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来自拍吧
车队从杨家宅邸出发，其实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目的地。
那家坐落在四十九街和第三大道口的牛排店装修非常传统，上面印着它独有的奇怪名字。据说史密斯和沃伦斯基这两个人名都是当初建店之初翻字典随机选择的，美国人的任性妄为也可见一斑。
诞生于上世纪七零年代的史密斯&沃伦斯基牛排馆如今已是一个著名连锁。餐厅的外部装潢在亚裔们看来更像是家咖啡厅而非正规的餐厅。偏偏大量的金融业精英们喜欢聚集在这里高谈阔论。如今随着巴菲特午餐的不断价格攀升，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种标志，近似于金融领域的一处朝圣之地。
从开拍午餐之初，据说为了获得巴菲特午餐的承办权，这家餐厅还曾经向格莱德基金会捐赠一万美元。
车子还在路上的时候，程水馨看着车窗外的目光已经在发光了。刚到美国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那时候随便看看车窗外的那些建筑，程水馨表现得还挺淡定。
杨冰冰在旁边笑道：“我觉得你家里经济学类的书应该比我还多吧？对巴菲特这么感兴趣？”
程水馨摇头：“我对经济学理论其实兴趣不到，你知道的，我是个实用主义者。”
杨冰冰点点头，这一点她倒是蛮清楚。程水馨的实用主义已经高阶到了某种程度，简直比自己现在认识的这些人都看得更高更远。
也许对于此时的程水馨来说，真正横亘在她人生路上的第一块障碍，就是那个心思飘忽不定的赵玄。
“想好等一会跟那个老头子聊什么了吗？”
“还没。”程水馨笑道，“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他，是否要投资电子娱乐领域。”
杨冰冰吐了下舌头：“你打算向巴菲特推荐投资项目？”
程水馨笑着点头：“为什么不呢？我觉得电子娱乐是下一个时代的可口可乐，每个人都需要它，大家都成瘾，而且无法摆脱。”
杨冰冰对程水馨此时表现出的自信感觉挺佩服，毕竟哪怕是从她的角度来说，要见的那个年近八旬老人也是需要仰望的存在。大约也就是一个学期之前，程水馨还觉得在一个房地产商面前有压迫感，此时竟已是完全放松了。
“那是巴菲特。”杨冰冰让自己也尽量轻松地笑起来，“你真说得出口？”
程水馨把一块口香糖吐在纸巾上，对杨冰冰说：“为什么不说？花了这么多钱，是为了在他面前谨小慎微吗？”
杨冰冰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点点头表示赞同程水馨的看法。
车队的行进速度比预计的还快，没多久就到了牛排店门口。
天价午餐的时间并不公开，所以今天这家牛排店门口也不会有很多媒体记者蹲守。杨冰冰和程水馨下了车，在李恩旗的陪伴下进入餐厅。
餐厅的装修风格其实还不错，只是从七十年代进化到今天，改变再多也有些旧时代气息的浸染。程水馨已经在网络上搜过关于这家餐厅的介绍，那些搜索引擎下看见的照片化为实景出现在眼前，总会让人有一种略梦幻的感觉。
关于巴菲特午餐的验证机制程水馨想过很多种，却没想到这种验证方法简单粗暴到了这种程度。
易趣上拍卖上的钱没有实际付款，而是在今天进入这家牛排店的同时要被转入到慈善基金会的账上，这个操作由杨冰冰来完成。
程水馨现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女孩了，看着一连串零的美元转账操作还是觉得有点晕。
哪怕是在很久之后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这也是程水馨吃过最贵的一顿饭了，虽然它的实际价格可能也就几百美元。
杨冰冰用的电子付账系统，即刻生效的那种。完成之后，自有穿着得体的侍者带着两人到中央的用餐区落座。
程水馨陪着杨冰冰完成了支付，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这算是先付账？跟快餐似的。”
杨冰冰也笑道：“好爽……这辈子大概第一次这么花杨夫人的钱，有点罪恶感。”
程水馨拍了拍杨冰冰后背：“努力挣回来就是了。”
杨冰冰嫣然一笑，俩人落座。
做为世界上最昂贵的午餐，这家牛排餐厅还真的是不够看。程水馨知道这里最贵的一道菜也不过是澳龙而已，手艺是否符合天朝人口味还未可知。
两个人落座，李恩旗和安妮坐在旁边的一桌上，看着这边，目光都没什么波澜。
杨冰冰朝李恩旗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感谢的成分在。
等待没有太久，做为巴菲特午餐的主要角色，那位享誉世界的股神来的也不算太晚。这位对世界任何角落gdp都有相当强大影响力的老人身穿正装，身边只跟了一个年纪已经不小的助理，步履轻盈地走近史密斯.沃伦斯基牛排店，并和迎上来的老板握手寒暄。
程水馨和杨冰冰立刻就站起来了，一方面是为了表示比较尊重老人家，一方面也是对巴菲特江湖地位的一种自然反应。
巴菲特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整个人就像大多数媒体上所看到的那样，简单，和蔼，而且充满活力。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已经快要八十岁的老人。
“嘿，有人已经告诉我这次午餐将与两位美丽的女孩共度，现在看来金融领域的人也偶尔会说实话。”
程水馨对巴菲特甜甜一笑，倒是先拉了身边的杨冰冰一把，让她先开口说话。
杨冰冰面对这位一直只在书本上才能见到的绝世强者，一时间心理状态调整得不算顺畅，稍微紧张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您好。”
简简单单的问候对杨冰冰来说已经不容易了，倒是身边的程水馨仍保持着笑容说：“能与您共进午餐，是很多人的梦想，我们只是很幸运罢了。”
“不，你们很慷慨，为了让这个世界越来越好。”巴菲特说话间已经坐到了两人对面，“为了让两位觉得至少物有所值，我们会吃上很长时间，希望两位能够有耐心。”
杨冰冰朝巴菲特微微颔首。
“那是我们的荣幸。”
双方落座之后，巴菲特依然很和蔼地问两个女孩想吃什么。在这家牛排餐厅里他有自己的菜单，为了让用餐时间尽量显得不那么无聊，他会要求厨房在每一道菜之间尽量掌握好间隔。
这顿饭估计也就能花个几百美元，重点当然不是吃东西，而是大家要聊点什么。
“看来两位漂亮的女孩还没到饮酒的年纪。”巴菲特脸上依然挂着长辈式的笑容，“果汁？”
“谢谢。”程水馨为了今天还专门恶补了一段时间英文，她认为找个翻译来让自己跟巴菲特聊天实在太煞风景了，“那个……在开始午餐之前，我们能提一个要求吗？”
巴菲特微笑，很有风度：“只要不是问我某一支股票的未来趋势就行。”
这也是巴菲特在去年拍卖之后定下的规矩，不再谈论个股。那次跟亚洲某位投资人午餐经历实在不算是愉快，那个人利用午餐的机会向巴菲特推荐了自己的股票，从而获得了差不多两千多万美元的股价收益，这让巴菲特对那些看起来有钱又傻乎乎的亚洲投资人有了更深认识。如今面前的两个亚裔美女虽然漂亮又年轻，巴菲特更不敢掉以轻心。
程水馨笑着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台相机，为了今天她还真的专门准备了一下。
“我们能拍几张合影吗？”
这个要求其实巴菲特已经想到了，经常出席一些公开社交场合的他从来都被人捕捉的焦点。人们以能够与股神合影为荣，同时也不会太顾及老人家的感受，对合影有诸多要求。
即使是平时，巴菲特也不会太拒绝这种要求，如今看在那一笔慈善捐款的份上，他更是欣然点点头。
“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
程水馨笑着拿起相机，这是一台能够屏幕翻转的数码相机，看来是专门为了方便各种角度拍摄而设计。
两个女孩在巴菲特一左一右站好，分别摆出了剪刀手的姿势。
正襟危坐的股神，剪刀手的两个漂亮女孩，画面略诡异，画风也不太相符。就这么喀嚓一声，照片拍成了。
程水馨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这辈子估计再也没什么机会见巴菲特，又连着拍了好几张。中途还换了拍立得，跟杨冰冰改了两次姿势。
本来还挺严肃的巴菲特被折腾得有点哭笑不得，旁边的助理都快看不过去了，又没办法过来阻止。
拍立得的照片直接就出来了，程水馨摆出甜甜笑容，又让巴菲特签名。
这一出虽然有点闹剧，巴菲特倒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如果只是两个仰慕自己的小姑娘来吃顿饭，吃完就走，这慈善资金赚的也轻松愉快。像每一次那些所谓的投资人们过来跟自己吃饭，问无数的问题，有的还做自我推销什么的，他已经烦透了。
正因为这样，程水馨的各种要求都得到了满足，她大概是巴菲特午餐拍卖史上第一个要求各种奇怪合影的人，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又一道门
既然苏亦凡打开了话题，叶飞也就从善如流地开始了解整个快闪计划的前前后后。虽然同类的报道已经有不少，但无论是平媒还是电视媒体上几乎都没第一手资料。程水馨和杨冰冰被滨海晚报伤到之后几乎不接收媒体访问，而其他快闪参与者则无法描述事情的全貌，在权威性上不够分量。哪怕是如黄乐这样的大赞助商对整个快闪活动也不是全方位的了解，这让叶飞等人反倒更加好奇。
大部分人当然不知道，这次快闪能够如此简单就成功，跟苏亦凡的面子脱不开关系。如果不是苏亦凡出面，无论产地还是赞助，都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解决掉。
苏亦凡轻描淡写地跟叶飞谈起快闪的发起和推动，包括最终的成果。他的叙述简单平实，倒是让叶飞的助理听得挺入神，大概是很久都没见过这种对所做壮举平平静静的被采访者了。
这件事也没多复杂，算上叶飞的提问，一杯奶茶喝完之前也已经说得七七八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整理的采访笔记上的那些记录，叶飞觉得挺满意。
这次采访还真的算是有收获。
“那么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吧。”叶飞看着苏亦凡说，“苏亦凡同学觉得，你发起这种传递模式，会被其他城市的年轻人接受吗？”
苏亦凡微微一笑：“在滨海，整个活动还有一个比较大的赞助商是轻灵触动，这是一家网络游戏公司。”
叶飞何等经历，一听就懂了：“你的意思是说，轻灵触动也会在找其他类似的公司做赞助？”
苏亦凡点头：“至少据我们所知，第二个接力的厂商已经找到了。”
叶飞大感兴趣，同时也对面前这个笃定少年更加好奇：“这是你们主动联系到的？”
苏亦凡摇头：“那倒不是，是他们主动联系我们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接力活动可以根据赞助力度决定下一个城市，这样效果会更好。”
这方案已经很成熟了，也简单易懂。叶飞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做了几句注释，抬头对苏亦凡说道：“那好，既然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这种废话我就不问了。期待你们能给这个世界更多惊喜，也感谢你们现在带给大家的惊喜。”
苏亦凡起身与叶飞握手道别：“谢谢你。”
叶飞惊愕：“谢我？”
苏亦凡笑了笑：“谢谢你的诚恳。”
叶飞了然地点点头，转头招招手，带着摄影师和助理离开了。
苏亦凡却没有立刻离开奶茶店，而是又点了一份饮料，换到角落里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把电话打开。
这次拨号没多久程水馨就接通了，虽然是越洋电话，信号还不错。
“在卫生间？”苏亦凡猜测，“这个世界，巴菲特已经到了吧？”
程水馨咯咯笑道：“总那么聪明没朋友啊……我说来补妆，等会我开着电话？”
苏亦凡“嗯”了一声：“好，你们开心点。”
“很开心了。”程水馨笑着说，“巴菲特这辈子大概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要求，拍了好多照片。”
“真打算传到空间和人人上吗？”
“看情况。”程水馨说，“我觉得一定很多麻烦，算了吧。”
从卫生间出来，程水馨回到巴菲特对面，听见老先生正在给杨冰冰讲自己的一些处事原则。
“……我坚持认为，对于自己看好的投资，应该保持长线的耐心。如果你连长期持有某一种投资的耐心都不具备，那这个变化多端的市场很可能根本不适合你。”
程水馨在心里撇撇嘴，这都是以前听过的老生常谈了，在各种财经报道文章中随处可见。真要是花了两百多万美元来听这个，那才真的是钱多人傻的典范。
瞎子都看得出巴菲特在故意拖延时间，他这种一辈子投资经历能写满一个图书馆，随便说几句就能撑满三小时了。如果这么聊下去，一定是满场无聊的各种忠告箴言，就跟国内流行的那种心灵鸡汤励志小册子一样。
杨冰冰倒是很有礼貌地听巴菲特说完，眨眨大眼睛反问道：“我相信能看见未来那条曲线走向的人是会拥有财富和美好的明天，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想问问您对慈善事业的看法。”
做为一条在金融市场上混迹了太多年的老狐狸，巴菲特其实已经有些惊讶跟自己午餐的只有两个小姑娘，他本以为至少应该还有一个成年人跟随。
杨冰冰虽然在纽约不算出名，巴菲特还是从侧面知道了她的身份。对于同样在短短年月中就创建了商业帝国的杨家，这位股神向来不会投以轻视的目光，他本来期望今天能与杨夫人见面，没想到杨夫人对这种场合居然毫无兴趣。
稍微想想也不难理解，数百亿美元身家的杨夫人没有必要再为了任何投资方面的话题与巴菲特聊点什么，她估计只是满足自己孩子的一个愿望而已。
一直到刚才为止，巴菲特都觉得这次慈善午餐很轻松，虽然也有点无聊。
结果只用了一秒钟，杨冰冰就扭转了巴菲特的这种想法。
慈善不是一个年轻人口中应该谈到的话题，一般来说年轻人还在等待这个世界的丰富馈赠，而不是想到自己好回馈别人什么。从这个美丽的亚洲女孩嘴里说出慈善这个单词的时候，一直心如罄石的巴菲特忽然有了点触动。
那种认真的表情，绝对不是什么表演，或者为了讨好自己才选择的话题。
杨冰冰干净的目光让巴菲特想起自己壮年时代曾经与好友比尔.盖茨讨论过的一个话题。
凭着一些人的力量，是不是能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好？
这些年随着重心转移到慈善方面，巴菲特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当年的想法实在天真。
这个世界上做好事和做坏事的阻力都是差不多的，慈善事业虽然蒸蒸日上，却让这个老人觉得力不从心。哪怕是说服了自己的好友也全身心投入到慈善事业上来，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力量太过单薄。
想要改变世界？那种想法只能出现自己差不多最辉煌，最自我膨胀的日子里。有无数的现实容易让人清眼前状况，然后放慢自己的脚步。
在这几年里，巴菲特接触了太多的年轻人，他第一次从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口中听听到这种话。
不是那种家里长辈教出来的套话，而是真真正正在说自己的想法。
“你对慈善活动也有兴趣？”巴菲特没有被杨冰冰的问题问住，而是不动声色把问题抛回给这个女孩。
杨冰冰点头：“我们现在正在做一个类似慈善活动的项目，想跟你聊聊。”
因为已经知道眼前的女孩是谁的女儿，巴菲特倒是没怎么意外杨冰冰的回答。
“你们打算怎么做？”
“事实上我们已经做了。”程水馨笑着把话题接过来说，“我们搞了一个大型的快闪活动，有人想要模仿，我们就把设备都转交给他们。然后规定快闪的额外收益都要捐给现在国内的一个医疗项目上。”
听到具体的内容，巴菲特立刻感兴趣了：“是什么医疗项目？”
“治疗那些先天遗传缺陷病的婴儿。”程水馨回答说，“在我们那里，现在仍有很多偏见，尤其是对先天有缺陷的婴儿。我们希望这次活动能引起一些人的关注。”
这时候第一道菜已经上来了，巴菲特却没有动刀的意思，反而是详细地追问起程水馨更多细节。
快闪活动这件事本身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在美国实在算是常见的一种活动。程水馨就用尽量简单的语言描述了一遍，最后说了一下苏亦凡定下的发展计划。
巴菲特非常有耐心地听完了全过程，这才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前菜。
“好了，我不应该这样耽误大家的午餐，显然这顿午餐已经让你们花费了不少钱，不应该继续为它等待。”
杨冰冰和程水馨都露出笑容，然后大家一起动手开始享用这顿天价午餐。
一边用餐，巴菲特一边继续问两个人活动的细节。
“……你们如何确定收入和支出？”
“赞助商本身的监督，还有公开财务报表。”杨冰冰说，“这是我们尽量能做到的，最大的希望还是执行者能够尊重慈善。”
巴菲特感慨地呵了一下：“希望永远美好，但我们要尊重现实。”
“有公众监督，应该可以执行下去。”程水馨说，“也许会引来很多非议，也许会有不同的声音，但我觉得这件事至少值得做。”
这是一句态度坚决的总结，巴菲特朝着两个女孩微微点头，目光中少有地流露出赞许。
这样的目光，已经很少在这个站于世界之巅的老人眼中流露出来。
“我觉得你们的想法已经很好，但还缺少一个环节。”
“什么环节？”程水馨虚心请教。
“你们应该利用一些公众人物的影响力，扩大这件事。”巴菲特意味深长地说，深谙宣传之道的他对这些事简直太了解了，“如果有名人愿意参与进来，这件事会变得更有趣。”
两个女孩顿时眼前一亮。
第四百一十七章 真表态啊
这顿罕见的巴菲特午餐终于因为慈善的话题而变得开始升温，谈话的内容也不仅限于慈善，进而拓展到许多领域。巴菲特这个年纪的有钱人都喜欢在生命医疗领域砸真金白银。眼前这位据说是全世界金融领域最聪明的老头也不例外，他提到了自己在加拿大的一些科研项目，言语间还是有些唏嘘。无论多么能看破红尘的人在这个年纪都会觉得青春和健康的生活才是最珍贵的，更何况这种有钱到了让全世界羡慕的首富级别。
程水馨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时不时会记一下巴菲特说的话。这种行为在巴菲特看来倒也无可厚非，每个投资人都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忠告，如果有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愿意记下他说的话，他当然还是很乐意的。
