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心有志,却不在仕
接下来的几日,杨璟索性称病,连早朝都不去了,朝堂中的事情,有张谦与他说道,也能知晓个清楚。
每天,杨璟大多是在书房度过,与季常谈论着火炮改进之事,更时有秉烛夜谈,酣畅痛快,全然不觉得困乏。
罗氏女与鱼儿明白杨璟所做之事不能被打扰,因而也没去过问,每日做好吃食后,二女就研究草药之物,并为赵元佐熬些汤药,交由柴清云送往宫中去,过得清闲倒也安逸。
暖软的晨曦从半开的纸窗间洒进了屋子,杨璟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将桌案前的油灯给吹灭。
放下炭块,看着宣纸上画着的火筒结构图,这就是他几天来与季常商讨的结果,微微的伸了个懒腰,将脚下数个废弃的纸团丢进纸篓内,杨璟见不远处季常正俯身在桌上歇息,不禁心生出愧疚之意。
无论是火炮还是火铳,杨璟不过是提出一个想法,其中大多是由季常的心血,也不得不说,季常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
只是当初许他进枢密院,这才使得季常甘愿放下功名,潜身在深山野林中研制火炮。眼下火炮已初步成型,想来用不了多久,火铳也会问世,这些都是跨时代的发明,但是季常却是无人知晓。
或许,当初不拉拢季常,他极有可能正在埋头苦读,为了数日后的恩科用尽心思。
亦或许,能荣登皇榜,继而一朝成名天下知,风光无限。想到这里,杨璟更显自责,不经意间,叹了口气。
细微的响声下,睡眠甚浅的季常闻声而起,面色有些憔悴,与杨璟讪讪的笑了笑,“侯爷。”
“不必拘礼,平成,这些天,你受累了,在书房待了一夜,有些闷得慌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书房外,一口铜盆盛着泠泠清水,边上摆着两幅牙具,几日住在侯府,季常倒也习惯了这与众不同却又很是新奇的方式。
接触越久,季常发现他对文武侯了解的越少,看来,以后还有着更多的别样经历。
想一想,都觉得别样滋味。
笑着摇了摇头,季常颇为熟悉的在牙刷上抹了些盐膏,与杨璟立在一道,来回的刷起牙来。
洗漱完后,杨璟与季常朝着外走去,侯府内,花草幽香,转过几道清幽,弯弯细水处,八妹与萧慕春在做着晨练,萧慕春拳走柔绵,正是练着从杨璟处学来的太极;八妹则是细手粘枪,‘朝云’金光闪闪,行云流水间,拨开道道朝霞。
没有打扰二人,杨璟与季常绕道走往一边,轻烟袅袅之下,晨风吹来了阵阵香气,正走着,见罗氏女端着早点从炤房处走来。
见到杨璟,罗氏女温婉的笑了笑,“六郎,醒来了?赶紧来吃些早点,今个可是做了你最喜欢的麻油酥饼。”
闻言,杨璟伸手在罗氏女端着的红木飞花托盘中拿了个黄酥饼,“清儿,你与鱼儿他们吃吧,我和平成出去走走。”
说着,杨璟咬了一口酥饼,继而与季常道,“平成,这麻油酥饼很是可口,你也来尝一尝。”
看着杨璟三两下吃完手中酥饼,又是从罗氏女处取了一块,开始往外走去,季常不禁咧嘴笑了。
圣人有约,食不语,寝不言,这被士林视为圣贤转世的侯爷竟是边走边吃,这般随心而为。
不过倒也是合了季常的性子,若是整日拘谨,活着可是痛楚的很,此刻,他不禁庆幸当初没有犹豫,跟着那马车之后来到了侯府。
笑着与罗氏女道了声谢,季常也取了块酥饼,一边吃着,一边跟在杨璟身后,朝着侯府大门而去。
门房老仆是柴清云从郡主府派来的,也许是习惯了战战兢兢,因而无论杨璟与他如何温和的打招呼,他总是畏畏缩缩的行礼,亦如现在,慌张的行礼后,忙将朱门给打了开。
府外,没有兵丁把守,而侯府又在非富即贵之地,因而此刻放眼望去,宽阔的青砖道上,并无行人,反而有些清冷。
晨风迎面吹来,带着些许暖意,杨璟在前随意的走着,漫无目的,并未开口,季常也不询问,便是跟在他的身后,享受着徐徐而来的春风在轻抚在脸庞。
似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如此安闲的漫步。
寂静许久,突然多了喧闹之声,原来在不经意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一条小巷,前方,人影众多,竟是些青衫方巾的读书人。
却是到了汴梁城中一只卖书籍字画的巷子。
脚步匆匆,有人在与同伴说着经卷,有人在埋头看着从巷子里淘来的书籍,都是在为着即将到来的恩科做着准备。
“平成,你会怨我么?”
