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政治财富（下）
中间休息时，不少领导与董教授打招呼，有的跟他很熟，开着轻松的玩笑，有几个地方领导则邀请他去自己所在的省、市讲学，或者担任当地的经济顾问。
冯建初也抓紧时间跟董君辅打了招呼，称赞他课讲得好，还说川西虽然是西部地区，但同时也是最接近中部地区的，董教授提出的发展中部经济的思路，同样对川西有很大的启示，“都用得上”。
董君辅笑道：“冯书记客气了。”
冯建初道：“董教授还是民建中央副主席，民建可是在我们川西诞生的，所以，川西的发展，还要请民建多多关注，多多支持。”
“是的，是的，”董君辅道，“关注和支持川西的发展，是民建义不容辞的责任。这项工作，民建会有专门的安排。”
冯建初还告诉董君辅：冯老爷子听说这次是你给政治局上课，特别高兴，还特意交待了，要将刚刚出版的回忆录送你一套。
董君辅道：“谢谢，谢谢，冯老爷子身体还好？”
“还好。”冯建初道，“董教授桃李满天下，可以多推荐一些人才来川西工作。”
“好，谢谢冯书记。”
冯建初道：“董教授，我听说，有个叫胡晨阳的也是你学生？”
“对。”董君辅道：“冯书记也知道他？”
“当然知道，胡晨阳是伍成铸的外孙女婿，按辈分，他要叫我一声二叔。”
“哦，”董君辅装作是第一次听说。
……
董君辅给政治局“上课”的新闻经媒体报道以后，胡晨阳从内心为老师高兴！这也表明，董君辅的经济观、发展观受到中央高层的重视。
胡晨阳给董教授发了电子邮件表示祝贺。很快，董教授便给胡晨阳回了邮件，将自己的授课大纲发给了胡晨阳，同时，叮嘱胡晨阳：“这次，我提出重新认识中部发展问题，总的来说，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当然，这实际上也点出了西部大开发投入甚多。效果却不如预期。这一点你们要注意，不要轻易否定西部大开发。毕竟，从政治意义上说，西部大开发战略是正确的。我提出重新认识中部发展问题，可以说是一个战术性调整。西部大开发还是要坚持的，把中部发展问题解决好了。西部开发会进行得更顺当。更有成效。”
董教授还提醒胡晨阳要多关注“川西现象”，他认为：川西是一个很特殊的省份，算是西部地区，同时又有相当一部分紧挨着中部地区，三峡工程又在川西，中央将巨额资金源源不断地注入了川西。必将刺激川西经济的大幅提升。总之，川西大有可为。
董教授还特别提到了冯建初：“这次，冯书记特别找到我，让我多关注川西。还希望我推荐人才，他还特意提到你，似乎是希望我向你转达某种信息？”
董教授还道：“晨阳，我还要感谢你，是你向我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北辰同志提出希望鄂省要构建促进中部地区崛起重要战略支点，我将这个观点引伸了，扩大了，提出中部省份要成为促进西部大开发的重要支点，我注意到了，北辰同志听到这里时，特别高兴。”
看到这里，胡晨阳也很振奋，确实，政治家有政治家的战略思维，经济学家有经济学家的理性思维，如果能够相互影响，是最好的了。
关于川西之事，胡晨阳答道：“川西现象，确实很引人注目，有些做法可以借鉴，但过犹不及。”
胡晨阳的说法有些含混，但意思还是明确的：不想跟冯建初发生联系，更无意去川西工作。
冯老爷子让老三冯建标将自己亲笔签名、题字的回忆录送到了伍家。
由于事先得到通知，伍太行、伍延安夫妇都赶到家中，与伍家老太太一同接待冯家来人，乔光荣其实也在京城，但他借口出差在外，没有出席。
老太太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缓慢读出题字：“桃花潭水三千尺，怎及冯伍战友情。”
老太太道：“谢谢，谢谢冯老爷子。”
冯建标道：“老爷子还在书中说了，之所以将这本书的书名取名为《如烟往事难忘却》，也是为了怀念伍老爷子，这个书名，就是伍老爷子的诗句啊。”
老太太道：“这个我知道，我还记得，那一年，是我们家老爷子八十大寿，那天，老爷子精神特别好，脑子也特别清醒，说昨晚做梦，梦见好多以前的战友了，写几句吧，他口授，我给他记，写到第三句，就是这一句了，‘如烟往事难忘却’，老爷子很激动，写不下去了，卡壳了，后来，还是冯老爷子来了，又给续上了，叫做‘唤来春风慰忠魂’。”
“哎呀，”冯建标道，“老太太记性真好！”
这天，冯家老三在伍家呆了很久，还留下吃了饭，大家也说到了很多事，包括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甚至第四代的一些趣事，后来，谈到冯建初在川西的作为，冯建标很有些自豪，道：“建初比过去更有魄力了！老百姓也很支持他。”
伍太行附和道：“确实，建初现在势头很好。”
伍延安却道：“我记得，我们家老爷子说过，冯伍两家第二代当中，最有政治天分的，还是三哥。”
冯建标赶紧摆手：“哎，没我什么事。”
其实，伍延安刚才这句话，还真是点到了冯建标的痒处，当然也是痛处。确实，如果他有机会从政，自信会比老二干得更好。可惜，没这个机会啊。
后来，话题又转到了胡晨阳身上。
冯建标道：“老爷子对晨阳评价很高，建初也说了，晨阳比正霖要强。”
伍延安道：“也不能说晨阳比正霖强，各有所长吧。”
冯建标道：“强就是强，再说。以我们两家的关系，晨阳进步快，我们也高兴。正平、正霖，还有二丫，他们是冯家的晚辈，也是伍家的晚辈；同样，青青、伍钢、伍信、伍诚，还有树军、晨阳他们，是伍家的晚辈，也是冯家的晚辈。”
伍太行道：“建标说得好。我们这些人都差不多了，真心希望后辈们还能象老一辈那样，多来往啊。”
这时的伍太行，已经退下来了，加上他妻子力主贴近冯家。所以，他对冯家的态度。比以前有了转变。明显有些讨好冯家的意思了。
对老大的变化，伍延安也是心知肚明，但也没办法，冯家确实强势，这几年，主动贴近冯家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伍延安最佩服的人，是乔光荣，他听乔光荣的。
乔光荣没有出席冯家的赠书活动。却很是认真地阅读了此书，看到书中的《后记》部分，乔光荣内心极为恼怒：冯家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忘了把冯伍两家拴在一起啊。
恼怒归恼怒，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发个声明，说没有这回事。
乔光荣给胡晨阳打了电话，要求胡晨阳去书店尽快找到冯老爷子的回忆录，还说：“这本书一定要好好读，要细读，读完了，我们再来交流一些看法。”
这个时候的乔光荣，对胡晨阳已经是越来越满意了，语气上都客气了许多，用上了“交流”这个词。
胡晨阳对乔光荣却依然是恭敬得很，道：“好，我一定细读。”
买书的事，胡晨阳交待王均去办，王均一个电话打给新华书店，书店总经理亲自将书送过来了。
胡晨阳拿到书后，熬夜把整本书都看完了，收获不小，感觉书中“干货”真是不少！
比如，有一年，冯老爷子访问美国，参观波音公司，看到停机坪上只有二架飞机，正在交货。冯老问：这二贺飞机一交货，你们岂不是断货了？美方回答：我们是定单生产，卖出多少生产多少，避免积压资金。冯老当即道：“看看，这才是真正的计划经济啊，谁说资本主义就不讲计划？”此语博得一片掌声。
胡晨阳觉得，此处确实应该有掌声，冯老爷子的发问，原本暴露了某种无知，但后来机智的转了个弯子，不但化解了尴尬，还提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很新颖的观点：资本主义也有计划经济。这个确实是一种政治智慧。
书中多次涉及党内高层，比如，老爷子写到，从50、60年代开始，就有些高级干部喜欢摸主席的脉博，主席喜欢什么，就反映什么。谁要是写文章、发言得到了主席的认可，马上就有人找他“取经”，连总理的秘书都干过这事。
这段记述，真实的让人无语。
还有：主席多次在不同场合说过，自己也会犯错误，“我是中央主席，都有我的份。”“凡是中央犯的错误，直接的归我，间接的我也有份，因为我是中央主席。”等等。但是，主席有错误，他自己讲可以，别人讲，就不大听得进去了。即便是“自我批评”，也是在中央会议上，而不会向全党、全国公开，主席的名言是：“历史上下罪已诏的皇帝，没有不下台的。”
这也让胡晨阳有一个感觉：冯老爷子似乎对主席有怨气啊？
这又让胡晨阳联想到冯家老二大唱革命歌曲了，冯家老二的表现，给人的印象，他是要重新高举大旗的意思啊？
这是父子间的政见不同？“各唱各的调，各行各的道”？
胡晨阳没时间多想，一下也想不清，只能存疑。
几天后，乔光荣再次给胡晨阳打来电话，询问他有没看过冯老爷子写的回忆录？
“粗看了一遍，还没来得及细读。”胡晨阳老老实实回答。
“恩，有什么体会？”乔光荣问。
胡晨阳道：“我感觉，冯老爷子对主席是有怨气的？虽然表面上他没有一句攻击主席的话，但他举的事例，给了我这种印象？”
乔光荣道：“是这样的，他当然有怨气，主席当年掰着手指头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不能重用，他是其中一个。”
“哦。”胡晨阳暗自惊异：原来如此。
乔光荣又问：“还有什么体会？”
胡晨阳道：“以前，老是觉得，建国以后，我们在经济发展中犯了很多错误，失去了发展机会，有些做法甚至很愚蠢。看了这本书，觉得当时也是不容易，毕竟，我们国家当时所处的环境就那样，底子太薄，外部封锁，天灾**一起来，但是，即使是在那样的条件下，我们党还是有一批懂经济的能人。”
“对。”乔光荣道，“你说的这批能人，以总理为代表，当然，冯老爷子也算一个。有人会觉得奇怪，我们党的那些高层领导，以前都是打仗出身，建国以后，他们怎么那么快就成为了管理经济工作的能手？其实，有一个历史细节很重要，东北大部早在49年建国前就被我党掌控了，经济管理和发展模式也是得到了苏联专家指导的，我们党在东北已经取得了发展经验，也积累和准备了大批干部，所以，才会有后来的大批干部南下。”
胡晨阳也是一点就通：“是这样。冯老爷子就在东北工作过。”
乔光荣道：“还有一个东北王高麻子，那也是个懂经济的，而且，跟伍老爷子和冯老爷子交情都很深，不过，后来高麻子被打成反党集团。”
“哦。”
乔光荣道：“高麻子为什么会落得个反党集团的下场？其实就是政治野心害了他，他想登顶。有人说他想当国家二号人物、三号人物，这个都不对，到了那个级别上的人，二号、三号、四号，有多大差别？没有本质差别，最终目标还是一号位，是想登顶，这才是本质，高麻子的悲剧，也就在这里。”
“明白了。”
“冯家人有野心，这是我早就跟你说过的，第二代不行就第三代，现在，冯家人看清了，第三代更不行，还不如第二代，所以，冯老二风格大变，在我看来，基本上就是高麻子灵魂附体。”
“明白了。”
“冯老二想让你去川西工作？打死也不能去！”
“明白了。”
“他自以为他聪明，其实，早有人看透了他。”
胡晨阳道：“我明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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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乔光荣快到站了（上）
由于伍太行家人向冯家靠拢，伍家的一些事情也传到了冯家耳朵里。
比如，冯家已经确认：这些年，伍家确实是有意识地与冯家保持距离，确实不想与冯家合作，这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就是乔光荣！
其实，冯家内部（主要是晚辈中）也有人质疑：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伍家人不想跟冯家合作，我们干嘛还要热脸贴冷屁股？
这是某些晚辈不懂，伍家是有利用价值的，抛开乔光荣这个死硬分子，伍家也是有些力量的，尤其是隐形的力量。
为什么说是“隐形的力量”？这是因为建国以后，伍成铸深得主席、总理信任，长期领导军中的情报部门，官至副总参谋长，掌握了许多核心机密，也有许多老部下，分布在军中或者国安部门，这些关系如果能用来对付某些政治对手，是很犀利的手段。
伍家两兄弟中，伍太行虽然到站了，伍延安却是还在位，总后勤部副部长，是一个很有实权的位子，这也代表了最高层对伍家的器重。
可惜，伍延安最服乔光荣，听乔光荣的。伍太行则因为伍延安、伍冬妮都听乔光荣的，也只有跟着走。
所以，冯家人对乔光荣最是反感！再联想到若干年前的那桩让京城王家吃了哑巴亏的“假上校”案子，冯家人越发觉得乔光荣讨厌，讨嫌。
说难听点，乔光荣还就是因为搞出了个“假上校”案子，踩着王家升了一级，否则，他一个省纪委书记。副部级，60岁就要退到二线，去人大、政协混个闲职。
晋升正部，乔光荣为自己争取到了五年，这五年太关键了。使得他真正成了伍家的顶梁柱，左右了伍家。
只是，乔光荣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冯家呢？
如果乔光荣能带领伍家人与冯家合作，那冯家人还要感谢乔光荣，甚至还会帮乔光荣，说不定能把他推到更高的位置。比如中纪委常务副书记什么的，即便不进政治局，也是副国级待遇了。
总之，冯家人想不明白，乔光荣对冯家为什么那么反感，为什么总要阻拦两家合作？
还有。在冯正霖和乔树军的婚事上，要不是乔光荣阻拦，乔树军肯定早嫁给正霖了，也不至于到现在，冯老爷子连个重孙子都没抱上。
冯家人觉得，如果硬要找出原因的话，大概就是乔光荣这人心里很yīn暗。因为被伍老爷子逐出伍家，二十年不许登伍家的门，使得他对冯伍两家长辈都怀恨在心！
现在看来，冯家要让伍家重新回到以前的紧密关系，就要搬掉乔光荣这个拦路石。
只是，想要做到做一点，很难！乔光荣已经成了气候，能力很强，也很自律，口碑相当不错。很得中纪委书记袁桦同志的信任，想要动乔光荣，冯家人还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不过，冯建初还是通过冯家在中组部的关系，“提醒”了中组部领导：“乔光荣已经超过65岁了”。
乔光荣已经超过65岁。这是事实，冯家干嘛还要特意“提醒”呢？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还真有。
在华夏官场，正部级，一般不超过65岁，但任期未满的可以随着任期适当延长到68岁，再长就不行了。当然，极个别的情况也有。
在年龄问题上，乔光荣也幸运，也不幸运。
先说幸运，乔光荣是在接近60岁的时候，被提拔到中纪委副书记这个岗位上，如果不是这样，他早退了，所以说，他是幸运的。
说不幸运，是因为乔光荣不像有的正部级，虽然满了65岁，但因为任期还没到，还可以足足延长三年任期，比如鄂省的于长chūn省长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没当选zhōng yāng委员，却能够继续担任省长。
乔光荣就不行，因为按惯例，党的**应该是在明年四季度召开，到时将产生新一届中纪委领导班子，乔光荣因为已经超过65岁，不可能再干一届了。
所以，加上明年的时间，乔光荣的任期最多还有一年零几个月。
其实，用不着冯家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乔光荣自己也很清楚：在位的时间不多了。
这些年，乔光荣以自己的正直、能干、廉洁和大局观，赢得了上上下下的肯定，不光是袁桦同志，包括袁桦同志的前任，都说过类似的话：光荣同志如果再年轻五岁，完全可以挑更重的担子。
其实，乔光荣自己早就想通了，他能为伍家做的，都做了。
伍太行的犹豫、动摇，乔光荣也早有察觉，所以，有些事情，他从来不说。
比如，伍家的第三代中，伍家到底要重点培养谁？乔光荣从来不说，尽管伍太行、伍延安都多次提出：还是定下来比较好，比如人家冯家，早就定了是冯正霖，大家都全力帮他，组织部门也会重点关照，他自己也知道肩上的责任，心气也上去了。
“心气上去了”，可能有点不好理解，说通俗一点，就是冯正霖知道自己是冯家的接班人，也是将来的“大家长”，这就已经开始积累自信了，当然还有优越感，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经年累月形成的自信和优越感，无形中就变成一种“领袖气度”。
比如现在的冯家，冯正平是冯正霖的大哥，但冯正平在冯正霖面前，自觉不自觉地就矮了半个头，这就是“气度”的差异，时间越长，这种差异会越大，将来，冯正霖就是冯家的绝对权威，一言九鼎。
所以，伍太行觉得，伍家第三代中，也应该有个类似冯正霖一样的人物，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扛起伍家的大旗，会让这个红sè家族一直兴旺，不至于“凋零”。
说实话，这些年，伍家兄妹已经看到了一些红sè家族走向“凋零”的例子。近些年，在某些开国将领之后的聚会中，真有骑着破自行车来参加聚会的。
这能怨谁呢？
所以，“接班人”真的很重要。
伍太行自信，自己的儿子伍钢就不错，稳重踏实，现在也已经是大校级别，再往前走一步，也迈入将军行列了。
如果没有胡晨阳的出现，伍家确立伍钢为接班人，将不会有任何争议。
那么，乔光荣迟迟不同意在第三代中确定伍家的接班人，是不是有他自己的私心呢？
至少，伍太行的妻子认为是这样的，乔光荣就是有私心，先是想培养自己的女儿，后来则明显是想培养自己的女婿。
女婿，说破天，也就是半个儿子，他姓伍吗？能跟伍家的儿子比吗？
所以，也怪不得伍太行的妻子有怨气。
处在这种情况下，乔光荣能怎么办呢？
如果大家真的坐下来商量第三代中的接班人，乔光荣也断然不会同意伍钢，因为他觉得，包括伍钢在内的伍家的第三代男孩，没有什么人足以担当大任。
如果没有胡晨阳的出现，乔光荣也是宁愿推出乔树军，也不看好伍钢。
并不是说，乔树军是自己的女儿，乔光荣才这么想，而是因为：乔树军如果从政，也有她的优势，有可能会走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子，有可能会走得比较远。
