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帝心
虽然不知道威廉二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听他语气,仿佛并不是什么坏事。清英将自己的那件小号的风衣又挂回了衣架上,转身走到威廉二世跟前。
“父亲,您可还有什么事么?”清英对上威廉二世的双眼,开口道。
威廉二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sè,犹疑、困惑、尴尬、欣慰……过了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埃特尔,多谢了。”
清英大惊,难道威廉二世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了?他脸sè发白,强笑了一声,道:“父亲,你是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威廉二世将清英的脸sè看在眼中,嘿然道:“那天,朕把这个设计交予施莱格尔这个家伙点评的时候,你恰好就在朕的旁边,怎么会不认识朕设计的这艘战舰?你之所以要装成那副样子,无非是不想引起阿尔弗雷德的记恨,怕他利用老师的这个身份,在rì后给你穿小鞋罢了。其实你根本不需如此,大可直接说出来;阿尔弗雷德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不可能在这件小事上,和你这个孩子过不去的!”
啊?原来威廉二世没有看出自己是个穿越者呢!想到这里,清英心下大定,脸sè也变得和缓了许多。他思绪转动,仔细分析着威廉二世刚才的那番话,忽然回过味来;在埃特尔的记忆里,的确是见证了铅鸭子的诞生的,只是这段记忆躺在潜意识里,清英之前压根就没有把它想起!
好嘛,这本来是我疏忽了的一个地方,却没想到你居然自行脑补了这么多……清英微微有些愕然,不过他却并没有纠正威廉二世这个说法的打算。这么做一则劳神费力,二来么,既然威廉二世这个自行脑补的结论不仅对自己无害,反而有利,那自己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索xìng将错就错下去?
见清英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平常,威廉二世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语点破了清英的心理。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施莱格尔这个老东西笨拙昏聩,看了两眼就直接否认了朕设计的那艘战舰的可行xìng;朕可是花了将近半个月,才弄出了这么个东西,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弃?于是乎,朕表面上不动声sè,等这老家伙走后,又找了几名设计师来点评。哼,这群家伙在战舰设计上胆小如鼠,用吨位解决问题都已经成了习惯;一看到朕在2650吨的船上装了8门120mm火炮,连尿都吓了出来。几个人一番合计,给出的评语居然直接就是‘铅铸的鸭子’,比那施莱格尔都还要不堪!”
“朕见自己花了大力气设计的东西,居然被贬得如此不值一文,心中又是尴尬。又是羞怒。朕虽然钟爱海军,但在船舶设计这方面,只能算是刚刚达到了最低级的设计师的门槛而已;自己本身没多少实力,也不能对这群人发火。偏偏在这个时候,你也在旁边捂嘴偷笑,朕当时心情是差极了,忍不住就找了个由头,把你狠狠训斥了一顿。”
随着威廉二世的讲述,一幅幅尘封在埃特尔记忆中的画面,在清英的脑中闪现了出来。凌乱的书桌、洒落的文件、愤怒的咆哮……还有一个被骂得泪涕齐流的小孩。想起自己前世上小学的时候,也经常被那些毫无爱心的师长当成出气筒的经历,清英心有戚戚,百感交集,竟是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威廉二世忽然幽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骑士的忠贞,即便是国主的震怒,也会被视作恩泽而铭感于内;犹大的背板,就算有耶稣的爱护,亦改变不了其内心的邪灵。那几个家伙吃着朕的俸禄,把朕的设计当成午后甜点时的笑柄,传得人尽皆知,让朕声名扫地;而你被朕一番无礼发泄,却没有丝毫无辜受戮的怨气,反倒是在出院前就买了收录所有舰艇的《简氏战舰年鉴》,在里面帮朕找寻相似的舰艇,为朕挽回颜面。连朕都放弃了的事情,你却还孜孜不倦的从史实中寻找着答案,得子如此,朕何其幸运!”
清英呆住了。他买那套杂志的初衷,其一是对这个时代各国所拥有的海军舰艇做一个恶补,其二便是自己rì后如果说出了不符合自己年龄的话语,可以以此来当挡箭牌。自始至终,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帮威廉二世正名,更没有皓首穷经,在那一本本书里面寻找‘铅鸭子’的客观证据!
不过威廉二世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清英也只能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走下去。他没敢正视威廉二世的目光,违心的说道:“埃特尔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只知道,当儿子的,不能看见自己的父亲被别人嘲笑,然后便这么做了。”
“当儿子的,不能看见自己的父亲被别人嘲笑……呵呵,说得好,说得好啊。这个道理看似简单,天下却又有几人明白呢?”威廉二世轻轻笑了起来,脸上的欣慰之sè展露无遗,“朕发现,你真是比以前要长大了呢。”
清英心中微微一凛,随即不着痕迹地回答道:“十几天以前,埃特尔着着实实的体验了一把死亡的感觉;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不堪。为人子、为人臣,我都没有尽到自己的本分;现在我只想做一点事情,来稍微弥补一番之前的过失。”
威廉二世哈哈一笑,没有再说过多的矫情话语;他拍了拍清英的脑袋,道:“此番你从那《简氏战舰年鉴》中找出了与朕的设计相似的实例,洗刷了朕的冤屈,让朕在臣民面前又重新抬起了头,着实是大功一件。此外,你还从中发现了德意志海军战舰火力疲软浪费吨位的情况,对于整个国家,都是一件极其有利的事情!这样吧,你可以向朕提出三个要求,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朕都是会答应你的。这三个条件,便是朕分别代表父亲、皇帝和国家,对你的答谢了!”
清英心中一惊,蓦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威廉二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两撇别致的小胡子也往上扬了扬。短暂的失神之后,清英开始在心中急速盘算起来。威廉二世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他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俊美的孩子,一杯咖啡已经在他的手中轻轻摇晃了起来。
“亲爱的,我不得不说,你这么喜欢埃特尔,还真的是有原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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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滴答,炉火明灭,一阵夜风吹入,带来了冬月的清凉。
今天夜晚的所发生变数,实在是大出清英的意料之外。先是德国战舰重量冗余的发现,再是‘铅鸭子’事件的解决;而通过这两件事,又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不仅海军设计局将发生12级地震,所有的大型舰艇现有设计全部叫停;清英作为始作俑者,竟然得到了威廉二世亲口允诺的3个条件的奖励。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清英一时间几乎无法适应;经过一番仔细的思索之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些东西。
首先,援助螨清是必须的。虽然清英对螨清政权的腐朽卖国行为极端仇视,但现在他们毕竟是华夏的统治者,在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汉人的利益;从民族感情而言,清英也不得违心的帮老妖婆度过这一关。其次,为了保证德国舰艇设计能够彻底摆脱旧时代的yīn影,建立一个全新的造船基地引领造舰cháo流也是必需。想到这里,清英不再迟疑,他缓缓抬起头来,直视威廉二世的双眼,目光灼灼。
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变化,威廉二世嘿然一笑,道:“你考虑好了?朕先把话说清楚,如果朕觉得特别不合适的话,你这个要求就算白提了哦。”清英点了点头,将自己心中的野望说了出来:“第一个要求,我想去做一次环球旅行。这个不算过分吧?”
威廉二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次子,眼中有些许欣赏的神sè,道:“你居然能提出这个要求,实在是大出朕的意外。年轻人嘛,去闯荡闯荡,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也好;作为父亲,朕答应你这第一个要求。”见清英面露喜悦之情,威廉二世yīnyīn一笑,拉长了声音道:“不过嘛……环球旅行并不是一件省时间的事,在这段时间你的学习落下了怎么办?所以,你如果能在接下来的5个月里完成10个月的学业,朕才会放你出去半年的时间!”
掐指一算,距离甲午战争爆发还有9个月的时间,刨去在路途中的三个月,时间还是有些许的冗余。而自己凭借着在后世天朝的高考制度下打磨出来的脑袋,做这种小学生的学业毫无任何问题!想到这里,清英不再犹疑,而是重重将头一点,然后接着道:“第二个要求,我想拥有一家造船厂,最好是能自主设计建造超过4000吨的战舰的那种!”
此言一出,威廉二世顿时像见了鬼一样,两只蓝sè的眼珠都快要从眼睛里瞪出来:“你说什么?造船厂?还要是能自主承建4000吨战舰的那种?上帝啊,埃特尔,你个小孩子弄这种东西干什么使?”
“提尔皮茨童鞋,您大人有大量,不介意帮我背一次黑锅吧。阿门。”清英心里默默地忏悔了一句,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sè,道:“阿尔弗雷德上校对我说,德意志帝国的海上航运需求量巨大,而现在帝国本身所拥有的商船吨位却是相当之少;未来十几年内,造船都将是帝国最赚钱、最供不应求的行业。他说,如果我能有一家造船厂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富可敌国了。”
威廉二世点头道:“不错。阿尔弗雷德说的一点不错。不仅如此,帝国还会大力发展海上贸易,国内的造船厂主只要不自己解散船厂,都是不可能经营不下去的。可是……”看着掉进钱眼里的次子,威廉二世有些无奈地道,“就算你想造船致富,可为什么还要建造超过4000吨的作战舰艇?你要知道,一旦涉及到军用领域,其标准会比民用高上好几个档次,没有几名实力强劲的设计师和一支极其熟练的技术工人团队来保证质量,根本就不可能获得军方的订单的!”
“额……因为我在翻看那些英国杂志的时候,突然就喜欢上了战舰这种东西,总想着自己也能打造一支舰队,去海外争夺属于德意志的那片大洋!至于设计师和技术工人,别人没有办法,但是父亲你肯定是有办法的!”清英道。
抹去了“铅鸭子”的污点之后,威廉二世心情大好,面对清英这么奇葩的要求,竟然都没有说NO。他饶有兴致的把清英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好吧,反正德意志现在缺的就是造船厂!既然你想的话,朕就在罗斯托克旁边的宁哈根投资建造一座造船厂,其规模和xìng能都按照你说的办。不过,建造过程可能会持续2年的时间,你得过段时间才会掘到自己第一桶金了。”作为帝国君主,威廉二世动用特权兴建一座不大的造船厂不要太简单;更何况威廉二世还拥有超过20亿马克的私人资产,就算是让他自己投资兴建都是毫无压力的,更可况这还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清英选择见好就收;横竖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那就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道:“至于第三个要求么,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哪天想好了,再提出来吧。”
威廉二世一怔,随即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眼前的这个孩子,在今天已经给予了他足够多的惊讶,听到他要将第三个要求延后实现,也是点头同意。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取下衣架上的那件风衣,在清英惊愕的眼神中,披在了他的身上。他手指翻动,帮清英穿上胸前的纽扣,而后展颜一笑,露出了一个身为人父的温和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朕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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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远东序曲
次rì清晨,威廉二世所设计的那艘“铅鸭子”战舰,再度在海军设计局引起轩然波澜。不过时隔半月之后,处于风口浪尖的不再是皇帝,而是那帮设计人员。
在威廉二世的吩咐下,提尔皮茨迅速将美国“奥林匹亚”号和rì本“千代田”号的资料给找了出来;有这个专业人士把关,其资料的详细程度又远非是清英在《简氏战舰年鉴》上所看到的那几个烂大街的数据可以比拟。三天之后,提尔皮茨便拿着这一叠数十页的资料,砸在了海军设计局那群设计师们的面前。
当这群保守驽钝的家伙看到这两份实际范例之后,登时便震惊的目瞪口呆;而提尔皮茨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他们心惊胆战,纷纷丢下了目前手上的工作,开始对这两份设计进行全方位的模拟和分析起来。提尔皮茨已经撂下狠话,如果在一个月内不找到之前的设计缺陷,设计出和这两份设计同等吨位利用率的战舰的话;那么就立即将所有人都开除出海军设计局,从各大船厂中再招新人!反正海军设计局的待遇优越,绝对不愁在各大船厂中招不到人!
面对即将下岗的威胁,这群设计师们登时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而作为设计师的职业习惯,也让他们对于这种完全有别于本国的重炮设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疑虑,直yù一探究竟。一月以来,设计局的全体人员都对着这两份国外的案例仔细研究,挑灯夜战。由于保密的原因,提尔皮茨并没有获得全部的一线资料,在很多地方还有些欠缺,无疑对战舰的还原和模拟造成了不小的困难。不过,这群人能进到海军设计局,对于战舰设计都是有着深厚的功底;即便是有些地方不明白,但通过正向思循和逆向反推,再加上一些感觉和经验,也能将一些地方弄的仈jiǔ不离十,继续攻克下一个难关。
临近期限的12月末,海军设计局的这帮家伙们终于依葫芦画瓢,将那2艘范例巡洋舰给完完整整的模拟了出来。与提尔皮茨所拿来的那满是空洞的资料不同,模拟后的设计,设计局给出了完整的设计图纸和严谨的全套计算,在提尔皮茨的亲自审阅之下,确定了其所发生了的本质改变。通过这一番模拟,设计师们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以前设计出来的战舰是有多么的浪费排水量;想起之前用“铅铸的鸭子”来评价皇帝所设计的那艘舰艇,更是无地自容,尴尬羞惭。
由于这两个现有的实例,竟然都是年仅11岁的德皇次子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海军部作为执掌军种的专业部门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的消息来的灵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在设计局人员忙着做模拟的时候,海军部的人员也开始对世界各国的现役舰艇做出整合,收集数据、分析xìng能。通过海军部对各国现役舰艇的数据整合,提尔皮茨惊讶的发现:目前世界各国的海军里,只有美国和意大利这两个国家初步明白了战舰吨位利用的奥义,而包括英法俄在内的其他老牌列强,都干的是和德国之前同样的事情,那就是以吨位来解决一切的问题!就算是建造了千代田号的英国船厂,其后续的战舰也没有延续她的设计。
发现了这一点后,提尔皮茨登时就下定决心要实施严格的保密;但如此一来,整个德国便只有设计局里的寥寥十余人明白这个东西。国内造船厂的广大设计师们依旧走在保守的老路上,这对德国舰艇的国内招标和国外出口都是极为不利。一番思考之后,提尔皮茨决定以“考核培训”为名,将国内具有战舰设计资格的63位A级船舶设计师和140名B级设计师分批次召集到柏林,也进行和海军设计局相同的、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模拟推演和练习。如此一来,既提升了他们的水平,又不至于招致什么怀疑。
此后数月时间,设计师们都沉浸在新思路新方法的模拟学习里。而海军设计局里面的人虽然提前一步,但却也仅仅是能在防护巡洋舰上依样画葫芦;要想拓展到装甲巡洋舰甚至是战列舰的高级领域,还是要奋斗很长一段距离。看着德国造船业在自己的影响下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一股强烈的成就感在清英心中油然升起: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大船装小炮的蛋疼情形出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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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距离清英穿越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柏林皇宫里由寒进暑,由冬入chūn,翠碧的苍树颓sè尽去,茵茵的草坪上随处可见娇嫩的新芽。
随着时间的流逝,清英改变德国海军的激动也逐渐淡却下来,对于那场即将爆发的中rì战争的忧虑却是与rì俱增。在历史上的那场战争里,螨清在陆海战场上都被rì本给打出了翔;不仅几十年辛苦经营的要塞和舰队灰飞烟灭,还被割走了台湾,并付出2.3亿两白银的巨额赔偿!清英虽然有心改变这一局面,但这场战争所牵涉到的范围实在太广,需要仔细的谋划之后才能定局;一个不慎,不仅救不了华夏,自己也将失去穿越后所拥有的一切东西!
派遣远征军前往朝鲜和rì本人作战?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无论是从哪个角度上说,这种做法都毫无任何现实xìng可言。在否决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之后,清英转念一想;既然在陆地上无法帮到,那在海洋上拉北洋一把又是否可行呢?
这个可行xìng相当大!
进入19世纪最后的20年,随着海洋利益的不断凸显,那些脱离于主流之外的国家也意识到了海军的重要xìng,战舰对外销售的这一行业骤然火爆起来。螨清、rì本、巴西、智利、西班牙等等国家都曾向英法德等工业强国购买过战舰,其中又以螨清尤甚。现在排名世界第八的北洋水师中,超过一半吨位的主力战舰都是德国建造的,威名远播的“定远”级铁甲舰更是德国造船界在10年前的世纪巨献。对外出售战舰,已经成为最赚钱、最拉动国内就业的一门生意,英法等国都纷纷趋之若鹜。如果以此为由,在战争爆发前夕向螨清出售战舰,这种见钱眼开的行径虽然会遭来不少非议,却恰好能够降低绝大部分的国际压力——毕竟他们也干过这种事情,况且德国人都好几年没有接到螨清的订单,在情理上也说得过去!
