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关系是经营出来的
将喝得晕晕乎乎的刘泰然送走，程杰民重新回到了房间。这张办公桌显然有些年头了，桌面上磨得油光可鉴。火炉上的水丝丝地响着，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暖暖的气息，但是程杰民心里像落着一场冰雹，又冷又痛。
虽然看不到，但是程杰民明白，现在已经有一张无形的网朝他罩了过来。网的这一头是陆晓阳，网的那一头又是谁呢？网的中间又是谁在支撑着？
将希望自己永远回不了省城的人过滤了一遍，第一个映入程杰民心头的就是赵华中。不过很快，程杰民就自我否定了，尽管赵华中不喜欢他，但是他决不会耗费这种力气。
除了赵华中，那就只有他们啦！
这个他们，让程杰民心里酸酸的。他真不愿意往他们身上想，但是所有的推测，都真真切切的指向了他们。
爱是不能随便抹去、轻易封杀的，在程杰民看来，顾兮兮已经是他的女人，这份沉甸甸的爱已经刻骨铭心，深入骨髓，一想起他们，程杰民的心口就隐隐作痛。但是只有他们才有这个实力！
程杰民的心在骤然变冷的瞬间，又开始发热起来。你们想要把我留下，我偏偏要做给你们看，我程杰民不但不会留下，还要堂而皇之地回省城，理直气壮的把顾兮兮娶回家！
第二天早晨，程杰民一早就去乡里的伙房吃饭。伙房的大师傅看到程杰民，习惯性的说了声程乡长早上好啊！
“刘师傅，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程杰民满脸笑容的问道。
刘师傅的头顶过早的呈现出地中海风貌，但是那胖胖的身材，还是深刻体现了乡政府伙房的油水，他搓了搓手胖胖的手道：“程乡长，今天早上是捞面条，五花肉的卤子。”
“好，我要好好尝尝。”程杰民笑嘻嘻的走进了伙房。
刘师傅看着程杰民走进伙房，一个疑惑在他的心里升腾，他只觉得这个程乡长除了年轻，还有些与众不同，至于说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早饭正如刘师傅所说，香喷喷的卤面条让程杰民胃口大开。他坐在那里一边吃面条，一边和在食堂里吃饭的干部闲聊，这顿饭吃的可谓是有滋有味。
放下碗，程杰民就来到了陆晓阳的办公室。陆晓阳看到程杰民进来，还是挺和气的站起来道：“程乡长，吃饭了吗？”
“陆书记，我已经吃过啦。”程杰民的脸上，笑容一样灿烂的答道。
“嗯，伙房里的饭可以吃饱，但是味道一般。程乡长你要吃不惯，就给老刘说，让他单独给你做，我已经安排好啦。”陆晓阳的笑容不减，一副关切的摸样。
程杰民现在已经完全清楚陆晓阳的心思了，尽管他对这个表面当哥哥背地里摸家伙的乡党委书记充满了敌意，但是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对他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之后，程杰民就趁势提出要回省里处理一些东西。陆晓阳倒没有为难程杰民，很是痛快的答应了。
因为刚刚上班，陆陆续续又有一些班子成员来找陆晓阳汇报工作。程杰民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程杰民认真的思索着这些汇报工作的人，暗忖这陆晓阳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如果他不让自己坐冷板凳，倒是可以跟他好好合作。不过他既然选择了自己敌对的一方，自己也别无选择了。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在我前进的路上，非得当个臭石头，我是没有耐心停下脚步把你暖热的，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狠狠的踢开了！
上午程杰民又找了一趟刘泰然，请他帮忙在乡里搜集一些土特产。现在整个乡政府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程杰民就算准备有所行动，也得等到年后，因此，他就将自己年前的活动设计为巩固已有的关系。
昨天晚上，程杰民辗转反侧，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想要对抗由顾家织成的那张大网，只有自己编织一张网。虽然现在他熟悉的人还不多，但是他已经感到了关系的重要性。
关系，都是经营出来的。
刘泰然在宽阳乡工作多年，再加上刚刚成了乡派出所副所长，算得上是实权派了。他心里对程杰民感恩戴德，办事的效率特别高，只是一天时间，就把几十只风干的野鸡野兔给程杰民送过来了。
程杰民掏钱的时候，刘泰然硬邦邦的留下了几句话：“老弟，你要愿意认我这个哥，就少跟我提钱的事，你要非得给我，那就是看不起你哥！”
程杰民看刘泰然执意不收，最终还是把钱放回去了。也罢，欠点人情更能密切人际关系，何必分得那么清呢？
第二天一大早，程杰民就坐上了从宽阳乡到县城的车，吱吱呀呀的赶往县里。刘泰然原本想骑着派出所的那辆偏三摩托车送他的，程杰民考虑到摩托车太冷，还是拒绝了。
从乡下跑县城的公交车，不但严重超员，而且味道也是五花八门，各具特色。程杰民有点后悔自己昨天拒绝刘泰然的好意。尽管他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坐这种客车，但是此时，真觉得有些受不了。
不说前排几个男人一边吸着劣质的烟卷一边聊天唾沫星子飞溅，单说后边一个家伙好像吃多了红薯老放屁就让人受不了，更不要提这车厢内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忍一下就过去啦！
就在艰于呼吸的程杰民准备闭上眼休息的时候，车厢里突然响起一阵争吵声：“姓晁的，找挨打是不是，麻痹的我们姓罗的咋啦，收拾你个孙子，我包你一只手！”
“罗小虎，你再给我叫叫！你们姓罗的是厉害，上回十几个人让我们八人打着走！”那被骂的人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道。
程杰民在这闹哄哄的声音中睁眼看去，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在对骂。两个人一副挽胳膊捋袖子准备单挑的架势，好在有乘客拉着，要不然真是拳脚相向了。
最后司机吼了两嗓子，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算平息了这场冲突。两边虽然息事宁人了，但是车里的气氛却变得有点压抑。
“麻痹的，这样下去，非得出大事不可！”程杰民的邻座自语道。
程杰民递给他一根烟，悄悄的问道：“我看这俩人刚才还好好的，咋就突然闹起来了？”
那汉子打量程杰民一眼，戒备的摆摆手，摇摇头却不说话。程杰民看看自己的装扮，立刻意识到汉子的意思，无奈的笑笑，只能作罢。
“西河寨的事，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哇！”看程杰民再次闭上眼，那汉子又自语道。
从宽阳乡到县城虽然只有二十多里路，但是那坑坑洼洼的机耕道，愣是晃悠了一个小时。程杰民掂着自己的大包下了车，忍不住吐了一口气。
临近春节的县城热闹非凡，各种小吃应有尽有，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有一种过节的味道。
程杰民小心的从一块泥泞中躲过去，然后在车站口找到了去天元市的车。来县里之前，程杰民已经了解过啦，去天元市的车县里只有一辆，两天发一次。
虽然只有这一趟车，但是当程杰民坐上去的时候，上面也只有几个人。他将自己的大包找了个地方一放，就在一个空座位上坐了下来。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让正从包里拿书翻的程杰民惊醒了过来。透过车窗一看，就见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正停在车前面。
“麻痹的，小吉普嚣张个逑！”车内有人骂道。
程杰民看着这基本上已经在天元市淘汰，但是在县里各单位大行其道的吉普车，就准备收回视线，但是那车门却缓缓的打开，一脸素颜的窦清从车里走了出来。
一个二十多岁，整个给人一种精明感觉的年轻人手里掂着个兜子，嘴里一边大声的道：“窦乡长，我们王书记说了，一定要把您送到省里面，您就这么撵我回去，我没法给书记交代呀！”
窦清冷着脸，一边上车一边道：“你替我谢谢王书记，就说天元市有点远，不麻烦啦。”
那年轻人还要说话，窦清已经上车了。那年轻人一边将窦清的东西放在车上，一边对司机道：“付老六，这是我们乡里的窦乡长，你车上照应好了，有什么事情，你这车就不用跑了。”
那司机也认识年轻人，赶忙递过来一支烟道：“陈老弟你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将领导给你送到。”
那小伙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程杰民看着窦清袅袅娜娜的姿态，心里竟有点赏心悦目的感觉。迟疑了瞬间，就冲窦清摆了摆手道：“窦清，这么巧。”
窦清正在找位置坐，这时候双排座大多都已经坐上了人。皱着眉头的窦清看到程杰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坐在了程杰民的身边。
程杰民只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突然袭击了他。刚才还不太舒服的鼻子，瞬间通畅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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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你是娇羞的水莲花
“窦清，李锦湖就聚会的事情联系你了吗？”程杰民轻声的招呼道。
窦清用黑白分明的眸子朝程杰民看了一眼，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就显得无礼了。但是年轻的美女，在这方面就有特别的优势。虽然这是个没礼貌的动作，但是让窦清做出来，这样一种矜持的方式竟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程杰民看着低头不语的窦清，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赶紧定了定心神，暗暗告诫自己：“程杰民，感情的事要专一，不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世上漂亮的女子多啦，你有了顾兮兮，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为了不让窦清看出心里的龌龊，程杰民强笑道：“李锦湖也给我打电话了，时间没有确定，他跟你说了吗？”
“我拒绝了！”窦清说到这里，缓缓的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那就是不愿意说话了。虽然窦清闭上眼睛的神情同样赏心悦目，但是程杰民的自尊还是让他闭上了嘴巴。他正了正身子，就开始看自己捎带的那本书。
可是此时，程杰民发现自己看不下去，他心中想的都是这个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从乡里专门派车将窦清送到车站来看，窦清在乡里的待遇应该很不错，而窦清拒绝李锦湖聚会要求，以及和自己的交谈，则反映出了这是一个很有性格的女人。
由窦清，程杰民又想到了李锦湖他们几个。李锦湖长袖善舞，嘴皮子利落，此时在乡里应该混的比窦清要好。
看来，自己是最落魄的。
车子在半个小时之后，终于还是开啦，吱吱呀呀的车子行驶在凸凹不平的道路上，晃荡的并不比来时程杰民坐的城乡公交强多少。程杰民在这晃荡中收起了自己那本书，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哦……哦……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轻的呻吟声将程杰民从迷迷糊糊的感觉中惊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就见窦清此时已经扭过头，朝着窗外干呕着。
又晕车啦！
看到晕车的窦清，程杰民心中不由的闪过了上次两个人乘车之时的尴尬。而就在他心中念头闪动的瞬间，他竟然感到自己的下身好似又要有反映。
妈妈的，这也太积极了吧！
程杰民在吸了口气将自己的那丝不正当的念头压下去之后，轻轻的帮着窦清拍起了后背。虽然依旧是隔着厚厚的棉袄，但是程杰民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背部消瘦的轮廓。
“谢谢，我好多了。”好一会，扭过头的窦清朝着程杰民强笑了一下道。
程杰民虽然有点不舍，但是他还是将自己的手掌收了回来。看着窦清那越加苍白的脸，程杰民说了句没事，就不在开口。毕竟这个时候的窦清，并不适合多说话。
“咔嚓……咔嚓。”就在程杰民准备拿出书装作看会书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吃东西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吃着苹果。
大红的苹果在女子的嘴中不断地变小，稍微迟疑了一下，程杰民就朝着那个女子走去。
窦清对于这次遇到程杰民，也感到挺意外。而程杰民在自己晕车的时候帮着自己锤后背的动作，更是让她的心中生出了一丝丝的异样。在对程杰民进行了感谢之后，她的心中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年轻帅气的同伴。
就在尴尬的时候，却发现他竟然离开啦。
就在这时候，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声的说道：“小伙子，你也真是的，粗心大意的，有这么好的媳妇，怎么就忘了买点水果呢？嗯，这俩都拿过去……”
什么媳妇？窦清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的脸颊，却变的越加的有些发红。
“吃点苹果，对晕车有好处。”程杰民手中拿着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轻轻的给窦清递过来了一个。
窦清看着苹果，白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她有心在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程杰民的手中接过苹果，然后小心的啃了起来。
三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来到了天元汽车站，程杰民拿着自己的包从车上走下来，回头对神色好了不少的窦清道：“你准备去哪儿，我送你吧？”
窦清还没有开口，那个腰围足足有三尺的大姐已经从他们旁边走了下来。那大姐朝着窦清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大声的说道：“小伙子，晕车不是小事，你等会儿找个小饭店，给你媳妇弄碗水喝喝。”
程杰民愣了一下，他的目光不由得朝着窦清看去，就见窦清的脸显得越加的红晕。在稍微迟疑了瞬间，他就硬着头皮道：“谢谢您，我一会就过去做。”
等那中年妇女离去，程杰民想要解释，可是他一时间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窦清朝着她看了一眼，笑了笑：“我先走啦。”
看着窦清缓缓离开的身影，程杰民摇了摇头，将窦清的影子从自己的心海中赶了出去。走出车站，程杰民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以及那不断涌向各方的车辆，心头竟然升起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才去支农十多天啊！
在来的时候，程杰民就已经给顾兮兮的传呼留了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是顾兮兮一直没有回话。快速的来到一个公共电话口，程杰民快速的拨通了顾兮兮办公室的电话。
“您好，请问您找谁？”电话里面，一个古板的男声传了过来。
程杰民和顾兮兮办公室的人吃过一顿饭，但是此时他却猜不出这个人是谁，只能糊弄道：“您好，请问顾兮兮在不在？”
“顾兮兮这两天去京城参加一个培训班，回来就过年啦！”那边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兮兮去京城参加培训班？这让程杰民的心顿时黯淡了下来。他这次回到天元市除了想要巩固一下自己的关系之外，最迫切的就是要和顾兮兮见上一面。
这热恋中的男女，本身就执着的想着对方，更不要说程杰民和顾兮兮已经突破了警戒线。程杰民这次在车上一想到窦清身体就起反应，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
心中炙热的火被这一盆冷水浇灭的程杰民，在下意识的掂起自己的行李朝着外走的时候，脑子中更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顾兮兮为什么不给自己打个招呼。
自己又不是没有传呼机，顾兮兮要给自己打传呼应该很容易啊？这个念头闪动间，程杰民的心竟然变得越加的憋闷。
“清仓大甩卖，清仓大甩卖，商场明天关门，所有商品厂家直销了！”一个粗粗的嗓音，透过喇叭，瞬间覆盖了所有闹哄哄的声音，传入了程杰民的耳朵中。
程杰民虽然情绪不是很好，但还是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在天元市商贸大楼的门口，一个大大的摊子摆在那里，几个男子正在那里大声的叫卖。