几个人从医疗领域渐渐谈到了现在的高科技产业，在这方面巴菲特其实更有发言权，他的好友就是世界上最有名的科技代言人。但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变化，这个老人也表现出了谨慎的态度。
“我觉得现在的微软正在走下坡路。”
这当然不止是巴菲特自己的结论，也是整个科技领域的共同观点。目前微软的操作系统地位虽然还没受到强势威胁，但在浏览器市场上这家公司已经开始表现得不如之前那么让人欣慰了。
各种小型科技公司，各种互联网创业项目，以及智能手机市场的兴起，都让微软这个巨人变得越来越举步维艰。
“其实微软也不是不希望改变吧？”程水馨在这方面还有一定发言权，虚心请教道，“都说巨人转身尤其困难。微软现在所有的部门都要围着它的操作系统服务，还有企业服务领域，那些蛋糕是不能受冲击的。在这样的公司里，想要做一个跟以前市场不冲突又创新的项目简直太难了。”
巴菲特带着赞许地点点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在的市场变化太快，微软这种大公司只能跟在其他公司的创新后面学习。虽然这种方法为人所不齿，对大公司来说倒是最安全保守的方法。”
程水馨想起日本微软找到轻灵触动要求在windows7上增加桌面扩展游戏的事，不由得笑了：“微软也在努力适应这些变化，只是他们成功太久了，已经忘记了如何做一个勇士。”
“大部分企业的巨大成功背后都有这样的隐患。”巴菲特叹了口气，“现在的经济低迷正说明了这一点，人们迷惘的时间越来越多，他们找不到方向。”
“每一种迅速增长总会带来巨大的负面隐患，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然。”杨冰冰说，“其实我们认为，下一个财富的聚集点很有可能是在互联网的娱乐领域。”
巴菲特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看着杨冰冰问：“为什么？”
股神问为什么，其实就等于是觉得这种说法比较有趣。杨冰冰受到老人的目光鼓励，就继续说下去：“每一次经济衰退的时代，人们都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娱乐行业上。传统的娱乐行业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再说新的增长也有限。反倒是互联网娱乐方面，简单方便，人们寻找快乐的成本会降低，使用率就会变得更高。”
这一次巴菲特倒是有些惊讶眼前这两个姑娘的视野了，虽然这种事可能每个人都能说得出来，在这两个女孩口中听到还是挺让人震撼的。
谈论这个话题的年轻人不少，但肯定没杨冰冰和程水馨这个年纪的，而且多半是那种被硅谷和大学校园熏陶出来的唯技术论者。
眯起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杨冰冰，巴菲特意识到这个女孩很有可能就是杨家未来的继承人，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正视那个已经在被政府介入调查的华裔集团。
稍微沉默了一下，巴菲特对着两个女孩说：“如果你们看到了未来的路，就应该试着去走走看。是不是正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自己的愿望。”
程水馨的双手平放在餐桌上，此时的她已经不像刚来到这家牛排餐馆时那样兴奋，而是脸上挂着平日里一贯的平静。
“这是您的建议？还是您对人生的感悟？”
巴菲特笑了，他的笑容仿佛有一种感染力，程水馨宁愿相信那是财富带来的力量。
“如果我说两者都是，你们愿意那么做吗？”
程水馨也笑了。
“大多数人向别人询问意见，都是在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之后。”
巴菲特笑着眨眨眼：“你们也不例外？”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几乎是步调一致地摇头。
“也不例外。”
巴菲特这次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畅快，仿佛他之前的严肃和略带和蔼都是装出来的。
“好了，女孩们，现在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谈论的话题？”
坐在旁边一直旁听的助理意外地看向这边一眼，就他所知，巴菲特曾经因为一次糟糕的经历而拒绝让午餐竞标者主导话题。现在这位老人竟把话语权重新返还给两个女孩，这是他未曾料到的场面。
助理虽然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动弹，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两双有着压力的目光牢牢盯着。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餐馆中间夹层位置那两个年轻女人的目光。从刚才进入餐厅之后助理就看出来了，这两个年轻女人分明就两颗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他可不敢乱动。
杨冰冰和程水馨这次又是互看一眼，然后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望向巴菲特，由杨冰冰先开口。
“其实我们已经做了一个互动娱乐类型的公司，并且在ks网站上做了募集，结果很成功。”
在竞拍午餐之后，巴菲特也做了一些对竞拍者的调查。当时是一个套牌在加拿大的财富管理公司声称拍到了巴菲特午餐，时任公司高管的女经理最初预定来赴宴。没想到等到了真正进入筹备阶段之后忽然改了赴宴的人员，最终决定是由两个天朝来的女孩参加这次午餐。巴菲特这边时间紧张，就没有做详细调查，只是知道了其中一人应该是华人商会领袖杨家的产业继承人，却是没仔细调查程水馨那边有什么惊人的背.景。
其实这种情况也是难免，程水馨在轻灵触动基本上也属于幕后人物，想要知道她的具体功绩没那么容易。
正因为这样，杨冰冰的讲述让巴菲特有些惊讶，他朝自己的助理伸手，对方立刻递过来一款样式老旧的ibm笔记本电脑。
餐厅是提供wifi的，巴菲特顺手搜索了一下关于ks成功募集的游戏类项目，立刻得出结论。
“那个很流行的虚拟女孩的游戏是你们做的？”
杨冰冰点头，面前这个老头对投资领域的嗅觉绝对灵敏，只从杨家负责北美地区的一部分发行和游戏风格上就猜出了答案。
这种对信息的分析能力不是一天两天就练成的，程水馨有些凛然地发现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能把自己跟世界上最好的投资专家做对比，这种事大概也只有程水馨干得出来了。
巴菲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下页面介绍，维基百科上对这款游戏的介绍已经相当详细了，其中不少数据和内容细节都是轻灵触动员工自己添加上去的。这款游戏在北美也获得了很大成功，其数据已经被引用为智能手机游戏崛起的典范。
“你们还真是让人吃惊不断。”巴菲特看完了那些介绍，示意助理拿走电脑，“虽然可能你们会觉得很骄傲，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自满。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们，现在美国很多投资公司愿意在移动互联网领域扩大投资，跟你们的作品成功也有很大关系。”
程水馨很淡地笑了一下说：“那倒还真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
“如果你们想要听我的建议，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巴菲特看着两个女孩，认真地说，“在这个领域，投资对你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而你们获得的成绩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所以如果明天有杂志采访我的话，我会告诉大家，你们所努力的领域一定会拥有美好的未来。”
听着巴菲特郑重其事说出这样一段话，程水馨和杨冰冰都有了一种无比的错愕感。
两个人来到这里吃牛排，当然是知道巴菲特规矩的，她们觉得让巴菲特表态很难，但至少要在巴菲特面前推销一下轻灵触动，或是自己正在做的作品。
两百多万美元花出去至少应该起到点广告效应，这是两人最初的想法。没想巴菲特给两人一个莫大的惊喜，他竟然直接表态了。
这就是巴菲特最近这些年几乎不怎么对投资活动表态的主要原因，他是股神，他说话基本上就等于是股价波动。这种左右互搏的感觉会让人诟病，他就基本上不会多说什么了。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跟两个小姑娘相谈甚欢，平时一向不会做任何表态的巴菲特居然直接表示了支持新产业。光是这几句话带来的震荡，估计就已经让这顿午餐值回票值了。
程水馨把手上的小本子合起来，朝着巴菲特真心实意地道谢。
“谢谢您的鼓励。”
“这不是鼓励，也是我的观点。”巴菲特笑着说，“接下来我大概会在这个领域做一些投资，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们也可以谈谈。”
杨冰冰第一时间直接拒绝道：“不，谢谢您了，我们有自己的打算。”
正面拒绝巴菲特的投资，这对任何人来说都需要勇气，唯独杨冰冰觉得毫无心理压力。
真要投资，杨冰冰自己能喊来多少还真不好说，但肯定不会比眼前这个老人投入的少就是了。
听到杨冰冰拒绝自己，巴菲特也没什么意外，微笑着说：“那么你们有兴趣跟我说说你们现在构建的版图吗？”
程水馨正襟危坐一点，笑着点头。
“当然十分乐意。”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危险行动
这顿午餐在大家都心满意足的情况下只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就结束了，程水馨的电话已经没了差不多一半的电，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瞥向自己手机，而是对已经稍做休息的巴菲特起身致意。
“非常感谢您招待的午餐，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顿午餐。”
巴菲特已经不太惊讶这两个女孩做出任何举动了。在别人都努力拖延午餐时间的情况下，主动要求结束的人虽然另类，却更让人拥有一份敬意，哪怕她们是两个如此年轻的姑娘。
杨冰冰也起身，朝巴菲特伸手说：“感谢您的教诲，许多东西我们可能要花一辈子去学习。”
“时代已经变了，我们那一套未必管用。”巴菲特微微慨叹了一下，这在他身上十分难得，“希望你们的路走下去会很顺利。”
“谢谢您的祝福。”杨冰冰礼貌地回应道，“我们一定会铭记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谈话中最热烈的部分早已过去，双方都用了比较轻松的姿态道别。杨冰冰和程水馨起身的同时，那边一直坐着没动的李恩旗和安妮也站起来了，两人的姿势一样挺拔，目光一样坚定而冷静。仿佛刚才那场谈话对她们没有任何影响一样。
巴菲特这时候还专门看了一眼这两个精神状态一直极佳的年轻姑娘，笑着对杨冰冰说：“你们的保镖很专业。”
杨冰冰笑着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几辆车：“跟您的比起来差远了。”
“我送你们离开？”巴菲特问两人。
“不，我们还想在这里小坐一会。”程水馨笑道，“希望老板不会赶人走。”
巴菲特也笑了：“当然不会，今天的所有消费请都算在我的账上。”、
程水馨又一次致谢，然后目送着巴菲特带人向门外走去。
…………
…………
双方气氛融洽地道别的同时，大约一千四百米外的高层建筑上，一个身穿正式商务西装的年轻男人正用望远镜看着这边。
“午餐结束了。”
对着蓝牙耳机，男人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吐字清晰无比。
声音通过数据信号在天空中飘过，从纽约穿过城市之间的阻隔，瞬间切入到费城中心城区的一栋火柴盒状住宅楼里。
在这栋住宅楼的中央第六层，几乎没有人会来这一层。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已经有人花了大价钱购入了这套房产。
多少年来，没有人来这里入住，但房间的所有费用都被缴纳得一丝不苟。最开始是用邮递汇款的方式，后来变成电子汇款，使得这一层的房子一直在产权人的名下，未曾改变。
现在这里的灯终于亮起来了，四个人住进了这一层当中，他们带着简单的行李，绕过了公寓管理员的目光，直接来到在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房间里，凝视外面这个川流不息的世界。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sp-005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街道，他保持这种姿势已经很久了。
“现在这个世界，比之前的确是更繁华了。”
大卫则坐在房间的一角，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sp-005的脸上，他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赵玄和那个叫洛央的男人都不会告诉自己。
赵玄依然是一脸轻松的模样，半躺在沙发上，一双完美无瑕的长腿在房间里像会发光一样，涂得漂亮的脚趾甲就像一颗颗宝石，闪耀着男人们的目光。
“我妈一会大概会过来，还有不少人。”赵玄听着自己耳畔蓝颜耳机传来的声音，脸色不变地对sp-005说，“她身边还跟着不少人，这些人你用不用得到？如果用不到，我要想办法安排他们。”
sp-005收回一直凝视街道的目光，回头看着赵玄说：“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吗？”
赵玄迎着这个男人略可怕的眼神仿佛全无压力，点头道：“当然，大家都叫你肖克，多么美国的名字。”
肖克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看着赵玄的目光却意外地温柔。
“最近二十年里，你是第一个叫我名字的人。”
赵玄微微一笑：“我是你的女儿嘛。”
“不，你还是那个人的孩子。”肖克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玄耳畔的那个小巧蓝牙耳机，“你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不用顾忌我。”
赵玄脸上的笑容没太多变化，依然轻巧甜美，然后她对着耳机说道：“等待指示。”
那边的男子应了一声，继续观察牛排店里的情况。
肖克看着赵玄做完指示，指了指外面说：“我要出去转转。”
赵玄明白肖克的意思，但还是犹豫了一下：“你需要一个人陪着。”
“让他陪着我就行了。”肖克指了下大卫，“他现在应该去做一次整容了。”
“我们都需要。”赵玄说，“新的身份才有利于离开这个国家。”
“不，我们不需要。”肖克平静而自信地说，“我们可以离开，随时。”
这种极强的自信感也没让赵玄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她倒是挺平静地点点头，又看着大卫问：“为什么他一定整容？”
“为了惩罚他。”
赵玄笑了，她当然理解肖克所说的惩罚是什么。大卫做为情报部门的人员，自然也是肖克痛恨的对象。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算是跟赵玄在同一条船上了，肖克还是不会放过整他的机会。
大卫经历了缺蛋蛋事件之后，对整容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太多抗拒，只是看着肖克问道：“伤口恢复怎么办？”
肖克依然自信满满地说：“我有办法。”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得出结论了，赵玄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监视程水馨和杨冰冰的行踪上。
那边巴菲特离开餐厅之后，程水馨和杨冰冰又在牛排店逗留了片刻，两个人似乎在那里交谈什么。时间仓促之下赵玄没办法做近距离监听，只能听现场安排的人用语言描述。
这种做法的效率很低下，但赵玄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不想求助于肖克。
反倒是又看了片刻窗外风景的肖克忽然转身，对赵玄说：“你似乎很担心电子监控问题？”
赵玄一只手按着耳机，眼神有点分散地点头：“是，我不太信任电子时代的所有产品。”
“因为我？”
“因为你，因为美国，还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肖克对这个世界还是有些不清楚，他看着赵玄问，“什么样的女人？”
赵玄回忆了一下自己印象中的苏小轻，那真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以至于她的皮肤上都起了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这种战栗的感觉在赵玄的生命中还从未出现过，只有在这一刻才感受得如此清晰。
赵玄的生理反应都如此强烈，这让肖克很意外。
虽然没有真正见证赵玄的成长轨迹，肖克觉得自己应该了解赵玄性格部分中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当初那个计划中的所有孩子，肖克都清楚他们的分类和成长轨迹。
在赵玄的性格部分中，恐惧这个因素是被降到了最低点的。
能让赵玄有这么激烈的自然反应，肖克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很神奇。