历史上,螨清的一连串失败,无不与丧失制海权密切相关;rì本在完全掌握了海权之后,得以从容的向朝鲜前线运送补给,并肆意从海上发起登陆作战,接连攻陷旅顺和威海。如果制海权被螨清所掌控,rì本不仅补给受损,陆军力量也只能投放到辽东战场;就算螨清陆军在辽东丧城失地,只要海权仍在,陆地上再怎么失败,总体上也不会出现多少颓势。届时,就算由于陆地失败而割地赔款,那么数额也绝对会远远小于历史同期!
至于德国能否帮北洋挽回海上局面,其实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甲午战争时期的rì本海军,虽然在远东耀武扬威,但在欧洲列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根本不值一提。不用说法国和俄国,就光凭现在未发力前的德国海军,只需派出一支分舰队,便足够灭掉rì本海军好几个来回。更何况北洋水师本就与rì本联合舰队差距不大,只要德国有这个想法,帮助北洋水师挽回颓势,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然清英有这个想法,但螨清统治者面对rì本的大肆扩军备战,却仍沉醉在“同光中兴”的美梦里,不相信rì本真的敢对他们动手,根本没有能让清英插手的契机。清英担心之余,也只能暂时呆在这里,默默的等待着战争的导火索——朝鲜东学党起义爆发的来临。
近半年来,清英身在柏林宫廷,好好体验了一把一个世纪之前的欧洲教育。早晨7点30起床,夜晚10时整点而息;课程一共有7门,涵盖了外语、艺术、科学和军史四大方面。相比于普通的教育,宫廷完全实施一对一的专辅教学,所有的教师都是威廉二世高薪聘请的尖端人才;这些人不仅自身知识过硬,在教学方法上也是颇有能耐。即便是清英最不想上课的时候,在他们的课上,听着听着也会渐渐提起兴趣来。
由于清英拥有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和理智,尽管威廉二世为了他环球旅行而将课业加重了一倍,但对他来说还是没有任何压力。为了不表现的太过惊世骇俗,清英还故意将正确率降低到了85%以下,堪堪超过威廉二世所制订的80%的规定。最后一科考完之后,清英走在皇宫中的花园里,闻着馨香的芬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经过数月的等待,目前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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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售舰之念
“埃特尔,原来你在这里,朕找你足足浪费了10分钟的时间。”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后方淡淡响起,夹杂着一丝不悦的情绪在里面。清英穿越了半年,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便宜老爹耸了耸肩,将手一摊,道:“不知父亲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丈余开外,威廉二世穿着一身英国陆军元帅服饰,背着双手,从石径小道上走了过来。这位皇帝除了海军之外,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各国在不同时代的所有军装,据说他的私人衣库里面已经有了超过1000件的服饰,各个国家在各个时期的代表xìng军装几乎都有收藏。对于威廉二世的独特癖好,清英已经是见怪不怪;他微微侧身,为威廉二世让出了一条路。
“啪。”一摞卷纸拍在了清英的头上,发出老大的声响。清英头上一疼,方甫惊呼出声,手中已经被塞入了一叠白sè的纸张。威廉二世见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道:“虽然你在答卷上错了很多,但还是堪堪达到了朕的底线要求。朕言出必践,决不食言!你想什么时候出发,行程规划好了没?”
清英一怔,随即大喜道:“我已经规划好了,收拾一下后即刻就可以出发!首先前往伦敦、然后横渡大洋前往德属西非,之后一站是清国、然后跨越西伯利亚抵达圣彼得堡,最后再从那里回到柏林!”
威廉二世眉头渐渐皱起,缓缓道:“清国?埃特尔,你要么等上个一年两年,要么就别去清国、换一条路线。那边现在乱象已现,清国和rì本,估计要打仗了。”
见清英一脸的困惑和不解,威廉二世于是向他简单的讲解了一番。
原来处于朝鲜半岛的统治集团横征暴敛,骄奢**,rì益庞大的军政开支、王室费用无止境的增加等等,更使朝鲜国库空虚,赤字猛增。1889年,由于rì本的掠夺和天灾频仍,朝鲜部分实行“防谷令”,禁止把大豆和大米输往rì本。rì本人却以武力相威胁,强迫朝鲜zhèng fǔ立即废除防谷令,并勒索大量赔款。朝鲜封建统治集团置朝鲜人民的利益于不顾,屈服于rì本的压力,立即废除防谷令,并赔款11万多元。朝鲜统治者对内骄奢yín逸、对外妥协卖国的这些行为都极大地激化了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阶级矛盾。1894年2月15rì,朝鲜东林党起义爆发,短短50天里,全朝鲜各地的东学道徒也纷纷揭竿而起,东学军规模空前盛大,已席卷了朝鲜全国五分之三的土地、拥有十多万武装力量了。
“朝鲜虽然是清廷的藩属,但rì本在十年前就开始大肆扩军备战,对朝鲜早就是志在必得。此次东学党发动起义,导致朝鲜局势混乱,对rì本来说正是染指这片地区的最佳契机。而对于清国来说,朝鲜不仅是他们数百年的藩属,更是其在东北地区的门户和屏障,绝不会坐视rì本吞并这片地区。根据总参谋部分析,清rì之间几乎必有一战!”威廉二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向清英传授国际事务的机会,说完这些,他故意给了清英几分钟的思考时间,然后才说道,“所以,你还是另选一条线路吧。要不然的话,等过两年,你长大了之后再去也不迟。”
威廉二世的这两个提议,清英肯定是想都不会去想的。甲午战争还有不到3个月就要爆发了,过了这个村,还上哪去找这个店?在此之前,清英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道:“父亲,我还是要去清国!”
威廉二世脸sè一沉,声音也变得冷了下来:“埃特尔,你以为战争是小孩子玩泥巴的游戏么?目前战争规模尚且无法判定,如果清国遭到战争波及,根本没有人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在那些乱兵眼中和蚂蚁没有任何区别!再说了,清国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听朕的话,要么改变时间,要么改变行程!”
“父亲,我好像记得,清国已经很久没有向德意志采购武器了吧?”清英没有去接威廉二世的话语,而是忽然换了一个话题道。
尽管不知道清英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威廉二世仍旧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清国上次向德意志订的那批战舰,还要追溯到圣皇在位的时期;等朕即位的时候,他们就再没有向帝国的船厂下任何的订单了。不仅如此,自从前几年开始,清国甚至连陆军的枪炮弹药都没有再向我国采购,弄的帝国的军工厂很是不快。不过这和你去清国有关系么?”
清英将头重重一点,肯定的道:“当然有关系了。现在清国和rì本交战在即,我们为什么不趁机向他们出售战舰,再度打开对清国的军售市场呢?如果我也跟着一起去了的话,则更能显示出我德意志的诚意!这种在失火的时候递上水龙头式的举动,他们定然不会推辞。因此,那边虽然局势动乱,但对于军火出售这方面却是大大的有利!至于安全的问题嘛,我又不是傻子,如果战火都烧到了清国的内陆,我自然会提前离开那片区域。”
听到清英的这番话,威廉二世的神sè忽然渐渐凝重了下来。他罕见的抬起了那只戴着手套的左手,徐徐平推,示意自己有问题要思考,让清英不要再多说一言。
chūn风拂面,暖意洋洋。洁白淡紫的矢车菊纷舞轻摇,向世人展示着它们独特的风华。清英胸有成竹,心情愉亮,他没有去管一旁沉吟不言的威廉二世,而是开始自顾自的品景赏花。
威廉二世仔细品味着清英刚才所说的话语,眉头锁钥,一言不发。在他看来,清英刚才的那几句话中所解释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而关键之处,却是在这之后所引发出的一系列的问题。
趁着双边局势紧张的时候,向清廷兜售几条战舰?Oh,万能的主在上,这才赚得了几个马克?以清廷的财力,根本就买不了什么东西;相比于德国每年庞大的财政岁入,威廉二世根本就看不上这么一点收益。更何况,单从海军舰艇的购买能力上说,他一个人几乎就能抵得上整个螨清。
这个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土豪,凭借着总价值超过20亿马克(约合1亿英镑)的资产,每年都有2200万马克的纯收入进入威廉的个人账户,用这笔钱造艘战列舰都还绰绰有余。相比之下,螨清每年给海军的那一点可怜的经费,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可是,通过清英这种看似小家子气的买卖生意,长年执掌帝国权柄的威廉二世,却从中发现了一条致富的路径。
当下,随着德国生产力的急速腾飞,中欧之地对于德国商品的消化力已经显得rì趋饱和;如果想实现经济的跨越式增长,则必须要开辟新的市场。为此,威廉二世在即位之rì起,就开始大力发展海上贸易,通过海运的方式,将德国的商品销售到美洲诸国以及瑞典、葡萄牙等一些二流的欧洲国家。尽管现在的德国海上贸易已经初见规模,但雄心勃勃的威廉二世对此却并不满足;他还想开辟更多的海外市场,来提升帝国的经济产额。
向清国推销战舰固然赚不了几个钱,可如果是向清国销售货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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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个念头刚刚在威廉二世脑海中升起,便登时如同毒品一般吸引了他的神经。帝国初立之时,德国忙于本国国内的经济建设,对海外市场的巨额利润心有余而力不足;10年间,仅有一些战舰和武器装备流入了清国的军队里,与大面积的商品倾销存在本质xìng的区别。那个古老的国度拥有超过四亿人口,比整个欧洲加起来都不遑多让;如果能开发出这片市场,那大英帝国还能在世界的王座上赖多久?
现在朝鲜发生动乱,双方势力都在向半岛延伸,清rì之间关系骤然紧张,这对于德国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只要德国肯向清廷推销最新款的战斗舰艇;等双边战争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就可以用现有舰艇为饵,让清廷签订有利于德意志商品销售的条约。凭借帝国产品极高的xìng价比,在清国市场开辟一番新天地,只是时间问题!如此一来,帝国只需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获得与付出完全不成正比的利益,这种机会上哪去找第二个?
只是……rì本是得到了英国支持的国家,如果向他的敌人提供军火的话,英国人那边会很不好说啊……想到这里,威廉二世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对英国人并不很感冒,以德国现在的实力也不用再事事都要看英国脸sè行事,但两国之间的关系,能保持友好就保持友好才是上策!
“亲爱的外祖母……不是威廉执意要和您老人家作对,实在是机会难得啊!外孙如果不下手的话,就对不起德意志的五千万国民;此事威廉势在必行,改天外孙一定当面向您赔不是!”
威廉二世喃喃地念着,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目光一凝,看着眼前的次子,微笑道:“难得你有心为我德意志的对外军售打开局面。也罢,那还是就按照你之前的既定计划,进行你的环球之行吧。不过朕得要为你选一艘快一点的船,免得你还在海上航行的时候,这两个国家就开战了!”
见威廉二世点头同意,清英心中大喜,追问道:“父亲准备把哪几条船卖给清国人?”
威廉二世摆了摆手,道:“这个么,朕还要和阿尔弗雷德等一些海军首脑商议了之后再做定夺。你现在去见一趟你母亲,把这个事情跟她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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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英的便宜母亲全名奥古斯塔·维多利亚,是弗雷德里希·奥古斯腾伯格公爵的女儿,于1881年与22岁的威廉二世成婚。虽然威廉二世早年曾经迷恋过他的表妹——现已成为俄国亲王谢尔盖大公的妻子,还为她写下数段情诗;但威廉夫妻的感情却一直非常良好,在埃特尔的记忆里,还没有看见过二人争吵的画面。
清英来到维多利亚皇后的居所时,便看到宫廷的女主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享用着下午茶的时间。见清英来到,维多利亚皇后大为欣悦,她伸出双臂,将清英的脑袋抱在怀中蹭了蹭,雍容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神情。
对于自己便宜母亲略微偏腐的属xìng,清英在这半年多里,已经从最初的抗拒变成了如今的逢迎。等到维多利亚皇后享受够了,清英才从她的怀抱中钻了出来,道:“母亲,父亲已经答应了我的环球旅行计划了。”
“啊,这样啊……”维多利亚皇后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sè,仿佛有人把她最喜欢的玩具给抢走了一般。不过这种表情没有持续多久,她的脸上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神情。她轻轻叹了口气,微笑道:“去吧。你一直呆在皇宫里面也不好,到外面去见识一下这多姿多彩的世界,未尝不是一件对你有益的事情。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
“由于要赶时间,估计就在这几天了。”清英回答道。
“Oh!万能的主,为什么会这么快?我还打算在你走之前,带你去巴伐利亚玩一次的呢!”维多利亚皇后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埃特尔,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赶时间么?”
清英于是将之前他的威廉二世之间的谈话,向自己的便宜母亲叙述了一番。
“不是吧,你居然要赶时间前往清国!”维多利亚皇后以手加额,仿佛听到了什么最让她担忧的事情,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可是按你所说,那地方就要打仗了啊!你不远万里奔赴过去,难道就是为了赚这一点的战舰军火钱?这天杀的威廉,居然还就这么同意了?万一你在那里有什么不测,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母亲,我去那里仅仅处于象征xìng的意义,实际上只不过是一次旅行而已!清国那么大,总不至于一下子就被rì本占领了吧!一旦战火离我还有500英里的时候,我就会立即撤离的。”清英自信满满的说道
“那,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维多利亚皇后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她再一次把清英的脑袋抱在了怀中蹭啊蹭,仿佛这样才能稍稍舒缓一下自己的内心一般,“此去远东,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清国的京都,那里才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对了,你这一去,估摸着没有半年时间是回不来的,天气冷了要学会自己加衣服啊……身体不舒服了要学会自己去看医生啊……切记不可以到危险的地方去啊……”
维多利亚皇后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中蕴含着淡淡的忧伤;清英好不容易从她的怀中再次钻了出来,闻言只能小鸡啄米般的使劲点头。一直等到暮rì西沉,清英才终于能以吃晚饭为由先行告退;此时,威廉二世与众臣商议之后的结果也已经定了下来。
1894年4月3rì,德国外交部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将派出由战列舰“勃兰登堡”号和医疗补给船“布雷斯劳”号组成的特别编队进行环球航行,先后访问英国、美国、清国和俄国。德皇次子也会出航随访。
勃兰登堡号战列舰于1893年11月19rì竣工,排水量在德国主力舰中首次超过了1万吨。xìng能稳定可靠的12台圆形锅炉和2座往复式蒸汽机提供了10000匹马力的强劲动力,可以令其在11000吨的战斗排水量下以16节的航速长时间行驶。舰上装备3座双联装283毫米主炮,有劈山裂海之神威;8门105毫米副炮、8门88毫米速shè炮和12门37毫米机关炮交织的火力网,足以令任何一艘意图偷袭的鱼雷艇望而却步;400毫米的水线装甲坚如山岳,即使受到战列舰级别火炮的近距离轰击也能昂然屹立!
这艘代表了目前德国造船界最高水平的战列舰,原本得到了上至德皇下至水兵的一致喜爱;但由于清英所引起的一系列蝴蝶效应,这一级刚刚竣工的大型舰艇,在威廉二世和提尔皮茨看来已经显得过时了。横向对比欧洲列强的同期产品,她的各项xìng能都处于中下水平,在英法意等同行面前已经很难混下去;属于她的地方,应该是在那万里之外的远东海域。如果北洋水师有了这艘战舰,对rì本海军来说绝对是一边倒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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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螨清的反应
初夏,黄昏
雄伟恢弘的紫禁城内,宫闱楼阁绵延迤逦,永远都是那么庄严肃穆,金碧辉煌。从太和殿通向养心阁的青石大道上,一驾16台大轿正沿着笔直的路径缓步前行着;鲜明的紫金盖伞下,隐隐可见一个年轻的身影端坐在里面。轿子两旁,十余名身着蓝sè服装的太监一路小跑跟随。时值五月,京师正是暑浪滚滚,酷热对于这些体质偏弱的人来说更是一种折磨。虽然他们一个个热得如沐汤水,但谁也不敢伸出手稍稍擦拭头上的汗珠。
年轻人中等身材,两颊微陷,虽然五官还算端正,但脸sè却有一些病态的苍白;他扶了扶由于震动而变得歪解的锦冠,开口道:“养心殿没有什么异常吧?”
