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逆子归家冷眼对,借由空色觅机会
卧虎庄乃是这方圆百里之内的第一豪强,而在卧虎庄之中,林家则是最大,可以说,这方圆百里之内,林家就是天,林家就是地,就连官府的影响力,在这里怕都不及林家的十分之一。
这影响力是好处,却也是坏处,若非初代家主族规甚严,严禁子嗣嚣张跋扈、无限制地扩张,恐怕不等这十里八乡成了林家的牧场、耕地,南唐官府的大军就用“欺房霸田”等名义杀上门了。
但是,即便林家努力地压制着自己明面上的触角,但这在卧虎庄外不远的地界,闹出这么大动静,林家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当下,就有两小队卧虎庄子弟向这边赶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正因如此,他们也顺理成章地遇到了正向着卧虎庄方向走去、一身狼狈的林浩宇。
当即,就见这些林家子弟“刷刷刷”地拔出腰刀,将林浩宇团团围住,铮亮的刀锋险些抵在林浩宇的脖子上。一个小队长冷冷地看着他,用如同刀锋一般冰冷的声音说道:“林浩宇,你已经是被逐出门墙的人了,谁允许你回到卧虎庄的?”
另一个小队长眼中的冰寒更甚,他死死地盯着林浩宇,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还有脸回来?”
林浩宇没有挣扎,就那么任凭刀锋指着自己的脖子,一股悲凉在他的心中缓缓弥漫开来。他认识这两名小队长,甚至可以说很熟悉。这两个人都是三房的旁支子弟,一个叫林青,一个叫林廷。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回到家后会有什么待遇,但他从来也没有想到、或者说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待遇,在他的想象中,如今他有了这般实力,回到家后最多也就是一片怒骂,然后自己鞠躬作揖罢了。
第一个小队长林青打量了一番依旧显得很狼狈的林浩宇,声音中除了冰寒还带上了讥讽:“说,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在外边混得太惨了,不得不回来蹭吃蹭喝了?”
看着昔日家族中对自己很热情、很亲切的人对自己是这种态度,林浩宇的眼圈就是一红,他刚想说什么,就听林廷冷笑着说道:“我们不管你在外面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这里是卧虎庄,是林家的宗祠所在,我们不会欢迎一个给家族造成了巨大损失的人回来,所以,请你转过头去,哪里来回哪里去。”
如果现在动起手来,林浩宇自认可以放倒这两个小队十六个人,但是那样的话,本来就僵硬的关系不久更加的无法挽回了么?想起在地府中四叔那向前的一步,林浩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慢慢地说道:“我有关于空色和尚的消息!”
此言一出,两个小队的林家子弟全都愣住了,空色和尚在林家的必杀榜单上,高居第一位,林家开出的赏金中,这空色和尚一人所能换取的钱物便是第二位到第十位悬赏总额的十倍!而且,一旦发现空色和尚的踪迹,只要确定了消息的正确性,那么不管是谁都可以来林家领上一笔赏银,甚至,就是那个必杀榜上排名靠后的,都可以凭着真实的信息直接将功抵罪,成为卧虎庄的贵宾!
林家和魔教相比,那是万万不及的,但在这卧虎庄方圆百里,林家却是说一不二。
林浩宇因为害死了长辈的关系,名声在林家已是臭不可闻,可比起那必杀榜上第二名、号称山南侠盗的李猛还是要差上不少的,而就算是这李猛,若是带着空色和尚的头到这卧虎庄来,却也能够马上被他们除名并奉为上宾,所以,这一时之间林青、林廷二人也有些发怔。
过了少顷,林青伸手让几名林家子弟将手中的长刀放下,慢慢地说道:“关于那个妖僧的消息,的确关系重大,但这妖僧本来就是你引来的。现在我姑且信你一次,带你去宗祠,若是长老们证明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你……”
林浩宇点点头,表示没有异意,反正自己就算告诉那几个伟字辈的老爷子空色和尚的消息,也肯定是真实的消息,因为那空色和尚确实就在大上觉寺后山上面壁。作为一个时时刻刻想着干掉空色和尚的林家人,利用魔教的人脉查一下这个最近在正道突然很出名的和尚,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这时,林廷忽然开口问道:“你刚才从那边过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在那边点了几个炮仗,想看看天坑之底到底有什么。”林浩宇满脸无所谓地说道,那神情满不在乎,就好像当真是对此不怎么在意一样。
林青听到林浩宇这么一说,眼神一瞥,说道:“油嘴滑舌!说实话,你是什么情况,这庄子里谁不知道?连习武都不能的废物,还在这睁着眼睛说瞎话,在外面创出点名头,也不过是虚名而已!”
林浩宇双目一眯,一股精光闪过,直接一转身,纵步来到了林青的身前,右手搭在了他的咽喉之上,猛地用力将他举起:“你可以说我不孝、不肖、孽障、叛逆……等等等等,但是,你不能说我废物!绝对不行!因为,现在我这个废物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你!你信不信!!!”
黑色的魔炁充盈着林浩宇的身体,这力量在林浩宇的身体之中鼓胀、翻腾,就仿佛随时可能满溢出来一样。
四周的林家子弟见状,顿时再度将腰刀抽出,直接压在了林浩宇的脖子上。
一看周围人的动作,林青的脸色就是一变,双臂在林浩宇右臂上拍打着,林浩宇叹了口气,将林青放下,此时林青已经面色发白,不断的咳嗽着,对于林浩宇身上的这种恐怖变化自然是隐隐约约能够感知得到这林浩宇的力量……这绝对不是他们这普通人能够对抗的力量,林青缓缓地抬起手摇了摇,涩声说道:“都放下刀,他说的没错,他现在的确不算是废物。”
林浩宇一边用手将压在脖子上的刀拨开,一边冷冷地说道:“好了,现在带我去宗祠吧。”
林浩宇说完,便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微眯着双眼,看着前方的道路。林浩宇在这里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如果这些人不是林家的人的话,如果这里是魔教的地界,林浩宇肯定是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血浓于水,林浩宇曾经害死亲人的事情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靥,他却是没有和这些人一般见识的打算。
林青和林廷相视一眼,点点头,铁青着脸在前面带路,而他们的身后,十四名林家子弟长刀出鞘,在林浩宇的身后围成一个半圆,就像是全方位的防护一般。
“他……应该有了炼体期的实力,所以你们把刀收起来吧,我们这些人捏在一起也不够他一个人打的,修真界跟凡俗是两个概念,没用的。”林廷的声音有点苦涩,他的实力在林家的旁支庶出的子弟之中算是不错的,已经到达了筑基中期,和林青懵懵懂懂的感应不同,林廷可以很直观地感受到林浩宇此时的强大。
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一片铿锵声响起,这一批林家子弟纷纷将手中的钢刀收入鞘中。
林浩宇扫视了一眼林家的子弟,不由得将他们与魔教进行了一些对比,这些林家弟子的训练,大概能与魔教最小的据点的外围弟子相比罢。
但是哪怕这样,可千万别小瞧了这林家,和魔教不同,林家乃是世俗中的家庭,林家子弟能有如此素质已经是很优秀的了,即便是在各国官府中,也能变成数得上数的精锐。
一行人渐渐地接进来卧虎庄那高耸的城墙,四下里几个放哨的子弟有些兴冲冲地跑过来,刚想张嘴问林青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猛然看见林浩宇被围在队列之中,一瞬间便冷下脸来,对着林青、林廷怒吼道:“谁给你的权利,把这个逆子带回来!”
林浩宇闻言,心中就是一颤,他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能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人总是会长大的,现在的林浩宇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修仙满怀憧憬的富家少年,而是魔教杀伐果断的魔修,但在心中,对于这个家,他却是割舍不断;境界不同了,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就不同了,林浩宇这个时候已经能够体会到林家长老所做出的决定的意味,也能够明白父亲的苦心。
当然,这明白是明白,林浩宇心中的那个坎却不是说一句明白,便能够跨过去的,心中的空洞,也不是一句理解,便能够填满的。
空色和尚的事情,的确是因自己而起,但说白了,却还是自己实力不够。
正因为林家的力量不够,所以空色能大脑卧虎庄,也正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所以他才必须时常要以命相搏,以求一线生机。
林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林浩宇,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子弟,却只能苦笑一声:“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愿意带这个林家的不肖子回来。但是,他带来了空色和尚的消息,所以我们必须将他带回来,到宗祠由家族长老们审核信息的真实性。”
74.卧虎庄里叩门入,亲情为何族长吐
那名林家弟子闻言,冷冷地看来林浩宇一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哼”音,而后头也不回地掉头走了。看着他的神色,林浩宇只感觉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辣、苦、咸、臭,却独独没有一丝的甜味。
或许是得到了那名林家子弟的知会,庄中的其他人对林浩宇的到来并未感到任何的惊诧,但冰冷的神色却是一般无二;他们给林浩宇的目光中包含的不是憎恨、怨毒等情绪,而是单纯的冷漠,冷到了骨子里的冷漠,在这种冷漠的目光中,林浩宇只感觉从庄门到林家大门外这不远的距离犹如盛京城到建宁府一样遥远。
接到林家弟子回报,林家现存的四位伟字辈老爷子在此刻已然聚集到祠堂之中,面容严峻,林伟山看着其余三人,缓缓说道:“你们怎么看?这事情?”
“既然回来了,几年未见,虽然长了脾气,长了本事,还是林家子孙,总归是林家血脉,哪怕入了魔,也没有坏了我卧虎庄规矩,这世间万物,谁正谁邪?还不是为了一个利字?还有亲孝之意,见一见罢。”林伟昌慢慢地说着,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林伟河眯了眯眼睛,点头附和:“可以一见,但不能见他父母,虽说是我林家血脉,但是已经被逐出卧虎庄,也不算是林家之人;见他的父母,还是省了吧。”
“当初承照让他带走了油灯,也几次传讯告知我等浩宇的近况,浩宇此刻另辟蹊径,入魔而成事,机缘或许不小,灯灭卧虎兴,灯燃乾坤清,指不定魔道便是助长浩宇让油灯重燃的契机?”
“信那些玄奇说法有何益处?总归是他犯下大错,这兴也罢,灭也罢,一个林浩宇能有什么用?前段时间,承照之事惊动各大宗派,看似坏事,却响了承照名声!”
“交给我吧,我会把其中的关碍掰开揉碎了和他说明白的,拿着空色和尚做文章,只想着见我们这帮老家一面,倒也算不失赤子之心。”林伟昌说道,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些年,这孩子在外面没少受苦啊,可是,这族规却是不能轻易变动的,再加上承照那边……”
其余三名伟字辈的长老再也没有多说,只是相视一眼,点点头,起身走向后厅,只留下了林伟昌一人,一个负责宗祠内卫的林家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上来,为林伟昌换上一盏茶,然后迅速收拾起桌上的其它茶具,快步离开。
这侍女前脚刚走,就听一名内卫从外边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家族罪人林浩宇,求见诸位长老,欲入宗祠,还请决断!”
林伟昌偏过头,对那名内卫说道:“让他报名而入。”
内卫得令,退出祠堂,而后大声吼道:“罪人林浩宇,报名而入!”
站在林家大门口的林浩宇听着这句话,努力地抬起头来,不让泪水流下,从宗祠到大门,一声声“罪人林浩宇,报名而入!”的吼声,让他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寒,那些吼声,就像一把把锐利的钢刀,毫不留情地扎在了他的心间。
……
天上的白云在风的吹拂下变幻着形状,林浩宇似乎看见了爷爷在向他微笑,又似乎看见林福满身是血的身影在满脸恭顺的等着他决断某件事。
当最后一声“罪人林浩宇,报名而入”的吼声落下的时候,林浩宇将双目闭上,然后缓缓睁开。他看着大开的大门,又看了看门后那熟悉无比的大院,猛然间一步踏出,带着莫名悲哀的声音随着一声大喝传遍了大半个卧虎庄:“孽子林浩宇,归宗朝族!”
短短数年,庄子是那庄子,人还是那人,但是彼此却几如陌路人……不,或许这才是最开始才应当有的情况吧?以后是不是视为仇敌?
林浩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带着无穷的悲哀。但在路上站岗的林家子弟并没有被这种悲哀影响,他们看向林浩宇的眼神中只有淡漠,十几年在林浩宇面前演戏装样的日子已经过去,现在没有了林家二爷,也没有了林浩宇这个逃婚少爷,林浩宇对他们来说,便是一个没有仙缘,并给林家带来灾厄的废人。
祠堂之中,林伟昌听着林浩宇那一声声夹杂着悲伤、痛心、悔恨等等情绪的吼声,轻轻地摇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让林浩宇报名而入,就意味着还承认,最起码还四人承认,林浩宇属于这个林家,不过林浩宇能不能弄清楚他的意思,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族谱这东西写在纸上,却哪有本心重要?
足足一刻钟,一步一报名的林浩宇才慢慢走进祠堂,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能够修炼习武的这个可能,林浩宇在每一声中都运足了真炁,使得那些靠的近了一些的入道期、筑基期弟子被震得头昏眼花。
在林伟昌的面前站定,林浩宇深吸了一口气,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孽子林浩宇,归宗朝族!卧虎庄林氏不肖子孙浩宇,跪拜列祖列宗,跪拜族长!”
四周的林家子弟听了林浩宇这话,都是一愣,随即面色俱产生了变化,冷漠、气愤等等光芒不断闪现。
冷漠是因为林浩宇如此不知羞,不屑为伍;气愤是因为林浩宇已经被除籍,却自称林家子弟。
几个脾气暴躁的当场就张开了嘴,想要怒斥林浩宇几句“不知羞耻”之类的话语,但林伟昌的眉毛挑了挑,挥手打断了他们的怒斥,示意他们下去。
“族长!”一个脾气火爆的林家子弟低吼一声,脸上不甘、愤怒的神色毫不掩饰,而他看向林浩宇的眼神之中甚至带上了杀气,林浩宇伤林家太深了!
林伟昌眉头一皱,缓缓说道:“这次,他带来的是我们林家最大的敌人空色贼秃的消息,所以我可以容忍他的言行;但你们现在必须要下去,否则消息走漏,我们围杀空色贼秃的计划落败,这个结果是谁能承担的?”
听了林伟昌的话,那些个心怀不满的林家子弟也只能认命地低下头,咬牙切齿地走出了祠堂的大门,的确,事关家族这些年来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强的敌人空色和尚,相应的保密措施是必须的,而他们这些人在林福事件之后,也多少受到了些影响,这保密措施什么的,或许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林浩宇看着这些子弟,心中却产生了一些滑稽的感觉,连带的,这心头的不甘和愤怒也消去了不少,自己现在的敌人是天地教,是各大派,甚至是魔教自己,而这林家现在却在为了对付一个空色而头痛……
林浩宇自问,现在的自己对上这空色和尚,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奈何这空色和尚不在自己面前现身罢了,而这林家现在想对付空色和尚,却是如此大费周章也难得成功。
“这也是因为实力么……”站在山腰往下看去,此时的景色已与山脚之下全然不同。
等屋中伺候的林氏子弟都走光之后,林伟昌这才再次开口,缓缓说道:“你的事情,承照都和我说了,你借着空色和尚的名头回来,我也不予追究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有些事情却不可能因此而改变。”
跪在地上的林浩宇默然,这是当然的事情,但在他的心中,自从林承照在他的面前跨出那一步的时候,便毅然认定了血浓于水的道理,所以他才回到这里,试图让家族能给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得到认同的机会。
“你也不要怪罪那些孩子,你犯下了滔天大罪,年轻人气盛看不过眼也是很自然的。”林伟昌的声音很柔和,也很有感情,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让林浩宇深深地将头埋低,“出去走了这么久,想必你也体会到了世间的心酸疾苦。修为能有炼体期,也足见你仙缘深厚。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又有哪一个不希望家族的子嗣强大起来?哪怕你不回到宗族,总也能为林家在外面添上一条血脉罢,这血浓于水的道理,谁都明白。”
林家治家便讲究一个“亲、孝”,林浩宇虽然纨绔,却也深受影响,而这林家能够在卧虎庄屹立数百年,也是因为他们虽然争端,却处处以此为自己做人基准,故而在危机的时候能够团结一心。
林伟昌说完,林浩宇猛然抬起头,有些嘶哑着嗓子,对着林伟昌说道:“现在,我回来了。”
75.卧虎总归是卧虎,浩宇无门见父母
“但你却只有炼体初期的实力。”林伟昌的声音很是低沉,“林家在这卧虎庄立足以来,也不是没有被逐出家门者自行回返、重入祖籍的,但他们之中最差的,都有着炼体巅峰的实力,且为宗族留下过大功劳……而你,最起码是现在的你,并没有让祖宗律法网开一面的能力,也没有让祖宗律法为你网开一面的功劳。”
正因为林家讲究亲孝,所以在被逐出之后,林家与被逐之人也常常藕断丝连,除非对方真的六亲不认、罪恶滔天,不然林家也不会把事情做绝,林浩宇虽说被除籍在外,但他父母还在林家,这林家家老也曾将着现在林浩宇安身立命的古灯交给他。
林浩宇的身体抖了抖,他头越埋越低,他知道,林伟昌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是难听但是真真切切的实话!