“你有那个女人的资料吗？”
赵玄点头：“有。”
肖克也点头，干脆利落地说：“不用担心电子监控，去做你想做的。”
赵玄嗯了一声，她在心中还是更相信肖克一些，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为自己离开那个牢笼布局了许多年，论及深谋远虑肯定远超苏小轻。
想到这一点，赵玄心中笃定，对着蓝牙耳机发布了下一条命令。
“开始攻击。”
…………
…………
赵玄发布命令的时候，程水馨和杨冰冰刚从史密斯.沃伦斯基牛排店走出来。两个人的长发背影如此美丽，又因为着装的相似，给人感觉像是一对姐妹正在说说笑笑分享着人生中难得的经验。
如果看到这一幕，赵玄的心情大概会变得更加不好。这两个女孩让赵玄如此不愉快，以至于她摒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没有制定更详细的计划，就直接作出了决定。
肖克说得没错，赵玄也把赵传志当成自己的父亲，这一点并不让人意外。
在得到肖克认同的那一刻，赵玄立刻放心大胆地发挥自己的长项，她选择进攻。
于是这一刻攻击命令在万分之一秒内传递出去，到达等候命令的人们耳畔。
在指挥攻击方面，赵玄用的是法语，便于区分她跟肖克的聊天还有自言自语。
行动被命令飞快激活，听到命令的人开始执行。
站在一千四百米外民居里的男人首先动手，他把手中的狙击枪准镜对准站在汽车旁边的保镖，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从牛排店四周出现了很多黑色沃尔沃suv，这些黑色的车像是从地下忽然冒出来的一样，疯狂朝着杨冰冰和程水馨所在的车队冲撞过去！
从路口周围几栋大楼的顶端，有人顺着不知何时搭建起来的绳索开始飞速下滑。
仿佛一瞬之间，温馨的天价午餐场所就化成了充满恶意和暴力的杀戮之地。
任谁也没有想到，赵玄居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组织了大规模的反击，毫不手软。
没有预警，也没有威胁，赵玄的手段和她的风格一样，简单直接，不留余地。
第四百一十九章 刺激游戏
最先响起的是枪声，但它会在差不多四秒钟后才真正传至袭击的现场，在这之前它只是一声枪响，在没人关注的公寓里。
开了这一枪，枪手立刻起身收起狙击步枪，把它化成零件收回到手提箱中，并匆匆离开。
这一枪的目的当然不是杀死那两个女孩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作为威慑，让所有的保镖和被袭目标都心生恐惧，不敢大幅度地反抗。
枪声响起，枪手自然需要逃离，他的工作已经完成。
专心抹去一切痕迹的枪手甚至都不用去多看一眼，也知道自己的一枪直接击穿了一辆车的后玻璃窗，射入主副驾驶座的中央。
这样的破坏力，足以让那辆车的所有玻璃都一起震裂。
这样的冲击力当然还不够，那些冲向车队的黑色沃尔沃已经笔直撞向车队的每一辆车。速度和力量都让人只能闪避，保镖们无法迅速做出反击。
这是纽约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刚才还一片祥和之气，下一秒钟转变画风如此之快，让人简直接受不了。
枪声，车辆的撞击声，几乎是同时响起，连成一片。
车祸远没有人为的撞车来得凶残，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中，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没有人能想象到这居然是纽约街头，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发生。
美国人民面对突发事件的反应绝对是全世界最迟钝的，远处还有人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撞车已经结束。从黑色沃尔沃上冲下来很多人，直接扑向杨冰冰和程水馨留在餐厅旁边的车队。
车队一共五辆车，除了李恩旗只带了几个人，剩下的都是杨夫人原来安排给杨冰冰的保镖团队。
自从出过一次事之后，杨冰冰也不是很抗拒这种事了，她对杨夫人的安排没有任何不满。
在这个恶意满满的世界里，即使是充满光明的心，也要有准备对抗任何黑暗的事。
保镖团队里有的人反应还是很迅速的，掏枪的掏枪，寻找掩护的寻找掩护。
一时间枪声大作。
杨冰冰和程水馨在狙击枪击中劳斯莱斯的同时已经被李恩旗和安妮保护着躲开了子弹射来的方向，第一时间寻找掩护位置。
也就是三两秒钟的时间里，枪声密集地响起。
有保镖们反击的枪声，也有袭击者的枪声。
这一次赵玄没有像上次一样温柔，她直接采用了最极限的暴力方式。
尽管如此，赵玄似乎还是想捉活的，枪声密集之下，竟暂时没有什么伤亡。
李恩旗对这种情况的反应最是及时，她几乎是在狙击枪开枪之前就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拉扯着两人避开那一枪的轨迹，并迅速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高楼林立的街道上空，天空被无数楼宇刺成碎片，根本看不出这一枪具体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枪最开始就没打算直接击中程水馨和杨冰冰。正如程水馨之前所说的那样，赵玄还是想要亲手抓住她们，而不是直接杀死。
想到这一层，李恩旗不禁对程水馨这个小姑娘有些佩服，她对人性的了解果然超过了大部分普通人。
头顶响起激烈的枪声，李恩旗面色不变地从自己的腰间抽出手枪，反手朝着对面一个方向开了一枪。
枪声响起，一人中枪。
李恩旗的枪法远远超过在场的那些保镖，这一枪直接命中一人见肩窝。
那人喷着血惨叫一声倒下，对面顿时失去一名战斗力。
虽然只是一枪，李恩旗却是成功提振起了保镖团队这边的士气。
李恩旗算是官方的人，大原则上是不希望杀人的，她这一枪射得有理有据，也让人望而生畏。
只一枪，李恩旗成功吸引了不少火力集中向她这边，她不得不带着程水馨和杨冰冰转移位置。
以豪车为掩体，以街道两侧为战场，杨冰冰和程水馨终于经历了她们所从未想象过的场面。
激烈的枪声虽然没有达到像电影里那样此起彼伏，依然是双方的火力互相压制着。
远在纽约街头的攻击开始之后，赵玄的表情反倒比刚才更放松，她收起自己漂亮的双腿，抱着肩膀问肖克：“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肖克摇头：“不，你的性格决定了你会这么做。”
“这会对你造成阻碍。”赵玄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冷静的，“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去点亮那些孩子了吧？”
肖克依然摇头：“不，他们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现在更重要的是把断层补好。”
这个断层，当然是肖克被关了二十年造成的断层，他对这个国家纵然再了解，也无法理解某些由时代变迁带来的改变。想要吸纳着一切，即使是聪明绝顶的肖克也需要很长时间。
“互联网是个好工具。”赵玄说，“你能习惯吗？”
肖克点头：“这个构思是我完善的，很习惯。”
两人说了几句话的时间里，耳机那边已经响起响亮的枪声。
“我承认，我的冲动好像改不了。”赵玄看着肖克，脸上有些自嘲的笑容，说起话来声音也没刚才那么轻松，“这是刻在我性格上的一部分，永远都没办法改变了是吧？”
肖克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可以改变，需要时间。”
赵玄笑了笑：“那我需要改变吗？”
“现在的你可以了。”肖克说，“你完成了所有人都没能完成的事，我很感激你。”
赵玄苦笑道：“最具冒险精神的人最有价值是吗？”
“是冒险精神比保守的思维更有力量。”肖克纠正道，“对我来说，你是完美的。”
“对那个人来说也许不是。”赵玄忽然有些感慨，“他一定很遗憾，为什么我是现在这个样子。”
肖克没说话，他看了赵玄一眼，扭头把目光又投向窗外。
赵玄耳畔还在响着枪声，不过已经很弱了，脚步声中狙击手应该已经撤离房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沉默了片刻，肖克忽然回首说道：“我想认识一下你说的那个女人。”
赵玄心中一动，她知道肖克是骨子里那股骄傲在作祟。赵玄正想说什么，肖克又说道：“一切行动照旧，在我们完成计划之前，我不会主动联络她。”
单单是这一个决定已经说明肖克的理智远超常人了，在那么骄傲的心态中依然能保持冷静，这才是赵玄心目中的那个肖克，而不是一个完全不知道顾忌别人的自大狂。
一直陈默不作声的大为这时候忽然开口：“你的计划是什么？”
肖克甚至都没回头看大卫一眼，他把目光投向洛央，问道：“为了钱而生的赏金猎人，你想要什么？”
洛央那张写满了沧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肖克，反问道：“你是灯神吗？”
“我不是。”肖克对洛央的态度明显比对大卫好得多，“但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洛央看了肖克几秒钟，这些日子的经历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他很快做出决定。
这个世界是静止的，但在某些时刻，洛央看到了推着它转动的人。
“我想知道你能干出什么。”
“新闻可不会报道。”
“那就跟着你看看。”洛央说，“下一步怎么做，你告诉我。”
两个人的交谈很简单，这种风格让在旁边被忽视的大卫很不适应。
虽然不想承认，大卫现在也非常清楚，这四个人当中，自己恐怕是最娘炮的那个了……
“那边怎么样？”肖克问赵玄，“什么时候结束？”
赵玄稍微确认了一下，回答说：“刚形成包围，在缩小包围圈。”
四十九街第三大道口的位置，枪声还在继续。
距离大批的警察赶到至少还有几分钟时间，这里的巡逻车已经被掀翻。那些人肆无忌惮的程度远超估计。无论人数还是火力都死死压制着杨冰冰和程水馨这边。
保镖团队里最有战斗力的大概就是李恩旗了，这个明显也是亚裔的姑娘已经开了五枪，命中三人。那边的攻击甚至因为李恩旗的反击而稍微中断了一下，然后开始集中对她这个方向进行火力压制。
李恩旗用目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蹲伏在自己身边的安妮说：“回到餐厅里！”
这家象征着历史和荣誉的牛排馆的大门已经被紧闭上，因为巴菲特午餐而专门来到总店的老板估计和员工们一样，通过厨房的后门已经逃走了。
面对无法对抗的力量，李恩旗的选择显然比较冷静，她觉得这种时候撤离比继续缠斗更适合。
这种事不用征求杨冰冰和程水馨的意见，李恩旗的决定安妮也没异议，两人拉着女孩们向后远离火力点，开始撤回到餐厅。
餐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李恩旗带着女孩们弯腰快步挪向厨房，在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直接伸手开了一枪。
一名穿着厨师服的白人男子面带惊异.地倒下了，他手里也握着枪。
这已经不是反应了，纯粹是直觉。
厨房里空无一人，后门半开着，但李恩旗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而是转头问安妮：“让其他人也撤离。”
事实上保镖团队本身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赵玄的目标还是杨冰冰和程水馨，只要她们撤到牛排馆内，外面的火力压制自然就会停止。
安妮点点头，联络保镖团队的人。
抵抗的力量开始变弱，包围圈则继续缩小。不少人转移到牛排馆后门的位置，准备随时伏击。
这一刻，听到现场传讯的赵玄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满足笑容
第四百二十章 反将一军
李恩旗在厨房的小门口等待了一会，从身上摸出了几颗炸弹一样的东西。
安妮在旁边看得分明，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虽然知道李恩旗是个拥有官方背.景的战斗执行者，安妮对她的真正战斗力仍是没报以太大希望。在现代社会，武器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的自身素质。像欧拉那么死命摧残苏亦凡的情况已经不多见了，大家更喜欢用枪，热爱杀戮的同学们多数渐渐沦为器材党。
刚才李恩旗的表现让人清楚了一件事——器材党也是分等级的，至少在用枪上，她的段位很高。
比较让安妮惊讶的是李恩旗身上居然还能摸出炸弹一样的东西。
要知道今天可是跟巴菲特吃饭，就算是为了防备什么，带枪也就罢了，居然还带着这种东西？
仔细辨认一下，安妮看出来了，李恩旗手里拿着的是闪光弹，就是那种能让人短暂目盲的东西。
李恩旗没给安妮太多惊讶的时间，塞了两颗在她手中。
“开门，十点钟方向一颗，九点钟方向一颗。”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李恩旗表现得比所有人都镇定，安妮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李恩旗则站在门口，目光飘向门外街道，帮杨冰冰和程水馨两人寻找逃走的位置。
四颗闪光弹未必能阻止对后门虎视眈眈的人开枪，李恩旗也是在赌对方希望活捉两人。至少在刚才的攻击中这种意图非常明显。
“现在？”安妮问李恩旗。
“等一下。”李恩旗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表，“三十秒。”
三十秒有多漫长，只有在紧张气氛中的人自己才能明白。安妮深吸一口气，把闪光弹攥在手中，也开始计时。
李恩旗则快速地给枪换弹夹，并以手指夹住闪光弹，屏住呼吸盯着门口露出的一小片视野。
做好一切准备，李恩旗忽然看了一眼安妮。
做为特别行动部门的人，李恩旗见过很多人，男男女女，每个人脸上都有一层或几层面具。
这个安妮也不例外。
但现在，在这一刻，李恩旗觉得自己看到了安妮真实的一面。
这个女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中竟有一股死而后快的光芒。
这样的人李恩旗也见过，她只是没想到杨冰冰的贴身保镖居然是这种人。
三十秒一闪而过，对这几个人却是一段相当漫长的煎熬。
时间一到，李恩旗的动作犹如闪电。
“扔。”
一个字，言简意赅之下，安妮的动作也毫不拖泥带水。
撞开门抛出闪光弹，同时各自拉着一个女孩后退闪避，动作一气呵成。
连续的闪光划过，将所有人的视野都闪烁成一片无尽的白茫茫。
…………
…………
与此同时，耳朵里挂着而耳机的苏亦凡正坐在奶茶店的一角，紧张地听着耳畔的声音。
这一次没有来自苏小轻的任何协助，一切都要靠程水馨和杨冰冰两个人亲自完成。
尽管无比凶险，苏亦凡还是早就被程水馨说服了。
正如程水馨所说的那样，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她们还有什么资格面朝未来？
耳畔有枪声传来，也有紧张的女孩声音，苏亦凡的心情也跟着一起起伏。
没有什么比这种等待更无力的了，但苏亦凡依然努力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想象如果是妮尔碰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并协助程水馨做出判断。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确保路线正确。”苏亦凡在奶茶店的角落里低声对着耳机说，“尽可能避开所有目光，我知道你做得到。”
在这种时候，似乎也只有鼓励才是最好选择了。
对于周围的人来说，苏亦凡坐在角落里一个人攥着拳头的紧张模样似乎有些奇怪，但他面前放了一部手机，很多人就以为这个少年正在看什么紧张刺激的视频。
苏亦凡早已无视了周围的目光，他的心情此时正随着程水馨和杨冰冰的脚步声起伏。
倾听了一会之后，苏亦凡问电话那边的程水馨。
“如何？”
程水馨没回答苏亦凡，而是在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娇呼。
在这一声呼喊之后，一切都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
…………
同样在听着现场声音的赵玄笑容忽然凝固。
发现赵玄面露奇怪的神色，肖克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赵玄面前，伸手抢过蓝牙耳机。
那部蓝牙耳机里，枪手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好像已经被关掉了通讯。
肖克只把耳机放在耳畔听了一下，随机把蓝牙耳机扔回给赵玄。
“你失败了。”
如此直白的宣言说出来，别说是赵玄，就算是坐在旁边一直观察众人神态的大卫都惊讶地站起来。
“发生了什么？”
肖克看都没看赵玄一眼，继续朝着窗外看去。
“你说有个小姑娘跟你很像？”
赵玄抓着蓝牙耳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之前的笑容已经完全不见了。
“……是。”
“不错。”肖克说，“她对你的成长很有帮助。”
赵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把耳机重新戴上，听到那边的声音重新连线上另一边。
“进入牛排店了吗？”
“已进入。”
“留下人手守卫那些空车，小心埋伏。”
“是！”
短促的交谈之后，赵玄抓着耳机重新调频到狙击手那边，却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失败了？”肖克平静地问赵玄。
赵玄咬咬牙，摇头道：“还没有。”
肖克淡笑了一下，不再问赵玄任何问题，转头又看向街头。
“你的通讯不会被美国政府截取，但你还有不到七分钟。”
赵玄倔强地按着耳畔说：“七分钟足够毁灭世界了。”
肖克没有回头，淡淡地说：“现在的你，还不够。”
…………
…………
此时此刻，程水馨正站在第四十九街纵深处一家民宅里，眼前躺在地上的正是刚才一枪射穿车后窗的狙击手。这个衣着笔挺的男人此时气若游丝，整个人都陷入深度昏迷之中，脸上尤挂着一丝难以置信。
