿臣不孝啊......”
刘晣弼却是好像没有听到儿子的哭声一样,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更为可笑的是,我们争了一辈子的皇位,最终还是没有争过去,还是要着落在你们这一代人的身上。咱们刘家,不兴旺呀!我们那一代,就我和大哥两个;到了你们这一代,又是只有你们两个。本来呢,你堂兄已经是不行了,可却偏偏命不该绝,遇上了这个百世难得一见的天魁星周小草,愣是将他从阎王爷那里救了回来。这件事情,再一次充满了迷雾!”
刘明晖恨声说道:“父王,那咱们就...杀了周小草!他再厉害,再是那什么狗屁天魁星,我们要他三更死,谅他也活不过四更!”
“糊涂!我们已经出过一次手了,那样的谋反大案,都不能咬死他,皇帝想必已经对他上了心了,更何况要保他一命的那个人?我们再一次不计后果的想要除掉他,你以为皇帝是吃干饭的吗?此事,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刘晣弼一通训斥,刘明晖赶紧说道:“父王教训的是,孩儿...记住了!”
刘晣弼又摇摇头,说道:“是父王要求你太过严格了。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呀!这些事情,本来就非你所能。可是,眼见着父王性命不久,也只能给你早早安排一下了。你且记着,皇帝和本王怕是差不多时候死,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着急,先让太子继承了皇位,在他新上任,不能把握住朝中所有大臣的时候,你瞧瞧发展自己的力量,争取更多的人,尤其是军方的力量。太子生性仁慈,一定不会对你防范过严,那时候,一旦风起云涌,就是苍天变色之时了。你,可曾记住了?”
刘明晖点头说道:“孩儿记住了!”
刘晣弼道:“嗯,你重复一遍。”
刘明晖说道:“先让太子登基,儿臣徐徐图之。”
刘晣弼点点头,满意地说道:“不错!”
然后,又一次拿起那个琉璃瓶子,深深吸了几口辣椒水儿。
......
“哎呀,这辣椒好辣!”
看着眼前的明媚少女,周小草和严琦霞都是一脸愁容。这妮子,自打周小草二人进了这“杨柳依”的包间儿,只管自顾自地吃喝,那吃相,丝毫不敢恭维呀。更加令人气愤的是,这妮子不管怎么吃,那身材却依然那么好。光这一条,在很多女孩子心里,就已经够着天打雷劈的级别了。
周小草忍不住说道:“辣椒再辣,也没有你辣。”
明媚少女停下了筷子,扬起小脸儿,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油水,问道:“嗯?怎么说?”
第九十三章 小草进京(十七)
周小草眼珠子一转,说道:“因为你是辣妹子,有一首歌儿专门写你这种姑娘的,你听好了——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生性不怕辣......”
明媚少女听了周小草那十个调跑了五对儿的歌喉,先是呆了一呆,然后是停下了不断蠕动咀嚼的嘴巴,最后则是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倒是让周小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
少女止住了笑声,说道:“周小草你好厉害呀,转眼间编出了这么一首歌儿,却是唱得五音不全,难得呀。”
五音不全,指的是古时候记音的方法,叫做“宫商角徵羽”,并称“五音”。
周小草道:“我唱得不好,不代表歌曲不好。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少女说道:“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不知道你是谁,你以为大街上随便一个男子,我都会抓来陪我吃饭说话吗?”
周小草心说你还真的像是这种人。你说我又不认识你,就这么被你拉着手就牵到了这里,我的清白之躯呀。
看到周小草有些狐疑的眼神,少女终于舍得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子上,双手叉腰,说道:“怎么?你怀疑我?你觉得我不像是个好人吗?”
周小草连忙说道:“怎么会?不说别的,单就从长相上来说,你除了长得漂亮之外,也就没什么大的优点了,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怀疑你?”
就冲这几句话,换做个贞洁烈妇,受他这番调戏,非要跟他说道说道不可,弄不好还要进衙门剖析清白;换个醋劲儿大的女子,自己的男人当着自己面调戏别的女子,也是要大闹一番的。只可惜,这两个女子一个放得开,一个看得开,就容得周小草这牲口耍耍小流氓了。
少女说道:“算你会说话,这次就饶了你了。我知道你,是听我大哥说的,他是个一直不服人的性子,却是将你夸上了天去。我就想亲自见见,这周小草究竟是何方神圣,当得大哥如此夸奖呢?”
周小草涎着脸说道:“那现在你见到了,觉得怎么样?是不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呀?”
少女说道:“才不呢!本来呢,我觉得你不怎么样。可是自打见了你之后呢,觉得不怎么样这几个字实在是太过抬举你了。”
周小草很是失望的说道:“不是吧?我有那么差吗?我这样文采风流的翩翩浊世公子,不知道迷倒多少青春少女,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差。”
少女吃吃笑道:“你文采风流?没有听出来!”
周小草横跨一步,做出一个打开折扇的动作,朗声说道:“天下文章在三江,三江文章数我乡。我乡文章在我弟,我弟跟我学文章!”
少女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吹牛的本事倒是不赖!”
顿了顿,又说道:“你说你吧,长得不怎么样,唱歌还五音不全,真的有我大哥说的那么好?他可是说你是天魁星转世呢。”
周小草看了看自己的身段,有些自豪地说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少女说道:“把你那句话再还回去,单就长相来说,你除了丑陋,也没有别的缺点了。不过,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倒是十分漂亮。”
周小草一听她在夸奖严琦霞,也觉得与有荣焉,得意洋洋地说道:“她是我的老婆!”
少女疑惑的说道:“老婆?那是什么?”
周小草答道:“哦,老婆就是婆娘的意思,加个老字呢,是表示尊敬的意思。”
严琦霞也是个单纯的女人,听到周小草整天喊自己老婆,原来还有这等说法,顿时高兴得红光满面,望向周小草的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了。
周小草看了看再一次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的少女,忍不住问道:“我说这位...姑娘,你唤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啊?我这还忙着救人呢。”
少女一边吃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本来呢,找你还有些事情要请教。可是真的见到你了,却是这样差劲,就不问你了,你走吧。”
周小草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耍我?我风尘仆仆赶来京城,刚才有个老不死的叫我过去,说些连观世音菩萨都听不懂的话,气得我摔门而去;刚出来,又被你这么个小妖精骗到这里来,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呢!我说你们京城人是不是都是这么不着调啊?”
少女刚夹了一棵青菜送进口中,那青菜被她一咬,半截进了嘴巴,另外半截掉到了桌子上,胡乱嚼了两下,脖子一伸,咽了进去,向周小草问道:“怎么你叫他是老不死的?哈哈,有意思,你可知道他是谁么?”
周小草心里面一咯噔,心说那家伙不会是什么官员吧?殊不知,就算是满朝文武见了人家,都得乖乖的行个礼,道一声“王爷”的,这可比大官厉害多了。
把心一横,说道:“我管他是谁!反正,我看他不顺眼,便不搭理他,这就足够了!”
少女嘿嘿笑道:“你很有意思!不畏强权,一如古之强项令,难怪我大哥那样的人都对你青眼有加呢。你这就叫做,瑜不掩瑕呀,哈哈哈!”
周小草一脸黑线,转头问向严琦霞:“我饿了,你饿不?”
严琦霞点点头,说道:“不过我不能吃辣的,这里的饭菜太辣了。”
周小草说了一声:“那你捡着不辣的吃,我要开吃了!”
抓起一双筷子,反转一头,将那头方的在桌子上一磕,使得两根筷子一般齐,就开始大吃起来。
“啊——!这个菜是我最喜欢吃的,你竟然敢和我抢?哇,你还真的抢啊,我抢,我抢,我抢抢抢!”
“不行,就剩最后一块了,这个是我的——哎哟,你手这么快!”
“周小草我要杀了你!抢不到,居然从我筷子上咬下去......”
......
皇宫大内,文宣殿。
天泽帝面前站着两个人。两个男人。两个气质差不多的男人。
两个男人不管放到哪里,都是器宇轩昂的知识分子形象。可是,在天泽帝面前,在这个整个天下的主宰者面前,他们都是收敛了一切气质,低眉顺目的。
天泽帝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说呀!你们接着说呀!”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各自将脑袋抬起来,两眼望向天花板,鼻子里都是“哼”了一声。
天泽帝失落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多少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朕培养了圣门这么久,一旦放出来你们,你们就是这样糊弄朕的?你们还想不想活了!”
听到皇帝发火,两个人都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一个说道:“皇上息怒啊!微臣所讲,句句属实,那周小草实是狗屁不通,不可造就呀!”
另一个连忙说道:“皇上!周小草其人有大才,正是应了天魁星转世的传言啊!”
原来,这两人正是天泽帝暗中培养多年的圣门中人,一个是査永,一个是白清之。这两个人受到天泽帝的差遣,前往试探周小草,回来之后,却是得出了截然相反的两种情报,天泽帝不由得大怒,认为两个人最少有一个在说谎,因此发了火。这两个人现在吓得发抖,不知道皇上要如何处置自己呢。但是他们心中都只是认为另一个人在说谎,害得自己受牵连。因此,那望向彼此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愤恨的。
第九十四章 小草进京(十八)
天泽帝长叹一声,看起来这两个人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就叫他难办了。圣门,是天泽帝一手暗中培养起来的,对于皇室的忠诚度自然毋庸置疑,这也是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天泽帝想起来启用尘封多年的圣门力量的原因。
“你们...你们叫朕如何是好哇!难不成,你们当中,有人见到的是假的周小草不成?”
天泽帝说着这话,已经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査永。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正是由于有人向自己推荐周小草,为他说项,而这个人又是天泽帝十分信任之人,天泽帝这才着人探查他一番。而今白清之所言,俱都符合那人所说,即周小草有大才,恐是天魁星转世。而这个査永,不知怎么的,一口咬定周小草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听他那口气,怕是要一顿杖打,登时打杀了才好。如此一来,天泽帝不去怀疑査永的忠心,那就只能怀疑他见到的那个不是真正的周小草了。
可是査永是知道自己见的那个绝对是真正的周小草的。身边跟着一个大美人儿,是他一贯风流而且下流的脾性;自己着人从沧州开始就一直跟着他,这还有假?况且,他还火急火燎的想要救出他的妻子冯玉兰,这天底下妻子是冯玉兰,而且家住沧州,刚刚被朝廷划为叛党谋逆的,还有谁?