看见林浩宇的沉默,林伟昌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这林家的子弟,可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独林浩宇,若是换做了其他的嫡子遭了这个待遇,他也是会惋惜心痛的。
良久,林伟昌才说道:“所以你还不能回来,甚至我也不能让你去见你父母,无规矩不成方圆,族规森严,更因你所处的位置,我却不能网开一面。”
而且更重要的是,林浩宇和别人的境遇不同,铸就大错的是他,所以想要得到认同,林浩宇也需要花费比其他人更多的心思。
当然,也正如林伟昌所说,这实力上来了,想要回来却也是可以的,林家不是仙府名门,这一个炼体期巅峰左右的实力,便已经能够让族人敬畏,林伟昌若是想要让林浩宇回到宗族,这实力便是最好的借口。不过,实力却只是一部分而已,林伟昌说出来也确有搪塞林浩宇的意思,他不让林浩宇回归宗族的原因,却还有那残简的预言。
林浩宇有些沉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点不甘、一点点奢望,以及满满的自信:“我现在入了魔教,也就是凡俗之中所称的圣教,并在里面有着不小的靠山,所以,我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踏足破障境界、乃至凝液境界!所以,我认为我有资格让族规对我网开一面!”
可听到林浩宇的话,林伟昌却忽的冷笑一声,指着林浩宇便道:“你的经历、你的成就,承照早就观察了个明白,并且汇总了一份文件交给了家里,所以,我说因为你所处的位置,我更不可能让你返回林家,甚至是不能给你承认你是林家的一份子。”
林浩宇的眉头狠狠地跳动了几下,但终究是没有说话,他在等,他在等林伟昌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你告诉我,你叔林承照在哪个门派?”林伟昌的声音传入了林浩宇的耳朵。
林浩宇惊愕,略有些疑惑地说道:“天符宗啊。”
“天符宗是正道门派,而你所属的却是魔教。”林伟昌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在魔教之内的所作所为,林承照都和我说了,可以说把某些正道门派得罪得死死的,而我卧虎庄却还在正道的管辖范围内。”
“难道他们敢……”林浩宇悚然,而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伟昌冷哼了一声:“本以为你在外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会有些长进,没想到你还是这个样子,幻想着那些所谓的规定会如何?那我问你,在你回来的路上,那些所谓的南唐官兵又怎样?”
林浩宇蓦然抬头,看向林伟昌:“你们都知道了?”
“我们林家,可以说是这方圆百多里的土皇帝,这里发生的事情,除了涉及到那些神神鬼鬼、玄之又玄的之外,还有什么能瞒得过我们?”林伟昌的声音中就带着一丝丝自得,也带着一丝丝的悲哀。
林浩宇只觉得心中一寒,但还美等他说话,就听林伟昌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为什么不派人去救你?”
看见林浩宇默然的神情,林伟昌发出一声嗤笑:“整个林家,可不仅仅是你一个林浩宇!我们要多少家族子弟的血肉抗上去,才能干掉那些所谓的官兵?如果走掉一个,我林家还能剩下什么?你被天地教灭掉了,是你时运不佳,我林家岂能为你填上几十条人命?你现在逃脱了,说明还有些时运,我林家何必为你填上几十条人命?”
林浩宇闻言,只能继续沉默,虽然追逐他的那些人之中,不过有四个炼体期的强者、一名破障期的强者,剩下的全是入道、筑基期的杂鱼,但他们使用的天地教的武器,对林家这种江湖豪强而言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或许,倾整个卧虎庄之力,都未必能够将他们全部留下!
林伟昌对林浩宇的确关爱,但他更关爱整个林家的未来,所以林伟昌能让林浩宇进得了林家的门,却不能让林浩宇回得了籍。
一族之长的考量却比林浩宇所想要深切许多。
林浩宇心中渐渐产生了明悟:这林家终究是实力不够,所以处处受到掣肘,若他们乃是天下五域第一大门阀,却怎地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见林浩宇不再说话,林伟昌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悲哀,但更多的是无力:“林承照,或者说你四叔,已经宣布与卧虎庄林家正式断绝关系了。”
“以四叔在天符宗的地位,怎么被逼迫到这种境地……”林浩宇急声说道,言语之中有说不出的难以置信。
林伟昌苦笑着摇摇头:“林承照在天符宗的地位,固然是稳固异常的,但是,我林家在南唐国的地位,却不过是一方豪强,你在魔教之中的地位,纵然比一般的魔教弟子高出许多,但又能如何?你们二人难道还能保我卧虎庄一个周全不成?”
林浩宇眉头顿时拧成了一股,闷声说道:“难道,他们还敢坏了规矩不成?就因为我!就因为四叔?!”
“你回来的时候,遭遇的东西,你这么快就都忘了?”林伟昌的话让林浩宇再度陷入了沉默,“每一个大派,都有着我们难以企及的实力,所以这下阴招使绊子的本事,也就远非我们能承受的。所以,林承照选择了退避,而你又被我们赶出家门,所以无论正道还是魔教,都不可能在拉下脸皮对付我们,我们就变成了最普通的武林世家。”
直到这一刻,林浩宇才想起,自从自己进门为至,林伟昌只说了一句“或者说你四叔”,而其他的时候,全都称呼自己的四叔为林承照而非“承照”、“老四”、“你四叔”!他知道,这其实也是林承照在保护他的表现,因为那些正道还有一种说法,那便是,大义灭亲!
如今,四叔与林家脱离了关系,自己也必须与林家脱离了关系,那么,就相当于自己和四叔之间再也没了半点关系,想着这些关碍,林浩宇的心就不由得为之一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伟昌的声音里苦意渐浓:“若不是林承照传回的消息,我们这些武林世家,哪里又知道修真界又分为正、魔两道呢?你见过哪只野鸡能够分辨老鹰和秃鹫么?我们只要知道,他们任何一个门派都有将我们轻易撕碎的实力就够了。”
与这些修道仙门相比,林家就仿佛是一群大宅院旁的蚂蚁窝,这些修士和他们的世界,也就像是蚂蚁与人一般,人不会去关注蚂蚁,也不在意蚂蚁做了什么。
说完这番话,林伟昌的面容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便不再言语。林家讲究亲孝,出了这等事情,他们的感触却比他人来得要深。
林浩宇看着这位昔日意气风发的老人,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他知道,当林伟昌端起茶杯的一瞬间,就是让自己离开的那一刻,但他仍旧想再争取一次。
林浩宇轻声说道:“我……能在爷爷的灵前跪一夜么?能再去看看我的父母么?”
林伟昌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而后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浩宇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最后,他再次看了看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林伟昌,轻轻地叹了口气,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九个响头,这才一点点地、跪着身子退出祠堂,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屋中,林伟昌仰起头,看着林浩宇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76.外事府中翻旧案,为谁谋划为谁言
天诛峰,外事府。
天色是阴沉到心地的昏暗,或许唯一的不同,便是天空中偶尔露出的小块的蓝天罢了,给沉闷的天诛峰带来稍纵即逝的阳光。
如今的外事府中,没有一丝庆幸,庆幸险些让外事府没有被大换血,也不是宁静的感觉,刚反而更加的深沉、更加的压抑。
这种压抑,不是边境上的正道修士带来的,不是因为侥幸躲过清洗而内敛的深沉,因为这些到说底都是小节,此时,魔教之内的变数增加了太多,那群主战派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在整个魔教之中要给南方那些所谓正道雷霆一击。
大道三千,化形不同,魔教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们逆天而为,所谓的“正”,也就只有他们自己而已,无论真神宗或者其他派阀,在他们的眼中都是曲解或者不信真魔的异端和异教徒罢了,这其中的区别,大概就是异教徒还能改信,这异端便只能不死不休罢了。
这变数就是三长老的暴怒,而且是迟来几个月的暴怒,任凭谁在一场捞功劳的小任务中损失了自己的幼子,都会变得暴躁一场,三长老的这种暴怒,最终影响到了整个三长老一系的掌事、管事、执事,于是,今天的外事府常规例会上,一名三长老手下的掌事又把这事情拿来说事了。
“我认为,徐毅公子以及他手下的巡风司所属的死亡,是极其不正常的,一名破障期强者、带着两名炼体后期的强者,这种实力即便是一正支天地教小队都无法一口吃下的,除非他们出动了化液期的强者。”这掌事事前已经将事情调查了一番,“但事实上,正道所有在凡俗之中的化液期强者,都被暗司与我巡风司盯得死死的,我们并未接到任何关于他们离开驻地的消息。”
这名叫做李坎的掌事冷声地作着自己的陈述,这陈述引来了例会上所有人的侧目。
见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自己的脸上,李坎却依然是板着面孔不为所动,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对徐毅公子及巡风司下属的死亡进行彻查,决不能放过一个疑点!否则我外事府的规矩不立,我魔教的威严又何在?!”
没有人会想到这种事的发生,因为所有能够在例会上讨论的话题,都是外事府五大长老的长老会议决定好了之后才能拿出来的。而这种不通报、直接拿出来的事情,简直就是在践踏整个外事府的办事流程!
李坎做的,也担下了极大的风险,如果他的议题没有得到通过,那么他在外事府的掌事生涯将不得不终结,哪怕三长老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背后。
听完李坎的陈述,大长老王嵩面色就是一寒,这位除了外事府府主、也就是魔教十三煞星之一的杨凯运之外,在外事府中资历最深、威望最高的老人已经是动了真怒,他没有想到,三长老徐云竟然还如此不顾大局,如果说追查,早几个月追查也罢,偏偏在这个关节如此行事,看来旨在借此生事!
三长老徐云那位公子的死,谁都知道事有蹊跷,因为这件事中,根本找不到天地教参与的任何痕迹,所有的线索都是子虚乌有、为了躲避内事府、暗司纠察而编造的,也就是说,徐毅的死,必然与魔教内部的利益纠纷有关,而最直接的证据,便是指向了杜傲天!
但是,这件事可能会被彻查么?绝对不能!一旦彻查,那么必将引入内事府、暗司的介入,也就意味着,原本他们做下的那些烟幕很有可能直接被看破,就意味着整个外事府会再度陷入即将洗牌的危机。为了外事府的稳定,为了既得的利益,他王嵩绝对不允许任何偏差的出现!
外事府和暗司不同,暗司谨遵真魔的教义,而外事府却已经世俗化了,不然也不会出现一群人争功的滑稽场面,这剿灭天地教教徒的本就是林浩宇他们,你这什么事情没做,就想弄到功劳,有这道理么?
虽然滑稽,但在外事府这等世俗化的魔教机构之中,却是常见,他们往往只要运作一番,这滑稽的事情也能变成一份功劳,而他们这外事府之人最怕的就是对上那群狂信、苦修,因为这些人才不讲利益,你做事不合教规,便就是死有余辜!
于是,在王嵩的示意下,一名依附于他的掌事发言反驳道:“徐毅公子的死亡,必定是与天地教有关。正道联盟雄霸中域、甚至将触角伸到了西域、东域和南域,其中的高手又岂是暗司与我外事府巡风司可以完全掌控的?在下斗胆说一句实话,若能完全掌控正道联盟在凡间的所有高手行踪,那么真魔陛下的光辉早已照耀整个五域!”
这掌事顿了一下,环顾了一圈之后,便用很肯定的语气继续说道:“那三人的死亡,已经经过了我外事府巡风司的鉴定,如果质疑这份鉴定结果,那么就是在质疑我巡风司的工作能力!”
眼看着这位掌事将火头烧到了巡风司的头上,负责巡风司那位掌事面色就是一变,。他刚想出声驳斥,就看见大长老王嵩的脸色不太好看,而自己地顶头上司五长老也是面色阴郁,不断地向他使着眼色。
当下,他如有所悟一般大声说道:“我巡风司,负责外事府一切巡查、缉拿、刑狱之事,自我外事府建立以来未曾出错。若李坎掌事对本次判断有所疑问,请自行到巡风司查阅相关卷宗,若是对我巡风司有意见,请尽管提出,巡风司接着便是!”
这话说的就有点重,但也是实话实说,除了某几次内事府、暗司的找茬,通过断天斋直接插手外事府的事情外,巡风司还真没闹出过任何幺蛾子。
所以这话一出,李坎的脸色就是一变,若是一个应对不好,他就是得罪了整个巡风司,而他手下的那些管事、执事也必然会因此与他离心离德,而更重要的是,他怕是就要因此而失去三长老的信任了!
他曾经想过这次提议的艰辛与凶险,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与巡风司这种权柄极大的部门发生正面冲突!他的思维迅速地运转着,思考着这次的解脱之法,同时,他将眼神看向三长老徐云。此刻都是些小字辈的掌事在斗嘴,做不得数的,最终要看的,还是这些长老们的意见。
三长老很明显地察觉到了李坎的窘境,但他此刻也不好受,大长老的权威、五长老巡风司的威势,都是他要考虑的部分。若是说李坎此次发难没有他的授意,那是谁都不信的,但他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强硬的反击、
三长老子嗣众多,也不缺这一个,三长老想要的,其实无非就是一些补偿罢了!
但现在,如果他开口,必然将会引起自己手下人与大长老、五长老的全面冲突;若他不开口、任凭李坎做了炮灰,无疑会伤了他手下那些人的心!
就在这时,负责外事调派的四长老缓缓开了口,让处于剑拔弩张之中的情势稍微和缓了一点:“徐毅那小子的死,实在很可惜。三长老这位小公子的性子,在我魔教之中也是出了名的好,因此作为三长老直属的掌事,为徐毅鸣不平也就可以理解了。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巡风司直接料理的,所以我建议,巡风司再行查一次。”
四长老这么说,别人也得这么听,这位四长老是标准的和稀泥姿态,明里捧了徐毅、三长老徐云,暗中却卖好给巡风司,毕竟还是巡风司查,到时候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不还是巡风司说了算吗?
一边暗骂这四长老老狐狸,三长老慢慢张口说道:“这件事,我作为徐毅的父亲,本来是不应该直接参与、发言的,但是为了外事府运作的公正性,我还是想说几句。这件事,我们可以暗中调查,不大张旗鼓,由外事府负责外事调派、巡察使调派的两个部门中抽调精干力量,侧面协助巡风司暗中查访,做到兼听则明。”
大长老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他明白三长老这是在要好处。虽然杜傲天很会做人,将击毙李琦的功劳按在了徐毅的身上,但这又能怎样?这样的功劳是值不得徐毅一条命的!所以,三长老想要从杜傲天、或者说杜傲天身后的那些人的手上,得到足够的补偿,因为暂时而言,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杜傲天,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徐毅及那两名手下尸体的人!
但是,五长老又怎能眼看着外事调派但巡察使调派的人就要分去自己的一点权力,他怎能不气?要知道,一旦让这种事形成惯例,那么他巡风司在今后的行事之中定然变得束手束脚、甚至软弱无力!
所以,五长老冷冰冰地回应道:“这种事,我巡风司做的自问没有纰漏,三长老所说的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实在说我治下的巡风司偏听偏信?还是质疑我的权威,手下人欺瞒与我?”
这话说的就着实有些重了,当面指责一个长老的工作不力,不亚于与一位长老及其所代表的势力进行一次硬碰硬的交锋!所以,当五长老这一句话说出,所有巡风司下属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三长老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说辞会引发五长老的如此反应,因此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自以为将好处卖给负责外事调派的二长老和巡察使调派的四长老,五长老定然只能默认,却没料想是这个结果。
大长老轻咳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大长老的身上。这位在魔教之中也算得上威名赫赫的老人沉声说道:“这件事,不查也罢。”
七个字出口,全场寂静,李坎头上的汗珠则是不受控地缓缓流下,他知道,在这种两派拉锯的情况下,大长老的一句话就相当于直接为整件事定了调子,而他这个逾越了规矩的人,最好的下场便是靠边站!
看着众人或惊诧、或恐惧、或不甘、或了然的目光中,大长老继续说道:“如果要查此事,那么就必须要查杜傲天。作为一名化液期的执事受到暗中的调查,传出去好不好听另一说,最重要的是,在我刚刚接到的信息中,杜傲天是这一代的十名‘种子’之一!”
最后一句话出口,在场众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作为魔教中的老人,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魔教的‘种子’的含义,如果涉及到种子,那调查必然会进入断天斋的眼中,到时候所可能出现的后果,没有人能控制!
就在这时,一个外事府的管事走了进来,在大长老王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王嵩的脸上一阵狂喜,大声吼道:“各部注意,调集物资,将手上能调派的高手都调动起来,经过总教长老会决议,断天斋传令,这次对正道的战争提前,我们争取吞下南唐一半的领土!”
“哄!”
外事府中这些战争狂人瞬间兴奋了起来,就连三长老似乎也不再计较死了一个儿子的事情了,与对外战争所可能获得的高额利润相比,从杜傲天手中能敲出来的拿点东西又能算得上什么?至于李坎,此刻只有绝处逢生的兴奋,因为在对外战争期间,他绝不会被取代,而他只要在战争中立下些许战功,那么三长老就能帮他遮下这次事件所造成的不利影响!
就因为这一个消息,原本剑拔弩张的外事府,此时却是一片兴奋……!