今天还不到二十，商场关什么门啊！程杰民有些疑惑的走过去，还没有等他走到门口，就听那汉子接着喊道：“都来看一看啊，军绿大衣五十元一件啦哈。以前这衣服都是卖六十的，明天商场要关门啦，那个清仓大处理啦。”
“这商场怎么就关门啦？以前不是挺红火的吗？”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听口音就不是天元市的人。
这人的话语一出口，他旁边的一个老者气急败坏的道：“哼，不关门能行吗？天天亏损，这大过年的，别说发什么福利啦，就是职工的基本工资都拖欠半年了。”
“真的吗？”那中年人的眼睛中，满是不信的问道。
“可不是咋的，我邻居家的二丫头在这里上班，现在两口子被这过年愁得头发都白啦。”老人说话间，带着庆幸的道：“前几年我二小子毕业我想要让他进这商贸大厦当服务员，因为关系不硬被人给顶了。当时我还觉得挺难受，现在看来，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俺家啊！”
老人的感慨，引得几个人发出啧啧的声音。就听又有人道：“这商贸大楼不关门才邪呢，不说这服务员一个个都跟二大爷似的，单说卖的东西质量，一个比一个差。前几天我在这里买了一件大衣，你说咋地，还没穿两天，就开线啦。”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程杰民的脑子里闪过了黑色日记本上和商贸大厦有关的记载。日记中当时记这个，主要原因是因为那是程杰民和妻子婚后第一次吵架：因为妻子非得要在这超市排队，买比平常一斤便宜五毛钱的鸡蛋。
“……承平超市也就是以往的商贸大厦，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这座大厦，为什么人家私人老板经营就这么火爆。这才几年的时间，整个天元市满大街都是承平超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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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看着高高的商贸大楼，程杰民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自己把这个商贸大楼盘下来开成超市，不出什么差错，几年之后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尽管程杰民弄不清笔记本上记载的那个承平超市到底挣了多少钱，但是按照上面记载的客流量，足以想象，承平超市还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既然承平超市是从这里起家的，为什么我不可以？
想想行李包里还有九万块钱的存折，程杰民有些迫不及待，真恨不得立刻去找商场负责人谈判，但是走了两步，又站住了。
不能太急，要沉住气。程杰民不像有的人，八字还没一撇，就勾画出一幅宏伟蓝图。他喜欢给自己定个切合实际的目标，一步一步往前走，稳扎稳打。有些事情，能干好的人很多，但是同一件事，他程杰民不但要干好，而且还要干得与众不同。
找了辆人力三轮车，程杰民先回了水利厅宿舍。按照水利厅规定，像程杰民这种下去支农的干部，水利厅应该把他的宿舍收回来的。但是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办公室主任冯长海和程杰民关系不错，又有谁愿意开这个口呢？
正是上班时间，家属区里冷冷清清的。程杰民打开房间，一股呛人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这间宿舍几乎是程杰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现在的情形让他有些失落，赶紧打开窗户，打扫卫生。
十几分钟后，房间已经干干净净了。不过因为没有炉火，显得冷森森的。程杰民并不想生煤炉，一来他在这里住不长；二来怕带来的这些风干的食品变质了。
将床铺铺好，程杰民懒懒地躺了上去。抱着熟悉的被子，仿佛闻到了顾兮兮的味道。可惜，顾兮兮去学习啦。
休息了一下，程杰民就下楼了，他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年前走动，巩固一下自己刚刚结成、还有点脆弱的关系网。因此，并没有大摇大摆的去办公厅。
毕竟他现在才下去十几天，就算大家清楚过年没什么事，在这儿里晃荡终究影响不好。
程杰民找了个小卖部，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汤争善。汤争善满心欢喜的叫道：“杰民呀，你回来了？好，今天晚上咱哥俩好好喝点。”
程杰民呵呵一笑道：“好，按你老兄说的办，不见不散。”
放下汤争善的电话，程杰民接着又给冯长海几个人打了电话。不过他把冯长海吃饭的事情推到了以后，虽然冯长海等人很重要，但是说起来，汤争善才是程杰民眼中最大的潜力股。
而且还有一点，在和汤争善的交往中，程杰民感到他和汤争善两个人是相当的对脾气，因此，程杰民很愿意和汤争善两个人单独交流交流。
打了一圈电话，程杰民犹豫了一下，拨通了顾兮兮的传呼，告诉她自己回来了，速回电话。半个小时过去，电话根本就没有动静。
“小伙子，你还想要点什么？”小卖铺的老太太慈祥的问道。
看着老太太那充满了皱纹的脸，程杰民摇摇头道：“不买了，我这就走。”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程杰民提着四只风干的野鸡来到汤争善家里的时候，整个天元市已经是万家灯火了。刚一敲门，汤争善的女儿就抱着个布娃娃跑了过来，嘴里甜甜的喊了一声叔叔好。
程杰民一边将野鸡放在桌上，一边笑着将小女孩抱起来道：“小欣，还记得叔叔吗？”
“记得呀，你是程叔叔，上次来还给我带了糖呢。”小欣可爱的歪着头欢快的说道。
“好吃吗，哪天叔叔再去给你买好不好？”程杰民在小欣娇嫩的脸上亲了一下，笑呵呵的道。
汤争善看着程杰民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就皱眉道：“杰民你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
“我支农那地方，对外招商言必称资源丰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这广告做的太滑稽，太诗情画意了。实际上山不青、水不秀，人不杰、地不灵，简直是一穷二白呀。不过，这东西可是当地土特产呢，我让你吃个稀罕嘛。”程杰民在汤争善家的小凳子上一坐，随口说道。
汤争善的家只有五六十平方，除了两间卧室之外，客厅也就是刚刚能够转开身。汤争善朝缠着程杰民的女儿摆了摆手道：“小欣你去看电视，我和你程叔叔说说话。”
“不嘛，我就要和程叔叔一起玩嘛！”小欣扯着程杰民的衣袖，撒娇道。
汤争善还要说话，程杰民已经笑着道：“汤哥，我也有段时间不见小欣啦，有孩子在，热闹嘛！”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汤争善的媳妇晁红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程杰民放在桌子上的野鸡，笑容可掬的打招呼道：“小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今天下午过来的，早晨出发，从乡里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在路上足足晃了一天！”
程杰民和晁红英见过几面，这个女人相貌一般，却是个极其贤惠的女人，在市里小学上班，教的是美术。
因为汤家早有准备，只是一会功夫，四个菜就端了上来。又把程杰民带来的风干野鸡撕了半只，两个人就喝起酒来。
汤争善在水利厅虽然混得不怎么如意，但是对于水利厅发生的事情还是了解的，从他口中，程杰民知道了水利厅的最新动态。
厅长李中华现在正在推动河道清淤工作，而副厅长赵华中则和现任常务副厅长在前两天的会议上顶了牛。
汤争善说，其实现在的常务副厅长也不错。这几年工作经验的厚重积累，工作能力的持续叠加，让他上任以来游刃有余。人也聪明，为人很低调。对于一个从政的人来讲，有些忌讳是不能犯的：那就是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功高盖主。因此，对于厅长李中华的配合还是很默契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大大地触怒了赵华中。他坚定的认为，常务副就是个马屁精，在厅长面前哼哼啊啊，成天腆着肚子到处讲话，见人一脸笑，眼睛却深不可测，阴险极了。这种极有可能采取了不正当手段给自己的政治前途造成障碍的卑鄙小人，我赵华中岂能容他？
“杰民，你离开水利厅去支农也好，现在厅里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风起云涌，味道不对啊！”
程杰民心说大哥，我不离开也没有办法，我还盼着您快点去做刘书记的秘书，以后好拉兄弟一把呢。不过他这也只是一个想法，现在哪里能说？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让汤争善一皱眉，纳闷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串门呢？汤争善疑惑之际，晁红英已经去开门了。
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看到坐在小客厅中的程杰民，就有点拘束。汤争善看到这人，就赶忙站起来道：“大姐来啦，快坐。”
被汤争善称作大姐的人并没有跟着在客厅坐，而是跟着晁红英在餐厅聊了几句就走了。
“红英，大姐来有什么事吗？”汤争善的脸有点红，在和程杰民干了一杯之后道。
晁红英思索了一下，这才道：“大姐家孩子处了个对象，人家女方不但要冰箱彩电，还要三金。你说说，大姐他们两口子在商贸大厦上班，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从哪儿给他们弄这笔钱哪！”
“大姐他们也不容易，咱们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吧！”汤争善皱了皱眉，捏着酒杯说道。
晁红英叹了口气道：“现在这钱，真是越来越不管用了。杰民，你可要做好准备，以后结婚有你花的钱。”
程杰民听汤争善两口子说到商贸大厦，顿时来了精神道：“红英姐，我今天来的时候从商贸大厦路过，听说这商贸大厦好像要关门？”
“可不是嘛，早已经有其名无其实了，半年多不发工资了，晚关门一天就亏损一天哪！”晁红英叹了口气，接着道：“现在苦就苦了那些一家两口都在商贸大厦上班的人啦，你说这两口子都没有了工作，以后可怎么办啊！”
程杰民听着晁红英的感慨，心里也不舒服。不过他不是救世主，他现在连自己的事情还捋顺不了，怎么管得了别人。陪着晁红英感慨了几句之后，就接着问道：“商贸大厦的位置不错，要是租出去，应该能收不少租金。”
“他们要是小门店，租出去自然容易，可是那商贸大厦那么大的面积，一般人哪里租得起啊！”
程杰民的心中一喜，他没有想到竟然从晁红英这里得到了商贸大厦的内情。脑子迅速闪动了一下，他就目视着汤争善道：“汤哥，现在这钱越来越不值钱，工资又不涨，我想做点事情，不知道你有这个意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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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送你一只下蛋的金鸡
孙承平正在找人入股承包商贸大厦，如果按照日记本上的记载，孙承平这次承包无疑是成功的。现在入股的话，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原始股。
程杰民的心一下子又拉到了自己承包这一块，如果自己承包了商贸大厦做超市，会不会赚钱？几乎在瞬间功夫，程杰民就确定了会赚钱，但是自己哪有精力管理这个超市呢？更何况，自己能不能做大，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入股和孙承平一起承包，自己坐吃红利的话，那就是不用怎么费力轻松赚钱。脑子里念头转动了几下，程杰民就打定主意道：“嫂子，我倒是觉得这次承包可以入股。”
“哦，杰民你觉得他们能做成？”汤争善对程杰民的能力深信不疑。因为最基本的一个标杆放在那里：在水利厅，程杰民混得要强过自己。
程杰民点头道：“首先我看重的是商贸的地理位置，以那里的人流量，只要把经营的行业选对了，想不赚钱都难哪！”
“更何况大姐以及那个孙承平都是做老商贸的，在有些事情上可谓是门清，所谓做熟不做生，在经营这一块，他们有自己的优势。”
这两点程杰民说得理直气壮、头头是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咽下了，那就是日记本上记载了承平超市以后的盛况。
不过就这两点，汤争善已经动心了。晁红英还有点犹豫不决：“咱这家底薄、基础弱，赚起赔不起，未来的事谁能看得那么准呢……”
程杰民笑了笑道：“嫂子，钱的购买力以后会越来越小，物价上涨却是挡不住的。您将钱存起来，还不如认准一个行业投资一下，更何况咱们都有工作，就算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性的，我们只考虑失败了，万一它赚钱了呢？那不但对咱们，对下一代，也是一个大提升啊！”
程杰民这句话让晁红英彻底动摇了，看着房间里活蹦乱跳的女儿，暗暗发誓，我绝对不能让小欣长大了也住这小鸽子笼！
“杰民，按你说的入股是好事，可是两万块钱一股的话，我们家也买不起啊！”晁红英说出了最直接的问题。
“汤哥，嫂子，现在让谁一下子拿两万块钱也不容易。您看这样行不行，大姐他们那里不是在集资吗？干脆咱们也来一个集资，就买一股，按照各自出钱的比例算钱。”
“到底还是小程脑袋瓜灵活，大姐有六千，我家凑四千，还差一万。”晁红英掰着手算了一下，皱眉道：“我明天再去亲戚家里问问。”
程杰民早就在这里等着啦，当即笑着道：“嫂子，既然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您也让我沾沾光，剩下的那一万块钱我来出。”
“你出？”晁红英有些吃惊，按当时的月工资二百多块钱来算，这一万块钱就相当于程杰民四五年的收入啊。
汤争善也愣住了。尽管程杰民当秘书时间不长，但是跟着陈厅长有点油水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但是，这也忒多了吧？
程杰民看着疑惑的两口子，就笑着将自己找人卖平安果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没说那些平安果到底卖了多少钱。
“弄了半天，那平安果是你搞出来的啊。”晁红英看向程杰民的目光充满了惊奇：“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不少人埋怨你呢？”
埋怨我？程杰民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他满是疑惑的看着晁红英。
“元旦的时候，不少人在学校门口卖鲜花，说是老师辛苦一年，做学生的总得问候问候。”晁红英说到这里，指了指小欣道：“孩子基本上都买了，虽然贵了点，但是大家不能让孩子吃亏不是。”
“我们有个家长问那卖花的，咋就想出这么一个点子？人家卖花的是大学生，说是受了人家平安夜卖平安果的启发。”晁红英一本正经的调侃道：“你知道当时有多少家长埋怨你出这馊点子吗！”
几个人哈哈大笑。
一顿酒喝的程杰民浑身发暖，晃晃悠悠的从汤争善家走出来，就朝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冬日的夜晚，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一阵冷风吹过，顿时让程杰民觉得脑子变得越加的清醒。
这次汤家没有白去，不但增进了和汤争善的关系，而且还敲定了和汤争善一起算一股的事情。这一股虽然不是太多，却让他和汤争善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
甚至可以说，汤争善要感激他一辈子。
毕竟自己的提议，让他汤争善得到了一个下蛋的金鸡，而且还是干干净净的金鸡。就算以后有人查这件事情，那也是干净的很。
就本人来说，程杰民自己绝对不会满足于入半股，不过接下来的入股，他要找孙承平亲自谈。程杰民甚至动了将剩下的八万块钱直接入了股的想法。
推门走进宿舍，房间里冷飕飕的，本来充满了激情的程杰民，拿起传呼看了一眼。传呼上什么也没有，这让他的心一下子黯然了不少。
顾兮兮怎么不回电话呢？心里焦躁不安的程杰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种不好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说不定兮兮有什么事情，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程杰民自我安慰了一句，就继续思考和孙承平见面商讨入股的事情。
他习惯性的拿起笔在稿纸上划着，划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写的都是顾兮兮。
“咚咚咚”
轻轻地敲门声打破了程杰民房间的宁静，本能的看了一下表，已经十点多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当他趿拉着鞋打开门之后，登时就惊呆了：居然是他日思夜想的顾兮兮！
程杰民一把把顾兮兮抱在怀里，他的怀抱温暖有力，他的眼里写满了关切与询问，他的眼神柔软得像雾，兮兮不想说话，她闭着眼睛，放心地靠在程杰民的身上，失去了浑身的重量。
程杰民一脚把门踢上，顾兮兮的脑子里闪过一丝轰响，略作抗拒，舌头便与侵略者搅在一起，纠缠着，吮吸着，这是烈火与烈火的交战，整个世界只剩了他和自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两个人好不容易从拥吻中分开的时候，顾兮兮的脸上满是疑惑。