査永垂首说道:“微臣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圣上啊!微臣所见,确确实实就是那沧州周小草本人。他本为京城人士,家道中落后,由于是家族中唯一的秀才功名,这才博得了族中长老们的青睐。可是此人学问太差,屡试不中,而且生性木讷,这才遭到了族中长老们的嫌弃,以至于最后自暴自弃,被沧州一个胡商冯子贵给招到家里,成了上门女婿。这样的背景,这样的出身,不是他还有谁?微臣邀他一叙,此子不通音律不说,还将笛子硬生生说成是箫。闻到了龙涎香竟然打喷嚏,实在是丑态百出,令人不忍直视。而且其人言语粗俗不堪,活脱脱一个市井无赖。此人,断不可用啊,陛下!”
他刚说完,白清之就梗着脖子大声分辩道:“你胡说!皇上!微臣将那些满朝文武都不能解答的题目,一一说与周小草听,他都能另辟蹊径,对答如流,哪里是不学无术?而且査兄竟然说他木讷,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而且,皇上!鉴于周小草的学识渊博,微臣,已经拜了那周小草为师!微臣所讲,句句属实啊皇上!”
天泽帝点点头,陈吟道:“能让你白大才子尊为师父,周小草此人必是有大才的。”
白清之连忙说道:“是啊是啊!不是微臣夸口,以微臣的学识,这满朝文武,能当得上微臣师父这一称呼的,还真是寥寥无几的!”
白清之,是圣门当中学问最深厚的一个。当然,也是因为学习刻苦,变成了近视眼。不过也正因为此,他看不清天泽帝的相貌,见不到天泽帝日益老迈的模样,那眼神中发乎心形诸外的尊敬,博得了天泽帝的好感。这人的学问,天泽帝还是十分认可的。能让他拜师,那这周小草必是有才的。
想到这里,天泽帝再一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査永。
査永知道,此时的皇帝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话是对的,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是不会有错的。因此,他不怕被皇帝怀疑,因为天泽帝还不是一个不问缘由一味嗜杀的皇帝。
査永叩头道:“陛下明鉴!微臣不知为何白兄会如此卖力为那周小草说项。但是,微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周小草此人的确是市井无赖一个!伏惟圣鉴!”
白清之怒道:“査永!你这可是说我妖言魅惑圣上吗?你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莫非我就不敢吗?”
天泽帝摆摆手,说道:“都不要吵了!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心腹,在这里吵来吵去的,成何体统?不过听你们这样一说,朕倒是有些想要会一会这个周小草了。朕是真的很好奇,一个人,难道真的可以有分身术,或者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面目,共存于世吗?”
白清之听了大喜,想着一旦皇上见到了师父,定然会被他那高深的知识所折服,当知自己所言非虚。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师娘还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面,便连忙说道:“皇上!吾师之发妻至今尚关在刑部大牢,这事儿......”
天泽帝呵呵一笑:“这件事情吗...对于那冯家和周小草而言,是个滔天大祸;可是对于朕而言么,嘿嘿,不过是小事一件。检举冯家的是谁?那是恭亲王的世子,正是他送了邢大师入宫,夺去了朕的健康,他的话,可信度高么?再者,商人逐利,哪个往返于胡地的商人不夹带一些铁器?又不是单独他冯家一个,只不过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罢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经查,冯家一次就运送铁器三万八千斤。嘿嘿,怕是三百八十斤都难吧?真当朕老糊涂了吗,连这都看不出来!”
白清之喜道:“皇上英明,微臣佩服万分!”
天泽子轻轻踢了白清之一脚,笑骂道:“行了,这里没有别人,你就不用在这里溜须拍马了。不过这冯家父女么,暂时还是不能放的。”
白清之虽然被天泽帝踢了一脚,心里却是狂喜。试想,如若不是皇上对你信任有加,会出脚踢你吗?他想打你,随便吩咐一声,抢着上来的不知凡几。
你瞧,国人的奴性就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连挨打都成了圣宠了。这世界上,怕是仅此一家,别的国家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有这样的人。
看到白清之疑惑的目光,天泽帝笑着说道:“你呀,还惦记着你那便宜师父呢?朕不是不放人,冯家一介胡商,对朕来说,是死了还是放了,都不是个事儿。朕在等,等一个契机。朕要叫周小草承一个情。”
白清之高兴地说道:“承情?皇上英明啊!到时候,还怕他不乖乖的听皇上的话?”
天泽帝说道:“糊涂啊!朕需要他承朕一个人情吗?朕是让他承另一个人的情。”
白清之思索着:“另一个人...微臣明白了!”
......
酒楼的“杨柳依”雅间里,那被天泽帝君臣三人说东道西的主角周小草,还在和那个明媚少女上演着抢吃抢喝的戏码。两个人谁也不服输,那架势,像是要将这辈子要吃的东西都一次性吃光似的,一个比一个狠。单就吃相来说,严琦霞这个曾经的杀手,江湖人闻之色变的“搜魂魔女”,简直单纯得跟一个小萝莉一样。
眼看“光盘行动”进行得如此顺利,周小草抚了抚撑起来的肚皮,忽然指着明媚少女大笑起来。少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仔细一看,发现自己身上、手上全是汤汁淋漓,虽然不知道脸上怎样,不过想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可是一看周小草,比自己还要不堪,便也大笑起来了。
两个人互相笑了半天,明媚少女拍了拍手,说道:“好了,许久没有吃得这般高兴了。家里的饭菜虽然精致,但是味道却总是一成不变,没什么意思,还是外边的饭菜合我的胃口。还有,你很不错,今天我很开心!”
少女说完,拉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周小草叫道:“等一下!”
第九十五章 小草进京(十九)
明媚少女打了一个饱嗝儿,又觉得以一个女孩子身份,在外人面前打嗝有些不合时宜,连忙又用葱白也似的小手捂住了嘴巴。看到周小草浑不在意的样子,这才放下了手,说道:“怎么,我请你吃饭,你还要向我要钱不成?你这周扒皮的手段可也太狠了吧。”
我晕,周扒皮这名头怎么都叫她给知道了?看来,她说对自己比较了解这件事,是真的。
周小草终于也不好意思了一回,但脸也只是轻轻红了一下,便又回归原样:“那什么,你都请我吃饭了,还没请教......这位......妹妹,如何称呼呀?”
明媚少女讶然道:“你叫我妹妹?你知道我多大吗你就叫我妹妹?真是个不害臊的,你是不是见了女孩子都是这样拉关系啊?”
周小草立刻挺直了胸膛,做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哪儿能啊!这不主要还是妹妹你国色天香,令哥哥我失了方寸,这才信口乱叫的吗?”
明媚少女不置可否的盯着他看了一眼,打了个呵欠,说道:“管你怎么叫,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看着少女头也不回的走下楼的身影,周小草有些怅然所失,不知道是为了刚才免费的午餐,还是放不下这个漂亮的小妖精。
“这就...走了?”
周小草嘟囔了一声,身边的严琦霞说道:“郎君,要不要奴家跟上去,瞧瞧她住在哪儿?”
周小草用手向下压了压,说道:“不必了!我可是冰清玉洁的纯情小处男,怎么会惦记一个小丫头?走了,咱们还要救人呢。”
出了包厢,周小草还下意识地朝“红尘醉”包厢看了一眼,那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不禁心中有所思。
两人下了酒楼,便被小二给拦了下来:“这位客官请了!”
面对着笑容满面的小二,周小草语气也是和蔼了起来,心里却是想着,这些人忒也不会做生意了,这些个门迎啦、服务员啦全是些雄性动物,应该找些漂亮的女子来充充门面嘛。他却是不知道,他这思想已经领先了这里的人几百年了。
周小草沉声问道:“什么事呀?”
小二堆着笑脸说道:“这位客官,可是刚从‘杨柳依’出来?”
周小草颔首道:“正是!”
小二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那就对了!刚才令妹已经说过了,由你结账,您的帐一共是四十六两三钱,那三钱就不收了,给个四十六两吧。”
“啥?”
周小草的嘴巴张得老大,都快能塞进去一个猕猴桃了:“这丫头吃饭居然不给钱?那个小二呀,如果我说她不是我妹妹,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您信不信?”
小二嘿嘿笑着摇了摇头。
周小草叹气道:“换我我也不信哪!你说我这嘴怎么就这么贱,没事儿叫人家妹妹干什么呀!真是的,这一声哥哥还没应着,已经欠了人家四十六两银子了。”
虽说他身上带着几千两银子,可他周小草是谁?那是沧州城里有名的“周扒皮”呀!从他手里面捞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说什么?不给钱?周小草又不是傻子,能在京城里面开上这么一家大酒楼的,你要说它背后没有权贵撑腰,打死周小草他也不信哪!别说在古代了,即便是现代,你要是做普通生意还可以,假若要是想要做这等暴利行业的生意,譬如娱乐城、夜总会之类的,或者是不走寻常路,和医疗机构媾和,赚些黑心钱之类的,没有人在背后撑腰?你就等着死吧!
周小草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个啥,先记账可以不?”
那小二也不说话,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周小草,当真是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架势,但是有一样——结账!
面对这样的角色,周小草只好使出了杀手锏,大喊一声:“掌柜的!”
一个精明的中年人立马过来了,先是朝着周小草打了一个礼,说道:“不知道这位客官唤来小人,有何贵干?”
周小草眼珠子一转,将嘴巴凑到那掌柜的耳边说道:“你想不想赚钱?赚大钱!”
掌柜的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想!”
周小草心里有了底,神秘一笑,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保你日进斗金呀!”
掌柜的笑呵呵地说道:“那敢情好呀,还请这位爷赐教!”
周小草也笑了,笑得很甜很甜,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周小草小声说道:“那你看...这结账的事情...嗯?”
掌柜的笑眯眯地盯着周小草说道:“那就先请客官把帐给结了吧。”
我......
周小草鼻子差点给气歪了,连声说道:“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听我的主意,一天都多赚几百两银子,怎么就纠缠着几十两银子不放呢?”
掌柜的说道:“一码归一码,钱归钱,交情归交情,这是我等生意人的道理。漫说是你,即便是王爷来了,这账还是要结了的。”
从胜券在握立时变成了铩羽而归,周小草那笑脸简直比哭还难看,扣扣索索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那掌柜的。
掌柜的刚要伸手去接,周小草忽然说道:“慢着!”
掌柜的好整以暇地问道:“怎么了?这位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周小草嘴角咧了咧,凑出来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说道:“那什么...有发票吗?”