但是，乔光荣也有顾虑，女人从政，有优势，更有许多局限，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别的不说，哪个女人在从政的道路上，不是背负着许多让人不堪的“传言”？
乔光荣了解女儿的心气，也心疼自己的女儿，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想让树军扛起伍家的责任。
后来，胡晨阳出现了，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乔光荣对于胡晨阳的培养，完全不同于冯家，从高明亮出事，到冠城乡结束那一段，几乎是胡晨阳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出来的。这以后，胡晨阳一路走来，比较顺当，有乔光荣、刘家麟背后cāo作的因素，但那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胡晨阳能胜任，还有进步空间。
所以，胡晨阳走得很扎实！到这个时候，乔光荣自然会对胡晨阳有更高的期待。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将伍钢列为伍家的接班人，不是很可笑的事吗？
所以，乔光荣宁愿装傻，也不会再跟伍家人讨论什么确定伍家第三代接班人的问题。
当年，他乔光荣又从伍家得到了什么？又有谁将他列为了伍家第二代接班人？没有！
所以，乔光荣不会介意伍太行的家人背后有什么怨气、怨言，那只会让他更反感，更不理睬他们。
他乔光荣不需要伍家，胡晨阳就需要吗？
或许，“红sè家族”的背景会让胡晨阳得到些好处，但搞不好同样也会成为“包袱”，这是已经被历史证明了的。
从乔光荣第一次以一种特殊方式见到胡晨阳，差不多也快十年了，这十年，胡晨阳真是成长了太多，真是出息了，即便是放眼整个华夏，三十五岁左右的正地，而且是市委书记、市长这类实职，并不多见，怎么说，也是步入了快车道的，只要扎扎实实走下去，在同辈人中，领先优势不是一般的大啊。
只是，乔光荣在位的时间不多了，他还能为胡晨阳做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乔光荣快到站了（中）
乔光荣的直接上级，是袁桦同志。袁桦的年龄跟乔光荣相仿，但他是核心层成员，从**算起，他可以连干二届，也就是十年。
这天，袁桦接待了中组部李副部长，李副部长是为乔光荣的事来的。确实，也不怪有人在背后搞乔光荣的小动作，乔光荣确实年龄偏大，就是让他今天就退下来，他也无话可说。
李副部长所谈之事，当然是绝密的，而且，以他的级别，也不方便代表组织上跟乔光荣直接谈，只能通过袁桦同志跟乔光荣谈。
李副部长走后，袁桦深思了一会，才给乔光荣打了电话，请他来一下。
见秘书陪着乔光荣进来，袁桦示意秘书出去，然后亲自给乔光荣泡了一杯茶。
袁桦同志有个特点：只喝白开水，据他自己说过，是因为胆结石动过一次手术，医生建议他只喝白开水，打这以后，再没喝过茶。
所以，看见袁书记动手泡茶，乔光荣知道他这是给自己泡的，在乔光荣印象中，这个姿态有过那么一、二次，比如有次乔光荣从外地办案回来，那是一个大案子，涉及到某位政治局委员，为这个案子，乔光荣几个月都在外地办案，取得了重大突破，这才带着大队人马撤回京城，向袁桦同志汇报时，袁桦同志也像今天这样，让秘书出去了，自己亲自动手给乔光荣泡了一杯茶。
这一回，袁书记亲自给他泡茶，又是为什么呢？
乔光荣心里转着念头，却并没阻拦袁书记。
泡好了茶，袁桦作了一个“请”的动作，乔光荣回应道：“谢谢袁书记。”
袁桦微笑道：“光荣同志。我听说，你以前在赣源省工作时，有个外号，叫乔阎王？”
乔光荣摇头：“徒有其名罢了。”
袁桦道：“最近，我老在想一个问题，这些年，我们纪检战线上的同志，可以说，很辛苦，但是。**案件却是越查越多，涉案金额也是屡破纪录，形势严峻啊。”
乔光荣道：“我在赣源省工作时，中纪委有一个统计数据，赣源省**案件是全国最少的。为什么会这样呢？二个因素。一是我们省纪委查处案件态度比较坚决；二是省委，尤其是当时的省委一把手俞泽民同志很支持纪委的工作。这两个因素缺一不可。”
“是这样。”袁桦道。“所以，‘阎王’这个外号，应该由你和俞泽民同志分享，呵呵。”
乔光荣也笑了笑，道：“我们有些地方，一把手不大重视纪检工作。甚至还捂盖子，而纪委书记态度又不坚决，这样的地方，有些官员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大。**问题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
袁桦道：“是这样。为什么捂盖子呢？有的是自身不过硬；也有的是为了政绩，为了所谓的班子团结，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屁股底下的位子。”
“是。”
袁桦看了乔光荣一眼，道：“光荣同志，我们党这只纪检干部队伍，真是需要你这样过硬的干部，需要一大批啊。可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有些优秀的纪检干部，却陆续离开了这只队伍，有的是因为提拔了，转岗了，有的却只是因为年龄问题，不得不离开啊。”
听到这里，乔光荣一下就明白了：袁桦同志要跟他谈退下来的问题了。
乔光荣微笑道：“袁书记，你不用跟我绕弯子，我知道，我应该退下来了，这很正常，我能理解。”
袁桦摆摆手：“你别想这么快离开，我已经跟北辰同志，也跟中组部的同志谈过了，我们纪检战线上的老同志，都是经过党多年培养，久经考验的同志，具有丰富的反腐斗争经验，是我党的宝贵财富，这些同志，即便退下来，只要身体还好，就要继续发挥作用，具体到你的情况，即便明年换届时，你不再担任中纪委副书记，但还不能全退，仍然要继续参与纪委工作，比如，中央 巡视 组，而且要担任巡视 组组长。”
乔光荣道：“算了吧，既然退下了，就好好休息，回家带带外孙女。”
“那不行！”袁桦道，“我这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我说的这些，都是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的。”
乔光荣道：“到时再说吧。”
袁桦点点头，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女儿在组织部门？女婿在郧城市当市委书记？”
乔光荣道：“是，我女儿在赣源省委组织部，她是60年代末出生的，我女婿比她小几岁，是70后的。”
在这里，乔光荣特意提到。女婿比女儿小几岁，是有用意的。
也就是说，袁桦书记代表组织上的谈话，仍未结束，刚才谈的是乔光荣个人退下的问题，接下来，按惯例，乔光荣可以向组织上提点“个人要求”，所以，袁桦将话题引向了乔光荣的女儿、女婿身上，按照不成文的说法，组织上可以适当关照一下，但不能都照顾到，要有所取舍。
而乔光荣也就顺势谈到了女婿的年龄问题。显然，他的意思是关照女婿。
这是对的，女婿比女儿职务更高，还有年龄优势，进步空间更大。
袁桦当然也明白了乔光荣的意思，这也是他预料中的。
袁桦点点头：“组织部门的同志告诉我，现在，60后的干部中，优秀人才比较多，选材范围要大一些；70后的干部，选材范围要小很多，究其原因，一是他们才30啷当岁，还比较年轻，能达到县级，就已经算是拔尖的，能到司局级的，那就是凤毛麟角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70后这一批大学生，大都经历过80年代末那场风 波，很多人对政治厌倦失望，出国了；没出国的大学生。许多人分配到了最基层，直接进党政机关的很少，有的人，意志上也比较消沉了，当然，这其中也有些人，从基层干起，一步步走上来，走得比较扎实，这批人是能成大器的。但总的来说。70后的干部，有点青黄不接，搞不好，要出现人材断层，所以。对70后这批干部，组织上要有意识地加快培养。只要是看准了的。就要果断给他们压担子。”
乔光荣道：“袁书记说的很对，70后干部确实有可能出现断层。”
两人就在看似扯闲篇中，达成了共识：要重点培养70后干部。
可以说，就是这次谈话，决定了乔光荣、胡晨阳未来的走向。
隐士路，今天的乔家。总算多了些“阳气”，乔光荣、胡晨阳都回来了。
胡晨阳当然是乔光荣叫回来的。
乔光荣特意叮嘱胡晨阳回家，必有大事，胡晨阳不敢怠慢。也不好让乔光荣在家等他，跟罗天增打了个招呼，周五下午就动身了，从西安机场直飞洪都，晚上到家时，乔光荣还在京城，估计要明天回来了。
胡晨阳回来了，一家人都高兴，尤其是可儿，拉着胡晨阳去参观她种的菜，在几个花盆里，分别种着葱、青菜和胡萝卜。她还知道，不能直接用自来水浇菜，要先让自来水在桶子里存几天再浇。
胡晨阳故意逗女儿：“为什么要让自来水先存几天呢？”
可儿也说不清，道：“因为，因为……自来水不干净。”
胡晨阳愕然：“自来水不干净？”
可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有点急：“也不是不干净啦，就是，就是自来水里面有东西对菜不好啦。”
胡晨阳“哦”了一声：“是不是自来水里面有漂白粉，对蔬菜不好？”
可儿“哎”了一声：“是啦，是啦。”
胡晨阳赞道：“不错，我们可儿懂得真多。”
晚上，可儿闹着要睡在爸妈中间，等她睡着了，胡晨阳才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别胜新婚”，当胡晨阳与乔树军在一块亲热时，胡晨阳能感觉到，树军是有些“饥渴”的。
亲热过后，两人都很享受这种温馨的时刻。
树军谈到了可儿，说可儿可怜，还不如自己小时候，自己小时候，还有父亲陪着，可儿从出生到现在，哪有父亲陪？
胡晨阳听了，心情也是复杂，道：“有什么办法？”
确实，也没什么好办法。乔树军级别不低，郧城市根本不好安排，她去不了郧城，可儿怎么去？
胡晨阳道：“说到底，还是长期一胎政策的问题，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难免孤独。从目前的人口增长趋势看，取消一胎计划是早晚的事。要不，以后再为可儿生个弟弟？”
树军笑道：“做梦吧你。”
周六，乔光荣回来了，把一家人都叫进了书房，神情有些严肃。
乔光荣道：“袁书记已经找我谈过了，明年十七 大换届，我肯定退下来。”
伍冬妮笑道：“也好，回来吧，省得我们家里阴气太重，一个男人都没有，哪还像个家啊？”
乔光荣摆摆手：“回来？没那么快，中央的意思，我退下来了，还要参加中央 巡视 组。”
“这样啊？”伍冬妮有点失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乔光荣道：“当然，巡视组是阶段性的工作，比以前还是轻松多了。”
乔树军道：“爸，可以跟组织上提一下，平时还是住在家里吧，需要巡视时再去？”
乔光荣道：“这个以后再说吧。今天把你们叫来，主要是谈一下晨阳的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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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乔光荣快到站了（下）
听了乔光荣的话，伍冬妮和乔树军都看了胡晨阳一眼，不知道乔光荣是不是又要敲打胡晨阳了？
乔光荣看了胡晨阳一眼，道：“晨阳，你在郧城市，总的来说，干得不错，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好的方面，我就不多说了，说说不足的方面，尤其是你接任市委书记以后，有几件事，有争议，或者说，有失当的地方。”
胡晨阳点点头。
乔光荣道：“比如说，郧城市长人选，这本来是省里考虑的事情，省里能听取你的意见，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发表了你的看法，就行了，你明明知道关书记已经有人选了，再坚持已见，就有些过。”
胡晨阳解释道：“我主要是觉得，关书记提的人选，确实不是最好的，我更希望是一个团结的班子，干净的班子，干事的班子。”
乔光荣道：“想法是不错的，问题是，现实和理想，总是有些差距的，有些事，是由不得你的。换个角度，最后当市长的还是关书记提的人选，你能怎么样？你是不是还得服从省委决定？”
“那当然。”胡晨阳老老实实承认。
乔光荣道：“问题就在这里，当你不得不跟一个自己不那么认可的人搭班子，如何相处就是一门学问，是对你的一种磨练，会逼着你应对更复杂的局面，对不对？”
胡晨阳虚心承认：“是这样。”
乔光荣：“那又为什么会出现前面的问题？说明你有一种骄气，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觉得郧城市这几年发展得不错，你是有功劳的，省委应该听你的？”
乔光荣这个剖析，可真是犀利。胡晨阳有些狼狈。
乔光荣道：“其实，你不妨想一想，当年，汪国本跟左达来搭班子，他们两个，谁愿意跟对方搭班子？都不愿意。可这由得他们吗？从某种意义上说，班子成员间，有那么一两个人失和，相互盯着对方，也不见得是坏事。为什么？因为相互顾忌。有的地方，班子高度团结，都听一把手的，当这个一把手觉得，自己确实掌控了整个班子。一言九鼎，他想干什么都没人敢反对他。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权力失去监督。失去控制，这个很危险。”
胡晨阳道：“是。”
乔光荣道：“现在说第二件事，那个庐阳市代表团是怎么回事？你事先没想过，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吗？”
胡晨阳道：“想到过，可能会有点闲话。本来，早几年。周萍书记就说要带党政代表团来参观学习，我推掉了。这一次，周萍书记将了我一军，问我是不是忘记了家乡？不好再推了。”
乔光荣冷笑了一下：“你还是老毛病。心太软。这个代表团，只要来了，就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说这说那的，关键就是你不应该答应。”
胡晨阳承认道：“是，后来，刘部长也提醒了我，我确实不应该答应。”
乔光荣道：“现在说第三件事，你提出来，要把郧城市建成区域性中心城市，将来还要发展成特大型城市，我问你，省里哪个领导这样提过？”
“没有。”胡晨阳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上次，京城的几个专家来郧城市帮我们搞规划，大家觉得，郧城市如果发展得好，有这个潜力，第一步，成为区域性中心城市；第二步，成为特大型城市，郧城市作为一个汽车城，再加上其他支柱产业，将来是有可能实现这两大目标的。其实，我还有所保留，还有第三个目标，我没说。”
“还有？”乔光荣道，“还有什么，你说说看？”
胡晨阳道：“有一种观点认为，随着我国经济改革、政治改革逐步走向深水区，现有的行政区划可能也会改革，将来可能会实行省管县，会增加一些省、直辖市，取消地市一级，那时候，新成立的省或者直辖市应该是以区域性中心城市为主，所以，争取发展成为区域性中心城市，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抢占了先机。”
乔光荣道：“这个话更不能说，以后的事，谁说得清？”
胡晨阳道：“是，刘部长也提醒了我。”
乔光荣道：“刘部长提醒你，那是客气的，我觉得他应该骂你昏了头。你们鄂省搞的是‘一主二副’，二个副中心城市根本就没有你们郧城市，你们下面没列入副中心城市的地方，很多人不服气，包括你们郧城市，也不服气，对不对？你们这个不服气，已经让省里难堪了，这个时候，你公然提出要把郧城市发展成区域性中心城市，省里会怎么想？跟省里叫板？你比省里高明？还是省里不如你有水平？你大概忘记了，你是在省委、省政府领导之下了？”
现在，胡晨阳是越发狼狈了，之前也是确实没想这么多。
这时，乔树军道：“爸，我有不同意见。”
乔光荣有些意外，道：“有意见就说。”
乔树军道：“爸，晨阳在郧城市也呆了好几年了，他更了解郧城市的情况，他想把郧城市发展得更快些，更好些，有什么错？郧城市发展得好，省里应该高兴啊，应该鼓励啊，如果这也要批评，哪这个省的领导也太没有气量了。”
乔光荣道：“我没说加快发展有问题，我指的是提法问题，省里既然提出‘一主二副’，你胡晨阳搞出个一主三副来，这个问题就复杂化了，问题在这里。”
乔树军道：“对于这个‘一主二副’，我听红玉书记说过，她其实也有看法，觉得这就是领导拍脑袋想出来的东西，把全省的资源集中在少数地区，对其它地区，公平吗？再看看全国的情况，经济发展最快的地方，无论是江浙一带，还是粤海省，或者齐鲁省，这些经济大省都没有人为地搞什么一主几副，谁发展快，数据说话，实力说话，能力说话，排名靠前，地位自然就提高了，这个大家都服气。”
乔树军这些话，胡晨阳也说得出，但他在乔光荣面前不好说，也不能说，因为他理解乔光荣的苦心，内心还是感激乔光荣的，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现在，乔树军帮他说了这些话，胡晨阳同样感激乔树军，这也是爱，无疑，乔树军更能理解他，体谅他。
胡晨阳看了乔树军一眼，道：“树军，你和爸说得都对，‘一主二副’的提法，省里本身就有争议，但都是私下里的，我那天提出把郧城市建成区域性中心城市，主要是说给周萍书记他们听的，那天也确实有点兴奋过头了，确实没想到，这个提法，跟省里的提法不一致，这是我考虑不周。”
这时，伍冬妮道：“行啦，认识到了就好。”
乔光荣也道：“行，这个问题不说了。现在说最后一个问题，我考虑，你不适合在鄂省呆下去了。”
这一下，胡晨阳和乔树军，还有伍冬妮，真的是惊呆了，他们以为，乔光荣又要惩罚胡晨阳了？
伍冬妮首先就不答应了：“老乔，批评归批评，不带打击报复哈。”