正走着,耳边传来这一句话,季常才明白他们并不是胡乱的走着,怕是杨璟故意将他引来了这里。
初闻这句话,季常有些愣住了,随即心里澎湃出了无限的感动,当即弯身作礼,“侯爷,季平成能与侯爷相识乃是三生有幸,又怎么有会心存怨恨之说?”
“世人都想着科举登榜,金銮殿外把名唱,待他日封侯拜相,飞黄腾达。眼下官家开恩科,我却将你唤来研制火器,让你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就连当初许诺你的官职也因不在枢密院当官而兑现不了,难道平成真的不恨我么?”
季常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侯爷,季平成不过是个寻常寒家子弟,参加科举,只是为了光宗耀祖,却着实想不到能与侯爷相遇。且不说侯爷身份金贵,乃是高高在上,单凭侯爷诗词歌赋上的造诣,能照拂季平成,便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
顿了顿,季常没有给杨璟说话的机会,再度开口道,“更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侯爷对季平成醉心于旁门左道大为赞赏,更在遇见难处是每每点播一二,一扫我的困恼,既然能跟着侯爷作出火器,保佑我大宋疆土与百姓,更能在史书上留名,那可是比状元郎风光百倍的事情。”
听得这话,杨璟亦是笑了,“平成果真是这般想的?”
“那是自然,侯爷无须为平成心有遗憾,我心中有志,却不在仕。”
“既然如此,我也能安心了,走,平成,我们去走一遭,这里铺子虽小,但也有着不少名家之作。”
说罢,杨璟脚步轻盈很是熟络的往着左手边的一家书画铺走过去,身后,季常自顾自的笑了笑,“侯爷知遇之恩,当比山重,季平成唯有肝脑涂地,又怎会为浮名利禄而患得患失?”
道完这句,季常追上杨璟,二人夹在面色匆匆的书生中,很是悠闲的徜徉在名画经卷,颇为逍遥自在。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南北之争
不知何时,汴梁城中整日便见甲胄光鲜的兵卒来来往往,起初百姓还有些惧怕,见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兵卒之中,进京的则无不是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而出京之人,则是黯然失色与心存不甘,与梨花带雨的亲眷说着离别之言。
在满城铁甲渐渐消失,那些哭泣不舍之音停摆后,禁军调防也就完成了,至于哪支营旅去了何处,本该负责此事的杨璟却毫不知情,当然,除了那些被筛选出来,重组城‘震疆旅’。
那些必定是‘罗网’的人了。
不过也有让杨璟意外的之事,从张谦口中得知,当初与他们一道中进士,被赵匡胤颇为赞赏的张齐贤也去了北方。
是做的‘震疆旅’监官。
这是让去历练一番,以后好生提拔,还是终此就发配在了北地,杨璟也想不明白,但心里却偏向前者,毕竟,赵德昭可是赵匡胤之子,其父赏识的人,在眼下他无人可用诸多猜忌之时,张齐贤怕他最愿意重用之人了。
调防之后,汴梁又一次恢复了平静,可这平静很快就因恩科躁动不安,又因皇榜发放而沸腾开来。
大街小巷间,尽是发了狂的读书人,其中有人因榜上有名,欢喜难以自拔,甚至喜极而泣;也有人寒窗苦读多年,仍是名落孙山,悲怆之下,泪流满面,直呼苍天无眼。
边走边看,杨璟竟是觉得人间百态,尽显淋漓,不禁心中暗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些读书人花费一生,便是为的‘做官’二字。
穿上官服,堂前一座拍案木,几句话来断人生死,的确有着让人执迷不悟魔力,乃至发须皆白者亦是不能自拔。
“这些读书人,当真让人不明白,一辈子为了当官,到头来,也不过是枉然白活了一世。”
见着眼前的悲喜之景,萧慕春嘀咕了一句,作为武夫,他确实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些读书人要将毕生心血花在了考取功名上,从而白白的浪费了光阴,懵懵懂懂的来到这世上,又稀里糊涂的化作一培黄土。
一边,从北方跑商回来的何钰则是笑着将手中纸扇给檀木扇给摇开,这一趟,借着‘兰桂斋’的势力,买卖做得很是顺利,因而此刻心情大好,听得萧慕春这句话,曾经也苦读经卷的他不禁接过话来道,“萧大哥,你有所不知,做了官,可是要啥有啥,要不然这天下读书人为何挤破脑袋往那朝堂插一脚。不信,你问问……”
何钰笑着看了看杨璟,随即是憨憨的笑了笑,继而转向季常,“我兄长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状元郎对他不过是信手拈来之物,想来是不知道这常人的感觉,萧大哥可以问问平成。”
研制火炮的器材都是何钰暗地里送到山中去的,再加之其为人热情,与季常倒也是有了不错的交情。
季常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还好没有参加恩科,否则,季平成就是这些黯然伤心人中之一了,哪像此刻,能跟侯爷在一起,有那常人得不到的福运。”
“是极,科试不易,进入朝堂后更不易,世人都被繁花给眯了眼,却见不着群芳之所以争艳乃是历经了漫漫的苦寒与孤寂。”
张谦略有失落的说了一句,当年,科试前,他意气风发,与杨璟五人一道,豪情满志,扬名与汴梁之内,风光在士林之间。
后来,几人不出所望,皆是榜上有名,骑马游街,入朝为官,造就一段风流佳话。
可惜,坚贞的友情最终也敌不过朝堂这个大染缸,六人各为其主,不过是两年的光景,温仲舒与韩国华被冷落在清水衙门;向敏中回了故居,做起了闲散的读书人;李至则是看破了朝争,心灰意冷的去了闽南;而他,也是因为杨璟的关系,才能在吏部做一个七品的员外郎。
那些眼下喜笑颜开,结伴而行,道着上了皇榜的喜悦,可是数载之后,又会有几人还会想好如初?