在程水馨的身边跟着几个职业保镖，他们也都震惊地看着这个亚洲女孩，不太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就在刚才，程水馨从自己的钥匙扣上摘下一个球状的小玩意，朝着那个男人晃了一下。
男人应声倒地，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昏过去了。
做完这一切的程水馨转头对杨冰冰说：“第二次弄，熟练了。”
杨冰冰耸耸肩，此时她们正好能听见街道那边传来的阵阵枪声，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而这个逃走的男人则是在路上被拖回到房间里的。
“这是出租公寓？”程水馨问杨冰冰，“房子真不错。”
杨冰冰笑道：“这大概是整个纽约最好的住宅区之一了，能不好吗？匿名租的吧，估计也就是短期出租，出了事房主也不敢乱报警，他自己麻烦更多。”
程水馨点点头，弯腰把那个男人耳畔的蓝牙耳机摘下来，顺手又从枪手的衣服里翻出手机。
一个样式非常古朴的功能性耳机，没有任何智能功能，反倒很符合这个人的身份和用途。
刚才蓝牙耳机被程水馨按了一会暂停通话，赵玄那边暂时听不到什么声音，现在程水馨把蓝牙耳机戴上，问自己另一只耳朵里的声音说：“我联系赵玄了？”
远在万里之外的苏亦凡坐在奶茶店里苦笑道：“你就是喜欢玩这种游戏。”
“好玩嘛。”程水馨对着苏亦凡娇嗔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杨冰冰好像就在自己身边，这嘴脸貌似不太好。
杨冰冰理解地笑了笑，现在她觉得这种细节都不算什么了。如果不是之前程水馨和自己做了周密的计划，现在第三大道口那里被围攻的可能就真的是自己和程水馨了。
许多烦恼在这种真正的凶险困难面前都会变得微不足道，至少杨冰冰现在这么认为。
“我一开始也是被你们吓到了。”苏亦凡慨叹道，“下次能先跟我说吗？”
“跟你说就不好玩了。”程水馨看着自己面前的杨冰冰，两人相视微笑，“这件事最好谁都不告诉。杨夫人身边我总觉得可能还有别人的眼线，这件事就只能暂时对她保密，当然也就对你保密一下下。”
苏亦凡叹了口气：“我倒是挺庆幸你还没那么疯。”
程水馨把跟苏亦凡通讯的耳机递给杨冰冰：“让杨冰冰跟你说吧，我先跟赵玄聊聊。”
那边的赵玄正打算放弃联络这边，忽然听到耳机里传来清晰的声音，是一个甜美但带着些许铿锵的女孩在说话。
“赵玄，一别多日，你还好吗？”
本来一直坐着的赵玄陡然绷直身体站起来，她当然记得程水馨的声音，这几天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冒出来的次数最多，甚至超过了肖克和他的那些伟大计划。
“程水馨……你没在现场？”
“嗯，距离现场有点距离。”程水馨笑吟吟地回答说，“我们本来已经离开了，留下的那两个替身现在也已经离开了吧？真是辛苦你了，今天nypd一定因为你忙得要死。”
赵玄对程水馨小女孩式的讽刺无动于衷，这会的她反倒更加冷静：“你们是跟巴菲特一起离开的？”
“是啊，当然是一起走的。”程水馨笑道，“我们私下说明了情况，他很理解地带着我们一起走了。”
这一点果然出乎了赵玄的饮料，她本以为程水馨会把身处险境这件事对巴菲特做最大程度的隐瞒，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就说出去了。而那个向来以谨慎著称的老头子居然帮了程水馨一把，他就对这两个女孩子这么有好感吗？
“所以你们身边没人保护？”赵玄冷漠地反问道，“你的电话会暴露位置。”
“你的时间已经不够了。”程水馨笑着说，“相信我，李恩旗帮我们找的那两个替身在必要的时候战斗力也不错，你还得躲开政府的追踪。”
“…………”
赵玄对着电话，竟有无言的感觉。
“这是咱们的第一次交手，我可不希望留下遗憾。”程水馨对着电话，依然笑语嫣然地说着，“刚才你们击中的那辆劳斯莱斯，你最好找人去看看，赵传志就在里面。如果你的狙击手枪法够好的话，他应该没事。”
赵玄觉得这一刻有一股什么力量好像刺破了她的骄傲，她大概明白程水馨想干什么了。
“你一开始就想到了？”
“猜的，概率不高，需要通过各种细节和事件修正。”既然这一刻已经揭开谜底，程水馨倒是无所谓对赵玄说明白一点，毕竟这才是真正对赵玄的打击，“好的化妆团队搞一搞，拍张照片就行。你以为我真那么丧心病狂？”
赵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我以为咱们是一种人。”
“当然是一种人。”程水馨笑道，“不过是做事方法不同，想法还是挺接近的。”
到这一刻，赵玄已经无话可说。
程水馨又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也不用介意，我们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赵传志我已经还给你了，如果你还想针对杨家我也没办法，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再想办法跟你玩下去，只要你有这个心情。这件事跟杨家无关，我纯粹是帮朋友出口气。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们的出发点不同，我比你浅薄多了。”
赵玄一字不落地听完了程水馨的嘲讽，她的呼吸已经很急促了，漂亮的锁骨一动一动，就连失了半边蛋蛋的大卫都忍不住偷看一眼。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程水馨一点都不客气地说：“把人带走之后记得留下修车费，真挺贵的。”
这次赵玄挂断了电话。
第四百二十一章 接踵而来
坐在奶茶店里的苏亦凡终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的这段时间里他真心觉得时间滞缓，那种内心煎熬的感觉简直前所未有。
哪怕是之前落入艾伯特手中的时候，苏亦凡都未曾有过这种感受。
这次计划是由程水馨提出，杨冰冰协助完善，最终两人一起完成的。苏亦凡做为后知后觉者，在听到程水馨的整体计划之后虽然并未反对，还是为这两个女孩捏了一把汗。
如果让苏亦凡选择程水馨和赵玄谁更厉害一点，苏亦凡必然义无反顾地选择程水馨。
可苏亦凡心里也清楚，赵玄比程水馨更没有底线，更肆无忌惮，也经历了更多带着血色的磨难。
综合来说，程水馨像是个可以优雅上台的选手，而赵玄则是打野怪出身的肆无忌惮型。两人风格不同，如果真要碰撞的话，苏亦凡很担心程水馨会被赵玄伤害到。
无论程水馨还是杨冰冰，两人随便哪一个，哪怕是遭遇到一丁点危险，苏亦凡都会觉得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程水馨要挑战一下赵玄的事，苏亦凡也觉得没什么，如果有他和苏小轻支持，程水馨还真就不会落了下风。
偏偏这一次，程水馨选择了用自己和杨冰冰的力量来完成。用程水馨的话说就是不能总站在苏小轻的庇护下生活，她总要学着自己面对更强的对手。
三番两次的相谈之下，苏亦凡相信了程水馨的决心，他觉得程水馨大概是真的想用赵传志来打击赵玄。这种攻心为上的路数也蛮符合程水馨的风格。
当程水馨提出要砍掉赵传志一根手指的时候，苏亦凡试图努力阻止了她一下，却失败了，反倒被程水馨说服。
那时候苏亦凡已经察觉到这个计划中有一丝不对劲，但他既然选择了相信程水馨，就没有继续追问。
一直到巴菲特晚餐之前，程水馨通过加密邮件的方式，才对苏亦凡说了整个计划的真相。
从一开始程水馨就没打算亲手切掉赵传志的一根手指——虽然程水馨觉得这种事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觉得苏亦凡和杨夫人有一句话说得对。
如果真的做了，自己就是和赵玄一样没有底线的人了。
程水馨很讨厌那种感觉，她也不希望杨冰冰真的在自己身边被影响得彻底黑化。所以两人让李恩旗帮忙演了一场戏，直接从囚禁赵传志的地方把这个人拖走了，还留下一地鲜血。
这种场面对戴清来说太刺激了，当场被打晕的戴清醒来之后发现了身上的血迹，更加坐实两个女孩要切掉赵传志手指的事实。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切赵传志的手指，只是打算把赵传志扔回给赵玄？”苏亦凡之前向程水馨确认，“之前那些挣扎的戏都是演给赵玄看的？”
“赵玄是个非常自信的人。”程水馨回答，“所以这一次一定要真，真到让她觉得我已经疯了，要跟她来个你死我活。”
“赵玄的判断失误，对她影响很大是吧？”苏亦凡也理解程水馨的做法了，“让她发现自己并不是那种策算无遗的人，摧毁她的自信吗？”
“差不多。”程水馨跟苏亦凡之间的沟通总是这么简单，“赵玄的信心来自于她目前的判断，除了对轻姐的方面，基本上完全正确。我就是想告诉她，她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未必都是那样，在这方面她还真不如我。”
程水馨这霸气的宣言让苏亦凡终于在紧张中露出了一丝微笑，那之后他就关掉了两人聊天的加密邮件，等待程水馨和杨冰冰的结果。
凭着之前赵玄的行为，程水馨认定赵玄会在第三大道的路口对她和杨冰冰进行袭击，而且就是在巴菲特午餐之后。
最不可能的时间，最不可能的情况下，赵玄反倒是最愿意做这样的事。一方面体现她的彪悍性格，一方面则是感觉两个女孩此时的防备一定最低。
猜到了这种情况的程水馨当然不会把自己留在危险当中，她留下了李恩旗和安妮，就是为了让赵玄以为自己确实被困住。两个人其实早早就跟着巴菲特的车离开了四十九街，直接追踪到了赵玄安排的狙击手的位置。
赵玄觉得自己的部署完美无缺，事实上则是李恩旗在这周围都安排了不少人手，只要枪手开枪，他的位置就瞬间被确定。
两个女孩亲自去找到了那个狙击手，程水馨用苏小轻给自己专门配备的武器击倒了枪手，并宣布了这次袭击的结局。
整个过程中，李恩旗还专门为此隐忍着没有全力出手，依然放倒了几个袭击者。
最终的逃脱部分是最精彩的，赵玄以为自己基本上对杨冰冰和程水馨瓮中捉鳖。程水馨反倒是打电话给赵玄，告诉她自己并不在那里，那里的两个长发姑娘不过是李恩旗安排的替身而已。
这一切其实也没用多久，保镖团队和李恩旗等人在原地拖延了一段时间，在尽可能少产生伤亡的情况下拖住了袭击者。赵玄活捉程水馨的目的没有达成，她甚至浪费了整个攻击团队，虽然那只是通过网络上寻找的赏金猎手而已。
在这个领域，洛央拥有近似于无限的资源。
苏亦凡紧张的时刻终于过去，听到程水馨的胜利宣言后，他站起来。此时奶茶店已经送走了一批批的学生情侣，空荡荡的店里不剩下几个人。苏亦凡去付账，走到空气已经开始微凉的街头，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听到这声音的苏亦凡回头，看见一辆保时捷朝着自己开近，停在自己面前。
车门打开，露出蔡绮那张带着恐怖伤痕的脸，今天的她没戴墨镜。
“上车。”
苏亦凡也不问为什么，直接上车。
今天的蔡绮好像跟平时在苏亦凡面前不太一样，语气仿若恢复了那个之前有点杀伐果断的她，声音里透着丝丝冷意。
苏亦凡在副驾驶做好，给自己拉上安全带的同时，蔡绮已经将车开得快飞了出去。
“杨宗元忍不住了？”
“没错。”蔡绮在苏亦凡面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张带着伤痕的脸有多难以见人，声音坚定地说，“杨宗元失踪了。”
苏亦凡皱眉：“怎么失踪了？”
“整个酒店里没有人再看见他，就像凭空消失了。”蔡绮说，“苏小姐让我注意华之梦那边的动向，听到这个消息我就赶来了。”
苏亦凡一点都不意外：“赵玄现在已经彻底暴露目标了，杨宗元留在华之梦也没意义。之前拖延了那么久，他的准备工作应该差不多了吧？”
蔡绮惊讶地看了苏亦凡一眼，依旧将车开得飞快：“华之梦已经易手，杨宗元吞下了所有的交易款。”
“真是过分。”苏亦凡有点惋惜，“我本来还想杨夫人收回华之梦，我从中捞点好处呢。”
苏亦凡的轻松让蔡绮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没想到苏亦凡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侧脸看着蔡绮认真的表情，苏亦凡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其实也蛮有趣。这件事本身应该是苏亦凡和杨冰冰的麻烦，现在蔡绮表现得好像比他自己还要焦虑。
“其实你不用担心，杨宗元现在应该没心思对我做什么。”苏亦凡觉得自己是放松得有点过了，又安慰蔡绮说，“如果我是杨宗元，现在大概会考虑怎么逃到海外，顺便把手上的资金转化成战斗力。”
蔡绮以前在对苏亦凡的各种事都没有多问，这次她终于没忍住，问道：“杨宗元组织的战斗力如何？”
苏亦凡收起了轻松的表情，表情微严肃。
“我不知道。”
苏亦凡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他对杨宗元和杨宗元身边那个高锟的实力一点估计都没有。在这之前杨宗元一直是个看起来很乖宝宝的家伙。赵玄突袭五角大楼之后，这厮的封印好像就被打开了，迅速转化成了目前所知的最大隐患。
“我们现在去哪里？”苏亦凡问蔡绮，“你好像没说目的地。”
“去临海市。”蔡绮的车速几乎没有任何减缓，滨海市的许多红绿灯对她来说简直形同虚设，“接手华之梦酒店的人刚到，我们直接去问问他。”
苏亦凡觉得蔡绮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倒是不错，他笑着问道：“你跟轻姐说了没有？”
蔡绮这次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没有。”
这个回答一点都不出乎苏亦凡的预料，他摸了一下自己快没电的手机，先给程水馨又打了个电话。
刚才程水馨跟赵玄通完电话，苏亦凡就把手机挂掉了，他知道程水馨要先撤离。
电话很快接通了，苏亦凡听到了程水馨的声音。
“我们在回去的路上。”
“牛排馆那边如何？”
“让杨冰冰跟你说吧。”程水馨的声音听上去依然平静，一点都没有赢了赵玄之后的兴奋。
电话被转交到杨冰冰手上，苏亦凡听到杨冰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警方已经提前赶到了，程水馨在枪战之前就已经报警，现在李恩旗和安妮已经朝我们这边赶来。”
听到这些，苏亦凡总算是真正放心了。
至少在目前来看，赵玄应该不会在短期内考虑反击的问题了。
那么，现在应该是自己去解决杨宗元的问题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好像哪里不对
保时捷出滨海市只用了十几分钟，车速可见一斑。
倒不是蔡绮性子变得比之前更加急躁，而是苏亦凡的一句话让她把车速飙至更快。
“明天早上我还有课。”
别人说这句话对蔡绮来说可能是个笑话，唯独苏亦凡嘴里说出来，她倒是不能不听。毕竟苏亦凡无论从字面意义上还是深层意义上来说，都算是蔡绮的真正老板。现在蔡绮已经不考虑自己脸上伤痕的事了，她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对苏亦凡几乎有些心服口服。苏亦凡说明天要照常上课，蔡绮自然就得快马加鞭。
于是今夜滨海有了一个新的传说，只见一台保时捷panamera在夜色中如闪电般疾驰，最终刷新了滨海夜间飙车的新纪录。待到很多目击者回过神的时候，这辆车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
出了收费口上高速，蔡绮的驾驶状态反倒放松下来。
虽然是夜路，高速公路上依然相对安宁，不像在市区内要随时注意突发情况。
车载音响burmester里传来质感强烈的音乐声，是最近很流行的一首慢歌。苏亦凡半闭着眼睛听着，一直到上了告诉才开口说话。
“华之梦的最大笔股权应该是在杨夫人手上，但杨家现在接受政府反垄断调查，所以国内的资产及时与国外割裂开。杨宗元是钻了这个空子，才整体出售华之梦的吧？”
蔡绮点头道：“是的，这次交易不涉及到美国杨家，算是国内投资资产重组。”
“好一个空子。”苏亦凡冷笑一声，“杨宗元这算是有恃无恐了？”
蔡绮对这种事也不是很清楚，摇头道：“谁知道？我觉得杨宗元在国内活动这么长时间，也许已经组织了不少人脉和力量。”
“这毫无疑问。”苏亦凡抱着头彻底闭上眼睛，低声说道，“杨宗元能联系的人我都想得到，估计你姐姐也被他联系了。”
蔡绮脸色一滞，无论在何种时候，她都不是很想提起自己的姐姐蔡琰。
虽然蔡琰也有些任性的因子在性格里作祟，总的来说她的格局视野和能力都超过蔡绮。唯一不能超过的，大概也只有胸部了。
“蔡琰不会傻到跟杨宗元合作。”
苏亦凡没睁开眼睛，继续说道：“杨宗元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联络蔡琰不过是让我跟蔡琰产生猜忌，甚至对你产生猜疑。”
蔡绮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闭着眼睛的苏亦凡说着说着就笑了：“对你才生怀疑还是挺容易的……你最近经常跟家里联系，如果我是个疑心病重的人，现在恐怕就不会上你的车了。”
飞驰在高速公路上，蔡绮并不需要一直看着前方的路，她扭头飞快地看了苏亦凡一眼，然后继续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如果我打算跟你同归于尽呢？”
苏亦凡耸肩：“那太遗憾了，我只能跟你一起死，至少在那个世界有个伴。”
蔡绮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性格又被苏亦凡成功激起来了，双手正握方向盘，车速又开始飙升。
时速表已经超过两百公里的标线了，这种速度在夜色中简直犹如自杀一般，苏亦凡却是眉头都没动一下地平静继续闭着眼。
“表现什么，就是缺乏什么吧？”
车速在苏亦凡说完话几秒钟后慢慢降下来。
“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
苏亦凡睁开眼睛。
“我没你姐姐那么了解你。”
“…………”
蔡绮又给车加速，然后再减速，好像在泄愤。
苏亦凡也不说话，两个人在夜色中飞奔向临海市，没有一刻停留。
“接手的人是谁你没查到？”
“交易完成没有多久，我们也不清楚。”蔡绮说，“我们的情报体系不如苏小姐那么完善，只能知道大概的资方应该是联合收购。”
苏亦凡认真分析道：“国内的高层圈子都抱团，消息也是互通有无。杨宗元不会把手伸向国内的这些富豪圈子，他们都知道华之梦是个烫手山芋。”
“也许就有胆大包天的。”
“这个也有可能。”苏亦凡说，“但是国内能短时间内凑齐资金的绝对不多。这是一笔大钱，而且要帮忙干干净净地送到境外，有操作能力的人应该不会只是单纯国内背.景。”
蔡绮认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捡这个便宜的人会死很惨。”