77.浩宇落泪离家门,正魔欲战势凌云
当林浩宇从宗祠之中出来的时候,原本的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已然变成了乌云蔽日,一如林浩宇此刻的心情,他走在卧虎庄内,任凭庄中众人的冷眼相看,从林家宅院到卧虎庄庄门,原本半刻钟的路途他走了接近两刻钟,他的身后,也足足跟随了二十三名林家子弟。
林浩宇没有管那些林家子弟到底做了些什么,哪怕这些激进的林家弟子不断地喝骂他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滚出林家,甚至将腰间的刀剑出鞘,远远地指着林浩宇的背影。
他只是在默默地看着,想将这里的一草一木记在心里,因为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与卧虎庄再无丝毫干系,他若是再想回来,必然要等到他能够真正地超脱世俗,或者魔教的势力范围将这里覆盖,但无论哪一样,都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去奢望的,如果偷偷回来,必然会与林家成为仇敌或者给林家带来灭门之祸。
当他一步踏出卧虎庄的庄门,门后便响起了铁索拉动的声音。他知道,这是那些厌烦他到了极点的林家子弟的行径,林浩宇在林家不是没有朋友,更不是没有人亲近,但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林浩宇面前的,却只有这些憎恨他的弟子。
林浩宇知道,这定然也是族长的意思,在林承照与林家表面决裂的现在,这种做法也无非就是自保而已,做给别人看的,所以哪怕林浩宇知道这些子弟是真的对自己非常厌恶,他心中也提不起半点憎恶,只觉得世事可笑。
林浩宇恍惚有所悟,却恍惚不明所以,万事皆黯,这个世界都没什么光彩了,他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来最后望了卧虎庄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脚步声沉重而有力,从此,林浩宇将与卧虎庄彻底没有了关系。
在宗祠之中,一名内卫小心地看着林伟昌,似乎是等待着什么指示。
少顷,就听林伟昌像做了一项重大决定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些所谓南唐官兵的尸体,就不要管了,放在那里就好。”
那名内卫恭谨地点点头,转过身来对一队刚刚从天坑处回来的家族卫队传达了命令,看着这一队卫队走开,这名内卫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的林家看似外有林承照、内有四大先天高手,但是只有他这种真正的精锐、嫡系才知道,林家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更知道在面对那些超凡的门派的时候,他们是多么的无力。
“但愿……一切都好吧,怎么说我们也有着四位先天坐镇,凡俗之中还不会有人有胆子招惹我们的。”这名内卫叹息一声,有些落寞地向着自己的岗位走去。
卧虎庄外,林浩宇的泪水如同泉涌,使劲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回头,忍不住再看卧虎庄几眼,此刻的他,心里除了“实力”二字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在心中咆哮着:“凝丹!凝丹!如果我有了凝丹的实力,这天下之大,还不是任我来去?既然以杀入魔,那就杀!杀!杀!”
猛然间,他想起了那高深莫测的张进机,想起前日上山时张进机对自己所说的“若有不解可找他一叙”,顿时改变了方向,朝着青霞峪而去,在他的心中,玄之又玄、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者说藏头露尾的神虚子,卜算灵验的中年儒生和这名高深莫测的张进机,都是值得信赖的世外高人,能为自己答疑解惑。
……
此刻,随着外事府的密令,北齐、北燕两个与南唐接壤的帝国,开始纷纷调动兵马,准备南进,如火如荼,两国接壤处的正魔两家弟子也时不时地擦枪走火,仅仅是三日之中,就有四十六名正道弟子、三十八名魔教弟子死伤,双方高层不约而同地向对方发出交涉,最后,双方也都同意严格约束门下弟子,并在三国交界的部位各自让出五里的距离作为缓冲区。
不过,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一次的正魔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但是事态发展还有可以控制的余地,若是正魔直接对抗,那当然是几乎不死不休的事情,但魔教和正教都不约而同的借助了凡尘的力量,表面上来看,这就是世俗的战斗,所以双方都还能约束。
正道联盟的议会厅再度打开,各个门派的掌门面色凝重地聚在一起,讨论组如何应对这次的影响。虽说借用了世俗的名头,但这毕竟是魔教的全面进攻,可不是任何一个门派所能单独应对的,他们这些人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将所有的正道门拧成一股,魔教内部分为三派,正道之内可是要复杂得多。
一身龙袍的姬凌云坐在主位,缓声说道:“关于此次魔教异动,众位道友有何应对之道?”
一个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开口的大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隆声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凡间应少有杀生之劫、刀兵之祸,我等可与魔教高层进行一番沟通,免了此番杀伐,却也是功德无量。”
天地教的教主牛重天一听,顿时眉头一挑,反驳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面对那邪魔外道,我等正道中人又岂有袖手旁观、任其嚣张的道理?你永丰和尚身处言心宗天龙禅院方丈之位,不思除魔卫道,反而要与魔教媾和,简直岂有此理!”
说起来,这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天地教,但正邪从来不两立,没有人以此来找牛重天的麻烦,更何况这天地教在正派之中也是行事诡谲,虽是正派,却给人一种癫狂之感,颇似魔教,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但被对方找上了门来,永丰和尚却不能后退,他面色不改,隆声回道:“阿弥陀佛,牛施主,此言差矣。我佛慈悲体恤百姓,自然不忍凡间再受兵灾,一味杀伐,有伤天和,凡间若是动乱,那凡间的王朝必然也要参战,这兵灾一过,业力无穷,我等修士自然要回避一番。”
一旁,丹鼎派的鼎天真人轻声说道:“这天下万物,有阴有阳,有利有弊。与魔教开战,看似造成极大的动乱,伤害了凡间的百姓,但是,若我等勇猛精进,必然可以将更多的土地从魔教的统治下解救出来,让更多的凡人免遭戕害。”
白马寺的圆通禅师高喧佛号,出言反驳,而后天地教教主牛重天再度驳斥……
这些得道高人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语气也是越来越不客气,但谁都知道,这些争吵实质上却是利益争夺的体现。
上次的正魔大战已然过去了五十年,凡俗之中佛显道隐,这道士们的地盘可就有些不够用了,要知道,名为修真、求道,却也需要凡俗之中的供养,若是说这谷米之物到了化液期便能辟谷不用,可是那些飞剑、符篆、阵旗、法宝等等的材料,还是要从凡俗之中获取的,没有了凡俗的支撑,一个大派也会在短短数十年中衰弱。
如今,昊天宗宗主姬凌云问鼎正道联盟,就是因为昊天宗在凡俗之中以治世之姿显现,门下多有贤良主持一国朝政,昊天宗自己更是直接掌控了一个富庶的凡人王朝;佛教之所以相对强势,那也是因为佛门数宗在西域之中建立了两个佛国,虽然土地、物产不甚丰饶,却比这帮穷酸的道士好上太多。
眼看着正魔大战就要爆发,这些穷惯了的道士还能不出来走几圈拉几个善信?要知道,盛世佛乱世道,乱世之中,道教那些行侠仗义的好汉、高道可比参禅念经的和尚吃香多了。所以说,这些道士、尤其是那些个以杀伐入道的剑修门派,那是早已经摩拳擦掌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正道门派顶着正道的名头,不可能主动对魔教发动凡间的战争,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却不得不说是个好机会!
天符宗的清泉上人见自己的正道同道们吵得不可开交,不由得出声道:“福生无量天尊,众位道友,且听贫道一言。”
天符宗在正道之中算是大派,而且是正道中符篆一道的正宗,是以清泉上人这一开口,那些正道门派的人都不由得停下讨论,看看他是怎样一个想法。
清泉上人缓缓说道,声音是凝重之中带着一股子狠戾:“除魔卫道,是我正道诸位同道的本分。我道门本就要一个寰宇澄清,而佛门也有‘以霹雳手段显慈悲心肠’的传统,所以,对于魔教这种挑衅行为,我们必须制止,必须还击!但是,我们要控制住战争的规模、层次,不要让太多的凡人受到影响。”
众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这种说法虽然是主战派的说法,却也不至于将那些主和派得罪得太狠。
看了看众人的神态,清泉上人继续说道:“因此,我的个人意见就是,打是一定要打的,但同时也要将战争的层次控制在凝丹期以下!凝丹期便近乎是半仙之体,一个法诀之下数里之内人畜无生,实在是有伤天和,现在凡间的承受能力,也无法承担过久的斗法。”
在战斗中,正邪两派不会一开始就投入高端战力,而是会从低级的弟子开始,然后慢慢提升,所谓的控制,便也是约束凝丹期的弟子不可上场。
“规模上,也要控制。”天机宗的宗主补充道,“既然魔教仅仅动员了北齐、北燕两朝,那么我们便用南唐、南陈两国应对。虽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
一众正道掌门问题,相视一眼,连连点头。天机宗宗主这番话没说完,但谁不知其中的含义?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必定是不符合所有人、包括魔教的利益的。
现在这些凡间帝王明面上都很听话,每家都有皇室成员在各门派修行,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暗藏些高手?一旦完成大一统,那些潜修的皇族老怪再出来搅风搅雨,各门派的利益也就不剩下什么了。当年那个一统中域、甚至吞噬了大半个南域和小半个东域的王朝,废了这些人多少力量才将他们分开?
姬凌云见讨论有了眉目,便开口说道:“那么,就按照清泉上人的意思来。通知魔教我们会出动什么等级的高手就好,凡间,经不起再折腾了。”
众多掌门听完,点点头,开始讨论兵力如何配比。而这个消息,很快就会有专门与魔教沟通的人将信息转达出去。无论如何,战争,都已经不可避免……
78.棋局之中谈道理,浩宇顿悟感道机
几片薄薄的云彩在夕阳的周围缓缓地漂浮着,不时在晚风的吹拂下舒展一番身体,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如血的夕阳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光和热,让它们显得更加的妩媚。
林浩宇紧蹙眉头,缓步走在青霞峪的山间,步履中透着一股子沉重的意味。前途、亲情、恩情、家族……一件件事情如同乱麻一般搅在了一起,让他越发的头疼起来,青霞峪的晚风吹来,他那头随意披散的长发随风而动,很是有几根调皮的头发划过他的脸颊。虽说男子当束冠扎巾,但林浩宇现在去没那个心思,这形象自然也是不修边幅。
猛然间,一阵悠扬的琴声从远处的山涧中传来,而后是一阵他早已耳熟能详的道情词:“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常事人间笑哈哈,周游四海你为啥,苦中受尽修正道,不染人间桃李花。常事人间笑哈哈,争名夺利你为啥,不如回头悟大道,无忧无虑神仙居。清静无为是吾家,不染凡尘道根扎,访求名师修正道,蟠桃会上赴龙华。”
随着这歌声,山中有白鹤数只翩翩而舞,发出几声清鸣,动人心弦,不少赶赴青霞观进香的香客闻听这声音,不由得心旷神怡,更加感叹此间真个是神仙居所,逍遥无为。
林浩宇很敏感地听出了这是张进机的声音,声音的来源也的确是平时自己打水常去的那处山涧,他呼了一口气,纵身向着那处所在寻去。他刚到地方,便见着了张进机,此时他早已收好了古琴,笑着坐在一张石桌后看着他。
林浩宇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面带苦涩:“你早知道我会回来?”
“心有疑惑,怎能不回?”张进机微微一笑,为林浩宇满上一杯茶,林浩宇接过茶杯,也不在意,便这样直接灌了一口下去。
张进机看到林浩宇的样子,才缓缓开口:“你此次前来,是想让老道给你开导开导罢?”
说罢,也不等林浩宇说话,直接将一副围棋摆在桌上:“大道运行天地之间,万事万物莫不为道也,道在天在地在屎溺之中,自然也在这围棋之内,你我来一局,道士也好将这些事与你细细分说!”
林浩宇点点头,伸手拿起黑棋就要先行落子,却听张进机嘿嘿一笑,将他止住:“贫道,一向是依古礼的,你总要让让长胡子的罢。”
说罢,他先于林浩宇落子,直接占住棋盘的正中。有道是金角银边草肚皮,直接在中心开化的棋手,要么是绝世高手,要么就是不懂装懂的傻子,可这张进机如此修为,自然不是林浩宇所想的傻瓜,见了张进机如此做法,他并没有轻视,然后他拿起黑子,便缓缓地在右下角落下棋子。
晚风徐拂,夕阳西下,随着棋子的不断落下,林浩宇的脸色逐渐泛起了笑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棋局的发展而越来越灿烂。
棋盘上,黑棋宛若一条长龙,眼看着就要将整个棋盘贯穿。可是对面的张进机,脸上却不见丝毫的焦虑,反而越发的淡然,似乎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不过他那白棋,实在是太过于分散,太难对林浩宇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
猛然间,张进机抬头,对林浩宇笑了笑:“林公子,棋艺不错,颇有大家风范。”
林浩宇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将手中的棋子再度落下,这一下,整条大龙宛若一把锐利无比的尖刀,变得杀气腾腾。林浩宇脸上的微笑愈发的灿烂,却仿佛忘掉了心中的郁闷。
张进机摇了摇头,看了看天边的云霞,轻轻地说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道德经》诵出,整个茅屋周围的天地都为之色变,这一刹那,林浩宇似乎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波涛向他迎面扑来,方圆数里内所有的癸水之炁都被调动了起来!
但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下一刻,一切恢复了正常,张进机云淡风轻地将一颗白棋放在棋盘上,林浩宇悚然发现,棋盘上所有的白棋在这一刻结成一张大网,将他那条大龙的去路生生切断!
原本在棋盘上似乎随意散乱的白子,在张进机刚刚的这一下之后,竟然整个都活了起来,散子变成了网、变成了刀,拦在了林浩宇的面前,他只要向前一步,整个人都要粉身碎骨一般。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他的脸上已不见了笑容,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思索,一滴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下,滴在了桌子上。
“吧嗒!”
本来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在林浩宇的耳旁轰然炸响,此时的林浩宇也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眼前一片清明,他毫不犹豫地将一粒黑棋放在那张网唯一的破绽之上,于是,那条大龙冲出来重围,一瞬间变得更加的张牙舞爪起来。
林浩宇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抬起头,看向张进机的目光已然变得分外的凝重;可他仔细地观察着张进机的脸色,却发现那表情一如开始那般云淡风轻,再无其他特点,林浩宇就这么看着张进机,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觉得那张苍老的脸上,荡漾着一种叫做“道”的东西。
张进机却没有管林浩宇是否看向他,他只是看了看那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后轻轻地说道:“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张进机说罢,又是一子落下,林浩宇看见那白字所落之地,一瞬间大颗大颗的汗珠再次流下,张进机这一子,正好将他所做的努力化作飞灰,那条大龙再度被迎头截住,再无任何去路可言!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瞬间,一句话浮现在了林浩宇的心头,这句话伴随着他走过了那三个月的青霞观苦修的岁月,它的出现也让林浩宇慢慢地想起某些不愿想起的往事。泪光在他的眼眶中闪动,一丝淡淡的黑气浮现其中。
猛然间,修炼《双脉秘典》时所承受的痛苦的情景浮现在他的眼前,那嘶声嚎叫、口吐鲜血直至昏迷的感觉似乎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这一瞬间,他眼中的泪珠、连同泪珠中的黑气同时消失不见,他的心中也只剩下“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毅然拿起一粒棋子,向着棋盘上落下,满脸的决绝像是一位奔赴沙场的战士,而非棋手。
随着他的这颗棋子落下,整个棋盘似乎都被带动,散发着一股惊人的杀气,其中的狠戾令周围的空气都带上了一点血的腥甜,张进机见状,不由得叹气出声,缓缓举起手中的棋子,同时和声说道:“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着之者,不明道德。”
这句话说完,两人便不再言语,再度开始了棋盘上的厮杀,林浩宇虽然进攻受阻,到底还是处于攻势;张进机虽然得了先手,却是无法组织出幼小的进攻,因此棋盘上的每一个位置的争夺,都充斥着一股惨烈的杀机。
随着棋局的进行,林浩宇的眉头越发地紧蹙了起来,冷汗如雨,他却无暇去擦拭,他的大龙在白棋的分割下,越来越成不了气候。
在他如死灰一般的脸色之中,之后缓缓落下最后一子,这一子落下,棋盘上的情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散成数块的白棋连成了一大片,而黑棋则变得七零八落,胜负顷刻间易手,他颓然坐下似乎是瞬间失了所有的精炁神。
这仿佛游戏一般的一局对弈,实质上却是林浩宇的道与张进机的道的对决,很显然张进机牢牢地占住了上风,将林浩宇打得毫无脾气!
空气中的杀伐之意缓缓消散,张进机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林公子,此刻不悟,更待何时!”
林浩宇只感觉脑中一声雷鸣,整个人昏昏沉沉,眼见着林浩宇陷入沉思,张进机呵呵一笑,大袖一挥,将桌上的物事尽数收起,随即留下一张字条,长啸一声,飘然而去:“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恍惚之间,林浩宇看见了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父母、爷爷,也看见了隐忍不发的林福,也看见了那些对自己冷淡的家丁,更看见了一脸慈悲、死于自己剑下的慧空和尚……一丝丝悔意在他的心间流淌,转瞬间化作一团团火焰,似乎要将他修习的魔功焚烧殆尽!
就在这一刻,一只手拍在了他的右肩上,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出来,一名五大三粗的大汉恶声恶气地问道:“方才在这里唱歌的仙长呢?是不是被你气跑了?”
顿悟就瞬间被打断,林浩宇险些就要吐出一口鲜血,精光从他的眼中闪过,这名汉子忍不住倒退几步,掉头就跑。林浩宇冷哼一声,感受着体内重新恢复运转的元力,道:“你修道如此之久,自己的道必然强大。可我呢?入魔也不过年余,又怎能与你相比?我便做个魔头又能如何?!”