看到张谦面色感伤,正嬉笑着的何钰将手中胡乱摇动的镂空雕花的木扇给收了回去,胖胖的脸上也浮出了少许的哀伤,转头看了眼杨璟,见他亦是眉宇间生出落寞之色,遂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因张谦的开口,一行人的兴致猛然消失不见,季常自然也是瞧出了异常之处,耳目聪慧的他曾经也有所听闻,大致明白是为了何事,不过众人不悦,他也不去做其他说词,便是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看这街中之景。
“岂有此理,朝廷这不是欺负人么!”
突然间,前方传来一声满是怨气的声音,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附和,“没错,进士六十余人,竟然有四十六人为北方人,不说前三甲,就连十名之内更无我南方士子!”
“这定是有人在徇私舞弊,欺我南方的读书人!”
义愤填膺的话语瞬间在落榜的人群中传了开来,犹如火星落入枯木野草之间也,须臾间,就将人群中的怒火给点燃了。
当然,也有众多的讥笑之音。
“不学无术便在此胡乱猜忌,当真是笑人,难道不知自古北地多英杰,我朝太祖更是在政事堂外设石碣,上书‘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尔等难道不知?”
“是极,是极,南地不过是蛮夷之地,教化未开,官家能允许尔等参加恩科便是莫大的恩德,怎能还死皮赖脸的与我北地相提并论!”
“不错,我朝开国至此,朝中能人哪个不是北人,赵太保,祁老国公,卢尚书,皆是我北人。即便官家器重的文武侯,那也是代州人氏,你等蛮夷,又怎能懂得其中道理!”
听到这里,杨璟脸色一变,士子之间,南北之争,早就存在,赵匡胤与赵光义在位时,便有意为之,乃至纵容万分。
当初他参加科试时,也曾亲历过,只是并没有像眼下这般的严重。
皇榜不过六十余人,竟只取了南方人两成。
而这消息他权然不知,赵德昭虽然让他与赵德芳一道主持恩科,那赵德芳先前也有请杨璟多多费心。
可待枢密副使之职被罢免后,杨璟便潜心研制火器,而赵德芳亦未唤他商讨恩科,所以,眼下这情况,他是毫不知情。
前方,争吵越发的激烈,北地的士子大抵是因为中了进士,意气风发,说起来也是伶牙俐齿,更是搬出了太祖与朝中位极人臣之人来做驳论,遂使得南人一时气短,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禽兽无争!”
脸色涨的通红之下,刚才率先开口的墨绿长衫的读书人猛地道出了这么一句来。
听得这句,南人似乎抓住了反击的理由,“为人者,为仁者,禽兽不争也!侯爷圣明,乃是我读书人楷模,又怎会有门户之见,你且莫羞辱侯爷!”
“哼,侯爷德才兼备,我等又怎会所有不敬,休要污蔑于我们。难不成你们这些南蛮四书五经学不会,倒是将栽赃嫁祸给学得个炉火纯青!”
“含血喷人!”
那墨绿长衫的读书人伸手指着说话人,气急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一甩衣袖,“且让你这禽兽嚣张,我这就去告御状去!”
“你说谁是禽兽!”
“就是尔等得寸进尺,目中无人的鼠辈!”
话语越发的激烈,转眼间,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是在一起厮打了起来,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兄长……”
何钰想来是被这斯文人打架给惊住了,错愕之下,忙转首望向了杨璟,张谦等人也是这般,这等情况举世罕见,他们自然是没有解决之法。
“正是荒谬。”
杨璟道了一句,忙疾步上前,他今日在此,必定会有人瞧见,若是不上前劝阻,免不了会被人所不齿。
更何况世人皆知恩科由他与惠王赵德昭负责,若是不出面,这等蹊跷的皇榜岂不是要毁他声誉于一旦?