听的年轻人发话,一名衣绣瑞兽,服饰明显与周围众人不同的老太监立即凑上前来,无需任何做作,皱纹横生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至为诚挚的谄媚笑容:“回主子的话。翁大人已经在养心殿恭候,就等主子您了。”如鸭公般尖细的声音,登时让后世扮演太监的天朝一级演员们统统自惭形秽。
“嗯?”年轻人一怔,眉头逐渐拧在了一起,沉默不言。此时已近rì落,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还会有重臣在养心殿等着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只是他想要去播撒螨种所做的铺垫。见年轻人面sè不善,老太监自知是自己的答复触到了他的霉头,忐忑了半晌,终于听到年轻人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翁师傅这个时候来见朕,想必是有要事相商,朕立志仿效圣祖,岂能因儿女私情而不顾我大清国运?传旨,摆驾养心殿,让珍妃先候着吧。”
老太监心中大石落地,高呼道:“皇上素谨坚韧,圣明烛照,如圣祖再世,诚天下之幸!”
年轻人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达不到老太监口中的那个高度,可是他那张笑得比菊花还灿烂的脸和通红的双颊,无一不显示了他非常受用这番马屁的大肆吹捧:“这个老东西不愧是活了这么久,居然有这份眼光,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年轻人心里乐开了花。
正自YY大清在自己的英明统治下重现天朝雄风,拳揍英吉利脚踹法兰西的时候,华轿已经到达养心殿殿前。螨清皇帝光绪恋恋不舍的结束了美好的意yín,起身走下了轿子。不远处的宫门内,一位身着一品朝服的白胡子老头静静站在龙案前的毛绒地毯上,见光绪走进这座螨清最高权力的殿宇,jīng神矍铄的翁师傅双膝跪地,向螨清最高统治者行了一个大礼。
“翁师傅快快请起,来人,给翁师傅看座。”随着光绪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宫殿中,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锦墩放在白胡子老头跟前。白胡子老头谢了一声,将半个屁股搁在锦墩上,开口道:“陛下,身在西夷的薛福成传回消息了。”
不知怎么的,听得“西夷”二字,光绪的脖颈忽然向后微微一缩。他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sè,羡慕、畏惧、紧张、期待,不一而足。良久之后,他缓缓挺直腰板,身子前倾,小声的问道:“泰西列强对rì本在朝鲜的挑衅做何立场?”
翁同龢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光绪的这个样子了。身为螨清帝主,光绪对自己国家缺乏信心,反而对西方列强向往崇拜、畏若狮虎,然而,光绪的这个崇洋畏洋的xìng格,却是由于他的成长经历和国家的疲敝所共同造就的,翁同龢心中虽然很不是滋味,但也只能默默接受。面对光绪的询问,翁同龢沉声道:“根据薛福成发来的消息,法兰西、意大利、俄罗斯和美利坚都只是在口头上对rì本的狼子野心进行了谴责,英国更是不置可否,直接找了个借口把我们的使臣礼送出大门外。依臣看,这些蛮夷多半是想作壁上观,完全没有介入调停的意愿了。
虽然早就猜到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但听得自己的老师亲口说出来,光绪苍白的脸上难掩失望与愤怒。沉寂半晌,光绪忽然发现翁同龢的话语中好像漏了一个国度,有些疑惑地道:“薛福成不是身在德国么?为什么不在电报中说明德国的态度?”
薛福成是李鸿章手下的能臣,自然也就是翁师傅的死对头,之所以要把德国留在最后,就是为了给光绪上点眼药水,让他愤怒的心绪先入为主。见目的已经达成,翁师傅登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顿首道:“老臣糊涂,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万请皇上恕罪。德国虽然也如其他蛮夷一般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但他却派出了一艘新式大型兵舰来访问我大清,随行的还有他们国家的皇子。”
“大型兵舰?访问?”光绪喃喃重复了几遍,忽然想起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那段惨痛的历史,下意识的问道:“他们不会是来趁火打劫的吧?”
为了在电报中挑出点毛病,扳倒李鸿章的得力助手,翁师傅对薛福成发回来的电报咬文嚼字,召集幕僚商讨了也不知道多少次;此刻光绪发问,翁师傅回忆起电报上的文字,徐徐道:“应该不是。随同那艘大型兵舰的,只有一条医疗补给船,这并非战时舰队的构成。另外,他们的皇子也在船上,这也是一个和平访问的信息!”
光绪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连连点头道:“不是趁火打劫就好,不是趁火打劫就好。朕现在是真有些怕那些泰西列强跟着rì本一刀和大清作对,纵然北洋舰队有2艘铁甲巨舰,但比起列强来说仍是相去甚远!”他目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翁同龢一遍,开口赞道:“翁师傅凭借电报中的寥寥数语,便可料敌于千里之外,真乃我大清股肱栋梁之臣也!”
“如果没有和幕僚商量好,我怎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翁同龢心下暗自得意,脸上露出了一副理所应当,宠辱不惊的神情,正sè道:“陛下过誉了。身为臣子,岂能不尽心竭力,为君分忧?”
光绪心中感动,相比于和慈禧相互勾结的李鸿章,果然还是自己的老师靠得住。他低低叹了口气,道:“难道这一次,我大清和rì本之间非开战不可了?朕就不明白,那rì本扶桑上哪借的狗胆,竟然敢捋我天朝上过的逆鳞?”
翁师傅虽然和李鸿章不对付,但他身为全国清流领袖,在仇视rì本这一点上却是和李鸿章难得的相似;听得光绪低语,他忍不住哼了一声,话语中满含对rì本的不屑与蔑视:“倭寇东夷于此时发难,无非是想趁太后六十大寿、普天同庆之际,从我大清身上大捞一笔罢了,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然而我们岂能让他们如愿?”
光绪试探xìng的问道:“那翁师傅的意思是?”
“打!”翁同龢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江河鱼虾,不知四海之大。我大清就算是在奇伎yín巧之上不及英法蛮夷,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倭国就能够威胁的!当年圣祖爷面对沙俄袭扰和准葛尔叛乱,就是以雷霆之力将其诛灭;对于这些恶狗豺狼,大炮的轰鸣是同他们对话的最好方法!”
光绪在骨子里其实是很想打一仗的,翁同龢以他最崇拜的康麻子举例也极大触动了他的内心,但一想到慈宁宫里面的那位,光绪心中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好斗烈焰,登时如同一块被沧海浇沃的熛碳般,熄的不能再熄了。见翁同龢仍然在那里滔滔不绝,他有气无力的反问了一句:“那太后的寿辰怎么办?”
话语如箭,字字诛心。
望着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的大清帝师兼户部尚书,光绪苦笑一声,正yù安慰愤青老师几句,心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的开口道:“翁师傅,德国人派一艘兵船来访是何用意?他们有无调停这场迫在眉睫的战事的可能xìng?”
关于这一点,翁师傅下去也是做了一番准备的,迟疑片刻后,徐徐道:“德国人此番来访,其最终目的应该是向我大清推销装备来了。自光绪14年北洋水师成军以来,就没有再向德夷购进片板,仅仅是rì常弹药的购入显然无法满足德夷的胃口。因此这番他们把本国最好的战舰派过来,就是为了趁现在这个时候,让我们眼见为实,好出钱买船而已。如果德夷真想调停的话,就会派一支舰队,而不是1艘兵船过来了!”
光绪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原本就显的有些苍白的容颜又少了几分血sè,有气无力的道:“这帮德国人真是想多了,朕手里穷的叮当响,哪还有钱买他们的兵舰?当下,太后的生辰才是我大清国的头等大事,户部需要优先保证供给,不可让太后的生辰庆典出现半分差池。让李合肥无论如何稳住rì本人,等太后生辰一过,再找他们算账。”
翁同龢心中雪亮,rì本在这个大清最虚弱的时候大肆挑衅,早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怎么可能再退回去?不过他并没有在光绪面前点破。能借这个机会打击一下李鸿章,又何乐而不为呢?
“对了,还有那个德国皇子。”光绪端起桌上的玉质水杯喝了一口,道,“就算德国无意介入大清与rì本的争端,但我们还是可以以他为突破口,促进大清与德国的关系,以震慑宵小,那可是在正面战场完胜法兰西的国度!具体该采用什么办法,翁师傅应该比朕更清楚吧?”
“老臣明白,陛下尽管放心。这种事情李合肥最为在行,不妨就让他去办吧。”翁同龢点头答道,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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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舰至威海卫
经过十二个星期的漫长航行,德国战列舰“勃兰登堡”号终于抵达清帝国北洋舰队锚地,山东威海卫港。
时正清晨,渤海海面上薄雾弥漫,天高云淡,几只雪白的海鸟展翅清啼,在苍穹中划过一道道轻盈曼妙的曲线。沧海中碧波轻摇,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的微光。
清英站在船头,衣袂翻舞,望着不远处那片古老而沧桑的大地,心cháo汹涌。前世今生已去三载,他再也没有踏上这片生养他的故土,除了在那魂牵梦萦的幻境中。这一刻,在大海上近3月所受的苦难与折磨,已化作凉爽滋润的清泉,丝丝缕缕,流淌心头。
“再有半个小时就会进入清国海军的基地,殿下,请准备下船吧。”一袭深蓝sè海军服饰的克劳德上校舰长从司令塔中走了出来,帽顶的黑sè鹰徽直yù展翅高飞。见这位老水手走上前甲板,周围的年轻水兵们无一不流露出艳羡和憧憬的神情。
清英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正yù对面前这位古板严谨的中年人客套几句,耳中突然响起一阵震耳yù聋的风吼雷鸣;他急忙捂住双耳,循声望去,只见这艘满载排水量超过12000吨的大型战列舰的汽笛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破风长吟,炽烈蒸汽直冲出近10米远,如素虹斜架,纷雨光灿!
大约过了半分钟,汽笛喷出的炙火炎风终于趋于缓和。清英心有余悸的放下了双手,盯着克劳德,面无表情,目光灼灼。克劳德耸了耸肩,微笑道:“圆形锅炉就是这幅德行,在长时间使用的情况下会积累大量乏汽,我们从印度加煤出发后就再也没有补给过,算下来也有2000多海里的航程了。”
“还好帝国海军下一级主力舰将全部配备水管锅炉!”清英在心中嘀咕着白了克劳德一眼。作为德意志海军走向大洋的第一级主力舰,勃兰登堡级其实算不得很成功:虽然划时代的在舰体中轴线上布置了3座双联装283毫米主炮塔,但中间的主炮却只有35倍径,较之首尾的40倍径主炮偏短,在设计之时就没有考虑统一弹道共同shè击的情况。由于舯部的主炮占据了大量的重量和空间,勃兰登堡级只有8门105毫米副炮和8门88毫米速shè炮,用来对付鱼雷艇尚可,打击巡洋舰乏力。
“不管怎样,勃兰登堡号在远东,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第一流的战争兵器!”克劳德似是看出了清英的腹诽,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清国最大的2艘铁甲舰,还是伏尔铿船厂在11年前为他们建造的,最大排水量不过8000吨,航速不过15节,25倍径的短管炮shè程也不远……”他目光一亮,似是看到了什么,右手戟指清英身后,道:“吶,殿下你看,就是那两艘了!”
清英闻言,蓦地扑到舰艏栏杆上,只见数里开外的转角处,一艘巍峨雄壮的灰白sè巨舰徐徐劈波斩浪而来;黑金巨炮斜指天穹,在晨辉的照shè下闪耀出玄紫森冷的光芒。十余米高的桅杆上,一面赤黄龙旗迎风怒舞,猎猎招展,船舷上那两个古朴厚重的正楷大字,正向世人彰示着她在北洋水师中独一无二的身份!
“定远!”
勃兰登堡号战列舰的前甲板上,清英已经不由自主地将北洋水师旗舰的大名脱口叫出,不仅是因为这个英武悲壮的名字已经深深铭刻在脑海,更在于他在这个时空终于见到了实物!在相距千米的距离上,主炮塔、救生艇、进气筒等大型设备已清晰可见,凝神细视,甚至可以辨认出舰上走动的人影。在历史上的大东沟海战中,这艘战舰承受了大量炮弹的伤害;北洋水师之所以没有在rì本舰队的速shè炮下崩溃,全要仰仗定远及其姊妹舰镇远。而由于北洋水师官兵表现出来的极高的战斗素养,定远号的305毫米巨炮多次命中rì军舰艇,若不是质量低劣的开花弹,至少可以留下3艘rì军战舰!
继定远号之后,又一艘外观几乎与之完全相同的铁甲舰破浪来迎,和定远舰相比,少了些许纷繁怪异的指挥令旗,多了些许灵动之意。由于比定远号晚1年下水,镇远号采用了更先进的动力,试航时最大航速达到15.4节,比定远号快了整整1节。虽然镇远的xìng能更为优异,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定远号仍是北洋舰队的总旗舰。
克劳德上校显然是认识螨清海军的这两根擎天巨柱,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清国人还算是识礼数,没有随便敷衍我德意志帝国。传我命令,航速降至5节,鸣礼炮,升锦旗!”
随着克劳德舰长命令的下达,勃兰登堡号战列舰开始缓缓减速,舰艏飞溅的水花终于有了减小的迹象。舱门开合,摩擦刺耳,数门小口径铜炮被推上甲板,在早已确定好的地方被紧紧锁固。看着越来越近的祖国大地,清英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用已经有些生涩的汉语高声道:“大东沟的历史,就让我来改些吧!”
“嘭!”一枚礼炮炮弹纷扬入海,溅起一朵数英尺高的浪花。从高空俯瞰,3艘同宗共源的铁甲战舰以肉眼可查的速度徐徐靠近,过不多时便已近在眼前。船舷相接,欢呼震耳,两国水兵扶着栏杆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偶有发现怪异之处,便会引来一阵带着笑意的惊呼。
与电视里的形象相比,定镇二舰的实物显然更加厚重而大气。不过清英乘坐了近3个月的更为强大的勃兰登堡号,对大型舰艇已经有了免疫力,这2条7000吨的铁甲舰并没有给他以震撼的感觉。二舰刚刚竣工的时候,她们几乎是当时世界上第一流的战争兵器,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早已从主力铁甲舰的位置上滑落,只能在二流海军国家的海战中发挥余热。如果和英国最新式的君权级战列舰交战的话,估计难以撑过1个小时。
清英伸出食指,在克劳德腰间捅了一下,海军上校不解地转过身来,,道:“殿下有什么事么?”
清英对着数十丈开外的定远号努了努嘴,道:“这2艘螨清zhōng yāng炮台铁甲舰是德意志船厂建造的吧?”
“当然!”克劳德点了点头,眼中浮现出一抹自豪之sè,“大到305毫米主炮,小至5毫米铆钉,无一不是德意志工人汗水的结晶!当年伏尔铿船厂为了得到这笔订单,不惜痛下血本,单艘售价仅仅为37万英镑,还不到1条穹甲巡洋舰正常价位的1.5倍!”
对于伏尔铿船厂宁愿不赚钱,也要得到清廷订单以学习造船技术,同时打开德**舰外售市场的这段历史,清英在后世的网络论坛里也了解了七七八八,用不着听这个时代的人再讲一次。他抬起右手,食指直直指向定远号舷侧那座巨大的主炮塔,开口道:“早在1882年,德意志海军就跨入了305毫米主炮的俱乐部,为什么1890年开工的勃兰登堡级,主炮口径反而只有283毫米?”