说完,他便不再去想任何事,而是同时抓起桌上的那张纸看了看,而后随手真成碎片,上面写着的东西,大概的意思便是若有疑问,便到与南域接壤的九连山找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找你做甚!”林浩宇向着,站起身向着建宁府走去。
79.青霞观外成狼狈,幕后黑手究竟谁?
感悟道机却被强行打算,林浩宇已经兴趣索然,其中错过了多大的机缘自己根本不清楚,于是百无聊赖的前行,只是,在山路上走了一阵子,林浩宇便注意到有些不对。
“此地乃是山林,为何我一路都没有听到虫鸣鸟叫之声?”
林浩宇曾经与李琦在郊野之中追逃许久,这山林之中现在没了虫鸣鸟叫,却是让林浩宇警惕了起来。
前几日刚刚被天地教,此时的他,格外警惕,现在见这山路之上渺无人烟,他顿时便抽出了自己的兵器,然后大声喊道:“诸位朋友,你们竟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何必藏头露尾,失了男儿本色?”
林中毫无声息,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惊起,似乎只是林浩宇多疑,林浩宇暗自从自己的百宝囊之中摸出了一面护身镜,然后看似将要返回青霞观。
这时,林中突然一阵尖啸,弹丸和箭矢向着林浩宇的背后袭来。“被这魔崽子发现了,咱们一起上!”
果然有人!
这护身镜乃是魔门炼制的法器,拥有非凡的功效,能够抵挡远处的攻击,奈何使用次数有限,加之上次大意险些丧命,等他后来想要拿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幸而林安出现,救了林浩宇一名,现在敌人藏身在这树林之中,敌暗我明,再加之之前的教训,让林浩宇更加精明了几分。
“咚!”
背后来的箭矢和弹丸狠狠击打在林浩宇身上,却被护身镜散发的光辉抵挡住了,就这一会工夫,林浩宇身上的护身镜就已经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他不再停留,立刻飞身后退,远远的便逃脱了开来。
“可恶,别让这魔教的狗贼跑了!”这些人一看到林浩宇反身逃跑,便立刻冲了上来,林浩宇警惕性太高,没有进入这些人包围圈,这个时候林浩宇一退后,不得不暴露身形追了上来!
“果然又是天地教的教徒!”林浩宇回头一看,便发现这些人果然就是天地教的那些教徒,他们手持连弩和弓箭以及火枪,在林浩宇的背后穷追不舍。
林浩宇一边往回走,一边在脑中思索,这天地教的教徒追到自己这边,定然已经是有了定计。
“如今我却不能去建宁府了,那边定然也会有埋伏……”眼前追击林浩宇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他这个时候若是冲出去和他们拼斗,就算能够打败他们,恐怕也只会吸引更多的追兵,知道事不可为的林浩宇立刻便朝着边境线奔逃而去,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字:逃!
现在也不知道正派究竟做了什么打算,但只要等自己到了魔教的地盘,这些人就肯定不敢继续追击了,此时,青霞观外,他万万不敢杀人的,且不说建宁府许亦才动不动手,自己尚未回归魔教地盘,所有干系,他们都有理由牵扯到卧虎庄,所以现在自己唯一的方略,就只有一个字:逃!
林浩宇避过这群天地教徒,转身从另外一条小路狂奔而下,仗着熟悉地形和早有准备,林浩宇不一会便甩开众人,当他刚要松口气,面前小路不远处,走出了一位道士:
“慈悲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林施主杀戮过多,再逃何益?不若听贫道一劝,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
嘴上说着劝说,手底下功夫却丝毫不慢,那道士拔出桃木剑,从怀中拿出一把符咒,这道士大概是以防万一在此处蹲守的,所以手头上的符咒定然不少,根据情报分析,林浩宇不可能抵挡住海量的箭矢和弹丸,没有了卧虎庄的不确定因素,如果林浩宇没有在青霞观外被袭杀,此处也必须留有后手,他的料想中,林浩宇应当中了埋伏之后,便就被杀了才对。
虽然没想到林浩宇真从这里跑下来了,但是既然出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乾坤罩四野,野火妖邪灭,离火灭魔符,疾——”
随着咒语,一道道符咒带着火光向林浩宇袭来,这些道符之中没有中正平和的气息,带着一阵阵的血煞之气,说是正道,跟魔道却有几分相似之处,林浩宇身上的护身镜再次闪过一阵光芒,带有黑色的火光一一拦下。
“哼,竟然还有这等护身法器,情报里怎么没说?!”林浩宇并没有停留,他硬接了这道士的道符,理都不理对方,直接便朝着自己定下的方位而去。
“无量个天尊,你别想逃,道爷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的,你的人头在和尚那里可不低,岂能让你就这么跑了?”那道士转身又从怀中掏出一把土黄色的符咒,想也不想,就砸了过去。
林浩宇万万没想到,这次找他茬的,并非是他所认为的天地教的教徒,这些人实际上是被和尚们雇佣过来的败类,他们的目标就是将林浩宇给抓住,若是能生擒最好,如果做不到的话,直接将他打杀,将林浩宇跟天地教和道门都对立起来,那他四叔?想到这里,林浩宇不寒而栗,再也顾不得回嘴,而是仗着护身镜,拼命逃跑,说白了,这个不是阴谋,就是阳谋,哪怕林浩宇最后逃脱,天地教以及道门跟魔教也必然有个争斗,这群和尚真是好算计!
兴许是李立权的训练起到了作用,林浩宇这个时候以接近自己全力的水准在奔逃,身体之中的真炁运转速度更是到了极点,若是在以前的时候,林浩宇定然是没法维持太久的,但现在的林浩宇却已经可以让自己连续维持在这个状态了!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出现的人不仅仅有天地教的教徒,这道士的风格怎么看都和天地教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林浩宇猜测最坏的可能便是有人联手在这个时候想要围杀自己,这一次他们直接献身,连身份也不遮掩,想来是要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将他灭杀,毕其功于一役!
故而林浩宇此时知道,自己现在只能逃,也只有逃出去,才能争到一线生机,只有到了魔教地盘,宣布与卧虎庄脱离关系,才能洗干净自己与卧虎庄的纠葛,才能最大的保护林家,保护父母!
此时,他身上的护身镜已经满是裂痕,只消再来一次攻击,这护身镜就肯定会被破,但林浩宇却完全没有心思在乎这个法器,他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边境的位置,然后便不断的变换方位,一边甩脱追击者,一边朝着目标而去。
身后的符咒已经换了不下五种,林浩宇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了,他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真炁的运行实在太快,哪怕林浩宇现在已经和以前有着截然不同的实力,这个时候也同样是内伤不已。
“嘶……不是真炁的问题,是我的身体承受不了啊……”对于现在的林浩宇而言,真炁不是问题,他的肉身承担不了这样的超负荷的行动了。
林浩宇这个时候不得不减缓了速度,然后听到了一条河边上,便开始歇息。
林浩宇才歇息了没多久,他便见到了有花瓣从空中落下,这鲜红色的花瓣从天空之中飘落,甚是美丽。
“这是花……可是这地方?!”不对,这地方没有开花的树,而且这哪是什么鲜花啊,这分明是血液构成的花!
只是,当林浩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个时候这些鲜花已经飘到了林浩宇的身边!
林浩宇一咬牙,立刻用手拍在了护身镜上,这一下他直接将护身镜拍碎,而与此同时,一道光膜在林浩宇的外面成型,这却是林浩宇主动激发了护身镜的力量!
而就在他展开这光膜的同时,这无数的血花忽然便爆了开来,竟然是变成了一片片的血雾!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浩宇却忽然趁着这片血雾,将其中的血气吸入外脉,凭空产生了一些力量,再次向前飞奔。
“竟然从道爷手下逃了,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道爷或许不该用那血桃花的,这小贼真可恶。”
就在这时,这道士忽然眼前一道精光闪过,他口中咒语一念,一张符箓又是朝着外面打去,林浩宇竟然折返回来,他一剑劈碎了符箓,然后直冲这道士而来!
这却是林浩宇注意到这道士竟然如此迅速就跟上了自己这么继续跑下去,定然是还会被对方给抓住的,到时候再想要走脱可就困难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死命一搏。
道士看到林浩宇冲来,不疾不徐,却是施施然再次拿出了一个黑色模样的石头,然后朝着林浩宇扔来。
这石头在道士手上不过一巴掌大小,但是在脱离了道士的手之后,便越来越大,等到了林浩宇的面前,已经变成了马车大小的巨石!
林浩宇大声一喝,便将石头劈碎,随后继续的冲向了这道士!
“林浩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这道士和林浩宇境界类似,但他并不着急与林浩宇一决雌雄,一边说着狠话,这道士却一边在后退,这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等其他人到了,林浩宇已经识破他们的意图,打算以命博命,此时自己阻挡的任务完成了,报酬也就到手了,等其他人来了,便就能够围杀林浩宇,而林浩宇这个时候不能耽误半刻,否则自己便有杀身之祸!
就在道士后退避开林浩宇的攻击的时候,林浩宇竟然也迅速的抽身,他竟然是趁着对方回手防御的时候,又要逃脱!
道士哪能让林浩宇跑了,眼见林浩宇回身要跑,他立刻拿出了一把拂尘,拂尘看着宝气流转,绝非凡品:“急急如律令”拂尘迅速变成,看来也是一个法器,迅速想林浩宇捆来。
就在此时,林浩宇整个人忽然转向了那道士,回身便是猛地朝着道士冲了过来,手上的长剑上面更是带着庚金之炁和丝丝血光,煞是恐怖无比!
中计了!
道士哪里还不知道林浩宇刚刚转身要逃却是虚晃一招,他这真正的目的,竟然还是自己!
但道士明悟得已经太晚了,他手握拂尘,此时却是洞门大开,林浩宇的长剑直挺挺就没入了他的胸口,一下子就将这道士穿刺。
林浩宇见道士眼中透着不甘与绝望,也是摇摇头,然后将剑收回,扭头便要离开。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你在我正教的地盘杀人了,这就想要一走了之吗?”就在这个时候,林浩宇却忽然就听到一声咏颂,随后,他便见到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从旁侧走了出来,脸上更是带着慈悲之色。
中计了!林浩宇心中一冷,嘴上却不敢露怯。
“哼,真是天下好话佛说尽,真真是有理到了极点,煞费心机,怕就是为了这句话罢?”
林浩宇一边说着,却是一边戒备了起来,他没打算和这和尚纠缠,现在的林浩宇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逃!
80.佛门慈悲收残局,浩宇心智更磨砺
在这个和尚出来之后,林浩宇便在知道对方当真是要用全力了,也知道此次袭击的幕后主使不是天地教的教徒,而是那些个秃驴。
和尚与道士不同,中域名义上是道士的地盘,不是和尚的地盘,对方的基本盘在西域南方,中域被打坏了,他们自然有损失,但道门的损失却会更大,别看大家都叫“正道”,但佛道之间也确实是有矛盾。
也正如林浩宇所想,这和尚来的目的,便就是要将林浩宇打杀,好让这一盆浑水更浑,为佛门争取更多的利益,林浩宇现在已经探完亲要动身回去了,此时各大势力肯定也放松了警惕,谁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小棋子上面,趁着将林浩宇杀了,引起各大门派之间的乱斗,然后毁尸灭迹,这就是一桩无头悬案,而之前他们被灵慧上人敲诈了一番,也好出口恶气。当然,他们也不敢派遣实力太高的弟子出来,否则真的掉了脸面,于是雇佣了一些好手,然后让这位炼体期巅峰的弟子坐镇。
当然,若是万一出了意外,走漏了消息,惹恼了魔教,这损失最大的,也是道门才对,正邪一场大战之后,他们甚至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林浩宇头也不会朝着边境而去,那和尚也在林浩宇身后穷追不舍。
“这和尚和我的境界应当是差不多的,但我刚刚才搏杀了那个道士,现在约莫只能使出六七成的力量,怕不是对手……”
两人就这样一追一逃,大概有十多里路,林浩宇在被对方追击的时候,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这和尚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不说,而且他还不时朗诵一声佛号,似乎是要让更多人注意到他在追击林浩宇,可以预见,再过不久,这追击在林浩宇身后的,恐怕就不只是眼前的这个和尚而已了。
林浩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但他这时没有反击的手段,反倒是这个和尚不时会用中指沾了唾液,在手心写一个“?d”字,夹杂着道道佛辉,然后朝着自己打来。
林浩宇本就已经消耗了不小的力量,这一下再要闪躲对方的攻击,却是更加麻烦了。
“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秃驴策划的吧!”林浩宇怒吼着。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不过是了结你我之间的因果罢了。”这和尚境界比林浩宇要高,说话也是气定神闲,完全不甚在意的模样。
“哼,之前我被天地教教徒袭击,怎么不见你劝他们放下屠刀了,小爷逃到这里,你出来了?”林浩宇恶狠狠的回到。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贫僧可不知此事,天地教教众要做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贫僧也就是疏通了一下,因缘际会而已。”和尚说得大义凛然。
“我从未见过有比你们这些秃驴更无耻之人了,恐怕此时,你还用着天地教的录像水晶罢。”林浩宇对这和尚嗤之以鼻。
这和尚此时也不再说话,只不过如同闲庭信步一样,时不时打出一个个?d字符阻挠林浩宇前行,分明是打得拖住他的手段,便于收集更多林浩宇的信息以后好交差。
林浩宇现在只能逃窜,若是他在全盛时期,换个地方,这和尚未必能够对付得了自己,眼下,对于林浩宇来说,无疑便是一个死局。
虽然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但林浩宇此时却也反冷静非常,他开始思索脱离这个困境的方法。
“我不是眼前的和尚的对手,他实力在巅峰期左右,比我更强,而且身上肯定还有不少护身的好东西……”
林浩宇的思维百转千回。
“但是,我擅长爆发,若是蓄力一击的话,击中了对方的要害,他定然必死无疑……”
“我现在力量不足,若是失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机会只有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浩宇开始将自己的力量灌注到自己手上的长剑之中,调动爷爷留给自己的残余的那点庚金之?牛??呀??枷韵殖鲆还晒钜斓暮烀12性幼沤鹕??趾朴罱?约旱娜?康恼?乓黄鹱4氲秸獗?兄小?p> 剑刃嗡鸣,颤抖,但随着林浩宇注入其中的真?旁?丛蕉啵?庹?呀5牟??春龅木拖?r耍??呀i厦嬉丫?挥辛税氲阏鸲??a劭慈ィ?路鹁秃孟袷腔指戳嗽?础?p> 林浩宇浑身颤抖,握着剑刃的手也在颤抖,整个人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到了空地,林浩宇看似身影一虚,停了下来。
“阿弥陀佛,施主不准备跑了么?”后面那和尚看到林浩宇停下,也是停了下来,手持念珠,就这样看着林浩宇。
“我当然是要跑的,但至少也要先杀了你,不然再这么下去,咱们跑个七八里路,你便要追上了。”林浩宇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若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定然是一桩大善事。”和尚装模作样的说道。
“哈哈哈!”林浩宇哈哈大笑了起来,“立地成佛?你怎么不放下屠刀?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今天小爷便要杀佛!”
林浩宇说完,倾力就冲了上来,速度奇快无比,不得不搏命了。
这和尚本来就有余力,此时见林浩宇不逃了,心中反喜,双手合十,盯着林浩宇,口中轻声念到:
“??!”
这一声而出,林浩宇面前的声音顿时震荡爆开,他身上的衣服也被这力量撕裂!
“嘛!”
第二声响起,林浩宇一矮头,一阵冲击波从他头上擦过,将他的发冠打落。
“呢!”
第三声响起,林浩宇挥起手上剑刃斩出,让这爆炸消弭于无形。
“叭!”
第四声爆炸,林浩宇的身体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但他速度不减,面色狰狞。
“咪!”
第五声打在了林浩宇的剑上,林浩宇的手抖了一下。
“哞!”
第六声爆炸,却是直对着林浩宇面门而来,他生生挨了一下,手上的长剑更是被击飞了出去,林浩宇距离和尚还有五六步之遥。
“南无阿弥陀佛……”
和尚刚喊一句法号,却见林浩宇面色狰狞,他左手握着一把**匕首,而在这匕首上面……则闪烁着红芒夹杂着金色!
“噗!”
匕首被扔了出来,直直的穿透了和尚的胸膛,随后里面的真?疟?挪豢芍眯诺纳裆??蜕械乖诹说厣稀?p> ,林浩宇也喘息着靠着一棵树。
刚才在真?抛4胍话氲氖焙颍?趾朴钚闹幸欢员憬??藕鸵??粝碌母?鹬?抛?频搅苏庳笆字?希?谪笆状酥泻蜕械氖焙颍?锩娴恼?庞敫?鹬?呕ゲ幌嗳荩?凑帐葱恼频姆绞皆诤蜕械奶迥诒?鹆硕?蔚纳撕Γ?钪詹派彼懒苏夂蜕校?p> “找到了,林浩宇在这边!”
没等林浩宇喘息两口,在他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叫喊。
虽然搏杀了这个和尚,林浩宇也被对方的力量震伤,他现在的五脏六腑已经破裂,若是换做凡人,怕已经要死了。
林浩宇拿出百宝囊,吞下了一枚丹药,暂时将伤势止住,然后他咬着牙,朝着前面便拔腿而去!
