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君择臣,臣亦择君
刘辩依然闭着眼睛,脑海里却一片空灵,五官也变得极为敏锐。
他能闻到唐瑛身上的幽香,他能听到唐瑛稳定有力的心跳,他能听到旁边宫女的梦呓。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让他留意。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听到了琴声。梦中云遮雾绕,人影模糊不清,琴声却异常清晰,声声入耳。
这曲琴声听起来似曾相识,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他不是一个精通音律的人,和蔡琰学过几天琴,却一直不成曲调。不过他可以肯定,刚才听到的这曲琴不是蔡琰教他的。这完全是两种风格,蔡琰教他的琴听起来虽然空灵,却如大地般沉静,刚才听到的这曲琴,听起来却是那般的灵动。听着这琴声,他原本死寂沮丧的心一下子活泼起来。
“怎么了?”唐瑛睁着朦胧的眼睛,坐了起来。被角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一片白晳。
“哦,没什么,做了一个梦。”刘辩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唐瑛不喜欢蔡琰,既有嫉妒,又有不屑。为了学琴的事,她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时候提起琴声,她肯定又会往蔡琰那儿想。
“梦到了谁?”唐瑛的眼神有些不善。
“没有梦到谁。”刘辩看着唐瑛,她的脸还有些肿。他歉意的伸出手,轻轻的抚着肿处:“英子,对不起啊。”
“哼!”唐瑛眉毛一挑,刚要发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又软了下来。“这笔帐,臣妾记在心里,若是再犯,可不饶你。”
“不会了,不会了。”刘辩连忙保证,随即又道:“你明知荀彧是王佐之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
“我封他做侍中,随侍左右,让他给我出谋划策啊。”
唐瑛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没用的。如果他自己不愿意,你就是封他做大将军也没用。这些名士,我最清楚不过了。有的好名,你越是请他,他越是不来。拒绝一次,名气就大一分。有的好利,求名就是为了求利,不做官的时候一身正气,做了官,比谁都无耻。”
“荀彧……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唐瑛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他是真有才,所以不为名,不为利。他要的,只是一个值得他辅佐的帝王。”
刘辩听懂了。就像马援对光武帝刘秀一样,君择臣,臣亦择君。以荀彧的大才,不可能看不出乱世将临。在这个时候,他要考虑的是前途,而不是空头道义。如果不能让他觉得你值得辅佐,你就是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刘辩心情更加黯淡。荀彧这样的大才,就在自己身边,居然也看不上自己,可见自己真不是什么帝王的材料。废物就是废物,再努力也不可能成为雄主。要怪,只怪自己运气不好。如果穿到一个太平盛世,自己还可以混混日子,做个守成之君。生在这乱世,要面对着无数野心家,自己这点本事可真是不够看,不知道最后会被谁玩死。
“我真是没用。”刘辩苦笑道:“也许,我真的应该把皇位让给弟弟。”
“不,你是真正的大丈夫。”唐瑛翻身坐起,双手抱着刘辩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陛下,你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也许不是最强壮的,可是你有担当,敢于面对自己的责任,甚至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你就是真正的大丈夫。”唐瑛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妾相信,你拥有真正的帝王应有的胸怀,将来一定会重兴大汉。”
被子从她的胸口滑了下去,轻薄的**遮不住她的丰满,刘辩一时看得眼直,嘴里发干。
“英子,你的胸怀……也不小。”
唐瑛一愣,低头一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
南宫,太后灵堂旁的一座小殿,陈留王刘协穿着小衣,静静的站在门后,目光穿过门缝,看向露台上的蔡邕父女。小殿和东观的露台相隔不远,他将蔡琰的琴声听得一清二楚,对他们父女的对话,也听得字字入耳。
他被吓住了,一时不敢动弹,生怕发出任何声响,被蔡邕父女听见,招来无妄之灾。
很显然,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如果不是夜深人静,如果不是他对这座曾经是董太皇太后所住的永乐宫有别样的亲近感,特别要求住在这偏僻的小殿里,他也不可能听到这些话。
皇兄是恶龙,而且已经觉醒?
父皇留给自己的那个宝贝是龙卵,能够孵化出传说中的巨龙,而不是那些各地可见的黄龙?