“我今天回来的，给你打了好几个传呼都不回，你快急死我了！”
顾兮兮撅着嘴巴道：“这次去学习真倒霉，去的时候急，还把传呼机给摔坏了。”
“你这是……”程杰民疑惑地问道。
“我刚从京里飞回来，从你宿舍楼前经过，我发现你宿舍竟然亮着灯，就鬼使神差的上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顾兮兮说着说着就哭了：“幸亏我上来了，要不然就错过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
程杰民小小的心结解开了，他一把抱住顾兮兮，亲吻她的眼泪：“亲爱的，别哭别哭，我也想你了！你看老天爷这不是让我们碰在一起了吗？”
“我没给家里说今天回来，明天也不用上班。”
顾兮兮的话简直就是引诱和挑唆，刚喘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别的，程杰民的吻就重重地盖在她的唇上，一边亲吻兮兮，一边剥葱一样剥掉了兮兮身上的衣服。他蛮横地把兮兮放在床上，浑身上下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力量。
程杰民的吻落在顾兮兮的皮肤上，让兮兮觉得有一种火花飞溅的感觉。她的血在全身的血管里奔跑着变得越来越滚烫，她的身体像元宵节的夜晚一样烟花飞舞，绚烂开放，顾兮兮幸福地呢喃着，呻吟着，暗叹自己为心爱的人燃烧到这般模样！
一夜之间，自然是无限欢爱。两个人在床上紧紧的相拥，贪婪的享受着彼此年轻的躯体。
程杰民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就在他睡着正香的时候，就感到自己的鼻子有点不舒服。睁开眼睛，就见顾兮兮正调皮的用一根火柴顾拨弄他的鼻子。
“你个小坏蛋，破坏了我的美梦。”程杰民拦腰抱住了她，双手握住胸前的那一对柔软，不停的揉搓着。
顾兮兮半裸着身体趴在程杰民的胸前：“你才坏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懒觉？你说好了陪我一起逛街的。”
“我正做梦娶媳妇，正准备入洞房呢，你就将我弄醒了，你得赔我！”
顾兮兮娇羞的嗔怪道：“别闹了，昨天晚上你都疯了，你干嘛啊！”
程杰民不理睬他，继续上下其手。不一会儿，顾兮兮的眼光就开始迷离了，深情的抱住程杰民：“来吧，我的男人！”
程杰民又投入到酣战的状态中了，两个人在快乐地飞翔，直到瘫软成两条心满意足的鱼儿，并排躺在床上。
“嘀嘀嘀”
就在程杰民打闹着要替顾兮兮穿衣服的时候，他的传呼机突然响了起来。程杰民拿起传呼机看了一眼，就见上面留了一行字：“程乡长，我和李书记下午到天元市，一起喝酒。刘泰然。”
刘泰然来天元市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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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合作才能发展 合作才能共赢
冬rì的阳光好得有些铺张，照得人浑身觉得暖洋洋的。程杰民跟顾兮兮走在街心公园，看一眼那张迷人的脸，听一听那含娇带嗔的声音，他的心就酥了，甚至觉得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连空气都隐隐的透着香，看什么都是神清气爽。
“兮兮，你看老天爷都觉得咱俩在一起不容易，赶紧给了个好天气！”程杰民见顾兮兮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涌过万般柔情，悄悄的耳语道。
顾兮兮被程杰民一张宽大温暖的手掌握着，很幸福的笑了。在这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受了委屈的大男孩，已经慢慢的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了。即使两个人不说话，温情也在两人之间默默传递。
“杰民，你真的准备入股承包商贸大厦？”顾兮兮指着前方已经关门的商贸大楼，轻声问道。
程杰民是早上吃饭的时候把这个想法告诉顾兮兮的，当时她没有表态，现在看来，她还是很在意的。
“嗯，商贸大厦位置好，而且都是老员工，面临失业的困境。在这个时候给他们一碗饭吃，工作激情肯定有的。只要找准门路，想不赚然都难呢。”程杰民有rì记本作后盾，再加上他上心这件事情之后，也进行了一系列分析，越分析越发现，承包商贸大厦就是一件赚钱的事情。
顾兮兮看程杰民自信满满，点点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要不，咱们现在就去说说这个事吧？”顾兮兮指着商贸不远处的小门，柔声建议道。
“你不是想拉着我逛大街吗？”
“那我也不能耽误你办正事啊，再说，我也不是为了逛街，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
程杰民笑了起来，他的心像是被软软地抚摸了一下，这真是一个乖巧的女孩，说话做事总是那么贴切，让人心里舒坦，心里涌出一阵感动，情不自禁的一把把她抱起来道：“还是我老婆通情达理呀！”
“快放我下来，谁是你老婆了？”顾兮兮惊慌地看着路人，一边挣扎着下来，一边在程杰民肩上擂了一下。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向大厦通道口走去。
和商贸大厦的门面相比，小门里的环境就显得颓废不已了。依旧是七十年代的方砖铺在地面上，不少地方更是露出了奄奄一息的枯草。
“你说，这都快过年了一分钱不发，这rì子该咋过啦？”一个中年妇女一边走，一边向身边的女人发牢sāo。
那女人也是满脸愁容：“孩子的衣服还能凑合，可是这大过年的，你总得买点肉、买点糖果吧？真是愁死人了！我先去借点钱把这年过了，工资只能接着等啦！”
“对了荣姐，你觉得孙承平他们要承包商场行不行啊？”
年龄大些的妇女朝四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低声道：“你说行不行？你不看看棉纺厂，他们去年改制，不也是搞了个集资吗？结果现在在连集资的钱都要不回来！”
年轻的女子神sè顿时黯淡下来，两个人叹了口气，一起朝小门走了过去。
顾兮兮看着两个女人离去的身影，抓了抓程杰民的肩膀道：“我心里怎么觉得不踏实呢？”
程杰民知道顾兮兮在想什么，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他哪能帮得过来呢？只能笑了笑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走吧。”
“她们说棉纺厂的事情，如果咱们也是血本无归怎么办？”顾兮兮犹豫了一下，不无担忧的问道。
程杰民看着四周没人，拍拍顾兮兮jīng致的小脸蛋，认真的说道：“亲爱的顾兮兮同志，投资本身就需要犀利的眼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是不行的，更何况棉纺厂改制能和这里相比吗？走吧！”
商贸大厦的办公地点是一栋两层小楼，此时大多数的房间关着门。程杰民和顾兮兮一直走到二楼，才碰到两个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其中后面的男人拉着前面那要走的男子道：“老陈，你是我的老伙计，你想想，只要咱们把这个门市撑起来，那一定能够赚到钱。”
“承平，你的想法我知道，可是我实在弄不到这两万块钱。”那前面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这才接着道：“老孙，这事要我说你也别做了，风险太大了，两万块钱，这要是赔了怎么办？你得多长时间才能翻过来身哪？”
后面的男子还要再劝，那前面的男子不等他说话，接着道：“承平啊，我家二小子他岳父在学校当厨师，他们火上还缺一个打杂的，已经帮我说好了，那个我准备去那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好自珍重吧！”
孙承平看着离去的身影，有些黯然。他这次牵头想要承包商场，可不是一时冲动，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只要能够将商场给承包了，挣钱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吗？”咬了咬牙之后，孙承平突然发现走廊上有两个人在等着他。这对年轻人女孩长的漂亮，男的帅气挺拔，任孙承平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找他来了。
来到后院，不会是来要账的吧？这么一想，嘴上就变味了：“我们经理和副经理都去供销社开会了，人都不在……”
“我们不找你们经理。”程杰民看着孙承平，轻笑着道：“请问您是孙承平吗？”
孙承平一愣，虽然他在这商厦里面也算是一个活跃分子，但是出了商厦，他就淹没在人堆里了，谁知道他是谁哪。这对年轻人怎么认识自己呢？
满腹狐疑之下，还是如实说道：“我是孙承平，你找我有事吗？”
程杰民一直在打量孙承平，孙承平的个头不高，整个人看上去挺平常，但是从孙承平不时昂起的头来看，程杰民觉得这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孙经理，恐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程杰民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小小的亲近。
孙承平犹豫了瞬间，就将程杰民他们让进了房间。房间不大，里面摆着两张破旧得掉光了漆的桌子。乱糟糟的地上，扔着不少烟头。
“有点乱，您随便坐。”孙承平看着衣着整洁的程杰民和顾兮兮，就觉得自己拿这里来招待两个人，实在是有点失礼了。
程杰民随意的坐下，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之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孙经理，我听说您准备承包商贸大厦？”
“是，怎么了？”孙承平犹豫了一下，这才拿出一根烟道：“虽然商贸大厦关门了，但是我不死心哪。我想试试它能不能在我的经营下红火起来。”
程杰民目视着孙承平，笑了笑道：“我想问问你承包商贸大厦的钱筹备得怎么样了？”
“还差一小部分，不过我们会筹备齐的，这不是问题。”孙承平感到程杰民的来意应该是和承包商贸大厦有关系，因此，话说得很硬气。
做商人一个首要的基本功就是无利不起早、利益最大化。在竞争对手面前，他孙承平必须得把自己的一言一行把握好了，三缄其口和保持内敛就显得特别重要。
程杰民笑了笑道：“本来我还准备和孙经理谈谈合作的事情，现在看来，我来晚一步啦。”说话之间，程杰民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佯装离开。
顾兮兮一直坐在程杰民的身边没有说话，她也看出了孙承平有点虚张声势。此时见程杰民一副要走的样子，登时豁然开朗：这家伙太滑头了！不但抛出个诱饵给这孙承平，还让他自己打自己的嘴，完全掌握主动权。看来，在做生意这一块，真是有一手啊！
孙承平原本以为程杰民也想承包商贸大厦，没想到这年轻人是想和他谈合作来了。现在他已经被启动资金逼疯了，程杰民一说谈合作，他赶忙站起来道：“程……程老板，那个我们现在虽然有一定的资金，但是有钱一起赚，发财一起发嘛。那什么，你别急，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谈嘛！”
程杰民看着搓手的孙承平，也没有为难他，而是趁机坐了下来道：“孙经理你早说嘛，害得我以为来晚了！”
看着程杰民年轻的脸，孙承平的脑子转得飞快。看这两个年轻人的衣着打扮，应该不缺钱，如果能把他们吸引进来，在资金问题上，就没有太大困难了。
想到这些，他就热情的向程杰民介绍起来商场的地理位置以及前景，程杰民静静的听着，心中暗暗点头，这孙承平的成功并不是意外。如果没有rì记本上的描述，程杰民绝对不会比孙承平想得远。
这也越加让程杰民确定了和孙承平合作的心思，他等孙承平说完，就郑重的问道：“孙经理如果你承包了这个商贸大厦，准备在这里干什么？”
孙承平看着程杰民的目光，一时间就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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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知人者智 自知者明
孙承平认为商人的心理永远具有驱利性，小商人不放过赚小钱的机会，大商人不会放过赚大钱的机会,这在利益的本质上是一样的。他是个急性子，时间对他来说，就是金钱，就是财富，商贸大厦有大批熟练的职工，他现在急需的就是经营项目的转型。
在项目没有成功启动之前，孙承民不想宣扬什么，他跟那些老员工说自己想干商场，其实内心里早已经设计好了。面对程杰民，他忍不住将自己酝酿了很久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我准备开一家量贩。”
这句话一出口，孙承平简直想打自己两巴掌，毕竟这种投资对于天元市来说还是一个新生事物。对于投资商场很多人还心存疑虑，对这个想入伙的人说这个，这事会不会黄了？
不等程杰民表态，又赶忙道：“这个……我的意见还不成熟，咱们可以再继续考察一下市场。”
没想到程杰民大手一挥：“行，这个项目可行。尽管只有大城市才有这种量贩，但是时代前进我前进，任何迎合市场发展需要的事物都具有大势所趋的力量。咱们抢占先机，才能在今后的竞争中占据优势。”
孙承平这个想法，从来没跟人说起过，此时程杰民那无比肯定的态度，让他有一种知音的感觉。对于超市前景的看法，程杰民甚至比他还要乐观。
看着程杰民那年轻的身影，忍不住道：“程经理，超市不错，你认为它以后真的会在大中城市遍地开花么？”
程杰民听了孙承平的发问，心说我那日记本中说的可是你将大小超市遍布到天元市的各个角落，大哥你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了呢？
“嗯，我觉得没问题。”
程杰民的回答言辞凿凿，孙承平越加底气十足了。他搬了把椅子坐在程杰民的身边，和程杰民就超市建议谈的兴致勃勃。程杰民对这个项目本来就考虑得不少，再加上笔记本上的记载，一会儿功夫，就把孙承平聊得两眼放光了。
“程经理，照您这么一说，我对这个超市越来越有信心了，这样，你出资吧，我跟您干了！”
正侃侃而谈的程杰民瞠目结舌。他已经认定投资入股孙承平的超市很有干头，没想到跟孙承平这么一交流，自己反倒喧宾夺主了。
这个风头还是不能出的。想到自己还要下乡支农，程杰民拍了拍孙承平的肩道：“孙经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这个超市的事情，还是由你来牵头。”
“我……”孙承平还要说话，程杰民已经不容置疑的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在这方面，一定比我干得好。”
孙承平在单位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别说提经理副经理，就是提班组长，都没有他的事情。现在在他眼中地位已经拔高了很多的程杰民竟然如此相信自己，这让他胸口升起一种被信任的感觉。
“程总，我借了不少亲戚，那个……那个也就是借到了三万块钱，一个超市开下来，最少也需要二十万……”孙承平说到这里，又轻声道：“我那些工友，只有一两个投资的，因此，这大头是您拿，那个这个负责人也应该您来……”
二十万，程杰民现在只有九万，全部投进来他还有点犹豫不决。想了想，他就沉声问道：“这二十万你准备怎么用？”
“这二十万，占大头的是商场的租赁费，我和供销社的领导谈过了，因为我是内部职工，给个内部价格，每月一万租金。”孙承平说到这里，神色有点失落。
一万块钱的租金租商场还是可以接受的。程杰民脑子转了一下道：“孙经理，如果这样的话，实际上咱们十万块钱就能把这个超市开起来。你看啊，这个大厦的租赁费，我觉得可以这样跟供销社算，咱们可以给他们月清月结。”
一个月一个月的算？孙承平有点为难的道：“可是……可是供销社的领导不一定同意啊！”
“咱们按月付，可以给他们一万一，更何况这超市开起来，使用的大多数都是大厦的职工，给他们减少了多少负担？说起来，咱们就是为供销社提供了一个就业平台，等于为社会做了贡献嘛！”程杰民拍了一下孙承平的肩膀，笑的很是轻松。
一个月增加一千，那一年就是一万二，以自己对供销社领导的了解，对于这个协议，有达成的可能。如果能用上以前的老职工，等于供销社自身一个沉重的包袱得以减轻。
“好，那咱们就这么办！”
和孙承平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程杰民沉声道：“孙经理，你将你那边能出资的人确定好，咱们找个时间去工商部门登记一下，有一点咱们要说清楚，这个商场的经营的模式和分配方式一定要签合同，先讲后不争。”
孙承平和几个工友合作，基本上没想过签合同的事情，看程杰民说得一本正经，越发觉得此人不但脑瓜活络，而且精明，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呢。
顾兮兮一直静静的听着程杰民和孙承平的谈话，她没有接触过生意，但是从她的感觉中，却觉得程杰民在开超市上，竟然比孙承平还有水平。
出了门，她挽着程杰民的手道：“亲爱的，你从哪儿学来的生意经？”
程杰民笑着道：“本大人无师自通，欢迎顾兮兮同学崇拜得五体投地！”
两人甜甜蜜蜜的吃了一顿午餐，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这才挽着手回了程杰民的宿舍。回宿舍的路上，程杰民再次接到了刘泰然的传呼，说他已经到了天元市，约程杰民晚上一起去吃饭。
“你六点去吃饭，我五点回家，正好什么都不耽误。”顾兮兮手抱着程杰民，轻声的道。