乔光荣有些哭笑不得：“胡说什么？什么打击报复，乱七八糟！”
乔树军道：“爸，妈是跟您开玩笑呢。”
乔光荣道：“是这样，组织上征求了我的意见，退下来之前，有什么要求？说白了，就是希望我们明确一下，伍家的第三代中，打算重点培养哪一个？其实，这个问题在我们家，早就不是问题。”
伍冬妮也道：“哪还用说，肯定是重点培养晨阳啊。”
乔光荣道：“这个话，只能在家里说。”
尽管胡晨阳并不感到意外，但内心还是感激的，乔光荣严厉归严厉，确实是在重点培养他，一直是这样。
乔光荣道：“晨阳，为什么说，你不适合在鄂省呆下去了？并不是说你出了问题，混不下去了，而是下一步，你的职务有可能变动，可能提到副省级，鄂省没有适合你的位置。”
胡晨阳点点头。
乔光荣道：“我跟老刘分析过，下一步，鄂省怎么安排你呢？武汉太大，又是省会城市，让你去武汉当市长？资历不够，听老刘说，武汉已经调整过市长了，就是二汽原来的老总？”
“是，安兴渝，一届还没干满。”
乔光荣点点头：“武汉去不了，二个副中心城市，属于高配，书记是省委常委，市长还是正厅级，都不适合你，唯一可能的，是进省政府，搞个省长助理什么的。你这么年轻，进省政府班子，不利于你发挥，这样的安排，不是最佳方案，所以，不去考虑关国富的因素，你也不适合在鄂省呆了。”
胡晨阳思考着、消化着乔光荣的话。
乔光荣接着道：“我刚才说，不考虑关国富的因素，事实上，怎么能不考虑省委一把手的因素呢？关国富这个人，比俞泽民更官僚，能力上，却远不如俞泽民，这次，你又在郧城市长的问题上让他不痛快，他会不会搞些小动作，不好说，凡事想到前头，总没有错。”
胡晨阳道：“我明白了。”
乔光荣道：“我想来想去，让你去一个副省级城市当市长比较合适，上面有书记把关，也容易发挥你善于抓经济工作的特长，这个更能锻炼人。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最后还得中组部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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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微服私访（上）
俞小佳来郧城了。
这几年，俞小佳跟随父亲去了齐鲁省，依然在省电视台工作，现在是专题部副主任，主要做些编导工作，偶尔客串一把主持人。
俞泽民从赣源省这样一个中部不发达的省份，一下调到齐鲁省这样一个经济、文化和农业大省，依然很从容，完全驾驭住了全省局面，在**上，又顺利进入了政治局，可见中央对俞泽民的高度信任。
有海外媒体甚至预测，俞泽民还有上升空间。再上升，那就跻身“核心层”了。
俞泽民好读书，有时也写点东西，但不轻易示人，倒是有个想法：以后退休了，或许可以出书。
在齐鲁省，俞泽民位高权重，省长都有些敬畏他，其他人更不用说了，真正在他面前能放得开的，敢顶撞他，或者与他辩驳一番的，也就是小佳了。
能与父亲平等地谈时政问题，且经常得到父亲夸赞，更多的是俞小佳作为记者的专业素养在起作用。父亲经常夸她“深刻”，其实，父亲才是真正的深刻，而且，有越来越深不可测的趋势。
其实，就算俞小佳很有政治天分，她却不想从政，用母亲陆岚的话说：“我们家出了一个搞政治的，已经违背祖训了，小佳你可别再搞政治。”
在陆岚的家族里，还真有所谓不得从政的“祖训”。大概是曾祖父一辈留下的吧，曾祖父得益于当年曾国藩、李鸿章亲自推动的“学童留洋计划”，去了“大英帝国”留学，学成归来，本在“燕大”教书，却受了某北洋军阀的鼓惑。脑子一热，加入了北洋政府，从事外交工作。
“弱国无外交”，结果，俞小佳的曾祖父与历史上著名的“五四运动”扯上了关系，说难听点，被钉上了耻辱柱。
那还是上世纪初叶，作为“一战”的胜利国，英、美、法三国主导了 “巴黎和会”， 炮制了臭名昭著的“凡尔赛和约”。要求作为战败国的德国将其在齐鲁所攫取的全部权益转让给日本，其中就包括对琴岛市的殖民统治地位。
其实，当时，北洋政府内是有一个“外交委员会”的，这个外交委员会是主张拒签不平等条约的。
但是。北洋政府却指示在巴黎的代表，可以与日本签约。而这个消息。其实也是外交委员会最早传达给民众的。消息传出。群情激愤，举国声讨，京城的燕大学生走上街头示威游行，这就是举世闻名的“五四运动”。
后来，北洋政府的外交代表并没有签约，但他们仍然被斥为“汉奸、卖国贼”。陆岚的曾祖父也是其中之一，回国后黯然辞职，不要说大学回不去了，小学都没得教了。亲朋好友避他如避瘟疫，无奈，只有回到乡下“隐居”，靠变卖祖上的田产维持生计，最后郁郁而终，死前留下遗训：“我们陆家的后代，再也不得碰政治！违此训者，当不得善终！”
这个“遗训”，有些狠，也有些毒！
所以，俞小佳母亲这一族的人，还真是少有碰政治的，多数是教书育人，或者搞艺术，也有经商的。
陆岚当年与俞泽民恋爱、结婚时，俞泽民也是大学教师，只是，后来俞泽民让组织部门看中，选拔走了。
对于丈夫的“弃学从政”， 陆岚无法反对，但也不支持，尤其是当俞泽民异地为官后，她索性从江浙某大学调回琴岛大学，从此与俞泽民两地分居，绝不肯跟着他去当“领导夫人”。
所以，俞泽民在赣源省当书记这几年间，从来没有谁见过俞夫人，只有俞小佳陪伴父亲。俞泽民到齐鲁省工作后，依然如此。
这些年，俞小佳的感情经历也是不顺，原因很复杂，也不是没跟异**往，但终归是无缘，到后来，更是难遇到能让自己动心的。
这世界上优秀的男人其实不少，但优秀的男人，大都已经成家了。
还有一些男人，原本并不那么优秀，是在成家之后，成长为优秀男人的。
不过，有一个男人，早在几年前就悄然走入了她的内心，他就是胡晨阳。
……
这次，陪俞小佳来郧城市的，是一对夫妇，是真夫妇，但也都是干公安的，是俞泽民给身边的保卫干事“王哥”放假，让他带着妻子陪俞小佳一道去武当山“散散心”。
可见，俞泽民对于小佳一人外出，有些不放心，是采取了安全措施的。
俞泽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上次，小佳在海滨城市琴岛做节目，离开琴岛前，市电视台台长请客，正在包厢吃饭时，突然冲进十几个凶神恶煞般的男子，有的还拿着枪，幸好那伙人并没有开枪，转身又走了，后来才听说，这是伙黑社会的，正一个个包厢寻找仇家。
此事虽说有惊无险，但还是让俞泽民大为震怒，琴岛市的大小官员们也很是惶恐，除了全力追查那伙人，还一个劲地给俞小佳赔礼，压惊，让俞小佳觉得，这些官员们受到的“惊吓”，远甚于自己。
俞小佳此行，是带有“政治任务”的。
前些日子，中组部有意将胡晨阳交流到齐鲁省琴岛市工作，专门征求了俞泽民的意见。
对于接受胡晨阳来齐鲁省工作，俞泽民毫无二话，爽快地答应了，但是否让胡晨阳出任琴岛市长，他表示还要慎重考虑一下。
琴岛市是计划单列市，经济总量列全省第一位，经济地位超过省会城市泉城，把胡晨阳放至如此重要的城市当市长，不能不让俞泽民格外慎重。
俞泽民相信，胡晨阳这些年度郧城市肯定干得不错，但郧城市才多大？就经济总量而言，琴岛至少可以顶五、六个郧城市。而且，琴岛作为沿海开放城市的发展潜力，更是一个中部省份的山区城市比不了的。
在作出决定之前。俞泽民必须对胡晨阳有所考察。
只是，他不能将考察的事交给别人去做，这事万一传出去，他怕让自己当年的“老伙计”乔光荣寒心。
所以，俞泽民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让小佳替他去“微服私访”。
俞泽民还半开玩笑地交待小佳：“这可是件正事，关系到琴岛的发展，一定要公私分明哈。”
……
俞小佳他们来郧城市已经几天了，也没急着跟胡晨阳联系，就是满大街逛荡。连农贸市场都去逛了，听老头老太太谈物价，谈房价，谈生活琐事，也有谈国家大事、郧城大事的。比如“开山造地”，比如“保障房”工程。还有“移民文化”什么的。
俞小佳肩上挎着一个稍大的包。包里有一架微型摄像机，是记者用于暗访的那种专用设备。
没错，这是俞小佳早就计划好的，在见到胡晨阳之前，先暗访几天，想听听郧城市老百姓对于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的真实看法。
在人民广场。俞小佳和王哥夫妇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伙老头、老太太练太极拳，看了一会，俞小佳将挎包交给“王哥”，自己也加入了打太极拳的队伍。老头老太太们对于俞小佳的加入。倒也没有在意，年轻人的加入并不是稀奇事。
随着武当音乐的结束，老头老太太们也打完了一套太极拳，停下歇息，俞小佳亲热地道：“大伯，大妈，你们打得真好哎！”
一位老头问道：“闺女，以前没见过你啊，是咱二汽的吗？”
俞小佳道：“我是市里的，你们听说过吗，市委胡书记也会打太极拳？”
一位老太太道：“这谁不知道，胡书记打太极拳还上过中央电视台呢。”
另一位老头纠正道：“胡书记上中央电视台打太极拳的时候，是市长，那时候还没当书记。”
俞小佳笑了：“哎，大伯，大妈，你们觉得，胡书记打太极拳的样子，帅吗？”
老太太道：“帅！可帅啦！”
俞小佳道：“上次，我在网上看到有篇报道，胡书记说，以前，老百姓最恨汉奸，现在，老百姓最恨贪官，你们觉得，他说得对吗？”
这个问题，一下激起了这帮老头、老太太的共鸣，顿时七嘴八舌地道：“说得太对了！”“胡书记知道我们老百姓恨什么。”“现在，贪官是越来越多了！”“不过，胡书记可是个好官！”
“胡书记是个好官！”这是俞小佳最想听到的答案，她确实听到了。
这一切，当然也被微型摄像机记录下来了。
几天的“暗访”，让俞小佳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然后，这才跟胡晨阳联系。
俞小佳学着庐阳话道：“喂，你是么胡书记啊？”
胡晨阳一下就听出了俞小佳的声音，笑道：“俞小佳，你就别装了。”
俞小佳也笑了：“厉害，这都能听出。”
胡晨阳道：“小佳，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
俞小佳道：“怎么说呢，来到你的地盘，不跟你联络，有点说不过去吧？”
胡晨阳“啊”了一声：“你来郧城啦？”
“对啊，我都来几天了，天天在大街上逛，看看能不能在郧城大街上碰到你？”
胡晨阳笑道：“行啦，说，你现在在哪？”
“好像是人民广场？”
胡晨阳道：“真在逛街啊？什么意思啊？来了几天才跟我联系？微服私访啊？”
俞小佳心里赞叹了一声：“这家伙真是敏锐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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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微服私访（中）
晚上，胡晨阳请俞小佳吃饭，地点就在“莲花血鸭”店，胡晨阳只带了秘书王均和司机。
几年不见，俞小佳多少有些变化，不光是发型更讲究了，着装也很讲究，是大都市正在流行的“韩流”风格，jīng致而高贵，时尚感十足，也符合她的年龄和身份。
俞小佳对这家饭馆的口味很是称道，说是离开赣源也几年了，还没吃到这么地道的赣菜呢。
胡晨阳道：“人走得再远，还是不会忘记自己的家乡，所以，家乡风味的饭菜，多少能让我们体验一下回家的感觉。”
俞小佳道：“一个出sè的官员，总是会走很多地方。比如，我们的总设计师，年轻时出国寻求真理，然后回国，拎着脑袋闹革命，经历过百sè起义，长征，抗战，挺进大别山，政治上三起三落，最后达到顶峰，成为第二代核心。可能，也正是这样跌宕起伏的传奇经历，才会造就这样一个独特的伟人吧？”
“确实，”胡晨阳道，“所以，他才有资格说，我是华夏人民的儿子。而我们这些人，大概只能说，我是我爸妈的儿子。”
大家都笑。
俞小佳道：“晨阳，以你今天的成就，可以自豪地说一声，我是庐阳人民的儿子。”
胡晨阳笑着摇头：“惭愧！我恐怕不够格。哎，我老家，我们村叫胡家坡，我或许可以说，我是胡家坡的儿子。”
俞小佳笑道：“那还说什么，你本来就是嘛。”
……
吃完饭，胡晨阳陪着俞小佳在宾馆院子里散了会步，王均和“王哥”夫妇很识趣。只是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
胡晨阳道：“小佳，能在郧城市见到你，我真是高兴！”
俞小佳道：“这次来，一是想见到你，二呢。也是想实地看看你的政绩，想听听郧城市普通老百姓私底下是如何评价你的。”
胡晨阳微笑道：“请问你给我打多少分？”
俞小佳一笑：“我没资格给你打分。不过，郧城市的老百姓对你还是相当认可的，他们说，胡书记是个好官。”
“现在下结论，还有些早。所谓‘政声人去后’。我倒是听说，赣源省的干部，对这些年的省委历届班子有过评价，迄今为止，对俞书记的评价是最高的。”
“我爸知道你在郧城市干得不错，他让我给你捎个口信。”
“请讲。”
“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离山远了更能看到全貌。”
“离山远了更能看到全貌。”俞泽民这句话，当然包含了很多意思。肤浅地理解，郧城市就是个山区城市，胡晨阳呆在这样一个山区，自然不容易看到“全貌”；如果再往深里想，那就更有内涵了，会生出无穷的思考。
胡晨阳沉吟了一下。很是郑重地道：“我明白了。”
俞小佳道：“齐鲁省是个经济大省，有二个副省级城市，一个是省会泉城，一个是海滨城市琴岛，琴岛地理位置很优越，发展潜力很大，机会也很大，历来，这两个副省级城市的发展，在全省都是领先的。都具有标志xìng意义，可是，就因为它们一直是领先于全省的，没人能说得清楚，究竟发展到什么水平。才是它本来就应该达到的水平？它们是不是应该做得更好？这个问题，应该是有人质疑的，但很难说清楚。”
胡晨阳微微一笑，他听懂了，其实，赣源的洪都，鄂省的武汉，都有这样的问题，掌控这样一个经济大市，你就算是一个平庸之辈，仍然可出政绩，但是，老百姓满意吗？比如冯正霖在洪都市做市长那几年，也不能说他没政绩，但无论是省委高层，还是洪都市的老百姓，最后对冯正霖的表现都不是很满意。
胡晨阳道：“其实，有一个办法比较简单，就是看老百姓对于当政者是否满意？”
“太对了！”俞小佳道，“谈到老百姓的满意度，泉城的情况明显要好过琴岛。”
胡晨阳点点头。他心里明白，倘若俞泽民要调他去齐鲁省，应该是希望他去那个“琴岛”，提升一下老百姓的满意度吧？
……
天黑以后，大家回到宾馆房间，王均、小刘很自觉地跟着“王哥”夫妇进了他们的房间，小刘提议打牌，“王哥”夫妇倒也没提异议。
胡晨阳送俞小佳回到房间，这是一个套间，空调是开着的，很温暖，俞小佳很是随意地脱掉外套，将衣服搭在椅子上，然后，整个人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倒在了床上。
胡晨阳却是规矩地在沙发上坐下，刚才是在外面，他可以比较轻松、随意地跟俞小佳说笑，但此时，两人单独相处，胡晨阳还是有些不自在。
俞小佳确实让他感到有些压力。
俞小佳瞄着胡晨阳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坐起身道：“哎，晨阳，我们几年不见，你有没有觉得我老了？”
胡晨阳笑道：“没有！我觉得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俞小佳笑了：“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这话我都爱听。”
胡晨阳笑笑，问道：“你成家了吗？”
俞小佳反问道：“你说呢？”
胡晨阳轻叹一声：“你条件太好了。”
俞小佳道：“我有一次跟树军姐在一块聊天，她说，她有点恋父情节，问我是不是也有？我一想，哎，我恐怕也有点。当我们跟别的男人接触时，会自觉不自觉地拿这人跟自己心目中的优秀男人比较，而我们心目中的优秀男人，其实就是父亲的影子。”
胡晨阳点点头：“可能是这样。”
“不是可能，就是这样。晨阳，你现在也到了相当的级别了，你想一下。在官场上，你面对的人，大都是些在上级面前唯唯诺诺的人，很少有几个有气度、有气势的人，似乎。气度、气势只属于那些大权在握的人；似乎，官员的气度、气势是靠权力撑起来的。有什么办法呢，我真的很少看到一个人在级别并不那么高，权力也不那么大时，就有气度和气势的，你是一个例外。所以。树军姐发现了你，选择了你。如果我是在树军姐之前遇到你，我一定也会选择你！”
俞小佳说这话时，眼里有一种灼热的光芒，这些话，恐怕藏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正好借这个话题说出来了。
“谢谢！”胡晨阳道，“不过，说句公道话，在体制内，即使你有气度、有气势，有时候也得收着。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这跟几千年的儒家传统文化有关。”
俞小佳笑道：“你看，你能说出这种话，敢于承认自己是在盘着、趴着，这本身就是一种气度和气势，是有自信的表现。”
胡晨阳只好道：“你说得对。”
俞小佳道：“树军是遇到了你，她要不是遇到了你，恐怕。她现在跟我一样，也‘剩’下来了”。”
俞小佳说这话时，正好与胡晨阳的目光相遇，在她的逼视下，胡晨阳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目光。道：“还没去武当山吧，明天我陪你上武当山看看？”
俞小佳却轻叹一声：“我怕我是爬不动山了。”
“怎么了？”胡晨阳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俞小佳又看了胡晨阳一眼，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你坐过来。”
胡晨阳居然没有迟疑，起身过去了。
俞小佳很满意，还拉了胡晨阳一下，让他跟自己挨得更近些。