说起这个发票,有个典故。
说呀,有个官员去东欧一个小国家旅游去了,那个国家卖-淫是合法的(好像除了中国,世界上大多数具有影响力的国家都是合法的),几个妓女拦住了他。这家伙看到这么多形貌特异的洋妞儿,也不禁有些意动。正在他犹豫之间,一个棕色头发的洋妞儿一字一顿地说道:“you-far-piano!”
你,遥远的,钢琴?
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那样妞儿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听懂了。原来呀,这洋妞儿说的是中文:“有发票呢!”
结果嘛,当然是这官员左拥右抱,好不热闹。上蹿下跳,各司其职,各尽其力。最后开了发票,回国报销,皆大欢喜。
因此上,周小草这才给那掌柜的索要发票,一俟一旦找到了那位......妹妹,向她讨钱的时候,也好有个凭证。嗯,就开个五十两?我靠,你太小气了!怎么着也要开个八十两吧?八十两?你错了!你想啊,愿意掏八十两就为吃一顿饭的主儿,她会在意再多掏八十两?嗯,没有最好,只有最贵!豁出去了,就开个八十一两!
结果嘛,当然是没有发票了。这个时候的店家,谁他娘的知道发票是啥玩意儿?那能吃吗?
拿着找回来的银子,沉甸甸的在手里,一如周小草此时的心情。银子在手里搓来搓去,一不小心,一个银豆子就从指缝里漏了出来。脚边的一个乞丐立刻捡起来,朝着周小草大叩其头:“多谢,多谢这位好心的......少爷?”
周小草听口音就不像是京城人士,倒像是俺们那疙瘩的。仔细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西门吹雪?!”
第九十六章 营救冯玉兰(一)
周小草没有想到,在京城里也能碰上故人,尽管这个故人如今成了乞丐。不过好像他以前就是一个乞丐,是自己慧眼识英雄,将他那下流贱格的本性发掘了出来,准备培养成心腹手下。可惜的是,没过多久,冯家就被人诬陷谋反,做生意夹带大量生铁及器具,共计三千六百斤。
三千六百斤,这是一个很大的数目,这个数目大到...冯子贵每趟走货的总斤数都没有这么多。要是周小草知道呈现在天泽帝面前的奏表上面写的是三万六千斤的话,他一定会将自己头上那顶自封的天下第一贱男的名号毕恭毕敬地献出去。是啊,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贱。
周小草再猥琐,再贱,那都只是小范围的,不影响一家一国。而这些贱人,轻则祸民,重则亡国,每日里还以天人悲悯的气势凌驾于普通百姓之上,惺惺作态,这才是真的贱。
冯子贵涉嫌谋反,他的家人要受牵连,除了这个有贵人担保又被皇帝亲自下旨额外开恩的周小草。冯子贵家里人丁不旺,除了被赦免的上门女婿周小草,也就只剩下一个女儿冯玉兰。
既然全家都被抓走了,为何能够见到西门吹雪?周小草心里一暖,颇有种在火星见到地球人那样的亲切感。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也被抓起来了吗?”
面对周小草的问话,西门吹雪连忙拉着他远远避开了。周小草明白他的意思。这里是酒楼门口,人来人往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教人听去了的好。
跟着西门吹雪来到了一处破落的城隍庙,小庙低矮,只是够放上一尊城隍爷的坐姿泥塑也就够了,因此建造的十分简陋,人要进去,就得先低头。这还不说,顶部还烂了几个大窟窿,人住在这里,白天可以晒太阳,晚上可以数星星,没准儿,就能培养出一个数星星出身的张衡来。
西门吹雪拍拍地上的秸秆:“坐吧,请少爷到寒舍一叙。”
周小草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里也真是够寒的呀,什么叫做家徒四壁,我今儿个是见识了。哦,还有你那房顶,有几个大窟窿呀,那岂不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西门吹雪不好意思的说道:“也不是漏的太厉害啦,只有下雨的时候才漏。”
周小草一脚蹬向了西门吹雪的肚子,吓得他赶忙一边躲着,让开了这一脚。
周小草说道:“我靠,你这里要是不下雨的时候也漏水,那就不叫城隍庙了,改叫水帘洞得了。说吧,你怎么跑出来了?”
西门吹雪换了一个较为舒服一些的坐姿,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主人涉嫌谋反,家仆也是要受到牵连的。可是巧就巧在,这个西门吹雪本是个乞丐,刚刚被周小草收进府里,还没有签下卖身契。也就是说,冯家仆人里面就没有这么个人。京城里的官差问他怎么会在冯家,还被抓来了这里?这厮倒也是个聪明的,说自己是来找好朋友陆小凤的,无端受了牵连。于是,他被赶了出来,也没有盘缠回去沧州找周小草,只好重新又拾起了老本行,乞讨起来了。
本来冯玉兰是不用坐牢的,女性及下人只是充作官奴罢了,也不会被杀头。可是冯子贵没有子嗣,只好把冯玉兰也抓起来凑数,把她下在女牢里。
听到这里,周小草才方算知道了冯家父女的真实处境。像是这种谋反大案,一旦定罪,那都是很快就会被杀头的。所以,周小草的时间并不多,他要尽快想出办法,救出冯玉兰二人,哪怕他现在还毫无头绪。
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要是他的女人,他就要负责到底。周小草不管怎么贱,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准则的。
周小草想着,就说了出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将他们给救出来。”
西门吹雪赶紧表忠心:“是呀,小的也是这么想的!”
周小草不屑的看了看一身肮脏不堪的西门吹雪,说道:“你怎么救?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西门吹雪说道:“我这不是一直在攒钱,准备救人嘛!那些个官老爷其实和我一样,说来说去,其目的无非就是要钱嘛!”
说着,西门吹雪还不忘晃了晃刚刚从周小草那里捡来的那颗银豆子,像是在说,看,我在攒钱呢!
周小草忍不住又是一脚踹过去,这一下西门吹雪没能躲得开,正踹在心窝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周小草气呼呼的说道:“你攒钱?等你攒够了钱,怕是只能给他们收尸了!老子拿着八千两银子,都不知道该要送给谁呢......咦?你刚才说什么?”
西门吹雪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说我在攒钱啊。”
说完,还不忘挪一挪身子,生怕周小草又是一脚踹过来,那他的心,怕是都要碎了。
周小草斥道:“下一句,你说的下一句!”
西门吹雪说道:“我说,那些做官的其实也是乞丐,同样是要钱,乞丐是装可怜,他们是装腔作势罢了。”
周小草一拳砸在西门吹雪的肩膀上:“说的太对了!哈哈哈,做官的也是乞丐,同样是向老百姓伸手要钱!如果你生在我们那疙瘩,没准儿就是个哲学家呢!”
西门吹雪按压着被周小草砸了一拳的肩膀,心说说错话了用脚踹,说得好了用拳头砸,我怎么这么命苦哇!
周小草豪气干云:“走着!我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了,咱们去找那些达官贵人,会一会他们去!”
西门吹雪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苦着脸说道:“少爷,我还有个问题!”
周小草斜了他一眼,说道:“什么问题?”
西门吹雪小心地说道:“可不可以不去?”
他刚从官衙里面出来,对那里还存在着相当大的恐惧心理,一听到周小草还要去找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当官的,吓得不敢去了。
周小草大喝一声:“老婆!”
严琦霞应道:“郎君有何吩咐?”
周小草一指西门吹雪:“给我打死他!”
“是!”
严琦霞扎了个架势,就要出手,却被周小草赶紧拦下了:“别别别!我说着玩儿的。”
他可是知道,一向对自己唯命是从的严琦霞,一定会真的要了西门吹雪的命的。现在自己差不多是个孤家寡人,一向依仗的岳父大人冯子贵现在被下在刑部大牢里,还等着自己相救呢;本来可以成为奥援的谢炳洲,却是因为他女儿谢秋雁的那莫名其妙的深情一吻,已经反目成仇了。
周小草心里还直奇怪,不是说古人重名节吗?谢秋雁吻了我一下,他老爹就要强迫我娶她;那沈娇娘被哥哥我吻了一口,怎么不见她缠着要嫁给我?
周小草伸手向外一指:“走吧,开路的干活!”
西门吹雪可不敢再装象了,赶紧一骨碌爬起来问道:“是!少爷!我们...去哪儿?”
周小草将头一仰,说道:“去恭亲王府!”
第九十七章 营救冯玉兰(二)
周小草、严琦霞还有西门吹雪这三个人,被阻在恭亲王府大门口处两个刻钟了,那几个守门的家伙就是不让进。
“走走走!都说了我们家王爷不认识什么沧州周氏,再不走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面对这样无礼的看门狗,周小草那是没有办法的。好不容易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抖抖索索的双手捧着献出来,却是换来那几个门子的又一次白眼:“什么意思?你拿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嗯?我们几个再不成器,也不至于连几百两银子都没见过吧?乡巴佬,还想见王爷?做梦吧你!”
我靠,这年头连个看门儿的都瞧不起银子了?二两银子不少了都!
只是周小草也不去想一想,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京城!这里是什么人?亲王!他拿那二两银子打发谢炳洲的门子那还差不多,打发恭亲王爷的门子?那是拿不出手的。
一个门子大吼道:“你们还不走?小心大爷们揍得你们满地找牙!”
西门吹雪说道:“你们凭什么打人?我们又没有进去王府。”
那门子喝道:“放肆!在亲王府门前徘徊不去,可是想要图谋不轨?对亲王爷出言不逊,可是藐视皇权?单就这两条,就够灭你们九族了!”
周小草摇头叹息道:“真是虎落平阳被你欺呀!”
那门子不屑的说道:“真是没学问!那是被犬欺...你敢骂我是狗?弟兄们,揍他!”
剩下的几个门子一捋袖子,都嚷嚷着要来动手。
“干什么,都干什么?没事就动手动脚的,没的辱没了我们家王爷的名头!”
一个清瘦的老者从侧门走了出来,这几个门子一见老者,连忙上前见礼:“佟管事!”
这人叫佟福,乃是王府的外府管事,权力在下人当中算是相当大的了,因此这几个门子是不敢得罪的。
佟福拿眼睛斜了周小草三人一眼,以他的眼光,自然早已看出来周小草的底细了。这小子,怕是个没根没底的人,不过既然敢在王府门前这么闹腾,说不定还真是识得王府中人,皇帝还有几门子穷亲戚呢。
“这几个则麽回事儿啊?”