程杰民看看时间，离五点还有一个小时，坏坏的笑着道：“现在宿舍那边清静，正好够咱俩加个班！”
加班的意思，顾兮兮自然懂。她看着程杰民那炙热的目光，心里涌过一丝甜蜜，脑子里想过程杰民不顾一场的场景，脸腾的一下变得绯红。
将满脸春色的顾兮兮送到家属院门口，程杰民这才恋恋不舍的向刘泰然约定的酒店走去。走在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顾兮兮好像依旧在他的身边一般。
用力的摇了摇头，程杰民开始思索这几天的行动，孙承平这个超市运作起来，挣钱是必须的，而且他还让自己和汤争善的关系变的更加紧密。
这样的好事情，除了汤争善，自己是不是还要给别人送一份，虽然不见得入股一两万，但是有五六千块钱入股，以后就能够挣到不少钱。
这应该邀请谁呢？程杰民首先想到的是李中华，不过他瞬间就推翻了这个想法，李中华的位置太高，这种事情他不见得愿意沾手。更何况李中华和自己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除了李中华，厅里其他人好像犯不着这么拉拢。
吴大广，只是瞬间，程杰民的心中就想到了吴大广。自己这些天借助吴大广的事情实在是不少，而这种干净正经的挣钱，对吴大广来说很合适。
就在程杰民想着该何时去吴大广家里和吴大广交流一下的时候，顾兮兮已经回到了家里。打开家门却发现，不但自己的母亲左心兰在家，就是很少在家的父亲也在家里坐着。
“爸，妈！”顾兮兮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但是她的招呼，并没有得到两个人的回应。
哪里出问题了吗？
就在顾兮兮心中忐忑的时候，就听左心兰沉声问道：“我听你们单位领导说，你昨天就学习完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你告诉我，你去哪儿了？”
看着母亲逼视的目光，顾兮兮心中很是难受，她将头一抬，话说得理直气壮：“我今天和程杰民在一起，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都问出来吧！”
话一说完，顾兮兮就拿着自己的包回了房间，左心兰看着关上的门，气得浑身哆嗦，忍不住向丈夫埋怨道：“你都看见了，啊，现在她变成什么样子啦，老顾，你看看这都是你惯的！”
顾超辉皱了一下眉头，对于女儿的事情，他不愿意和左心兰争吵。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小声争辩道：“小兮的性子随你，你逼得越紧，说不定会越糟糕，反正那个程杰民已经下乡了，以后和小兮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这种事情宜疏不宜堵，你多找一些优秀的年轻人给小兮介绍介绍，慢慢的就好了。”
左心兰点了点头：“我这就给涂姐打电话，明天请他们一家吃饭，他们家志明是北清毕业的，现在都快提副处长啦。我就不信比不过一个乡下的穷小子。”
“嗯，你定一下饭店，明天我参加。”顾超辉说话间，拿起一份报纸静静的看了起来。
左心兰看着不再说话的顾超辉，也低头思索着什么，整个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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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在家千日好 出门一时难
天北羊肉馆听起来很大气，实际上也就是三家门店而已。不过门店虽小，却是食客云集。据说，曾经有人见过县委书记隔三差五的让司机把他拉到这里，把车开走，独自一人要一碗羊肉烩面，吃完走人。这样的传言虽不可信以为真，却足以说明此店的生意火爆几何了。
冬季羊肉馆的生意不错，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滚烫的羊肉汤不断地冒着白烟，有一种香气弥漫着。
程杰民赶到羊肉馆的时候，刘泰然他们已经到了。除了副乡长李通淮之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此人身高比刘泰然略低，身上带了一种江湖之气。
“程乡长，这边坐。”刘泰然看到程杰民，非常热情的站起来给程杰民让座。
程杰民也没有客气，一边坐下，一边向李通淮笑道：“李乡长，临时有个事来晚了，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李通淮是宽阳乡四个副乡长之一，四十多岁的人，猛一看上去，足足有五十岁了。再加上他自身的衣着打扮和省城的环境有点不搭，一看就知道从下面乡里过来的。
程杰民和李通淮见过几面，只是点头微笑，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
“程乡长你好。”李通淮淡淡的和程杰民打了个招呼，然后介绍自己身边的男子道：“程乡长，这是我表弟张楚，现在在省里包活。”
李通淮是宽阳乡本土干部，二十多岁从部队转业回来，一直都在宽阳乡工作，算得上是宽阳乡的地头蛇之一。陆晓阳对程杰民的态度，他心里十分清楚，因此，就他本人而言，也不准备和程杰民有什么交往。
毕竟陆晓阳是乡里的党委书记，他没事得罪陆晓阳干嘛？这次来天元市办事，他本来没有叫程杰民的意思，但是刘泰然坚持，他也没有办法。
刘泰然是他请来帮忙的，更是派出所的副所长，以后少不了要和刘泰然打交道，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因此，刘泰然坚持请程杰民的时候，他也欣然同意了。
张楚不知道程杰民的底细，听表哥说这是程乡长，就笑着站起来向程杰民道：“程乡长您好。”
程杰民和张楚打了个招呼，就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此时，餐桌上放了四个菜，不过看样子，三个人还没有动筷子。
“刘所长，怎么样，能把二小先放出来吗？”李通淮目视着刘泰然，急不可耐的问道。
刘泰然夹了一口菜道：“李乡长，我有个朋友在西二路派出所，我今天去找他了解了一下情况，他说事情不好办。那边要告故意伤人，弄不好还要判刑。”
“哎哟这可不行，赶紧给你那朋友说说，咱该赔礼赔礼，该赔钱赔钱，千万得把人给放了！”李通淮一听就急了。
刘泰然叹了口气道：“李乡长，这种大话我都替你许了，问题是，我那朋友说了，人家那边不缺钱，碰上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他也没辙啊！”
李通淮的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脸sè变的更加yīn沉，而坐在一边的张楚，则显得很是不安，小声的嗫嚅道：“表哥，这事都怪我，是我没把二小看好了！”
“现在说这些还顶个屁用啊！”李通淮不满的朝张楚看了一眼，然后无奈的说道：“刘所长，我看这样，咱明天请你朋友牵个线，跟对方见个面，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刘泰然咬了咬嘴唇，他跟那朋友是jǐng校的同学，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并不一定人走茶凉，许多时候，人没走，茶就已经凉了。更何况，朋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到了极限，再去缠着人家不放，跟信不过人家似的。不过，李通淮跟他找到省里，刘泰然也不好推脱，只好点头答应了。
毕竟老李在乡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自己虽然没必要巴结他，但是至少不能得罪了。
程杰民听得云遮雾绕的，有心问一下怎么回事，但是看着李通淮低落的情绪，最终还是没开这个口。
四个人喝酒，两个人明显情绪低落，因此，这顿饭吃得寡淡无味。喝光了一瓶酒之后，每人要了一碗特sè烩面，草草的吃完，李通淮就和张楚去了附近一家招待所。
刘泰然等李通淮走远了，这才对程杰民道：“杰民老弟，刚才没有喝痛快，咱们接着喝点如何。”
程杰民点点头，笑着调侃道：“来到这天元市，就是我的地盘，你得听我的！”
两个人说话之间，就来到了一家东北菜馆。要了一份猪肉炖粉条、一份黄蚬子拌菠菜，两个人对酌起来。刘泰然新提了副所长，心情正高兴，所以喝起酒来毫不含糊，只是一会时间，一瓶酒就只剩下半瓶啦。
程杰民随意问道：“李乡长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可不是嘛，他二小子被弄到派出所啦，往人家头上砸了一酒瓶，人家那边不罢休，说是要判他三五年。”刘泰然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他妈的，这真是在家千rì好，出门一时难哪！李通淮在乡里手眼通天，没有什么人玩不转，来到这省城，立马变成哑炮了。”
程杰民对李通淮也有些了解，奇怪的问道：“他二小子跟人打架了？”
“李乡长这二小子，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学校惹事生非，早早的就退学了，跟着老表出来干装修。这不是快年关了吗，接的活也到了尾声，就找那老板要工钱。那老板推三阻四就是不给钱，这小子脾气上来了，三说两不说，一气之下把一瓶酒砸人家头上了！”
刘泰然说到这里，举起酒杯朝程杰民道：“这世道，弱肉强食，不服不行哟。你看，明明那老板有错在先，结果反倒成受害者了！据说验了个轻伤，准备走司法程序，告这二小子故意伤人呢！”
“这施工的老板是什么来头？”
刘泰然仰脖将杯中酒喝下去，想了想道：“据说是一个副区长的亲戚，我那朋友让我别管闲事。我明天跟李乡长去一趟，也算仁至义尽了，我的本事也使尽了！”
程杰民点了点头，慢慢打定主意的他朝着刘泰然举起酒杯道：“来，咱俩干一杯。”
就在程杰民和刘泰然喝酒的时候，在不远处一个招待所里面，张楚正在向李通淮检讨。不过李通淮冷着个脸，根本就不说话。张楚陪着小心帮李通淮将茶杯里的水倒满，这才道：“哥，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听刘所长说那个程乡长好像是从省里下派的干部。”
“嗯，从省水利厅下去的。”李通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说道。
张楚见李通淮答了话，胆子立刻大了许多：“咱们来到这天元市，那真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程乡长既然是在省里上班的，咱可以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啊。只要找对人了，应该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
李通淮朝着张楚的脸上瞟了几眼，随即叹了口气道：“张楚，你这个想法不错，说明你这两年在省城没白混，只不过程杰民你就不要指望了！”
“咋啦？难道哥和他……”张楚是个聪明人，瞬间就察觉表哥的不屑一顾了。
“他刚下乡，哪里有时间跟我有过节？就算有，为了二小，我也得把这张老脸扔地下，求他把二小救出来。问题是，他这个人哪就是草包一个，不怕被人利用，就怕他没用！”
“你知道，一般上面的干部去了乡里面，再不咋地乡里也当一尊大神供奉着，但是对他，陆书记可是旗帜鲜明，连个形式都懒得摆哟！”
作为宽阳乡的人，张楚对乡党委书记陆晓阳从内心就有一种敬畏，他和陆晓阳喝过一次酒，知道陆晓阳这个人平常都是笑呵呵的，挺会来事。为什么会对程杰民这样一个人冷淡呢？
“这里面是啥情况啊？”
“啥情况，陆晓阳在程杰民下来之前，相关领导就作了指示了。虽然不太明确，但是那意思就是程杰民在上面得罪了大领导，人家不准备让他回天元市啦。你说，这么一个人，他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二小的事找他岂不是白搭么？”
张楚不断地点头，陆晓阳在乡里就是大人物，能够指挥陆晓阳的，那更是让他高山仰止的存在。程杰民还没到乡里人家就发号施令，不让他回省城了，那他得罪的还真不是一般人。
要是这位程乡长上面有人罩着，又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弄出这种事情来呢？想到程杰民那张英俊的面孔，张楚感慨的道：“挺可惜的，我觉得程乡长哪个人不错啊！”
“是不错，可是这人，并不是你说不错就行的。”李通淮揉了揉脑袋，接着道：“别说姓程的事情啦，咱们还是研究一下明天怎么办吧。”
张楚点了点头，不过他嘴中还是带着遗憾的道：“哎，我以为程杰民能帮得上忙呢，没想到他也没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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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失意莫气馁 得势莫张狂
当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时候，程杰民睡意朦胧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神经。
这个刘泰然，喝酒实在是太凶残啦，程杰民回忆了一下，自己和刘泰然两个人昨天好像喝下了两瓶酒，这是一个人一斤的酒量啊。
用冰冷的水狠狠的洗了洗脸，程杰民这才觉得清醒了很多。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程杰民发现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以后坚决不喝这么多酒啦。
梳洗了一番，程杰民突然想到顾兮兮。不知道兮兮在干什么呢。程杰民突然特别想要日记本上记载的那种可以随时拨打可视电话的手机。
在小街上吃了一顿热乎乎的豆花，程杰民就觉得自己又精神抖擞了。看了一下时间，就按照昨天想好的，朝刘泰然他们住的招待所走去。
他来到招待所的时候，李通淮正和张楚站在招待所的门口吸烟，看到程杰民走过来。李通淮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烦，不过他对人情世故也算练达，看穿但不说穿。很多事情，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不管怎么说，程杰民过来有帮忙的意思，自己不能说不过去。
“杰民来了。”李通淮的声音淡淡的。
张楚看着年轻的程杰民，心中虽然恼火这个年轻人屁事不顶，但是人家的态度毕竟是友善的。赶紧掏出一根烟递给程杰民道：“程乡长，我和我哥正说你呢，你的酒量可是杠杠的，昨天刘所长过来，连路都走不成了。”
程杰民接过烟，笑着道：“刘所长呢？”
“他去派出所里找那个熟人啦！”张楚朝着脸色发黑的堂兄看了一眼，轻声的回答道。
程杰民和张楚刚刚闲聊了几句，就看到刘泰然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虽然刘泰然衣着还算整洁，但是从他走路的姿势上看，昨天晚上的酒还没醒过来呢。
见刘泰然这幅摸样，程杰民偷偷的乐了，你小子逼我喝酒，原来自己的酒量也一般哪。
“刘所长，怎么样？”李通淮第一个迎上去，满脸紧迫的说道。
刘泰然叹了口气，嘴中骂道：“小何那家伙说有事，推三阻四的，麻痹的，我看他以后还找我姓刘的办不办事！”
李通淮的脸色登时就涨红了，他能成为乡里的副乡长，在为人处世方面，自然有他自己的独到之处。刘泰然嘴中虽然大骂那个朋友，但是那个人的行为何尝不是告诉他，人家之所以不伸头，完全就是因为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呢？
“哥，那咱们今天……”张楚看着李通淮黝黑的脸，轻声的问道。
李通淮狠狠的跺了一脚道：“时间紧迫，活人也不能被尿憋死，就算没人引荐，我也得去那里一趟。”
张楚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刘泰然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了。
作为乡派出所的副所长，刘泰然的级别虽然不高，但是在宽阳乡呆习惯了，整天被人家捧着，他求人的时候不多。
现在跟着李通淮过去，明显就是拿着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呢。说不定就连这都贴不上，你说他怎么愿意过去。
“刘所长，还得辛苦您帮忙走一趟。”李通淮知道自己到了这里，副乡长的位置根本就不顶用，相反，刘泰然的公安身份，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刘泰然虽然不痛快，还是答应了：“李乡长，这有啥，走吧，咱们一起过去。”
程杰民观察着刘泰然的表现，心说刘泰然这个人粗中有细，和自己又有这么一层关系。以后在宽阳乡，应该是自己有利的一个支撑。
从招待所到张楚他们干活的地方，足足有十里地。李通淮为了赶时间，专门花钱租了一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就来到了一栋装饰一新的五层大楼前。张楚第一个下车道：“表哥，这就是我们干活的地方，那个贾总就在二楼办公。”
“走，我们过去。”李通淮扫了一眼大楼，就朝入口走去。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人在他们就要进楼的时候，上前拦住了他们。
张楚赶忙掏出一根烟道：“小兄弟，我是在这里干活的小张，那个我们有事想找贾总。”
那保安接过烟看了一眼张楚，脸上露出一丝嘲弄道：“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楚呀，换了身行头就认不出来啦！”