“利益足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是时间仓促，不知道谁能做得这么迅速。”
利益两个字又勾起了蔡绮心中的痛，她现在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对蔡琰出手了。若非那样，也许日子过得还是平淡中带着一丝不甘。可如果是那样，也许就不会认识苏亦凡甚至进而与苏小轻说上话了。
人生中的许多事，就是这么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沉默了片刻，蔡绮说：“人生多艰辛，不进则退。”
这话对苏亦凡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已经过于深刻了，苏亦凡倒是能轻易听得懂，转头朝着蔡绮笑了一下。
“有时候艰辛是自找的，你说呢？”
蔡绮没再说话，两个人在沉默中听着音乐，歌曲已经跳到了张瑶的那首《寻找》上。
程水馨的诗，在这种时候显得尤其亮眼。蔡绮也已经知道这首歌词是程水馨所写，倾听的时候表情格外认真。
“程水馨没事吧？”蔡绮知道一些关于赵玄的事，但她并不知道程水馨正在纽约做什么，这么问倒只是单纯地担心程水馨的安全而已。
苏亦凡笑了笑，程水馨好像就一直有这种魔力，能让别人的心随着与她接触的时间变得慢慢靠近。杨冰冰如此，张瑶如此，现在的蔡绮居然也是这样。
仔细想想，大概对程水馨唯一没心没肺状态的女孩只有妮尔了，那姑娘心里存着更高远的目标，现在还不知在哪里流浪。
“没事，挺好的。”苏亦凡笑笑，他倒不介意把程水馨已经做成的事与蔡绮分享，“吃了巴菲特的午餐，后来还跟赵玄交手一次。”
前路漫漫，蔡绮正巧没什么话题与苏亦凡说，听到这里就顺口问道：“怎么交手的？”
苏亦凡脸上露出有点自豪的笑容：“大概是纽约有史以来，在第三大道上最激烈的一次枪战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由苏亦凡讲了程水馨如何设计让赵玄动怒，最终又浪费了一次攻击的全过程。
“所以程水馨这算是打赵玄一个嘴巴？”蔡绮听了全过程之后，更加觉得程水馨是个不好对付的姑娘，自己当初被她镇住似乎也没什么丢人的了。
“也算是给赵玄一个交代，杨夫人不会用赵传志做文章，把他还给赵玄。”苏亦凡微微摇头慨叹道，“赵传志会不会成为赵玄的累赘，会不会跟赵玄救出来的那个sp-005有冲突，就不是我们所能关心的事了。”
听到这里，蔡绮才真的有些惊叹了，程水馨想的显然更多，自己未来一段时间里最好不要与这个女孩为敌，她实在是太可怕了！
两个人下了高速，进入临海市内，外面的夜色依然浓烈。临海的霓虹灯明显比滨海市要绚烂得多，让这座城市的夜晚也显得更炙热一些。保时捷穿行过苏亦凡已经很熟悉的街道，朝着海边方向的华之梦大酒店开过去。
“酒店现在停摆了吗？”
“还没。”蔡绮说，“接管的团队很厉害，好像直接把所有问题接管了，除了财务方面。”
“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投资方是谁？”
“隐藏在后面，比较神秘。”蔡绮微微皱眉，“你觉得我们来得鲁莽了？”
“那倒不是。”苏亦凡脸上的表情还是挺轻松，“我觉得亲自来看看也不错。杨宗元要是有胆子派人来抓我就更有趣了。”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苏亦凡耸肩：“凡事皆有可能。”
到了曾经很熟悉的华之梦酒店，苏亦凡想起也就是两个月之前，自己在这里还跟赵玄和杨宗元虚以为蛇。后来赵玄被苏小轻随随便便击败，整个华之梦酒店打乱一场。那次杨冰冰的生日宴仔细想来，倒也算是难忘。
酒店入口位置有门童站得笔直，说是门童，其实都已经三十多岁了，眉毛浓厚的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像油画笔触画出的那种壮汉。
数百万的保时捷交给人送去停车场，蔡绮已经戴上了墨镜，遮住自己脸上吓人的伤疤，挽着苏亦凡的手进了大厅。
华之梦的规格是很高，入门的接待员都不是天朝人，而是有日本血统的一个混血美女。
“两位有什么需要？用餐还是住宿？”
苏亦凡感觉到有什么球状体碰了自己手臂一下，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蔡绮，发现身边这位居然一脸的无动于衷。
“总统套房。”蔡绮摸出自己的黑色信用卡和身份证明，“顺便，我们想见一下现在的酒店最高负责人。”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蔡绮实在是太有范儿了，明知道程序不对，那个接待员还是犹豫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答道：“我，我帮您联系一下。”
“谢谢。”蔡绮优雅地颔首，“把我的身份证明给他看，他应该会想见我。”
蔡绮这话说得霸气十足，让那个接待员也不由得更加重视起这位气质绝佳的美女。
但是苏亦凡转眼之间觉得情况好像不对，自己这不等于是跟蔡绮出来开房了吗？还是在原本应该是杨家产业的酒店里……
第四百二十三章 就是等你来
华之梦的总统套房苏亦凡又不是第一次进，蔡绮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去。两个人的脸对某些酒店工作人员其实还算有点印象，有人隐约记得这少年曾经与杨家小公主的关系非常密切。毕竟那天生日宴的场面虽然不算超级盛大，依然给很多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戴着墨镜的蔡绮让人看不清楚脸，身材就变成了显著标志之一。澎湃的胸围让很多人都会多留意一两秒钟，简直是目光黑洞一般。
从熟悉的电梯直达顶楼，跟在两人身边的已经是另外一个混血美女，看样子也是日裔和欧洲不知道哪个国家混出来的。高高的发髻挽起来露出额头加上职业装，纵然是这种打扮仍显得相当柔美，一双大眼睛眼窝微陷，显得很有立体感，也把彩妆映衬得相当醒目。
“两位这边请。”胸前铭牌上写着aoi字样的美女露出职业性十足的笑容，指引着两人走曾经走过的那条走廊。
跟在苏亦凡身边，蔡绮没有把挽着他的手松开，而是看着前方低声说：“一切都发生改变，就是在那天晚上吧？”
苏亦凡点点头，已经两个多月了，感觉发生了好多事。
“如果赵玄还在这里，你会怎么办？”
苏亦凡没想到蔡绮会提出这么个问题，想了想说：“抓住她，打她屁股一顿。”
“还真是怜香惜玉。”蔡绮的口气有点嘲讽，甚至有点酸，“你就不想杀了她吗？”
苏亦凡耸肩：“给我时间思考的时候，我不会考虑杀人这种事。”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不算大也不怎么小，走在前面领路的混血美女分明听得见，却像是毫无反应一样小步走着，连头都没回一次。
走到走廊尽头的总统套房门口，混血美女止住脚步，脸上挂着微笑转身。
这一转身之际，苏亦凡已经一个箭步拉着蔡绮向旁边闪开。
嗖地一声，一道银芒穿过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落在走廊的荣摊上。
苏亦凡都没看那道银芒落在什么位置，已经松开拉着蔡绮的手，迎着那个混血美女过去，一拳招呼向她的脸。
所谓打人不打脸，尤其是打女人，苏亦凡现在却没有这种顾忌。
拳风贯面，甚至吹起了混血美女的长发，苏亦凡竟是没有留什么余地，一拳直轰向美女的鼻梁中央。
混血美女没想到苏亦凡居然反应如此迅速，一个意外的眼神中，身体微微弓起，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重量一样向后飘了十几公分。
苏亦凡却像是早就料到这一拳容易抡空一样，脚下步子没停，又一拳直击出去。
这次混血美女已不是惊讶这么简单了，她没想到苏亦凡的左拳居然和右拳一样有力，甚至爆发力更胜一筹。
更可怕的是苏亦凡的脚下步伐很稳，一点也不像仓促应变，反倒像是有备而来。
第二拳转眼就到面前，混血美女第一次后退的双腿力量还没散尽，再努力向后仰头也避不开了，被苏亦凡一拳命中鼻梁中央。
干干脆脆“啪”的一声，混血美女脸上立见血迹。
苏亦凡所击中的位置，恰恰是一般人都无法锻炼的脆弱部位，一拳命中，酸痛感和鼻血都纷纷涌现。混血美女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泪水居然就忍不住涌上来。
还没等蔡绮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苏亦凡已经顺手抓住这个叫aoi的美女长发，飞快地给对方来了一个过肩摔。
这一招还是跟冯峯学的，当初u苏亦凡觉得冯峯用起来简直太帅，自己跟欧拉对练的时候尝试了一下手感，他觉得普通人都应该能被自己摔过去。
抓着头发过肩摔……蔡绮在旁边都看疯了，她想象了一下那种痛觉，觉得自己的皮肤好像起了一粒一粒的小疙瘩。
动作很快，犹如心思中一道灵光闪过，苏亦凡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地流畅完成了这个动作。
抓起人，摔过去……然后还补了一脚。
在蔡绮看来，刚才苏亦凡的两拳完全比不上这一脚。
这一脚已经是杀人的节奏了，这是当初自己曾经找人差点做掉的那个苏亦凡吗？
一脚横踢，直接踹中了那个试图在落地前稳住自己的混血美女腰间。
这一脚之后，战斗结束。
苏亦凡能感觉到自己踢断了什么东西，他也知道自己踢断了什么。
比起妮尔，自己毕竟还算嫩一点，没有做好某些思想准备。
完成了这一组一气呵成的动作，苏亦凡看都没看，双膝一弯，膝盖顶上美女的小腹，反手一掌切在她的脖颈处。
一连串的反击让美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气息一窒，昏迷过去。
起身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蔡绮，苏亦凡招招手。
“先去房间里吧。”
蔡绮指着那个躺在地上的混血美女，问道：“你还敢进去？万一房间里也有埋伏怎么办？”
“这个妞应该跟酒店本身无关。”苏亦凡解释道，“你看她胸前的铭牌，那个aoi的字样是匆忙弄上去的，跟其他人的铭牌字体有点不一样。估计是赶时间来搞咱们，准备不够充分。”
“杨宗元？”蔡绮有些震惊，她是真的没料到。
“留个惊喜给我们，难道不应该吗？”苏亦凡连呼吸都没乱，转头还在从地上捡起了一枚金属针，“还挺专业的，不过不如你上一次找的人。”
蔡绮被苏亦凡在这种时刻揶揄了一下，脸色一黯没还口，她知道那个组织已经因为苏亦凡遇袭被彻底干掉了。却不知道曾经的组织首领洛央已经联系上了赵玄，现在正在美国。
完全不理倒在地上的女人，苏亦凡从她身上拿到总统套房的钥匙，开门带着蔡绮进了总统套房。
跟在苏亦凡身后的蔡绮咬着嘴唇，低声问道：“你就不怀疑是我跟杨宗元勾结吗？”
苏亦凡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你真是那么没有自尊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你斗不过你姐姐。”
“…………”
房间里的一切跟当初来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苏亦凡在房间里大喇喇地坐下，面朝房间正门，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沙发。
“要不要休息一下？”
蔡绮有些惊讶地发现，苏亦凡对此次临海之行居然比自己还胸有成竹，看来自己的担心的确是有些多余。
但仔细想了一下，蔡绮又觉得苏亦凡简直是给自己留了面子。没有当面斥责自己的匆忙幼稚，而是什么都没问就跟自己来到临海，这算是对自己的纵容吗？
心有些乱，蔡绮想了想还是坐到了苏亦凡的身边，她觉得挨着她自己才有些安全感。
坐下之后蔡绮又觉得有些无所适从，自己无论怎么正襟危坐都好像要进入苏亦凡的怀里一样。哪怕是演戏给别人看，她也有点接受不了。
“你喝什么？”苏亦凡起身去给苏亦凡拿饮料。
“拿瓶酒吧。”苏亦凡说，“也许会有用。”
蔡绮忽然觉得心里很紧张，但还是起身去给苏亦凡拿酒。
细长瓶的冰葡萄酒摆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昂贵，而是足够好看。灯光映衬在玻璃瓶上，发出迷人的闪光。
在华之梦最高层的总统套房里，让蔡亚东的私生女给自己倒酒，这已经不是一般人所能享受的了。苏亦凡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如何爽利，他很平静地看着前方，看着蔡绮弯腰，露出迷人的事业线深沟，给自己斟满酒杯。
蔡绮在给苏亦凡倒完酒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安静地坐到苏亦凡的身边。
没多久之后，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大概是那个女人被抬走，然后还有清理地毯的声音。
蔡绮和苏亦凡都没有出门，依然坐在房间里。苏亦凡甚至还对蔡绮举杯。
“美好的夜晚，谢谢你。”
蔡绮有点勉强地笑了一下，才想到自己的笑容苏亦凡应该看不到，有墨镜遮着。
两个人碰杯，每人喝掉一小口。他们都知道这种时候其实不适合喝太多，接下来还有很多事。
“其实你想过没有？”苏亦凡忽然问蔡绮，“你想过自己老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吗？”
蔡绮的酒杯在唇间停住，她扭头看了苏亦凡一眼。
苏亦凡却是没看蔡绮的脸，依然望着房间正门，有点恍惚地说：“我其实想过，初中的时候经常会想，自己老了会不会变得像那些老年痴呆一样，手也动不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蔡绮没说话，她把酒杯缓缓放下了。
苏亦凡依然看着前方，低声说道：“一旦开始想就刹不住闸，想了很多，差点抑郁，也没跟别人提起过。”
蔡绮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解决的？”
“看了很多书，失眠，沉默，抑郁。”苏亦凡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平静地说着自己的事，“看多了别人的世界之后就变得好一些了，但开始变得不太喜欢跟人交流，就是现在你看见这个死样子。”
蔡绮正想说点什么，门口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很有节奏，显得敲门的人非常有礼貌。
苏亦凡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丰富一点。
“回忆待续，正主儿来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有好处哦
蔡绮看了一眼苏亦凡的目光，起身去开门。
起身的同时，蔡绮说了一句话。
“我以前不认识你，现在才知道你这么像老头子。”
苏亦凡笑道：“这是我听到的最好夸奖。”
说话间蔡绮已经走到门口了，站在门口稍微停顿一下，这才把门拉开。
总统套房的厚重实木门被拉开的时候也几乎是无声的，蔡绮的脚步也随着拉门而后退到了边缘，就露出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来。
苏亦凡正对着门口，能看见被自己放倒的那个日裔混血美女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被人抬走。站在门口的是个年轻人，脸上挂着淡淡的自信笑容，倒一点都不像是因为刚才的事而恼火的模样。
这个年轻人身边还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一身贴身剪裁的西装，寸头，戴着黑框眼镜。整张脸有点方正，下颌有点小胡子，双肩后缩的动作看样子好像很有礼貌一样。
苏亦凡不认识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反倒是对那个满脸自信笑容的青年印象很深刻。
“萧少，真瘦好久不见了。”苏亦凡站起来说，“我想了很久谁能接这个盘，却始终没想到，在国内敢这么做的人当中，应该有你们萧家一席之地。”
萧少当然就是苏亦凡曾经在杨冰冰生日宴上见到过的萧竹，这个萧家目前看来板上钉钉的未来继承人。
当初萧竹去杨冰冰的生日宴目的不是为了去取悦杨冰冰，而是直接锁定了苏小轻。
苏小轻当然没惯孩子毛病，嘲讽并下滑了萧竹一下，这件事就没后文了。杨家后来遭赵玄反扑，又被美国政府调查。苏亦凡自然也就忘了萧竹这个人，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杨冰冰和程水馨的人身安全。赵玄做为一个合格的疯子，估计心中藏了很多本事打算拿出来用。
在这种时候，萧竹居然出现在华之梦酒店的总统套房门口，苏亦凡说不惊讶是假的，但也没那么吃惊。
雪中送炭或是网开一面这种事儿通常都听过没见过，但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这样的情况倒是多见。
敢吃了杨家产业又不太担心被反扑报复的也不太多，萧家恰好是其中一个。
苏亦凡说话间目光又挪向了萧竹身边的那个男子，一眼就看得出对方应该也是个日本人。却不知道萧家什么时候跟日本人搭上了关系，而且看起来关系好像亲密的样子。
萧竹对苏亦凡的印象一样深刻，他其实没料到苏亦凡居然能这么快就直接杀到华之梦，更没料到杨宗元居然还留了点小埋伏等着苏亦凡。花了几分钟理清楚发生的一切之后，萧竹果然真的如苏亦凡所预料的那样直接来敲总统套房的门。
“苏亦凡你可别乱说话。”萧竹对苏小轻很忌惮，换成苏亦凡就没那么尊敬了，口气也有点冲，“这酒店是大野先生收购的，跟我没任何关系。我只是听说你和蔡小姐来了，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萧竹对蔡绮的身份估计早就确认过了，最近蔡家闹出来的事也并非密不透风，他自然知道这个女孩是谁。蔡家在重工领域的强势对萧家也有很大影响，两家关系并不算好。看见蔡绮这私生女站在苏亦凡身边像个小蜜，萧竹总觉得那里好像画风不协调的感觉。
蔡亚东有私生女这事现在已经捂不住了，好多人都好奇这个私生女到底长什么样。那些跟蔡绮曾经关系很好的小朋友都被叮嘱过不要乱说，所以到现在见过她的人也不算多。
如今蔡亚东大概存了让私生女见光的打算，对蔡绮的事并不讳莫如深。不过在这之前萧竹一直觉得蔡亚东的私生女应该是个漂亮妹子，有点好奇。但自从见过蔡绮真人又确定了她的身份之后，萧竹基本上没再纠结过蔡绮的脸长得好不好了，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蔡绮的胸口。