面对佟管事的问话,一个门子答道:“回管事,这人自称是沧州周氏,叫做周小草,说是世子的好友。”
佟管事知道,小王爷刘明晖是有段时间呆在沧州来着,莫非就是那时候认识了眼前这家伙?可是瞅瞅他那模样,一脸的猥琐,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经人,世子怎么会和这种人做朋友呢?他此时来找世子,不会是前来投靠的吧?嗯,若是世子让我给他安排个位置,那就...打扫庭院吧,迎来送往的,就他这模样,还不叫人寒碜!另一个男的,穿得跟乞丐似的,就叫他去喂猪喂马。至于这个女的...长得倒还标志,到时候问问世子的意见吧。说不定呀,这两个人就是来给世子送女人来了,那我可得小心点了。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周小草也在打量着他。手中的那二两银子悄悄地塞回了包里,心想这点钱连那几个门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个管事?咱还是不要再拿出来丢人了。
佟管事问道:“你真的是世子的好友?为何没有听世子提起过?”
周小草答道:“我是小王爷新近交下的朋友,管事没有听过也很正常。烦请代为通报一声,就说沧州周小草来访。”
佟管事仔细看了看严琦霞,对他的容貌做了一番肯定之后,对一个门子说道:“你去,向世子通报一声。”
“是!”
那门子看了周小草一眼,旋即进了府门。等到过了一会儿,佟管事又和周小草东拉西扯的问了几句话,那门子回来了,说道:“世子叫周小草一个人进来。”
佟管事有些意外,心说莫非不是来给世子送女人的?这倒是奇了。
周小草对那门子和管事道了声谢,让严琦霞和西门吹雪在外面等着,就跟着那门子进去了。
走了一段路,那门子不再向前走了,而是把他交给了一个内府的下人。那下人又领着周小草转了几个弯儿之后,又交给了一个丫鬟。瞧这架势,恭亲王府里面的道道儿多着呢,每个部分互不统属。
跟着丫鬟来到一处别致的小院子,里面有个小亭子。此时的小亭子四周用棉帘子围上,在里面升起了炭火,一个后生小子正在里面煮酒。瞧那模样,可不正是小王爷刘明晖?
周小草一见到小王爷,心里登时敞亮起来,加紧几步进了亭子,顿时感觉空气一暖。由于在烫酒,这里面飘散着一股子醴泉醇味儿,煞是好闻。
小王爷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还有脸来见我?”
周小草笑嘻嘻的在小王爷的对面坐下,说道:“许久不见,小王爷依旧是风朗如初啊!我知道,皇上特赦我无罪,那都是你的功劳,这不是就赶来道谢了么?”
小王爷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居然红红的,不知道是喝酒喝得,还是怎么着,瞧着十分的吓人。
“我的功劳?哈哈,可以这么说!你知道你们家为什么会被打成谋反吗?哈哈哈,那就是我的功劳啊!是我在刑部立案,说你们家做生意夹带生铁三百斤。嘿嘿,那些个刑部的官员们可也真能瞎掰,愣是让他们给说成了三千斤。听说,后来报给皇上的折子上,写的是三万斤。哈哈,三万斤生铁走私的买卖,你说,这算不算是谋反啊?”
周小草看着一脸残忍笑容的小王爷,顿时觉得浑身冰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诬告他们的人,竟然会是他的好友,小王爷刘明晖!难怪那天査永算卦的时候还说,即便是知道了这是诬告,那诬告者也不会受到任何处分,还叫我不要深究,嘿嘿,果然啊,恭亲王世子,谁敢深究?
周小草眼睛直直地盯着刘明晖,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刘明晖拈起鼎中热酒,一饮而尽:“你听到我的话,没有发怒,而是很理智的问我为什么。很好,这很好!这说明你已经少了冲动,你,长大了。”
周小草惨笑一声,说道:“是吗?那你可知道我长大的代价?一夜之间,我的岳父和妻子被打成了谋反,我不得不长大;我千里迢迢来找朋友帮忙,却是没想到陷害我的人就是朋友本人,你说我会不会长大?”
面对周小草的冷嘲热讽,刘明晖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道:“是啊,我们都长大了。要不是有人保着你,你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呆着呢。能让你面对面和我对话,已经是你莫大的殊荣了。”
周小草鄙夷的说道:“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的慷慨了?感谢你给我机会,和你面对面对话?”
刘明晖说道:“说实话,要救你家娘子,只在我一句话。原本,我是想救来着。可是,你自己亲手把希望之火给掐灭了,这可怪不得旁人。”
周小草双手扶着桌子,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第九十八章 营救冯玉兰(三)
刘明晖鼻子里面重重地哼了一声,双手按住石桌面,腾地站了起来,衣角还带翻了刚刚喝过还剩下一点点酒水的酒杯子。那杯子在桌子边缘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地上。
“什么意思?你现在还问我什么意思?谢秋雁!谢秋雁你知道吧?”
周小草心里一惊,问道:“难道还跟她有关?”
刘明晖看着犹如枯树老藤的梅花树,此时上面并没有开花:“怎么就不跟她有关?你可知道那场秋游诗话会吗?那就是有人专门安排我们相亲的。”
周小草这才了然。原来,这个刘明晖是看上了人家谢家丫头了。看上了你早说啊,搞的现在仿佛非我不嫁似的。
可是周小草也清楚,单凭那天自己和那谢秋雁之间的那点小暧昧,只要不是个瞎子,那都能够看得出来。先是跳下车子来和自己争吵,不理会一旁赶过来的小王爷。然后,面对刺客的时候,谢秋雁对于周小草的关心那是远远超过了对于小王爷的关心的。其实这也很好解释,毕竟她和周小草先前已经打过交道,相对于和小王爷来说,还要熟悉不少,女性这种感性动物,在心理上当然会偏袒周小草多一些,倒不是那时候谢秋雁就已经对周小草情根深种了。
但是我们前面说过,男人是理性的动物,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和女性的出发点就不一样。在他看来,第一,自己是小王爷,身份尊贵,怎么也不是周小草能够比拟的吧?第二,自己一直在刻意讨好谢秋雁,以期获得美人儿许可。可那周小草在干什么?差点动手!于情于理,那也应该是担心自己多些吧?
世间多少男女,都是毁在不知人和不自知上面了。女子感性,男子理性。不清楚这一点,吵架拌嘴乃至于劳燕分飞都是正常的。女子痴情,希望被男人时刻关注,在男人看来就成了撒娇和罗嗦;男人理性,考虑问题的时候永远把感情放在最后,可是在女子看来,这就是薄情了。
眼下,刘明晖年纪未过二十,自然是不懂得男女有别的。而且,他的家境,他的出身,也不允许他被一个身份地位远低于自己的女子瞧不上眼。
可事实上谢秋雁还真的对他不感冒,这就让他生气了。实际上,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大一些、成熟一些的男人,这样看起来有安全感。那小王爷比周小草还小了几岁,自然看起来安全性就小了些。
一念及此,周小草问道:“就是因为这个?我已经有了妻子,那谢秋雁怎么会看上我呢?以她老爹的身份,会嫁给我做小?再说我也不喜欢她呀,就这么点结,解开不就完了吗?”
刘明晖袍袖一挥:“当然不止这些!你可知道,当初谢炳洲丢失了官银,准备把女儿送给我,以求我出手的事情吗?”
周小草心里一突,原来还有这事儿啊!我说那个谢炳洲老狐狸怎么会锲而不舍地想要把秋雁嫁给我,原来不止是她亲了我一下,有妨贞操的问题,还有一点,那就是他先前已经拉下了脸,将女儿双手奉给了小王爷!可是看这情形,应该是好事没有做成,这才急吼吼的要把女儿嫁给我,因为他知道,再想找一个和他心意的女婿,难!
刘明晖也看到了周小草脸色的转变,在他看来,这就是周小草心虚的表现了。于是继续说道:“可是,既然都发展到这种关系了,那谢秋雁来到王府,竟然还不同意和我立即行房!你说,她这是不是对你旧情不忘?是不是对我毫不在意!”
“咳咳......”
听到这里,周小草被自己的唾沫给呛了一下,这小王爷也太能扯了吧?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子,一个与你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子,你让她跟你上床,她还要欢天喜地?
“那个,小王爷......”
刘明晖一摆手:“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帮你的!嘿嘿,这个案子既然是我捅出来的,那些大理寺的官员们能不尽心尽力?周小草,虽然你有护身符,可是,他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呀!往后的日子啊,长着呢,哈哈,哈哈哈哈......”
周小草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恭亲王府里面走出来的。
现在的小王爷,不是曾经的那个小王爷,不是那个听到自己说些奇闻趣事就拍手叫好的小王爷,不是那个看到自己气晕万老夫子的时候哈哈大笑的小王爷,也不是那个被女刺客吓到尿了裤子的小王爷......
现在的小王爷,变了。变得睚眦必报,变得可以因为一个女人,而陷害自己曾经的朋友!
周小草实在是想不通,可是他觉得,事情一定不会是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会是什么原因呢?
“少爷!”
“郎君!”
西门吹雪和严琦霞看到周小草出来,连忙迎了上来:“怎么样?”
周小草摇了摇头:“再说吧。”
严琦霞说道:“要不,咱们劫狱去?”
西门吹雪拍手叫好:“好呀好呀,我喜欢劫狱!”
周小草一脚踹过去:“劫狱劫狱,劫你个头呀!脑子里就不会想些靠谱点儿的主意?”
西门吹雪捂着自己被周小草踢过的地方,委屈的说道:“这主意也不是我出的呀,你怎么不打她?”
周小草又是一脚踹过去:“作死呀你!她是我老婆,就算是说错话,办错事,那也是床上惩罚,你懂个什么!”
西门吹雪恍然有所悟的样子,仰着脸说道:“其实,我也有过女人的......”
周小草立刻从被小王爷整零散了的心情里开脱出来,连忙问道:“哦?乞丐也有春天?走,咱们去吃些东西,顺便听听你讲故事!”
三人找到一个看起来整洁一些的酒家,落座后,周小草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西门吹雪那女子的事情了。
西门吹雪回忆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三岁,她刚刚出生......”
周小草立刻喊停:“停!这些无关紧要的赘述就省下来吧,直接说重点!”
西门吹雪连声说道:“哦哦,是是!后来,我们没有走到一起,完了。”
周小草拿起筷子朝着西门吹雪的脑袋上敲去:“我靠,你找打是吧!”
西门吹雪捂着脑袋大叫:“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我十八岁那年,她十五岁。她经常写一些诗词念给我听,那时候,我躺在她们家墙角晒太阳,她与我一墙之隔,念着诗句给我听,我很感动的,虽然我知道,那些诗句都是写给她表哥的。”
周小草大呼上当:“我靠,原来不是和你有私情呀?”