“我告诉你，贾总没空，对了，那件事情我劝你还是别乱跑了，贾总已经放出话来了，非让你那伙计在里边蹲几年，也不撒泡尿照照，敢在贾总面前耍横，害得弟兄们还被训了好几顿，真他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从保安的骂骂咧咧之中，可以听出来他对张楚说话这么横的原因。张楚赶忙用打火机将那保安手中的烟点着道：“老哥，我那伙计有点年轻气盛，误伤了贾总，那个……那个这不是他爹都来啦，就是为了给贾总赔礼道歉的。”
李通淮听到张楚说自己，赶忙朝着那保安讨好地笑了笑。
保安对李乡长的笑容并不看在眼里，哼了一声道：“你这人也真是的，怎么生出这么锤子的一个儿子！”
李通淮在乡里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被一个小保安训的跟三孙子似的，虽然心中挺憋火，却也不好吭声。
在张楚偷偷的将一盒烟塞入那保安的手中之后，保安这才极不情愿的说道：“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给贾总汇报一声。”
“麻痹的，什么东西！”作为警察，刘泰然自然看不上小保安。没想到现在竟被一个保安给硬生生的上了一课，心里自然不痛快。
李通淮递给刘泰然一根烟道：“刘所长，为了孩子，这点气咱得忍了。”
“要不是看在你李乡长的份上，麻痹的我真得好好操练一下那孙子。”刘泰然点着烟，恨恨不已的说道。
程杰民此时想的却是刘泰然在宽阳乡的集市上带着姜三儿走远路的情景。心说这家伙要是落到老刘的手中，还不知道给操练成什么样子呢！
李通淮和张楚此时都没有什么谈话的兴趣，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等着那保安。可是五分钟过去啦，那保安竟然没有再出现。
奶奶的，从一楼到二楼就通报一声，哪里用得着这么长的时间。在场的四个人都是聪明人，都明白这是人家故意晾着他们呢。
程杰民在和刘泰然感叹了两句之后，就打量着装饰一新的大楼，随口问了张楚几个问题。李通淮则蹲在墙角边，一声不吭的吸着烟。
不时的有人从楼梯口进进出出，对站在门口的四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好像认识张楚，看到他就不干不净的道：“哟，这不是小张吗？听说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啦！”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期间刘泰然就有些不耐烦，却被程杰民给拽住了。
“贾总您好，我是张楚啊！”就在程杰民和刘泰然闲聊的时候，张楚突然朝着楼梯口跑了过去，对着从上面下来的几个人迎了上去。
程杰民的位置，看那几个人正好看的挺清楚，就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矮胖子。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看港片看多了，竟然弄了一个黑色风衣。
这风衣实在是有点不配套，那风衣的下摆竟有一种想扫在地上的感觉。
和黑风衣相比，更滑稽的是这人额头上包着一层白色的纱布。估计这块伤就是李通淮二小子干的。
“哟，这不是张总吗？怎么，又来要工钱啦？”那矮胖子眼皮上翻，傲慢的打量了张楚一眼，随口就对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人道：“李四，你这保安部长是怎么当的？弄这么几个人在我们公司大门口，是不是有损我们公司形象！”
那李四立刻就走了出来，朝不远处的几个保安一挥手道：“你们几个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赶走了！”
“贾总，我是李中仁他爸，那个孩子还小，不懂事，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该打该罚，我肯定尽量满足您了！”李通淮快步的来到那贾总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就是李中仁他爹？哼，你调教的好儿子，真有种啊！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的既然教不好儿子，那就让法律好好教教他，也省了你的事了！”贾总说话之间，一把推开李通淮道：“我这里还有事，你一边去。”
“贾总，那个……”
几个保安这时候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架起李通淮就往外走。
“你回去吧，我告诉你说，你儿子把我打成轻伤了，这次不让他在里边蹲几年，这事没完！”那贾总说话间，就朝着楼下走去。
程杰民看着要走的贾总，大声道：“贾总，我是宽阳乡政府的副乡长，我来就是为了李中仁的事情和你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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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捅捅你的腰眼又如何
“哈哈哈……”那贾总眼珠子一转，左右看看，就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无比欢快的事情，弯腰指着程杰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是程乡长？”
“是，我是乡里的副乡长。”
贾总愣了刹那，又哈哈大笑道：“哎哟，你笑死我了！那个什么程乡长，您大驾光临，是不是应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隆重登场啊？我贾某人没弄个仪仗队迎接，是不是有点失礼啊？还请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这个粗人计较哇！”
贾总身后的那些人见老板这般戏弄这个乡长，早已笑得前俯后仰，跟着起哄道：“贾总，我怎么闻着一股鸡屎味啊？”
“哈哈，我说程大乡长，听说乡下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致富基本靠抢、结婚基本靠想，看你这乡长的衣着打扮倒也不赖，到底还是穷了和尚、富了方丈啊！”
李通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真没想到程杰民弄了这么一出，暗恨这个小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非得瞎掺和，现在事没办成，还在这儿丢人现眼！
正当他心里窝火的时候，就听刘泰然厉声的斥责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哎哟，您是太平洋的警察吧？您管天管地管空气，管人屙屎放屁，除此之外，您还管着哪个人笑岔了气？那您这业务可真够忙的！”
“我新泡了个妞儿，给她把这场面讲讲，肯定能哄上床！”李四谄媚的附和一声，龌龊的笑了。
贾总哈哈干笑两声，这才笑嘻嘻地来到程杰民的身边道：“报告领导，那个我现在有事情，恕不接待，那个，您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程杰民看这几个人没个正形，不以为然的笑着道：“贾总说得对，我这就找地方呆着。说实话，这大过年的为了一点屁事跑到这天元市来，我也嫌罗嗦，反正倒霉的不是我。我这不是多管闲事么？”
说到这里，他指着刘泰然道：“刘所长，你可得给我作证，一旦上边追查责任，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可不能再找我啦！”
刘泰然虽然弄不清程杰民准备干什么，但是看程杰民一眼，他就觉得这小子肯定想出了计策，当即心领神会的配合道：“程乡长您放心，我会给您作证的。”
“那咱们走吧！”程杰民说到这里，拉起刘泰然就走。
李通淮看着程杰民的表演，心中就是一动，他看向程杰民的目光，也有点异常。
那贾总却愣住了。他原以为这小年轻的副乡长会缠住自己不放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人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犹豫了瞬间，还是伸手拉住了：“我说程乡长，我看你也是个痛快人，这说话怎么吐一半留一半呢？这不是让我不痛快吗？”
“这年头，只要我自个儿没责任，我管你是不是痛快呢！那个张楚，反正我来了，你也是证人，将来领导问的时候，你也得给我说清楚，是这个什么贾总不愿意谈！”程杰民一副**模样，恨不得立马走人了。
张楚是做生意的，这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听程杰民这么说，赶紧道：“程乡长您不用管了，我会如实给你作证的。”
贾仁雄能混到今天，虽然和家境有关，但是他自身也是有几分本事的。程杰民云遮雾绕的话让他越听越糊涂了。
“程乡长，你别走，你先把话说清楚了！”
“你不是没空听我说吗？我不勉强，我还嫌浪费我自个儿的时间呢！”
贾仁雄虽然觉得这个年轻的副乡长很讨厌，但是又觉得这事情好像有什么玄机，只能忍气吞声道：“我虽然日理万机的，但也不在乎这一会儿时间，你还是说了吧。”
“这里好像有点冷，我快冻坏了！”程杰民跺了跺脚，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贾仁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安排道：“那这样，咱们去我办公室，四儿，你把茶水倒好了！”
程杰民也不客气，大踏步地朝楼上走去。刘泰然看程杰民上楼，也准备跟上去，却被那李四给拦住啦。
“刘所长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一会就下来。”
张楚和李通淮面面相觑，默默的来到刘泰然身边，疑惑的问道：“刘所长，程乡长这是打算干什么？”
刘泰然摇摇头没有说话。
贾仁雄的办公室温暖如春。进去之去，程杰民方才知道刚才真是冻透了。一屁股在那真皮沙发坐下来，大大咧咧道：“嗯，这个地儿还不错，如果能上杯热茶就更好了！”
贾仁雄心里暗恨，你小子谱儿倒是摆得不小，如果今天给我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非得让人把你扔出去了！心里虽然恼火，还是对跟进来的女秘书一瞪眼道：“客人来了，不知道倒茶吗！”
那妖里妖气的女秘书听贾仁雄一说话，赶忙帮着程杰民倒了杯热茶。程杰民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道：“贾总，你这办公室装修下来，怎么也得几千块钱吧？”
“几千？我们贾总这套沙发就上万呢！”女秘书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不屑一顾的朝程杰民看了一眼，傲慢地说道。
贾仁雄嘴角上扬，脸上全是得意之色。这办公室可是他得意的地方，比起老当家的办公地儿可是强得太多啦。
“哎哟，这么好的地方简直是一种享受哟，真是羡慕贾总啊！”程杰民不慌不忙的说道。
如果一个让贾仁雄需仰视才见的人这么恭维他，贾仁雄肯定会喜笑颜开的。但是像程杰民这种人，无非就是一个小小的副乡长，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他可没耐心听。
“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程杰民放下水杯道：“既然贾总如此着急，那咱们就说正事。贾总作为大老板，肯定是耳聪目明，报纸应该天天看吧？”
“啊，咋啦？”贾仁雄哪里有空看什么报纸呢？有那闲功夫，他还不如多宠幸一下自己的女秘书呢。不过他看过那些大老板的派头，哪个办公室的书柜里不是放了一溜大部头呢？被程杰民这么一问，他当然不会说没看，好像自己是个大老粗似的。
程杰民往沙发上悠闲的一躺道：“贾总应该知道，现在上级对于农民工工资的事情很重视啊！”
“哦，程乡长这是给我要工资啊，好啊，程乡长既然这样说，那你就去找有关部门吧，我姓贾的在这儿等着！”
贾仁雄一听程杰民说这些，气不打一处来，原以为这小子嘴里能吐出个象牙来呢，屁，净在这儿耽误我时间嘛！
程杰民呵呵一笑道：“张楚他们给贾总装修，又没用我一毛钱，我管他这事干啥？”
“说实话，刚才我也给贾总说啦，这大过年的，我急着回家置办年货，谁愿意在这儿浪费时间哪？不过不来也没办法，乡里的班子属我年轻，官又最小，这才被绑架过来，和贾总沟通一下。”
“我和张楚的事情，跟你们乡里有什么逑关系啊！”贾仁雄听程杰民一直提到乡里，既恼火又好奇。
程杰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叹了一口气道：“贾总可能对我们乡里的情况不了解。”
贾仁雄心说我要是了解才他妈的有问题，你一个穷乡僻壤，我知道他干吗！老子又不在那里发财，你给我钱，我也没功夫搭理它！
“在俺们乡下，亲戚关系特别复杂，据说过年的时候有个人去村里串亲戚，三天没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程杰民说话之间，召唤了一声那娇滴滴的女秘书道：“妹子儿，再帮忙倒杯茶！”
女秘书看程杰民懒散的样子，真不愿意搭理他。心说这年轻人长得不错，就是有点土鳖啊！还妹子儿，听起来都想吐啊！可是自己干的就是侍候人的活儿，不得不上前把程杰民将杯子给添满了。
程杰民接过水杯又对贾仁雄道：“那是因为亲戚多，喝了一场又一场，三天才串完哪！”
“哎呀，我可没时间听你闲聊。”贾仁雄的脸已经冷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把这个年轻人带到办公室，真是犯了一个逻辑错误。
“贾总别着急，就剩两句话，说完我就走。俺乡下有个习惯，就是亲戚受了欺负，那七大妗子八大姨，凡是沾亲带故的全都一哄而上。这不是听说村里打工的人没要来工钱嘛，他们正打算开着拖拉机来这儿要钱哪！乡里的书记乡长亲自到村里去做工作，才算把人给劝下了！”
“不过他们也有条件，领导把我派过来做工作，怕把这事闹大了，怎么说，乡里也得把聚众上访事件控制在萌芽状态中吧？”
贾仁雄的表情有些复杂……
楼梯口，张楚不停的走来走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程乡长，到底能不能把事情给说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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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峰回路转
半小时过去了，程杰民和贾仁雄依旧没有出来。张楚站在楼梯口，等得心急火燎。
“刘所长，要不要上去看看？程乡长怎么还不下来啊？”张楚终于憋不住了。
刘泰然朝张楚看了一眼，没好气道：“得了吧，还是省点心吧，别扰乱了程乡长的计划！”
和这两人的焦躁相比，李通淮心里倒踏实多了。在他看来，程杰民和这贾仁雄能坐下来谈，就说明和解有希望。只要不让儿子坐牢，就算倾家荡产又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儿子好好的，一切都值；一旦住进去，儿子的后半辈子恐怕就毁了！
“哈哈哈，贾总，等有空，我请您好好吃一顿，感谢您支持我们乡里的工作！”程杰民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李通淮和刘泰然赶忙抬头朝着上面看去，就见程杰民和贾仁雄两人竟像好朋友似的双手相握，然后走下来了。贾仁雄还拍着程杰民的肩膀道：“程乡长年轻有为，认识你是贾某三生有幸，您大驾来到天元市，再让您做东，那不是姓贾的待客之道哟！”
“这样，今天晚上，我在西城的小江南设宴，咱们好好喝两杯。”
两个人的对话，让李通淮莫名其妙。他真想叫住程杰民，问问儿子的事情。但是多年的经验还是让他忍住了。
贾仁雄也看到了李通淮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道：“刚才我考虑不周，怠慢了，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喝酒。”
“贾总，我们请您，就是那个……”张楚给贾仁雄干活，自然知道贾仁雄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对自己等人就这么客气，那说明他在程杰民面前碰了一个大钉子。
表哥还说程杰民身后没人呢，如果真是脚下无根的话，这贾仁雄的态度能转变得这么快？眼下这个时候，正是说二小子的事情的最佳时机。
“你们的工钱，我已经让财务科准备好了，下午两点你们过来把钱给领了。”贾仁雄说到这里，又和程杰民握了握手道：“程乡长，咱们晚上不见不散。”
说话之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走廊，贾仁雄上了车之后，车子轻快的离去。
“程乡长，二子的事情怎么样啦？”张楚看到贾仁雄上了车，赶忙着急的问道。
李通淮虽然觉得事情正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谁的儿子谁关心，听到自己表弟的话，他紧张地看着程杰民，希望能够从程杰民的口中得到好消息。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就听程杰民道：“刚才贾总说了，让我们现在去接人，他将撤销起诉。”
“真的？”张楚觉得这幸福对他来说来得太快了，这两天他的压力太大了。
毕竟表哥的孩子是跟他出来混的，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进去了，他是没脸回老家的。而且，那些干活的工人，工资从哪儿去要哇？没想到这程乡长一声不响的把事情给解决了。
“他应该不会骗我。”程杰民想到贾仁雄偷偷抹汗的情景，笑着说道。
李通淮看着程杰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尽管他表面上对程杰民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但是心里对程杰民的不屑一顾，让他觉得有点小看人了。