克劳德有些惊讶得看着他,似是不明白一个刚满11岁的孩子为什么对海军主炮变迁的历史也有所涉猎;讶异之余,心中顿时对眼前这只正太另眼相看。他解释道:“不瞒殿下,当年克虏伯生产的305毫米舰炮,其xìng能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优秀,厚厚的炮壁和缓慢的shè速都是抹不去的硬伤。我们的40倍径283毫米新式火炮的炮口动能,是他们305毫米25倍径旧式火炮的2倍,穿甲能力起码都要高出四五个档次。至于威力嘛,我们283毫米炮虽然弹重要轻,但是装的炸药反而多,因此爆炸威力也是我们有优势!”言讫,怕清英不明白这些海军用语,克劳德又打了几个简单的比喻。
“也就是说,这两条zhōng yāng炮台铁甲舰就是伏尔铿船厂和克虏伯军工的试验品了?”清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殿下的这种说法也没有错。”海军上校重新回复了他那副严肃认真的神情,转过身去,眼眸如刀;目光及处,那些停下手中工作偷偷朝舰艏观瞄的水兵登时被吓的一激灵,窃语顿息,只听得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在甲板上响过,不到10秒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克劳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事后证明这2艘试验舰的xìng能非常不错,若不是当时铁血宰相有意限制海军规模,德意志说不定也会采购2艘的。”
清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他静静地趴在栏杆上,凝视定远,目光沉静,仿佛是要把这艘承载着华夏荣耀与悲伤的战舰的模样,永远铭刻在心中。
距离战争爆发,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了。
第19章 无奈选择
“扑通……”随着两座壮硕铁锚的轰然落水,巨大黝黑的钢链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格拉拉”声响,不到十秒钟便绷得笔直;战列舰巨大的钢铁雄躯猛地一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稳稳停在自己的泊位中。码头上摩肩接踵,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尽是螨清的白sè盖头帽和辫子猪尾巴。
尽管威海卫仅仅是清英一行旅途中的一站,但螨清为了显示他们和德国人是多么的熟稔,以震慑rì本人,还是用了极高的礼节来迎接。他们不仅派出了定远、镇远2艘北洋水师里最为强大的铁甲舰出港远迎,水师提督丁汝昌也亲临现场。欢迎仪式上,这些本来只有在照片里才能见到的北洋大员,如今已是近在眼前:脸庞瘦削的老提督丁汝昌,身材壮硕的定远号管带刘步蟾,面白无须的镇远号管带林泰曾……等等诸人,都让清英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悦。唯一有些小小遗憾的,便是那位忠勇壮烈的邓公,并不在这人群之中。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丁汝昌等北洋水师军官便登上了“勃兰登堡”号战列舰进行参观,而清英则是和众人分开,由接引使带往他下榻的地方。
4rì之后,便是螨清小皇帝光绪的23岁寿辰,由于自己的这个便宜身份,届时还不得不从威海卫赶往京师,去参加螨清皇帝的寿辰典礼!想到自己还要在螨清皇帝面前鞠躬致贺献上礼品,清英那原本因为踏上故国而兴奋激动的心情,登时就凉了一半下去。螨清对华夏所犯下的罪孽,倾沧海之水不足洗,罄南山之竹难以书:早在入关之际,螨清就在江南屠戮了数以百万计的手无寸铁的汉人民众;而后又颁布剃发令,强迫汉人像螨清蛮子一样剃去受之父母的头发,只在后脑留一条比猪尾巴还丑陋的扭曲小辫。
除了对汉人残酷的**和jīng神上的折磨之外,螨清还大兴**,特别是在某个螨遗叫兽口中所谓的“千古一帝”,“康乾盛世”中,**更是登峰造极,被螨清统治者发展到了最巅峰。顺秃子兴**7次,康麻子兴**12次,乾矮子更是丧心病狂的兴了130次**,创造了比此前中国历史上“**”总和还多一倍多的空前奇迹。这种文化**政策,造成社会恐怖,从而禁锢了思想,摧残了人才,严重阻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末了,螨清为了能够在华夏大地上继续作威作福,甚至提出了“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宁赠友邦不予家奴”这等言论,只差一点便将华夏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从民族感情而言,清英很想找一股势力来驱逐螨清,让华夏大地重归汉人所统治;但清英却不得不承认,在当下的中国,让螨清继续统治是最无奈的选择。
替代螨清的势力,必须是一支拥有治国安邦之才的jīng英团队;除此之外,这股势力还必须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来作为自己施政的暴力后盾。如果只是看这两点的话,李鸿章所执掌的北洋集团显然是最佳的选择。可惜的是,李鸿章和他的恩师曾国藩一样,长久以来的忠君思想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面根深蒂固;虽然拥有一支足以改朝换代、恢复汉人河山的庞大力量,但李鸿章却一门心思只想做一个裱糊匠,为螨清王朝尽心尽忠,从来没有考虑过造螨清的反。
刨去这个力有余而心不足的家伙,就只剩下他的继任者袁大头了。袁大头虽然才干也是没的说,但他的野心太大,更兼反复无常;在国家利益和个人权力之间,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前期他便靠出卖戊戌六君子上位,到了晚年,为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甚至不惜和rì本签订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来换取rì本对他当皇帝的支持。如此人物,也是难以将重任托付。除了这2人之外,其他的人要么没兵,要么庸碌,要么还是不谙世事的青年,都无法在现阶段执掌这个国家的航舵。虽然清英恨极了螨清,但为了这片属于华夏的故土,还是不得不对螨清帮持扶助!
正思考间,人已走到目的地跟前。碧草连茵,雪树红花,一栋二层小楼静静伫立在梧桐秋叶里,尽显清新雅致、澄静空灵。前方,一条人工河划过优美的弧线,将二层小楼环绕于内;石桥飞拱,流水叮咚,虫鸣悦耳,蛙跃欣怡。
北洋接引使用德语恭声道:“这里就是阁下下榻的地方,在整个威海卫城中都找不出比此地更适合居住的场所了。”他指了指右边不远处的另一间屋舍,接着道:“至于两位镖师,就请暂居于旁侧的偏房里,若需传唤,亦可在第一时间及时赶到。”
虽然接引使发音不准,用词也有些令人费解,但结合上下文,清英也明白了接引使所表达的意思。穿着内衬衬衣的正装在太阳下站了一个上午,清英早就热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休息一番。他回头看了2名威廉二世派来的保镖男一眼,得到了他们肯定的答复之后,便起身朝前面的房屋走去。
推开房门,走进屋内,一股淡淡的凉气便倏然而至,如同站在瀑布下一般,登时便驱散了清英身上的燥热感觉。宽敞明亮的正厅里,雕屏紫炉,圆凳方桌;墙上还挂着一幅山水画卷,泼墨挥毫,内蕴深远,一看便知道是名家所作。见此情景,清英满意的点了点头,正yù称赞几句,忽然发现这栋二层小楼里除了自己之外,居然就没有其他人了!这间房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要让自己去寻觅卧室浴间以及各种生活物品,岂不是要把人都给找疯?
正自不忿,旁边的房间里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清英心中一凛,开口道:“是谁?”声音在房间里同回声叠加,更显中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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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柳雪儿
珠帘轻舞,香风拂面,一只大约十三四岁的萝莉轻移莲步,从旁侧的内室中徐徐走了出来。秀发如瀑,白衣胜雪。两人目光相接之时,清英心神剧颤,脑中如同万千惊雷齐齐炸响,仿佛被美杜莎看到的人一般瞬间石化。
柔和的仙辉透过窗户斜斜倾洒在她的脸上,华美绚烂,绽放出比骄阳还要夺目的璀璨辉光。整齐的刘海下,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眸莹莹如水,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柔美的气韵在空中悄然流淌。再加上那纤巧瑶鼻、樱桃檀口,jīng致绝伦的五官组成了一张绝sè仙颜;看上一眼,便只想沉溺其中,再也不愿醒来。
“诗夏!怎么会是她?”看着眼前这只如同jīng美绝伦的瓷器一般的东方萝莉,饶是清英经历过了穿越这种惊世骇俗的诡异事件,依然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因无他,眼前的这只萝莉,赫然便是他前世所恋之人的豆蔻年华的模样!清英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通过某种方式穿越到了这个时空了么?
这个想法刚刚在清英脑中出现,他的心中蓦地涌现出一股难以遏制的狂喜;然而当他仔细看清了眼前之人的相貌之后,不由得大失所望,那股欣喜之意很快便消退了下去。这只萝莉的相貌虽然和他前世所恋的诗夏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但相比于那个叫诗夏的女孩,这只萝莉的相貌显然要更加jīng致。她有一张清丽脱俗的绝sè容颜不说,皮肤还白腻得如同羊脂润玉做成的瓷器。再仔细看,这只萝莉的右边脸颜确实洁净光滑,没有一丝瑕疵,而诗夏的右脸是有一点微不可查的美人痣的。
“果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美好的幻梦而已……”清英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失落和苦涩的神情。虽然他自己知道,诗夏随同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可能xìng比蚂蚁强jiān霸王龙的几率都还要低;但这种从大喜到大悲的心理落差,仍是让他心中酸楚,久久难言。过了好一会儿,清英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句德语刚到嘴边,又被他艰难地转换成了汉语,对萝莉疑声道:“你是谁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萝莉眼中露出惊讶的神sè,似乎是没有想到面前这只比自己还矮了半头的异国正太,竟然会说这么流利的汉话。她朝着清英微微一福,轻声道:“你就是那位前来我大清的德意志帝国皇子了吧?我叫柳雪儿,是你的侍女,今后你的起居,就由我来服侍了。”声音如清泉流过玉石,说不出的轻灵动听。
“纳尼?”听到萝莉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语,清英脑袋微微有些发懵,随之而来的,便是掩饰不住的吃惊。自己明明只是一个11岁出头的**正太,连毛都还没开始长,北洋居然也给自己送上了一只暖床的萝莉!
不过……这只萝莉简直就是一个极品的美人胚子啊!才13岁就已经这么漂亮了,那要是长大了之后……清英蜀黍甩了甩头,努力将心中的萝莉控人格给驱逐出去。他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里生活了20载光yīn,道德文章已经深入其心;如果自己像那些怪蜀黍一样用下半身指挥身体、对一只这么小的萝莉下手的话,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一念至此,清英内心杂念顿去,看向这只萝莉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澄澈而空明。他微微笑了笑,伸出右手,在她错愕的眼神中,轻轻抚上了她的螓首。掌心传来温软柔顺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在她的脑袋上面缓缓磨莎起来。
被陌生人骤然侵犯自己的头顶,柳雪儿萝莉有些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子,立即就想挣脱出去;但想到落在上峰手中的家人,她心中一颤,反抗的心思登时如cháo水般退去,眼角渗出了两颗晶莹的泪滴。她双眼紧闭,紧张了半晌,却始终未感觉面前那人有进一步的动作;正自忐忑,耳中传来一个清澈而温和的声音:“放心吧,我不会贪念你的身体的。”
萝莉心中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睁开星眸,目光正好迎上清英那双爽朗诚挚的眼睛。13岁的小孩子心机单纯,脑中的思维远不如大人成熟而复杂;听见清英说他无意窃取她的身体,萝莉心里欢喜的几乎要迸发出来。
她眼角泪痕犹在,脸上却绽放开了动人心魄的笑容,那一瞬间的灿烂与明媚,让清英这只萝莉控的心脏开始剧烈抽动起来。
“这蕴含着幸福的阵痛的感觉,真是好久没有过了呢……”
清英喃喃低语,眼中流露出回忆之sè;萝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比方大人好多了,你是个好人。”清英闻言哑然失笑,这算是被发了好人卡么?他微笑着摸了摸萝莉的脑袋,正yù开口,雪儿萝莉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撅起小嘴道:“被摸过头之后,会长不高……”
声音甜腻悦耳,无奈中带有羞怯,柔弱里又含嗔怒,清英听在耳中,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白衣若雪的身影;多少年前,仿佛正如她一般年龄,仿佛正如她一般言语?
那个叫诗夏的女子怎么样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好么?自己从那个世界凭空消失,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也有片刻的伤心和难过呢?
微风轻舞,光晕纷摇,清英思绪飞涌;想起她纷扬蝶舞的白裙,想起她明媚清澈的眼眸,想起她第一次弹奏出连续的曲子之后,送给自己的那个照亮霞辉的如花笑靥;想起她在离别晚会上,唱着柔和抒情的歌曲却流下的晶莹泪水……
耳畔,雪儿萝莉银铃似的声音泠泠响动,仿佛她的欢笑,仿佛她的娇嗔;仿佛她天籁般的嗓音,仿佛她chūn葱般的纤指下弹奏出的那空灵的仙曲……仿佛她还在眼前,仿佛她仍在身边!
当他从回忆中清醒,意识到再也见不到她之后,心中仿佛被钢针锥入,疼的他大口喘息起来,一股彻骨的痛楚弥漫全身。他睁开眼,想要将面前之人看得清楚些,视线却倏然变得模糊了。
隐约间,诗夏那一袭白裙的曼妙身影,和眼前之人渐渐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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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战争爆发
时光匆匆,转眼便是两rì时间而过。
清英此番主动请缨,搭乘勃兰登堡号战列舰前往远东,一是想领略19世纪末华夏大地的人情风土,二是实在不堪忍受呆在柏林皇宫,每rì那填鸭式教育的痛苦。可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是,螨清皇帝光绪的23岁寿辰的rì子居然是在7月28rì。清英在威海卫,床都还没睡热乎,德国驻华大使施奈德的一纸电文就已经拍到了他的桌子上,说威廉二世有令,让清英即刻前往京师参加螨清皇帝的庆生大典,不得耽误。
虽然清英心中对去参加螨清皇帝的寿宴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也明白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的道理。自己穿越之后有了这么一个便宜身份,自然就该承担起相应的义务。将该死的螨清皇帝诅咒了无数遍之后,清英再次收拾行装,搭乘一艘从威海卫前往天津大沽口的商船启程出发;萝莉作为突破德国中立的关键人物,也随船一同前往。清英之前坐了三个月的海船,对漂浮在水面上的物体的颠簸已经有了抵抗力,倒是萝莉第一次乘船出海,虽然渤海风平浪静,但还是给她吐了个七荤八素。
由于从天津到卢沟桥的铁路于1894年才刚刚开工,还远没有达到能通车的程度,清英在下了船之后,只得换乘马车由官道前往京都。这个时代的交通对比21世纪显然是极落后的,300里的路途足足跑了4个时辰;等到清英抵达běi jīng这座千年古城的时候,已经是7月24rì的傍晚时分了。
暮rì西落,为整座古老的城市都镀上了一层暗红绛紫的血sè霞光。马车缓缓行驶在青sè石板所铺成的街道上,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黑sè影廊。清英掀开窗户向外看去,尽管已经接近暗夜,街道两侧的栉比商铺却鲜有打烊;京城民众非常配合的往来于大街小巷,在各式各样的摊位座前歇息纳凉。
甲午战争前夜的京师dì dū,呈现出的是一幅后人难以想象的景象:一方面是垂垂暮已的老大帝国的衰败倾颓;另一方面却又蕴含着新兴民族资本主义的勃勃生机。自同治一朝以来,经过30多年以图自强的洋务运动,成果初显;在军事、经济、文化、医疗、教育等等方面,都比闭关锁国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沦陷的京师已经恢复了昔rì的繁荣,其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甚至要比35年前的皇城更胜一筹;百万京城民众,无不对这表面上的太平盛世满怀希冀,心存感动。
两天之后,便是螨清当朝皇帝爱新觉罗·载湉的23岁寿辰,而再过三个月,又是慈禧老妖婆的60虚岁大寿。值此两名螨清最高统治者生辰临近之际,官方不遗余力的营造出一种喜庆祥和的氛围,更是借此机会大力宣传“圣人当世、同光中兴”的盛世论调。虽然距离光绪的寿辰还有2天的时间,清英一路而来,街道两边已经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不时有舞龙耍狮的队伍吹吹打打地从街道上经过,引来周边百姓一片叫好之声。
看着这一片盛世联欢的迷醉场景,清英却是闭上眼晴重重叹息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神情。
rì本觊觎朝鲜之意和对螨清的侵略之心,早在半年之前便已经通过一系列大举调兵的举动显露无疑;而螨清上下却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真正考虑过给予rì本当头一棒,来保卫国家的安宁。经过两百多年的愚民政策、**和奴化教育,绝大多数汉人的血气几乎都在螨清的屠刀之下被斩灭殆尽,只剩下了一颗明哲保身之心。在这种威权统治的白sè恐怖之下,在这种全社会都在颂扬皇上太后英明伟大光荣正确,赞美幸福生活期待美好明天的大背景下;谁还敢忤逆老妖婆的意志,跳出来陈述rì本威胁论,影响她的60岁庆典?就连那位被尊称为东方俾斯麦,手握重权的北洋大臣李鸿章,也在慈禧老妖婆撂下的那句“今rì令吾不快者,吾令其终生不快”的狠话下心存忌惮。
此外,李鸿章也是想保存北洋的实力,唯恐伤筋动骨影响到这一大片自己打拼下来的家业;于是对rì本在朝鲜的种种挑衅举动听之任之,一门心思只想着让列强来进行调停和干预。在当下的螨清朝廷里,慈禧老妖婆和李鸿章这两人的权势和影响力,甚至还要高过那位住在紫禁城里的螨清皇帝光绪;见这两人都对rì本在朝鲜的举动不甚上心,其他的官员民众更是心安理得的歌舞升平。在他们看来,rì本乃是弹丸蛮夷,要说他们能威胁到天朝上国,这与杞人忧天何异?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天塌了下来,朝廷里还有李中堂这根擎天柱,要死也轮不到他们去死!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朝鲜已经战云密布,由大岛义昌少将指挥的混成旅团,开始向驻守牙山的螨清军队发起了攻击。由于之前螨清zhèng fǔ和李鸿章在对rì本是战是和的决策之间迟迟举棋不定,既不往朝鲜增兵示强,又不让他们示弱撤离,还不让他们修筑战防工事害怕制造紧张氛围,以至于在己方毫无作为的情况下坐视rì本在朝鲜坐大。加之统帅叶志超早已在20年莺歌燕舞的生活中变得懦弱昏聩,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螨清军队先弃牙山、后败成欢,惶惶如丧家之犬,直接龟缩进了平壤;而据清英所知,坚城平壤同样也只守了1天。
5个时辰之后,rì本第一游击舰队也将用不宣而战的方式,袭击北洋前往朝鲜进行运兵任务的船只。“济远”号管带方伯谦逃跑转进疾如风,任由友军罹难而不动如山。想到历史上两次临阵脱逃的方伯谦,清英不由得看了旁边的柳雪儿小萝莉一眼,如果没有自己这个变数的话,只怕这只13岁的萝莉又会变成那个贪生怕死的中年军官的第N房小妾吧?