西门吹雪说道:“当然没有!我只是一个乞丐而已,她怎么会看上我?你听,重点来了!后来,他表哥拒绝了她,娶了另一个姑娘。当时她大喊,我就是嫁给乞丐,也不要你管!我高兴呀,立刻就冲进了她们家,准备娶她。”
周小草歪着脑袋说道:“后来你没有成功,还被她们家的人给打了出来,对吧?”
西门吹雪瞪着一双眼睛问道:“咦?你怎么知道?”
周小草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对严琦霞说道:“告诉他,我为什么知道!”
严琦霞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对呀,你怎么知道呢?”
我靠,这是要气死我的节奏呀......
第九十九章 营救冯玉兰(四)
西门吹雪问道:“少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小草揉了揉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呀,这万事没个头绪,怎么办?”
西门吹雪抖了抖精神,小心地说道:“要不,咱们扮成劫匪,干他几票,弄来了钱,去救夫人!”
周小草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能想一些靠谱点的主意?还劫匪,这里是什么地方?京城!全国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这里出现了劫匪,你以为那些六扇门里的人都是吃素的?”
西门吹雪心虚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周小草头疼地说道:“你说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两个人?一个个的都不会动脑子。”
严琦霞脸上一红,说道:“郎君,对不起啊,我对这些事情,实在是.......”
周小草挥手打断了她,说道:“这不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不能强求的。”
西门吹雪连忙说道:“是呀是呀,我也有优点的!”
周小草横了他一眼,说道:“对,只不过你身上的缺点更加突出一点罢了。走,我们出发!”
西门吹雪问道:“少爷,我们去哪里呀?”
周小草一指前方?“走着!我们先去大牢里探一番,看看夫人和岳父的情况再说!”
西门吹雪说道:“好嘞!只要少爷决定了,水里火里我小雪都追着你!”
周小草说道:“我靠,你不要称呼自己是小雪好不好?西门吹雪多么霸气侧漏的名字,被你这番糟蹋呀!”
西门吹雪说道:“可是少爷......”
周小草粗暴的段淡了他的话:“不要多嘴!”
走了一会儿,西门吹雪还是嘴唇一直在蠕动,周小草忍不住问道:“什么话憋在嘴里,不说出来难受啊?”
西门吹雪点点头:“是呀是呀!我是想说,少爷,我们走错方向了,刑部大牢在那边!”
“我靠!你他吗怎么不早说!......”
“哎哟,少爷,不要打我呀,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
恭亲王府。
凉亭中。
杯盘狼藉,小王爷刘明晖正在发火,下人们都不敢上前来,只是远远的看着。也不敢走开,万一世子有事召唤,找不到人,少不得又要发飙了。
小王爷又是一把将煮酒的鼎给掀翻了,里面的水还是热的,溅到地上,再溅到小王爷的脸上。
忽然大声喊道:“赵志高!”
一个身影“呼啦啦”一声闪进了凉亭,一个中年大汉静静地站在了小王爷的身边,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现身,还真是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这个人,就是小王爷身边的第一高手,当日带着海棠四魅虐待周小草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小王爷说道:“我想杀掉周小草,你去杀了他!”
赵志高不是那种主子一发令,就立刻热血沸腾地跑出去执行命令的人。那样的话,万一是主子头脑一热时候的无心之失,岂不是替主子酿成了大祸?正是因为他赵志高武功高强加上心思细密,这才得到了恭亲王父子两代人的重用。
看到赵志高不为所动,小王爷问道:“你怎么不去?”
赵志高弯腰说道:“启禀世子,现下那周小草受到了皇上的关注,若是被我们杀了,难保皇上不会因此而猜忌我们。”
小王爷大怒,一脚踢在已经倒在地上的那个煮酒的大鼎上面,只听“邦”的一声,小王爷“哎哟!”一声,抱着脚乱跳。
那鼎太硬了,踢起来果然疼!
赵志高立即蹲下身来,把小王爷的鞋子脱了,将他的脚抱在怀里,开始运用内力给他按摩起来。
小王爷恨恨的说道:“你说那个周小草他有什么好?嗯?一个卖笑的妓女沈娇娘,联合着丫鬟一连声的替他说好话,好像那周小草去嫖了她,倒是给她面子似的,还说那两首诗是周小草做的,令我面子大失;谢秋雁,一个五品州官的千金,竟然会看上他这个胡商的上门女婿,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呀;还有今天,今天周小草带在身边的那个美人儿你看见了吧?那么漂亮,怎生就看上了这个傻瓜?赵志高,你告诉我,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赵志高心说你这因为女人恨上了周小草,管我什么事啊?可是嘴里却是说道:“世子,属下未娶亲,对于男女之事知之不多呀。想必,这些女孩子都傻吧。”
“傻?一个傻还就算了,这么多的女孩子都傻?不行,我一定要他死!再说了,就凭他坏了我的大好事,我就不能放过他!”
看着小王爷丧心病狂的样子,赵志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一旦赵志高的脸上露出了这种坏坏的笑容,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倒大霉。
赵志高说道:“世子,我们不能武斗,可以智取嘛!”
小王爷一听有戏,顿时来了精神:“哦?你且说说看!”
赵志高凑到小王爷的耳朵边上说道:“世子,我们可以这样......?”
小王爷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好好!就这样!这一次,我看你周小草那是插翅也难飞了,哇哈哈哈!”
......
“啊——阿嚏!”
京城的另一处地方,周小草打了一个喷嚏。这周小草有个毛病,只要一出了屋门,户外的光线一般是大于1000勒克斯的,他就会经常打喷嚏,有可能是对强光过敏吧。室内的光线强度一般都不会超过800勒克斯,这倒是让他感觉舒服多了。
周小草揉了揉鼻子,说道:“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背后说我坏话了?”
西门吹雪问道:“少爷怎么知道是有人背后说你坏话来着?那万一是有人想你了呢?比如夫人!”
周小草说道:“你懂个球?只有有人背后说你坏话了,你才会打喷嚏!要是有人想你了呀,那就不是打喷嚏了,那是会感到饿得慌!”
西门吹雪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说我怎么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原来是有人想我呀!”
周小草说道:“是呀!别人都在想,要是我不努力的话,以后就会沦落到跟那个西门吹雪一样的境地,出门讨饭哟~!”
西门吹雪说道:“诶,到了,这里就是刑部大牢了!”
三人正准备往里闯,门口的两个守卫拦下了:“干什么的?刑部大牢,不要乱闯!”
周小草一拱手,从袖子里滑出了一块银子,那两个守卫不动声色地接下了,一挥手:“快去快去!”
周小草大喜,果然是有钱好办事啊!刚得意了一把,却是走出了一个身穿官袍的人来:“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第一百章 营救冯玉兰(五)
周小草赶忙凑上前去,对那官员说道:“大人,我是给您送钱来了!”
那官员眼睛一斜,看了看周围,发现离他最近的公差都有十几米远,这才放心地问道:“什么事呀?我可事先告诉你了,违法乱纪、扰乱朝纲的事情,本官可是绝对不会做的——你准备给多少钱?”
周小草嘿嘿笑道:“那您准备收多少钱呢?”
官员眼睛一转,说道:“这个嘛...要看你是办什么事情了。”
周小草说道:“我嘛,是想见一见我的岳父和妻子,他们因为谋反,被关进来了。”
官员长长松了一口气,说道:“哦,原来只是探监啊,这个不用给钱,朝廷有定制的,亲属可以探监的。不过,因为涉嫌谋反大案,必要的人员陪护是有的。”
周小草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官员,说道:“哪儿能让大人您白操心呢?再说了,下面的公人陪同在下前往,也要少不得劳动一番。大人拿着这点钱,给兄弟们买些茶喝。”
官员笑眯眯地说道:“你倒是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巧嘴儿!那行,本官就不着人陪护了,你们进去吧。”
周小草三人千恩万谢,进了牢房。
其实一般的探监都是自由的,除了有时间上的限制以外。但是冯子贵是涉嫌谋反,看管的比较严密一些。眼下周小草使了银子,那官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周小草想要翻案,那也不是简单的串供就能搞定的,所以他比较放心。再说了,这种谋反灭族的案子,一般人那也是有多远避多远的。
牢房一般不是在地下,就是厚重的砖石结构,里面没有窗子或者窗子很小,防止犯人越狱的事情发生。以前法国有个犯人,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挖了一处地道。他对监狱周围的环境比较熟悉,知道后面是一处树林子,那里少有人烟。他用手指头慢慢抠,趁着每天放风的时间将藏在裤袋里面的泥土扔掉,终于被他挖通了。这一天,他十分的兴奋,钻进地道,一点一点挪出去。等到他顶开洞口,探出脑袋的时候,几把手枪同时对着他的脑袋。原来,这一天是平安夜,这家伙在监狱里面浑浑噩噩,居然都不知道。平安夜里,监狱里面的人在后面的树林子里面举行篝火晚会,他这个洞口就出在篝火晚会那里。
这还不算离谱的,最离谱的是用工具一点点锉断铁窗的两根钢筋,从楼上跳下来,看准了下面路过的车子往上跳。他成功上了那辆车,只不过那车正好是开往这个监狱的警车,又把他给拉回来了。
还有一个,同样也是在法国。两个贼,详细策划了两个多月,计划抢劫一家银行。他们的计划很周密。按照他们的计划,根本不可能被警察抓住。可是,他们忘记给汽车加油了,还没出城市就熄火了,于是他们被抓了。
有了上官的关照,果然一路上没有费劲,就见到了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面的冯子贵。
见到周小草的到来,冯子贵并没有激动。被关了这么多天,现在估计皇上来了他也不会激动了。
人,最怕的其实还是寂寞。寂寞的人,生不如死。
由于是皇上关注过的案子,基本没有怎么审理,直接就给判了死刑,所以到是少受了许多皮肉之苦。
周小草看着以前强壮的冯子贵在牢房里面变得骨瘦如柴,死气沉沉,不由得哽咽道:“岳父大人!”
冯子贵轻轻抬了抬眼皮子,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还来做什么?不怕我这个不祥之人给你带来霉运?”
周小草说道:“岳父大人这是什么话!难道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陷害你们吗?你可知道,若非是我有贵人担保,怕是也跟你们一样在这里呆着呢!这件事情是小王爷做的,原因是我抢了他的女人!岳父大人最是明白,我是那种抢别人女人的人吗?那个谢秋雁,怎么会看上我?”