“程乡长，这次真是……”
程杰民不等李通淮将话说完，就笑着道：“李乡长，咱们都是同事，二小子出事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不顾，我心里能安生吗？”
“程乡长，您和贾总怎么说的，他突然来了这么大一个转变？”张楚好奇的问道。
程杰民笑了笑道：“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跟他讲了讲而已。”
讲道理？张楚差点笑出声来。暗道程乡长，您就是不愿意跟我细说，也不用糊弄我呀，贾仁雄是那种讲理的人嘛，如果讲道理他能听进去的话，我侄子怎么至于对他动砖头哪？
这里面，肯定有了不得的人物出手，这才压得贾仁雄不但给钱，而且还同意放人了。心里像猫抓似的张楚，忍不住还想问，那边李通淮已经开口道：“程乡长，这次多亏您了，有道是大恩不言谢，以后……”
“李乡长，您再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啦！举手之劳，何必这么当真呢？”程杰民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对李通淮的反应却十分受用，他之所以帮李通淮出面，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毕竟李通淮在宽阳乡，也是班子成员之一，对于他在宽阳乡打开工作局面，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刘泰然没有开口，但是他看着这一切，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程乡长必定是一个有大来头的人，不说自己的副所长因为他一句话就给换了，就说那贾总，就连自己在本地派出所的朋友都说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家程乡长只是上去说了几句话，就给弄成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紧跟程乡长的步伐。乡里说程乡长得罪了大人物，要是程乡长身后没有大人物站着，那打招呼要整程乡长的大人物哪里有时间理会他呢？
“对，咱们这就去接人。”刘泰然赶忙对程杰民的话迎合道。
李通淮现在最想的，就是把儿子接出来。此时听程杰民这么说，赶紧往下走。
就在他们刚刚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他们身边快速的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满脸堆笑的说道：“各位领导，贾总说了，今天让我给各位领导服务。”
张楚对于这个司机也认识，当时和他打交道的时候，那是牛气的很。现在却是满脸的笑容，一副服侍领导的样子。
他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快速的打开车门道：“程乡长，您坐。”
程杰民看着小心翼翼的张楚，心说我真的只是和那贾仁雄讲了讲道理,他怕的还真是你们。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装糊涂的好。程杰民并没有进去，而是笑着对身后的李通淮道：“李乡长，您里面请。”
如果这句话程杰民以前说的话，李通淮会当仁不让地坐进去的。但是现在，程杰民的话像是烫了他一下似的，诚惶诚恐的推让道：“哎哟，程乡长，您先请！”
程杰民没有再推辞，和李通淮一起上了车。桑塔纳的后座能够坐三个人，但是并不是太宽敞。不过当程杰民坐好之后，却发现自己旁边还有些宽松，他留心的看了一眼，却见张楚和李通淮两个人挨的很近。
对于这小小的细节，程杰民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有些时候，人是需要有些威严的。
有专车就是不一样，只是几分钟时间，程杰民他们就再次来到了派出所。这次他们办事却是相当顺利，派出所在家的指导员亲自帮着办手续，十几分钟的时间，一切应该填写的手续就办妥了。
“刘所长，你们真是本事够大的，能找到让贾仁雄服服帖帖的大能，也算是对症下药了，不错，啧啧！”刘泰然那个熟人也是帮忙办理手续的人之一，他一边将办好的手续递给刘泰然，一边小声的感叹道。
刘泰然哈哈一笑道：“这也是得了你老兄的指点，要不然我们还盲人摸象不知道找谁呢！”
那熟人的脸上顿时浮起了几分得色，好像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有关一般。当即亲热的拉着刘泰然的手道：“老刘，你来到天元市我还没有给你接风，那个今天晚上我正好不当班，咱们兄弟好好喝两杯如何？”
在刘泰然和熟人说话的时候，李通淮静静的听着，心里对程杰民充满了感激。这次儿子的事情肯定是可大可小，那贾仁雄本来就是嚣张的主儿，被打了一下想让他消气太难了。现在又放人又是给工钱，这里面就真的如那个刘泰然的熟人所说，牵涉到了大人物？
最难得的是，做了这么多背后工作，程杰民丝毫没有摆出救世主的姿态来，反而把话说得轻飘飘的。这就比较难得了！试问，哪个人帮了你的忙，能这么不露痕迹？
看着二小子低头走出来，李通淮的眼圈儿差点红了。赶紧过去摸了摸儿有些消瘦的肩膀，然后又气不打一处来的踢了一脚：“臭小子，以后长点记性，有些事情不是靠武力能解决的。这次要不是你程叔，你小子说不定就进去了。”
说话间，他指着程杰民道：“还不赶紧过去谢谢你程叔！”
李家二小子在派出所里也受了点罪，此时被老爹教育了一顿，更觉有点眼花头蒙。不过他也不傻，从那些给自己送饭的人谈话中也知道这次自己的事情不小，贾仁雄不会就这么算了。
就在他觉得大事不好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自己被放了出来。看到老爹，他就明白了不少，此时老爹让他感谢程叔，他当下就大声的道：“谢谢程叔叔！”
可是，当他抬头看清程杰民的长相时，下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这个叔叔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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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挤进你的圈子
三儿正想着杏花呢。他离开杏花的时侯，杏花的眼神让他刻骨铭心，他说不清那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反正他一想起她的眼神，人就六神无主。
“三儿，出去转转不？”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神秘的坏笑道。
三儿挠了挠头道：“哥，咱不干那种傻事，那女人长得不咋地，进去不多大会，几天的辛苦钱就没了！再说带着钱出门找乐子，俺心里不踏实！”
村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出来打工了，村子像个老态龙钟的守门人，岑寂而又贫弱。他们怀着发财的梦想，从chūn到秋，一年四季一头扎进城里，掏着苦力干活。实在熬不住了，就跑到城郊，把从包工头那里领到的零花钱扔在小酒馆，包括一身子的力气。吃饱喝足之后，腰包也被掏空了，又是一个穷光蛋，还有一副发软发虚的身板。
三儿有主见。他不干这种赔本的买卖。一想起老家的杏花含愁也不减眉目传情的神态,某种陌生的燥热就在身体的某个角落升腾,等俺回了家，非把她里里外外滋润得如同鲜嫩的豆腐似的！
对于打工的三儿来说，俊俏的杏花就是个牵绊、就是个念想，一想起她，平时流的汗哪，受的委屈呀什么的，就像埋进泥土里的种子，有了这份爱的滋养，就会膨胀，就会抽芽，就会冲出苦难忧伤的尘土，一到过年，全都开出艳丽的花来了！
“哥，李乡长可真厉害，人家一来，不但二小子没事，把咱的工钱也弄到手了！啧啧，当个芝麻大的官都比咱老百姓强啊！”
“嘿，你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乡长也就是在乡里横，说大话图个嘴快活，出来到了省城也是个怂货，二小子被捞出来和咱的工钱要到手，和他根本就不沾边哟！”
“嗯，不会吧？”
“咱这次能拿到工钱，全靠人家程乡长！”年轻人得意地卖弄道：“李乡长和刘所长他们去找贾老板，贾老板根本就不搭理他们，晾了一个小时都不见面。”
“贾老板那架势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两个臭钱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李乡长愿意出钱能咋着？人家不在乎嘛！也不知道那程乡长给他灌了啥**药，就上楼说了几句话，又是放人又是补工钱的，还让那个开桑塔纳的小豹子亲自送到派出所了。”
“这程乡长还真有本事，这人啥背景啊？”
“从省里下去挂职的，像这种有本事的乡长，咱乡里能多摊几个就好啦！”
三儿也跟着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就在老三他们谈论程杰民的时候，程杰民正和李通淮、刘泰然他们喝酒。因为工钱已经拿到手，李家老二的事情也办妥，所以李通淮他们明天一早就准备坐车回乡里了。
这里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着急过年还乡，但也不可否认，李通淮担心夜长梦多，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心里不踏实。
“程乡长，我再敬您一杯。”李通淮的脸红通通的，诚恳地向程杰民举杯道。
程杰民看着李通淮杯里的酒，心里有点畏惧，但还是坚持和李通淮干了。
李通淮放下酒杯后，站起来道：“程乡长，咱们过去吸两口烟。”
程杰民看李通淮这架势，知道李通淮是有话和自己说，点了点头，就跟着李通淮来到了小店外。小店外面此时已是灯火通明，还有几个小孩子欢笑着将一些小鞭炮摔在地上，引来一阵欢笑声。
“大城市就是好啊！”李通淮感慨道：“我上次来天元，已经七八年了，这一转眼，天元市的变化太大啦！”
程杰民目视着处处洋溢着节rì气氛的天元市，又想想到了夜晚街上黑咕隆咚的宽阳乡，本能的想起来当地老百姓编的顺口溜：喝酒图醉的，娶个媳妇图睡的。人说俊婆娘丑婆娘，脱了裤子一个样。乡下老百姓到了晚上没有娱乐活动，就早早的钻被窝忙于造人事业了。
程杰民明白李通淮的这种感慨不是无病呻吟，笑了笑道：“李乡长，我相信随着经济的发展，咱宽阳乡也会像市里一样热闹！”
透过灯光，李通淮看着程杰民那张年轻的脸，一时间竟觉得豪情万丈。给程杰民点燃一支烟道：“程乡长，我比你大，就托大一下，叫你一声老弟，你不介意吧？”
“李乡长，我这个人不善言辞，也不善于掏着人的耳朵眼儿说话，但是我心里早就把你当老兄看了！”
“哎呀老弟，你这话真是让我感动。咱共事时间不长，但是能看出来，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人，大哥跟你不能比啊！”李通淮不等程杰民谦虚，就摆了摆手道：“刘所长可能跟你说过陆晓阳对你的态度，老弟啊，宽阳乡的情况对你很不利啊！”
程杰民点了点头。
“既然老弟你身后有人、脚下有根，那就得尽快把这个事给解决了，要不然，事情越拖会越麻烦。”
一场酒一直喝到晚上十点，以程杰民的酒量也有点高了。至于李通淮家老二，则直接趴到了地上。刘泰然虽然勉强能站起来走路，但是说话的声音大了不说，还拉着张楚，手舞足蹈的非要考察一下天元市的夜生活是不是又绚烂多彩了。
将几个人送到招待所，程杰民脑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李通淮给自己说的这些话。从这些话中，程杰民能感受到李通淮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了转变。只是，如何才能像李通淮说的那样，尽快扭转他在乡里的尴尬局面呢？程杰民有些苦闷。
他有什么后台呢？李中华那里，他不是嫡系。至于吴大广，虽然关系不错，但是吴大广在这种事情上伸手的可能xìng也不是太大；至于汤争善，他还在储备之中，那只是一个潜力股。
除了这三个人，程杰民发现自己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混混沌沌的往前走着，程杰民不由得想到了今天下午接到的顾兮兮的留言。
顾兮兮早一天回来的事情居然让妈妈知道了，这几天像防贼似的盯着她。虽然顾兮兮很想见程杰民，但是在她妈的压力下，还是选择了这两天先不要见面。
“他nǎinǎi的！”程杰民大声骂了一句，心里悲愤极了。
“……我从空虚到拥有，从得意到失落，还是倔强的我，没有梦就走，没有错就不向谁低头……”
一个门店里的音响传来一首歌，程杰民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麻痹的，谁他妈的挡我的路，老子都踢走你们！
这是程杰民的记忆中，他从酒店回到家里唯一能记住的一句话。
清晨再次在冬rì的暖阳中醒来，只不过这一天的被窝里没有那个和他缠绵的娇躯。心中虽然无比遗憾，但是程杰民还是迅速穿好衣服，用冷水洗了把脸，提着黑sè的塑料袋掂着几只山鸡野兔朝李中华家里走了过去。
敲开李中华的家门，李中华正坐在家里看电视。作为厅里的一把手，李中华有上班不按时的权力，程杰民之所以能够这么巧过来，那也是提前和李中华的身边人联系好了。
“哎哟，是小程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中华看到程杰民，亲切地招呼他坐下。
程杰民将手中的东西一放道：“李厅长，我昨天回来的，给您送点当地的特产，您尝个鲜吧。”
李中华点了点头，随意的道：“在那边工作怎么样？”
“都挺好的。”程杰民对于和李中华的谈话早就想好了，而这个问题也是他想的最多的，本来他很有心向李中华吐露一下自己遭受的不公正待遇，但是最终他心中的理智告诉他，李中华并不是陈兵南，他和李中华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的铁。
和李中华说这些，不但没什么用处，反而有不好的效果。官场不相信眼泪，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四处诉苦的祥林嫂的。
作为一个刚刚拉上关系的领导，他怎么可能为你的事情用心？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的窘境不但无益，反而有极大的害处。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个人能力还是有所欠缺的。
自己的事情，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
接下来，程杰民和李中华说了一些宽阳乡的事情，李中华神情平和，不时的点头，并勉励程杰民在宽阳乡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厅里面可以帮忙的只管来找他。
和李中华聊了十多分钟，程杰民就非常知趣的告辞了。在告辞离去的时候，李中华笑着道：“杰民啊，以后回厅里，多到我办公室坐坐。对了，在那个河道清淤上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年轻人，想法新颖，脑子活络，我还是愿意听听你的想法的。”
从李中华家里出来，程杰民紧紧的攥了攥手掌，虽然这次见面挺平常，但是，程杰民觉得，他已经通过这样的举动，悄悄的挤进李中华的小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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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程杰民在天元市又呆了三天，一刻也没闲着，三天的时间里，他去了一趟吴大广家，和吴大广敲定了投资一万入股孙承平超市的事情，随后又跟冯长海和司机小胡等人吃了顿饭。
这次春节前的走动，程杰民还是相当成功的，不但和李中华的关系得到了维持，还通过承平超市，让他和汤争善以及吴大广的关系变得更紧密了一层。
唯一让程杰民觉得不舒服的是顾兮兮这里，尽管两个人电话不断，但是再像顾兮兮刚刚回来那般双宿双飞，却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左心兰把女儿看得很紧，晚回家一会，电话就会呼啸而至，以至于顾兮兮看着新买的传呼机，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心理。和程杰民在一起的时间也是心不在焉，草草了事。
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程杰民留恋地朝四周的环境打量了一眼，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咚咚咚”
轻巧的敲门声，让程杰民的心里升起一丝期盼。打开门，就见顾兮兮满头大汗的站在外面。
看来，这姑娘为了见自己一面，八成是偷着跑过来的！程杰民只觉得心像着了火似的，整个腹腔仿佛都在燃烧，大火熊熊，嘴巴干裂，嗓子眼火辣辣地灼痛，兮兮！你终于来了！一把将心爱的女孩拽进房间，用脚把门踢上，忘情地亲吻着她的秀发，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顾兮兮开始热烈的回应他，只有十几平方的宿舍里，一时间春意无边。
当程杰民的手摸进顾兮兮那细细的小腰，准备进一步占领她的大好河山时，顾兮兮却给挡住了，眼中同样充满了**火焰的顾兮兮凑到程杰民的耳边，难为情的说道：“那个……那个我来了！”
程杰民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不无懊恼的朝顾兮兮看了一眼，暗自埋怨左心兰把顾兮兮看得这么紧，害得俩人把好好的时机都给浪费掉了。