“住手!”
气沉丹田,杨璟吼了一句,可是厮打正酣的双方哪里能听得进去,别无他法,杨璟与萧慕春点了点头,后者当即会意的冲进人群之中。
蛮横的冲撞加手中未出鞘的长剑,很快,就将读书人给分了开,毕竟他们身体柔弱,哪吃得起这些痛楚。
分不清缘由的人,嘴里不禁骂声连连,哪里还有半个读书人知书达理的模样,听得这声音,萧慕春虎目怒睁,杀气外放,手中长剑当啷出鞘,“放肆,侯爷在此!”
惊吓之余,众人才发现杨璟在一旁,忙胡乱的整了整衣冠,齐齐朝他行礼,“见过侯爷。”
未说话,杨璟往前走了几步,目中带怒,在他们身上扫过,“现在知道礼仪二字了?”
随即,语中一重,杨璟又是道,“你们让本侯很是失望!”
“侯爷,是他们先动手的……”
出乎意料,南北双方皆是言对方先出手,顿时,情绪再度愤怒起来,若不是杨璟在场,怕是又要大打出手。
“哼!”
杨璟怒哼了一声,双方这才收了声,但仍是怒眼相向,大有扑上前,再度厮打的架势。
见无人开口,杨璟这才继续道,“圣人有云,君子者,内秀于身,外和于人,无小人之为,无贼匪之行,而你们,就是这般去读的圣贤书!”
话音落下,一部分闹事的读书人低下了头。
“今官家开恩科,乃是我读书人之幸,取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是通晓礼数的读书人,不是骂街的泼妇!”
更多的人低下头来,不敢瞧杨璟一眼。
“侯爷,学生不服。”
一道声音响起,杨璟望过去,是刚才那墨绿长衫的读书人,年纪与他相仿,身形修长,方脸浓眉,此时眼中的挣扎之色还未褪去,想来这句开口让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侯爷,学生马亮,乃是庐州人氏,恩科已及第。不服乃是为了我南方士子,他们之中,有着诸多人才华满腹,却名落孙山。所以学生暗自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这般,可是寒了我南地儿郎的心啊,求侯爷做主!”
说着,马亮双膝朝地跪了下去,见他这般,身后的南人无不是下跪并齐声喊道,“求侯爷做主!”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进谏
紫宸殿外,彭雁小心翼翼的候着,以待殿中官家的传召,正竖耳倾听,怕错过殿中的声响,误了官家的传唤。
却是听不到丝豪的动静。
想来官家又是在为国家大事操劳了。
彭雁暗自道了句,余光瞥过前方的白玉石阶时,见得一道熟悉的身影疾步而来,再定睛望去,这才瞧出了来人。
抬起脚,彭雁碎步匆匆的迎了上去,“侯爷,有几日未瞧见您了,听说侯爷身体欠佳,咱家一直想出宫去侯府看望,奈何诸事缠身,难以脱身,今日见到侯爷,知晓侯爷身体已经安康,这心也能放下来了。”
有些人越是热情,却越是虚情假意。
自然,杨璟也不会点破,如今彭雁可是官家身边的红人,得罪了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杨璟不过感染了些风寒,谢过彭公公挂念。”
彭雁一甩手中拂尘,伸出拈花指,很是熟络的拉着杨璟衣袖,“无事就好,见不着侯爷,官家心里亦是极为不适,每日早朝前都要吩咐咱家去偏殿瞧一瞧侯爷来了与否,只是朝事繁忙,不然官家定会摆驾侯府,探望侯爷一番。”
望着那脸上贴了花一般的彭雁,再听得这些漂亮的话儿,杨璟不禁有些厌恶,若是官家真的心有念叨,怎么连个御医都未曾派遣?
但有时候,有些假话,听着了,也得当做真心话。
温和的笑了笑,杨璟轻声道,“官家恩情,杨璟感恩戴德,不知官家眼下可是繁忙,倘若有闲暇,能否劳烦彭公公同传一声?”