说完这话,周小草自己就有些心虚。是呀,那谢秋雁还真的是看上自己了。那一个深情之吻,已经在沧州城传开了。要不然,谢炳洲也不会专门跑去西门柳家里去告诫他不要借给周小草钱财了。
冯子贵思考一会儿,说道:“你我缘分已尽,还是不要来看我了。以后,就当是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们父女吧。”
周小草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你们出来!明知道这是小王爷的陷害,我们就不用还手了吗?”
冯子贵看到周小草态度这样坚决,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把的。说道:“小王爷势力大,你斗不过他的。”
周小草拔高了声音说道:“再大能有多大?他还能大过皇上去?我这就去皇宫里面,找皇帝佬儿评评理,我就不信,冤案就不能平反了!”
冯子贵摇头兴叹:“没有用的,皇宫你都进不去,怎么去找皇上?再者说,即便你能够见到皇上,他不还是和王爷一家的?他会替你翻案,承认王爷的错误吗?你还是太年轻啊,遇事太冲动。”
看到冯子贵心如死灰的样子,周小草也有些悲观了。但是忽然想起来査永给他算的那一卦,不是说有转机吗?说我遇到贵人,这天下,还有比皇帝更贵的人吗?
从牢里出来,周小草还想去见一见冯玉兰,只是那冯玉兰如今关在女牢里面,周小草要去的话,诸多不便,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人出了刑部大牢,周小草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才能见到皇上,冷不防一个人从斜刺里出来,对他说道:“周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周小草看了看那人,不认识。说道:“你们少爷是谁呀?”
那人笑着说道:“周公子去了就知道了,请!”
说完还不忘记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可惜,周小草揉了揉鼻子,没好气的说道:“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京城的人真是无聊,不去!”
说完,拉着严琦霞和西门吹雪就走了,留下那人独自站在风中凌乱。
那人摸了摸脑袋,转身进了一旁的酒楼,上了二楼,来到“不老仙”包厢,推开门,里面坐着的,赫然便是被周小草救了一命的金少爷。
“殿下,那周小草说不来见您。”
金少爷皱了皱眉头,说道:“是吗?看来他还是急着救他的娘子啊。本来还想着带他前去见一见父皇的,看来...唉,反正也不急在一时,等过两天再说吧。”
一旁的小丫鬟穗儿生气地嘟着小嘴儿,说道:“他周小草好打的架子啊,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给!”
这金少爷,其实就是当今太子殿下,刘明理了。小王爷刘明晖献了一个奸计,找那位邢大师弄了一个埋福之法,将那有毒的水银埋进人的经脉里面,造成慢性中毒,以达到同时除去太子和皇上两人的目的。到时候,整个天下可就是他们父子的了。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半路杀出来个周咬金,出手救了刘明理一命,让小王爷的计划几乎全盘落空。说什么因为女人才去陷害周小草,那算是真正的理由吗?这件事情才是主因!江山,本来唾手可得;出了一个周小草,完了!你说刘明晖能不急眼?
可是现在的周小草在干什么?
他直接往皇城那里闯过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营救冯玉兰(六)
皇宫那是谁都能进的?所以周小草受到了守卫宫门的守卫们的拦截:“站住!皇宫那也是能乱闯的?再不滚开,格杀勿论!”
这倒不是他们吓唬周小草了,真要是不顾一切硬闯皇宫的话,他们确实是有这个权利杀人的。要是皇宫也可以闯的话,那皇家和朝廷的威严何在?
周小草情知不能硬闯,只好说道:“我找皇上有事!”
那守卫笑了,笑得很灿烂:“哟呵!你有事找皇上,他有事也找皇上,感情皇上还要管你们家的吃喝拉撒呀?不像话!真要是想见皇上了,首先要去县官那里备案,一道道程序走过来,这才能上达天听。即便这样,也是除非圣上特旨召唤,否则也是不得进宫面圣的。”
这么麻烦?
这里所说的县官,可不是县令。县令是一县之父母官,而县官则是专指京兆尹,也即是京城的市长。他管的地方不大,但是这地方特殊,因此才有了这么一个雅号。
周小草将见皇上想的太过简单了。普通的百姓别说是见皇上,即便是兴起这个念头的都很少,可见要相见皇帝一面是有多难。
周小草走上前去说道:“我真的是急事才找皇上的,各位大哥可否通融一下?”
说着,还掏出了银子,把这些皇城司的守卫们搞得是啼笑皆非。
有这么对皇宫守卫行贿的吗?他们就算是敢收,那也不敢放进去呀!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天下最威严、最高贵的存在,岂能是随便花点银子就进去的?你以为这是旅游景点呀!
两个守卫走过来把周小草往外推:“好个没道理的小子!再不滚开,我们可是真的动手了!”
三人推推搡搡的过程当中,周小草怀里掉下来一个东西,“当啷”一声滑落在地。
“那是什么?”
另一个没有参加对周小草“和平劝阻”的守卫捡了起来,仔细一看,面上变色道:“住手!都给我住手!他可是有特令的!”
那两个守卫还是没有放开周小草,只是扭过头来看。一看之下,只见一枚令牌闪闪发光。
这种令牌他们认识,这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专门令牌,给那些专门的人员配备的。这些人,有的是皇帝的密探,有的是皇亲国戚,都马虎不得的。
这两个人这才连忙松手,陪着笑脸说道:“哎哟对不住了,原来您是有令牌的呀,请进,快请进!”
周小草乐坏了,这个令牌就是当日白清之送给他的,说是送给师父的礼物。哈哈,果然好礼物呀!原来这个白清之是皇宫里头的大官啊,难不成是李莲英那样的大太监?嗯,看他那个样子,定是如此了。这白清之若是知道他的师父这么想他,估计也会郁闷得撞墙。
周小草举步踏进皇宫,还示威性的昂首挺胸,龙行虎步,似是在向那几个守卫炫耀。严琦霞也跟着走,却被拦了下来:“这位姑娘,令牌只能限制持有者本人进宫,其他无关人员一律不得入内!”
严琦霞无奈,只好和西门吹雪在门口等着周小草出来。周小草向后摆了摆手:“我这就去见皇上了,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进了皇宫,周小草的脑袋像个波浪鼓似的不断左扭右扭,总也看不够。我靠,这比我们家气派多了!只要有人询问或者拦截,周小草只管掏出令牌一通炫耀,那些人也都统统闭口了,这让他好不得意。
渐走渐远,这里的植被渐渐多了起来,守卫也是稀少了起来,间或有几个漂亮的小宫女儿走过,好奇地瞅着周小草左看右看,周小草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是很有吸引女孩子的潜质的。
“站住!不得乱闯!”
一声暴喝,两个守卫迎上前来,阻断了周小草前进的脚步。
我靠,又是两个不识相的!周小草骚包的掏出令牌,在那两个人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抬腿准备跨过去。岂知那两个人根本不为所动,周小草这一举步,正好撞在两人身上。
周小草怒了,斥道:“你们瞎呀!没看见我手里有令牌?”
一个守卫说道:“要不是看见你手里的令牌,单是你擅闯后-宫禁地这一项,我们就可以就地格杀!”
啥?这里是后-宫?怪不得女孩子越来越多,香味儿越来越浓,原来如此呀!看来,这里是不可能进去的了,周小草遗憾的伸长了脖子向里面瞅了瞅,希望能看到几个绝色艳妃之类的。很可惜,除了几个洒扫庭院的宫女,他是啥也看不见了。
周小草不由得感叹,还是做皇帝好呀!金屋藏娇,这么多漂亮女人,只为他一个人服务,只为他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变换情绪,予取予求,甚至是献出生命也是在所不辞。这么重要的地方,会派些什么样的人守卫呢?要是这些守卫监守自盗怎么办?是了,一定是先行阉掉,这样就放心了!
周小草这样想着,忍不住搭眼往守卫们的胯下看去,搞得两个守卫甚是尴尬,说道:“你看什么呢?还不走开!”
周小草悻悻地走开了,事已不可为,留之徒奈何!
可是皇宫这么大,到底皇帝是在什么地方呢?眼看天色将晚,再不找到皇帝,只能是明日再来了。
周小草垂头丧气的走着,忽见前方过来有几个人走过来,当前一个,是个五十多岁的干巴老头儿,身后跟着几个点头哈腰的人。这人一身黑衣,宽袍大袖,看起来像是个很大的官员。
周小草迎上前去,先是作了个揖,说道:“各位老大们请了!请问,你们有谁知道皇上在什么地方?我有事情找他。”
那几个人傻乎乎的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周小草觉得被看得难受,只好挠了挠腰间腰带缠着的地方。这个地方由于经常缠着腰带,总是觉得很痒的样子。一边挠着痒痒一边说道:“啊哈哈,你们谁要是告诉我皇上在什么地方,我给他银子,五十两!不不,一百两!”
为了见皇帝一面,周小草那是豁出去了。他想着,只是问个地方就花掉我一百两银子,恐怕也只有皇宫这么个特殊的地方,也只有皇上这么个特殊的人才值得哥哥我花这么多钱吧?
可是,那几个人却还是傻乎乎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周小草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怎么了?一百两还嫌少啊?一百两能干些什么你们知道吗?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上十几匹好马;一百两银子,可以养活一个五口之家几年之久;一百两银子,可以逛普通的青楼上百次;一百两银子......你们不要这么崇拜的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其中一个人嘴角抽搐了几下,垂首弯腰向那个大官也似的人说道:“皇上,这个人......”
原来这就是皇上!我了个去,你是皇上你怎么不穿金黄色的衣服呀,电视里的皇帝不都是一阵明黄吗?
周小草不知道,那种一身明黄的衣服,一般来说并不是常穿的,平时在宫里头,只要非是上朝或者接见官员,皇帝一般都是家居衣服,而且也不一定非得是金黄色才行。
周小草吓得脑门儿冷汗直流,这可是皇上啊,我终于见到了活的皇上!建国初期,毛爷爷有事儿没事儿就把宣统帝溥仪找来陪客人,还笑侃:“你看,我找了皇帝来陪你喝茶聊天,你面子够大吧?”
身份地位,是最能满足人类虚荣心的东西。
周小草赶紧跪下叩头:“周小草见过皇上!”
天泽帝对身边的亲信太监朱茂说道:“一会儿,你带他到温阳阁见朕!”
第一百零二章 营救冯玉兰(七)
天泽帝走后,周小草小心地跟着朱茂,慢吞吞的走着。朱茂问道:“你连皇上都不认识,是怎么进的皇宫啊?”