林浩宇的真?乓丫?咏?萁撸??负蹙涂孔乓还梢懔u谥c牛?p> 不过万幸的是,这群找到林浩宇的正派人士虽有十多个,但却实力不强,他们虽然吊在林浩宇的身后,但却追不上来。
南唐这森林地形也是帮了林浩宇大忙,他撕咬牙关。
“噗!”
连弩的箭矢在射穿了林浩宇的肩膀,但是他连管都不管,继续咬着牙冲了上去,在不想死的执念驱使着他往前,其余的却都已经不在乎了。
林浩宇这一连跑了十多里路,后面的正派都已经气喘吁吁,林浩宇更是面色苍白。
这些人虽说追不上林浩宇,手上的弩矢却能够追上,这一路上来,他至少中了五箭,身后已经被鲜血染红,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可恶……”
这些人实力不济,若自己还有原本的实力,却是不惧的,但现在的林浩宇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体内更无半点真?牛??蹦呛蜕幸丫?呛木x怂?詈蟮囊凰苛a俊?p> 此时的林浩宇失血过多,五脏六腑也受到了重创,意识已经是懵懂模糊。
但此时的林浩宇却无悲无喜,心底之中没有半点暴虐,也没有半点恐惧,他只有一种静如止水的感觉。
“人之将死,原来是这种感觉……”
此时的林浩宇,心中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又想到了族长,然后神虚子和张进机的相貌从自己脑中走过,一个个的画面在林浩宇的身上闪烁,最后定格在了杜傲天的脸上。
这时候,林浩宇整个人已经坚持不住,然后昏迷了过去……
只是,林浩宇最后看到的幻想其实并不是幻象,因为正有一群魔教的教众正从林浩宇的前面赶来。
“糟了,这里已经是魔教的地盘了!”后面那些个正派的人赫然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官道之上,但这处官道是北齐的官道!
这时候,还有人不死心,想要将林浩宇给杀死,但就在此时,那群魔教的兵士已经接近。
这正邪两派,开战在即,魔教自然是让精锐在这里巡逻,而那边追杀林浩宇的力量却不如远矣,所以在一阵接战之后,他们便反身逃了……
81.浩宇重伤归魔门,傲天激变也有因
满身是伤、躺在担架上被抬回山庄的林浩宇双目紧闭,面若金纸,缓缓从正房走出的杜傲天看着林浩宇的模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是谁不顾规矩,将他打成这般模样?”
一名据点的负责人回答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是油尽灯枯,只是奇怪,追杀他的人则虽有十数人,都是天地教和佛宗白马寺的人,不过修为都是稀松平常,所以被兄弟们砍杀了一阵之后便四散奔逃。”
杜傲天面色一寒,那脸色阴沉得似乎能够滴出水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正道的那帮渣滓,难道不知道他的手上有省亲用的返乡文书么?难道他们要挑起罪及家人这种事端么?”
随着杜傲天的话语,周围似乎刮起一阵血色的龙卷风,碎叶、残枝、尘土飘起,在那道龙卷之外被生生分解开来!
杜傲天听到这人的话,哪里不知道林浩宇在此前定然是恶斗了几场,不然怎么可能被这修为稀疏平常的人追杀?只是他不知道那些与林浩宇恶斗之人究竟被林浩宇给杀了,还是隐藏了起来。
那名负责人哪敢搭茬,看见杜傲天身后的人在给他使眼色,连忙带着人、抬着林浩宇向后院走去。
杜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对一旁的侍从说道:“给我查,白马寺有没有弟子的家人在我北燕境内?”
那名侍从弟子打了个哆嗦,连忙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卷轴,开始翻阅,不过片刻,就听这名弟子低声回报:“回天王的话,共有四名白马寺慧字辈弟子和两名觉字辈的长老的家属,在这北燕的境内。”
杜傲天点点头,狞声说道:“把这些人的地址,连同今天的事情,原封不动地给恭亲王说说,他知道该怎么办。”
那名弟子打了个哆嗦,躬身退了下去,谁都知道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些人的亲属会被扣上“私通盗匪”、“贿赂官员”、“贩运私盐”、“倒卖军用物品”等等重罪,然后杀一批、流放一批、关一批,当然,那位大燕朝的恭亲王也不会把事情做绝了,依照关系远近定罪,不至于到诛族的程度,这仅仅是一种回应,还到不了撕破面皮的程度。
“四大皆空?斩尽红尘?啧啧,啧啧,轮到你们的家人倒霉的时候,你们还能坐得住么?”那名弟子冷笑着想道,却听身后一人急急忙忙地对杜傲天说道:“南方,白马寺连同一千名南唐士兵正在向我方进军,说是抗议我魔教弟子私自闯入南唐地界……哼,这些个正道却不知自己是在玩火!”
这名弟子不敢久留,最近杜傲天的脾气可是越发的暴躁了,在这种时候,多说、哪怕是多听一句话,都有可能招来飞来横祸。他快步地走出院门,就听见杜傲天的咆哮从后方隐隐传来:“给我杀!杀!杀!”
林浩宇慢慢地睁开眼睛,只看见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是模模糊糊。他下意识地将右手伸出,一把抓住眼前之人的脖颈,就要死死扣下,却听见一声碗砸在地上的清脆响声,两只冰凉的小手无力地搭在自己的手上,而那呜咽的声音,不是自己的侍女兰雪的又是谁的?
他缓缓地松开手,然后轻轻地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他眼前的血雾缓缓散去,直到这时他才看见自己所处的地方,正是自己在盛京城外的那一处宅邸,而满脸红晕、脖子上还带着五个指印的兰雪正颓然靠在墙上,张开嘴,努力地呼吸着空气,就像一条即将溺死的鱼儿。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画面,自己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只凭着一股意念在逃窜……但到了最后,却似乎是被救了?
林浩宇缓缓地坐直了身子,轻轻地将兰雪揽在怀中,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对不起。”
稍稍缓过劲的兰雪打了一个哆嗦,却不敢稍有动作,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厮杀,林浩宇的右手此刻正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颈,那是人体的一处要害,只要林浩宇稍稍用力,她就是当场香消玉殒的下场!
察觉出自己所做的不妥之处,林浩宇轻轻地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放开,面露无奈:“真的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我仍旧处于战斗状态。你去歇着吧,告诉碧秀姐姐换个人来将这屋子打扫一下……咳咳。”
林浩宇话音未落,便咳出了两口鲜血。
兰雪当即就是一个机灵,连忙说道:“不用换人了,不用换人了,我可以自己打扫,大人您现在务必请躺下静养。”
说这话,她慌慌张张地起身去拿清理工具,可由于林浩宇方才的攻击实在太过凶狠,她尚未缓过劲来,这又见林浩宇骤然吐血,又是更为慌张了,这猛然一个起身,险些跌倒在地!
看着她有些踉跄的身影,林浩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如果自己让碧秀换一个人来,就意味着兰雪在这里服侍得并不能让自己满意,也就意味着兰雪无法承担指责,那么兰雪可能面临的悲惨下场……想起魔教之中那些严酷的法典,林浩宇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屋子等会儿在收拾吧,不急的,你歇一歇,我不会要求换人的。”林浩宇有些好笑地说道。兰雪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开始歇息。,林浩宇有些生硬地翻身下床,活动了几下筋骨,他的五脏六腑受创严重,但此刻却有一股生机在自己体内蔓延,虽然还有些难受,但行动却也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之前的失血让他还有些头晕。
“定然是杜傲天或者碧秀姐姐给了我灵丹妙药帮我治伤……”林浩宇心中感激着,然后他有对兰雪说道:“这屋子,你收拾好就好了,我去杜傲天执事那里一趟。”
说罢,林浩宇有些不自然地走出了房间,向着杜傲天居住的正房走去。他的步履很是蹒跚,但却诡异得显得坚定异常,四周来往的魔教弟子看着林浩宇的身影,眼神中是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尊敬,教众们已经将此事调查清楚了,林浩宇当时被数十人包围,而他不仅从中逃出生天,更是击毙了其中最强的两个炼体期巅峰的弟子,哪怕他如今境界稍低、入门尚浅,在魔教这种唯实力论的地方也足够让人尊重。
感受到四周的目光,林浩宇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自己那般的拼命,终究是得到了应有的回报,至于因为这一次不是公派任务而是私人行动,将会得不到奖励反而很有可能得到惩处的问题,他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的。
只是,林浩宇莫名又想到了自己在那力竭之时的事情,当时的自己无喜无悲,十分宁静,但现在想来,这感觉却是玄妙无比。
把守院门的魔教弟子看见林浩宇赶了过来,也不敢阻拦,谁都知道这位主儿现在是当红的名人,颇受杜傲天的器重,加上前日杜傲天又有吩咐,待到林浩宇前来不必阻拦的话头,这帮人也只能略略地欠欠身。
此刻的杜傲天正站在自己的院落里面,背对着他走来的方向,仔仔细细地品鉴着面前的一束秋菊,他的背影挺拔而清秀,全然看不出是一个执掌一国事务、大权在握、满手血腥的魔教执事。林浩宇有些蹒跚地来到他的身后,躬身施礼:“见过执事大人。”
杜傲天挑了挑眉,察觉到了林浩宇口气、称呼上的变化,以前,林浩宇可是称呼他为“天王殿下”的,如今改了称呼,也就意味着林浩宇真正将自己视为魔教之中的一员,而非欠了他杜傲天一个大人请的小辈,这种转变没法说好坏,但却能说明林浩宇已然将自己的位置摆正。杜傲天本来还有些惊奇林浩宇五脏六腑受创,竟然能够如此迅速下床,但已经没有了心思,他只是轻声回道:“身体恢复了?”
“已无大恙,劳烦执事大人挂念。”林浩宇的声音愈发的恭谨,“此番浩宇前来……”
杜傲天挥手将他的话打断,指了指身前的秋菊,问道:“我来问你,为何我魔教颇喜菊花?”
林浩宇愣了下,也不知该如何的回答。他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杜傲天的身边缭绕着一股力量,一股压抑着、但满孕杀机的力量,这股力量在四周潜伏着,似乎只要杜傲天愿意,它们就足以暴起,将四周的一切撕得粉碎!
见林浩宇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杜傲天长叹一声:“我花开后百花杀。魔教,应真魔尔丹而生,秉承的,是净化这股世界的使命,是要将这片天地重归于真魔怀抱的使命!”
说这话,杜傲天猛然转过身,看着林浩宇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我魔教之后不需要再有其他的教派出现!除了我们,其余的都是异端!都该受到烈火的净化!”、
空间在这一刻变得凝滞,从四周慢慢挤压过来的力量让林浩宇感觉到一阵窒息,这一刻,在他的眼中,杜傲天已然变成了身上腾起紫**焰的天神,他知道,这是杜傲天在向他说明,杜傲天、连同他手下的这些人,都已经从中立的恒水派转到了锐金派的派阀之中,这其中的原因,却不仅仅是林浩宇!
四周的压力瞬间消退,杜傲天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缓缓说道:“方才的一切,明白就好,记住就好,但不要外传,给我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吧。”
林浩宇沉默了一下,他知道杜傲天虽然转投了锐金派,但现在却还不愿与他背后那些恒水派大佬翻脸,于是他点点头,然后回答:“我要变强,我越来越讨厌这种弱小的感觉了。”
杜傲天转过身去,继续赏玩面前的花朵,林浩宇继续说道:“回了一次家,我发现有太多的东西是自己无法掌控的,我讨厌这种感觉。而被追杀,则让我体会到了自身的不足……所以,我想参与更多的实战,好好磨砺自己的战绩,我不求对破障级别的高手一击必杀,我追求的只是同级别之内的瞬间碾压!”
杜傲天点点头,柔声说道:“对自己的认识,还算得上全面,你的力量强不可久,对付同级却是正好,这样吧,稍后我将你送进真魔决断场,在那里,你将遭遇最严酷的斗争,得到最大的磨砺。但你需要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因为那里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
林浩宇点点头:“我意已决,自然不会后悔。”
“你先去盛京城一次罢,在那里,有一出好戏正在上演。你看完了,就让李立权带你去真魔决断场罢!”杜傲天挥了挥手说道。
林浩宇躬身施礼,然后缓缓地退了下去,杜傲天突然轻声问道:“你说,我这么做值么?”
他身边的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嗓音传出:“他还算靠得住。”
于是,这处小院中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杜傲天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朵盛开的秋菊。
而在门外,林浩宇闭上眼睛,却又是想到了那玄妙而空灵的瞬间,而在,一股莫名力量正从他的心脏部分涌出,持续修复着他的身体……
82.皆因有僧种因果,浩宇施计逞凶恶
如火的骄阳下,一队队大燕国的士兵全副武装,穿着甲胄在盛京城中肆无忌惮地横行,百姓们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士兵,一时间惊慌不定。这盛京城中经常有巡逻的卫队,人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但如此人数众多、全副武装的队伍,却少见的很,有些老人依稀记得,上次见到这样的景象,是某个王爷起兵造反!
少顷,盛京城中的几个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遭了兵灾,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先是封锁了这些大户人家的院落,然后在几名将军的带领下破门而入,凡有阻拦的家丁全部直接砍死,一时间惨叫声、哭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缓缓散发出一股股鲜血的甜腥味道。不过,那些平民百姓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藩王篡位,那这盛京城也就用不着以血洗地。
林浩宇坐在一驾马车上,冷然看着一队队家丁被抓出来当街斩杀,而穿得整齐、富贵逼人的,则在兵丁的押解下被关进了囚车,向着兵部的大牢行去。有两个自负武功高强的刚刚拔出兵刃,就被如雨的箭矢瞬间贯穿了身体。
“我的二儿子在白马寺出家,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一个年近八旬的老者疾呼,手中紫藤做的拐杖证明他的地位身份的不一般,但没有人理会他,两个卫兵的枪杆向着老者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将这老者打翻在地直接捆上。
家丁家奴们被一一斩首,这些权贵人家都做了阶下囚,他们做奴仆的只能落得个尸首不全,林浩宇知道,这是杜傲天对白马寺、对天地教的回应,回应自己在南唐地界上被追杀的事情,如果说自己在省亲途中被击杀,如此处境的必然就是林家了。
罪不及家人,既然白马寺与天地教在自己持有返乡文书的情况下对自己大下杀手,那就不要怪杜傲天以牙还牙了,不过因为自己没有生命危险的缘故,他们这些作为直系亲属的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些旁系的、家仆家丁们可就难说了。
不知怎的,看着地上滚滚的人头、听着那些人口中的惨叫,林浩宇越发的感觉心情愉悦了起来,似乎整个人都被一股黑气缠绕着,体内另有一股黑气正在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身体,甚至眼中都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光透出!
驾车的车夫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只感觉自己周身寒冷,仿佛来到了三九寒冬,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悬的太阳,伸手感觉了一番,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冷意,这没来由的哆嗦,让他不由得低声嘀咕:“莫不是昨晚在宜春楼玩得太过火了……”
林浩宇听得到那声嘀咕,却也不管,此时的林浩宇只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功精进了不少,相比之前而言,似乎更显出了一种醇厚,心中更是愉悦无比。
《归元戮天诀》以杀入魔,随着他的魔功运转,他的身上逐渐的透露出了一股狠戾与狰狞的气息,与之相反,林浩宇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笑方过,林浩宇却下了车,带着皈依的笑容,一步一步地向那附近走去,车夫得了叮嘱,是禁止林浩宇下车参与这件事的,急急忙忙阻拦,口中喊道:“林公子,执事大人有吩咐,您不能……”
林浩宇缓缓停下脚步,突然回头,他邪魅地盯着车夫看了一眼,身上的杀气腾腾,那眼底的狰狞让车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寒气迎面而来,车夫一连哆嗦着倒退了三步,看到这车夫不再阻止自己,林浩宇脸上又恢复了原本的微笑,继续向那一户宅院行去。
在一旁监督的恭亲王看见林浩宇来了,眉头就是一挑,他当然知道林浩宇的身份,因此连忙拍马过来,向着林浩宇说道:“林公子,您……”
“恭亲王,我这儿呢,倒有些证据,证明这里的某些人正在策划着刺王杀驾的谋逆之举,可不可以向恭亲王举报呢?”林浩宇的声音很诡异。
林浩宇身上那源自《归元戮天诀》的诡异杀气让恭亲王感觉自己背脊发凉,就如同赤身**的站在三九天里一样,他下意识便点点头。这些人不过是因为杜傲天发火而受到了牵连的倒霉鬼,哪里有真正的刺王杀驾的逆贼,但恭亲王被林浩宇震慑了一下,下意识的点点头。等恭亲王回过神来,脸上却是露出了尴尬和为难的神色,可既然已经同意了,便没有办法当即反悔,难道他还能去和林浩宇说道理不成?