“这个理所应当,官家要是得知侯爷来了,必定是欢喜万分。”
说着,彭雁躬身蹑脚往殿中行去,少许,退了出来,与杨璟挤了挤眼,“侯爷,官家宣你进殿。”
“有劳彭公公了。”
进入紫宸殿,杨璟抬首望去,高殿上,赵德昭一身玄黑金丝飞龙袍,正在那里,执笔写着不知何物,聚精会神间,宛然不知他已经走了进来。
“臣杨璟见过官家。”
杨璟低首行了一礼,那赵德昭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大笑着放下笔,仿若为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欣喜。
“免礼,延风,你身子好了?这些天没见着延风,可是让朕颇为念想,本打算去你府邸瞧一瞧,奈何诸多事情需要朕来定夺,便一直耽搁下来了。如今见你无事,也就放心了。”
虚假的说辞总是这般大同小异,当然,因出自不同人之口,这意思也就变了样。
彭雁说这些话,是为了护住;而赵德昭如此,则是为了显示他的虚假情谊,两人之言,都是信不得。
心中与明镜一般,杨璟谢过赵德昭之后,便将谈话朝着所行目的上引去,“官家,臣方才进宫时,见到市集上颇为热闹,待细细望去,却是恩科已经放榜了,臣在此贺喜官家喜得良才,我大宋江山又多了社稷之臣。”
闻言,赵德昭笑了,似乎在为他作出恩科这个决定而高兴,又或许是想到有了新登科及第的天子门生,可以一洗赵光义的旧臣,从而将朝堂牢牢抓在手中。
总之,他是眉开眼笑。
“延风你身子不适,朕便让惠王不要去打扰你,朕也是刚刚瞧见礼部送来的名册,延风可是要看一看?”
说着,赵德昭扬起案前的红色宣纸,那候在一旁的彭雁则是双手小心接过,下了石阶,送到杨璟手中。
与彭雁颔首致谢,杨璟打开横幅般的宣纸,这进士名册,杨璟也是第一次看,上面字迹端正的写着中榜之人的姓氏籍贯,扫了一眼,约莫有三十多人,与他在市集听来相同。
仔细看去,果然,莫说前十甲,就连二十名之内,也无一个南人,直到二十一名,才出现了马亮的名字。
至于杨璟有些关心的寇准,也在三甲之外,位居第七。而前三甲,竟是他闻所未闻。
要知道,凭借着杨璟在士林的威望,倘若他都没有听闻过夺魁之人,要么是这些人委实过于低调,不喜出风头;要么就正如马亮所说,恩科有人在暗箱操作。
这名册果然有些问题。
眉头慢慢拧紧,杨璟暗地里想着该怎番与赵德昭开口,要说着名册赵德昭不知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历年来,科举前十甲都是有帝王钦点,而这恩科是赵德昭登为了彰显仁义与培植心腹所用,必定是亲力亲为,否则也不会录取这番多的进士。
要知道,唐朝盛世之时,一科进士也不过上二十人左右,赵匡胤与赵光义在位,一科只有十余人。
看来赵德昭是用人心切,怕是这三十多人中多数人是由他所定。
在杨璟思量之间,赵德昭发现了他的异常之举,收了笑意,开口出声问道,“延风,可是有何不妥?”
“臣不敢,臣只是见恩科取士三十余人,说明我大宋人才济济,臣是为官家高兴。”
“哦?”
赵德昭再度嘴角带笑,很显然,杨璟这句奉承让他很是舒坦。
“只是……”
听得这句转折,赵德昭下意识的开口接道,“只是什么,延风你有话但说无妨。”
“臣觉得不知是不是巧合,这进士之中,大抵是北方人氏,因而臣心里有些疑惑。”
“哈哈,原来延风是在为这个不解,这大可不必,北地受我中原影响较早,所以民智已开,教化也蔚然成风,而南人地处偏野,蛮夷之多,民愚不堪,二者自然是不可相提并论,就连先帝也曾说过,南人不得坐吾此堂。”
赵德昭还是继承了赵匡胤的观点。如此下去,南北之争愈演愈烈,可是大宋所悲哀之事。
“先帝之言,臣也曾耳闻,南蛮之地,人性多糟,先帝以此言诫示官家,实乃是怕南人入朝,以坏我大宋社稷,这份良苦用心,委实不易。”
见赵德昭点头,杨璟明白至少他这句话没有让对方抵触,于是又接着道,“如今官家登基,欲开我大宋盛世,理当更应取贤士而清朝政,开恩科,乃是我朝幸事,亦是读书人之幸事,可是臣眼下却有一担忧之事。”
杨璟正说到了赵德昭的心坎里去了,可突然这话锋陡转,顿时让后者心中一惊,“有何担忧,延风你快快道来。”
“官家勤朝政,纳贤才,皆是为民,可是一代明君之所为。清明盛世,君无不是广爱天下人,视百姓为己出,既是如此,又怎能分南北,宠一方之人,而寒一处之心?”
此时,赵德昭自然是听出了杨璟所指何意,“延风,你是说朕不该偏袒北人?”