胡晨阳搭上一只手，拥住了俞小佳，俞小佳则就势将身子靠在了胡晨阳肩头，眼睛也闭上了。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终于，俞小佳轻声道：“晨阳，我这次来郧城市，除了带口信，我自己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
“我生病了，可能是绝症。”
“啊？”胡晨阳真是惊呆了。
“肿瘤，只是，不知道是良xìng的还是恶xìng的？”
胡晨阳什么也没说，他还处在震惊之中。
俞小佳接着道：“回去之后，我就要做手术了，如果是良xìng的，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微创手术；如果是恶xìng的，也许，我会变成一个残缺的女人？”
胡晨阳什么也没说，只是冲动地将俞小佳揽在了怀里，潸然泪下。
胡晨阳的落泪，让俞小佳也激动起来，道：“谢谢你晨阳！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为我流泪的男人。”
随后，俞小佳狂热地吻着胡晨阳，而胡晨阳也回吻着俞小佳，两人的舌头绞在一起，泪水也流入嘴里，苦涩多于甜蜜。
后来，俞小佳喃喃道：“晨阳，要了我吧。”
胡晨阳反而清醒了，柔声道：“小佳，来rì方长。先好好调养，我觉得良xìng的可能xìng很大，就算是恶xìng的，就算切除了，也没什么，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完美无缺的。”
说到这里，胡晨阳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道：“起来，我教你一套功夫吧。”
“太极拳？”俞小佳问道。
胡晨阳道：“比太极拳还要简单，也是道家功夫。”
“简单好，我不喜欢太复杂。”
随后，胡晨阳将“推云掌”传授给了俞小佳，关于“心法”，只要求她在双掌推出时，加一个意念：“我要把病气推出去”。
胡晨阳很是认真地叮嘱道：“小佳，练功这东西，跟jīng神、心灵是相契合的，所谓心诚则灵，是有道理的，坚持就好，每天进步一点点，时间长了，效果就出来了，不光身体好，心情也会好，会让你更美丽。”
俞小佳乖巧地道：“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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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微服私访（下）
第二天早上，胡晨阳陪俞小佳等人用早餐时，俞小佳提出要去胡晨阳办公室看看，胡晨阳爽快答应了。
在胡晨阳的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幅《郧城市发展规划图》，图上，中间区域几乎都用红色标记，而在外围，则全是绿色。
胡晨阳介绍道：“中间这些红色区域，就是现在的中心城区，而绿色区域，是未来的新区，相当于再造一个郧城市吧，从发展质量上说，可能还不止再造一个郧城。”
俞小佳深深地看了胡晨阳一眼，道：“你觉得，你在郧城这几年，最让你满意的政绩是什么？”
胡晨阳道：“没有最满意的，只能说，比较满意的吧？”
俞小佳笑了：“行，那就说你比较满意的。”
胡晨阳道：“要说比较满意的呢，就是针对郧城市的特殊情况，基本上解决了发展空间问题。来郧城时，郧城市其实已经很困难了，当时的郧城市，就是高度依赖二汽，而二汽则因为在郧城市得不到发展空间，只有向外寻求合作，加上省里支持，结果把二汽总部都迁到武汉去了，新的生产线也布局到武汉，甚至还有广州这些特大级城市。当时，省里有人悲观地认为，郧城市将很快陷入衰败，会有大量工人下岗、失业，搞不好恐怕会引发很多社会问题。”
“这样啊？”俞小佳道，“现在，有些地方都在发展所谓总部经济，千方百计要引入大企业总部，你们倒好，唯一的大企业总部还迁走了？”
“对啊，你说难不难？”胡晨阳道。“所以，我觉得，郧城市最大的难题，就是发展空间严重不足，而要破解这个难题，也只有开山造地。当年，二汽的建设过程，也是开山造地的过程，以前的二汽能做到，现在我们为什么做不到？说到底。这又是一个精神层面的问题，是一个解放思想的问题。”
俞小佳道：“这要多少资金啊，你们的财力允许吗？”
“问得好！”胡晨阳道，“这又体现出郧城市的优势了。郧城市虽然困难，但是。郧城市的工业基础还是很扎实，创新发展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也得益于二汽的带动。另外。相对来说，郧城市人口不多，人均gdp全省最高，这要远远高于庐阳市，所以，郧城市的财政不能说是吃饭的财政。而是干事的财政；此外，我们还可以通过银行贷款解决一部分资金，还可以通过边开发、边出售土地，滚动式发展。现在。不光是我们中心城区在开山造地，下面的区县，也在开山造地，整个郧城市，就是一个大工地。”
说到这里，胡晨阳亲切地看了俞小佳一眼，道：“小佳，你这几天就是逛街，看到的只是老城区，也就是红色区域，郧城市真正的未来，是在那一大片绿色区域。”
俞小佳倾慕地望着胡晨阳，道：“晨阳，你好有自信！”
胡晨阳与俞小佳的这次对话，自然又被俞小佳不动声色地录制下来了。
俞小佳还请胡晨阳跟郧城电视台李台长打了个招呼，向她提供了一些有关郧城的资料，有郧城市的宣传片，也有开山造地的场景，当然也有胡晨阳出席一些重要活动的新闻，尤其是他多次接受记者专访的片子，这是俞小佳最想要的，但凡这类片子，是最能展示胡晨阳的水平与气度的。
……
从郧城市回到泉城，俞小佳将几天来在郧城市暗访的带子，还有郧城市电视台提供的资料，精心剪辑成了一个约15分钟的短片，等父亲回家后，有些迫不及待地播放给他看了。
俞泽民看完短片，道：“不错，这正是我想要的胡晨阳，一，能解决好发展空间问题；二，在干部群众中有很高的满意度。辛苦了，小佳。”
俞小佳道：“暗访了好几天呢。”
俞泽民道：“能让老百姓发自内心地称赞某人是好官，那就是相当不错了，属于稀缺资源了。”
俞小佳道：“爸，这种稀缺资源，您可要珍惜，好好发挥他的能量。”
俞泽民哈哈一笑：“这个我当然已经考虑好了，否则，也不会让你辛苦这一趟。”
俞小佳道：“爸，您确定胡晨阳能来我们齐鲁省工作吗？”
俞泽民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中组部那边征求了我的意见，乔光荣也愿意让胡晨阳来这边工作，剩下鄂省那边，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强留人吧？当初，让刘家麟抢先了一步。也好，胡晨阳在郧城市那种山沟沟里都能整出那么大动静，我也更放心用他了。”
俞小佳放心了，道：“爸，我见到他以后，觉得他进步真的很大，更优秀了。”
俞泽民点点头：“他本来就很优秀。乔光荣选了个好女婿啊。”说这话时，俞泽民眼里流露出一种羡慕。
俞小佳的心情也很复杂，道：“爸，我要休假几天，去妈妈那。”
“又去琴岛？”俞泽民看了女儿一眼，开玩笑道：“是不是你妈妈在琴岛那边给你安排了相亲啊？”
“不是啦。”俞小佳道，“要是相亲能管用，我不早嫁人了？”
第二天，俞小佳回到琴岛。
俞小佳的母亲陆岚是琴岛大学的中文系教授，她住在学校的教师楼里，早些年，外公、外婆都和母亲住在一起，这几年，二老先后辞世，家里就剩下母亲一人。不过，母亲因为是教师，成天跟学生接触，倒是不怎么孤独。
俞小佳把自己可能要做手术的事告诉了母亲。
陆岚很是吃惊：“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说？”
俞小佳道：“别担心啦，医生说了，癌变的可能性不大，就是个肿块吧？拿掉了就好了。”
陆岚道：“你爸知道吗？”
“我没跟他说。他知道了，他又没办法，只能交待下面的人，他发一句话，要惊动多少人？搞不好全省人民都知道我俞小佳乳 房出了问题。”
俞小佳住进了琴岛大学附属医院，万幸，肿瘤是良性的，确实是个小手术。
不过，按中医的说法，即便是良性的肿瘤，也是“恶疾”，是一个很坏的信号，千万大意不得。
这些天，俞小佳也确实是在坚持练“推云掌”，有那么点感觉了。
如果是在以前，俞小佳即便学了“推云掌”，也未必就会好好练，但通过这次生病，她懂得了健康的可贵。
何况，胡晨阳还一再叮嘱她好好练功呢。
这不但跟健康有关，也跟爱情有关了。
因为不久前的郧城之行，俞小佳内心终于将胡晨阳视为自己的爱人，尽管她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但这确实是她的真爱，而当胡晨阳为她流泪时，她也确信，晨阳是爱她的。
她不去想结果，真爱就好了。
傍晚，俞小佳独自一人漫步在“五四广场”。
在琴岛，“五四广场”的夜景最美，远胜于胡晨阳向俞小佳推荐的山城夜景。
一个城市的广场名称，往往跟这个城市特殊的历史相契合，如京城叫“** 广场”；洪都市叫“八一广场”；而琴岛的广场，则叫“五四广场”，这是因为，琴岛市就是华夏近代史上著名的“五四运动”的导火索。
当年，陆岚的曾祖父就在北洋政府的外交部门供职，参与了“巴黎和会”，终因外交失败，激起全国人民声讨，于是，“五四运动”爆发了，北洋军阀政府的当权者们也被钉上了历史的耻辱柱。
其实，这里面也有一个复杂的过程，俞小佳听母亲说过，曾祖父曾经为自己辩解：他也是想维护国家和民族利益的，只是，当时的国家积贫积弱，而执政者又太无耻。
对于曾祖父来说，当初加入北洋政府，也是想为国家，为民族做点事的，当然也想光宗耀祖，但最终却是落得个悲哀的下场，是又一个典型的“求荣取辱”的例子。
“五四广场”由市政厅广场、中心广场、海滨公园三部分组成，极富时代精神，集纪念性、集会、休闲、娱乐、游览、观光于一体。整个景区的氛围显得宁静典雅、舒适祥和，已成为新世纪琴岛的标志性景观之一。
尤其吸引游人的，是广场上那座大型雕塑：“五月的风”，这是一座钢质雕塑，雕塑以螺旋上升的风的造型和火红的色彩，寓意“五四运动”反帝反封建的爱国主义基调和张扬腾升的民族力量。
俞小佳的小舅舅也是一位雕塑家，有次，俞小佳道：“小舅舅，你也是搞雕塑的，要是五月的风是你创作的，该多好啊，也算是为我们陆家洗涮那个啥了？”
小舅舅叹道：“我哪有那种政治灵感？”
言下之意，他认可的不是艺术，而是人家的“政治灵感”。
确实，小舅舅或许受家族影响，平时是不大关心政治，他的作品多以女性为主，大家笑他很“闷骚”。
每次站在“五月的风”雕塑下，俞小佳都觉得，这座雕塑真是太给力了，她永远张扬着一种青春的激情与力量！
离“五四广场”不远的北侧，就是琴岛市政府大楼，或许不久之后，胡晨阳就会成为那座大楼里的一号首长？
胡晨阳，你快点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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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走前的安排
一大早，胡晨阳就给司机小刘打电话，交待他：“小刘，今天你去给我办一件事，去乡下，把你父母和王均父母都接过来，我要请他们吃饭。”
小刘答道：“好的。”也没问为什么。
胡晨阳又叮嘱了一下：“路上开慢点。”
“哎。”
上班以后，胡晨阳把王均叫进办公室，王均先习惯性地要给胡晨阳泡茶，胡晨阳道：“今天我来吧。”说罢，还真自己动手，先是给王均泡了一杯茶，然后才是给自己泡了一杯。
王均此时也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坐啊。”胡晨阳自己先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招呼王均也坐下。
胡晨阳亲切地看了王均一眼，道：“王均，我可能要调走了。”
王均道：“恭喜胡书记。”
“恭喜？”胡晨阳乐了，“干嘛要恭喜？”
王均道：“我觉得，胡书记只要是调动，就应该提拔，否则不会走。”
胡晨阳换了个话题：“我让小刘去接他父母，还有你父母，还有你岳父他们一家，晚上大家一块吃个饭，地点就定在莲花血鸭店吧。”
王均道：“谢谢胡书记。”
胡晨阳道：“关于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王均想了一下，道：“我能跟你走吗？”
胡晨阳摇头：“基本上不可能，我这次可能是跨省交流。”
“哦。”王均道，“那我想下到县里去，我记得你说过，年轻干部，浮在机关没多大意思。”
胡晨阳道：“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下去以后。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多干点实事就好。”
“我记住了。”
“好。通知下去，上午九点，开常委会。”
“是。”
上午九点，胡晨阳主持召开了市委常委会，研究近期工作及其它事项。
会上，市长罗天增汇报了市政府今年十项民生工程的进度情况，总体进展良好，其中保障房一期工程年前可以交房。
胡晨阳追问了一下：“年前，是今年年底前，还是春节那个年前？”
罗天增道：“今年年底。”
“这就对了。”胡晨阳道。“一定要赶在今年年底前交房，这样，有些困难家庭拿到房子后，简单装修一下，春节前能搬进去。”
常务副市长周义文道：“好。我再落实一下这件事。”
胡晨阳道：“我还答应过住房困难户王莲英，等她搬家时去她家做客。如果我到时去不了。请天增市长代我去一下。”
胡晨阳这个说法，让大家有些意外，都在揣测什么意思？难道……
罗天增也觉得有些突然，答应道：“好。”
接着，市委宣传部长肖林汇报了开展“移民文化大讨论”的情况，总的情况很好。通过开展这一活动，郧城市民，特别是是年轻一代，对郧城的历史文化有了更多的了解。肖林还特别强调：“胡书记接受记者采访的专题节目播出以后，不仅仅是在郧城市，就是在全省，甚至省外都产生了很好的反响，央视、新华社、人民网、凤凰网等都作了报道。”
胡晨阳点点头：“移民文化大讨论活动开展得不错，宣传部门的同志辛苦了。”
接着，组织部长习孝勇汇报了全市首批大学生村官的情况，谈到：大学生村官下去以后，刚开始大家工作积极性都很高，经过一段时间，开始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有的表现不错，但也有的产生了畏难情绪。还有些乡镇干部不看好他们，说这批大学生村官能不能在农村站住脚，扎下根，很难讲。
胡晨阳道：“谁说要扎根？没有这回事，这不是当年的上山下乡。大学生村官，绝大多数在学校就是学生干部，选择当村官，已经很难得了，只要能坚持，表现好，就要提拔重用。我也听说了，有的大学生来了几个月了，当地人说话他都听不懂，根本进入不了角色，这种人淘汰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好。”习孝勇在本子上记下了胡晨阳的话。
这时，胡晨阳对王均道：“王均，你回避一下。”
王均把会议记录本交给了市委秘书长毕建敏，出了会议室。
胡晨阳这才道：“这几年，王均同志先后担任过市政府和市委办副主任，兼市委书记秘书，他的能力和表现，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当然，一个人，也不可能总是在领导身边当秘书，我跟他谈了，他表示愿意去基层工作，我觉得应该支持，所以，我提议，王均同志任均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请大家考虑。”
现在，在座的常委们大都明白了怎么回事，胡书记先是托付罗天增代他去王莲英家，接着又安排身边秘书，这是要走的节奏啊。
终于，有人以开玩笑地口吻道：“胡书记，你是不是要抛下我们不管啊？”
接着，便有许多人附和：“是啊，胡书记是不是要调走啊？”
“胡书记要去哪？”
“胡书记要高升吧？要请客啊。”
胡晨阳微笑道：“先研究工作吧，走不走，我说了不算。”说罢，对毕建敏道：“建敏同志，你是王均的直接领导，你先发表意见。”
毕建敏道：“王均同志这几年进步确实很快，上上下下的反映都不错，我同意胡书记的提议。”
组织部长习孝勇也道：“我同意胡书记的提议。”
周义文道：“我也同意胡书记提议。王均，名字也叫得好，跟均州市有缘，呵呵。”
接下来，多数常委都表态同意，个别人没发言，但也没提反对意见。
胡晨阳道：“好，大多数同志都赞成。那就通过了。”
……
晚上，胡晨阳和王均到达“莲花血鸭店”时，司机小刘的父母，还有王均的父母和岳父一家人都等候在此。
胡晨阳一一与大家握手，嘴里还道着歉：“哎呀，真是对不起，还要让几位老人家久等。”
几位老人都连忙道：“胡书记是大忙人啊。”
安排座位时，胡晨阳风趣地道：“今天我请客，所以，这个买单的位置。就留给我了。接下来，咱们按年龄来排座位，好不好？”
大家都说好，结果，王均的父亲年龄最大。坐了主位。
当服务员给大家倒好酒后，胡晨阳道：“今天很高兴请到王均的父母和岳父、岳母。还有小刘的父母。还有小娟，呵呵，你现在已经是市长夫人了。”
贺小娟笑道：“谢谢胡书记。”
贺大鹏道：“胡书记是我们家的大贵人。”
王均的父亲也道：“是啊，是啊，胡书记是王均的大贵人。”
胡晨阳站起来，端起酒杯道：“我在郧城市工作这几年。小刘师傅，还有王均，他们主要是为我服务的，确实很辛苦。付出了很多，很多时候，都顾不了家，也没时间陪家人，在这里，我向大家表示感谢，我敬大家一杯！”说罢，胡晨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嘴里道着谢，也将杯中酒喝了。
胡晨阳道：“在郧城市，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以后，我虽然不在郧城市工作了，但你们还是我的亲人，家里有什么好事，喜事，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有什么困难，也别忘了告诉我。”
……