想到这里,清英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笑容。这只萝莉的容颜,和清英前世所恋的那个名为诗夏的女孩子有七八分相似,都是那么的钟灵毓秀,澄静幽泠。看到这只萝莉,就如同看到了她一般,虽然算不上是什么他乡遇故知,这只萝莉不可能是真正的诗夏,但也让清英的内心感受到了极大的欣慰。
不管怎样,有一只萝莉在自己身边,总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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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4年7月28rì,光绪皇帝的23岁生rì庆典在帝宫太和殿隆重举行。弦乐韶韶,紫烟缭绕,文武百官朝贺如仪,谀浪滚滚;三跪九叩,“万岁”之声震动山河。前天由“济远”号带回的丰岛海战的消息,早已被这些官员们选择xìng的遗忘在了脑后;在他们心里,那几百个丘八的xìng命贱若草芥,哪里比得上万岁圣寿的一丁点零头?
在官方的刻意宣传下,原本败得一塌糊涂的丰岛海战被吹嘘成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在朝鲜陆地爆发的牙山战役,经过叶志超的谎报捷功和礼部妙笔的双重润sè,更是把喜庆气氛推向了高峰。京城百姓不疑有他,在万岁圣寿之前能有如此祥瑞,难道不是天佑大清,同光中兴?
相继发生在丰岛和牙山的海陆2次战斗,在中国朝野引起了极大反响;由于前敌将领的虚报战功,夸大胜利,使得清zhèng fǔ对于自身的力量做出了错误估计,认为rì本弹丸小国不堪一击,国内清流的主战声音rì益高涨。光绪皇帝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不甘心凡事都仰仗慈禧鼻息;如果能在战争中击败rì本,凭借这一功绩,收回原本就属于皇帝的权力便是水到渠成之举!在帝党的默许下,美其名曰“清流”的愤青们泼墨挥毫,舌绽莲花;一篇篇词藻华丽、气势磅礴的文章如雨后chūn笋般纷纷出现,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社会舆论,使以慈禧为首的主和派也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中历光绪二十年七月初一rì,西元1894年8月1rì,清廷正式对rì本宣战。“用特布告天下,俾晓然于朝廷办理此事,实已仁至义尽,而倭人渝盟肇衅,无理已极,势难再予姑容。着李鸿章严饬派出各军,迅速进剿,厚集雄师,陆续进发,以拯韩民于涂炭。并着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臣,整饬戎行,遇有倭人轮船驶入各口,即行迎头痛击,悉数歼除,毋得稍有退缩,致干罪戾。”
同rì,对这一时间等待已久的rì本也立即向清廷宣战,中rì战争爆发。除俄国和德国外,英、法、美、奥等列强分别宣布中立。为了在第一时间得到最新的战地消息,数十上百名战地记者从世界各国纷涌而至,全然不顾朝鲜半岛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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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秋月承认错误,不该在螨清这上面投入太多笔墨。本来我的想法是只写一场有别于历史的大东沟海战,在战争中小小的拉螨清一把;结果前因后果什么的一交代,就变得有点多了……╮(╯_╰)╭
写完海战之后,我就会结束这段分支剧情、并返回主线的。
第22章 定计
晚霞如血,一轮夕阳沉落在西方极远处的天际,如病入膏肓的患者,迟迟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东边乌云低垂,狂风呼啸,一场风暴已迫在眉睫。
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静静坐在议事堂的首座上,面sè灰败,眉头紧锁,任凭已经带着凉意的寒风从脖颈滑入。公案前方,十余名心腹幕僚正在紧张激烈的争论着;那乱哄哄的声音,让原本就忧心忡忡的老人的心里,又多出了几分烦躁的感觉。
作为整个北洋集团的掌门,李鸿章对自己属下的那一点战斗力太了解不过了。北洋练兵20年,号称是海陆师齐备,承平之时威风八面,被世人认为是苍龙猛虎;但那些表象仅仅是一个虚肿的架子,对内还能吓唬一下造反的民众,对外抵御外国入侵那几乎就是痴人说梦!别的不说,就这次所谓的丰岛大捷,在场的众人就没有一个会相信;方伯谦为人胆小怯懦,平时练练兵还有点模样,如果他都能打出这等大胜,那北洋现在早都把各国在大清租借的众多港口全都收复了!
李鸿章深吸一口气,努力想平复自己烦躁忧虑的心绪,但一想到前往朝鲜汉江进行战斗巡航的北洋水师主力,心中又忍不住咚咚打起鼓来。当坐到了他这个位置的时候,所要顾虑的地方太多太多,绝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放下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次由于朝堂上的压力,被迫让丁汝昌率领舰队主力北上觅敌交战,他心里早就把那些清流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打造这支现代化海军,足足花了白银2000万两,如若有失,京师门户将失去屏障,到时候rì本再来一个大沽口登陆,紫禁城岂不是又要像30多年前一样再度沦陷?
“轰隆隆!”雷霆炸响,震耳yù聋。
从议事堂的窗口向外看去,东边天际的乌云宛若万马奔腾,滚滚翻涌,朝着西方天际急速涌来。yīn风呼号,尘土纷扬。一片灰黄的枯叶被狂风打落,顺着窗户斜斜吹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李鸿章的公案zhōng yāng。头发花白的老人瞄了那片枯叶一眼,心中忽然涌现出一阵彻骨的苍凉。
三十年前,自己初得文正恩相看重,热血澎湃,锐意昂扬;三十年后,自己壮年的豪言壮语早就随着时间长河滚滚东去;坐在曾国藩曾经的职位上,面对比当年更加险恶的境地,才终于能体会恩相的不易与艰难。
当初恩相手中的,是一支足以改朝换代的庞大军队;现在自己手中的,是整个大清国唯一能够在泰西列强面前强撑脊梁的jīng英团队,它的名字叫北洋。
倾盆大雨如天河飞泄,转眼间窗外的景sè已经笼罩在一片雾霭蒙蒙之中。众人有惊于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漫无边际的争论,一时间议事堂内静静悄悄,唯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不时响起的惊雷,在耳边回荡。
李鸿章疲惫的按着额头,目光转向右边首下的一位壮年男子,开口道:“萍石,身为北洋智囊,你来说说吧。这个仗该怎么打?”
壮年男子一袭青衫,面容方正,乍一看去还真有几分儒将的风范;听得李鸿章开口,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中堂,咱们这一次,是以北洋一隅之力,对抗rì本全国之兵,士骧窃以为,如果想在正面战场上击败rì本,难。”
李鸿章徐徐点头道:“说下去,老夫想听听你的看法。”
自称士骧的壮年男子向坐在首上的李鸿章拱了拱手,继续道:“目前我北洋,陆师仅有四万五千余众,就算凭借这二十年来的武器储备再拉起来万余人马,陆地亦恐非倭人敌手。数量庞大的绿营八旗已经糜烂致死,根本不能作为前线战斗力来计算。如果那户部翁叔平,能全心全意为我北洋筹集物资军饷;士卒效命,将帅果明,在前线凭险固守,尚有一搏之力。”
听得杨士骧口中说出当朝帝师翁同龢的名字,李鸿章脸中表现出不加掩饰的厌憎之sè。他沉吟半晌,话语中流露出难言的味道,似不甘,又似庆幸:“翁叔平虽然和老夫斗了这么多年,但他绝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此番国战,他即便心里再过不愿,也不敢抛弃这么多年的道德文章,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背后卡我北洋的命脉。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在朝鲜采取守势,尽量避免伤亡浩大的正面推进;消耗倭人,以争取泰西列强进入调停。”
杨士骧点了点头,道:“中堂英明。朝鲜虽然是我天朝藩属,但毕竟是化外蛮地,不尊教化,远不如我淮军主力来的重要。士骧说一句诛心的话,只要我淮军主力仍在,即便是前线败了,咱北洋就还是大清国的那个北洋;而一旦我淮军主力尽失,就算是前线惨胜,对北洋来说也是一场灾难。因为有太多的人,将我北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把我们从这个位置上给赶下去了。”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水师么,虽然不是此次战争最关键的因素,但若能趁此机会向国外购入几条新型舰艇,也更能作猛虎在山之势,震慑倭寇。”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道:“咱们北洋水师这些年来片板未添,当初买回来的那些船的保养也不尽如人意;时至今rì,早就没了当年亚洲第一舰队的名头。如果没有新鲜血液的输入,难保那些倭人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来。”
“买船么……现在咱们北洋哪还有钱来买船?又有哪个国家肯在战争中把船卖给我们?”人群之中,忽然传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道。
雷声滚滚,暴雨倾盆。
李鸿章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书案:“关于购船银两的问题,这一次基本上不用为它而发愁了。根据京师那边传来的消息,今天下午在养心殿,皇上已经下旨,让户部给予我北洋白银200万两用于对外购舰事宜,并吩咐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继续从户部索需。”想起老对头翁同龢那如同猪肝一般的脸sè,李鸿章心下大快,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
一名坐在前排的中年男子的脸上流露出异sè,点头道:“如此甚好,咱们北洋被翁师傅卡了这么多年的脖子,也终于轮到他被放一回血了。不过,按照国际惯例,中立的第三方严禁向交战双方的任何一方出售军用物资;目前大清和rì本已经处于战争状态,北洋就算有了钱,又上哪家去买?”
杨士骧微微一笑,道:“幼樵兄聪明一世,奈何此时却一叶以障目耶?能把船卖给我们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个国度做了那么多表情,如果我们还不能略窥一二,岂不是太不解风情?”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忽然茅塞顿开。德国在朝鲜半岛局势紧张之际,派遣战舰到访威海卫,已经隐隐约约给了北洋一个信号;此次光绪皇帝23岁寿辰,德国皇次子亲自到现场祝贺,把外界所有的疑虑几乎都已完全说明。继“定远”、“镇远”之后,德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向清廷出售第三艘大型主力舰!最为关键的是,德国并没有在中rì战争中宣布中立,这意味着是可以向交战双方的某一方出售武器装备的!
“萍石所说的当是那艘来我北洋访问的德国大铁舰吧。那条船在威海卫停泊了十rì左右,海军管带门应该对它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如果xìng能上佳的话,买下来当是一个极好的选择。”中年男人道。
李鸿章心中微微有些失神,数rì之前,丁汝昌和众多舰艇管带联名上书,陈列其xìng能优越,请求自己将这艘德国铁甲舰买下。当时自己只惊讶于海军提督和手下将领难得的一致,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近些年来,螨清的白银正不停的贬值,这虽然在出口的时候占了大便宜,但是如果要从国外买东西,就需要付出比以往多得多的银两。北洋这些年穷的叮当响,连维护rì常军费开支的一大部分都要他李鸿章自掏腰包;要想买下一条比定镇更强大更先进的主力战舰,少说也要500万两白银,难道这笔钱能从天上掉下来?
不过,随着中rì战争的爆发,这一提议被李鸿章在心中重新拾起来审视。现在户部已经给了200万两作为购舰专款,加把劲估计还能从翁叔平这老东西手中抠出100万两;自己的大哥李瀚章担任两广总督之位,也能鼓捣出不少钱。倘若真能把这艘德国去年才刚竣工的铁甲巨舰买下,北洋水师的实力将能有一个巨大的飞跃,甚至……海战胜败,犹未可知耶?
李鸿章吞了一口口水,喉结微动,心中忍不住再一次跳动起来:rì本是一个岛国,其侵略朝鲜的陆上军队,几乎全靠后方的海运赖以为继;如果北洋水师能在海战中击垮rì本海军主力,封锁对马海峡;那么身处朝鲜的数万敌军将成为孤寇!到那时候,自己就真的可以像宣战诏书中所说的那样,“厚集雄师,陆续进发”……
他脑中浮现出一个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画面,面sècháo红,双拳紧握。不过,年近古稀的他已经不是四十年前的那个满腔热血的壮年李鸿章,片刻之后便已然再度冷静下来。这支北洋水师是他手中最大的底牌,必须要保证主力战舰的无损和完整;这是他李鸿章,也是整个北洋水师的全体官兵在朝堂地位的绝对实力保障!船是一定要买的,海战是一定不能打的;如果真是迫不得已开战的话,也不能同rì本联合舰队主力进行正面的硬碰硬交锋!
杨士骧那句话说得极对,只要军队仍在,北洋在朝堂里便永远不会倒!
一念至此,李鸿章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婿,开口道:“幼樵,你此去边南之前,以我的名义发一道电报给我兄长,就说少荃(李鸿章字)现在急需银两,希望他能帮我筹集一二。另外,再以我的名义给卫汝贵,马玉昆等前敌将领发电,令其凭临坚城、固守平壤、相机行事,绝计不能让我陆军实力遭到重大消耗。”
中年男人向李鸿章长揖一礼,恭然称是。
“萍石,辛苦你一趟,明rì你就从天津前往京师,拜访德国公使施奈德,跟他谈谈那艘铁甲大舰能不能卖给我们。”李鸿章又把目光转向杨士骧,道,“咱们手上的钱不多,价格能降多少算多少。”
杨士骧微一揖礼,道:“恩相宽心,士骧定然将价格杀到最低。”
李鸿章抬起头,扫视全场,才发现天sè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灰暗。看着窗外那仍旧肆虐的暴雨狂风,他幽幽叹了口气:大清这座屋子早已腐朽破旧,全靠自己这个裱糊匠为他刷上一层光鲜的红漆;现在风暴来临,不知这栋房屋,是在风暴中轰然倒塌,还是能继续强撑病体,迎来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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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是慢手流,很多时候1小时都写不了1000字,真的是很努力在更新的啊~~~大家给点推荐和收藏安慰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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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巅峰
天津城内夕阳沉落,暴雨狂风;而在万里之外的柏林,却是时值正午,骄阳似火。宽阔平整的街道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结束了上午工作的市民们回到家中,脸上洋溢着的满是对未来憧憬的幸福。
德皇威廉二世站在皇宫中的某一处阳台上,任凭微风不断吹起他的衣角。8月炽烈的阳光洒在顶部的遮阳棚上,在阳台上留下一片荫凉。他缓缓将那只萎缩的左手背在身后,喃喃道:“清国和rì本,竟然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打起来了。亲爱的,当初你同意埃特尔前往远东,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维多利亚皇后没有理会自己的丈夫,她纤指曲伸,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轻声祈祷道:“万能的主,虔诚的信徒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在此真诚祈祷:请保佑我的孩子弗雷德里希·威廉·埃特尔在远东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被维多利亚来了这么个无声的抗议,威廉微微有些尴尬,他咳嗽一声,右手揽上了维多利亚皇后的双肩,赔笑道:“亲爱的,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当初那个小子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才屁大点年纪就财迷心窍,居然主动请缨要为德意志的军火外销在远东打开局面;我脑袋一热,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你不也是没有反对嘛。”
维多利亚银牙紧咬,光洁的额头上隐隐有青筋跳动;威廉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她将要发飙的征兆,情急之下,竟是想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抚面前的妻子。片刻之后,维多利亚一把挣脱了他勾在她肩上的右臂,大声道:“经济上的原因我懒得听,政治上的东西我更不想管!威廉我告诉你,如果我的埃特尔在远东少了半根头发,老娘就把你打成猪头!”