“臣不敢。”
杨璟行了一礼,“官家,南人无知,也有能人胸怀旷世之才,圣人曾有言,授业当有教无类,此言,可谓是不朽之真言,受万人景仰,得千年流传。臣以为,官家取士亦当如此,有取无类,但凡有真才学识者,皆为我大宋所用,如此,我朝必定长盛不衰,千秋万代。”
道完这些,杨璟不再开口,他虽然答应了南方的那些士子,可是能做得,也都做了,毕竟,这江山姓赵,最后的定夺还在赵德昭之处。
此刻,赵德昭脸上阴晴不定,那立在一边的彭雁更是脸色吓得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杨璟进宫是为了让官家打破先帝立下的规矩。
许久,赵德昭开口道,“若是那番,朕眼下当如何为之?”
皇榜一出,自然是不好改动,所以,赵德昭即便想要改变,也不知该如何为之。
“官家圣明,皇榜只是道出一个进士名册,而状元等头衔还是得殿试才能确定,还望官家能宣这些中榜之人全都上殿,待殿试时,一视同仁待之,如此,定能得可用之才。清查礼部,若是有徇私舞弊,便予以惩罚,若是没有,也算是给读书人一个交代。”
清查礼部,乃是给赵德昭寻一个待罪羔羊。
听得这些话,赵德昭又是沉默不言,最终,深吸了口,“善,便依了延风。”
第三百八十六章 殿前试
“官家,为何要彻查礼部?”
眼下虽是灯火通明之时,紫宸殿内,却是灯火通明,立在石阶上的彭雁战战兢兢,低下头不去看脸色焦急的赵德芳,也不敢开口发出些许的动向。
白日里,就是在这殿中,文武侯与官家进言,以除恩科不公之事,而此刻,惠王赵德芳亦是来为了这件事。
只是二人显然所为并非相同的目的。
文武侯杨璟是主张破而再取,破先帝以北地士子为优之章法;惠王赵德芳则是立挺先帝推行之举。
若不然,恩科皇榜中也不会有那般多的北地士子。
在彭雁思量时,那赵德芳见赵德昭未开口,涨红了脸又是往前走了几步,“皇兄,弟弟以为礼部并无过错,何来徇私舞弊之说?”
皇兄,这个词,待赵德昭登基后,赵德芳便不曾用过,今日道出来,显然,是心中觉得很是气恼,遂忘了平日里一直提醒他自己所要守着的礼制。
毕竟这恩科是由赵德芳全权负责,官家发出旨意严查礼部,岂不是让天下人笑他这大宋王爷办事不利?
“德芳,你且稍安勿躁。”
赵德昭缓缓开了口,继而与身旁的彭雁挥了挥手,后者自觉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从龙椅上起了身,赵德昭缓缓走下台阶,“朕知晓你的委屈,不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有何为难之处,先帝在世,便曾说过南方多蛮夷之辈,况且,历来我大宋录取进士,亦是偏袒与北地,皇兄你彻查礼部,岂不是昭告天下臣弟办事不利?”
气急的赵德芳面色涨的通红,双肩抖动着,“难不成在皇兄眼中,臣弟连那外人都比不上!”
外人,自然是杨璟了。
知晓赵德芳受了委屈,赵德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唉……都是朕考虑的不周到。当初,想着借杨璟的在读书人中的名头让德芳你能被人推崇,虽知竟是弄巧成拙,让你受了牵连。”
说着,赵德昭又是叹了口气,“德芳,你没有错,所选的进士也都有朕亲自过目,他们之中,皆是朝中忠心追随先帝旧臣一系,我们都想着用这些人来培植亲信,并能借用那还未消失的旧臣势力,但却真的是百密一疏,思量众多,却忘记了件很重要的事情。”
闻言,恼怒的赵德芳不禁皱起了眉头,双目中露出了不解之色,“官家说的是?”
双手负在身后,赵德昭笑了笑,却是将话题给岔了开,“德芳,你还得记得那年在这殿里,先帝让我们手抄了百遍的一句话么?”