这几天，胡书记可能要调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主要证据之一，就是胡书记提前安排了王均。
冷欣也听到了胡晨阳要调走、王均被提拔的消息。
冷欣有些失望。事实上是：胡晨阳在郧城市这几年来，尽管把她当成了朋友，也帮助过她，但两人确实没有逾越底线。
有一次，她曾经想投入他怀抱的，那时，只要胡晨阳稍稍主动一点，她也许就……
现在，胡晨阳要走了，这一走，应该是不会再与她的生活发生交集了。
冷欣觉得，胡晨阳没有对自己动心思，可能还是因为他妻子吧？她妻子一看就是那种内心高贵的女性啊。
自己呢？从小就自卑啊，所谓“高傲”、“冷”，都是因为自卑吧？
胡晨阳要走了，以后，还会遇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吗？
似乎，在某人身上，多少有了点胡晨阳的影子吧？
那就是王均啊。
冷欣与贺小娟家住在同一个楼里，多次见到王均，也多次感受到了王均有些躲闪的目光，那目光里，是有爱慕的。
只是，自己那时并没太把王均放在眼里啊。
现在的王均，经过胡晨阳调教，越来越出色了，这次下去当常务副市长，也算是春风得意了。
至于王均的妻子贺小娟，那就是个普通女工，跟王均会有多少共同语言呢？
想到这里，冷欣有些冲动，竟然给王均打了电话：“王均？”
王均道：“冷欣？你好！”
“恩，恭喜你！”
“谢谢！”
“我相信你的能力。”
“谢谢！你也很优秀。”]
“真的啊？”
“真的。”王均道，“在我眼里，你一直很优秀。”
“恩。胡晨阳真的要走了？”
“是吧。”
“走就走了吧。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这里也留不住他。”
“是，他太优秀了，郧城市只是他人生中的一站。”
“以后……多联系？”
“恩，多联系。你……照顾好自己。”
王均的这句“照顾好自己”，太贴心了！让冷欣觉得：这个电话没有白打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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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张琪的选项
前些日子，胡晨阳问过张琪一个问题：“张琪，你觉得郧城市怎么样？
张琪道：“不错啊，郧城的山好，水好，空气好，人也好。”
胡晨阳轻叹一声：“好是好，可惜，我不大可能一辈子呆在这。”
当时，张琪道：“反正，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胡晨阳没有说什么，但张琪能感觉到，他有心思，有些话想说没说出来。
张琪不敢多问。
上次，京城来的尹律师因为要跟邱国立打官司，找到他的老同学徐律师帮忙，两人为了增加点胜算，请张琪吃了餐饭，想看看她愿不愿意帮忙？但张琪显然没打算介入，只是“祝尹律师好运。”
后来，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折：邱国明竟然调离了郧城市，据说还出了丑闻，官场上很多人已经不看好邱国明了。
而尹律师代理的案子也峰回路转，法院基本上没有太偏袒邱国立，判决结果已经让尹律师和他的当事人相当满意了。
尹律师和徐律师都觉得，这事只能归结于“运气”了。
两人便又想到了张琪，觉得这事有点巧，不管怎么说，她的祝福还挺灵验？
上次见面，张琪给尹律师的印象也不错，话不多，但能说到点子上。
当然，张琪的美丽，也让尹律师惊叹，他所在的那家方圆律师事务所，前台那个女孩，还不及张琪一半漂亮呢，却高傲得像个公主。
离开郧城之前，尹律师通过徐律师再次跟张琪联系上了，简单说了案子的结果。说是要感谢她的“吉言”。
张琪笑道：“这就是巧合吧，真的跟我没关系。”
不过，张琪还是答应了徐律师“再聚一聚”的邀请，上次尹律师提到的川西“打黑打到律师”的事，她也很有兴趣，不光是她有兴趣，胡晨阳都很有兴趣，她也想知道更多的内幕。
这一次，张琪赴约时倒是没有再拉着小王律师一块去。
再次见面时，大家更随意了些。
闲聊了一会后。张琪问道：“尹律师，上次你说的川西那个案子，你那个同事庞律师，现在怎么样了？”
尹律师道：“这个案子，太复杂了。当然，作为他的同事。我们律师事务所肯定要派人给他辩护了。能不能帮到他，那就不知道了。”
张琪道：“我想请问一下，同样的事情，如果是发生在京城，庞律师会不会有麻烦？”
“问得好。”尹律师赞了一句， “在京城。我们方圆律师事务所还是有些人脉的，即便庞律师真犯了点错，可能会受到司法局或者律师协会惩戒，但还不至于抓起来吧？”
徐律师道：“这几年。川西是很牛啊，打黑声势很大。”
尹律师却是有些不屑：“这里面有些内幕，外人想都想不到的，打黑是不假，但是，有些富豪的财产，却是落到了某些人手里了……不说了，你懂的。”
大家都说是，现在，有些人太黑了。
尹律师看了张琪一眼，道：“张律师，你有没有想过，去京城发展？”
“去京城？”张琪道，“刚毕业时，倒是有同学鼓动我在京城发展，我觉得太难了，我怕我在京城站不住脚。”
张琪的实在，让尹律师对她的印象更好了，又问：“你在京城有没有人脉？”
张琪犹豫了一下，道：“我是在燕大读的本科班，在京城有些老师和同学，这算不算人脉啊？”
尹律师道：“这当然也算，还有没有？”
张琪又犹豫了一下：“问这个干嘛？”
尹律师道：“如果你在京城有人脉，我建议你还是去京城发展，那里的机会太多了。比如我所在的方圆律师事务所，我们是合伙人制，大家各自接业务，但经常会在一起讨论案情，也互相帮忙，相互之间的人脉，是可以互互帮助的，当然，谁的人脉足，也更容易接到业务。”
张琪道：“如果要靠人脉才能接到业务，那我还是算了吧。”
尹律师笑了：“别急啊，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你不同，以你自身的条件，我想，还是会受到我们大家欢迎的，我相信，有我们大家帮助，你能在京城站住脚，会建立起自己的人脉，以后，说不定，你的人脉关系会超过我们这些人。”
这时，徐律师道：“小张，京城的方圆律师事务所，还是有点名气的。”
张琪道：“好吧，我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跟尹律师联系。”
……
自从张琪来到郧城市，就一直住在城西的那套房子里，胡晨阳告诉她：这套房子是朋友出面买下的，放心住好了。
每天，张琪都是自己开车去上班，中午在机关食堂吃饭，吃完饭有时就在办公室上上网，或者出去逛逛街，晚上下班后回到住处，心情好，便会用心做几样好菜；有时懒得动，就简单对付一下，下点面条什么的。
在郧城这几年，张琪除了工作，业余时间挺多的，但真正跟胡晨阳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这个没办法，胡晨阳本就是个大忙人，逢年过节的，还要跟家人团聚，能给张琪的时间真的很少。
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张琪会上网，听听歌，或者在qq上跟家人、朋友聊聊天，弟弟也考上大学了，就在洪都大学，貌似还有女朋友了，父亲还在街道派出所，母亲还在街道办，母亲说，再过二年，等她退休了，就到郧城来给女儿做伴。
张琪表示反对：“你来郧城市，那我爸怎么办？”
母亲说：“你还知道关心你爸啊？你要真心疼你爸，就回德修。你不回来，我就跟着你。有机会，我还要问问那个人，到底想把我女儿怎么样？是不是想霸占我女儿一辈子啊？”
这话有开玩笑的意思。但也表明了做父母的态度：理解你是真心爱那个人，但不能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下去，总要有个说法。
可是，胡晨阳又能给张琪什么说法呢？难不成胡晨阳会跟自己的妻子离婚，再跟她结婚？
这样的好事，张琪想都不敢想。太不现实了。
白天，胡晨阳给张琪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会过来，可能会比较晚。
对于这个“比较晚”，张琪早习惯了。
过了十一点。张琪就关了电脑，开了电视，声音调得很低，一边做着健身操，一边注意听着门外的动静。只要有脚步声，便会凑到门前。透过猫眼看看是不是胡晨阳来了。
快十一点半了。胡晨阳果真来了。
张琪接过胡晨阳手中的包，问道：“要洗澡吗？我去给你开热水？”
胡晨阳摇摇头，指了指沙发，招呼她在身旁坐下。
张琪坐下了。
胡晨阳道：“张琪，我可能要调走了。”
“调走？”
“恩，离开郧城市。离开鄂省，可能要去齐鲁省的琴岛市。”
“琴岛啊？真好！美丽的海滨城市。”
胡晨阳道：“你怎么办？有什么想法？”
张琪道：“我听你的。”
胡晨阳道：“又来了，你要真听我的，也不会到郧城来了。”
张琪道：“人家舍不得你嘛。”
胡晨阳道：“张琪。我今天好好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着，不要打断我，等我说完了，你再说，好不好？”
“好吧。哎，先等一下，我给你泡杯茶，你慢慢说。”说着，张琪还真给胡晨阳泡上了一杯茶。
此时的张琪，有些故作轻松、调皮的样子，其实已经预感到了，今晚，胡晨阳恐怕要跟她“摊牌”。
胡晨阳端起茶杯，吹了一下，喝了一小口，然后，将茶杯放下了。
胡晨阳道：“张琪，以前，我跟你说过，我是农民的儿子，父母都是山牯佬，读高中时，我在课桌上偷偷用小刀刻了一句话，‘金钱在向你招手，美女在向你招手’，激励自己好好读书。”
张琪认真地点点头。
胡晨阳道：“后来，我考上了武汉大学，那时，家里真的很穷，上学的路费都是村里的乡亲们凑的，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好读书，将来一定要报答这些乡亲。走的那天，心里也是发了狠誓，以后，我胡晨阳混不出名堂，就不回来了！”
张琪靠近了胡晨阳，拉住了他一只手。
片刻，只是片刻，胡晨阳就把张琪的手放开了，道：“在大学时，我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就想赚点钱，可我一个学生，能赚什么钱？做家教，人家都不要大一的学生，我就想，我写作还行，要不，就写点文章，赚点稿费？正好，我在学校图书馆借到一本喜欢的书，叫《趣评水浒》，我就模仿这本书的风格，写了篇文章，寄给了武汉一家报社，哎，还真给登了，收到了十块钱稿费，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桶金，十块钱，真好！以后，我又连写几篇，不但登出来了，编辑还给我写了封信，约我去编辑部谈谈。我当然去了，编辑是位大姐，姓魏，她看到我后很意外，她一直以为我是武大的老师。”
张琪点点头。
胡晨阳道：“魏大姐说，找我来，是想跟我商量一下，想在报纸的副刊上，给我开一个《趣评水浒》专栏，不过，她看我现在是个学生，想法有些变了，怕影响我学习。我赶紧表示，这不会影响我学习，我这人记忆力好。为了证明我的记忆力好，我还当场给她背诵了水浒一百单八将的的绰号，就是‘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什么的，她乐了，被我说服了，同意给我开专栏。后来，魏大姐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很同情我；我也知道了她的情况，她爱人出车祸去世了，我也挺同情她的。有时，她借口让我帮她扛液化气瓶，然后留下我在她家里吃饭，改善一下伙食，她这种善意，我能接受，我那时想，等我以后有能力时，再报答她好了。吃饭时，魏大姐说，晨阳，你有没有注意到，马路边上有些大妈大嫂收购国库券，见人就问有没有国库券卖？其实，这些人也是倒一下手，收到了国库券之后，再卖给更有钱的人，赚点辛苦费。魏大姐说这件事的意思是，她也想从那些大妈大嫂手里收购国库券，可她是个文化人，怕别人知道了，不好意思，所以，她问我愿意不愿意帮她这个忙？我答应了。”
张琪开口道：“你这个人真好说话。”
胡晨阳阻止了张琪：“你不懂，魏大姐其实是想帮我，她出本金，收国库券赚来的钱，都给了我。有一天，我在跟几位大妈谈生意时，警察来了，把我们这些人都抓进去了，我不敢说我是学生，也不敢说出魏大姐，结果，在里边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放出来，身上的钱当然也被没收了。出来后我找到魏大姐，把这事说了，魏大姐哭了，这以后，她也不让我收国库券了，让我安心读书。”
听到这里，张琪听出了点意思，问道：“这个魏大姐，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胡晨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道：“我这个人，可能是有点女人缘，有时候，也不懂得拒绝。但有时，我又会反省，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包括你的事，我从内心来说，觉得这样对我妻子不公平，对你同样不公平。”
张琪道：“是我自己愿意的。”
胡晨阳道：“不公平就是不公平。当然，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次调到琴岛去，我妻子、女儿也会跟过去。这一次，你不能跟我去琴岛，否则，会出大事，对你，对我，对所有支持、关心我的人，都不好，我无法面对他们，真要那样，我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这个说法很严重，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张琪真是有些害怕了，道：“我听你的，我不去琴岛。”
胡晨阳道：“你可以继续呆在郧城，就在这里发展，以后把父母接过来；你也可以回德修，不过，回德修县，还不如就在郧城。”
张琪道：“要不，我去京城吧？我有同学在京城开律师事务所，邀请我加盟，是那种合伙人制，我想去试试？”
“行。你自己决定。”胡晨阳松了一口气。
张琪察觉了，道：“晨阳哥，你别以为，我不去琴岛，你就甩掉了一个包袱。”
胡晨阳苦笑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蓝
鄂省省委组织部接到中组部通知，中央决定：胡晨阳同志不再担任郧城市委书记，另有任用。
刘家麟看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去见了关国富。
关国富看后，心情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道：“家麟同志，看来，我们对晨阳同志的使用，还是偏于保守啊。
刘家麟笑笑，道：“这个嘛，我们也有难处。晨阳同志还很年轻，又是外来干部，让省委下决心，这个决心不好下啊。”
这里的“决心不好下，”其实也有“摆不平”的意思。当然，刘家麟这都是在替关国富找平衡。
关国富点点头，道：“能不能挽留啊？”
刘家麟道：“恐怕很难。”
“他会去哪呢？部委？还是其他省份？”
刘家麟道：“胡晨阳走的路，一直比较扎实，根据他的特点，我个人认为，他在地方工作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有道理。”关国富道，“考虑一下，谁接替他比较合适？”
刘家麟道：“也好，空出一个关键位置，我的意见，闽卫东接任郧城市委书记，罗天增接替卫东同志，周义文接任郧城市长。”
闽卫东是襄阳的市长，由他接任郧城市委书记，权力、责任都加重了，而将罗天增调任“副中心城市”市长，权力、责任也加重了。刘家麟的这个调整方案，确实是从工作需要出发，又照顾了方方面面。
关国富却道：“算了，动静不要太大，闽卫东接书记，其他人不动，襄阳 市长人选下一步再考虑。”
随后。关国富主持召开了省委常委会，会上，刘家麟先通报了中央决定，常委们都有些惊讶，纷纷感慨了一会，都说晨阳同志确实很优秀，我们应该留住他。其实，这些话属于“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
关国富清了下嗓子，道：“中央决定调走晨阳同志。我也感到很突然，也跟中组部打了电话，想挽留，没办法，留不住。我非常赞成同志们的看法。晨阳同志确实很优秀，郧城市在这几年。在面临极大困难的情况下。依然保持了很好的发展势头，这也说明，一个好的一把手，是多么重要。”
……
“胡书记要调走了！”这个消息开始在郧城市干部群众中传开，许多人开始是不信，便想办法通过各种管道证实。有些资格老的市领导干脆就往胡晨阳办公室闯，王均开始也拦了一下，后来拦不住了，自己也“缩”在一边。红着眼圈，默默地看着胡书记向大家证实，确实是接到通知，要走了。
人太多，也没人坐下，大家就这么站着，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后来市长罗天增过来了，觉得这样不好，大声说：“行啦，行啦，大家都先出去了，上班了！”
胡晨阳看看手表，笑道：“行啦，都去外面接客了，关书记他们也差不多要到了。”
“接客”的说法，把大家都逗笑了。
最先到达的，是省委常委、襄阳市委书记张维庆和闽卫东，张维庆是专门从襄阳赶来送闽卫东上任，同时也与胡晨阳话别。
张维庆笑道：“晨阳同志，你怎么回事？丢下大家不管了？”
胡晨阳笑道：“哎呀，维庆书记，您还不知道我啊，我是真想在郧城市扎根的，没办法啊，身不由己啊。”
闽卫东跟胡晨阳关系更好一些，此时，即将接替胡晨阳，心情也是很复杂，紧握着胡晨阳的手，道：“晨阳，这一路上，维庆书记都在夸你干得好，趁你还没走，好好向你取经。”
胡晨阳道：“卫东书记，以后常联系吧。”
过了十来分钟，关书记和刘部长等人的车子也到了，关国富对胡晨阳道：“先不急着宣布，去你办公室先坐坐，我们好好谈谈。”
胡晨阳笑道：“好。”说罢，对罗天增道：“天增同志，这里你先照应一下。”