蔡亚东的私生女当然不会去隆胸，那玩意应该是真的吧……真他妈的雄伟啊，看着都让人觉得华丽。
蔡绮倒是有些嫌恶萧竹看自己的目光。萧竹虽然身份显赫，对蔡绮来说却没什么。在蔡绮的心中，自己本应该是成为蔡家第三代领军人物的未来虽然已经毁灭，却绝对没想过自己会去抱萧竹这种人的大腿。
苏亦凡看着萧竹本来还装得挺高端的态度因为蔡绮的身材又一次破了功夫，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微微嘲讽。
“萧少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就算您不把这位大野先生当朋友，他也是把您当朋友的嘛。”
既然萧竹来势不善，苏亦凡对他也没客气。刚才萧竹回答颇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杨家产业触角伸入国内也不过是最近几年的事。经过一些外戚关系做投资拓展，搭上国内经济飞速增长的顺风车，对杨家的助力也很大。这种起飞一样的增速下，大家抢蛋糕的举动必然有冲突。这也是国内诸多豪门之间只能保持皮笑肉不笑状态的原因之一。
站在萧竹身边的大野明显听得懂中文，看着苏亦凡的目光有点紧张，小眼睛眯起来像是在警惕什么。
苏亦凡撇撇嘴，没搭理大野，他知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刚才自己在走廊放倒那个美女的下手太过凶狠，给大野造成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
“大野先生跟我是好朋友。”萧竹像是没听懂苏亦凡的讽刺一样，居然正面回答道，“但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我只是来做客见见熟人，有什么具体话题你们自己聊。”
苏亦凡点点头：“那好，两位请坐，我想来问点状况，不知道大野先生是否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萧竹扭头看了一眼大野，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了态度，点点头道：“没问题。”
苏亦凡嗤笑一声：“萧少什么时候兼职翻译了？下次跟日本人有商务谈判，我请您行吗？”
这当面吐槽的本事萧竹还真没苏亦凡凶残，毕竟一个是从小被捧大的天之骄子，另外一个则是曾经自闭但心思敏感的小少年。苏亦凡毫不顾忌的态度让萧竹也有些不舒服，但他想到自己来总统套房的目的，脸上依然保持了相当克制的礼貌笑容。
“我费用比较高，而且只给朋友当翻译。”
这话说得比较有回旋余地，那意思是现在萧竹跟苏亦凡不算朋友，但以后就不好说。
苏亦凡笑着坐回到沙发上，拍拍手让蔡绮坐在自己身边。
蔡绮身上天然养成的那股气质让人看一眼就有点小神往，并腿挺腰这么袅袅婷婷一坐下，倒是显得萧竹和大野两个人的档次不如苏亦凡了。
苏亦凡又看了一眼房间正门，问萧竹：“门外站那么多人没问题？”
萧竹嘴角抽了抽，他刚才还刻意掩饰了一下，不让苏亦凡看到自己带来的众多保镖，没想到依然是被一句话就戳破。
这么看来，苏小轻的弟弟……好像也挺难搞的。
双方坐好之后，大家互相打量，彼此之间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沉默了片刻，萧竹还是先开口道：“苏亦凡，我们把话说明白了吧。杨宗元转手华之梦给大野光政，手续齐全，所有的法律条款都没有问题。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件事的话，这就是答案。”
苏亦凡看了一眼萧竹没开口，反倒是坐在她身边的蔡绮立刻反问道：“整体出售没问题，那么杨家的股份怎么解决？”
萧竹代替大野政光答道：“股份折算溢价现金支付。”
蔡绮秉承了苏亦凡的风格，看着萧竹问道；“你移民了？”
萧竹顿时心中怒意大盛，想要骂蔡绮小杂种，转念一想这等于是得罪了整个蔡家，这才忍住。
这时候大野政光终于开口，他说一口有点扭曲蹩脚的天朝话，声音短促这一点倒是和其他日本男人一样。
“苏先生，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您。”
苏亦凡笑了：“有多早？认识杨宗元之前？”
大野政光没介意苏亦凡的讽刺，正色道：“在您的游戏卖到日本之后。”
苏亦凡眨眨眼，不知道大野政光这么开场白是什么意思，但他不太想听大野政光先说完。
“这样，我先问一句话，就一句。”
大野政光对听说天朝话都没什么问题，对苏亦凡点点头道：“请说。”
苏亦凡看着这个日本人，目光变得比之前犀利许多。
“我就是想问问两位，刚才那个日本妞，你们打算怎么办？”
一句话，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那个混血美女当然不是大野政光和萧竹安排的，两个人却知道酒店里有不少人是杨宗元精心安排的。
从这两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当然乐于见到杨宗元伤了甚至活捉了苏亦凡，苏小轻愤怒地去收拾杨宗元，就给华之梦的收购留下操作空调间。
这种态度很常见，总之就是别人倒霉我发财，别人打架我看戏。
正是出于这种心态，萧竹的专业保镖团队虽然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他们仍是没有出手，把这一手留给了苏亦凡。
但是据刚才查看过那个女人伤势的保镖说，这几下如果再用力点，这女人恐怕就会死。
萧竹和大野政光听见这个结论，都不想去见苏亦凡了，无奈问题摆在这里，俩人才强撑着敲了总统套房的门。
“我们打算直接联系警方。”萧竹在苏亦凡的目光威压下，有点艰难地开口，但他心里还存着另外一个想法，因此口气也是比较轻松，“这种事交给官方比自己解决强，你说是吧？”
苏亦凡耸了耸肩：“其实我是想问问杨宗元哪找来的人，我也想雇几个。”
“…………”
萧竹有点无语地看着苏亦凡，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不懂苏亦凡的脑回沟。
大野政光看了萧竹一眼，示意他先挑起话题，似乎是日本人不太擅长这种聊天。
萧竹咳嗽一声，总觉得这种事自己来做确实有点跌份，但事已至此，他还是得主谈。
“苏亦凡……我们把话说明白点吧，这件事现在其实就是大野先生的家族跟杨家的问题，跟咱们关系不大。”萧竹貌似轻松地说，“我知道杨冰冰跟你关系不错，但这种事其实也用不着咱们来管。大野先生希望你能别让苏小轻管这事，他会给你一部分相应的报酬。”
苏亦凡此时简直佩服萧竹的脑回沟了，这么拧巴的事他居然能如此轻松地说出口，这也是个本事了……
微微眯起眼睛，苏亦凡问：“你想我怎么做？”
萧竹见苏亦凡没第一时间说出什么比较激烈的话，立刻知道这件事有戏，打蛇随棍上地说道：“我知道你跟苏小姐关系好，不过这好处是单独给你的。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是吧？你要知道，大野先生从来都不是个吝啬的朋友。”
坐在苏亦凡身边的蔡绮嗤笑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总统套房里相当刺耳。
苏亦凡倒是一脸的感兴趣：“是什么好处？”
萧竹信心大增，问道：“你想要什好处？”
“我想看看自己有什么选择。”苏亦凡被酒杯拿起来，却没主动给那两人倒酒，“有价值，才有选择，你们说呢？”
萧竹有点理解的摸过酒瓶子，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他脸上。
苏亦凡盯着那个酒瓶子，觉得手有点痒。
第四百二十五章 翻脸不认人
在萧竹的印象中，苏亦凡应该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孩，所以他给大野政光提出了给予大量好处的建议。日本人虽然死板，在政治上却有着亚洲人共同的狡猾，知道这是人性中最薄弱的一部分，因此也觉得可以一试。
只不过两人想的是找时间主动联系苏亦凡，没想到苏亦凡居然在交易完成没多久之后直接杀到临海市，这神速反应让人简直措手不及。萧竹还想故作潇洒一下，结果气势反倒被苏亦凡一直压着，差点没缓过气来。
但无论如何萧竹觉得这件事可以一试，在他的思维中，即使是一家人也要互相提防。苏亦凡和苏小轻哪怕是一家人，苏亦凡与杨冰冰关系再好。都不如直接被利益落在苏亦凡身上来得实在。这是萧竹在家族斗争中学到的经验，他觉得适用于任何一个超过了普通平民阶层的家庭。
果然不出萧竹预料，苏亦凡同意去说服苏小轻不管这件事。
对萧竹来说，唯一值得忌惮的大概也只有苏小轻了，他其实没怎么把杨家人放在眼里。
大野政光当场给苏亦凡封了一个巨大的红包，五百万美元，并答应事成之后再给苏亦凡五百万美元。这一千万美元的红包可以看得出大野政光在收购华之梦酒店及其相关产业时所获的利润有多高。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赵玄和杨宗元，尤其是苏亦凡知道赵玄其实并非针对杨家之后，更对这个连锁反应哭笑不得。
蔡绮几乎是震惊地看着苏亦凡用电子银行收了大野政光五百万美元，然后跟萧竹和大野政光相谈甚欢。
“其实这钱倒是其次。”苏亦凡收起了刚才咄咄逼人的姿态对萧竹说，“我更关心的是杨宗元的行踪，这小子想害我，我不能放过他。”
此时在萧竹看来，苏亦凡确实是比杨宗元有用多了，他虽然姿态做得很高，实际上还是很想拉拢苏亦凡的。
一旦苏亦凡表现出配合的态度，萧竹也变得比之前平易近人一些：“杨宗元应该是从香港那边走了，至于去哪我们不知道。交易是在一天之内完成的，他早就有准备，只要有一个人愿意付钱就行。”
“大野先生就是那个愿意付钱的人对吗？”苏亦凡在接受了大野政光的好处之后一脸轻松，“没记错的话，大野家族应该是以芯片制造业为核心的集团业务吧？高科技产业也要涉足酒店？”
大野政光一脸严肃地说：“我们家族也涉足地产也旅游行业。我们想要在天朝兴建最好的度假连锁酒店，华之梦是我们的第一步。”
苏亦凡在心里撇撇嘴，日本人在做生意的时候什么鬼话都能说，完全不符合其民族特性和画风。
“好吧，我对生意场上的事确实不关心。”苏亦凡摊开手对大野政光说，“您看，我的公司不过做点网络游戏生意，跟你们这些实业集团没有任何交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多知道一点关于杨宗元的事，这个人什么时候跟你们有联系的？”
大野政光显然也是那种典型的过河拆桥型商人，一点都没有心里障碍地说：“大约是一年前，我们在美国的一点零售业务出了状况，杨宗元帮我们从中调解了一下。”
大野政光这话说得很隐晦，但苏亦凡还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身边的蔡绮也听明白了。
大野家族明显是在美国惹到了杨家，杨宗元出面帮忙解决了一下麻烦。现在杨家碰到问题，大野政光这个睚眦必报的货立刻杀回来想扇杨家嘴巴。
至于萧竹，他出于任何目的都有理由帮助大野政光。反正杨家对萧家没有太多帮助，倒不如联合有核心技术的大野家族来得实惠。
“这次杨宗元安排了多少人在酒店？”苏亦凡既然知道了双方结识的起点，就不再继续追问，“他有对你们说吗？”
这一次大野政光犹豫了一下，他不是中文不好，而是要确认萧竹的意见。
萧竹示意大野政光但说无妨，他觉得这种事都是小事。从小被人环绕惯了的萧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主角，其他的人的感受其实并不重要。
苏亦凡遇袭这种事既然苏亦凡没事，萧竹就当没发生过，他觉得苏亦凡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大野政光这才说道：“应该有五六个，在交易之前杨宗元要求留下几个人，这些人的名单我都有记。”
苏亦凡很装逼地打了个响指。
“名单给我，咱们的交易算完成。”
大野政光点点头：“我现在就让人拿过来。”
苏亦凡看了大野政光一眼：“时间不等人，现在告诉我。”
大野政光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手机，用蓝牙发给苏亦凡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打印纸的名单，上面有六个中英文交织的名字。
“行了，那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处理吧。”苏亦凡起身，送客的意思很明显，“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回去了，刚才信用卡授权的钱记得退回给我秘书。”
蔡绮一动不动地坐在苏亦凡身边，一声不吭像一尊雕塑。
大野政光却是有点惊疑不定地看着苏亦凡，犹豫了一下问道：“那这几个人……”
苏亦凡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在晚上十一点之前，你不会再看见这几个人。”
这话说得杀气十足，就连坐在旁边事不关己偷偷瞄蔡绮胸部的萧竹都打了个冷战。
起身和苏亦凡一起送走这两人，蔡绮转身问苏亦凡：“你疯了？你居然收了他们的钱？”
苏亦凡耸肩：“我现在要打个电话，咱们能等一下说吗？”
蔡绮对苏亦凡没办法，只能隔着墨镜瞪着这个刚才还表现得像个老头子的少年，觉得他难以理喻。
苏亦凡没管蔡绮的目光，直接用电话发了条彩信，然后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轻姐，休息了没有？”
听到这个名字，本来表情冷冷的蔡绮差点一下栽倒，她再次像不认识一样看着苏亦凡。
电话那边的苏小轻声音柔软轻灵：“还没，你去临海了？”
苏亦凡呵呵一笑：“瞒不过你，我有准备，来这边也不怕。萧竹拉皮条让一个叫大野政光的日本人买下了华之梦酒店，交易已经完成。这事你知道吗？”
“还真不知道，杨宗元挺好玩的啊？本来他一直憋着，我们大概也不会找他的麻烦，他现在这么干，这是收了肖克的感召吗？”
“肖克？”
“sp-005的英文名字。”苏小轻说得轻松，“这个名字曾经是美国的互联网和现代计算机技术都要膜拜的存在，现在倒是成了需要刻意淡化的名字。肖克成名太早，你不知道很正常。”
苏亦凡在心里推算了一下自己不知道的年代应该是什么年代，然后有点汗颜。
这么算下来，那家伙应该是在彩色显示器还没应用的年代已经封神了，果然是缔造了赵玄现在性格的可怕角色。
“我觉得杨宗元是怕你把他的身份也揭出来。”苏亦凡说，“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没想到杨宗元也会主动。”苏小轻依然是嘲笑的口吻说着话，“你去临海见大野政光了？萧竹也在那里？”
“刚才发给你那张图片是杨宗元留在华之梦的几个人，我等会喊人带走。”苏亦凡此时捏着电话看向房间窗外的目光简直像两道利刃，刺得蔡绮不敢直视他那张略秀气的脸，“至于问出有用的东西，我觉得不用报太大期望。”
苏小轻呵了一声：“感觉你今天挺犀利的，这是受了鼓舞么？”
苏亦凡笑道：“她们都那么拼了，我怎么好意思坐在原地看着？”
“这么短时间内安排完也难为你了。”苏小轻感叹道，“杰夫卡跟你一起去了临海？”
“就在酒店外面。”苏亦凡说，“他们几个论实力也就那么回事，外国人的身份倒是比较好用。”
“那行，我让郭怒喊那边的人帮你处理一下吧。”苏小轻说，“这种事只要经过了官方的手，别人就说不出任何多余的话了。”
“好。”苏亦凡跟苏小轻已经不用说谢谢，“那我也去安排一下。”
这边苏亦凡放下电话，蔡绮才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你居然直接跟苏小姐说了？”
苏亦凡理所当然地道：“这不是废话么？我不告诉轻姐，难道还要瞒着她？”
“可是你收了大野政光的钱……”
“大野政光纵容杨宗元留下人对付我，这是利息。”苏亦凡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你相信大野政光的电子银行转账记录会被抹掉吗？他从来没转过钱给我。”
蔡绮是真的惊讶了，她从没想过那个宽厚的苏亦凡居然也能做到这般无耻，而且居然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在这之前，蔡绮还觉得自己在品德上的确应该朝苏亦凡靠拢一下，现在她觉得没这必要了。
“所以你答应得那么痛快？”
苏亦凡笑了笑：“以前我跟人有矛盾，说白了不过是私人恩怨，可以既往不咎，也可以原谅我的敌人。但现在这种情况不一样，我干嘛还要高风亮节？他们觉得已经很了解我，那是他们错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你当我真傻吗
华之梦酒店的前台还真就把蔡绮的信用卡授权给返还了，蔡绮的手机立刻收到短信。看着这份通知短信，蔡绮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之前，蔡绮一直觉得苏亦凡是个比较大气的少年，至少在很多问题上，苏亦凡都比不少成年人看得开。
现在蔡绮才知道自己错了，这小子哪里大气了？他分明比谁都计较。
苏亦凡看得出蔡绮心中在狂吐槽自己，虽然瞧不见蔡绮的表情，也能差不多猜到她在想什么。
“别这么看我，我挺小气的。”
“真没看出来。”
“那是因为以前都不用这么针锋相对。”苏亦凡说，“你觉得我跟萧竹，或者跟大野政光，或者跟杨宗元，还会有日后好相见的机会吗？”
蔡绮了然地点点头，她明白苏亦凡的意思。
以前苏亦凡跟人能屡次达成谅解，那是因为矛盾冲突没到现在这种程度。如今萧竹代表的并不仅仅是他自己，也有萧家的态度。大野政光想要参一脚到天朝的深水里来，自然也不可能随便推让。跟这种人打交道，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就只有针锋相对了。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回去？”蔡绮站在华之梦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问苏亦凡，“我觉得自己蠢透了……”
苏亦凡笑了笑，他很自然地伸手帮蔡绮整理了一下肩头的发丝，认真地说：“其实我还是要谢谢你，你心里能这么想着这件事，我觉得挺高兴的。至少现在，我觉得被你当成自己人了。”
蔡绮有些不太习惯苏亦凡的手指掠过自己的发梢，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点让苏亦凡下不来台，就站在原地僵硬地接受了苏亦凡的轻抚。