刘协吓住了,但是他本能的相信了蔡邕的话。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父皇的遗言。父皇说过,那个宝贝中藏着一个秘密,找出这个秘密就能中兴大汉。他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秘密才英年早逝的。
刘协天资聪颖,他遗传了先帝的聪明,在音律上的天赋不仅远超皇兄刘辩,而且超过万年公主。蔡琰只弹了一遍,他就记往了。从蔡邕父女的对话中,他猜想,这可能才是真正的秘密,蔡琰教给皇兄刘辩的琴曲是一个圈套,是一个阴谋。
有了这个琴曲,我就能明悟自己的命格。
可惜,那颗能够孵化巨龙的龙卵被阿兄抢去了。
……
刘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慢慢的伏在唐瑛身上,憋了十几天的郁闷和烦躁,随着刚才的一泄如注,终于得到了释放。此刻的他,浑身轻松,通体舒泰。
“陛下……”唐瑛慵懒中有些局促不安:“太后会不会……”
“只要能灭了袁家,给何家报仇,太后不会在意我们这点失礼的。”刘辩才不像唐瑛那么在乎鬼神呢。他刚要再调侃两句,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怎么了?”见刘辩一动不动,唐瑛大惑不解。
“英子,那《黄帝十二形》……”刘辩慢慢的抬起头,眼神贼亮:“会不会被人动过手脚?”
“为什么这么说?”唐瑛也精神起来,两眼放光:“你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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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阴谋
看着联袂而来的刘辩和唐瑛,万年公主哭笑不得。
很显然,这夫妻俩合好了,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是好事。不管刘辩用了什么手段,不管他们是不是违反了守孝的禁忌,琴瑟合谐总是好事。
不过,你们俩好就好,犯禁就犯禁,这大半夜的来找我算怎么回事?
“姊姊,你帮我看看,这帛书会不会是假的。”刘辩从万年公主纠结的眼神看出了她的郁闷,连忙将《黄帝十二形》的帛书递了过去。对这些事,他不在行,唐瑛同样帮不上忙。
见刘辩神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万年公主哪怕是再不乐意,也不能将刘辩二人推出门。她一边接过帛书,一边小心翼翼的掩好纱衣。“这帛书不是看过很多遍了吗,能有什么问题?”
刘辩垂下了眼皮。万年公主起得匆忙,衣衫不整,身上的纱衣又很薄,隐约能看到皮肉。很显然,她比唐瑛更成熟,更有风韵。可她是刘辩名义上的同胞姊姊,非礼勿视,这一点刘辩还是知道的。他是有点急色,却不至于对自己的姊姊有什么邪念。
“姊姊,你说,明悟了命格,会有什么征兆?”
万年公主愣了一下。“臣妾怎么知道,臣妾又没能明悟自己的命格。”
刘辩挠了挠头。万年公主说得没错,明悟自己的命格只是少数人的奇遇,说是万里挑一都夸张了。放眼天下,能明悟自己命格的人可能都不会超过个位数。万年公主知道命格是怎么回事,都是拜蔡邕所赐。她哪里知道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会有什么变化。
“那……视力、听力突然有了大幅度提升,能见人不能见,听人不能听,算不算明悟了命格?”
万年公主沉吟片刻:“可能……算吧。”
“这么说,我可能已经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刘辩接着说道:“可是,为什么没有明悟自己命格的人,如张绣、王越练习十二形,都能有所进益,我练习龙形这么久,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万年公主沉默了。她听刘辩说过,他现在看东西与以前不事,不管是张绣还是吕布,他们的动作再快,刘辩都能看得清楚。有这种目力的人,目前只有王越,而王越是京师第一剑客,在目力上下过苦功,绝非普通人可比。
刘辩过了过人的目力和听力,很可能就是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带来的能力。既然如此,他练习龙形应该更快才对,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算他的命格不是龙,也不应该如此。
刘辩怀疑《黄帝十二形》帛书被人动过手脚,是一种非常合理的推测。
万年公主仔细检查了帛书,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帛书应该是汉代的东西,虽然用的是古文字,但是从丝帛的质地来看,这幅帛书不可能是汉以前的古物,最早不会过超过汉武帝时期。
刘辩吓出一身冷汗。汉代的帛书,却用古文字抄录,一听这里面就有猫腻啊。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第一次练习凤仪的时候,卢植就强烈反对,说这是小道小术,不是天子应该练习的。现在看来,卢植可能还有另外的意思,只是他没有明说。
如果他是龙的命格,却去练凤仪,会不会有问题?莫非卢植反对的真正原因是这个?