顾兮兮娇嗔的剜了他一眼，恨恨不已的掐了他一下：“你这个坏蛋，你到底想我还是想别的？”
看到顾兮兮撅着嘴巴生气，程杰民赶忙道：“我想你，也想那个，当然我是只想和你那个！”
听着程杰民语无伦次的解释，顾兮兮幸福的笑了。擂了程杰民一拳，笑着道：“算你有良心，这一趟我没白跑。这次回去，你只能过了春节才回来吗？”
“嗯，这都腊月二十了，回去之后把乡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就该回老家过年了。下次过来，应该是元宵节之后啦！”程杰民说到这里，恋恋不舍的亲了兮兮一下：“我这不是不舍得你吗！”
顾兮兮猛地扑进程杰民的怀里，一双细细的胳膊将程杰民紧紧的抱住。感受着从顾兮兮的身上传来的香香的味道，程杰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醉了。
就在程杰民沉醉在顾兮兮的温柔中时，突然感到自己下面的腰带竟然松了下来。一只冰冷的小手，轻轻的触碰到了他那充满了热量的肌肤上。
“杰民，我要让你在做坏事的时候，永远都记得我！”顾兮兮说话间，轻轻的低下头去……
云收雾散，程杰民看着趴在怀中脸色越加嫣红的顾兮兮，心里涌过无限怜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让这个心爱的女子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他要让她以自己为荣，风风光光的跟自己过一辈子。
甜蜜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就在程杰民拥着顾兮兮有说不完话的时候，轻轻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伴随着这敲门声，就听外面有人道：“程主任，我是小胡，您起床了没有？”
程杰民和顾兮兮赶忙收拾了一下，这才将门打开。就见一脸笑容的小胡正站在门外。看到程杰民和顾兮兮，先是迟疑了瞬间，随即就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般：“程哥，您先收拾东西吧，我在下面等您。”
这小胡可真有眼色，程杰民心中感慨，不过他嘴中道：“小胡，有什么事情房间里说。”
“程哥，今天厅里没有什么事，我给冯主任说了一声，专门过来把您送到县里去。”小胡说到这里，就下楼道：“程哥，我在下面等您。”
程杰民看着下楼的小胡，这才记起上次喝酒时，冯长海等人一直说让小胡送他，不过他当时给拒绝了，没想到这事人家小胡还记着。
水利厅的车并不是太多，更何况眼下临近年关，小胡在这个时候还能跑来送自己，应该说他和冯长海在这方面，还是有几分诚意的。
这种情况让程杰民不由得想到了日记中的一篇记载，程杰民结婚的时候，因为要去接家里人，想借厅里一辆车。当时用车并不是太紧张，却没能借着。
“程大主任，是不是有专车接送高兴懵了？”顾兮兮靠近程杰民，坏笑着问道。
程杰民捏了捏顾兮兮的小鼻子，笑着道：“是不是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你就高兴了？”
顾兮兮不满的看了程杰民一眼，一言不发。程杰民立刻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刚才为了安慰自己顾兮兮连那个举动都做了，他说这话有点过啦。
“兮兮，我的小宝贝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坐车回去虽然轻松，但是终究有点兴师动众，太招摇了。不过也不能辜负了小胡的好意，就让他把我送到车上吧！”
顾兮兮点了点头道：“算你头脑清醒，虽然你在水利厅混的不错，但是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你呢，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是吗？”
这个道理程杰民自然懂得。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奇怪，人们本能的喜欢同情弱者。一个看起来比自己级别还低的人，待遇都跑到自己头上去了，你能无动于衷？那简直是圣人了！人们嫉妒的往往不是陌生人的飞黄腾达，而是身边的人飞黄腾达。哪怕是一点优待，都能让人眼红，然后心理失衡。
小胡虽然在车里，却一直注意着宿舍楼的方向，看到两人下来，赶紧下车帮程杰民打开了车门。
“兮兮，我走啦！”程杰民看顾兮兮眼巴巴的看他上车，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顾兮兮眼圈儿红了，哽咽着追上来，拉开车门道：“我把你送到车站好不好？”
小胡笑着道：“程哥，干脆让嫂子一起去银边那边看看吧，我保证安安全全的把嫂子拉回来。”
“老弟，厅里过年用车紧，别让冯主任为难，你把我送到车站就行啦。”程杰民说到这里，不容小胡反对，就笑着道：“等我下次回来，咱再好好喝两杯，你也别开车，喝个痛快如何！”
小胡见程杰民执意不肯，对于程杰民却是越加的认可。这几年他跟着领导也算阅人无数了，那些厅里的中层，哪个用车不是嫌时间短，恨不得分分钟都有专车坐呢？还是人家程哥，这么年轻就能把这个度把握好了，不得寸进尺、不张扬，日后这样的人必成大器哟！
“那好吧，不过程哥，你下次再回来，一定呼我让我接你！”
小胡好像故意为程杰民和顾兮兮挤时间，车开得特别慢。从水利厅到车站，他愣是开了半个多小时。
在程杰民上车的时候，他快速的打开后备箱，将里面的几个箱子装到了车上道：“程哥，这是过年厅里发的东西，冯主任让我提前给您准备好了。”
程杰民目送着黑色的桑塔纳缓缓的消逝，心中越发有点堵得慌。下一次自己来到整个城市，就应该是明年啦！
车子是半个小时之后发的，因为临近过年，从天元市返回的人还真不少，只是一会时间，车上就坐满了人。程杰民的身旁，此时坐着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上车就闭上眼睛呼呼的睡觉。
听着不时传入自己耳际的呼噜声，程杰民的心中闪现出了窦清的身影，要是她能坐在自己的身边，应该比这个刚才还放了个臭屁的汉子强一百倍。
想到窦清，程杰民竟然感到自己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期盼。他赶忙将这丝期盼压到了心头，并警告自己道：“兮兮这样对你，你一定不能对不起兮兮。”
一直到发车，程杰民也没有在车上看到窦清的身影，他觉得窦清在年前，应该不会回县里啦。
在身边那位的呼噜声中，程杰民也有点迷迷糊糊的想要睡着。就在他不知道车子到了什么地方的时候，他的传呼机响了起来，程杰民打开传呼机看了一眼，就见上面写道：杰民，咱们的聚会定在今晚，县委招待所二零九房间，六点前一定要赶到。李锦湖。
程杰民看着这留言，心说李锦湖还真是选的好时机，要是他再早一天的话，自己恐怕就过不去啦。
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来时和窦清谈聚会的这件事情，窦清既然已经明确的不参加，看来这次的聚会，应该是自己等九个人啦。
程杰民想着晚上的聚会，整个人就迷迷瞪瞪的睡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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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打个轮的去送礼
在县城破破旧旧的汽车站，程杰民犯难了。冯长海让小胡带的年货真够丰富的，有苹果有梨有蜜枣干果之类的，足足装了六七个箱子。
这些箱子里的东西拿到老家去过年也是绰绰有余，但是程杰民面临的一个首要问题就是今天晚上他怎么去参加聚会。在县城，他可是人生地不熟啊。找个单间住下？还是算了吧。
刘泰然的家好像就在县城，去他家里拜个早年得了！程杰民打定主意，就在车站旁边的小卖部给刘泰然打了个电话。
本来程杰民想问刘泰然家在哪里，没想到刘泰然凑巧在家休息，听说程杰民回来了，就要去接他。程杰民拒绝了他的好意，笑着道：“不用你亲自来接我，我打个轮的，你在家泡好茶等我得了！”
十几分钟之后，刘泰然见程杰民坐着一辆满载了东西的三轮车到家门口的时候，先是莫名其妙，而后哈哈大笑，“这就是你说的‘轮的’啊！”
“那当然，又节能又环保！快帮我卸车！”
刘泰然有些感动。程杰民从省里回来，坐着一辆破三轮来给他送东西，这人怎么这么实在呢。
刘泰然的家是一套自己盖的小院，院里铺了一条鹅卵石通道，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两人气喘吁吁的刚把东西搬到院子里，刘泰然的妻子就迎了出来。程杰民知道这女人好像是县小学的老师，模样虽然一般，却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杰民，这是你嫂子赵荷香。”刘泰然将手中的一箱苹果放下，然后又给妻子介绍道：“荷香，这是我铁哥们儿程杰民，从省里下来支农的副乡长。”
赵荷香对程杰民久闻大名，心存感激。毕竟丈夫的副所长，就是人家给帮了大忙。当即笑眯眯的道：“哎呀，兄弟，你快到屋里喝水，这院里冷，不是说话的地方。”
“嫂子，咱家仓库在哪儿，先把这些年货归拢好了。”程杰民指指那几箱东西，擦一把额头的汗，笑着说道。
这个举动把赵荷香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家有恩于丈夫不说，还带着这么多东西看他们来了！这人怎么这么仁义哟！
刘泰然也慌了神：“我说老弟，这么多东西咋能全放我这儿呢，你扶贫扶到你哥头上来了？我告诉你，你把它们带回老家去，正好快过年了，啊！”
程杰民搬起东西就往储藏室里走，话也说得勿庸置疑：“你就别给我添堵了，我明天还得回乡里。我从省里带回它们，就是投奔你来的。你让我放哪里？你要吃不完就兜着走，反正这是你的任务，怎么解决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那一瞬间，刘泰然真是感慨万千。这程杰民到底是从省城下来的，水平不一般。这送礼就是一门学问，程杰民无疑是个高手。他送你东西的时候，不仅不让你觉得你是在收礼，反而让你觉得是在帮他解决难题，并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赵荷香也觉得程杰民待人热情大方不说，而且让你面对你的大恩人一身轻松，根本无需对他感恩戴德，这就让人比较舒服了，不觉对他更多了几分好感。
在刘泰然家里闲聊了两个小时，这才朝县委招待所的方向走去。刘泰然知道程杰民晚上有安排，并没有强求，只是让程杰民晚上回家住。
等程杰民走了之后，赵荷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刘泰然闲聊：“泰然，程杰民这个人真不错，年轻、懂事，办事又老练，再加上人家有背景，以后还不知道发达到什么地步呢！”
“那肯定！”刘泰然得意地笑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也不看这是谁的朋友！”
赵荷香翻了刘泰然一个大大的白眼，叮嘱道：“说你胖你立马就喘气！对了，杰民不是有意带你去市局哪个领导家里一趟么？这事你可得抓紧哪！”
“嗯，过两天我准备好东西，拉着杰民去一趟。”
赵荷香点点头，将桌上的烟灰缸倒掉：“咱也不能失礼，东西咱准备两份，杰民家是青玉县的，过年的时候咱去他家里一趟。”
程杰民来到县委招待所的时候，整条大街已是灯火通明了。作为县里最拿得出手的招待场所，此时的招待所外面，已经停了不少车辆。
程杰民在这里吃过饭，对这里的环境还有点印象。当他走进大门朝二楼走去的时候，就听有人打招呼道：“程杰民！”
程杰民抬头一看，发现和他打招呼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这样的天气穿西装，程杰民真怀疑他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天气。好在他记忆力特强，瞬间就认出了来人。
“霍圆国，你老兄什么时候到的？”
霍圆国是和程杰民一起分到本县的支农干部，程杰民记得他好像来自人事厅。不过当时吃饭的时候坐的领导比较多，他们又随即被分了下去，相互留下了呼机号码，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就各分了东西。
“我刚过来。”霍圆国和程杰民握了握手，这才道：“哎呀老弟，咱这工作真不好干，nǎinǎi的，我天天在酒缸里泡着，不喝还不行！人家领导说了，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才放心；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要调走；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干部没人要！咱以后还得在人家地盘上混三年，不跟人家打成一片，没法走路哇！”
听着霍圆国的牢sāo，程杰民心里升起一丝本能的嫉妒。他相信霍圆国并非故意给他炫耀什么，但是这至少说明他在乡里混的还不错。他所抱怨的，不正是他程杰民所期待的么？自己在宽阳乡，除了和刘泰然喝了几回酒之外，没有人叫他进酒场的。
心里虽然郁闷，表面上还是笑着道：“老兄，入乡随俗，咱初来乍到，还是给人家面子好了！”
霍圆国拍了拍程杰民的肩膀道：“老弟说得对，这几天我发现我酒量提高不少呢！”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听后面有人快步走过来道：“霍乡长，你老弟什么时候来县里的？”
霍圆国扭头看了一眼，就朝那人伸出手来道：“哎呀，郭局长你好，我也是刚到，今天我们几个支农干部趁年前聚一聚。”
“哈哈，这个聚会很有意义啊，那个你们在哪个房间？等会儿我过去给各位领导倒杯酒。说实话，你们从省里到我们县里来不容易，县委马书记都说了，你们就是我们县里最宝贵的财富！”那顾局长说话之间，朝程杰民友好的笑了笑道：“我是顾节种，在县人事局上班。”
“程杰民。”程杰民礼貌地和顾节种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
看着顾节种走进房间，霍圆国笑着道：“杰民，你知道顾局长那个节是哪个节吗？”
“哪个？”程杰民的失落感不可避免的更多了一点，毕竟他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种小小的攀比心理还是难以避免的。大家一起来到县里，霍圆国这么快就打开了局面，可是自己呢，在乡里面还不上不下的。
不过，程杰民到底还是一个掩饰情绪的高手，最起码脸上波澜不惊，说话还很平和。
“节约的节！哈哈，他这个名字，应该去计生委当一把手，那简直就是一个绝配！”霍圆国悄悄的说完，哈哈大笑。
程杰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琢磨了一下，也知道这位顾局长之所以起这种名字，八成是因为上一辈是农民出身，希望种地的时候能够节约一点种子吧。
两个人谈笑间，就推门走进了包间。包间很大，程杰民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三四个人在说话了，看到他们两个人走进来，一个矮个子的男子就笑着道：“程杰民、霍圆国，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到？”
“我今天中午又喝了一场，到现在走路还跟腾云驾雾似的！”霍圆国说话之间，摸了摸头道：“李锦湖那家伙呢，他可是组织者，怎么现在还没有过来？”
“接人去了！”那小个子说话之间，掏出两根烟扔给程杰民和霍圆国道：“咱那位美女同志不愿意过来，李锦湖同志sè迷心窍，亲自跑过去接了。”
美女同志？程杰民一愣，他心里清楚，他们这一批支农干部中，只有一个是女孩子，那就是窦清。自己遇到窦清的时候，窦清说不来，而且已经回到了省里，她什么时候又回县里来的？
想到窦清那张清冷的容颜，程杰民心里对窦清的到来竟有一丝期待。
“江汉涛，你这家伙别背后嘀咕人，你刚才还说美女同志不来，多扫幸呢，人家去接了，你又笑话人！”
小个子江汉涛也不恼，嘿嘿一笑道：“老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俺还没结婚，有的是机会，就是可惜了一些人，结婚太早啊！”
房间里响起一阵哄笑声，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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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交友看档次 为人看品质
敲门声响起，推门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十分精神，戴一副黑边眼镜。看到房间里的诸位，笑着道：“各位领导，我是桐窄乡的小李，徐乡长碰到熟人了，一会就过来。”
小李说话之间，就将手中搬的一箱酒放下，然后就悄悄的退出去了。
江汉涛看着离开的小李，感慨道：“还是人家老徐混得好，你看看，这才刚到乡里，就混了个秘书。”
“老江，你要想配秘书的话，完全可以给你们乡里提一提嘛！对了，最好配个女秘书，这样以来工作生活两不误啊！”霍圆国笑呵呵的调侃他。
还不等江汉涛说话，其他人就起哄道：“老霍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三年之后，江老弟回省城，还可以抱着一个胖娃娃！这三年也算江老弟收获颇丰啊！”
众人哄然大笑。江汉涛也笑着道：“你们别说风凉话，我告诉你们，我乡里有个段子，说是乡里干部扶贫忙，吃光村里救济粮。站在村口望一望，村村都有丈母娘。天做屋檐地当床，一年一窝小乡长。我倒不介意带一个回去，但是我有个条件，至少得找个跟美女同志差不多的！”
“你小子存心不良啊！”霍圆国大笑道：“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啊！”