被妻子这般疾言令sè,威廉眉头一皱,一丝怒意悄然爬上了他的脸颜。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长期大权在握的威廉已经习惯了被人尊敬恭维,能和他平等交流的人都是屈指可数,更何况是被人怒声训斥?他脸sèyīn沉,正yù发作,忽然看到维多利亚的眼角已经闪烁起了泪花。威廉一阵恍惚,似是想起了之前的些许往事,心中的那股忿怒在持续了片刻之后,也随之快速退去,消饵在了无形之中。
他张了张口,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向维多利亚露出了一个笑容,安慰道:“亲爱的,放心吧。埃特尔现在在清国皇城,被清国的那些侍卫们严密保护着,在安全上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是还有那两个贴身保镖一直跟在埃特尔身边的么?他们两个可是皇宫极难得的人物,合在一块,连哈德森都只能和他们打个平手,你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维多利亚似是知道威廉口中的那个哈德森是何许人,听到丈夫说出这番话语,她额头上跳动的青筋渐渐隐去,神情也变的和缓了一些。过不片刻,她眼圈微红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已然萌生退意,不过在言语上却仍旧不肯认输,低声道:“哈德森很厉害么?哼,瘦得跟一个骷髅头一样,声音也难听死了……他从小就和你相知相识,这种靠关系上来的能有什么真本事……”
见维多利亚这幅傲娇的样子,威廉不禁莞尔。他笑着摇了摇头,右臂再次搭上了她的双肩。维多利亚不安地扭动了几下身体,瞪了他一眼之后,最终还是对丈夫制造的这一既定事实表示了默认和屈服。
“东方那个古老的国度虽然已经腐朽倾颓,但他们的哲人先贤说的一句话却令我印象深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埃特尔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老是呆在皇宫里面学习书本,不去外面长长见识,多加历练?”威廉见妻子心里松动,连忙趁热打铁道,“说到底,你还是太惯着他了。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什么事都要你来为他包办,这样不好。”
维多利亚有些不悦的道:“他不就是小孩子么?半年多前才刚过完11岁的生rì呢!”
威廉哼了一声,道:“11岁怎么了?我11岁的时候,已经追随在先祖圣皇的旁边,征伐奥地利,平定法兰西。作为我威廉最看重的后辈,又岂能庸庸碌碌,在皇宫里虚度一生?以前奥古斯特那孩子还在的的时候,你把埃特尔藏着掖着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帝国后继有人,对埃特尔稍微宽松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奥古斯特已经不在,你还要让这个最聪明的孩子继续被被你宠溺娇惯么?老三懒散驽钝,难成大器,现在能继承朕大位的后辈,也只有埃特尔一人了。从现在开始,朕就要不停的对他锤打磨炼,有朝一rì,要让他带领我大德意志,荣登世界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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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你,还追随圣皇征伐奥地利、平定法兰西?”维多利亚皇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说白了,你也就是被他老人家带在身边,见识一下军旅生活罢了。军队里面那么多才华横溢的将领,难道还能指望你这个11岁的小孩子出什么神机妙计?”
被妻子这么翻出老账一语点破,威廉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尴尬的神情。他顿了顿,道:“出谋划策也好,见识历练也罢,但对于我来说,那段经历到现在都还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我,使我获益良多。埃特尔这一去,心智见闻都会得到长足的长进,这对他来说是一次难得的经历。你可不要横加干涉,让他老早就回来啊。”说到最后一句,威廉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老早就回来?现在埃特尔想回来都回来不了了!”听到威廉的这句话之后,不知怎么回事,维多利亚皇后好不容易平缓下去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见妻子又有发作的迹象,威廉大为头痛,不由开口问道:“亲爱的,又出什么事了?埃特尔怎么会回来不了的?”
“那还用问么?当然是由于清国和rì本开战的原因了!两国现在已经打了起来,那清国的地面上定然会冒出来无数的盗匪流寇;在这种情况下,埃特尔还怎么能北上俄国,继而回到柏林?”维多利亚皇后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惶急的焦虑。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她岂不是都看不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孩子了?
威廉心中微微一凛,他还真没有考虑到这么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应该不会。清国和rì本的战争,就算进行的再怎么激烈,但目前的战场仅限于朝鲜南部,距离清国的京师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现在,清国的京师仍属于战场的大后方,加之他们的皇帝还在那里,周围的地界也绝对不至于崩坏到哪里去。再说了,一个国家怎么可能连别国使节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全?大不了直接派一队侍卫,便可以将埃特尔一路护送到亚历山德叔叔的境内。”
“我不管,反正埃特尔绝对不可以受到任何的伤害!战争一天不结束,清国国内的局势一天不得到平定,埃特尔就只能呆在清国的京城里,哪里都不许去!”维多利亚皇后脸上有些许的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坚定的决绝,“就算是一年都见不到他,我也认了,只要埃特尔没事就好!”
威廉心中暗暗哂笑,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动物,不就是前线局势稍微乱了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想,让清国派一支卫队护送,怎么可能会发生意外?难道还有不开眼的盗匪会对军队下黑手么?不过威廉却并没有向妻子解释这些东西的念头。平rì里,维多利亚皇后对次子的溺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让威廉为此伤透了脑筋;而现在,却是一个改变这种现象的最佳契机。如果让埃特尔在远东多呆一段时间,不忙着急回来,等过一段时间,维多利亚皇后就会渐渐习惯埃特尔不在她身边的rì子,对于他的眷恋也会随之降低。到那时,威廉无论让清英接受什么样的历练,维多利亚皇后也不会反对了!
威廉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片刻之后,他做出了一个令他之后悔恨莫及的决定,点头道:“嗯,亲爱的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在战争没有结束之前,就让埃特尔先呆在清国的京师吧。”
维多利亚皇后有些狐疑地看了丈夫一眼,他什么时候也把埃特尔看得那么重了?虽然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威廉定然是别有所图,但丈夫的点头对她来说却的确是合了她的心意;维多利亚皇后摇了摇头,不去再想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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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购入
朝rì东升,霞光万道,古老的běi jīng城沐浴在晨曦的辉光里,平静而又安宁。
一顶蓝sè的轿子在4名轿夫的肩扛下,轻车熟路的穿梭于京师的大街小巷,最后在一栋明显不同于周围风格的建筑前落定。官轿前倾,帘布侧掀,一名正装加身的螨清官员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他年纪大概只有三十出头,却已经披上了八蟒五爪蟒袍,如此年龄便能官至六品,在整个螨清官场也没有几个了。
身处天子脚下,京城的民众已经遇到过许多高官大员,今见一个年轻的六品文士从旁边的轿子中走了出来,一阵小小的惊讶之后,便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年轻官员显然也对周围民众的反应习以为常,他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褶皱的云肩,径直往那栋风格迥异的建筑物中走去。
这壮年官员自然就是有着北洋智囊之称的杨士骧。
昨rì回府之后,管家忽然转交给自己一份邀请函,赫然便是德国大使施奈德发来的,邀请自己次rì到他府邸上一叙旧情。经过一番分析之后,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施奈德的用意;反正自己也要去跟他背后的德国zhèng fǔ商讨购舰事宜,不如就以此借口前去,还省了那卷帙浩繁的拜访帖。
跨入大门,走进正厅,主座上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老者,正满脸微笑的看过来。他灰发蓝眼,勾鼻高耸,颌下那如同山羊一般的胡须,给整个人又带来了几分祥和的感觉。
“施奈德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杨士骧朝着老头微一拱手,淡笑道。
施奈德老头向杨士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实不相瞒,今天请阁下来,就是为了商讨一下停泊在贵国威海卫的我国战列舰“勃兰登堡”号的问题。我国zhèng fǔ的意思是,希望贵国能把这艘xìng能卓越的战列舰买下,打赢这场战争,以进一步增进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
尽管杨士骧已经隐隐的猜到了施奈德邀请他的用意,而自己要干的也是这件事,但施奈德这种毫不客套,直奔利益主题而去的谈判风格,还是让他觉得颇为不适应。不过号称北洋智囊的杨士骧毕竟不是常人,片刻之后就已经调整了状态。由于李鸿章让他尽量把价格砍下来,作为jīng明的商人,杨士骧非常明白yù擒故纵的道理:自己越是表现的不需要这件商品,这件商品的最终成交价也就会越低!他装出一副惊讶为难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施耐德先生,我很遗憾,我国zhèng fǔ并没有购买这艘贵国战列舰的意愿。”言讫,他满脸为难的看着施奈德,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施奈德老头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壮年男子,道:“怎么可能?李中堂昨天才决定要买我德意志帝国的战列舰,怎么可能反悔?他难道不想要翁中堂的那200万两白银了?”
“咳……咳咳……”听到施奈德翻出自己手中的底牌,饶是杨士骧城府深厚,也忍不住将茶水呛进了气管。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就算再装傻充愣也失去了意义;他干笑了一声,道:“刚才是和施奈德先生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请不要介意。咱们大清国的确有购买这艘铁甲大舰的意愿,不知贵国的价位是多少?”
施奈德正sè道:“亲爱的杨,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想咱们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的好。至于价格么……”他装模作样的沉吟了片刻,说出了一个早已在心中谋划好的数字:“看在德意志帝国与大清有着传统友谊的份上,只要1000万两白银,勃兰登堡号战列舰就是你们的了。”
“1000万两!”虽然杨士骧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施奈德的报价吓了一跳。要知道,整个大清国每年的财政总收入也才7000万两,慈禧太后修建她的三海工程所花的钱比这个都还要少。他摇了摇头,道:“这个价格实在是超出了我方所承受的极限,就算今年白银的购买力再度贬值,但也不至于低到这个地步!我估摸着,这条船的成本价也就300万两白银的样子,贵国居然出价1000万两,是不是太黑了点?”
“非也,非也,杨先生你的话大谬也!”施奈德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摇了摇,用他那带有浓重德国口味的běi jīng话辩解道,“首先,勃兰登堡号采用了大量先进的技术装备,造价折合成贵国的白银,远远不止300万两。其次,勃兰登堡号从德意志帝国一直航行到远东,中间消耗了大量优质的煤炭,加上人员开支,这又是一笔高昂的费用。再者,目前贵国已经和rì本处于战争状态,德意志把船卖给贵国,是承受了巨大的国际压力和战争风险的!最后,德意志的水兵花了7个月的时间,才和这艘战舰实现了完美的契合,能够发挥出她最佳的战斗力。现在这个局面,贵国如果不全员雇佣勃兰登堡号上的德意志水兵,难道还能派自己的人接管这条船,然后再花7个月的时间来磨合训练?”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施奈德觉得口中有些发干,他端起桌上的凉茶痛饮了一口,不适的感觉才有所缓解。他补充道:“所以,1000万两白银,一点都不贵!”
虽然知道老头所说的都是实言,但杨士骧心里的反抗丝毫没有减弱,不为其他,只为这对于北洋来说高的离谱的天文售价。他双手一摊,道:“北洋这些年来的处境,施奈德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战事开启,粮草要钱、弹药要钱、军饷要钱,就没有一处不要钱!北洋现在穷的是只剩一条裤衩,上哪去筹得这么一笔巨款?”
施奈德皱眉道:“那按照杨先生的意思,敝国给出的价位应在多少合适?”
杨士骧咳嗽一声,有些底气不足的道:“敝国认为,300万两是最高价格。如果再高的话,以敝国的财力,就无法承受了。”
施奈德盯着他,一双蓝sè的眼眸里jīng芒闪动。杨士骧被他想杀人的目光瞪得有些发虚,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不过他好歹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近10年,和形形sèsè的人物都打过交道,脸皮早就比城墙倒拐还厚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摆了摆手:“亲爱的施奈德先生,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咱们现在是在做交易,说出的是价,给出的才是钱,咱慢慢谈嘛。”
“950万两,不能再低了。”施奈德咬牙道。
“320万两,这战事一开,北洋陆军也是一个吞金巨兽!”杨士骧咬定青山不放松。
“320万两坚决不行!这个价,连船建造时的老本都收不回来,更别说其他的了!”施奈德激动地一拍桌子,语气中满是不悦和愤懑,“杨先生,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在寒冷的冬天送来温暖的炭火的友好国度的么?在这个时段,就算用320万两买一条5000吨的巡洋舰,都不一定有哪个国家愿意卖给你们,居然想用这么点钱购入一条超过10000吨的战列舰?别忘了,还有超过700名德意志的海军将士也要和你们并肩战斗的!950万两,就是这个价了。”
“330万两。”杨士骧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940万两。”施奈德吹胡子瞪眼。
经过一个时辰的讨价还价唇枪舌剑,杨士骧将口风放宽到了350万两,不过无论施奈德再怎么游说劝诱,杨士骧也不肯将这个价钱再往上涨一分。望着中间还有高达350万两的巨大资金裂口,施奈德估摸着难以让面前的螨清官员一下子拿出超过700万两的现款的确有些不现实;他痛苦的揉了揉脑袋,不得不按照柏林方面的意思降低标准:“好吧,杨先生,你赢了。勃兰登堡号战列舰,你们只用支付400万两,就可以连船带人一起带走了。”
“嗯?”杨士骧心中一凛,刚才这只铁公鸡可是10万10万的降的,这次怎么突然就向自己妥协了这么多?要知道,按照现在白银对马克1比3.3的比例,400万两可是连这条船的造价都不够!他心里虽然疑惑,嘴上却是毫不含糊:“大使先生,350万两可是敝国的底线,再多了真的拿不出钱来啊。”
施奈德闻言瞪了他一眼,怒道:“不过呢,贵国zhèng fǔ须同我方签订一个商贸协定,有助于我方商品在贵国的销售,并取消德国商人在华投资的那些限制。这可是我国zhèng fǔ考虑到贵国的财政情况之后,格外开恩提出的条件了!”
“果不其然,这老东西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卖自己这么大一个便宜,原来是早早的就把目光转向了商品和投资这上面来!”杨士骧暗暗咒骂着德国人趁火打劫的行径,心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开来。平心而论,根据现在白银与马克1比3.3的兑换比例,400万两连那条铁甲大舰的成本价钱都收不回来,如果自己换做是德国人,也不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不过这个400万两价钱却几乎已经是目前北洋能够承受的底线,再多了就会影响到前线陆军的银两供给;而签订贸易协定虽然可解燃眉之急,但是其造成的后果却是长期xìng的!
不过,相对于眼下燃眉之急的危局,哪还有功夫去管rì后洪水滔天?
施奈德看了看客厅旁侧的座钟,气定神闲的坐在座位上;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扫了扫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转过头,见面前的螨清官员仍旧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咳嗽一声,打破了持续许久的沉寂:“怎么样杨先生,这个提议你认为如何?”
杨士骧徐徐道:“大使先生所言甚善,关税降低多少咱们可以继续慢慢商谈。不过400万两对于我方来说,仍旧超过了可以承受的底线。现在我方就只有350万两银两可以用于购舰支配,再多了这钱实在没处去找。”
看着施奈德老头逐渐yīn沉下来的脸sè,杨士骧连忙道:“咱们今天还是颇有进展的,差价从700万两缩小到了50万两,不是吗?咱们就先谈到这吧,我需要回去将谈判的结果禀告给中堂,让他老人家定夺。”
施奈德哼了一声,道:“烦劳杨先生转告李中堂,这是敝国的底线要求,如若少一分都坚决不出售!现在贵国的北洋海军,和rì本的海上力量早已是今非昔比,这一点无需我这个外人来说吧!没有勃兰登堡号,贵国海军拿什么去和rì本海军相抗衡?”