刘辩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万年公主和唐瑛意识到了这背后的阴谋,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刘辩忽然说道:“那张角的九节杖和《太平经》内篇……”
万年公主不解:“九节杖和《太平经》怎么了?”
“先帝死于房中术,而他的房中术就来源于《太平经》内篇,会不会……”
万年公主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会,九节杖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先帝没用过,他的早逝与九节杖无关。至于《太平经》,原本就是宫里的收藏。”
“《太平经》是宫里的收藏?”
“当然,《太平经》从孝顺帝时就由宫崇献入宫中,一直收藏在宫里。只是历代先帝一直没有注意而已。”万年公主看了刘辩一眼,欲言又止。
迎着万年公主诡异的眼神,刘辩突然明白了。张角手里的《太平经》原本就是宫里传出去的。这里面是有阴谋,不过先帝不是受害者,而是阴谋的设计者。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为什么张角在民间传道十几年,不少人报告说张角有异谋,先帝却一直不相信。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后来张角起事,卢植率兵困张角于广宗,先帝却听信了左丰的谗言,将卢植槛车征送回京。同样,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皇甫嵩有大量的证据证明张让、赵忠与张角有来往,先帝没有惩罚张让、赵忠,皇甫嵩却丢了官。
他的目标应该就是世家豪强,这就是为什么黄巾起义的范围正好是山东全境的原因所在。
刘辩瞪圆了眼睛,看着万年公主,万年公主的嘴角抽了抽,点了点头。刘辩知道了。黄巾起义时,万年公主已经懂事,她聪明内秀,又在宫里生活,和先帝接触比较多,可能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只是这个阴谋太过震撼,她不能明说,只能用这种隐晦的办法告诉他。
这……也太暗黑了吧?
……
知道了《黄帝十二形》帛书可能有问题,知道了凤仪可能不适合自己修炼,刘辩一下子没了方向。即使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只是打开了一扇门,如果没有合适的修行方法,他还是没法继续前行。
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找不到可行的办法,刘辩无可奈何,只得捡起了自己前世的经验。
看了那么多的武侠小说,对那些神乎其神的功法不清楚,刘辩总还知道打坐的入门方法吧。原本他指望《黄帝十二形》能给他一条捷径,现在捷径指望不上,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学习静坐。
看着刘辩盘腿坐在床上,像道士一样闭上了眼睛,唐瑛有些无语,有些气闷。刚才刘辩和万年公主说话含含糊糊,眼神有异,明显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却没有告诉她,她就有种被冷落的感觉。现在刘辩大半夜的不睡觉,要静坐修道,更让她觉得孤伶伶的。
唐瑛和衣卧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刘辩看到一头白虎款款而来,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乖巧的卧在他的身旁,温顺如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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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如渊
清晨,在洛阳城晨钟声中,刘辩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神色平静。
殿中静悄悄的,殿外有宫女们放得极轻的脚步声,间杂着郎官们的轻声说笑,他们正在忙着洒扫庭院。他们的声音很轻,可是刘辩却能听得清楚。他知道这些郎官们没什么恶意,宫女们也不是天性放荡,只是两性之间互相吸引的本能,让他们禁不住想说说话儿。
当然,按照宫里的规矩,这是不允许的。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天子的,任何人想染指,都是大逆不道。可是在刘辩看来,他还没有变态到这种地步,对这样的事,他没有那么敏感。
他低下头,见唐瑛裹着锦被,蜷缩在他身旁,眉头微微的蹙着,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刘辩想起了恍惚之中那只白虎,不由得有些诧异:难道唐瑛是白虎命?以她这个性子,倒是有几分相似,活脱脱一只母老虎嘛。
刘辩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唐瑛动了动,呢喃了几句。刘辩笑笑,小心翼翼的从她身上翻了过去,没忘了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听到声音,有一个随侍的宫女醒来,见刘辩已经起身,吓了一跳,顾不得没穿衣服,翻身就要下床行礼。
刘辩摇了摇手,又指了指还在沉睡的唐瑛,示意宫女不要吵醒了她,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正在院中忙碌的郎官们听到门响,连忙闭上了嘴巴,一个个低着头,悄悄的避在一旁。
史阿扶剑走了过来,行礼完毕,打量了刘辩一眼,笑道:“贺喜陛下!”
“何喜之有?”