“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
微微愣了愣,但赵德芳还是下意识的道出了这句,继而又是道,“怎么会不记得,正是那句话,让臣弟没了晚膳,还是官家夜里遣人送来了些果酥。”
语中满是抹不开的回忆。
“当年,不解其中味,即便赵师也曾不尽其烦的与我们解释过,但不在其位,始终是未能通透理会,再后来……”
赵德昭眉宇间闪出一丝的痛楚,赵德芳也随着黯然失色几分,再后来,便是他兄弟二人最为受苦的日子,先帝莫名驾崩,赵光义登基,被凌辱与压迫了十数年。
“一切都好了。”
率先回过神来的赵德昭再次拍了拍赵德芳的肩头,“此刻,朕做了大宋的皇帝,虽然是显赫无比,却不敢有丝毫的过错,生怕异端又生,你我兄弟重新回到之前的日子。”
顿了少许,赵德昭踱着步子,往高台上走去,“所以,朕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下令清查礼部,杨璟虽然是外人,但有时候他确实眼光极为独到。自古,得民心才能得天下,既然如此,朕就不该再让南北泾渭分明,否则让读书人生了间隙,错过了治世之能臣,可就是愧对先帝。”
说着,赵德昭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着沉重之色,盯着赵德芳,“德芳,我们吃了太多了苦,比谁都知道眼下所来皆是不易,当真是输不起了。”
沉默之下,赵德昭抿了抿嘴,最终弯身一礼,“臣弟明白,日后自当小心行事,以皇兄所命行事。”
出了宫后,惠王赵德芳便就此沉寂了,那火急火燎的礼部尚书多次登门求见,都吃了个闭门羹,只得又匆匆折身朝着宫中去,可依旧见不着官家。
急火攻心之下,不过是两日的光景,竟是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朝殿上,群臣悄然而立,大抵在用余光看了礼部尚书,彻查礼部之事已经传了开来,想来很快,朝堂中又要再起风浪。
随着彭雁一声叫唤,赵德昭出现在了大殿之中,朝臣自然是跪拜,杨璟也不例外。
今日,殿试,他哪里会错过。
见过礼后,赵德昭道了些朝事,之后,竟是话锋一转,接连说了礼部数条罪行。
盛怒之下,礼部尚书罚了一年俸禄,两个员外郎成了真正替罪羔羊,被罢免了官职。
这些,杨璟都默默的看着,未道一句求情之言。
与他一样,惠王赵德芳亦是沉默不语。
挥手让那些求情的大臣止了声,赵德昭令彭雁宣中榜进士入殿。
随机,只见一群长衫士子小心翼翼的进了大殿,步履极为拘谨,更有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参见官家!”
自然又是一阵行礼,赵德昭说了几句勉励之言,接着又是语出惊人,“恩科取士,乃是广取天下有才之人,而今因有人徇私舞弊,乃至明珠蒙尘,实乃我大宋之不幸。”
说着,赵德昭在众位士子身上扫过,“所以,你们的才华,朕也是分不清楚,既然如此,便在这大殿上重新做一番考校,想要做状元,便看尔等本事了。”
在赵德昭的话音落下之时,彭雁则是吩咐内侍将笔墨低案之物派到士子身前,拿到试题的他们神色也是各不相同,榜上夺魁之人脸色大变,脸色生出让人一目了然的惊慌,也有其余之人颇为欢喜,想要借着机会,搏上一搏,鲤鱼跃龙门,争得那状元郎,获官家万千恩宠。
马亮便是其中一人。
当然,知晓这一切能够发生的缘由,马亮感激的朝着左前方看了眼,那里,杨璟正颔首而立,似乎未曾注意到他。
压着心里的欢喜,马亮打开宣纸,开始埋头苦思,却浑然不知先前瞧向杨璟的那一眼已经被高殿上的赵德昭尽收眼底。
不是结局的结局
恩科,殿试,不出杨璟所料,寇准获得了状元,而才华不逊与他的马亮则是位居末尾。
自然,从此寇准风光无限,与吕蒙正等人也相交甚好,杨璟越发觉得他所为与历史所说大相庭径。
无意之中,再次遇上了郁郁不得志的马亮,遂与他把酒言欢,后者对杨璟赞服不绝。
恩科之后,杨璟大婚,大宋官家钦赐,惠王主婚,整个汴梁随之沸腾。杨璟未食言,让萧慕春等人护送来了罗氏女父亲,罗郎中。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折赛花带着一众嫂嫂千里迢迢的赶来,数年不见,母子再遇,泪水涟涟,八妹更是哭成了个泪人。
大婚之后,赵德昭总是似有似无的打压着杨璟,大力扶植吕蒙正等人,杨璟送走折赛花一赶人,索性一直称病不出。
再一次进宫中,心中怨恨未散,又见杨璟娶了两个美娇娘,潘影设计陷害与他,污蔑杨璟淫-乱后宫,幸好赵恒无意中经过,将中了迷香的杨璟给搭救。
可是杨璟还是中了道,儒家宫中卧底给潘影喝了红花,使得潘影流产,如此,赵德昭大怒,杨璟处境颇为危险。
情急之下,恰好蜀地生乱,先前因禁军调动的曹彬等老将故意使坏,让杨璟入蜀。
如此,保的周全后,杨璟带着罗氏女与柴清云以及马亮踏上了入蜀之行。八妹则是交给了何钰与祝力,让他在道家与罗网的帮助下,安全的护送八妹以及身体无碍出任闽南的赵元佐兄弟南下。
杨璟走后,张谦自知处境有危,遂用何钰丢下的银子四处活动,终于得了个靠近闽南的官职,带着张婶与碧月也一道前往了闽南。
镇压蜀乱,并清明吏治,兴修水利,鼓励耕种,推行教化。马亮则是如鱼得水,两年后,初见成效,使得蜀中一改旧样,百姓安居乐业,异族相处融合。
可随即变数再生,汴梁飞鸽传来,潘集遇险,原来潘集乃是前朝周氏遗孤,而福宁殿里的秘密竟是里面关着前朝帝王周柴荣!