杨士骧站起身来,向施奈德拱了拱手,道:“大使所言极是。贵国雪中送炭之举,敝国万般感激,请大使先生稍安勿躁,敝国一定能拿出一个让贵国满意的答复的。”
施奈德微微颌首,随后闭上了双眸,竟是不再理他;杨士骧本还想说几句虚情假意的客套话,见对方如此,也无需多言,抱拳道:“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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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李鸿章的rì子可谓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
早在光绪皇帝正式对rì宣战的第二天,也就是8月2rì,由于丁汝昌率领北洋舰队主力出巡没有取得战果,朝中清流党抓住这个把柄,向丁汝昌大肆攻喧,说这位陆军出身的海军最高司令“首鼠不前,意图观望,纵敌玩寇”,要求朝廷立即罢黜丁汝昌的海军提督衔。更有甚者,竟称李鸿章“年老昏聩,xìng情乖戾”,应该立即下台,让有德者上位。
李鸿章本人威望较高,且是朝廷官场高层不可或缺的对外交涉人物,最重要的是他深得慈禧老妖婆倚重,清流们对他的攻击几乎可以无视;但是丁汝昌却不具备这些条件,于是就成了这些100多年前的官员们借抗rì之名,行削弱淮系力量之实的第一目标。一场原本是抗击外国侵略的战争,却又被这些人搅合成了自家消耗内斗的绝佳舞台。
在这种大背景下,李鸿章也不得不先将买船的这一档子事放在一边,专心应付朝堂上的种种攻击诘难。几天之后的8月10rì,rì本联合舰队偷袭北洋水师驻港威海卫,由于守卫严密,加之担心受到大的损失,rì本舰队在威海卫一触即退。虽然双方都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但清廷为之震动,严令海军返回拱卫京畿门户。此时,李鸿章才终于有机会把海军的重要xìng摆上台面,催促户部速速出钱,买下那条停泊在威海卫的德国万吨铁甲大舰:“若无此舰,则海军式微,京畿难稳,纵户部囤银千万,又何用哉?”
rì本海军到威海卫门口巡弋了一圈,着实吓惨了这一帮整天只会夸夸其谈,道德文章的砖家先祖;虽然对李鸿章的大权独揽感到万分不满,但对于自身安全这方面却是上心得很,以至于和李鸿章在思维和文化上的断裂也可以轻易言和了。对于这帮清流们胆小怯懦,一到关键时刻就成了缩头乌龟的举动,翁同龢咬牙切齿之余,也只能随着大cháo流,大开户部银库。
8月14rì,清廷和德国正式签署交易协定,清廷以400万两白银的价格,买下德国战列舰“勃兰登堡”号,并以国际市场价雇佣“勃兰登堡”号上的全体船员。作为低价购舰的补偿,清廷签订了一个有利于德国商品倾销的贸易条约,并制定了鼓励德国商人在华投资的一系列措施。消息一出,举世皆惊。
对于德国这一火中取栗的行径,英国zhèng fǔ虽然没有发出什么谴责xìng的声明,但却产生了些许的不悦之情。在此之前,随着德意志帝国的急速崛起,德国商品已经撼动了大英帝国在世界贸易当中的超然地位,让英国有感利益受损;而现在,这群汉斯居然把商品倾销的触手伸到了远东的清国地区!幸好清国的海关机构还掌握在大英帝国的手里,自成一体,清廷没有办法插手;如果德国商品的入境关税得到降低的话,那对于英国商品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而最为兴奋的,莫过于自丁汝昌以下的全体北洋舰队将士了。当李鸿章的谕令发到北洋水师之中,几乎所有的舰长都不相信朝廷向海军投入巨资,德国铁甲大舰易帜的消息;直到勃兰登堡号战列舰的桅杆升起赤黄龙旗,一袭蓝衣的克劳德上校前来刘公岛海军公所内报到之时,才感确信那艘令他们朝思暮想的jīng锐舰艇已经划归了北洋水师的序列!
自1887年北洋水师建军以来,花开花落已有7季,除了自建的“平远”舰之外,龙旗舰队就没有新添1艘战舰。不可否认的是,这支曾经获得无数桂冠的远东第一海军,身上的光环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淡去;面对大海对面长期以龙旗舰队为假想敌,近些年实力飞速扩张的那支rì本海军,究竟鹿死谁手,对于北洋水师了解极深的高层将领们的心中都完全没有底气。此番这一艘排水量远大于定、镇的新式铁甲舰的入役,给整个海军上下的全体人员都打了一针强心剂;现在的北洋水师,如若遇到rì本海军主力,则完全可以正面交战,不必再有丝毫的畏惧!(当年的北洋水师里,普通水兵都渴望着和rì本一决雌雄,而高级军官的确是畏惧和rì本海军交锋。据此,便有人提出北洋水师的底层官兵勇敢,而上层军官全是胆小怯懦的草包一说。实际上这是不正确的。正是因为军官们接触到的信息多,深切明白北洋水师和rì本舰队之间的巨大差距、和主力碰撞的后果,这才竭力选择避战;而普通水兵对此所知甚少,仅仅是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热血罢了。)
rì本在得知德国将这艘船卖给了清廷之后,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保持了沉默。不过仔细想想,rì本沉默的举动也不难理解。在没有肌肉作为后盾的前提下,任何措辞激烈的外交抗议都如同梦呓一般绵软无力,德国海军虽不如英法俄等传统海军强国,但也绝对不是一个rì本能够相比拟的。别的不说,就算刨开已经卖给清廷的“勃兰登堡”号,德国海军还拥有3艘与之相同的万吨战列舰,以及13艘各型铁甲舰,就算只派出一支分舰队前来远东,也足够把现阶段的rì本海军灭上好几个来回。为了筹备这次侵略战争,rì本将整个国家的命运都赌了上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敢去招惹战胜了奥地利和法兰西的德意志帝国?
再者,在rì本人看来,勃兰登堡号虽然强大,但却也不是无法战胜的。早在1888年,rì本就以定镇二舰为假想敌,在法国订购了3艘设计排水量4278“松岛”级穹甲巡洋舰;为了击穿定远级铁甲舰那厚达14英寸(356毫米)的水线装甲,法国设计师白劳易特别在这级军舰上装备了1门口径为320mm的加纳炮,该炮的各项数据都超过了定远级铁甲舰所装备的305毫米克虏伯火炮。这3门法国生产的的38倍径320毫米巨炮,不仅能击穿定远级的14英寸水线装甲,也能轻易砸开勃兰登堡号15.8英寸(400mm)的龟壳。
不过让rì本人没有想到的是,320毫米加纳炮虽然威力绝伦,但它相对于4200吨的船来说,仍旧显得太大了。“松岛”级防护巡洋舰的稳定xìng极差,在主炮转动时竟会引发舰体倾斜,如果遇到恶劣海况,主炮根本不能转动,否则极有可能导致军舰翻覆沉没。同时为了降低重心,主炮安装的位置必须下移,而由此又带来了适航xìng能下降,引发严重的上浪。以至于在历史上的大东沟海战中,原本计划10分钟发shè一发的320毫米大炮,竟然要一个小时才能发shè一发,且准头全无,其设计的初衷可谓完全失败;真正在海战中发挥作用的,反而是舷侧装备的120毫米口径的阿姆斯特朗速shè炮。
这一章有6200字,本来想拆开发的,但这样会有损其间的连续xìng,于是作罢...看在作者这么辛勤的份上,给点免费的收藏和推荐吧......
第25章 大东沟(前奏)
夜幕深沉,苍穹高远,一轮满月斜挂在东方天际,散发着清冷的仙辉。
微风吹过,海浪轻摇,不断地冲刷着沙滩旁边的礁石,冲涌起漫天飞舞的白sè水花。渤海之滨的港湾大连,已经进入了甜美的睡梦里,偶有螃蟹沙沙爬过沙砾,更给这苍茫的夜sè,平添了几分恬静祥和的气息。
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站在旗舰“定远”号宽阔的飞桥上,极目远眺东方海天相接的暗夜,神情凝肃,似有所思。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脚步声,他耳廓微微一动,道:“刘盛休的军队都上船了么?”
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清晰,一名身材敦实,蓄着八字浓须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走到老人身边,开口道:“四千铭军已经登船大半,不过武器辎重却转运的异常缓慢。依照这个速度,估计要到子时完全过后,才能全数登毕。”
老人徐徐转过身来,昏黄的竹丝灯光下,映照出一张面sè蜡黄,两颊微陷的脸庞。他微微摇了摇头,徐徐道:“不成。咱们在这个地方已经逗留了6个时辰,早就超出了预定的时间范围;若是因此而贻误了前线的战机,怎生了得?传令下去,让刘盛休的铭军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子时中刻之前尽数登船。”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转身又没入了黑暗中,只留下海靴与木板亲密接触的声响,证明他刚才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这位老者,自然就是号称远东第一舰队的北洋水师提督,陆军将领出身的总兵丁汝昌。
1894年9月7rì,rì军完成了兵力的集结与整备,开始向朝鲜重镇平壤开进;北洋将领叶志超向国内发电,急需人员和物资的增援。面对这十万火急的前线军情,李鸿章立刻电令驻守在大连的刘盛休所部共4000铭军,必须于5rì之内集合完毕,乘运输船从海路前往大东沟登陆,随后沿陆路前往平壤增援。为了避免丰岛海战的悲剧重演,确保这次大规模海上运兵万无一失,北洋舰队受命全体出动,为这次行动护航。
为掩人耳目,9月14rì深夜,“超勇”、“扬威”号撞击巡洋舰,“平远”号近海防御铁甲舰,“广丙”号鱼雷巡洋舰,“镇中”、“镇边”2艘蚊子船和2艘鱼雷艇组成的小分队首先离开威海卫,丁汝昌则率领北洋舰队主力随后出发,先前往成山头一带巡弋之后,于15rì再绕回大连同先遣部队会合。不过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刘盛休的铭军携带了大量的辎重、马匹和火炮,整个登船过程异常缓慢,原计划晚上7时出发的舰队,现在拖到了深夜12点都还没有全部上船。
丁汝昌陆军出身,早年率领淮军铁骑同太平天国部队浴血厮杀,大小激战数以百计;时间对于陆军的重要xìng,这位白手起家,32岁便晋升总兵官(相当于今天的师长)的淮军骁将再清楚不过了。叶志超若能凭坚固守,砥柱中流,这支4000人的部队晚几天去都没什么大事;但如果前线难以支撑,平壤城摇摇yù坠,那么早到半个时辰,都有可能对战局产生决定xìng影响!
他低头瞄了一眼手中的怀表,一长一短两根指针呈30度夹角,直直指向11点钟。夜风吹过,森寒刺冷,丁汝昌把披在身上的灰sè大衣又裹紧了些;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伫立在哪里,唯有那翻舞的衣袂,给这位一动不动的老人抹上了几分属于活物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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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的弟兄们听好了,丁军门有令:加快速度,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将岸上所有的武器辎重全部运上船!”
中年男子走到“定远”号舰尾,气沉丹田,向着不远处停泊在码头的运兵船高声呼号;声音浩荡高朗,在这静谧的夜sè里显得格外清晰而雄浑。吼完这一嗓子,中年男子觉得心中压抑许久的憋屈和仇恨得到了完全的释放,他忽然不想回到尾甲板之下的提督会议室,只愿再多看一眼这即将远去的壮美河山。
如果没有这些该死的倭人,阳光下的世界将是多么美好……
“哟,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声,这不是亲爱的刘么?”一个腔调怪异,明显有别于普通中国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接着在舷梯之上传来一阵皮鞋蹬踏的响动,不多时便转成了落在甲板上的声音。
中年男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洋人施施然朝自己走来,他身材高大,灰发蓝眼,唇上那两撇小胡子更给他增添了几分邻家大叔的和善感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脑袋上脱发严重,虽然没有被螨清强制剃发,但其地中海的程度,已经比螨清规定的界限还要深多了。
中年男人显然是和面前的洋鬼子关系非常熟稔,他哈哈笑了两声,道:“近rì心绪不宁,想趁这个机会发泄一番,于是乎我这个管带就客串了一把传令兵,倒让汉纳根先生见笑了。”
原来这个灰发蓝眼的洋鬼子就是德国人汉纳根,他1879年从德**队中退伍,随后被中国驻柏林公使聘请来华,在天津担任军事教官和李鸿章的副官。1891年曾回国,1894年再度来华,现在在清廷中的职位,是北洋水师总教习兼副提督,总兵衔。
汉纳根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其1米9的身高几乎可以傲视整个定远号铁甲舰上的全体人员。他习惯xìng的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脑袋,道:“现在正是秋天,晚上的风吹多了,会得你们所说的风寒症;刘管带,还是随我到会议室里去吧。”
中年男子刘步蟾摇了摇头,微笑道:“你先回去吧,再有半个小时就该我轮班,寒冷的秋风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清醒剂。再者……”他抬起左手,指了指在定远号右舷停泊着的那艘拥有3座主炮塔的巨大战舰,其甲板上也站着一个衣着整齐的身影,道:“你的那位同胞还在坚守着岗位,我怎么能先他一步撤退了呢?”
虽然汉纳根之前和克劳德素昧平生,但他们毕竟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国家的人,一个多月的交往下来,彼此都对对方了解的差不多了。听得刘步蟾竟然是这么一个理由,汉纳根忍不住摇了摇头:“亲爱的刘,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你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克劳德当初在德意志帝国的时候,可以说就是海军里面绝无仅有的夜间生物,每天晚上都要活动到2点钟!与其在这里干站着吹冷风,还不如回到温暖舒适的会议室里面,跟大家一起商讨军务呢!”
刘步蟾淡淡一笑,却丝毫没有要回船舱的意思,汉纳根白了他一眼,自己也靠着栏杆欣赏起这大连的夜景来:苍穹高远,山影朦胧。一阵冷风吹过,寒意扑面,汉纳根忽然觉得膝盖一阵彻骨的剧痛;他低呼一声,身体一个趔趄,幸得右手及时的紧紧抓住旁边的栏杆,这才没有跌倒。
刘步蟾沉声道:“你的风湿病还没好么?”
汉纳根叹了口气,苦笑道:“在海水里泡了4个小时,原本就不弱的病根再次加重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恨怒的神sè,语气也变得狠戾起来:“这群该死的rì本黄皮猴子,竟敢悍然击沉属于英国的商船‘高升’号,若不是我当年在军队中服役的时候就是著名的游泳健将,早就溺亡在丰岛汹涌的海水中了!不彻底杀光这些喽啰,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丰岛一役,近千名淮军将士,只有200多人幸存,余皆葬身于茫茫海洋。此仇此恨,我刘子香刻骨铭记,一刻也不敢忘却。”刘步蟾声音虽然不大,却蕴含着斩钉截铁般的意志和决心,“此番出巡,不遇上rì本舰队倒也罢了;如若有一只rì本舢板胆敢进入我的视野,定叫他化为齑粉,而后扬灰挫骨!”
“我毫不怀疑我们有这个实力。更何况,我们还有‘勃兰登堡’号……哦错了,现在应该叫‘开远’号,海上主力决战我们一定能够获胜的!”汉纳根看着右舷那艘已经升起了赤黄龙旗的德国战列舰,自信满满的说道。
刘步蟾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有戚戚。一个月前,清廷刚把这条船买下的时候,由于其作战效力远胜于北洋水师现役的“定远”级铁甲舰,他和丁汝昌等一众海军将领,还曾经为是否应该更换旗舰而讨论了一整天。不过考虑到刘步蟾离不开定远舰,而丁汝昌这个不谙水战的海军司令又离不了jīng通海战的刘步蟾,最终放弃了更换旗舰的想法。这一个月来,除了几艘实在老掉牙的战舰之外,北洋水师各舰都在加紧cāo练,为勃兰登堡号的加入而磨合阵列。一个月的时间下来,北洋海军官兵士气高昂,包括高级军官在内的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和rì本海军大干一场。而在历史上,北洋水师的高级军官由于对这支舰队了解深刻,对和rì本作战普遍缺乏信心。
“好了,既然你不进去,那我就先走了,我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受罪。”汉纳根向刘步蟾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转身朝通往甲板下的梯子走去。刘步蟾对着汉纳根的背影挥了挥手,和善的脸颜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知不觉间,陆军登船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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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大东沟(2)
时间进入9月16rì,4000铭军部队终于全部登上北洋所属的5艘运输船。
随着海军提督丁汝昌一声令下,定远号铁甲舰的桅杆上升起了起航信号,高亢的汽笛长鸣响彻云霄。数十名水兵费力绞动巨大的圆盘,黝黑粗壮的铁锚从水中被缓缓提起,在舰艏特定的位置紧紧固定。在动力舱里,鼓风机已经开始向圆形锅炉中充入新鲜的空气,水兵们将一铲铲煤炭被送入锅炉内,炉火熊熊,机械轰鸣。高温高压的水蒸气在特定的区域内尽情释放着它所蕴含的内能,推动蒸汽机做着有规律的往复运转。
凌晨1时,庞大的北洋舰队起锚出发。排水量超过11000吨,现已改名为“开远”号的大型战列舰一马当先,航行在舰队的最前面。在她身后,“定远”、“镇远”、“致远”、“经远”、“靖远”、“来远”、“济远”、“广甲”、“超勇”、“扬威”、“平远”、“广丙”、“镇中”、“镇边”等主力战舰,以及鱼雷艇“福龙”、“右一”、“右二”、“右三”依次进发,排成两行纵队前进,即北洋水师所称的双鱼贯阵。由于时间紧迫,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编连适合开远舰的新阵型;加之李鸿章压根就没想让北洋水师去和rì本主力舰队硬碰硬,这艘舷侧作战的战列舰,就这么被诡异的编入了北洋水师所一直秉承的舰首迎敌阵列当中。
虽然丁汝昌非常想快速把陆军运输到朝鲜登陆,但是他更明白,这场大规模海上运兵行动,在安全上绝对不容许出现丝毫的纰漏。为了保险,他命令5艘满载士兵和物资的运兵船比护航舰队晚1个小时解缆出发,沿着北洋水师主力开辟的航道前行。如此一来,即便是舰队半路遭遇rì本海军主力,战舰们也能先一步发现rì本舰艇,从而掩护身处后方的运输船转向撤离。
皎洁的月光下,无垠的黑夜里,一行二十余艘各式舰船实行战时灯火管制,向东方缓缓前行。涛声隐隐,机械微鸣。如果翻开朝鲜半岛海图,对应旗舰“定远”号上此刻的罗经盘,这次航行的目的地已经很明确。提督指挥所内,眼中血丝隐隐的丁汝昌将手指按在了低比例海图上,一个令对中国近代海防有深刻了解的有志之士永远忘不了的地名,在昏黄的灯光下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东沟!”