“陛下神气已变,应该是修道有成。”
“有什么变化?”
“原本的陛下如山,堂堂不可仰视,现在的陛下……”史阿顿了顿,斟酌了一下:“……如渊,安静而多了几分生气。”
刘辩想了想,没太想明白。不过史阿既然向他祝贺,想来总是好事。他正准备让史阿准备车驾,赶赴平乐观,突然心中一动:“你师徒最近练习剑法,可有突破?”
“臣有所进展。”史阿浅笑道:“师傅遇到关口了。”
刘辩嘴角一挑。王越遇到关口,其实并不是坏事,正说明他的剑法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能不能破境,这里面有运气的成份。而史阿有进展,其实还在同样的境中,并没有产生数量级的变化。
“你练习鸢形导引,进展比你师傅如何?”
史阿摇了摇头,有些失落:“臣怎么能和师傅相提并论。他一日千里,我是龟行泥涂。”
“你有没想过,这有可能是因为鸢形适合你师傅,却不适合你?”
史阿愣了一下,突然眼睛亮了起来。他拱了拱手,张了张嘴,却没敢说出来。如果刘辩说的是对的,他的进展不如王越的原因是因为没有练习适合的导引术,他就是再苦练,也无法超过王越。可是如果刘辩让他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导引术,他就完全有可能获得更大的突破。
而听刘辩的意思,刘辩很愿意这么做。
史阿又惊又喜,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啊。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陛下?”
刘辩笑笑,挥挥手:“我待会儿让人把十二形的初阶图谱抄给你,你和你师傅研究一下,看看你可能更适合哪一形。”
“唯!”史阿兴奋得声音都颤抖了。他不假思索的深施一礼,一揖到底:“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兴奋莫名的史阿,刘辩有了一些新的想法。《黄帝十二形》可能被人动过手脚,但想来不会变得面目全非,既然如此,他可以用试错法试出其中的问题。除了龙形之外,每一形都有数量不等的阶,是否明悟自己的命格,对最开始的修炼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最多只是效果不明显罢了。把每一形的初阶拿出来,安排多人练习,总有机会碰到适合的,如果一个也没有,那这一形肯定有问题。
刘辩很兴奋,他决定把这件事和皇甫嵩商量一下,争取做得更合理一些。他很清楚,即使是初阶的图谱口诀,对绝大多数武者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秘笈。他可以把这个当成赏赐,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精锐力量。
……
皇甫嵩目瞪口呆:“《黄帝十二形》?”
刘辩很诧异:“太傅,有什么奇怪的?”
皇甫嵩如梦初醒,连忙请罪。“陛下恕罪,臣实在是太意外了。《黄帝十二形》是传说中的神物,臣一直觉得只是古人虚言,没想到真的存于世上。”
刘辩很好奇:“太傅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之后,有哪些变化,有没有练习过什么导引术?”
皇甫嵩笑着摇摇头:“陛下,导引吐纳,丹鼎仙道,都是神仙家的秘术,岂是普通人都有机会接触的。臣明悟自己命格之后,也曾想找适合自己修炼的导引术,奈何一直没有缘份。至于变化么,也就是头脑清醒一点,精神好一点,其他的也没什么。”他顿了顿,又道:“要说最大的变化,可能还是悟性有了很大的提升,用兵时,常有不拘常理的奇思妙想。”
听说皇甫嵩的解释,刘辩这才知道皇甫嵩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他是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但是没有合适的方法修炼,所以在境界上并没有太大的进展,包括悟性在内的提升,都是命格本身带来的变化,是原始股。
皇甫家是边将世家,他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修炼方法,可见《黄帝十二形》有多么珍贵。到底是宫里收藏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来,都足以惊世骇俗啊。
刘辩第一次感觉到了做皇帝的优越性。
“既然如此,那朕想组建一支精锐,以《黄帝十二形》为训练方法,太傅觉得可行否?”
“陛下,何止可行啊,这简直是天恩浩荡啊。”皇甫嵩高兴得有些失态了。“陛下,臣以为,有此图谱,再赏以官爵,陛下可以组建一支忠心耿耿的精锐,人数不用太多,千余人足矣,只要运用得当,可当万人之用。”
刘辩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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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杨修
姜是老的辣。皇甫嵩做事,可比刘辩来得沉稳多了。他没有轻率的选人,而是召集吕布、张绣等人一起商议,要从洛阳周边的所有大军中抽调人手。
有《黄帝十二形》修炼图谱这样的神物为号召,对于任何一个想建功立业的将士来说,能否入选这支新军,相当于能否有机会被推举为孝廉,是一条通往仕途的捷径,谁会不当回事?