林浩宇满意地笑了笑,漫步来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还算清秀的脸蛋,柔声问道:“小兄弟,告诉我,你的父亲最近是不是经常和南唐的商人碰面?恩……对,那是一个体态丰满、圆脸大眼的南唐商人。”
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者说被林浩宇邪意的笑容所摄,这名少年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不知道……”
“好好想想,只要你想起来,哥哥就做主放了你如何?”林浩宇的声音宛若从九幽地府之中飘出的恶灵,带着无穷的**力,用这莫大的**挑逗着与他差不了多少年龄的少年,他随手指了指地上还在翻滚的几个人头,轻声说道,“否则的话,你不能立下大功,这脑子呢,就会像这地上的一样,难道你就生无可恋么了?只要活着,你就有机会,只要……”
林浩宇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见一条狗慌慌张张地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慌不择路地逃过林浩宇的面前,无意中将那个死不瞑目的头颅撞开,狗爪上沾着的血液,在地上的石板上留下一串串由浓而淡的梅花,少年看到这一幕,当真是骇人恐怖,三魂七魄似乎已经散了大半。
林浩宇转过头来,望了望地上的人头又看了看这名少年,再次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他不再说话,只是就这样望着少年。
那名少年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甚至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旁边的恭亲王看在眼里,不由得叹息出声。这名少年,是白马寺慧真禅师俗世中的侄子,他和他的父亲在清洗的名单中本来的安排是羁押三个月,但如今林浩宇这一出弄出来,便是真个要把他的父亲、那位慧真禅师的哥哥夺了性命。
少年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吃力地点头回应,只是那声音中的颤音怎么都让人觉得可怜:“我……我想起来了,我的父亲确实见过一位南唐的商人,但……但商议了些什么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林浩宇满意地笑了笑:“那你能告诉我,那位南唐的商人叫什么吗?”
说话间,他出手震断了少年身上的绳索,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柔了。那少年一见身上的绳索不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声音略显稳定:“我……我记得……”
“你这逆子,不要信口雌黄!”一个还算标致的妇人看似这少年的母亲一脸焦急地在一旁呼喊,“你会……”
林浩宇猛然伸手,一个耳光就将这妇人打飞了出去:“我在这里询问案情,哪里有你这个嫌犯出口的资格!给我张嘴!”
两个刑部跟过来的女官相识了一眼,又看见恭亲王对她们点点头,便满脸笑容地凑了上去,抓住那个妇人就开始掌嘴。
听着那连绵不绝的“啪啪”声,那少年原本已经恢复了些血色的脸上再次变得惨白,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父亲让我叫他刘叔叔……”
林浩宇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恭亲王道:“刺王杀驾、聚众谋逆这种事,可是捅破天的大事,是不是应该特事特办,这就将里通外国的败类连同那个刺客一起斩了?”
恭亲王点点头,有些无奈地大声吼道:“盛京城刘氏三子刘德全,勾结南唐探子,里通外国,欲刺王杀驾,其罪当诛!株连九族!”
顿了顿,恭亲王再次说道:“传令,封锁九城,休要走脱了那个南唐奸细!”
恭亲王身后的一名副将大声应是,挥了挥手,带着一队人马去城外的大营调兵了,而那名少年的父亲、一个气度颇为雍容的汉子则被拖了出来,连同周围的一干亲属被一起按跪在地,数十名卫兵手起刀落,当即将这些人砍掉了脑袋。
鲜血从腔子里喷出,足足有一尺多高,数十人的鲜血染红了土地,似乎也染红了青天,那名少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族被砍掉了脑袋,眼前逐渐泛起血色。
林浩宇的头凑到少年的耳边,带着一点点的嘲讽,犹如当年的林福一般,轻轻地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死的么?就因为你刚才的那几句话啊,他们,可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那个少年突然仰天大吼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无穷的恨意,他猛然转过头,一拳捣向林浩宇的面门,林浩宇轻而易举地将这软绵绵的一拳拦下,柔柔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真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方才的那份供词,我想杀了你的父亲,还要费不少的功夫呢。”
那名少年血红的眼眸盯着林浩宇,嗓子里发出一阵“咯咯”之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林浩宇仰天长笑一声,很无趣地将这个少年的手放下,转身缓缓走去,这名少年,则一时间气血攻心,再也把持不住,仰天而倒,一股血泉从他的喉中喷出。
“实力,阴谋……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林浩宇发出一阵不明涵义的笑声,缓缓地坐回马车上,示意车夫离开,车夫点点头,驾着马车向城外走去。
原地,恭亲王看了看那少年,脸上一阵的阴霾。他向着一个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了然点头,走过去查看这少年的状况。他轻轻地伸出右手,将少年的心脉轻轻震断……
“我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林浩宇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车夫驾着车,一听这问题就是一愣,但也只是思量了片刻,便回道:“林公子做的,尚在规矩之内,却是算不得太过。”
林浩宇点点头,陷入了沉思。少顷,再次没头没脑地问道:“那个少年的结果,会怎样?”
这一次,车夫似乎是早有准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死了。恭亲王因为您的插手,将这件事办成这幅模样,肯定是不好收拾首尾的。因此,他必须斩草除根,才会不被白马寺的大和尚们抓住把柄。那少年身为第一证人,是必须要死的,否则那供状如果被发现是在您的诱导下说出来的,我们魔教终究不好看,而这位恭亲王,则必然会成这消除正道怒火最好的替罪羊。”
林浩宇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必须死无对证?”
车夫很肯定地点点头,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林浩宇说道:“找恭亲王,让他去城外的庙里找几个道士来此超度亡魂。那帮道士虽然法力差得一塌糊涂,但这点本事也还是有的。”
和尚的家属让道士来做法事,这叫个什么事儿?但车夫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下,然后丢下马车向恭亲王。这边,林浩宇抬头看了看天,身上的黑气愈发的浓厚,他笑着发出一声长叹,却是想到了当日自己几乎身死之时,若不是借着一点毅力,他恐怕早就死了,哪有今日之时?说不定就是南唐的官吏在斩杀自己的父亲母亲和亲族了。
“你要杀我,我就灭你全家,这也是因果了。佛门不是讲究因果吗?小爷帮你们实现了因果循环而已,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满口慈悲的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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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地牢之中磨砺从,经验还需斗里争
幽深的洞穴之中,不时有冷风从中吹来,带着阵阵的血腥腐臭的气息,偶尔有几声凄厉至极的咆哮声传来,却也是隐隐约约模糊不清。行走在这里,林浩宇只感觉一股冷气直透心脾,似乎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滑滑腻腻的感觉,宛若一滴滴即将凝固的鲜血。
走在前面的杜傲天突然开声:“你今天做的不错,但这远远不够,吞天噬地,必留余地;可面对敌人,却必须要赶尽杀绝,你留下那少年,却是一个祸患。”
“那只是个经脉堵塞的废人,没有修道的可能,我已经招惹了他的叔叔,也就不在乎再多一个。”林浩宇轻蔑的说道。
杜傲天冷哼一声,冷冰冰地说道:“那你呢?”
林浩宇就是一惊,一颗冷汗缓缓从额头上冒出。是啊,自己呢?他这经脉堵塞的问题,可比一般人难上十倍、百倍、千倍!但一部双脉秘典修下来,不也有了不输于正常人、甚至在爆发力上还略有提高的实力?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就算是石壁峭崖亦有劲松顽草,若自己放过了那小子,若对方真得了什么奇遇,定然是后患无穷。林浩宇以杀入道,但他在那时候,竟然没想得去杀了对方,现在看来,着实是个失误。
看见林浩宇似乎领悟了什么,杜傲天便不再说话,带着他继续向山洞内走去。渐渐地,两边开始不再是裸露的岩石,而是出现了人工雕琢的痕迹,再往前,这通道的两侧便成了一个个铁栅栏,里面关着形形色色的人或动物。林浩宇略为观察了一下,在这个地方至少锁着有数十种不同的凶兽,而人类数量亦是很多,不少似乎也并非中域人士,甚至还有西域的胡人和南域的野人!
那些被关押的人本来在咆哮不止,林浩宇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定然没有好话,只是见到杜傲天的面孔,这些还在咆哮的众人便纷纷闭上了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就这么一下子,整个山洞中,除了杜傲天一行人的脚步声,此处再没有别的声音。
杜傲天带着林浩宇穿过了这通道,然后便来到了山腹之中。这是一个巨大的决斗场,直径足足十五丈,周围也建着一片的牢房,林浩宇粗略一数,这地方少说也关押着五百多名犯人,只是这地方的看台却只有寥寥十几个座位。
杜傲天似乎感觉到了林浩宇的疑问,出声道:“这里是这些违背了真魔教诲、或者出言辱及真魔的恶徒的囚牢,因为他们罪不至死,却仍有悔改的价值,所以我才把他们关在这里,每一年,我会从这里抽出十人加入盛京城的影子部队,让他们重获自由。”
林浩宇默默点头,算是对魔教的内幕有了更深的了解,若是以前,初闻此事的林浩宇或许会大惊小怪,但对于如今的他而言,这种事情,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杜傲天坐在看台上,指了指下面,对林浩宇说道:“你要做的,便是在下面的决斗场中干掉那群奴隶、败类、异教徒,通过与他们的征战,提高你的实战能力。”
林浩宇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纵身跳到擂台上。杜傲天对着一边的侍从点点头,就见擂台西边的铁门猛然打开,一个只穿了一条**的西方男人从门中走了出来。
这个男子金发碧眼,健壮无比,身上体毛浓重,手上提着一把迥异于中域的骑士长枪,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则是这男子脸上两道巨大的疤痕,这疤痕不仅将他原本英俊的容貌彻底破坏,更是凭空添了无边的狰狞和杀气。
杜傲天的一名侍从冷哼一声,大声吼道:“下贱的东西,虽然你已经在这里打赢了十场,还有两场就能离开,但你还是一个下贱的东西!但现在,只要你打赢了你面前的魔教弟子,你就可以直接获得自由!”
听到自由两个字,这大汉的脸上闪过一层红晕,他盯着林浩宇的目光,就如同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然后裂开嘴,用古怪的声调对林浩宇说道:“小子,你不应该成为格拉姆大人的垫脚石!既然打败你就能获得自由,那格拉姆大人就会将你活活撕掉,小白脸!”
说罢,这名叫做格拉姆的男人怒吼一声,向着林浩宇虎扑过去,手中的长枪晃动,带着点点银色的光芒,待那长枪到了林浩宇的面前时,枪上的银色已然连成了一片,直接从枪头上喷出一寸多长!
在经历了多次的生死考验之后,如此的情形已经再不能让林浩宇动容,他没有拔剑,只是看着那把枪刺到身边,然后淡然地扭身躲过。
这格拉姆一枪不中,直刺改为横扫,那点点银光瞬间凝结成一道半月形的锋刃朝着林浩宇而来,可林浩宇向后一跳,又是将这一招情已躲过。
经过了这两招,林浩宇心中对这格拉姆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判断,他大抵是有炼体中期的力量,用的却是西方真神宗骑士的那一套。当时在约翰神父的教堂之中,林浩宇可没少看见那些骑士练武,不过那些骑士的武技、杀气比之面前的格拉姆,简直就是兔子和鹰的区别!
“懦夫,你应该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和格拉姆正面对撞!”格拉姆一见林浩宇不露声色地一连躲过两招,顿时发出雷鸣一般的暴吼,只是那怎么也改不掉的西域口音让他的话语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格拉姆握持着长枪,再一次朝着林浩宇冲来,但林浩宇依然没有攻击,而是顺着对方的招式继续后退。这个格拉姆的招式大开大合、力量十足,但也因此缺乏灵巧,而对于林浩宇而言,闪避与借力的窍门,他都有些颇为娴熟,虽然实力不及对方,但林浩宇此刻的躲闪却依然游刃有余。
久攻不下的格拉姆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浩宇,他忽然停了一阵,然后猛然见再度出枪,银色的光辉在略显幽暗的环境之中显得格外的耀眼。隐约间,林浩宇似乎听见格拉姆低低地呢喃:“愿真神保佑您的信徒,庇佑您的信徒走出黑暗,重新归于光明……”
说完之后,格拉姆浑身便闪烁起了一股奇异的光芒,整个人的身形似乎也变得灵巧了,到了这个时候,林浩宇也不敢托大,他立刻取出了自己的宝剑,然后开始和格拉姆对拼了起来。
但林浩宇的动作,让在一旁观战的两人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侍卫对着旁边那侍卫喃喃着:“我听说这林浩宇曾经在李立权那厮那里学了四个月,又从正道的重重包围之中冲脱而出,还宰了两个炼体期的修士,怎么现在这么无能……”
“哼!”杜傲天听得此人说话,冷哼了一声,这侍卫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一句。见杜傲天没有说哈,这侍卫便悄悄的朝着这杜傲天看去,发现杜傲天看着场上的林浩宇,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这侍卫看到这一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林浩宇只是闪避防御,为何杜傲天竟然会如此满意?
侍卫却不知林浩宇只守不攻的原因,是因为林浩宇根本没有想着速胜。
杜傲天带林浩宇到这地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林浩宇进行历练,在战斗之中,讲究的是招数与时机,林浩宇的力量并不强,但却擅长以弱击强,可若是在战斗之中遇到了克制林浩宇的对手,或者对方就专门防着林浩宇,他的招数就很难生效。
而破解这一切的关键,在于经验。
林浩宇在这个地方,他要做的并不仅仅是在战斗中取胜,更是要在战斗中洞悉敌人的每一招的套路、每一下的攻击,然后从这之中寻找出破招杀敌之法。
所以,这个时候的林浩宇不单不能寻求速胜,反而要在这战斗之中引导出对方的全部的招式与套路。
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是林浩宇再走出其不意的爆发套路,杜傲天恐怕是不会满意的。
持剑防守了一阵子之后,林浩宇终于动了。
格拉姆在这个时候猛地向林浩宇刺击了过来,而林浩宇在此时则鼓足了真元,向着刺来的长枪便是削去,格拉姆没想到林浩宇会如此招法,所以整个人迅速止住冲刺,然后双手之上的长枪猛然爆裂出一阵猛烈的气劲,震开了林浩宇的攻击。
林浩宇并没有气馁,而是再次一剑挥砍了上来,却是开始转守为攻了!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格拉姆的长枪舞出一团的光辉,化作一层三尺长的枪围,将林浩宇的剑光牢牢地封堵在外,同时并抓住一切的机会反击着,好多次那柄长枪都贴着林浩宇的衣服擦过,那看似温和、但实则侵略性极强的光芒令林浩宇感觉靠近的部位一阵的冰寒。
“咦?”之前那个侍卫终于发现不对了。
林浩宇虽说在反击,但是再仔细一看,他的反击之中不带着任何的威胁性,相反,他仿佛是在……引导这个格拉姆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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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勇中更需智慧用,槖蜚避雷道家功
正在这侍卫惊讶之时,林浩宇已经是一下荡开了这格拉姆的攻击。
这格拉姆的武技虽然精熟,却不过是战场上大开大阖与人拼命的招式,林浩宇的力量不比对方,修为上不及对方,但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却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取得了战斗的主动权。
“法克油!”被林浩宇荡开之后,格拉姆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浩宇,他用怪异的语言怒骂了几句,但想到林浩宇大概听不懂,这才撇撇嘴停了下来,然后一边恢复力量,一边怒视着林浩宇。
“你是战场杀将,右手大概受过伤。”林浩宇冷不防却开口了。
“——!”正在凝聚杀气的格拉姆在听到了林浩宇的这句话之后,顿时一愣。
林浩宇继续说道:“在以往的战斗中,你应该都是用雷霆之力先压制对方,让对方措手不及,然后一举将他们击败。”
听到这句话,格拉姆的手竟然颤抖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然后继续盯着林浩宇,气势却已经不如之前。
林浩宇又说道:“在这之前,你的敌人的修为或许有高于你的,但生死搏斗之中,胜利者都是你……”
“……”听到这句话,格拉姆的脸上的表情顿时发生了大的变化,他不应不答,挥舞着长枪冲了上来,以免继续被对方动摇心神。
这一幕,让杜傲天身边的两个侍卫目瞪口呆,这才交战多久,林浩宇竟然就……似乎是看穿了这格拉姆一般?
“你们去给我把这格拉姆之前对战的资料给我。”杜傲天忽然吩咐道。
“是。”一个侍卫恭敬的点头,从旁边将有关这格拉姆的资料交给了杜傲天,林浩宇今天要对战的成员的资料都在这边,知道杜傲天脾气的他们,早就已经将所有人的资料准备好了。
“果然。”杜傲天看了一眼,便将卷宗扔下。
不只是林浩宇,杜傲天也已经看出来了。
在林浩宇闪避挪腾的时候,这格拉姆的右手确实不如左手灵活,分明是一个右撇子,根据刚刚看过的资料,格拉姆之前的十场战斗,确实如同林浩宇所说。
简而言之,格拉姆的战斗风格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以勇气胜之,以命搏命,格拉姆是沙场老将,自然不缺乏勇气,故而能战而胜之,但林浩宇也面临过数次的生死存亡之刻,若不是意志坚韧,他恐怕早已经死亡。
格拉姆无法用自己的“勇”在第一时间压制林浩宇,反而被对方轻而易举的闪避开来的时候,格拉姆就已经被林浩宇看穿了——没错,就在格拉姆之前说话的时候,林浩宇便意识到了对方的急躁的心情!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起了变化,只见林浩宇拉开了与格拉姆的距离,猛然将手中剑向着格拉姆掷出,那剑上蕴含着林浩宇的内力,在这飞行的过程中,竟然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临阵把兵器丢掉,林浩宇的做法让格拉姆顿时一愣,这种招数谁能想到?
他立刻调转枪头,急忙将这把剑直接扫开!