罗天增道：“好。”
关国富一走进胡晨阳的办公室，就被墙上的那幅《郧城市发展规划图》吸引住了，走近规划图，图上，中间部位几乎都用红色标记，而在外围，则全是绿色。
胡晨阳指着红色部分道：“关书记，这些红色区域，是老城区，包括二汽，都在这块老城区内。我们的设想，是到2025年左右，所有标了绿色的地方，都成为新城区，从国土面积上说，大约相当于再造半个郧城市；从发展质量上说，也可以说是再造一个郧城市。”
关国富有些激动：“有魄力！”不过，紧接着又问：“资金怎么解决？这可是相当耗费财力啊。”
胡晨阳道：“资金来自几大块，一是财政资金，二是银行贷款，三是边开发边回笼资金。到目前为止，全市已经开山造地一万多亩，全都用在招商引资和商品房开发上，实现了滚动发展。”
关国富点头道：“是，你们的招商引资搞得不错，是全省最好的。”
胡晨阳道：“这是必须的，只有招商引资跟上去了，开山造地才能继续，才能滚动发展，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后面的计划就困难了。”
关国富点点头：“我知道，你们这个计划，都是在省里不提供财政支持的情况下进行的。”
胡晨阳道：“是，省里有省里的难处，我们不会依赖省里。我们全市干部群众有这个心理准备，大家苦干几十年，有决心、有信心让郧城市成为鄂西北地区一个特大型工业化城市，率先达到北辰同志所要求的，成为促进中部地区崛起的重要战略支点。”
“好，好，好！”关国富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在办公室内走动了几步，道：“晨阳同志，你是一个实干家。更是一个战略家，真是舍不得你走啊。”
胡晨阳道：“我也舍不得离开郧城市。”
关国富看了胡晨阳一眼，道：“你应该知道，中央对你的安排？”
胡晨阳点点头：“我已经接到通知，这里宣布以后，就去齐鲁省报到，担任琴岛市市长。”
关国富点点头：“琴岛是正宗的计划单列市，比我们所谓的副中心城市，强多了。不留你了。”
胡晨阳道：“谢谢关书记。”
关国富道：“要走了，你给我说句真话。你怎么看我们省里搞的‘一主二副’？”
所谓“一主二副”指的就是大武汉和二个副中心城市。
胡晨阳道：“还是让实践来证明吧。马克思说过，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并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
关国富道：“对，让实践来验证。”
下午。市委召开干部大会，宣布重大人事变动。
会议由市委副书记周义文主持。
刘家麟首先宣布上级决定。中央决定：胡晨阳同志不再担任郧城市委书记。另有任用。省委决定：胡晨阳同志不再担任郧城市委书记。中央另有任用。闽卫东同志任郧城市委委员、常委、书记。
随后，关书记作重要讲话。
关国富道：“中央决定，胡晨阳同志不再担任郧城市委书记，另有任用，可能有同志会想，另有任用是什么意思？呵呵。就我所知道的情况，肯定是提拔重用了。”
会场顿时一片惊叹声，几年前，当这个年轻的的市长与大家见面时。无人不感叹他的年轻，现在，此人又要提拔，那就是副部长干部了？
三十多岁的副部级啊，前途无量啊。
关国富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会场又安静下来。
关国富道：“晨阳同志是中组部交流到我省的干部，在他担任郧城市长，以及后来担任郧城市委书记兼市长期间，开创了郧城市近年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上午，我还和晨阳同志在一起交流，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考虑郧城市的发展，他向我描绘了郧城市今后三十年的发展蓝图，要让郧城市成为鄂西北地区一个特大型工业化城市，我认为，这是一幅很好的蓝图，希望卫东同志上任以后，继续带领大家实现这幅蓝图，聚精会神搞建设，同心协力谋发展，咬定青山不放松，努力实现这幅美好蓝图！”
大家热烈鼓掌。
关国富扫视了一下大家，神情有些严峻，沉声道：“晨阳同志还跟我说，要实现这幅蓝图，难度也是非常之大，任何一个环节跟不上，出了问题，后面的计划就很难进行了。我很同意这个看法，所以，希望郧城市的同志们要准备苦干几十年。什么叫苦干？二层意思，一是要战胜发展中的各种困难；二是要打造一个高效、清廉的政府。今后的几十年，郧城市的工作量很大，工程量也很大，特别要防止出现贪腐问题，否则，就会严重挫伤广大干部群众的积极性，就会葬送我们的事业！”
随后，胡晨阳发言，他首先起身离开座位，向场上、场下的人各鞠了一躬，顿时激起热烈的掌声。
然后，胡晨阳回到坐位，开口道：“尊敬的关书记，尊敬的刘部长，维庆书记，同志们，刚才，关书记谈到了我们郧城市未来几十年的美好蓝图，大家知道，这幅蓝图并不是我胡晨阳拍拍脑袋想出来的，是我们请来了京城和省里的专家，同时也汇集了大家的聪明才智，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虽然我要走了，算是提前下车了，但我坚信，只要我们新班子继续真抓实干，团结拼搏，就一定能够再造一个郧城，再创新的辉煌！”
（第六卷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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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团聚
最早报道胡晨阳职务变动的居然是香港的凤凰网，当晚就出了消息，标题为：《胡晨阳不再担任郧城市委书记》，这条消息出现在凤凰网首页的中间位置，但又加了粗黑，还算醒目。消息不算长，但极为精准：经中央决定，胡晨阳同志不再担任郧城市委书记，另有任用。这条新闻还配上了胡晨阳的照片和简历，新闻的后面，则有胡晨阳相关新闻的链接。
凤凰网的新闻比较客观，可信度较高，现在，国内很多人都愿意上凤凰网，通过凤凰网看国内外动态新闻，貌似已成为人们关注时政的首选。
结果，很多认识、关心胡晨阳的人，看到凤凰网的报道后，自然会设法求证，有的跟胡晨阳联系，有的则是跟乔树军联系，凭添了不少口舌。
送走关书记和刘部长，胡晨阳并没直接从郧城市飞往琴岛，而是绕道西安回赣源省。
这是伍冬妮的意思：做儿女的，走再远的路，也要从家乡启程。
在路上，胡晨阳就接到n多个电话或者短信，都是跟他的离职有关。
鲁思杨也打来了电话，先是祝贺胡晨阳，接着说他想去襄阳工作。
闽卫东去了郧城市当书记，襄阳 市长的位置自然就空出来了，鲁思杨显然是想去接这个实缺。
这种事情，胡晨阳压根不想管。再说，鲁思杨此人，胡晨阳并不看好，如果不是看在党校同学的面子上，此时连他的电话都不会接。
胡晨阳道：“老兄，理解你的想法，我也帮不上你。只能祝你好运了。”
鲁思杨有些失望，硬着头皮道：“晨阳，我也不瞒你，这次，还是有些把握的，我离开南水北调管理局，不是正好给邱国明腾出位置？”
胡晨阳笑道：“你连这都想到了？”
鲁思杨道：“邱国明也有这个想法。”
这就是说，鲁思杨与邱国明达成一致了？
胡晨阳心里越发鄙视鲁思杨，嘴里却道：“不错啊，那我要提前祝贺你了？”
鲁思杨道：“哪有那么简单。说实话，现在，刘部长的态度比较关键了，他要是支持，把握就更大了。”
胡晨阳道：“你有想法。可以找刘部长谈，不过。别学邱国明哈。”
鲁思杨只好道：“不会的。老同学。不知道你什么走，我也没去送你，一路顺风，以后多联系。”
“好，多联系。”
挂了电话，胡晨阳想了一下。跟刘部长联系上了，把鲁思杨的意思说了。
刘家麟道：“我也准备离开鄂省了，这些个事，我也懒得管了。”
到达西安后。胡晨阳看看还有些时间，跟另一位党校同学李祖继联系上了。
李祖继现在也是省会西安的市长了，只是，他是60后的，而胡晨阳是70后的，两人目前级别一样，潜力却大不一样。
见面以后，李祖继道：“鲁思杨这个家伙打电话给我，要我帮他一把。”李祖继有个关系在鄂省担任省委常委，如果肯帮忙，对鲁思杨确实是一大助力。
胡晨阳道：“鲁思杨这个人，有点‘多动症’，有时候不应该动的时候，乱动，反而坏事。”
李祖继道：“能帮就帮一把吧。”
胡晨阳道：“鄂省的情况，你那有我清楚？信我一句话，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李祖继道：“我，我转告鲁思杨。”
隐士路，乔树军家里今天格外热闹！因为乔树军已经提前把胡晨阳的父母和姐姐胡秀兰接过来了。
这些事，不用胡晨阳交待，乔树军会预先替他想到。
这几年，胡晨阳父母也就是去了一次郧城市，那次杨庆芬还发了病，以后是再也不想去了，怕给晨阳添麻烦，杨庆芬甚至说，怕死在外面。
胡晨阳父母如果不是为了见儿子，是绝对不肯住进隐士路的，隐士路的奢华太让他们吃惊了，家家都是别墅，门口有解放军（其实是武警）站岗，出出进进都是高级轿车，有的房子门口停一溜车，比电视里看到的都多。
这种地方，让胡晨阳父母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这地方哪是“山牯佬”呆的地方？
而且，可儿也大了，会认生了，对爷爷、奶奶，远不如对外婆亲。
这个没办法了，可儿从小就跟外婆在一起生活啊。
还好，胡晨阳总算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杨庆芬赶紧按客家人规矩，给晨阳煮了三个“秤砣蛋”，碗里的葱花还是可儿种的呢，还真香！
胡晨阳一边吃“秤砣蛋”，一边道：“就想吃我妈煮的秤砣蛋了。”
胡晨阳父母还好，就是前二年姐夫杨武出了点事：有一回，经不住昔日的“赌友”诱惑，参与杨家村的聚众赌博，输得一塌糊涂，还把人家金顶茶叶公司的一辆双排座卡车都输了，结果，杨武也是没脸面对胡秀兰，主动提出离婚，也没脸在村里呆，出去打工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工。
秀兰的儿子“光头”自然是跟了母亲，学习还好，当然，跟小时的胡晨阳不能比。
秀兰这几年就在胡家坡，带领村里人种茶叶和“背阴草”，带动了村民致富，村里人都感谢胡晨阳一家，去年，村支书胡木仔退下来了，党员们一致推荐胡秀兰当了村支书。
这几年，乡里、县里都有不少人给胡秀兰介绍男人，有的其实是冲着胡晨阳来的，秀兰心里也明白，不想再成家了，就想好好把“光头”带大，让他考上大学，给胡家人争口气。
胡晨阳对秀兰道：“姐，你现在也是村支书了，不错啊。哎，村里有没有驻村指导员？”
“有是有一个，”秀兰道。“来得少，乡里老是抽调他搞中心工作。”
胡晨阳乐了，“中心工作”这个词能从姐嘴里说出来，可见她多少也懂一点官场上的事了。
胡春根还告诉晨阳：“这次来之前，一家人去胡家祖坟上挂了点纸，说起来，也是祖宗保佑，我们胡家坡出了你这个大人物。”
胡晨阳笑笑，也没说什么。
饭后，乔树军拉胡晨阳出去散步。可儿也闹着要去，于是，乔树军和胡晨阳一人拉着可儿一只手，在隐士路的小道上散步，以前。胡晨阳与乔树军出来散步，都是专挑边上走的。因为走在路中间的。那都是些昔日的“大人物”或者他们的遗孀，人家才有资格“横”在路中间的。
不过，可儿不懂这个，一路蹦蹦跳跳，还专往路中间走。
偏偏在这个时候，迎面过来一辆轮椅。坐在轮椅上的，正是罗威、罗莉的亲生母亲水微澜。
推着水微澜的，正是罗莉。
几年不见，水微澜又老了很多。满头银丝，气色也不大好。
看见胡晨阳，罗莉停下了，招呼道：“晨阳，你回来啦？”
胡晨阳“哎”了一声，“莉姐，好久不见。”
水微澜也从半昏睡中醒过来，认出了胡晨阳：“小胡？”
“哎，是我，”胡晨阳道，“水阿姨，您好。”
水微澜道：“谢谢你啊，一直在帮罗威。”
“水阿姨，罗威和李亚琳他们都挺好，他们在郧城市已经站住了脚，是郧城市开山造地的功臣，以后，罗威的事业肯定会越做越大。”
“哎，好，谢谢你。”
罗莉也道：“谢谢你，晨阳。”
胡晨阳道：“跟我还客气。高书记呢？”
罗莉的神色有些暗淡：“他已经退到二线了，心情也不大好，别人正县级退下来都享受副厅级待遇，他没享受到，想不通。”
胡晨阳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既然都已经退了，副厅待遇跟正县待遇，有多大差别？再说，你们又不缺钱。”
“就是啊。”罗莉也是摇头，“想不通又能怎样？”说罢，又悄悄指了指水微澜，小声道：“这也是个想不通的。”
胡晨阳一笑，道：“行，莉姐，以后有机会，去琴岛旅游。”
“哎。”罗莉对乔树军道：“树军，这回，你跟晨阳一块去琴岛吧？”
乔树军道：“不知道。这个要经过齐鲁省委，没那么快吧？”
……
回到家里，乔树军打开电脑，拉着胡晨阳看有关琴岛的新闻和帖子。
多年来，乔树军因为关注胡晨阳，而她又不在晨阳身边，就只能通过网络了解一下舆情，看看当地的网民对当权者的反应。
只要看到有关郧城市的或者胡晨阳的消息，乔树军就会点击一下，如果觉得有用，她还会将内容复制下来，发邮件给胡晨阳，提醒胡晨阳注意。
现在，胡晨阳即将去琴岛市工作了，乔树军也习惯性地在网上搜索琴岛的社区、论坛，结果，还真有发现！
就在昨晚，有人在“琴岛社区”的“民生议事厅”版块上发了个帖子：《出大事了！吕市长“下课”》。
帖子说：琴岛市长吕梁成进入“下课”倒计时，中央将会空降一位市长接替他。
有不少琴岛网友跟帖表示这是好事，姓吕的无能，他当市长这几年，除了工资不涨，什么都涨，尤其是房价。
还有的网友说，姓吕的早该滚出琴岛。
一个“滚”字，是不是就能代表琴岛多数市民，这个不好说，但纵观这个帖子的回帖，竟然罕有人为这位市长说好话，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通常，这类敏感的帖子，很快就会被删除，但是，这回有点奇怪，《吕梁成要“下课”了》还没删掉，紧接着又有人新开了一个帖子：《你想对新市长说什么？》这个帖子激起了更热烈的反响！
有些话很客气：“欢迎新市长！加油！”
有些话就很不客气了：“加什么油？别走了一个饱的，来了一个更饿的。”
立即有人回帖道：“顶楼上！希望新市长别当吕梁成第二！”
在帖子的76楼，终于有人为吕梁成说话了：“吕市长在琴岛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他这次是调省里工作，并不是被纪委请去喝茶了，你们别太过分。”
立即有人骂道：“76楼，你是吕梁成家的亲戚吧？”
有人则回帖道：“76楼精神有问题，鉴定完毕。”
……
看完这个帖子，胡晨阳道：“除了工资不涨，什么都涨，这又不是琴岛一个地方，全国都差不多。”
乔树军道：“看了这个帖子，我感觉，琴岛的老百姓对当官的，尤其是这个吕市长，很有些怨气。”
胡晨阳道：“是吧？如果他受到老百姓称赞，那也不会中途调整班子了，他又不是提拔。”
“那倒是。”乔树军道，“现在的网民挺厉害的，什么都骂，什么都跟**联系起来，经常看看这些帖子，对你有好处，接地气。”
胡晨阳微笑道：“真正要接地气，还是要深入基层，多跟普通老百姓接触。”(未完待续。。)
第二章 谈话
胡晨阳是先到齐鲁省委组织部报的到，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陈先军先跟胡晨阳谈了话。
见到胡晨阳时，陈先军心里暗自惊异：胡晨阳比他想像的还要年轻！
对于胡晨阳的到来，陈先军心情也有些复杂。这次，省委中途调整琴岛市委班子，当然是因为琴岛市的工作让省委很不满意，而当初吕梁成能成为琴岛市长，陈先军起了不小的作用，真要追究的话，至少有“失察”的责任吧，虽然俞泽民并没有追究，但陈先军心里明白：自己在俞书记心目中的地位怕是要下降了。
之前，陈先军对胡晨阳几乎一无所知，但他在得知胡晨阳要来齐鲁省工作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搜罗”了胡晨阳的资料，心里也就有数了：此人貌似是鄂省调出的干部，“根子”却是在赣源省，胡晨阳的岳父乔光荣，以前的赣源省纪委书记，现任中纪委副书记，跟俞书记关系非同寻常。
难怪胡晨阳四十不到，就官至副部，前途无量啊。
不过，此时，陈先军就当作自己并不了解胡晨阳，而是让胡晨阳先介绍一下自己的从政经历，很感兴趣的样子。
胡晨阳谈到，自己当过乡镇镇长、党委书记，还当过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市委常委，然后是进中央党校青干班学习。
说到这里，胡晨阳道：“我记得，齐鲁省的学员中，有梅苹、崔明辉、葛小兵他们吧？”
陈先军笑了：“梅苹是省政府党组成员，秘书长；崔明辉在荷泽当书记；葛小兵出了点问题。”
葛小兵出了什么问题，陈先军没有细说，胡晨阳也没多问。说起来，他跟齐鲁省这几个学员并不在一个小组，接触也不算多，毕业后也基本上没联系，现在是因为自己到齐鲁省来工作了，才有意提到他们。
陈先军又关切地问到了胡晨阳的家庭情况，胡晨阳把乔树军的情况说了一下。
陈先军其实已经掌握了这些情况，却装作刚刚知道，很是高兴地道：“你爱人也在组织部门工作啊，那你是我们组织部的家属了？”
胡晨阳笑道：“是吧。”
陈先军道：“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是不是借这次调动，解决一下你们夫妻分居的问题？”这当然也是一种试探，想看看胡晨阳是来镀金的，还是准备长期扎根在齐鲁省了？
胡晨阳笑道：“那当然好，感谢陈部长关照。”
陈先军摆摆手：“先别急着谢。你爱人什么级别？”
胡晨阳道：“副厅吧？她是赣源省委组织部部务委员。”
“这样啊？”陈先军沉吟了一下：“她这个级别，如何安排。得请示俞书记了。”
胡晨阳道：“我也知道。她这个情况是不大好安排，放在琴岛市，多有不便，能安排在省里就不错了，也不一定要进组织部，妇联、工会也行。”
陈先军点点头：“这个。请示以后再说，我还是倾向于让她进省委组织部。”