“……我觉得你从来没把我当成自己人。”
蔡绮觉得自己的口气简直糟透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着自己姐姐蔡琰的行事风格。蔡琰在任性方面其实比蔡绮还更胜一筹，但只要碰到大事蔡琰一定会冷静无比地权衡利弊，并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蔡绮慢慢发现自己不被重视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否则蔡亚东也不会只是纵容她，而不给她任何实际的事做。
苏亦凡笑了笑，很自然地又把手臂递给蔡绮，让她挽上自己。
“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了。”
蔡绮没吭声，她紧闭着一双有淡淡粉彩的红唇，亦步亦趋地跟着苏亦凡的脚步出了华之梦。
在华之梦的地下停车场，一辆不怎么起眼的别克商务停在角落里，几个魁梧的外国男子并肩站成一排，其中还有一个外籍女子侧着身子站在一旁，目光略冷冽地低头盯着地面。
这些外国人为首的那个正在清点车里的人数，听到蔡绮的高跟鞋脚步声才回过头来，对着苏亦凡点头致意。
“老板。”
苏亦凡挥挥手：“辛苦了，没费多少力气吧？”
杰夫卡是个相当老练的保镖，他对苏亦凡的态度比对之前的蔡琰要尊敬得多，尤其是在渐渐了解到苏亦凡身后的一些事之后。
“没有，有萧竹的人配合，很顺利。”
“那就好。”苏亦凡对杰夫卡的办事效率其实也挺满意的，“你们在这里等着一会临海安全局方面的人来接手，把人都交给他们。否则你们的行为在这边也算违法，真有人追究起来会很麻烦。”
杰夫卡是个天朝通，对这些门门道道也很了解，点点头说：“好的，我们还需要说什么吗？”
“那就不用了，剩下的事都留给他们吧，咱们审人也不是专业的。”苏亦凡说完就要去跟蔡绮找车，没走出两步又想到一件事，“对了，给我一个深网专用的软件，你有吧？”
杰夫卡没想到苏亦凡会提出这种要求，想了一下点头肯定道：“是的，我有。”
“那好，或者给我一个链接，发我的邮箱里。”苏亦凡转身走了，“你们回滨海的时候小心点，我觉得杨宗元还有后手。”
杰夫卡很想问苏亦凡既然觉得杨宗元还有后手，干嘛不跟自己一起回去。但想到苏亦凡之前的种种神奇表现，他决定闭嘴，而是掏出手机，把那个深网专用软件发到苏亦凡的邮箱。
两个人走出多远，蔡绮才好奇问道：“深网是什么？”
苏亦凡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大胸姐姐，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人来抓你姐姐的？”
这个问题算是蔡绮的雷点之一，她本来还算流畅的脚步顿了一下，才有点僵硬地说：“是……聚会的时候有人提起来的，我试着联系了一下，然后对方给了我一个网址，通过网络下单。”
苏亦凡笑道：“那如果没人介绍怎么办？当然得通过一个办法联系，深网就是为了这种需求而生的，它们通常不会被搜索引擎抓取到，而且一般都需要通过专用软件才能登录，匿名交谈，匿名交易，支付都是走的特殊加密通道。”
“即使是网络支付也有迹可循吧？”蔡绮问道，“当时我就是用境外匿名账户支付，还是被你们查到了。”
苏亦凡笑了，蔡绮的话语里还是有一股耿耿于怀的味道，显然不太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查到她头上。
“其实还有一种更好的方法，就是双方用现金交易，通过匿名快递方式完成支付。”苏亦凡说着妮尔教给自己的常识，“不过这种情况还真不多，对大家的诚信都是个考验。”
蔡绮这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嫩，被人查到头上也不算冤枉了。
保时捷开出停车场的时候，苏小轻的电话到了。
“怎么样？顺利吗？”
“太顺利，我都要以为杨宗元跟萧竹有勾结了。”
苏小轻笑道：“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不过萧竹应该不会有这种胆子，他其实也挺怕死的。”
苏亦凡听得出苏小轻话语中的森森寒意，对着电话笑了一下说：“我现在就回去了，这件事接下来要不要跟大野政光死磕到底？”
苏小轻问道：“你打算怎么死磕？”
“现在还没想好，不过我觉得大野政光跟杨宗元的协议上肯定有漏洞，如果把这件事都扯到安全局身上，日本人也得往后靠吧？”
“行啊，现在学会祸水东引了。”苏小轻赞叹道，“倒是可以这么做，不过你不怕大野政光报复？这个人可没萧竹那么多顾忌，别看他表面上挺好说话的。”
苏亦凡耸肩道：“其实刚才我就想一酒瓶子砸他头上，不过想到酒店里都是他和萧竹的人，就没那么干。”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就想起妮尔那个小姑娘了，她在你身边我就放心多了，要不要我帮你把她揪出来？”
苏小轻这个提议让苏亦凡心中一阵乱跳，他何尝不是很想念妮尔。不过想到其实分别也就两个多月，他还是强忍住了那股想念，拒绝道：“不了……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有一天她跟auu翻脸，你别帮auu抓她就行。”
“放心，你心疼的，我肯定也舍不得。”苏小轻说，“那你回来吧，路上小心，我担心杨宗元在路上还安排了人。”
苏亦凡笑道：“他能有那么老土？”
“土办法总好用一些。”
苏亦凡倒是承认这一点。
“那行，我早点回去，你注意休息。”
“等你回滨海了给我来个电话，不然睡不着。”
这句话像雨点一样打在苏亦凡的心头，让他觉得自己的心中一阵清凉，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苏小轻总是这样，说完就说完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在电话里给苏亦凡来了个轻吻的声音，然后挂断了电话。
苏亦凡有点脸红地收起电话，发现自己身边的蔡绮目不斜视，应该是没听见电话里的旖旎，这才定下心来。
虽然脸皮已经努力在练得挺厚了，苏亦凡还是觉得自己不太好意思当着外人跟苏小轻表现得太亲密。毕竟从亲属关系上来说，那还是自己的姐姐……
蔡绮看着夜路遥遥，见苏亦凡停了电话，扭头问道：“苏小姐怎么说？”
苏亦凡摇头道：“没说什么，让咱们小心。”
“苏小姐担心杨宗元还会派人埋伏咱们？”
“嗯。”
“我也觉得杨宗元未必会放过这种机会，既然他都猜到了你会亲自去一趟临海，在没人的路上埋伏也正常。”
苏亦凡轻描淡写地一笑：“放心吧，我接触他那么多次，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他。”
“嗯？”
这时候苏亦凡脸上有洋溢出那种蔡绮曾经觉得很遥远的自信笑容。
“杨宗元才不会傻到在高速公路上拦咱们。在咱们进入滨海市，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才比较符合他的风格。”
蔡绮皱眉想了一下，觉得还真是这样。
“你这么了解他？”
“不，我只是觉得这么赌概率要大一些。”苏亦凡笑着说，“所以我没让杰夫卡他们陪我回去。”
“那你……”
“我在滨海当然有准备。”苏亦凡一只手握着电话，也看着公路绵绵迢迢，慢悠悠地说，“这种时候还不把自己所有的资源都用上，你当我真傻吗？”
第四百二十七章 民间力量
苏亦凡和蔡绮在夜色中疾驰的同时，从临海高速公路到滨海郊区的一段路上此时正黑漆漆到没有朋友。夜晚这里的过往车辆不多，偶尔有车灯飞快地开过，也显得周围死气沉沉。
路其实已经修得很好了，但因为两边没有护栏，给人的感觉依然是不太安全。事实上这条路因为超速和胡乱横穿公路的缘故，经常会出伤亡掺重的车祸。如果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从临海市过来的许多车打死也不愿意走这条路。
黑暗中，潘晓坡半眯着眼睛趴在车里，虎视眈眈地看着一辆辆从临海方向下道的车辆，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潘晓坡是临海人，在临海土生土长二十多年，小时候上学因为成绩不好出来瞎混。偷电动自行车被抓住劳教两年，在劳教所跟人学会了后来出人头地的各种基本要素。
在那个老人欺负新人的地方，潘晓坡凭着自己的一股狠劲儿挣扎着没被欺负躺下，凭的就是两点。
不要命，下手狠。
这两条让潘晓坡差点从劳教加判到劳改，后来因为真的在所里当了老大，用各种孝敬的方式混了个提前释放。出来之后觉得自己混明白了的潘晓坡直接拉了个小队伍，专门帮人教育别人，也不跟老大，就是自己干。
潘晓坡的业务众多，打断腿这种算是比较轻微的，还有更严重的，都是找家里过不下去的小朋友帮忙顶罪。只要年纪不够，没法判死刑的情况下总有回旋余地。干了几票之后潘晓坡胆子越来越大，干脆动了自己当老大扬名立万的心。
正自觉在上升阶段的潘晓坡通过些弯弯曲曲的关系认识了一个富家公子，那位富家公子对潘晓坡说了一番道理。如今不是真的能打够狠就能当上老大，这是个商和匪已经混在一起的年代，想要往上走还是得有经济基础。潘晓坡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他其实也很羡慕那些从黑洗白的所谓企业家们，他觉得那个队伍里应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随后那位富家公子就给了潘晓坡一个机会，只要潘晓坡帮那位富家公子搞定一个人，就能拿到人生中真正意义的第一桶金。这笔钱不多不少，正好等于潘晓坡之前所有生意收入总和的二倍。
对潘晓坡来说，这实在是一笔大钱，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因为很重视这件事，潘晓坡把自己最信得过的几个兄弟都喊出来了，按照那位富家公子给的时间和地点准备好，就等着富家公子所说的几个车牌中随便哪个出现了。
这一段路因为没有灯，而且路面状况极不好，只要是经过的车到这里都得减速。潘晓坡虽然不是滨海本地人，对地形调查得倒是很清楚。
潘晓坡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他总琢磨着这一票可能有点豪门恩怨的意思，那位贵公子没说要动手到什么程度，只说了如果抓住人给他打电话。潘晓坡让兄弟们准备了不少冷兵器，也拿了一两把手枪，都藏在车子里。
夜晚的风已经开始有些凉了，潘晓坡蜷缩在车里，手里拿着望远镜扫视来往的车辆，这差事虽然苦了些，他总觉得这算是个能跃过去的龙门。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车里的几个人，还有旁边那辆小破捷达，潘晓坡也难免吞了口口水。
不见兔子不撒鹰，潘晓坡能在这里喝夜风当然是拿了钱的，他觉得自己可以期待一下后续款项。
就在潘晓坡拿着望远镜全神贯注地望着那边路况的时候，一阵响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大半夜三更的时分，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潘晓坡居然听见了有人敲车窗的声音。
刚开始潘晓坡以为是谁的姿势不对碰了车窗发出点响声，等到他发现不是这么回事的时候，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谁？！”
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潘晓坡弓起身体，迅速扭头惊恐地问了一句。
按说潘晓坡的胆子也没这么小，无奈这种时候自己心里有事，受到的惊吓确实有点大。
不仅是潘晓坡被吓着了，他带来的这几个小弟也都惊得三魂丢两魄，几个黑漆漆的车里都亮起手机的灯光，乱糟糟的像小明星的见面会。
潘晓坡定睛一看，车门外面站着个皮肤黝黑的干瘦汉子，汉子身上穿着那种常见的运动会图案的大背心，上面脏兮兮的，头上戴个草帽。一条粗蓝布裤子挽起半截，露出干干瘦瘦的小腿，脚上一双拖鞋。
这汉子的脸上有点胡茬子，一看就是平时做了不少体力活的那种人，脸上挂着有点木讷的笑容，被那些手机的灯光照着，显得有点瘆人。
这位的造型大概是太没冲击力，虽然笑得僵硬，还是让潘晓坡一下子从紧张中恢复过来，他看着车窗外的那个汉子，瞪着眼睛想做一个吓人的表情。却见车窗外被手机灯光照着的汉子咧嘴又笑了一下，依旧瘆人，然后伸手比划了一下，说了一句话。
隔着车窗潘晓坡没听清，但他看看懂了那个汉子的动作。
这是要借火吧？看口型也像，虽然潘晓坡不太懂滨海一代的土话方言……
“滚蛋，没有！”潘晓坡恼了，隔着车窗朝汉子摆摆手，转头又去看路上的情况。
谁知道那汉子还挺耐心，就傻呵呵地站在车窗外不走，还是看着潘晓坡这边的驾驶位一动不动。
另一辆捷达车上的几个小弟们看不过去了，有两个把手机揣回去，推开车门直接就朝那农民汉子围过去了。
潘晓坡也是觉得挺晦气，看见几个小弟要去赶那汉子，本来还觉得小弟们挺懂事，但仔细一想忽然觉得不对。
这一代按照滨海地区的划分就算是村子了，这要是惹了当地的农民工，那帮人在不要命和死缠烂打上可比自己这批人专业多了……想到那种被人黏着甩也甩不开的景象，潘晓坡真是冷汗都要出来了，立刻把望远镜丢给副驾驶上的兄弟，自己推开车门也下去了。
先下车的两个小弟已经要伸手去推那个农民工一样黑瘦汉子了，潘晓坡回头看一眼路边，低声喝道：“住手！”
两个小弟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潘晓坡的吩咐停了手，等着老大吩咐。
潘晓坡又看了一眼这个汉子，他脸上有着那种底层劳动者的典型麻木，眼神也不算明亮，这么近距离观察一眼之后，潘晓坡才算放下心来。
“拿着，走吧。”
把自己的限定版火焰之神zippo丢给那个汉子，潘晓坡又对两个小弟说：“回去回去，没我的命令别下来。”
两个小弟看着潘晓坡丢出去的那个打火机，都有点眼馋，但还是在潘晓坡有点压力的目光下老实地转身回车。
这两个人刚转身，潘晓坡就觉得眼前一黑。
那个打火机还在空中飞出弧线没落下，黑脸汉子忽然毫无征兆地迎面一拳轰炸潘晓坡的脸上。
动作太快了，潘晓坡跟人打架玩命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人的动作能这么快。
而且这么狠。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记重锤落在自己脸上一样，潘晓坡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无孔不入的力量已经顺着表面的皮肤骨骼渗入到细胞里，激荡起一切能感觉到痛楚的身体反射。
潘晓坡的大脑被这一拳打得一片空白，尚未来得及反应点什么，又一拳已经落在他脸上。
连续两拳！
潘晓坡觉得自己从头顶到下巴都被释放了十二级地震，无数的星星在地震中飞抵，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现实的世界都做不到。
然后潘晓坡听到了几声惊呼。
两辆车的车门刚才都被打开了，惊呼来自前后两台捷达，来自那些小弟们。
然后潘晓坡感觉到了第三拳，打在他的胸口，就像是一拳能把他肺里的空气都打出来一样，潘晓坡觉得自己好像是胸腔周围的肋骨都在瑟瑟发抖。
这第三拳命中之后，潘晓坡本来想伸手去摸腰间的枪，小腿又是一痛，整个人被按倒在地，腰间的枪直接被卸走了。
等潘晓坡从头晕脑胀的状态下恢复过来，他才看清楚眼前状况
所有的小弟都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一群明显也是出来混的年轻人在旁边看着。
自己身上的枪已经被那个黑脸汉子拿在手里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目光依然是木讷到僵硬，可拿枪的姿势倒正确无比。
看到这一幕，潘晓坡就知道自己栽了。
人家对自己的埋伏早就有防备，而且明显是准备得更周全，自己这边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黑脸汉子扭头朝一个微胖的青年点点头，那青年笑嘻嘻地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专门绑人用的塑料扣子，给潘晓坡两只手套上。
“哥，这货咱们怎么处理？”
黑脸汉子还是稳当当地站在原地，好像刚才打桩机一样的那几下不是他动的手一样，想了想说：“等电话。”
他这句话说完，电话就真的来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最后一秀
黑脸汉子带着的一群年轻人正在手脚麻利地帮潘晓坡等人嘴里塞东西，其实他们就算不这么干，潘晓坡也没打算扯脖子喊。就现在这个情况，老实点说不定还有回旋余地，真喊出声了，被人灭口的概率倒是至少增加三成。
黑脸汉子拿着电话走到一边，眼光都懒得在潘晓坡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钟。这个动作细节让潘晓坡很受伤，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算得上是个人物了，至少帮一些大老板们处理过不少疑难杂症。没想到在黑脸汉子眼里自己居然这么没存在感，完全被当成杂鱼一样。
黑脸汉子拿起电话的同时挥了挥手，让自己带来的那些年轻人把手上的灯光都弄灭了。一时间周围又重回漆黑，黑暗中只剩下大家不太匀称的呼吸声，目光基本上都集中在黑脸汉子身上。
“那边还算顺利吧？”电话另一边的苏亦凡笑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杨宗元的饵应该没什么惊喜，对你们来说肯定不成问题。”
拿着电话的黑脸汉子低低地嗯了一声，在很多目光中又走远一点，他其实还是不太适应这种方式。以前就算是有人真的有什么情拜托他做，也会直接在现场指导，自己发挥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苏亦凡听得出对方的不安，又迅速安慰道：“二冯哥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之后直接交给官方的人处理，你们的行为不犯任何毛病。”
这句话对冯峯来说才是真正有用的，他以前跟着老汪混，心里最不安的就是自己做的事其实算是在灰色地带。至于到底有多灰，完全是看官字两张嘴的心情。
在天朝混江湖基本上就是这样，用你的时候都是兄弟，真要壮士断腕的时候，断的也是也是你的腕。
苏亦凡等冯峯消化了一下自己的话，又说道：“你们抓住几个人？”
“八个。”
“那好，一会直接把人交给过去接管的人就行了。”苏亦凡说，“不过还是得辛苦你们一下，在原地等一会。”