得知消息后,为了柴清云,杨璟前往汴梁与儒家、佛家以及赵德昭周旋,最后,潘美自杀谢罪,潘影被逼疯,柴荣见到了柴清云与潘集一眼后,身心俱疲的他与卫庄独自一番交谈后,竟也自刎于剑下。
卫庄将流沙丢给了杨璟,孤身离去,当年的事,成了谁也不知晓的过去。
赵德昭封了新后,却是儒家当年刺了杨璟一剑的净玉。这番,杨璟在朝中处境更加岌岌可危,就连久经朝堂的卢多逊也被罢免了。
好在北方告急,却是张齐贤引敌,辽人与蓄意报仇的李继迁联合南下,‘震疆旅’被杀大半,数日里连克三城,朝廷大骇。
赵德昭无奈之下,令杨璟挂旗出征。
杨璟到了北地,将道家、罗网、流沙以及何钰商会乃至云烟阁的密探全都用了上,调度兵将,在杨家其他几子相助下,打败辽军,击杀李继迁。
再次见到萧太后,耶律贤死后,其母子孤苦,契丹内部权势矛盾日益突出。助萧太后渡过危机,二国终于联手,历时近大半年,将吐蕃打的元气大伤,数百年内再无作乱之势。杨璟也趁机将还未崛起的女真一族给摸去。
吐蕃之战,宋辽只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联手,交战到了后期,萧太后与杨璟便各显神通,各自使着绊子。在势力分割上,唇枪舌剑,乃至刀剑相加,好在没有破坏联手。
蜀地,王鸬鹚起义率兵攻打邛、蜀等地。且黄河决堤,濮,曹,济诸州,流民四起,萧后契丹奸细因此生事,发生小规模动乱。在此时,契丹二十万大军蜂拥而来,连克城池,剑锋直指汴梁。
危急时刻,杨璟再度挂帅,兵分五路,驻守吐蕃的高琼领一支往西,打入契丹身后。
利州路,成都府路,秦凤路三路调兵,走德顺,由石守信之子,石宝兴率军十万。
荆湖北路,京西南路,永兴军路三路调兵,由呼延赞之子,呼延丕显率领走银州,解代州之急。
河东路,京西路调兵增援太原,由大郎坐镇。
河北东西两路,京东东西两路,由皇帝赵德昭亲自率领,迎着契丹而去。
期间,因为萧后与杨璟的存在,火器运用频繁,远远的超过这个时代本该有的水平。
此时,道家与儒家暂且联手,挫败了佛家,局势很快便朝着北宋倾斜。
大军齐进,甚至打到了契丹上京城。
最后萧后请求谈判,契丹愿向北宋称臣,赵德昭同意了,而杨璟暗中派人击杀了耶律一脉。
回京之后,杨璟从净玉处得了玉箫,而赵德昭因他功高震主,联合吕蒙正等人要陷害与他。
无奈之下,杨璟传书蜀地与闽南,顿时,各路人马纷纷朝着汴梁而来,不过是十数天,汴梁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德昭脸色大变。
杀了以丧心病狂的赵德昭与赵德芳,杨璟扶赵元佐为帝,正与除去吕蒙正等人时,他们已经逃去。
北疆交由大郎等人镇守,给赵元佐推荐了马亮为相后,杨璟替赵元佐与八妹完婚后,便带着罗氏女等人前往闽南定居。
其中,萧慕春与打理云烟阁的窅娘成了亲。
闽南之后,杨璟遇见了得到了郭淮,二人结伴去了山门,那里,杨璟才知道玉虚、禅叶再加上儒家的文帝萧,有着穿越时空的功效。
无意之中,触动了三者形成的结界,一阵白光之后,杨璟眼前再无物景,浑浑噩噩之后,失去了知觉。
待他再醒来,只觉得腹部尿急的很,急忙忙的起了身,才发现卧室凌乱不堪,身上裤衩汗衫,掀开窗帘,阳光刺眼,屋外,车水马龙,吵闹异常。
这时,杨璟愣住了,竟有些不知所措,待无意回收,发现枕边有一只发着莹莹绿光的玉瓶,瓶口几片先翠欲滴的绿叶,并斜插着一只缩小了多倍的玉箫,仿若是瓶中的杨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