其实，陈先军的意思，胡晨阳也理解。组织部门的人。离开组织部，通常都是要提拔的，这可以说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乔树军如果再要提拔，那就是正厅，这么大的事，当然得通过省委常委会决定，陈先军是作不了主。
陈先军换了个话题，开始介绍琴岛市委班子的一些情况。
现任琴岛市委书记姜晓光，也是省委常委；现任市长叫吕梁成，这次，将会改任省人民政府党组成员，提名副省长候选人。
其实，胡晨阳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吕梁成调任省政府，将会是排名最后的副省长，这种安排，显然不属于提拔。
中途调整班子，而且不是提拔，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省委对琴岛市的工作不满意，吕梁成应承担主要责任。
虽然陈部长没有明说，但胡晨阳心里有数：遇到这种情况，作为琴岛市一把手的姜书记，恐怕其个人威信也会受到些影响。
这种情况，倒是有利于新市长的发挥，但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能力。
这时，陈先军桌上的电话响了，陈先军拿起话筒，立即有一个本能的反应：身子一下坐直了：“俞书记？”
电话正是俞泽民打来的：“先军同志，胡晨阳同志来报到了吗？”
“已经来了，我正在跟他谈话。”
“恩，谈完后，让他马上来见我。”
“好。”陈先军知道，所谓“谈完以后”，只是一句客气话，要害是“马上来”，别让他久等。
放下电话，陈先军道：“晨阳同志，我带你去见俞书记。”
胡晨阳一走进俞泽民的办公室，就感觉到，跟五、六年前相比，俞泽民身上的“气场”更强大了。
胡晨阳还感觉到，陈先军见到俞泽民时，态度上都很恭敬，是骨子里面的那种恭敬。
见到胡晨阳进来，俞泽民起身离开了坐位，朗声笑道：“晨阳同志，你总算来了啊。”
再次见到俞泽民，胡晨阳心情也有些激动，很是恭敬地道：“俞书记好！”
“啊，好，”俞泽民亲切地拉着胡晨阳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对陈先军道：“明天，你同向民同志一起送晨阳同志上任。”
“好。”陈先军内心是有些意外的，原本以为，省委组织部去个常务副部长，也说得过去了，没想到，俞书记竟然是要让省委副书记姚向民和他这个组织部长一道去送胡晨阳上任，可见俞书记对胡晨阳的器重。
俞泽民又对陈先军道：“你先去忙吧。”
“好的。”陈先军退出去了。
俞泽民这才对胡晨阳道：“晨阳，你要有心理准备，琴岛的情况，很不乐观。”
胡晨阳坐直了身子。
俞泽民道：“陈部长可能已经向你介绍了一些情况，不过，有些话。他可能不会说得那么直接。我告诉你，我对琴岛上一任班子，很不满意，正因为不满意，才要调整。”
胡晨阳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俞泽民道：“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在郧城市，二件事做得很好，一个是解决了发展空间问题，另一个是干部群众的满意度比较高。现在的琴岛市，正需要能解决好这二个问题的干部。”
胡晨阳道：“我记住了。”
俞泽民道：“你在郧城市搞的那个移民文化探讨，也有点意思。怎么想到要做这件事？”
胡晨阳道：“郧城市是一个移民城市，在文化上也有它的特点。另外，上次调整市委班子。宣传部长是省里派过来的，这位老兄新官上任。想要做点事。他想在郧城市效仿川西的做法，唱歌什么的，我想，这事要慎重，你既然想做点事，那你就好好把移民文化这件事给我抓一抓。”
俞泽民哈哈一笑。道：“有意思。”沉吟了一下，又道：“我来齐鲁省这几年，也在了解所谓齐鲁文化，历史上。有齐国和鲁国，所以，也就有齐文化和鲁文化之说，齐文化的代表人物，是姜太公，琴岛就属于齐国；鲁文化的代表人物，当然是孔子。最复杂的，当属琴岛，不但有齐文化和鲁文化，因为她还曾经沦为殖民统治，所以，还有殖民文化和买办文化的影响，也有人给这种殖民文化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海派文化’。”
胡晨阳嘿嘿一笑。
俞泽民道：“小佳的外公原来是琴岛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可惜已经去世了。文 革期间，有一段时间不是‘评法批儒’吗？法家最著名的代表人物是韩非、商鞅，尤其是那个商鞅，很厉害，秦孝公就是采用了他的变法思想，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制度设计、顶层设计，秦国按商鞅设计的路子走，很快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商鞅著有《商君书》，当时，小佳的外公就潜心研究这本《商君书》，还写了本书，叫《商君书批注》，送到京城，据说主席看了，不让出，手稿也没归还，至今下落不明。”
“为什么不让出？”胡晨阳问。
俞泽民道：“太残酷了吧。这种书，只适合帝王看，越王勾践为什么要逼死文仲？因为文仲有七种方法可以灭掉吴国，结果只有了三种就灭掉了，剩下四种，你要对付谁？文仲悔之晚矣。”
胡晨阳暗自惊异，问：“那小佳的外公有没有受到打击迫害？”
“那倒没有，”俞泽民道，“老头也是奉命行事，没出书也好，否则，文 革结束，反而麻烦了，没准把他划到四 人帮那边了，呵呵。”
胡晨阳点点头：“听小佳说过，她妈妈也是琴岛大学的教授？”
俞泽民道：“她是中文系教授，对历史不大感兴趣。哎，晨阳，你最近在读什么书？”
胡晨阳道：“最近，主要就是读冯老爷子的回忆录。”
俞泽民：“这本书，冯建初也送了我一本。前段时间，我还看过一本书，是我一位老友的新作，书中说到，当今的政治，越来越具备‘经济化政治’的特点，什么意思呢？它先举了外国的例子，在当今西方社会，政治家也好，政客也要，都需要更多的经济和信息资源，而不是政治资源，因为它是民选制度，老百姓更关注经济问题而不是政治问题，谁能发展经济，谁就能得到选民的支持，那么，作为政治家，他当然也要经济优先。而我们国家呢，在很长的时间内，是政治第一，各级领导干部最关注也最需要的，是政治资源。尤其是文 革年代，最具话语权的是谁？是哪些最善于抓阶级斗争，最能喊政治口号的人。”
胡晨阳嘿嘿一笑，表示听懂了。
俞泽民道：“但是，随着我党确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发展是硬道理，过去那种政治第一的情况正在改变，经济学家和企业家的话语权越来越大，懂经济的官员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这种现象，就叫做‘经济化政治’，这是一个越来越明显的趋势，懂经济，善于抓发展的干部，越来越受到重用，而他们本身也越来越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也需要掌握政治资源，但更看重的是能推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治资源。”
胡晨阳笑道：“明白了。”
俞泽民道：“我们齐鲁是经济大省，文化大省，农业大省，也是政治大省。但是，我更希望我们的干部，要更关注那些能推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治资源，而不是那种靠溜须拍马、弄虚作假换来的所谓‘政治资源’。”
胡晨阳道：“我懂了。”
俞泽民道：“在目前这种趋势下，也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很难出现一个权威了，过去，老毛的年代，老邓的年代，那都是绝对权威，之后，就不那么容易出现权威了，为什么呢？因为在如何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问题上，没有先例，谁也不是绝对的权威，老邓那么伟大的人，都说要摸着石头过河，何况我们这些人？”
胡晨阳“嘿嘿”一笑，道：“川西那个人，最近声音比较大。”
俞泽民道：“这个人比较会喊口号。前些年，我们齐鲁省也出过一位会喊口号的人，说难听一点，是文 革之后的又一次大放卫星，给齐鲁省带来的后患，至今还没消除。”
……
俞泽民与胡晨阳的这次谈话，历时三小时，让胡晨阳受益匪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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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任
第二天，省委副书记姚向民和省委组织部长陈先军送胡晨阳到琴岛上任。
省会泉城距琴岛约370公里，走“泉琴高速”，约四个小时就到了。
胡晨阳坐在姚副书记车里。
姚副书记是齐鲁省籍干部，块头不小，还真有些“齐鲁大汉”的风范。后来，胡晨阳还见到过不少这样大高个男人，再一接触，别看人家块头大，其实大都外粗内秀，精明干练，让胡晨阳心里很是感叹：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姚书记也向胡晨阳介绍了琴岛市几位主要领导的情况，也谈到了吕梁成：“吕梁成也是做过市委书记的，做事还是很有魄力的一个人，没想到，他在琴岛，干部群众的满意度那么低？”
胡晨阳完全能理解姚书记这句话，能干到市委书记的人，哪个没点魄力？哪个又没点能力？
同陈部长一样，姚副书记也没多介绍现任琴岛市委书记姜晓光，大概，因为姜晓光也是省委常委，是一个班子里的，不好多说什么。
看来，姜晓光究竟是什么人，吕梁成的满意度又为何那么低，这都是“不好说、说不好”的问题，都只有靠胡晨阳自己去找答案了。
琴岛市委、市政府办公楼就在城东的海边，距“五四广场”不远，所以，琴岛的老百姓说“琴岛当官的都住在海边、仙山上”，也不为过。
不过，若干年前，城东其实是琴岛市最偏僻的地方，是近十来年才发展起来的。
在迎接省委领导的人群当中，就有现任市长吕梁成。中等个头，鼻子很大，额头很高且发亮，给人的感觉，此人长得有点丑。
这让胡晨阳想起了德修县的前任书记郑文学，那家伙比吕梁成还长得丑！
吕梁成与胡晨阳握手时，很是用了力气，其实也是借此传递一个信息：我对你老弟的到来，并不排斥。
胡晨阳心领神会，主动加上了自己的另一只手。紧接着，吕梁成也加上了另一只手，变成了两人四只手紧握在一起。
握手其实很短暂，意思却是到了。至于旁人，大多数人都把注意力放到省委领导身上了。
因为人多。大家进了市委小会议室，陈先军则抓紧时间代表省委跟吕梁成谈话。
在吕梁成办公室。吕梁成有些激动地道：“陈部长。说实话，我不服啊！”
陈先军心情复杂地看了吕梁成一眼，道：“梁成，我知道你不服。但是，既然中央、省委已经做了决定，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个我知道。”吕梁成道。“我对胡晨阳同志接替我没意见，甚至可以说，我对他还有所期待。”
“期待什么？”陈先军脸色有些难看，“有些话。最好是永远烂在肚子里。”
“我知道了。”
陈先军道：“我在中央党校学习时，我们班的支部书记，叫孟庆东，孟庆东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吕梁成有些迟疑：“‘**’下台的那个？”
陈先军点点头：“一个‘**’，原本是广佬乱吃什么‘果子狸’搞出来的，却祸害全国，还搞倒了一个正部级干部，你说他冤不冤？但是，为了平息老百姓的怨气，那就得有人承担责任。现在，琴岛今天的局面，老百姓有怨气，你是市长，你没有责任吗？你不承担责任，谁承担责任？当然，本来你也可以让别人承担责任，可你要保他，大包大揽，说要承担主要责任，对吧？”
吕梁成有些无奈，当初，他是说过这个话，那是他以为，他能够承担起他所说的“主要责任”，省里不至于拿他开刀。
现在看来，是自己误判了。误判了市里某些人无耻的手段，也误判了省里的决心。
吕梁成道：“陈部长，我就是跟你说说心里话，我当然还是要服从中央和省委决定。”
陈先军道：“这就对了。来日方长，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回到省里以后，可以找正永省长谈，也可以找姚副书记谈，当然，也可以找俞书记谈。”
吕梁成迟疑了一下，道：“某些人这样对付我，也可能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晨阳同志，因为我挡了他们的道，晨阳同志同样也挡了他们的道。”
陈先军摆摆手：“这些就不说了。晨阳同志如何与班子其他成员相处，这是他的事。另外，你别看晨阳同志很年轻，他却是从乡镇干起，一级级干出来的，政绩也是非常突出的，还有就是，他岳父是中纪委副书记乔光荣。”
吕梁成“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在市委小会议室里，市委书记姜晓光特意把常务副市长池新武介绍给胡晨阳。
池新武偏瘦，戴副眼镜，头发也偏少偏稀，说话中带有徽省一带的口音，一问，果然是徽省人，不过，他七十年代大学毕业后就来了琴岛，早已把自己当成琴岛人了。
对于这个常务副市长，胡晨阳已经有所了解，此人跟姜晓光跟得比较紧，跟市长吕梁成有些矛盾。
“有些矛盾”，这只是一个模糊的说法，对于胡晨阳来说，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胡晨阳并不会以谁跟市委书记关系密切来划线，他也不是来跟市委书记较劲的，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搞“窝里斗”都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下午，市委召开全市领导干部会议，宣布重大人事变动。
省委组织部长陈先军受省委委托，宣读了中央、省委决定：胡晨阳同志任琴岛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提名为琴岛市人民政府市长候选人；吕梁成同志不再担任琴岛市委副书记、常委、委员，琴岛市人民政府市长职务，另有任用。
随后，姚副书记讲话。
姚副书记道：“梁成同志在担任琴岛市委副书记、市长期间，做了大量工作。为琴岛市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省委对吕梁成同志的工作是肯定的。”
这种“官话”，在领导来说，叫“不得不说”；而在与会者听来，叫“姑且听之”，大家都别太当回事。
如果省委真是对吕梁成的工作很满意，很“肯定”，那又何必中途换将？
姚副书记接着道：“胡晨阳同志是中组部跨省交流到我省的优秀干部，中央和省委认为，胡晨阳同志年富力强。经历过乡镇和县市主要领导岗位的锻炼，视野开阔，思想解放，作风过硬，开拓创新意识强。担任琴岛市长是合适的。”
姚副书记最后提出希望：“琴岛市经济社会发展在全省处于领先地位，工作标准要更高。发展思路要更宽。经济质量要更好，示范带动作用要更大。”
之后，市委书记姜晓光讲话，一是舍不得梁成同志离开，衷心祝愿他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绩；二是欢迎晨阳同志来琴岛工作，相信晨阳同志一定能带领市政府班子。持续推动琴岛市又快又好发展。
吕梁成发言表示拥护中央和省委决定，欢迎晨阳同志来琴岛工作，完全相信晨阳同志一定会团结带领市政府一班人，以更加卓有成效的工作。全力开创政府工作新局面，衷心祝愿琴岛的明天更加美好！
最后，是胡晨阳讲话，他先感谢中央、省委的信任，感谢姜书记、吕市长和琴岛同志们的盛情，然后道：“我老家在一个山区县，父母都是山里人。我之前工作的郧城市，就是原来二汽的总部，那也是一个典型的山城，出门就是山，晚上做梦都梦见爬山，醒来出一身的汗，嘿嘿。”
大家都笑了。
胡晨阳接着道：“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跟大山有缘，还真没想过，自己跟大海也有缘。在来的路上，我想了一下，郧城市和琴岛市，其实也有共性的地方，郧城市是一个移民城市，我们琴岛也是一个移民城市，我本人，也是琴岛的一个新移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今天起，我这个新移民，将和勤劳智慧的琴岛人民一道，努力爱护我们的家园，建设我们的家园，谢谢大家！”
琴岛市委干部大会开过以后，所有关于要换市长的传言都得到了证实：市长吕梁成确实“下课”了。
让大家惊异的是：新来的胡市长很年轻！
很快，琴岛市人民政府的网页上也更新了市政府主要领导的资料，胡晨阳的年龄、学历、任职经历等，都有。
琴岛市人大也很快召开常委会，主要议程就二项：一，接受吕梁成辞去琴岛市人民政府市长一职；二，选举通过胡晨阳同志为琴岛市人民政府市长。
姜晓光同时还兼任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在他主持下，常委会顺利通过了对胡晨阳的任命。
面对出席会议的各位市人大常委们以及电视镜头，胡晨阳没有长篇大论，只说了简短的几句话：“今天，市人大常委会选举我为琴岛市长，我深感担子重，责任大。同时，我也认为，我们琴岛拥有加快发展的巨大潜力和条件。要创造琴岛更加美好的明天，需要的就是实干精神，实干兴邦，实干有理，实干得助。当然，作为政府部门，在实干的过程中，要自觉接受人大的监督，要认真倾听人民群众的意见和呼声，人民是真正的英雄！”
后来，许多人都在琢磨：为什么胡市长会强调“人民是真正的英雄”？是不是专有所指？
有人还专门在“琴岛社区”上发贴：“新市长来了，琴岛的种树运动还搞不搞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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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种树运动”？（上）