周小草再一次拿出那个令牌,晃了晃,朱茂点头道:“是了,原来是这个牌子呀。不过你可要记住了,以后呀,这个令牌不可以随便拿出来示人,你明白吗?”
什么?哥哥我就这么一件能够拿得出手可以唬住人的东西,以后还不让我用?这狗屁呀!
“那个,公公,这牌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周小草陪着小心的问话,却是换来朱茂的冷言冷语:“你记住,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能说的,不要去说。不然的话,要掉脑袋的,你知道吗?”
我靠,这么拽?话说京城的人就是拽,皇宫里面的人更加的拽。
周小草没奈何,也不知道那句话是该问的,那句话是能说的,所以干脆三缄其口,一句话也不说了。可怜的周小草,平素里也就那张嘴厉害,现在不让他说话,就等于是老虎没了爪牙,四号锐气也无。
忽然,朱茂不走了,后面的周小草虽然嘴巴停下了,可是脑子却还在高负荷运转,就没有看见前面的朱茂停下来了。这一个骤停,一个猛走,后面的周小草一下子就撞在了朱茂的后背上。这朱茂伺候天泽帝几十年了,也算是个老心腹。既然老,这身子骨就不咋地,被周小草这么一撞啊,立刻就匍匐在地。后面的周小草一脚踩上了朱茂的后衣摆,被朱茂向前一带,也一跤跌了过去,正好压在朱茂那略微有些驼的背上。
朱茂大叫一声:“哎哟...你这个人好没规矩呀,这是要拆散了我这副老骨头哟......”
周小草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形,连忙道歉:“对不起呀公公,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紧吧?”
朱茂一边叫唤一边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着拉我起来呀!”
“哦,哦哦!”
周小草手忙脚乱的要往上拉起朱茂,可惜他忘记了自己也是趴在地上的——不对,是趴在朱茂的背上的。这能拉起来?于是两个人一个大呼小叫,一个胡乱道歉,就是起不来。
一旁有两个巡逻的卫兵经过,其中一个说道:“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哎哟,原来是朱公公,快快,赶紧着将朱公公拉起来呀!”
他这一认出朱茂来,两个卫兵立即赶过来将两人拉了起来,可见朱公公这张脸还是挺管用的。
一个卫兵看了看这两个人,疑惑地问道:“朱公公,你们刚才这是......”
朱茂没好气的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是是!”
两个卫兵赶紧离开,接着巡逻去了。看来这两句话倒是朱公公的口头禅呀。不过他说的也不错,这皇宫大内的,最是容易出问题。管好了自己的嘴巴,也就等于是给自己的生命上了保险。朱公公在皇宫里头几十年,他总结出来的东西一定是有道理的。
周小草跟着朱茂小心翼翼的来到一处亭子,一路上,周小草生怕再次发生意外,离开朱茂有着几步的距离。两个人在汉白玉的石凳上坐下之后,朱茂开口说道:“你这个人哟,怎么跟一只猴子似的,时刻不得安生?瞧瞧你,见到皇上,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出言无状;走起路来毛手毛脚,你都能要了咱家半条命哟!看你手里拿的那令牌,想必也是受到皇上留心的,以后可得注意点了。”
周小草可不敢在皇帝的近侍面前撒野,赶紧陪着小心说道:“公公教训的是!小子乃是山野村夫,怎比的公公时常沐浴天恩?这见识上就差出一大截来。以后,还请公公多为照拂哇!”
朱茂说道:“嗯,你这娃儿态度倒是蛮不错的,咱家看呀,以后稍加留意,你一定会受到圣上的重用的。”
看来这位朱公公对自己还是颇有好感的,莫非是因为刚才的那一下“肌肤之亲”?我靠,这个老玻璃!
人家既然都表示友好了,那咱也不能不表示一下呀!周小草以前看书,知道太监都喜欢钱,于是掏出来一锭闪闪发光的银子,说道:“承蒙公公美言,以后,还请公公多为照顾。”
朱茂抬起三角眼垂下来的眼皮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咱家年纪大了,也没个亲人,要这许多钱财又有何用?你还是留着吧,说不定呀,以后会用得着的。”
一听这话,周小草感动了,感动这个朱茂给自己省下了一百两银子。一边感动,一边说道:“公公原来也是和我一样,没有亲人呀!我周小草从小离了父母双亲,孤苦无依,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呀。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和公公还真是有缘啊。”
朱茂年纪已大,人年纪大了,这感情就容易丰富。加之一生服侍在天泽帝身边,早已学会了时刻压抑自己的情感。此时听到周小草“真挚”的话语,感动得泪水都下来了。他哪里知道,周小草所谓的亲人,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在这个时空里头,他当然没有亲人了。
朱茂深情的拉住周小草的手,眼泪婆娑地说道:“可怜的孩子啊......”
周小草没有想到这老家伙居然真的动了感情,但是他这时候可不敢说,公公,我周小草是晃点你的!只好顺着他的情绪说道:“唉!公公的年纪,应该和我的阿伯差不多。看到公公,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阿伯,那样的亲切。”
朱茂一听这话,更加的感动了。他正是因为没有亲人可以依靠,又不想一辈子做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乞丐,这才净身做了太监。此刻老了老了,居然凭空冒出来一个这么乖巧的侄子,哪儿能不心花怒放啊。朱公公干脆一把将周小草拉进自己的怀里,哽咽着说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周小草都能感觉到朱茂的泪水滚落在自己的脖子里,感到一阵的恶心。你说一个老爷们儿,至于这么感动吗?
其实,朱茂从小阉掉,已经不怎么具备男性的思想了,他现在的情绪,跟个老太婆也差不了多少。
朱茂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相救你那胡人妻子,这才决定进京面圣的。对一个胡女尚能如此,可见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阿伯在这里保证,一定帮你谋划这件事情。对了,阿伯这里还有些积蓄,你先拿上。常言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有些时候,钱财还是很有用的。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了再来阿伯这里拿。”
周小草接过那沓子银票,大约一看,乖乖,怕不是有十万两啊!这老家伙竟然这么有钱?瞧他说的,不够了再来拿,看来这些钱对他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认下这个阿伯,值了!
周小草可不知道,在这时代,太监的地位是有多低下。即便是别人慑于你的权势而不得不低头,可是背地里却是将你骂了个透心凉。像周小草这样敢管太监叫阿伯的,岂能不叫他感动?
朱茂交代了一些见了皇帝应该要注意的细节,然后说道:“想来皇上应该小憩好了,咱们这就前去面圣吧。”
第一百零三章 营救冯玉兰(八)
ps:大前天夜里,愚果上夜班;前天,帮着妹妹搬家,折腾了一整天;前天夜里,又是一个夜班;昨天上午开会,下午聚餐。于是乎,愚果累趴下了;于是乎,昨天的小说没有写。今天,我一下子睡到了下午两点十四分,还是感觉很困。唉,难道说我老了吗?不知道看我书的朋友年纪都是多大?愚果八零后,吼吼~~~
进入温阳阁,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药味儿。天泽帝在刘明晖进献的埋福之法作用下,其实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太子刘明理之所以能被周小草救下,也是有着很多方面的因素的。第一,正好碰上了周小草这个后世来的人,知道换血这一方法;第二,周小草的血型正好和刘明理的相配,而且之后也没有出现rh血型的排他反应,这是万幸;第三,太子殿下的身边跟着刘大刘二等内家高手,足可以在没有输液设备的条件下进行换血。
少了这三条,都是不可能成功地。但是即便是具备了这三条,天泽帝刘正愿的病也是治不好的,因为他的毒已经深入了骨髓,没有治愈的希望了。再说周小草知道了这是皇帝,他也不敢下手啊。若是知道当日他家里的病人乃是当今太子殿下,恐怕也是说什么也不会下手治疗的。
因为,他输不起。
所以,周小草和他新认下的阿伯朱茂一起进了温阳阁,知道天泽帝身上有恙,他也不去想自己能不能治?那是呀,皇宫大内,有多少名医,哪里轮得到他这个门外汉?虽然有时候瞎猫反而逮着死耗子,他也不敢把皇上当耗子呀。
天泽帝坐在一张软榻上面,一个宫女正在拿手帕给他揩去嘴角残留的药液。
朱茂站在门口说道:“禀圣上,沧州举子周小草带到。”
天泽帝回答道:“进来吧,朕正好找他有事。”
周小草按照朱茂的吩咐,进来之后不敢抬头,先是趋步走到天泽帝的前方约有两米处,然后跪倒,喊道:“臣周小草,参见圣上!”
天泽帝些微浑浊的目光中透出了一抹精光,谁要是认为这只是一个守成的皇帝,没有多少厉害的手腕儿,那就错了。就像那个埋福之法,他知道是侄子刘明晖进献的,就反过来透露给弟弟刘晣弼,看到恭亲王也用此法,这才放心大胆地用了。可是他没有算到,刘明晖这一下,可是连他爹都给坑了。
“起来说话。”
天泽帝的声音很是威严,可是听起来还是有些苍老和沙哑。
周小草缓缓站起来,还是不敢抬头。天泽帝对周小草的态度很是满意。在见到周小草第一面的时候,看到他在皇宫里头就跟在自家后花园一般的潇洒自如,天泽帝心中甚是不喜,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子就知道收敛了。嗯,也许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是皇上吧。
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周小草背后有个人老成精的高手“阿伯”指点着,估计他就不会这么想了。结合査永和白清之带给他的资讯,天泽帝认为,周小草可能是个双重性格的人。也即是说,面对修养高的人,露出来的是高修养的一面;面对人品不是那么好的人,表现出来的就是泼皮无赖了。
可是,査永真的是一无是处吗?
査永是圣门的人,能够进入圣门,至少有某些方面是特别出色的才行。就好比査永吧,他在易学上面有着很深的造诣,而且颇精音律。而白清之,则是在儒家方面有着很深的研究。
圣门的高手,能够根据对方的喜好和修养,而派出相应的人才,不怕不能接近你。圣门的原则就是,不相信你没有喜欢的东西!喜欢女人,这里有的是;喜欢钱,皇帝还能没有钱?喜欢琴棋书画,甚至是吹箫垂钓,都有人能够和你“志趣相投”。也许有一天,你发现皇上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的时候,还是不能相信,你的枕边人、好友会出卖你。
这就是圣门的力量,这就是圣门存在的意义。
不过,令天泽帝难堪的是,圣门第一次出手,就碰到了周小草这么个怪物,弄得两个高手得到了不同的情报。
天泽帝问道:“你的岳父涉嫌里通外国,你有没有参与呀?”