“没问题。”苏亦凡的做派让冯峯也觉得挺舒心，他从来没干过这么理直气壮的活儿，打了人一会还要交给官方，以前哪有这么好过？
“那好，你们一切小心。”苏亦凡又啰嗦地叮嘱了一句，这才挂断电话。
冯峯收起电话，转头朝着自己的几个兄弟挥手，大家迅速而准确地钻入捷达车门，只留下冯峯一个人站在外面，接受夜风习习。
已经快要下高速公路的蔡绮正在全神贯注开车，她也知道这种晚上是发动袭击的最好机会。刚才苏亦凡还说杨宗元不会找人埋伏自己，转眼之间已经把杨宗元留下的人给收拾了，这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简直让人惊叹。
“杨宗元真的留了人在高速之后的路口对付你？”
“杨宗元是个谨慎的人，他做事的方式和赵玄完全不一样。”苏亦凡对蔡绮还是挺有耐心的，稍微解释一下，“杨宗元是那种喜欢布置一个连锁陷阱的类型，他在酒店留下人，联系好了小混混和杀手，都是为了我可能去华之梦做准备。如果我去了，这一切就按部就班地启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我没去，他就当随便花了点钱，也没什么。”
“可是你明显比他准备更充分吧？”
“那是因为我也学会了像他一样做事。”苏亦凡笑道，“杨宗元有后手，我也一样。”
蔡绮叹了口气，没说话，她还是觉得自己带苏亦凡去临海挺傻的。
如果苏亦凡是个疑心病重一些的人，大概会觉得杨宗元安排的这一切都跟自己有关吧？现在看苏亦凡这么笃定地跟自己讨论这一切，蔡绮有一种自己已经被苏亦凡看穿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但蔡绮觉得如果是苏亦凡看穿自己，还真的没什么。
…………
…………
两个人一路上再没说什么话，车子直接下了高速。在收费口蔡绮还交了超速罚款，一脸坦然的样子让收费小妹恨恨地骂了一句有钱人。
从收费口出来，路况就开始变得糟糕。滨海周边地区的路况一直不算好，这条路要一直开到环城高速附近才会变得顺畅。蔡绮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完全没把几百万的车当回事，任凭灰土漫天，砂砾不断被轮胎卷起。
一直开到之前潘晓坡埋伏苏亦凡的那个路口，苏亦凡让蔡绮把车速放慢。
蔡绮虽然不解，还是照做了。
放慢车速之后没到三秒钟，蔡绮立刻听见一阵爆裂声。
那种声音就像是从地面迸发出来的一样，刺痛耳膜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蔡绮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来由地一震。
这种震动从下而上，蔡绮几乎是不用思考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车胎爆裂，而且不是自动爆裂，应该是车轮碾在了什么专门破坏车胎的钉链上。
两个人都系着安全带，这一震倒是没太大影响，加上车子已经减速，也没有发生那种激烈的翻车场面。
蔡绮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性质的惊呼，从路的两遍已经冲出几个人影，把保时捷围在中央。
苏亦凡扭头对蔡绮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摊手。
蔡绮不太懂苏亦凡这个笑容的意思，但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必然毫无办法。
这……就是被包围了吧？
生平中还没经历过类似事件的蔡绮脸色有点惨白，但她没有呼喊也没尖叫，而是转头看着苏亦凡，问道：“这是冲你来的吧？”
苏亦凡看着车窗外的人影，车灯照不到的位置，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只瞧轮廓的话，这些人大概都带着面罩。
“肯定是。”
蔡绮无言地点点头，又问了一句让苏亦凡有些汗颜的话。
“他们会强暴我吗？”
苏亦凡简直有些无语，但还是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回答说：“我不知道。”
蔡绮想了想，把自己脸上的墨镜摘下来，露出那道恐怖的伤疤。
“我想应该不会。”
苏亦凡看了一眼蔡绮的脸，虽然心中认同她的说法，但没说出口。
这时候门外已经有人走近车窗边，用手指敲了敲玻璃。
凑近之后才看得分明，车窗外的人带着那种遮脸的面罩，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这种类似乎鬼脸一样的面罩还有点恐怖效果。
蔡绮也看清楚了，这些人手中都有枪，心中最后那一丝侥幸也放弃了。
敲玻璃的那个人手势很明显，让两人下车。苏亦凡看了一眼蔡绮，说：“你先留在上面，我下去。”
这种时候蔡绮很希望自己也说一句我跟你一起下去，话在喉咙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平时觉得自己如何勇敢坚强，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想象罢了。
苏亦凡对蔡绮笑了一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然后反手把车门又给关上了。
蔡绮看着苏亦凡下车，总觉得心中有一点莫名的难受。
车窗外，终于有人点亮了一点光，是一个红色的打火机。蔡绮这才看到两边路上已经被摆好了路障，自己的保时捷正孤零零地停在中央，孤立无援到连手机信号都发布出去。
很显然对方的准备足够充足，连手机信号屏蔽器都带来了。
隔着车窗玻璃，蔡绮看得见苏亦凡正在跟那个招呼他下车的人说着什么。
就算是到了这种时候，苏亦凡的表情还是很平静。
说着说着，忽然之间，那人毫无征兆地给了苏亦凡胸口一拳！
苏亦凡捂着胸口，弯腰跪倒在地上。
蔡绮有点明白了，这可能是苏亦凡刚才安排的人被这些拿枪的人解决了，她原本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不过是苏亦凡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希望这些人都是苏亦凡安排好的。
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不太可能了。
看着苏亦凡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蔡绮在心里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摸安全带的扣子。
就在自己的手摸到安全带按钮的同时，蔡绮感觉到好像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她扭头看到有一个带着笑脸面罩的男人正趴着车窗看着自己。
这样的夜晚，一张面罩上只有一双眼睛乱转贴着车窗玻璃，就算是个男人都难免会魂飞魄散，蔡绮也是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才没叫出声。
无论如何，有这道目光注视着，蔡绮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边苏亦凡已经爬起来，这一拳对他造成的伤害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看到这一幕，蔡绮心中无比惶急。
这种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
蔡绮觉得现在的自己好软弱，简直无助到了极致。
就在蔡绮不知所措的时候，远处又陆续有灯光亮起来。
那是一队摩托车队，强光灯照射之下正在奔向这边。摩托车上的人都戴着摩托帽，看不清楚脸孔，但从身材上分辨，依稀看得出这些人都足够孔武。
蔡绮这才明白，原来杨宗元准备的人手不知一批，最后赶到的这批摩托车队应该才他真正想里秀给苏亦凡看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你们相信星座吗
摩托车队人数不少，随着隆隆声而来。苏亦凡在黑暗中爬起来，捂着胸口冷冷地看着这些人把自己围在当中。
气氛骤冷，空气就像凝结成了霜，那些带着面罩的人散开一点，把空间让给摩托车手们。
灯光在黑暗中把空间割裂成明暗交错的斑驳状，每个人的视线都不能纵览全局。随着那些摩托车缓缓逼近，大家都呼吸似乎都因此而变得谨慎。无数的目光互相窥探着，打量着，在心里算计着。
苏亦凡还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他倒是笃定一点，那就是杨宗元貌似没有胆量杀自己。否则也不会找一个草台班子一样的小混混带队当诱饵，又准备了一批国外的佣兵埋伏在后面。
被围在当中的苏亦凡觉得此情此景还真有点似曾相识……无数虎视眈眈的目光，但大家都不敢先动手，因为忌惮着苏小轻的存在，也因为如果真的活捉了自己，苏小轻必然要受制于他们。
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现在其实比苏小轻处境危险得多。
大概也就是六七个呼吸之后的事，苏亦凡正对面的一个摩托车手跳下车，走向他面前。
苏亦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身材高大到快两米了吧……肌肉紧绷着几乎要撑开衣服的感觉，走路倒是没有那种沉重感，反倒有点轻盈，一看就是个身手矫健又足够分量的货。
这种感觉让苏亦凡有点联想到了欧拉。
杨宗元出手，自不会真的那么掉价找一群小混混就完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这样的人，已经足以证明这个大多数时候装作一脸正经的年轻人其实也是个狠角色了。
上一次苏小轻以毁灭者的姿态干掉洛央整个团队的事还没彻底扩散开，现在接这种单不问人名的勇士依然不少。如果有人知道这是auu都不敢轻举妄动的目标，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痛快地出现在这里？
苏亦凡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转眼之间那人已经摘掉偷窥，用自己的本来面目面对他。
不怕被人看到自己真实面目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已经下定决定要干掉对方的，另一种是笃定对方这辈子不会再见到自己的。
这个摩托车手显然是属于后者，苏亦凡觉得他要是从一开始就痛下杀手，大概不会用摩托车队这种拉风的方式登场。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亚洲人，脸上有着明显的混血特征，眼窝深陷的模样很像俄罗斯一代的铸造风格。
白金色的短发，非常完美的脸型轮廓，看到这个人的脸之后，苏亦凡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叫大卫的青年。
长这么帅，干个模特什么的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来做职业打手这种没前途的工作呢？
这个长得很俄国风的帅哥往前一站，大部分人就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让出更多空间给他和苏亦凡。
苏亦凡对这种所谓的气势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觉得眼前这人虽然也很有压迫感，至少在强度上没跟欧拉或是曾经让人头疼的艾伯特相比。
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身高和体重了吧？苏亦凡看着这位的身材，在心中依然想疯狂吐槽，这样的外表，去做个男模什么的不好么？
对着这个几乎是低着头俯瞰自己的男对手，苏亦凡苦笑了一下，先开口问道：“这种时候我这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怎么称呼？”
苏亦凡说完这话，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那些隐藏在摩托车头盔下的目光看着这个少年，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怎么看待这个目标。
如此平静坦然的目标不是没见过，但苏亦凡这年纪还能这么镇定，显然超出了预期。
俄国风的男子看了苏亦凡两三秒钟，谨慎而从容地开口说：“你可以叫我董默文。”
“好名字。”苏亦凡笑道，“是在这边上大学的同学帮取的吗？”
董默文被苏亦凡的反问噎了一下，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还真是。”
蔡绮如果此时能听见两人的对话，大概会被这种奇怪的气氛搞疯掉，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在现在这种时候讨论姓名问题，而且是一个明显有着外国血统帅哥的天朝名字由来。
苏亦凡笑了一下：“只有天朝同学才会这么用心帮一个外国同学起这种名字，换成在别的国家，大概随便一个汤姆就给打发掉了。”
董默文的表情还是很认真，他虽然盯着苏亦凡，身体也出于一种紧张的防备状态，嘴上却依旧是流畅地回答说：“所以我喜欢这个国家？”
苏亦凡还是那种笑得很平常的模样：“喜欢到要来这个国家当杀手吗？”
“那倒不至于。”董默文回答得好像不用思考一样，但眼神还是很认真的，“我们不是杀手，除了杀人我们还做些别的工作。”
“所以也是深网联系吗？”苏亦凡像个潜在客户一样问道，“价高者得？”
“肯定不会只是这样。”董默文居然还真就回答了苏亦凡的这个问题，“深网可以联系，但我们也要看用户的信用记录。”
“匿名账户也提供信用记录？”
“可以在全匿名的系统下保留一部分交易历史。”董默文居然很耐心地解释了一下，然后才客客气气地问道，“你想成为我们的客户？”
苏亦凡笑着点点头：“也许会是个优质客户，要看你给不给我机会了。”
董默文认真地说：“我看得出你会是个优质客户，否则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
“你上学学的是商业心理学？”苏亦凡忽然问道。
这次董默文还真的惊讶了一下。
“这你也看得出来？”
“瞎猜的。”苏亦凡随意地说道，“感觉你很喜欢做客户维护。”
“也喜欢拉拢新客户。”董默文说的话和他的魁梧身材完全不符，他整个人的状态更像是那种穿着西装领带在商场上跟人谈论项目的职业经理人一样，口气中甚至透露着一股真诚，“你放心，你还有机会成为我们的新客户，这是我能告诉你的极限了。”
苏亦凡点点头，董默文这等于是默认了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和他最初猜测的一样。
“好吧，那我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苏亦凡看着董默文，好像已经放弃了抵抗，“我想知道，我的价格是多少？”
董默文认真地想了一下，回答说：“虽然可能会涉及到恶意竞价，不过既然不暴露客户信息，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是多少呢？”
“一千万美元。”
苏亦凡啧啧摇摇头：“还真是挺值钱的，如果我配合你们，能分到一点吗？”
董默文这次表情没刚才那么和善了，他摇摇头：“那可不行，你不配合也不会改变结果，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我也这么觉得。”苏亦凡看着董默文强壮到了让人仰视的身材，低声附和了一句。
然后……
下一秒钟里，苏亦凡高高跃起，一脚踹向董默文的胸口。
毫无征兆的动手，电光石火的反应。董默文居然在第一时间双手护住胸口，挡住了苏亦凡这一脚。
从手臂间传来的力量比想象中大很多，董默文几乎是用力撑着才没让自己后退，他脸上依旧有着那种俄国人式的认真，却没有一丝惊讶。
“抵抗会受伤。”
说完这句话，董默文高高抬腿，也以自己的右腿甩向刚落地的苏亦凡。
苏亦凡完全不在乎董默文说什么，他身材相对董默文矮小太多，以至于这一脚微微侧身后仰就轻易避开。
“你还是担心你的团队吧。”
苏亦凡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董默文没有回头，他看着苏亦凡的目光依旧认真而执着，高悬在空中的腿没有收回来，整个人依然站立得如同一颗苍松一般挺拔。
这样的腰腿水准，苏亦凡看了都自叹不如。
但正如苏亦凡所说的那样，董默文真的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团队。
那些戴着面罩本来挟持了苏亦凡的人忽然开始动手，目标竟是这些摩托车手。
第一个动手的，就是刚才打了苏亦凡一拳的那个带头者。他只是反手一拳，隔着头盔轰在其中一人的脸上，然后一脚连人带摩托车一起蹬上，将那个车手和摩托车同时踹飞。
这种爆发力已经超乎想象，如果董默文此时回头，大概会重新估计这些人的战斗力。
这些本来应该是跟自己接头，移交苏亦凡的本地杂鱼们。
坐在车里的蔡绮惊讶地看到那个贴着车窗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面罩男已经转身，大步冲向完全混乱的战局。
一直到这一刻，蔡绮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被苏亦凡给骗过了。
这些戴着面罩的男人，显然就是苏亦凡留在这里的后手，留着用来招呼那些外国人的。
刚才苏亦凡那惺惺作态的一幕，明显是在演给那些外国人看，他早就算好了！
这时候董默文才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苏亦凡的包围中，但他一点都不担心。
虽然是猝发袭击，双方的战斗力依然不算平衡，董默文带着的团队可比冯峯他们专业多了。
董默文依然有信心自己能完成这个项目。
这种信心一直保持了大约五秒钟，保持到一个优雅得体的年轻人出现在路边。
他看着这边的混乱场面，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轻声用英文问道：“大家好，你们相信星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