笑闹之间，房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笑道：“各位老兄，碰到一个朋友，来晚了！”
他这一进来，江汉涛和霍圆国等几个人都站起来迎了过去。霍圆国打量了一下男子笔挺的西装，笑呵呵的道：“老兄，你这套西装不错嘛！”
“我妈给买的，咱县里领导昨天去省里开会，正好给我捎回来啦。”男子的话听起来漫不经心，但是那一丝自傲，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了。
对于这个众星捧月般的男子，程杰民只知道他叫徐岚成，是从团省委下来的。而刚才那个送酒的小李，就是跟着他来的。
“徐哥，刚才我们正说秘书的事情，江汉涛很羡慕你，希望给自己配一个女秘书，而且还是像美女同志那样的女秘书！”霍圆国在徐岚成坐下之后，就笑嘻嘻的说道。
徐岚成瞟了一眼江汉涛，坏笑着道：“江老弟，这做梦也得选对时间吧？”
他的话又是引起了一阵哄笑。不过程杰民却能感觉到江汉涛的笑容有点僵硬。
面对谈笑风声的徐岚成，程杰民虽然很失落，但是坐在那里也算心平气和。好在大家都存了一份结交之心，氛围倒也其乐融融。
二十分钟过去啦，已经成了众人中心的徐岚成抖了抖自己白色的西装道：“锦湖和美女同志什么时候过来啊？”
“应该快到了。”霍圆国话音刚落地，房门就被推开啦。
一脸兴奋的李锦湖大声道：“各位领导，同志们，我李锦湖没有辜负各位领导的厚望，终于将咱们的美女同志给接过来啦，大家鼓掌！”
程杰民一边鼓掌，一边朝站在李锦湖身边的窦清看上。就见她玉面如水，竟看不出丝毫欢喜的模样。
在场的人除了程杰民等三四个没有结婚的，但是一个个对窦清却是相当热情。其中那徐岚成更是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窦清的身边道：“窦清，锦湖给我说你不过来啦，我当时就跟他恼啦，咱们大家碰在一起那就是缘分，这次聚会怎么能少了你呢？你要是不来，咱们还聚什么会啊，老李这人就这样，不逼他，他什么事也办不成！”
窦清点了点头，浑然不在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程杰民心里却为李锦湖有点抱不平，心说他千辛万苦的将窦清请过来，听徐岚成这么一说，反倒把功劳揽到自个儿身上去了！
程杰民本能的朝李锦湖看了过去，就发现李锦湖毫不介意的笑着。
李锦湖应该是生气的，但是他把姿态放得很低，仍然不动声色的亲亲热热。这就是本事。此人不但长袖善舞，而且心胸大度，充分展现了难得的涵养和礼节。
人来齐啦，接着就是吃饭。十个人推搡了一番之后，那徐岚成就坐在了首位。窦清和李锦湖则坐在了他的左右两边。程杰民则和江汉涛两个人挨边坐在了鱼尾的位置。
“我提议，为了我们能相聚在仓流县干杯！”徐岚成意气风发的端起酒杯，大笑着说道。
“干杯！”众人兴致不错，一个个都举起了酒杯。
将第一杯酒喝下去，众人就开始了高谈阔论。因为都是支农干部，说得最多的就是来到仓流县的感受。徐岚成上来就是一通抱怨，他喜欢交友看档次、为人看品质、吃饭看地方，这乡里住的房子简直是老鼠窝，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之类的，简直就是北大荒！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还有人抱怨乡里的喝酒方式太野蛮了，那不是灌，简直就是驴饮哪！
程杰民是个带着脑袋听话的人。看众人说得热火朝天，心里却堵得慌。尽管大家全是牢骚话，但是从这些话里足以猜得出，他们在乡里应该混的风生水起，只有自己不怎么样。
没什么好说的，程杰民就笑着听，他暗暗告诫自己：这个小队伍，同样是一个圈子，自己莫要掉队才好！
正当他沉吟时，突然觉得有一束目光看向自己。他忍不住对视过去，却又发现她好像正专心致志的看眼前的碟子。
自己也就是碰巧和窦清同座过两次，她怎么会在意自己呢？
这么一想，程杰民自嘲了一下。正好看见李锦湖和别人碰完杯，主动举起杯子道：“锦湖，咱俩碰一杯！”
其实程杰民的第六感觉没有错，窦清正是在看他。对于这次聚会，本不愿意来的。可是，听李锦湖说了句，咱十个人就缺你一个多遗憾哪，自己就改了主意，不由自主的过来啦。
在路上，尽管李锦湖不时和窦清说话，窦清全都是敷衍的回答。她脑子里始终萦绕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来参加这次聚会，是不是因为他？
想到那个眉清目秀、高大挺拔的男子，窦清就不由得想到自己在他身边两次晕车的情形，后来回省城那次，还有个好心的大姐一边给程杰民苹果，一边批评程杰民对媳妇不好呢。
作为一个天生丽质的人，窦清没少听到各种有关她的评价，她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唯独这个大姐的话，时时萦绕于心，在心底深处悄悄地温暖她。有这个可能吗？
来到县委招待所，看到他面带笑容的坐在那里，窦清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来了！
尽管这次聚会自己好像是主角，徐岚成和江汉涛他们一直围着自己说话，但是窦清的大部分心思还在程杰民身上。
大家谈论各自在乡里的待遇时，唯独他一直笑着倾听很少说话。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情形竟让窦清有些心痛，她恨不得现在就过去，认真的听一听他的心声。
他在乡里，是不是不如意啊？
啊，他在看我！窦清本能的躲闪着目光，心如撞鹿似的，脸上却努力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中，两个人推门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矮胖子，他一进门就哈哈大笑道：“小徐，你们在这里聚会也不给我说一声，这次一定要罚你一杯！”
徐岚成看到走进来的人，赶忙站起来道：“马书记，过年了，我们也就是见个面，随便玩玩，您天天日理万机的，我哪轻易惊动您哪！”
说话之间，他就介绍道：“各位，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咱县委马书记，来看望咱们啦！”
马书记颇有风度的摆了摆手道：“什么看望不看望的，我就是过来和大家认识一下，哈哈哈！”
马书记说话痛快，喝酒也痛快，他从徐岚成开始，每个人都碰了一杯。十杯酒下来，马书记依旧没事人一般，不过在他临走的时候，却朝着徐岚成道：“小徐，来日方长，以后有什么招待，给招待所的李所长说一声就行了，各位可是仓流县的宝贝，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让你们在我的辖区范围内受委屈啊！”
那跟在他后面的中年人，赶忙笑着道：“徐乡长，您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为徐乡长服好务。”
将马书记送到门口，徐岚成走回来，笑得鼻子眼睛都挤到一块去了，有些得意的朝诸人看了一眼，笑着道：“马书记和我爸是老关系了，哎，他这个人就是太客气。”
“岚成老兄，以后我们在县里的幸福生活，可就指靠你老兄啦！”霍圆国举起酒杯笑嘻嘻的说道。
徐岚成也端起酒杯道：“都是自家兄弟，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虽然徐岚成表现的很大气，但是程杰民却看到了窦清神情中的淡然，这样的发现，让他心里有些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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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和你的关系一日千里
几个人虽然下来支农了，但是哪一个心里不是在权力的巨大压力之下生活?他们似乎更愿意用讨生活这个词儿来形容自己的使命。生活是不易的，三年过后，终究能够讨到什么样的生活，取决于自我的修为。每个人都在修为，只不过，环境稍有不同罢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众人就这么发着牢骚，诉说着各自的喜怒哀乐。一个小时过去，四瓶酒就见底儿了。
大家都有了醉意，却意犹未尽，不想就这么草草散场。徐岚成俨然成了中心人物，兴致勃勃的提议道：“各位兄弟，还有窦清妹妹，县城北街新开了一家歌厅，咱们去吼两嗓子如何？”
“好呀！”霍圆国第一个赞成，江汉涛等人也跟着起哄。
“窦清，去玩玩吧！”徐岚成看窦清表情淡淡的，力劝道，他希望通过这样一个场合，和窦清的关系一日千里。
窦清微蹙着眉头，想着那张英俊的面孔，就像一只进了鸡窝的狐狸，明知有危险，却又被强烈地诱惑着停不下口：“我去坐一会再走吧。”
一行人也没有坐车，出了招待所就朝县城北街的小雅歌厅走了过去。县城本来就不大，再加上离得也不远，只是走了五六分钟，就到霓虹灯闪烁的歌舞厅了。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我一无所有……”
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首歌，这歌声竟让几个年轻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女服务员看到程杰民他们，热情的迎上来，把他们领进了一个足足有二十平方的包间。
包间内，碟片已经安好。三十多寸的大彩电上，一个穿着泳衣的女子正在火爆音乐下挠首弄姿做着各种诱人的动作。那服务员又问了问还需要什么就轻轻的离开了。
“各位喜欢唱什么自己点，今天大家都是自家人，谁也别客气，谁客气就是看不起我！”徐岚成在沙发上一坐，大气的说道。
江汉涛眼疾手快，直接来到碟机前找带子，一边找一边道：“徐哥你最拿手的是什么？我先给你点首歌。”
“呵呵，还是让窦清妹妹先来吧，小姑娘可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啊，大家说是不是。”徐岚成一挥手，大笑着说道。
窦清不说话，那边有人道：“咱们开唱吗？先来个喜庆的，汉涛，你先选一首男女合唱的，让老徐和窦清合唱一首！”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响应。徐岚成脸红道：“大家这么热情，我是却之不恭啊。”
“我不会唱。”窦清不等徐岚成说完，就冷冰冰的说道。
大家面面相觑，尴尬不已，李锦湖见状赶紧道：“我看咱不如来个大合唱，汉涛，大家走到一起不容易，唱一首《友谊天长地久》如何？”
“对，就唱这个。”徐岚成心里正不舒服，李锦湖这句话算是替他解了围，赶忙随声附和。
这首歌程杰民也学过，唱的还可以。他们十个人之中，窦清音色优美，徐岚成唱的也行，其他人有好有坏，合起来却是情深意长的感觉。
这首歌一唱，好像又亲近了许多。正当江汉涛切换第二首歌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霍圆国正好站在门口，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就见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正站在门口：“各位先生，需不需要陪唱呢，我们不但歌唱得好，其他功夫也很棒呢！”
女子说话莺啾燕啭，给人一种心猿意马的感觉。程杰民看看女子穿着很薄且低胸衣服，妆化得很浓，嘴唇像刚刚涂过红漆似的，就明白她们的职业了。
程杰民皱皱眉没有开口，而已经将自己放在主事位置的徐岚成却摆手道：“你们去忙吧，我们不需要。”
“哎哟，先生一看就是大地方的人，怎么这么小气呢？我们技术一流，花钱不多，快乐多多，不信可以试试哟！”那女人不但没走，反而娇滴滴的靠过来了。
徐岚成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平时出入歌厅浴池逢场作戏早已是平常事，无奈眼下窦清坐在这里，这个场合并不适合，他正全力塑造自己的绅士形象，哪里有心思和这些歪瓜裂枣罗嗦？当下就不耐烦的摆手道：“出去出去，没兴趣！”
“帅哥，有没有兴趣，试试才知道嘛！”那女子嘻嘻一笑，竟伸手朝徐岚成的胯部摸了过去。徐岚成有些恼火，用力朝那女子推搡道：“一边去。”
女子原想趁势倒进徐岚成的怀里，没想到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了。毫无防备之下，这一脚摔得可不轻。
“哎呦！”女子惊叫一声，勃然变色，指着徐岚成破口大骂道：“麻痹的，老娘跟你没完！”
随着两个女人骂骂咧咧的离开，徐岚成故作潇洒的笑笑道：“这歌厅的治安越来越差了，下次碰见马书记，一定得给他反映一下！”
霍圆国也赶紧解围道：“对，这地方的环境确实该整治了，咱接着唱歌，别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心情！”
众人嘻嘻哈哈的又开始接着唱歌。当话筒传到窦清的手中时，窦清唱了首热播剧的主题歌千年等一回。虽然窦清的声音和原唱不一样，但是她那稍微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却给人一种别有感触的韵味。
程杰民对歌曲虽然没有什么研究，此时也忍不住给窦清鼓起掌来。江汉涛等人更是鼓动着窦清再来一个，一时间房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活跃了。
“呯”
门被踢开了，三四个男子推门走了进来。这几个男子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一眼就可以断定，他们和程杰民他们这些人不是生活在同一个环境下的。
“麻痹的，刚才谁打了老子的马子？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不然，非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往家爬！”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矮个年轻人，一脸的煞气，一进门就骂骂咧咧道。
徐岚成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就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现在给我滚出去，顺便将门给我关好，我可以装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要不然，等公安局的来了，你们想跑都跑不及！”
“公安局？哈哈，老子好怕怕啊！”那带头的男子在徐岚成的身上打量了两眼，一下吐掉衔在嘴里的烟，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拿出一个足足有半尺多长的水果刀晃了一下，不可一世的说道：“你个孙子，老子给你解释权，你不要是吧？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信不信老子现在给你放放血？”
徐岚成还要说话，但是目光在刀子上瞟了一眼之后，最终还是将那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麻痹的，是哪个小子欺负老子的马子，有种的站出来，光管欺负女人现在又不敢露头，是不是裤裆里没有东西啊！”那男子朝着众人扫了两眼，大声的嚷道。
徐岚成的脸涨得通红，不过看着灯光下有光华闪动的水果刀，双腿还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他明白，任何黑社会都不可能独立存在，背后一定有人撑腰。这样的场景，不宜豪夺，只能智取啊。
那两个跟着过来的年轻人，此时却哈哈大笑起来：“坤哥，这些软蛋觉得他们不说就算了？那什么，让丽姐过来，认认是哪个人不就行了？”
“麻痹的，还要等？哪有那么麻烦！”那年轻人扫视一圈，目光就落在了窦清身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将坐在窦清身旁的江汉涛推走，嘴里猥琐的笑着道：“妹子儿，陪哥唱首歌，哥让你从头爽到脚！”
江汉涛差点火冒三丈，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岂是你等小**可以染指的？可是看那小个子把手里的水果刀比划了两下之后，江汉涛就有点蔫了。忍了忍，还是缩回去了。
“滚！”窦清迎着那小个子看了过去，嘴中怒声道。
“呦嗬，有味道！老子就喜欢这种有个性的小辣椒，这样玩起来才够刺激嘛。你问问他们两个，什么样的野马坤哥驯服不了？”那年轻人说话间，朝着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大笑着说道。
那两个年轻人坏笑道：“嗯，坤哥的本事无人可比，不尝不知道，一尝忘不掉啊！”
“我给你们说，我们是县里马书记的朋友，你们胆敢在这里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徐岚成见状心里大痛，赶紧亮出了一张挡箭牌。
“马书记？还牛书记呢！麻痹的，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那坤哥说话间，用刀子朝着徐岚成比划了一下：“你说说，我是割你上面一刀好，还是割你下面一刀好呢？”
徐岚成在这坤哥的目光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那坤哥嘿嘿笑了笑，就伸手朝着窦清搂了过去道：“来，妹子儿，咱们一起唱个甜甜蜜蜜。”
“甜蜜你娘的头！”程杰民不等小个子拽住窦清，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对准他的头发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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