丁汝昌环视众人,徐徐道:“根据中堂军令,舰队将沿着辽东半岛的海岸线前进,最终在鸭绿江口的大东港卸载下船。这次行动的成败,将直接决定朝鲜前线的战局,其重要xìng想必大家心里都能明白!接下来的6个时辰里,所有当差的人都必须给我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小心行事,都听清楚了么?”
“谨遵军门钧令!”众人神sè一肃,齐声答道。
刘步蟾看着站在首位的海军提督,神sè复杂,yù言又止。丁汝昌敏锐地觉察到了股肱臂膀的异常。他转过头来,目光直接对视刘步蟾的双眼:“子香,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刘步蟾咬了咬牙,道:“敢问军门,陆军在大东港登陆之后,北洋舰队又当如何?”
丁汝昌有些不悦的道:“两rì前,舰队从威海卫出发的时候,不是已经制定好了此次行动的所有步骤了么?待到陆军在大东港登陆完毕,北洋水师即刻折返,经大连转回威海,继续作猛虎在山之势,以震慑倭人。你身为舰队旗舰的管带,怎么连这个都要问我?”
换在平时,刘步蟾定然是垂首低眉、闭口缄默;可今天的刘步蟾,却明显和平rì有所不同。被丁汝昌一番责问,刘步蟾却迎上了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道:“rì本军舰已经出现在大同江畔,军门为何不南下觅敌,寻rì舰歼之,以报丰岛海难的一箭之仇?”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中投入了一块巨石般,激起轩然大波。众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纷纷把目光转向海军提督,一张张面容各异的脸,此刻都流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丁汝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犀利的目光似乎是要穿透刘步蟾的眼睛,直达脑海深处。一时间整个提督会议室内寂静无声,唯有从底舱传来蒸汽机运作的低低声响,在这片不到40立方米的空间内充盈回荡。
过了半晌,只听丁汝昌缓缓道:“子香,你先说说,咱们这次为什么取道中朝交界的大东沟登陆,而不是直接把陆军运往最前线的平壤?”
刘步蟾微微一愣,随即不假思索,将此次运兵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北洋陆军开入朝鲜战场进行增援的途径有2条,一条是乘船横越黄海,直达朝鲜境内;另一条就是沿着东北陆路前进,越过鸭绿江进入朝鲜。通过海运的模式自然是高效快捷、方便迅速,然而自丰岛海战爆发以来,黄海局势骤然紧张,rì本战舰频繁出没于这一海域,海运的危险程度大大提升。一个不慎,便极有可能重蹈丰岛海难的覆辙。而走陆路虽然不存在半路被偷袭的情况,但路途遥远、山高水长,大量辎重辗转运输,费时费力;远距离的行军,对于部队战斗力的保存也有不利影响。仔细权衡之后,李鸿章最终做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即陆军先乘船,沿本国海岸线前往鸭绿江口的大东港;在那里下船后,再由陆路进入朝鲜。由于这个方法兼顾了安全和高效的特点,很快就在战争期间的运兵行动中实行开来。
丁汝昌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此番行动,把这4000北洋将士平安送到大东沟,便是完成了一件大功!咱们的职责是把陆军保护好,让他们在海运过程中不受到rì本战舰的侵扰;取道东南寻觅交战,这不是舍本逐末之举么?”
“可是军门,咱们完全可以等陆军安全登陆之后,往南巡弋一段海域,再折返也不迟!若能发现一两艘单独行动的rì本舰艇,聚而歼之,上可报隆隆圣恩,下可雪丰岛死难将士仇雠,泄臣民愤懑,如此大好啊!”刘步蟾有些急切地说道。
“胡闹!”丁汝昌一声低喝,声音虽不大,但却令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心神一颤。他额上青筋突起,在皱纹下呈现出一幅极度不和谐的景象,厉声道:“刘子香,你难道真的对朝中的局势,对中堂的处境一点都不知道么!北洋凭什么能成为今天的北洋,中堂凭什么能历经宦海,屹立zhōng yāng?南下逡巡,将置整支舰队安危于不顾;如若中其埋伏,致损兵折将;又若rì舰趁虚而入,复袭威海,你让我如何向朝廷交代,向中堂交代?”
看着刘步蟾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颜,想到面前的中年男子在北洋水师十余年,严谨细致,兢兢业业,被自己倚为股肱臂膀,丁汝昌心下不忍。他叹了口气,道:“子香,老夫明白你年轻气盛,急于为死难的袍泽报这血海深仇,老夫心中何尝也不是憋着一股恶气在?只是,在其位,则必谋其政。我身为北洋水师提督,肩负着恩相重托和朝廷厚望,既要剿灭rì本贼寇,又要保全船只;现如今,只可步步小心,如履薄冰,怎能意气用事,罔顾全局?”
刘步蟾沉默不语,双拳紧握。他何尝不知道丁汝昌的难处?大敌当前,背后却在被那些清流所攻击猜忌,yù除之而后快,虽然有李鸿章对其百般维护,但丁汝昌所承受的重担可想而知。可是丰岛海难的yīn影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时刻准备着反击报复;现在有了这么一条大铁舰的加入,怎能不想有所动作?
丁汝昌转过身去,背对众人,淡淡道:“我乏了,先去住所小憩一会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舰队一切大小事务,皆由刘管带代为执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中途遭遇rì本海军战斗舰艇,务必在第一时间禀告于我。”
众人齐声称是。
丁汝昌点了点头,推开门走出了会议厅,通过狭长而昏暗的过道,来到了自己那几个平方米的房间中。月光如水,透过光亮的舷窗,斜斜倾洒在这位承担了太多负担而心力交瘁的老人身上。他背起双手,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平壤前线,能够固若金汤吧。”
令整个北洋舰队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坚城平壤,由于主帅叶志超的怯懦无能,仅仅守了不到1天便告失陷。李鸿章呕心沥血打造起来的万余淮军jīng锐,在平壤城外的黑暗雨夜中遭遇rì军伏击,尸横遍野,一哄而散。叶志超率领残部一路向后狂奔,已将整个朝鲜弃而不顾。在这一夜里,有超过2000名淮军将士倒在了rì军的枪口下,另有500余人被俘。整个朝鲜战场,已经彻底糜烂,无法挽救了。
第27章 大东沟(3)
黑夜将尽,繁星归隐;红rì东升,光耀九天。
9月16rì午时,伴随着蒸汽机的轰鸣,北洋水师主力平安抵达了大东沟口外。6个时辰的海上航行对于海军官兵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于刘胜休统领下的4000铭军将士来说却是一个难忘的夜晚。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乘船出海,虽然多有晕船的症状,不过在他们心里,对于海运还是颇以为然的;在船上睡了一晚,便已经走过了在陆地上3天的行程。
按照北洋大臣李鸿章原本的设想,支援朝鲜的陆军集团,应乘坐商船,沿鸭绿江口朔游而上登陆。不过由于大东沟口水位较浅,大型船只未逢天文大cháo无法通过,只能在大东沟外的大东港卸船。为了补救,李鸿章早在9月13rì就百般催促负责大东港货运的官员,让他们筹集大量驳运民船,以便把军队快速运至15海里之外的义州(今北朝鲜新义州)登陆。
3天之后,等到4000铭军乘坐6艘运输船(雇佣了一艘美国货轮来装运辎重)风尘仆仆地赶到大东港的时候,才发现用于转运军队的民用驳船竟然只到了区区数十艘!此情此景,把铭军统领刘胜休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知道,这次驻扎在大连的铭军可谓是倾巢而出,光战马就携带了近500匹,随行还有大量的枪支、火炮、辎重和弹药。5艘运输船上的所有人员物资,竟然只靠这么几十艘小小的民用驳船来转运,这TM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登陆完毕?
不远处的“定远”号铁甲舰上,重返舰桥的丁汝昌看到眼前的景象,胸中宛若有一团怒焰在翻涌;他深吸了几口腥咸温热的海风,强迫自己把胸中的怒气给压制下去。丁汝昌把目光转向右边,语气中满含焦虑和烦躁:“按照这个速度,陆军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平壤支援?子香,你可有什么法子么?”
刘步蟾盯着一艘正在进行艰苦过驳作业的小舟,几名陆军士兵正踩着狭窄的木板,小心翼翼地从运兵船移动到颠簸的驳船上面。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咱们可以把这些民船,用缆绳三三两两连接在一起,提高他们的稳定xìng,以便运输火炮等重型物品。舰队中不是还有4艘鱼雷艇么?这几条船吃水浅,也能够在鸭绿江中zì yóu航行,我们可以让它们也加入到运兵中来!满载货品之后,再拖曳一组驳船前往义州,也能略微提升一下卸载的速度。”
丁汝昌眼前一亮,微微点了点头道:“甚善。事已至此,只能用这个法子聊以补救了。传令下去,命‘福龙’、‘右一’、‘右二’、‘右三’脱离编队,前去协助运兵;‘平远’、‘广丙’就此停泊,负责登陆场的jǐng戒和安全。”
刘步蟾张了张口,想到昨天夜里丁汝昌对他说的一番话,已经到了嘴边的说辞,被他又生生吞回了肚子里。就在这时,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德国人汉纳根不识时务的凑了过来,以这条船上独有的德式腔调问道:“那么主力舰队该何去何从呢?”
海军提督没有理他,但是接下来的将令却给出了答案。舰队主力转向西南,在大东沟口12海里的深水区下锚驻扎,以保障运兵船只的返航归路。按照北洋海军cāo成章典,停泊下来的主力编队仍然保持者两两一组的双鱼纵列,由于凭空多出了一条“开远”号,这艘原属于德国的大型战列舰便只能孤零零的停泊在最前端。丁汝昌此举,固然是看出了这出返航的深水要道的重要xìng,也有一层眼不见心不烦的意味在里面——驳船运兵往返一趟,足足有30海里的行程,这些民船大多都没有配备昂贵的蒸汽动力,全靠风帆甚至是桨划……
“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遇上rì本海军主力啊……”丁汝昌心中默默祈祷道。
就在北洋陆军通过民船艰难地向陆地上转移的时候,数百里之外的韩国大同江口,同样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由运输船运来的淡水、燃煤和弹药被一群侏儒水兵装填到一艘艘白sè涂装的战舰上,黑洞洞的炮口如同豺狼的獠牙利齿,在阳光的照shè下闪耀着邪恶而嗜血的光芒。整个大同江口附近,犹如打开了地狱之门一般,yīn风阵阵,鬼哭狼嚎。
“嗨亚库,嗨亚库!(快点,快点!)”一个身着中将军服的海军将领站在“松岛”号前甲板上,正对着眼前的喽啰发出高声而不满的催促。他年岁大概50出头,面容普通;一对黄鼠狼似的眼珠滴溜溜转动,不时流露出狡诈而毒辣的光芒。由于自幼便钟爱海军,勤奋努力,加之为人圆滑,处事老道,伊东佑亨在50岁就爬上了海军中将的高位,次年便成为了联合舰队的第一任最高司令官。
听得面前舷梯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伊东佑亨以为是某个水兵偷懒,放慢速度,勃然大怒。由于rì本联合舰队的成立时间,远不如北洋舰队来的悠久,虽然舰艇xìng能优于北洋水师,但却没有足够的合格水兵可供差遣。很多在舰上服役的水手,都是在战争爆发后临时招聘雇佣的,他们不仅不具备专业技能,更完全没有一点军人的气度。前天在南阳湾锚地的时候,一个临时征召的水兵在搬运炮弹的过程中,居然失手将一枚重达45千克的152毫米炮弹摔在了地上;如果爆炸,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气冲冲地走上前去,正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水兵;行至半道,忽然看到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的脑袋正缓缓从船舷的水平线升上来。他吓了一跳,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谄笑道:“部长大人,您不是在‘西京丸’号上的么,怎么有空莅临‘松岛’号了?”
桦山资纪生的獐头鼠目,由于年岁偏大,岁月的伟力已经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纵横交错的皱纹。他没有接伊东佑亨的话语,而是对眼前的海军中将微笑说道:“将军,这一次,请让我也看一看大rì本帝国海军剿灭清国战舰的恢弘场景。”
伊东佑亨正sè道:“请部长大人放心,我一定将一场更胜于丰岛大胜的场景,奉献在阁下眼前!”他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的神sè,道:“就凭清国‘超勇’、‘扬威’和几条破烂不堪鱼雷艇的螳螂之臂,怎么能够抵挡大rì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主力的隆车之隧?”
原来与在丰岛海战前,清廷运兵船出发时间的绝密信息被rì本人窃取到一样,9月14rì,rì本大本营也收到了潜伏在中国的间谍发来的情报。由于北洋水师14rì护送运兵船前往大连港的时候,丁汝昌只派遣了“超勇”、“扬威”等战斗力不强的舰艇随行,而主力舰队却航向成山头方向,这让rì本联合舰队决策层受到了极大的蒙蔽。rì本决策层人员误以为,此次护航的北洋战舰,只有“超勇”、“扬威”和几条鱼雷艇等一些杂鱼;但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丁汝昌的主力舰队在成山头游弋一圈之后,又立即返回了大连港,和先遣舰队会合。
由于误判了此次北洋水师的护航兵力,rì本海军高层认为此次行动将是丰岛海战的重演,因此并没有派出全部的主力;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也执意要随舰队出海,近距离观看唾手可得的胜利。由于他资历老,职位高,海军将领们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他乘坐装横豪华的武装邮轮“西京丸”号,在队末观战。为了能开进浅水区域剿杀中国方面的小船,伊东佑亨还带了一艘小型炮舰“赤城”号随同起航。在一些介绍甲午的书籍中,将黄海海战说成是双方蓄意已久的海上决战,实际上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如果这是双方筹备已久的决战的话,那rì本为什么要带“西京丸”号和“赤城”号这2条与主力决战完全不沾边的舰船?
桦山资纪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满怀感慨的道:“伊东君,实不相瞒,鄙人这一生中最期盼的事,莫过于亲眼看到清国被我大rì本帝国彻底吞并击垮。那片中原广阔而肥沃的锦绣河山,他们已经占据了太久太久,也该轮到我大rì本帝国入主了。此次国战,重任尽负君肩;成则开天皇万世不朽之帝业;败则坠地狱亿劫难复之深渊,望君明察秋毫,不得有丝毫疏忽大意啊!”
“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还懂得像清国人一般咬文嚼字了?”伊东佑亨暗自嘀咕,心中对桦山资纪的话满是不以为然。开战一个多月来,陆军一直在前线大快朵颐,把清国陆军打得落花流水;原本被倚为主力的联合舰队,却整天都在跑前忙后帮陆军运送给养装备。如果不是丰岛海战,联合舰队说不定已经被国民遗忘在了角落里,还说什么狗屁的‘重任尽负君肩’?如果这次不趁机捞一票,狠狠打击一下清国的运兵船队,之后联合舰队在军部还怎么混?
伊东佑亨心里咒骂,脸上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神sè,连连称是。桦山资纪见眼前的中将舰队司令被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心中微微有些得意;他咳嗽一声,道:“松岛号的补给即将完毕,舰队马上就要出海,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伊东君,此战胜利之后,联合舰队将再次被国民所重视,你我也不用再看陆军那帮人的脸sè行事了!”
伊东佑亨谄笑点头,亦步亦趋地将海军军令部长送下了旗舰。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此刻已是下午的2点钟;停泊在大同江口外的rì本联合舰队,绝大多数战舰的补给工作都已经完毕,烟囱里煤烟缕缕,已经开始为锅炉储备蒸汽。他点了点头,喃喃道:“索罗索罗……一击马斯!(差不多……出发了!)”
9月16rì下午5时,联合舰队12艘战舰排成一条长长的纵列,从大同江依次驶出,前往此次行动的目的地——大东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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