这几天，急于跟新市长“汇报工作”的局长、副局长不少，都让市政府秘书长祝建华挡了，理由一律是：有事先跟你们分管领导汇报。
结果，不少人对祝建华有意见，怪他不给面子。
祝建华却是有些无奈，也不好跟人说：这是新市长交待的。
无奈归无奈，祝建华却是有些佩服胡市长，胡市长让自己挡驾，是有道理的，这些急于向新市长汇报工作的，起码百分之九十都属于“醉翁之意不在酒”，汇报工作只是一个借口，主要目的还是向新市长表忠心。
胡晨阳不见这些人，说明他并不急于“拉人”，这才是要害！
祝建华心道：你们这些人，本就是在市长领导之下，还怕没机会表忠心，何必急在一时？
昨晚，胡市长主持召开了上任后的第一次市长办公会。首先是明确分工问题，胡晨阳提出：暂不考虑调整分工，他本人接过吕梁成原来分管的就行了，也就是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另外分管监察和审计工作，再加上接管n多个“领导小组”组长或者副组长头衔。
接下来，是各位分管副市长谈下周的主要工作安排，胡晨阳认真地听着，偶尔插话，也只是要求再解释一下，比如某个口号式的提法：农村“五化”工程，胡市长会追问一下：哪“五化”？得到解释之后，也就是点点头，并不评价。
祝建华和其他副市长一样，其实也在观察胡市长，祝建华感觉：胡市长虽然年轻，但挺沉稳的。
在听完各位副市长的汇报后，胡晨阳道：“刚才。大家都谈了近期要做的工作，这也都是各位职责范围内的事，请大家抓好落实。在这里，我可以明确跟大家讲，只要是你们职责范围内的事，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抓，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干预。只有二种情况下，我可能干预，一是情况有了较大的变化。需要增加比较大的投入，这个要经过市长办公会重新研究；还有一种情况，出了问题，有人反映到我这里来了，我认为有必要过问的。”
胡晨阳的话。体现了他一贯的执政风格：放权，但不会容忍失职、渎职行为。
而这些副市长们。却多少有些不习惯。个别人甚至有些困惑，没搞懂胡市长究竟什么意思？
胡晨阳看看手表，道：“以后，一般情况下，市长办公会还是每周一次，特殊情况下。也可能随时召开。还有，有些属于你们职权范围内的事，你们放手去做就好，不必拿到会上说。”
这下。所有人都听懂了，胡市长是真要放权啊。
接着，胡晨阳道：“现在，我说一下我近期的工作安排，第一，走访；第二，下乡，先把各区县走一遍。走访和下乡，主要由建华秘书长安排和陪同。”
祝建华道：“好！”
胡晨阳道：“今天就到这，请风林同志留一下，散会！”
留下来的，是分管林业的副市长楚风林。
楚风林心里压力不小！
刚才，胡市长还说，一般情况下，各位副市长分管的工作他不会干预，只有二种情况下才会过问：一是情况有了变化，二是出了问题。
那就是说，他分管的工作出了问题？
其实，楚风林心里已经有数了：胡市长要过问的，应该是种树的事吧？
胡晨阳道：“到我办公室去谈吧。”
楚风林随着胡晨阳进了办公室，胡晨阳的办公室除了书柜、办公桌，还有好几组沙发，但此时，胡晨阳却是径直走向了办公桌，没有请楚风林在沙发上坐下的意思。
楚风林也只好在胡晨阳办公桌对面的一张工作椅上坐下，这是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的姿态。
胡晨阳道：“风林同志，我在省里时，就听说，琴岛市民对市里搞的种树意见很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风林心道：“来了，果然是要问种树的事。”
楚风林汇报道：前年，吕市长上任后，要求林业部门抓紧拟定全市“植树增绿大行动”方案，林业局和市政园林部门积极性也很高，毕竟，市长如此重视种树，总是一件美化环境、造福于民的大好事，吕市长对这事抓得也很紧，不久后就在市长办公会上讨论植树方案，让我们大家都比较意外的是，吕市长还没听完方案，就打断了，说听不下去，方案太保守，力度远远不够，这一下，我们大家都明白了，吕市长真是要大搞一场。结果，我们又重新搞了一个方案，加大了力度，当然，财政预算也加大了。
胡晨阳追问：“被吕市长否定的方案，与后来通过实施的方案，有什么不同？”
楚风林道：“我举个例子吧，前面的方案，考虑到成本问题，一般都是种小树，吕市长不同意，说这个种小树，没有几十年时间，如何成林？还有，琴岛是海滨城市，每年都有台风，种小树，会不会被台风刮跑了？所以，吕市长要求种大树，至少，要种那种十年以上树龄的树，这样一来，成本自然增加了很多，最后通过的预算，是40个亿，这个数字，传到老百姓耳朵里，确实有点那个。”
这里，楚风林说得有点婉转，胡晨阳却是听懂了，老百姓听说琴岛市一年拿出40个亿种树，不骂娘才怪。
40亿种树！这让胡晨阳想起了自己在郧城市搞的“开山造地”运动，那同样也是“运动”，可以说，郧城市是勒紧裤带，每年大约安排80个亿用于开山造地，这是为了解决发展空间，不得已而为之，而琴岛光为了个“植树增绿”，就一下掏出40个亿，按琴岛市800万人口计算，人均花费500元。
关键是。这40个亿，跟俞泽民提出的拓展发展空间的要求有多大关联？
还有，这个城市未来几十年的发展规划是否已经完成？如果没有完成，只是单向地实施一个植树计划，那一旦跟未来的发展计划相冲突，毫无疑问，又要砍树了，那时，琴岛的老百姓又会怎么看？
这个吕梁成，真会折腾啊！
想到这里。胡晨阳道：“风林同志，针对市民提出的意见，市政府有没有作出回应呢？”
楚风林道：“有是有，比如，铲除老广场的草坪。我们通过记者作了些解释，说是正常更新旧草坪。那里并不种树。”
胡晨阳追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回应？”
楚风林道：“怎么说呢，我曾经跟吕市长提出过，针对老百姓提出的意见，我们是否查找一下不足的地方，适当做些调整？”
“吕市长怎么说？”
“他不大高兴，他还说。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搞事。”
“有人搞事？”胡晨阳看了楚风林一眼。
楚风林苦笑道：“我并不这样认为，不过，这确实是吕市长的原话。”
很明显，楚风林有些“说一半、留一半”的意思。胡晨阳再联想到省委的姚副书记、陈部长，都有些欲言又止。
这让胡晨阳越加觉得：自己初来乍到，想听到点真话都不容易啊。
胡晨阳道：“植树增绿，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好事也要办好。现在，琴岛市民意见这么大，不管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我们都要反思。另外还要反思，40个亿的预算，是不是适度？我们目前的财力，是不是真的允许我们搞这样的大动作？是不是还有更需要花钱的地方？”
楚风林道：“是。”
胡晨阳道：“风林同志，我的意见，明天，你召集一下林业局和市政园林处的同志，让他们针对琴岛市老百姓提出的意见、建议，全面查找一下工作中的不足，提出整改意见，好不好？”
“好。”
第二天一早，祝建华来到胡晨阳办公室，请示道：“胡市长，是不是从今天开始走访？”
“可以，”胡晨阳道，“先去金融系统。”
祝建华提醒到：“要不要通知分管金融的贺市长？”
胡晨阳道：“不用，下次吧，下次开金融机构联席会的时候，我和老贺一起去。”
“好。”
在去人民银行的路上，胡晨阳问道：“老祝，你对一些市民反对种树的情况怎么看？”
祝建华道：“这个情况比较复杂。我觉得植树增绿本身没什么错，一个城市，特别是我们这样的海滨花园城市，多一些树，总是好的。”
胡晨阳道：“那怎么又变复杂了呢？”
祝建华道：“这个，两方面原因吧，有些市民，提了些意见，没得到市政府响应，加剧了不满；而吕市长呢，他也是当过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的，每到一个地方，他都搞种树，是出了名的种树市长，他在前面几个地方种树，都得到了当地老百姓的拥护。所以，他就不相信，也不理解，种树这么好的事，老百姓怎么会反对？这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挑事，有点阴谋论的意思。所以，吕市长采取了不理睬的态度，有一次他还说，我倒想看看是谁在挑事？”
这是胡晨阳就“种树事件”听到的最直率的话，远比昨晚楚风林讲得更透彻。
胡晨阳道：“老祝，你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挑事吗？”
“不好说，没证据啊。”祝建华道，“其实，我也跟吕市长建议过，先不管有没有人挑事，还是应该重视市民提出的意见，平息他们的的怨气，这样，想挑事的人，也不好利用他们。”
“你这个建议不错啊。”胡晨阳赞道。
祝建华却是叹了口气：“可惜，吕市长听不进啊。”(未完待续。。)
第五章 “种树运动”？（中）
这二天，分管林业的副市长楚风林并没有亲自召集林业局和市政园林处二个单位“反思”种树问题，而是将这事交给了市政府副秘书长陈钢，让他牵头抓一下。
陈钢却敏锐地意识到了：市政府在“植树增绿”问题上的态度，可能会有大变化！
一般来说，每个分管副市长手下，都有一个副秘书长协助分管副市长工作，一个好的副秘书长，有时是领导的高参，有时又是领导的“分身”，能发挥很好的助手作用，也能得到很好的锻炼，所以，有的副秘书长还有机会主政一方，放下去就是一把手。
陈钢也是在下面当过区长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冲上去，又不好继续在原地任职，这才调入市政府搞副秘书长，其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二天来，在陈钢主持下，林业局和市政园林处确实是按照胡市长的要求进行了一些反思，形成了一些东西。
楚风林看过以后，带着陈钢一起去向胡市长汇报。
汇报就以陈钢为主，主要内容就是反思（其实就是检讨）植树增绿工作，从一开始的方案制定，到后来的执行过程，都有些问题和不足，尤其是在琴岛市民对种树提出意见以后，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损害了政府的形像。
当然也提了几条整改措施，包括加强宣传解释工作，重新审核整个植树增绿方案，强调因地制宜，抓住重点和薄弱环节，适当调减预算等。
在听取汇报的过程中，胡晨阳只追问了一句：“植树增绿。已经投入了多少资金？”
陈钢道：“15.3亿。”
听完汇报，胡晨阳道：“大家辛苦了。你们的反思，以及提出的整改意见，我原则上都同意，刚才我为什么追问你们，到目前为止，用于植树增绿的实际投入是多少？是有原因的，因为此前有个说法，说是政府要投入40个亿，政府被市民批评。这40个亿也是一个原因，这个数字有点吓人，让市民无法接受，可能，当初我们提出40个亿的时候。觉得这样提很有点魄力，表示我们植树增绿的决心大。力度也大。但是，却没想到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对吧？”
“对，”陈钢道，“强调一年投入40个亿，主观上是想造势。没想到它的负面影响。”
胡晨阳道：“大家都汲取经验教训吧，你们就按这个思路走下去，再拿出一个操作性比较强的东西，报市长办公会讨论。”
“好。”
中午。正是许多人饭后午休的时候，胡晨阳却给陈钢打了个电话：“老陈？我，胡晨阳。”
“胡市长？”
“恩，还没有午睡吧？”
“没有。胡市长有事？”
“陪我去市区转转？”
“好。”
十几分钟后，陈钢赶到了市政府，胡晨阳已经和郭瑞在大楼外等他。
陈钢上了胡市长的车，胡晨阳道：“让你来，主要就是想看看种树的情况，有争议的地方。”
陈钢心领神会，道：“明白。”
随后，在陈钢指挥下，车子先后去了一些地方。
在一个名叫“莱茵河畔”的小区，一小块空地上，密密麻麻地种上了几百株树，与其说这是树林，不如把这看成是“苗圃”，但，这却又都是碗口粗的树。
陈钢指着这片小树林道：“如果这是慢慢长起来的倒也罢了，但这确实是新种上的。光这一片小树林，几十万就出去了。”
胡晨阳道：“就算是慢慢长起来的，长这么密，也要砍掉一些，这是常识啊？”
“对啊？”陈钢道，“可现在谁敢砍？每一棵都是花了大价钱的，谁敢砍？”
胡晨阳道：“也是，我也不敢砍。”
随后，大家又去了市北的大连支路立交桥，一些树就种在立交桥下。可以想见，这些树，终年被立交桥遮住，很难见到阳光，生长将极为缓慢，就算长起来，也将“顶”住立交桥，难怪有网友质疑：难道是怕立交桥承受不了负荷，预先种这些树当“桥墩”？
转了一个中午，所见所闻，让胡晨阳对种树中的种种“乱象”有了更直观的印象。
下午一上班，胡晨阳就给市委书记姜晓光打电话，说是要汇报工作。
姜晓光笑道：“晨阳同志，正好，我也要跟你交流。”
胡晨阳来到姜晓光办公室，姜晓光的秘书是一位35岁左右的年轻人，看见胡晨阳，迎上来道：“胡市长，您好，姜书记在等您。”
胡晨阳点点头：“你是贺秘书吧？”
“是。”贺秘书稍有些意外。没想到，就胡市长上任那天见过一面，胡市长就记住了他姓贺。
看见胡晨阳进来 ，姜晓光起身上前与胡晨阳握手，笑道：“这几天，走了些单位吧？”
“是。”胡晨阳道：“主要走了些中央驻市单位。”
姜晓光道：“琴岛驻市单位多，这个要慢慢来。”
“是，”胡晨阳道，“是要慢慢来。不过，今天我来见姜书记，是有件比较急的事，想请示一下。”
姜晓光很满意胡晨阳这个姿态，道：“看来，晨阳同志找到工作切入点了？”
胡晨阳道：“怎么说呢，我在省里就听到了一些，说是琴岛市民对市政府搞的植树增绿意见比较大，这几天，我了解了一些情况，觉得这个问题不宜再拖下去了。”
姜晓光点点头，示意胡晨阳往下说。
胡晨阳道：“如果只是就事论事，问题似乎只出在种树上，而种树能有什么大问题呢？我们有些同志可能心里不服气，会觉得，竟然会有人反对种树？很难理解。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事啊？是项庄舞剑啊？”
姜晓光笑了：“你说到点子上了。”
胡晨阳接着道：“我觉得，透过表像，折射出一些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干群关系紧张，还有政府决策中的好大喜功，急于搞政绩工程。”
其实，“深层次”的东西还包括“利益驱动”，不过，胡晨阳暂时还不想捅破这个。
姜晓光点点头，道：“晨阳同志，我基本同意你的观点，在种树这个问题上，确实折射出一些深层次的问题。前些日子，吕梁成也找过我，要求市委出面，压一压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我没有同意。植树增绿的方案，本来就不完善，执行过程中确实暴露出一些问题，市民提些意见也是正常的，这些问题，本来是可以处理好的，即使要追究责任，也首先是追究林业部门和市政园林部门的责任，其次才是追究分管副市长的责任，事情为什么会搞到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市民的焦点都对准了市长？这个，跟吕梁成同志听不进意见，刚愎自用，进退失据是有关系的。”
在这里，姜晓光同样也回避了“利益驱动”问题。
胡晨阳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不能再装聋作哑，下一步，市政府要有所行动。”随后，胡晨阳就市政府准备采取的的行动作了解释，姜晓光表示赞同，还表示，必要时，市委这边会配合行动。
几天后，市政府副秘书长率市林业局、市政园林局等单位领导和园林工程师与琴岛部分市民座谈，虚心听取市民对前段时期种树工作的意见和建议。
这些市民，并不都是网上那些激烈批评甚至怒骂吕梁成的人，而主要来自街道和社区，但大家同样是了解这场争论的，很自然的支持和认同了大部分网民的立场。
因此，这次座谈会，跟网上部分帖子一样，很有些火药味。
市民的意见，集中在几个方面：
第一，“仔卖爷田不心痛”。耗费40个亿种树，琴岛财政是不是钱多得花不出去了？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花在改善交通拥堵上？为什么不花在改善医疗、教育方面？哪怕是多搞几个像样的足球场也好啊。
第二，劳民伤财瞎折腾。这次种树投入这么大，执行过程中也是漏洞百出，比如铲除广场草坪种树，比如在桥下面种树，在花坛里种树，比如植株过密，比如宽敞的人行道变窄了，比如强占市民休闲区，等等。有市民说，以前，游客站在“五四广场”就能看见海景，现在都让大树挡了，你们当官的不想看海，我们老百姓还想呢！
第三.长官意志不听劝。这次种树投入这么大，市政府本应做到公开透明，广泛征求合理化建议才对，但政府并没有这样做，既没宣传，也没沟通，而是以“季节性强、时间紧、工作量大”为借口盲目草率动工，当越来越多的市民提出意见后，市政府也并没有及时与市民沟通，个别领导甚至还通过媒体指责琴岛市民，给市民扣上了“自满自足、自私自利、自怨自弃、自说自话”四顶大帽子，让市民极为反感，加剧了对立情绪，有网民说，现在，中央都不敢这么说老百姓，姓吕的凭什么这么狂？
第四，利益驱动藏猫腻。有人说，网上有不少“曝料”，说这次种树大行动中，中标单位大都是吕市长原来的老关系，还有人说吕市长老婆、岳父就是搞园林的，这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纪委、监察部门为什么不介入？如果说是谣言，市政府为什么不出来辟谣？
显然，这第四条是最尖锐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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