就在这一瞬间,林浩宇利用格拉姆大漏的空门,直接一步踏进枪围,右手伸出,对着格拉姆的喉结就是重重一拳!
这一拳,只凸起一根手指的指关节,似乎是没带一丝一毫的内力,但若是打中了喉咙,那也有够受的!他下意识地用枪杆去格挡,哪知这一招只是虚招,此时的林浩宇整个人忽然身形一转,就到了格拉姆的右侧!
格拉姆顿时便想到了林浩宇之前曾说过的话,显然对方是要以自己受过伤的右手为突破口来进攻自己,格拉姆迅速的舍弃了手上的长枪,整个人硬生生转过了半个身子,便要徒手将林浩宇擒拿,他力量比林浩宇大,一旦林浩宇被自己抓住,他必死无疑。
就在格拉姆打定了算盘之后,林浩宇整个人忽然又转向了左侧!
这也只是一个虚招而已,林浩宇选的并不是格拉姆曾经有伤的右手这侧,而是他完好无损的左手侧,但格拉姆整个人都已经变换了身形,左侧却是空了出来,此时竟然是防御不及,硬生生被林浩宇的膝盖就是一撞,这一下,林浩宇却是将蚀心掌的掌力从这脚的部位激发了出去,从格拉姆的身体左侧,这股力量直接便侵入了对方的丹田之中!
西域的功法虽然自成体系,但基础的部分例如丹田、经脉等等却是九成九的相似,蚀心掌的掌力在对方体内爆开,直接将格拉姆的气力砸掉了九成九,若不是格拉姆的修为高于林浩宇,怕是已经倒地身亡了。即便如此,格拉姆也是下意识的弯下了腰去,林浩宇右手化拳为刀,恶狠狠地劈在了格拉姆空门大露的脖子上!
这一掌,林浩宇并未真炁内蕴,反而将真炁外放,深灰色的、至杀至寂的真炁字他的手掌上凝结,化作一把锋锐异常的刀锋,一股血泉冲天而起,肉眼可见的,一丝丝精气神从格拉姆的身上飘起,被林浩宇的《归元戮天诀》缓缓吸收。
“不错不错,先用语言瓦解对方的心神,故意设下陷阱,从对方认知的死角发动攻击,在这生死博弈之中,这种智慧能保你一命。”杜傲天点头赞叹,但他也没有给林浩宇休息的时间,而是挥挥手,示意继续。
东面方向的铁门轰然拉开,一名身材仿佛竹竿一般的魔修缓缓走了出来,他的面容无比的冷峻,一双眼神仿佛是择人而噬的毒蛇,令人望之遍体生寒。
林浩宇的脸色就是一凝,这是修法的魔修,这种魔修不将真炁用于锻体,反而将那口真炁磨练得精炼无比,一心使用魔道的法力,虽然此人大概也就炼体期的实力,但林浩宇却不敢托大。
这名魔修并不多话,只是举手在空中化了一道符篆,同时一口真炁吐出,手中掐了一个印诀,口中低声喝道:“临!”
只见这魔修话音刚落,一道颜色漆黑、邪异无比的雷霆在那灵符上凝结,然后化作一道闪电向着林浩宇劈了过去。那黑暗的色泽本应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几近隐形,但这道雷霆却闪耀着光辉,散发着蒙蒙的黑光!
林浩宇倒是也知道不少法术,但他学的法术却都是从青霞观那边学到的,少有的部分,却是从他四叔那里得到布阵之法,这些道家的术法自然是不能在这里使用的。
林浩宇深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选择躲闪,虽然他所知道的法术大多是道家术法,但这法术原理都是相通的,很多的法术都有跟踪锁定的功能,这里又是一片平坦,根本无处可逃,所以林浩宇的选择便是直面迎了上去!
一层深灰色的真炁在他的长剑上凝结,形成了一道剑芒,林浩宇对着那道雷霆挥下。这剑芒与雷霆轰然相撞,在虚空之中化作一团火花。
那名魔修见到招数被迫,却是再度划出那一道符篆,再度掐诀低吼:“斗!”
这一声吼出,魔修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脸色转瞬间苍白了三分,从那道符篆之中冲出的雷霆也比之最初的那道大了足足三倍!
林浩宇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可以留手的对手了!此时他将力量全部聚集在了自己的剑上,然后迅速将手上的剑掷出!
剑在空中与雷霆相撞,顿时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爆炸,这爆炸所带起的气浪,令林浩宇不由得连连倒退。
趁着林浩宇被击退,那名魔修也已经完成了第三道符咒,顿时,一面却闪烁点点金光的黑色护盾,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并围绕着他漂浮着。
林浩宇也没有闲着,虽然兵器飞了,但林浩宇迅速的拿出了自己的刺刀匕首,然后割开手指,用血在上面迅速的画下了一个怪异的鸟的图案。
紧接着,林浩宇再次朝着对方冲了上去。
这魔修又是再次扔出了第三道雷霆,这一次林浩宇却不闪不避,直接挥舞着手上的匕首就冲了上去!
匕首与雷霆接触,林浩宇这一次,竟然生生承受住了雷霆!
那魔修也是惊讶,但看到林浩宇匕首上的图案之后,他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浩宇画在匕首上的这只鸟名叫槖(tuo)蜚(fei),有经曰“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曰橐蜚,冬见夏蜇,服之不畏雷”,这槖蜚的翅膀放在衣服里面,便能够避雷,林浩宇在匕首上画下了这个图形,便就是象征了槖蜚鸟,然后他在其中注入真元,便起到了避雷的作用,除非这个魔修的实力比林浩宇高出一个境界,否则只要林浩宇真炁尚存,他便不能破开对方的防御!
若是和林浩宇拼比真炁,他自然能够盖过林浩宇一头,但林浩宇又不是傻子,再过几息,林浩宇便要杀到自己的面前了!
眼见林浩宇已经冲了上来,魔修又是几道符划出,他的身体中猛然出现一股黑气,猛然与地上的数块巨大的碎石相融合,化作一只黑色的巨虎,向着林浩宇恶狠狠地扑了过去,这魔修用完这招,脸色迅速变得煞白,脚下甚至都踉跄了一下。
林浩宇此时却没有时间去管那魔修,这巨虎此时已经朝着林浩宇扑了过来,他只得回身防御。
台上的杜傲天脸色一变,他凝声问道:“这厮居然还会式神幻兽之术?”
那名侍从就是一哆嗦,连忙点头道:“这小子是来自东域的魔修,自从那次海难中受伤被门下的弟兄们俘虏到现在,可是一直没有用过什么高深的法术,所有的功力似乎都在那二把刀的雷法上,虽然每战必胜,已达到了十一场连胜,但都是通过计算用雷法将人劈死的……”
杜傲天也懒得听他解释挥了挥手,冷酷地说道:“把那个负责真魔决斗场日常工作的废物废去功力,挖去一目,扔到北方的牧场放牧去。至于这个会式神幻兽法门的,如果不死的话补入外门弟子之中,让他立誓,你们严加监管,若是出了一点点纰漏,我定然劈了你们。”
那名侍从点了点头,一脸冷汗地说道:“遵命,我们之后会将他的式神废掉,让他重修一个。”
杜傲天点点头,不再言语,就那么看着场中的决斗,两名侍从则偷偷地抹了一把冷汗,对视一眼,便在心里把负责决斗场日常管理的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同时不断盘算着怎么给这个王八蛋来上点狠的,比如再废一只手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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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心机加深防备多,南唐北燕争斗说
场中,黑虎已经朝着林浩宇扑下,林浩宇立刻抽身后退,并且趁势向黑虎刺着。
但几下刺击竟然毫无作用,这黑虎的身躯仿佛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无论是林浩宇的真炁还是剑气,在射入了这黑虎身上后,如同泥牛入海,无半点声息,匕首虽说在黑虎的身上戳出了几个空洞,但也在片刻之后被弥补完全。
真炁无法发挥作用,林浩宇回想起了自己在青霞观遇上那猛虎时候的事情,现在的自己与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何其的相似?
眼前都是巨虎,自己都是极度劣势?
但林浩宇知道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黑虎乃是由这东域魔修控制!换句话说,只要能将他杀死,这黑虎便不足为虑!
想到这里,林浩宇却是忽然飞身上前,加大了自己的力量,飞身而起,一下子跳到了黑虎的身上,随后手上的匕首猛然向魔修投掷过来!
“咚!”
毫无疑问的,东域魔修身上的那面奇异盾牌迅速的挡住了林浩宇的攻击,但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这面盾牌竟然瞬间就被三棱匕首穿透了!
林浩宇使用的自是白虹贯日决,也只有这门功法才具有如此凶悍的贯穿之力。不过,在穿刺了盾牌之后,匕首也便失去了力道,掉落到了地上。
魔修终于是松了口气,随后他迅速指挥黑虎向林浩宇扑来,自己也再度准备了一道雷法,林浩宇已经投出匕首,自然没有了防御。
林浩宇此时似乎也慌张了起来,只顾着对付眼前的黑虎!
“这是机会!”
东域魔修立刻眼前一亮,这林浩宇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他立刻将雷霆投出,朝着林浩宇便去!
就在这时,林浩宇的手上又出现了一把匕首,他用力一蹬,离开黑虎,另一边,用匕首一下将这雷霆划开,一道猩红色的真炁注入匕首之中,朝着魔修掷出!
这魔修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就被穿透了喉咙,他全身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倒在了地上……
倒地之时,魔修似乎看到地上的那匕首并没有槖蜚鸟的图样。
“他竟然有两把匕首!”这就是那魔修一生中最后一个念头。
林浩宇走过去,冷漠地收起手中的匕首,看着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
说实话,这名东域魔修的实力真的很不错,那些法术也更是诡异非常,只可惜对方却遇到林浩宇这个懂得魔功,又知道道法的怪胎。
林浩宇的确有两把匕首,他原本的那把匕首早已经早击杀那个和尚的时候遗失了,这两把匕首却都是林浩宇为了方便而领取的,考虑到可以当做投掷使用,林浩宇其实还多准备了好几把……
看台上的杜傲天拍了拍手,笑道:“很好很好,这战斗中就是要不择手段,别人说道魔有别,我却说这都是杀人夺命之术,你能用出这道家术法,却是不错。”
林浩宇的行动未必合魔教教众的心意,但却肯定对了杜傲天的胃口,杜傲天又看了林浩宇一眼,说道:“不过这应该还没达到你的极限吧,要不要再给你安排一名对手?”
林浩宇闭目平稳住自己呼吸,点点头说:“来吧。”
在这里的战斗,比起他所遇到的那些追杀还是差了一些,毕竟法器法宝之类的东西那些人可以说层出不穷,这里无论是方才的格拉姆还是这名东域修士,基本都是裸装上阵,更别提什么法宝了。
就在这时,一名魔教弟子从入口处冲了进来,趴在杜傲天耳边低语了几句,这刚刚还准备给林浩宇安排新对手的杜傲天,此刻却是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林浩宇说道:“上来吧,你的磨练更多的会在战场之上,呆在这里也是可有可无了。”
听到这句话,林浩宇便是心念一动,他虽然从南方回来的时间不长,但是魔教的一些布置也是知道的。
中域北方一直到北域的地盘都非常贫瘠,魔教对于南方富饶的地域十分贪婪,如今又被自己搅和了两次,抓住了正道的把柄,若是再不动弹,那着实说不过去。
只是林浩宇看着这杜傲天的脸色,对方似乎话中还藏着些什么……
……
就在林浩宇和杜傲天说话之际,在南唐与北燕的交界处,情况却十分危急。
涂雄带着十名筑基期的魔教弟子和一千名北燕精骑,正面容冷峻地看着国界的对面,他们的手都已经摸到了自己的刀鞘。
在他们的对面,是南唐的三千精骑和昊天宗近二十名筑基以上的弟子坐镇的队伍,无论是从兵丁实力还是从修士的实力上看,魔教这边的这些人都是不够看的。
只是,涂雄他们却不可能将这些号称“越境剿匪”的南唐士兵放过去。
他知道,此刻只要自己有一点的退缩,那么就相当于开了一个“南唐可以进入北燕剿匪”的口子,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个口子一旦被打开,魔教要损失的不仅仅是北燕的那些利益,更多的是脸面,魔教里的某些老不死是很看重的脸面!
想到魔教中那些足以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涂雄的脸上就泛起了苍白,他只感觉到一阵冷风从自己的脚后跟升起,直达顶梁,那些刑罚有时候甚至比死亡更令人难受。
所以,虽然这南唐的兵士给他的压力很大,他却也顾不得了,他驱马向前,高声喝道:“这里已是我燕国的土地,若是真有逃犯逃窜,请南唐鸿胪寺、礼部联合排除使节说明,否则,你们的行动便是对我燕国的入侵!”
一名昊天宗的弟子走了出来,高声道:“古语云,将在外有所不从,事急从权,若逃犯再造出什么杀孽,让燕国百姓照样,我等修道之人于心何忍?为了一方黎民着想,这位将军还是让开道路为妙。”
两个人的对话都限制着没有掺杂修士的成分,他们在克制着将事情限制世俗范围内的打算,以免引起正魔两派的更严重的对峙。
涂雄冷哼一声:“若是让尔等南唐士卒入我燕国领土,这国威何在?尔等速速退去,若是真有那等逃犯,我等自会着捕快追捕。”
那昊天宗弟子闻言,双目一凝,猛然拔剑向前一挥,怒吼道:“看来将军是执迷不悟了,那为了那一方百姓的安危,休怪本官下狠心了,给我杀!昊天光辉无所不在,岂容贼人伤害百姓!”
早已卯足劲的南唐精兵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刃,怒吼着冲向了涂雄等人。
涂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同时扬起自己的三亭大刀,那刀上尺许长的内力不断地吞吐着,同时,涂雄也大声下令:“给我杀,不能让南唐的这帮家伙冲过去!真魔庇护大燕!灭敌寇得永生!”
“喏!”
北燕的这一千精骑同时怒吼一声,挺着骑枪、弯刀开始了冲锋,他们虽然人数不及对方,但北燕尚武,在对南唐的战事之中数次以少胜多,却是心气很高,而那南唐兵士有昊天宗弟子助阵,此时也不怕被击败。
两队骑兵轰然相撞,涂雄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刀气随着大刀来回飞舞,带起一片片的血花。
北燕的骑兵三五人结成一群,分配攻守,虽然人少,在局部之中却是他们在以多打少,将一个个南唐的骑兵斩于马下。
涂雄在战阵之中也是异常凶悍,周围的南唐士兵在看到涂雄的战斗之后,也是纷纷后退,不敢向前,那名为首的昊天宗弟子很快盯上了涂雄,他随后便朝着涂雄扔出了一张道符。
这道符从这昊天宗弟子的手上脱开,随后便在空中化为了一个火球,飞速的朝着涂雄而来,涂雄脸色巨变。
这昊天宗的弟子实力大概有破障中期,涂雄不过是一个炼体中期的魔修!
火球将涂雄锁定,他根本没法闪避,只能爆喝一声,奋力挥舞大刀,砍在了火球之上,一声巨大的爆炸瞬间响起,涂雄立刻口吐鲜血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手上的三亭大刀被炸断了,只剩下了刀柄。
涂雄长吸了一口气,虽然被震下马去,但借此卸掉了自己身上的力道,他迅速的跳上了一个南唐骑兵的马背,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不敢再往这昊天宗弟子的这边过来。
涂雄倒是不担心这道士敢对普通人使用这符箓,他是魔修,对方可以动用法术、法宝,但若是对凡俗之中的普通人使用这样的术法,那当真过界了,所以在,反倒是自己最为危险。
战场上,无数的战刀、骑枪抬起落下,几个彪悍些的魔教弟子挥舞着重锤、狼牙棒一类的重武器,直接将面前的骑兵砸成肉泥。他们狂笑着,任凭鲜血滴在了自己的身上。
很快,他们也和涂雄一样,被昊天宗的弟子们重点照顾了,各种暗地里蕴满了真炁的武器呼啸着向着他们砸来,转眼之间将他们砍成了肉酱。
一阵金铁交击、夹杂着刀枪入肉的声音之后,双方的骑兵这才算是错身而过,但那块方才交战的土地上,已然变成了修罗地狱。双方至少有五百人倒在了那块土地上,一匹匹无主的战马在原地徘徊着,一处处血洼被那些马匹踩过,变得更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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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战场之上尸骨横,南宫戏弄看涂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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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雄避开了昊天宗弟子的攻击,等他跟着部队凿穿敌阵,他回头看到了这满地的尸体,心中不由得一痛,仅仅是一次冲锋,自己手下就足足倒下了接近二百人,十名魔教弟子更是遭遇了昊天宗弟子的定点清除,刚才自己身边的士兵只剩下三个人,还个个带伤。
不过昊天宗那边也并不好过,在骁勇善战的北燕士兵面前,南唐兵士已经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对于他们心理上的威慑更是厉害。
昊天宗的那些弟子,也不是毫无损失,虽然他们功力高绝,但这些弟子缺乏实战,在杀了七名魔修之后,自身也阵亡了六人,这其中,只有一人是被魔修击伤,另外五人居然是被普通的士卒用精妙的配合、辅以战马的冲力活活斩杀!