周小草面上的笑容一干,说道:“皇上,臣正是为此事而来。皇上请看,一个普通商人,竟然走私生铁三千斤,而且是一次,这能够出关吗?他要怎么带走?他买来这么多的生铁,就能不引起相关方面的注意?”
天泽帝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平静地说道:“有一件事可以提醒你,他们递给朕的走着上面,写的是走私生铁三万斤。”
周小草气极反笑:“三万斤?整个沧州城一年的生铁产量有没有三万斤?岳父哪里弄到这么多铁?”
天泽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说的话,朕相信。可是,这件案子已经弄得天下皆知,你总得给朕、给刑部一个台阶下吧?不能你周小草进一次宫,朕就立刻赦免了你岳父吧?”
周小草说道:“皇上,可是这......”
天泽帝再一次端起茶杯,轻轻说了一句:“朕累了。”
主人端起茶杯,就是送客的意思。周小草这个现代人不知道,朱茂常年呆在天泽帝身边的人,又岂会不知?屈身向前,对周小草说道:“周举子,咱们这就退下吧?”
周小草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天泽帝,说道:“那个...我......”
看到朱茂递过来的眼神,只好将接下来的话语咽回肚子里去,跟着朱茂走了出去。
温阳阁里,内间忽然转出来一个人,正是太子殿下。刘明理说道:“父皇,既然知道周小草的岳父系是冤枉,为何不下旨赦免了他呢?”
天泽帝看到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他的希望。
“皇儿!你可知道,皇帝乃是全天下最身不由己的人?拘禁冯子贵,抄没家产,乃是朕亲口下的命令。现在,你要朕自己承认错误?皇儿,你将来一旦做了皇帝,就必须要明白帝王心术。而帝王心术的最重要一点,那就是皇帝永远是对的,错的都是臣子。有的时候,为了维护皇帝的面子,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需要付出的代价会是很大、很大。但是那值得,因为全天下只有一个皇帝,他是天下万民的主心骨。这个主心骨一定要正,一定要直,还要刚!作为皇帝,你必须第一时间作出决定,哪怕是错误的决定,这样才不会使得臣子们无所适从,才会使天下万民归心!事后,决策对了,那就是‘吾皇英明’;决策错了,那就是受到了蒙蔽,就要有人做这个替罪羊,不然你就无法对臣子们交代。这些,你可明白了吗?”
刘明理指着门口的方向说道:“父皇,可是周小草他......”
天泽帝挥了挥手,说道:“朕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你想说,周小草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你还想说,他不该成为那个替罪羊,对不对?皇儿,你错了!纣王无道,受到攻讦的妃子妲己;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天下人唾骂的是美人儿褒姒。她们一介女流,怎倒成了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了?只是因为大王不可能有错!这个想法,不只是存在于做帝王的人心中,也存在于天下所有人的心中。一个女人,嫁给了舜,就会成为娥皇女英;嫁给了纣王,就会成为妲己,你明白么?”
刘明理点头道:“孩儿会记住父皇的教导的。可是,周小草这一去,能够救出他的岳父和妻子吗?”
天泽帝眼睛精光一闪,从容地说道:“呵呵,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朕又怎么放心把他交给你呢?”
第一百零四章 营救冯玉兰(九)
ps:从老家回来了!不多说,先给大家码上一章再说!希望各位继续支持我,愚果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晚年了!!祝大家马年吉祥,开心万万年!!!
周小草和朱茂出了温阳阁,朱茂就开始耳提面命了。这个朱茂,一辈子没有亲人,一时间认下一个亲戚,瞬间就表现出了一个长辈对于晚辈的体贴与关怀。一开始,周小草还有些不太适应,一个老人对自己关怀备至,而且还是个老太监。
朱茂说道:“小草啊,皇上的意思,你明白吗?”
周小草还真是不太明白,天泽帝的意思说得很是隐晦,作为一个没有被封建皇权洗礼过的人来说,周小草完全是不知所云。就像方才,天泽帝茶杯都端起来了,他还不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非得要皇帝说出来“朕累了”的明白话,才知道自己该走了。
于是,“不耻下问”的周小草问道:“侄儿不懂!”
朱茂说道:“哎哟哟,我的小祖宗呀,在外面,可不敢叫咱家阿伯,也不可自称侄儿,咱们这关系,不能叫外人知晓了。否则的话,不只是你,就连咱家,也是会被圣上怪罪的。到时候,咱们两个可都不会讨了好儿去的。”
周小草唯唯诺诺,朱茂接着吩咐道:“皇上的意思呢,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你岳父的情况。可是呢,圣旨一下,就是不能更改的,除非......”
周小草问道:“除非怎么?”
朱茂说道:“除非,你能找出来证据,证明先前告发你们的人是错的,皇上是被蒙骗了的。”
周小草生气地说道:“怎么能这样子?皇帝做错了事,还要我来承担?那我要是找不出来证据,就算是皇上明知道我岳父是被冤枉的,还是会下令砍头抄家?这算什么狗屁道理?”
朱茂大为着急,赶紧伸出他那只长着老年斑、满是皴皮的手掌,捂住了周小草的嘴巴:“小祖宗哟,你可是想要吓死我呀!这种话儿也是能随便说的?你可知道,自古无有不是的帝王,只有犯错的臣子?皇上能给你时间去搜罗证据,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就知足吧!以后可记住了,皇上的坏话那是一句都不能说的!”
这要是换在周小草没有认他作阿伯之前,朱茂不但不会点醒他,恐怕还要在皇帝面前参他一个大不敬之罪。到了那时,想要救冯玉兰?门儿都没有啊,自己的小名都难保。要说这周小草的运气还真不是盖的。
周小草说道:“我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周小草也知道,现在这里可是封建皇权至上的空间,不是自己那个时代。敢说皇帝的坏话,的确是会有杀头的可能的。
朱茂说道:“皇上虽然让你去找证据,可是并没有加上期限呀!也就是说,你岳父的性命暂时是无忧的,这点你可以放心了。另外,我也会在宫中帮你策应,暗中帮你谋划。缺钱了,只管来要;需要打通什么环节,我自会通知你的。别的不敢说,咱家在宫中这些年,还是很有些面子的。”
朱茂这些话说得有些谦虚了。这么多年伺候皇上,那面子岂止是有些,而是相当的有些。别看他在天泽帝面前跟个孙子似的,宫里头谁不认识这个伺候了皇帝几十年的老公公?
只是有一点连朱茂都没有想到,那就是太子刘明理也在暗中帮助着周小草。这一点,天泽帝已经想到了,所以他才会告诉査永和白清之,要让太子殿下送给周小草一个人情。假如周小草真有大才,那么在自己殡天之后,太子登基,也多了一个可堪大用而且还忠心耿耿的臣子。只可惜,天泽帝毕竟不是神仙,他可不知道,周小草这牲口来自于另一个时空。感恩?那是有的。忠心耿耿?这就难说了。
周小草问道:“我想去女牢见一见玉兰——哦,玉兰是我妻子的名字。可是,女牢是不允许男子探视的,你看这......”
侄子第一次求到自己,朱茂哪里会不答应?当下便说道:“这有何难?你就说宫里头的朱公公吩咐的,你周小草可以破例进去女牢,探视自己妻子,谅他们也不敢不从!”
瞧,看看人家这架势!这位朱公公面子可不小哟!
朱茂说道:“还有啊,你的那块牌子,只要亮了出来,说是有机密事情需要进一趟女牢,询问一下女囚冯玉兰,他们也会放行的。只是,那块牌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为好。”
作为天泽帝身边的人,朱茂当然知道这块牌子的威力。可是周小草可不这样想,有这么好的拉风的牌子,当然是多多使用啊。
周小草正想要拜别朱公公出宫门,没想到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说道:“敢问朱公公身边的可是沧州举子周小草吗?”
周小草诧异道:“是我,有什么事情吗?”
那小太监朝着朱茂告了一声罪,对周小草说道:“皇上口谕,着周小草今夜宿在宫里头,有一位重要人物要见他,还请周举人跟着奴婢前往吧?”
朱茂惊异地问道:“你可知道是谁要见他吗?”
那小太监摇头说道:“回朱公公,奴婢不知。”
朱茂点点头,旋即吩咐周小草道:“你且去吧,说话做事小心这些,去吧!”
周小草也不知道是谁想要见他,难道是皇后要见我?想要把她的长公主、次公主、不三不四五公主嫁给我?哎呀呀,求之不得呀!
小太监看了一眼忽然流下口水的周小草,真是莫名其妙。说道:“周举人,周公子?咱们这就走吧!”
“哦,哦哦!那个,长公主在哪里?”
敢情这周小草还在做着白日梦呢!
小太监看到周小草这个不着调的样子,有些厌恶,不耐烦地说道:“什么长公主?我劝您还是小心着说话,这里可是皇宫大内!”
“哦,是是,多亏小公公提醒!敢问小公公怎么称呼啊?”
小太监年纪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见周小草这么上道儿,便说道:“咱家小春子,你叫我春公公好了。”
小...春子?还春公公?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你丫也敢叫?叫什么不好,偏要叫春!
周小草差点惊出一身冷汗,这丫的臭太监名字也太能搞了!他倒是忘记了,他自己的阿伯也是个太监,而且还是个“猪公公”!
刚走没几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道:“是哪个要找本公主哇?”
我擦,这声音好生熟悉!
周小草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宫装美少女正在四个宫女的陪伴下款款而来。这美少女,乌黑的长发盘成式样好看的发髻,上面插着凤钗一根,凤钗上面用金丝线缠在翠玉上做成的一只振翅欲飞的金凤凰顺着他的步伐来回飘荡。外面穿着较为正式的公主制服,一件斜襟对开宫装长裙,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款款的玉带。上半身的绸缎由于重力的缘故开始往下坠,在肩膀一下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开口,能够清楚地看见里面穿着的鹅黄色小衣。少女脸上化了淡妆,鼻子和嘴巴显得小巧无比,但是一双眼睛却是黑亮,瞧着真是美艳动人。
而且,还是个小萝莉。
周小草看得是如痴如醉,那哈喇子再一次不争气地涌将出来。周小草吸了一口气,将那条堪堪垂下来的哈喇子吸回肚子里去,顺便又用手抹了一下嘴巴,指着美少女说道:“你......”
美少女脸色一凛,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周小草赶紧说道:“在认,在认!只是,你穿上衣服以后,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而已。”
宫装美少女立刻满脸黑线,怒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