毕竟,那破障期的弟子就只有盯上涂雄的那一人,其他人的修为虽也不错,但没有直接击败涂雄的机会。
两边此刻都已经打出了真火,涂雄晃了晃手腕,咬着牙吞下了一颗丹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一声暴喝:“现在正是保家卫国之时,给我冲上去!为了真魔的荣耀,为了北燕的安宁,我们冲!真魔庇护,真魔永在!”
余下八百余人轰然应诺,杀出血性的他们此刻战意冲天,巨大的吼声带动着一股蛮横的气势直冲云霄!
在这声怒吼之后,这些北燕的勇士再度开始了冲锋。对着三倍于己的敌人,发起了视死如归的冲锋。
北燕军队此刻凶性大发,心中也有对死亡的畏惧。却是没有撤退,他们这些人即便逃掉,也会面临比死亡更残酷的惩罚;阵前投降,更是会及父母亲人,阵亡反而得到不菲的抚恤,所以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断地发动攻击。利用士气尽量地与敌人斡旋,等待救援的到来,一旦停止了冲锋。那股士气泄掉,绝对无法等到救兵的到来!
涂雄虽然清楚昊天宗士实力,更知道那名破障期的弟子盯上了自己,但他此刻却不敢不上前。不敢不进攻。
八百余匹战马从踏蹄、碎步、奔跑。直到蹄声如雷!
“为了真魔的荣耀!为了北燕的安宁!”涂雄一声怒吼,双脚一夹马腹,向着对方加速冲去,惨烈的杀气冲天而起,带着八百余人视死如归的信念。
这一次涂雄还是留了个心眼,故意错开了那名武力高绝的昊天宗弟子。
涂雄手中的骑兵刀并不长,至少比起他用的三亭大刀就是个玩具,但在他炼体中期的修为的支撑下。那把普通的刀锋上也暴起了刀芒,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路上遇到的所有南唐骑兵一刀两断,甚至有两名筑基初期的昊天宗弟子,都因为一时不查,被他凶狠地斩于马下!
冲锋,砍杀,折返;冲锋,砍杀,折返……
如同一台机械一样,涂雄带着麾下的士兵们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着冲锋,没有人想过逃走,他们也不再指望援军,此刻他们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将这些南唐的兵士拖在这里!
哪怕敌人的主力越过国境线一步,都是他们的重大失职!敌人不能踏入北燕的领土!
若是他们战死,尚可得到朝廷和魔教的褒奖,但若是他们让对方进入了北燕的地界,他们面对的刑罚都可能非常残酷,同时,所有人都被保家卫国和真魔荣耀所激励,似乎死亡已经不代表什么了。
涂雄挥舞着已经有些卷刃的弯刀,用凌厉的刀法、雄厚的内力将面前的两名南唐骑兵连人带马劈成四块,发出一声暴虐到了极点的吼叫。
六次冲锋过后,涂雄的这支队伍只剩下区区十六个人如果不是北燕的甲胄还算精良,那么十六个人中倒下去的大概还有一半,即便如此,现在的这十六个人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哪怕他们是有着内力的支撑,可这三到四次冲锋便是这些轻骑兵的极限,此时,他们胯下的战马已经沾满了鲜血停下了脚步,不再愿意继续前进。
在看南唐的阵营这边,至少还剩下一千五百人,战损比北燕还多一些,但此刻,北燕却已经只剩这十位数的人数了,而且在,他们也已经被对方给团团围住,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千多人中间围困着这十多骑,南唐这边的兵士眼中带着敬畏和恐惧,如此精锐和英勇的战事还能够站在这里,哪怕这些人是他们的敌人,这也让他们很是动容,世间变幻的是立场,不变的是忠义和勇猛的普世价值。
当感动归感动,他们却是非死不可,既然已经将他们围住了,此时哪有再放他们离开的道理?哪怕死后将他们厚葬,哪怕死后传说他们的勇猛,活着的勇士永远没有死了的英雄更让人喜欢,涂雄也注意到了自己伤到自己的那名昊天宗的破障期弟子,这弟子此时带着皈依的笑容看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涂雄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之所以在后头的几次冲锋之中没有被击杀,并不是因为自己运气好,而是因为这破障期的弟子纯粹只是在一旁看着自己,分明是将他当做了一个垂死挣扎的小丑一般!
涂雄惨笑着,慢慢地举起手中的长刀,仰天发出一声沙哑至极的咆哮:“弟兄们,跟我冲啊!真魔永在,我等永生!”
这十六名骑兵再度发起了冲锋,他们脚下的马不肯跑,便用刀戳刺马屁股,吃痛之下,战马开始发疯,可他们本身的体力却已经是到了极限,不能给敌人造成丝毫的威胁了。
涂雄此次冲锋所选的位置,便是那破障期的弟子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必死,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死得壮烈一点吧!
南唐的将领眉头一皱,刚刚想举起手来下令冲锋,就见这破障期弟子朝着自己摆摆手,笑眯眯地走出了兵阵。
他对着涂雄等人温和地笑了一下,声音确实出奇的洪亮:“我南宫建雄敬佩你们都是英雄好汉,你们的表现为你们争得了应有的荣誉,所以,贫道打算给你们留下一条活路,那就是和我打上一局。你们十六个人一起上,只要在从我的身边经过的时候有人活了下来,我就将那位活下来的幸运儿放走,并且保证这剩下的士兵绝对不会追击你们,如何?”
没有人回答他,冲锋中的十六人只是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刃,喊着“为了真魔的荣耀,真魔永在”,悍不畏死地向着数百倍于己的敌人发动了最惨烈的攻击。
南宫建雄见无人搭理自己,却不气恼,只是从自己的貂皮囊中抽出一柄方天画戟,仅仅一个挥舞,无穷的五彩光芒从这方天画戟上迸射而出。
显然,这方天画戟并不是凡尘的兵器,而是法器!
在这方天画戟之上,绘制着涂雄看不懂的法阵,一旦全力施为,定然能有不小威力!
南宫建雄发出一声长啸,就要发起冲锋,然而此时,一阵天地教武器特有的轰鸣从西南方传来,在南宫建雄的眼中,如雨的弹丸划破长空,带着道道火光暴雨般倾泻在涂雄他们身上。
不消片刻,涂雄等众已经被打得稀巴烂,鲜血、肉块、碎骨连同战马的尸骨混淆在一起,没有什么分别,甚至南唐的士兵,都死伤数十。
南宫建雄蓄势待发的招式也被打断,一股闷气从心底猛然升起,如同行那好事之时被突然打断,自然无比郁闷,眼中的笑容损失不见,带着几分狠辣,右手掐了一个雷诀,喝道:“五雷正法,匡扶乾坤!灭!”
晴空中一道雷光轰然落下,三十余个握着独门兵器的天地教教徒气急败坏地跳了出来,为首的那个破口大骂:“南宫建雄你疯了?居然对正道的道友动用法术,我等定然要向昊天宗外务府禀报此时!”
南宫建雄冷哼一声,双手一握方天画戟,随手在天上划出一道彩虹,而后冷冷地说道:“禀报与否是你们的事情,但现在坏了道爷的兴致,道爷甚是不爽!”
那边,天地教走出一名带头的弟子,对着南宫建雄拱手施礼,满脸讪笑地说道:“这距离离得太远,我等一心的功夫都放在了斩杀北燕的魔崽子身上,担心道友安全,刚刚道友的话,却是听之不清,还望南宫道友赎罪,赎罪啊!”
南宫建雄一声冷哼,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这名天地教的教徒仅仅是内力已经达到了破障初期,不谈战斗力;方才自己的声音,听不到才怪了,无非是给自己个不痛快罢了!
这些天地教的教徒向来我行我素,如此看来,现在非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就在他刚想说话的时候,一声尖叫从北方传来,他抬头望去,就看见一艘巨大的浮空战舰从那里驶来,而在这浮空战舰之上,赫然挂着魔教那邪异无比的旗帜!
“逃!分散逃!”南宫建雄再也顾不得与天地教众人理论什么了,大吼着指挥麾下的士兵们撤退!
面对魔教的浮空战舰,他们这些由低阶弟子、凡俗骑兵组成的军队,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未完待续。。)
87.何以安置苦难言,进而为用心磨练
盛京城,北燕兵部。
林浩宇与一众魔修百无聊赖站在这里,在他们周围,是不断进进出出的兵士与统领,只是他们没人胆敢接近林浩宇一行人,在他们的敬畏之中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林浩宇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此次战争乃是与南唐争霸之战,这些魔修们的个人武力比起这些凡俗之人却不知道高了多少,且魔教魔修桀骜难训,若是他们安安心心地呆在军中做个先锋官,倒也是美事一桩,可若是他们不听指挥,却有可能闹出大乱子。此时不只是臆测而已,林浩宇查过南唐与北燕的战史,因为桀骜的魔修导致优势的北燕被南唐骑兵击败,也是时有发生的。
只是,这些统领却不敢说什么,魔教在整个中域北方都拥有超然的地位,而他们拥有着强横的武力,同样也能令北燕免遭北域万灵教的侵略与渗透。因此,即便是北燕的皇帝,对这“圣教”也只给俯首听令,关系到北燕命运的军队,自然也要为魔教的弟子们打开方便之门。
北燕的兵部尚书也终于忙完了手上的公务,别看他乃是一国重臣,可魔教魔修只重实力,他年近七旬,实力仅是刚踏入筑基,此刻定然是小心翼翼的。
特别是那为首的林浩宇在北燕可有些名头,他飞扬跋扈、敢在拍卖行中强行掳走拍卖师,在与南唐交锋之中,他竟然靠着军阵杀死了一名化液期和尚。此人猖狂而喜怒无常,在老尚书看来,这人便是这魔中之魔了。
他轻咳了一声。正准备上前招呼这些魔教弟子,一名穿着绿色袍服的魔教子弟却从外面飞奔而来,拿着杜傲天的令牌对着以林浩宇等人高声说道:“传执事大人的命令,从军者必须依军规、军令行事,若有半分违背,可废去功力,逐出魔教。真魔永弃!”
这命令让这老尚书顿时松了口气,林浩宇四人却面色大变。
他们倒不是嫌这命令碍事,而是觉得这道命令不同寻常。以前的魔教之人从军,杜傲天传下的命令大都是“可以便宜行事”,而这一次他却用了如此强硬的口吻……
林浩宇向前一步,喝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林浩宇乃是杜傲天眼前的大红人。脾气更是凶暴。那名弟子恭敬的转过头来:“涂雄带着以前北燕的精锐骑兵战死前线,待救援的浮空战舰到达时涂雄已被天地教的武器打的尸骨无存。”
此言一出,林浩宇等人也是一惊,涂雄却是杜傲天手下最能打、最能冲的人物,更为难得的是,他还有行军布阵的能力,极受杜傲天的器重,可按此人所说。涂雄如今竟然死无全尸,也难怪杜傲天要发飙了。
跟着杜傲天日久。林浩宇对别的事情不大了解,但杜傲天极其护短的个性,林浩宇却是知道的。
“退下吧,”林浩宇对着传令的魔教弟子挥挥手,然后又转向兵部尚书,“既然执事大人的命令已然下达,就请大人为我等分配任务罢!”
见到林浩宇如此神情,老尚书却不敢将林浩宇这话当真,哪怕有杜傲天的指令也是如此,杜傲天远在天边,但这大煞星近在眼前啊,若是一个不好得罪了这些“圣教”上仙,别的不好说,他这个兵部尚书定然是当到头了。
北燕本就在魔教掌控之下,地方官员无不是抱着魔教的大粗腿上位的,老尚书也知道,此人定然是不能得罪的。于是,老尚书的脸上也挤出几点笑容:“既然有了杜傲天执事的吩咐,那老朽就斗胆为几位上仙安排一下进军队后的任务……四位可否屈驾前往这铁骑营?”
铁骑营乃是北燕精锐,听到老尚书的话,林浩宇也是点头,对这个安排尚算满意。等从这边接过兵部签发的文书之后,林浩宇等人便往铁骑营而去。
进了铁骑营大帐中,林浩宇他们便看到了几个将军正在这里看着舆图正在讨论。
而这时候,为首的那位将军见林浩宇他们进来,便一脸恭谨地请他和另外三名魔修坐下,见他们还要说什么,林浩宇摆摆手:“你们说正事吧,不用恭维我们。”
首领点头,然后便又到了舆图旁,说道:“现在,我就来说一下我部必须完成的任务。”
说着,他伸手顺这地图上的一条黑线一划,直接落到一个红点的后面,而后说道:“吴福江,带领一万人马,用最快的速度穿插到敌人的防区内部,记住,轻装前进,但要带足干粮,万不可惊扰了当地百姓,否则会暴露行踪;邵宗昌,你带着五千人,给我堵住他的东路,千万不能让他们给我逃窜了。”
看着那些将领轰然应诺离去,林浩宇这个时候便走到了这统御的沈将军面前,问道:“将军,我们四个人如何安排?”
沈将军愣了一下,很显然,林浩宇四人的战斗力并未被他计算在内,在战场上,类似涂雄这种能带兵打仗的是极少的,魔修们帮倒忙的事情却是不胜枚举的,在安排战阵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根本就没放下林浩宇四人。
不过他的反应也算得上敏捷,一见林浩宇等人露出不悦的神色,连忙说道:“四位功力高绝,乃是以一敌百的高手,但我们现在所在的是骑兵部队,必须要熟悉骑兵的战术、战法,才能更好地与兵士形成配合。”
林浩宇听到这番话,也是点点头,沈将军松了口气,他继续说道:“我将四位留在中军,便是准备让我麾下弓马最为纯熟的士兵来像诸位演示一番,战阵之中的杀伐手段,却与单打独斗不同。我想让诸位习惯这马上的招数和在这战阵之中生存的手段,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那边这么做吧。”林浩宇对于沈将军的安排倒是没什么不满,毕竟林浩宇他们虽然也能打斗。但匹夫之勇与战场上的本事却是不同,他们手中的长剑单刀一类武器哪怕再过锋利、坚韧,难道还能刀刀都直取地方的要害不成?这一旦不能压制对方,自己这边却就要陷入危险了,特别是在于那格拉姆对战过之后,林浩宇对此已经有了自己的感悟。
“是。”沈将军听到林浩宇的话,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只要这几个人肯听他的,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些人为林浩宇是瞻。既然林浩宇已经这么说了,他们应该便不会给自己造成太大的麻烦了,而且这若有了这听话的魔修助阵,胜算也能大不少。
此番的战事似乎很急。林浩宇才来铁骑营。第二天的时候,他们的部队便已经开拨,朝着前线而去。
严格地说来,林浩宇所参加的这支队伍与上一次自己所参加的相差无几,唯一的不同大概便是这一次他们乃跟在了大部队之中,而不是那些少得可怜的先锋军。
一路上,林浩宇等人努力地适应着如何骑马去进行攻击,正如那位沈将军所说。他们的功夫适合单打独斗,但放在军阵之中却是不适。故而趁着这段时间,林浩宇便与这些兵士站在一起训练。
而林浩宇更是下令,不得他们在这训练之中催动内力真炁,故而在这战斗之中,他们却也比不过这身经百战的老兵。不过这些魔修被这贫弱的凡人打倒,却也是觉得古怪,一时之间,便来了兴趣。
就像现在,一个魔修便被林浩宇给要过来的亲兵给打翻在了地上。这名魔修名叫安宏,他落地之后便是一阵怒嚎,随后,他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上的三尖两刃刀,嘴里更是咬牙切齿:“来来来,李二,再和我过上两手,你怎么就能把老子给打翻了呢?哪怕我不用真炁,这膀子上的力气也是你的十倍不止!”
听到此话,李二就是一阵的气苦,若沈将军不把自己给安排过来,他至于受这个罪么?
“你个老小子知道这些大爷不好伺候,这才找了我们这帮替死鬼不是?人家是仙人一类的人物,哪里需要我们这些凡人陪练?战场上人家像说书人的话本里面一样,丢出几样法宝就能杀一票人,还用得着这样?”
李二之前对林浩宇他们也还恭谨,可这被驱使多了,他心中也是烦闷无比。
就在此时,他听林浩宇哈哈大笑:“李二,给小爷揍他,只要你将他再打下马去,小爷儿马上给你五百贯!”
“林公子,难不成我只值五百贯?简直气煞我也!”安宏听了这话,气得发出一声咆哮,这魔教魔修都自视甚高,他怒的不是林浩宇将自己当做彩头,而是怒的林浩宇只肯出五百贯。
林浩宇却不吃对方这套,他只是对着这安宏说:“你先赢了李二再说,不过话放这放着,你要是敢动用真炁强行将李二打倒,那小爷我可不答应。”
听得林浩宇这话,安宏便是咬牙切齿,他瞪着李二,然后吼道:“来来来,你家主将可说了,能不能拿下那五百贯,就看你的了!”
说罢,安宏便是驱马向前,手上的三尖两刃刀便朝着李二刺去,李二被五百贯一激,也是干净利落的拿着钢枪迎了上来,不过这安宏骑马倒还好,马上的功夫简直一塌糊涂,没有了真炁的支撑,就这么被李二打了一个错身,轻轻一枪杆打下了马去,这也不过一息之间而已。
林浩宇伸手从百宝囊中摸出一个钱袋扔给李二,口中哈哈大笑:“本公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们这些人,只要能将我们四个打下马一次,本公子就赏他五百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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