消息一宣布,吕布、张绣就吵了起来,都想为各自的乡党多争取一些名额。吕布本来对张绣就有些不爽,上次与张绣战成平手,被他视为平生大辱。后来同归天子麾下,天子有诏,不准他们生死相搏,只能用拳脚分高低。他本想给天子一个面子,打张绣一顿就算了,没曾想张绣进展神速,他要想嬴张绣,根本没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反而给了张绣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机会。
后来他才知道,张绣有天子给的导引图谱,只是当时还不知道这些导引图谱就来自《黄帝十二形》,张绣不肯告诉他这样的秘密,只是看他输急了,隐晦的告诉他有秘笈。
凉州人捷足先登,张绣得了天子给的好处,让他无法雪耻,他已经恨在心里。现在天子要选拔勇士,组建新军,他怎么能让凉州人再占便宜。
两个人说得火大,险些当场开打。
皇甫嵩早有准备,喝令他们退下,然后宣布了几个要求。
第一,优先选择年轻人,最好是二十五岁以下。能在这个年龄练成一定的武艺,要么是天资好,要么是刻苦,这都是成为高手的必要条件。
第二,优先选择没有世家背景的寒门子弟。世家子弟不愁前途,往往不肯吃苦,作战时又惜命,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天子之剑,不适合做关键时刻的胜负手。
第三,优先选择忠厚之人。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不适合侍卫天子,更不适合统兵。要知道,这支天子亲军不仅是天子手中最精锐的武力,同时还是培养将领的摇篮,相当于培养文官的太学。如果心性卑劣,岂不是贻祸后人?
皇甫嵩把这几个条件一说,刘辩明白了。皇甫嵩深谋远虑,可比他想的远多了。他也明白了皇甫嵩为什么把人数限定在千人左右,以这样的条件,千人之数可不易得。这样一来,那些选不上的不能怪人,只能怪自己不争气,为了能候补,他们也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接下来,整顿军纪就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件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皇甫嵩自己是世家,他提议优先选寒门子弟,就避免了自己被人猜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世家集中在山东,将来刘辩收复山东,山东世家的子弟也将被这个原则拒之门外,不至于严重影响到山西人的利益。
刘辩对此心思肚明,却不点破。他静静的听着,不苟言笑。阎忠看在眼里,既有些诧异,又非常满意。他和贾诩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一笑。很显然,贾诩也看出了刘辩的变化,与之前那个总绷着架子的刘辩相比,今天的刘辩放下了那个虚有其表的空架子,却更有气度,更像一个帝王了。
在经过激烈的争论之后,选拔首先在张绣、张辽统领的一千并凉精锐中展开。
……
杨修站在门口,看着正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拔拳相向的张绣和吕布,皱了皱眉。
闹哄闹的,像是集市,这里真是天子所在的行营吗?
刘辩很清晰的感受到了杨修的不屑,他瞟了杨修一眼,却没有说话。
紧接着,皇甫嵩看了杨修一眼,然后吕布和张绣也把目光转了过去,打量着杨修。吕布大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杨修,没好气的说道:“谁家的孩子,跑到陛下面前来撒野?”
“弘农杨修,奉命前来觐见。”杨修脚步一错,避开了吕布,快步向刘辩走了过来。
“弘农杨……修?”吕布顿时蔫了。弘农杨家,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杨家真是出人才。”皇甫嵩不动声色的说道:“年轻纪纪就能明心见性,家学渊源,果然不同凡响。”
刘辩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皇甫嵩一眼。皇甫嵩这句话说得很明白,杨修虽然年轻,却已经明悟了自己的命格。这是天赋。杨修父母皆在,还没有守孝这回事,他能明悟自己的命格是自然而然的。
难怪这人会成为曹丕、曹植兄弟争相招揽的人才,以至于曹操担心曹丕兄弟用不了,只能提前干掉,以免后患。
自己能驾驭这样的人才吗?刘辩眼神微缩,打量着行礼的杨修。
杨修后脖一紧,流畅的动作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依照礼节,向刘辩行君臣大礼,随即又向皇甫嵩致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阎忠、贾诩等人,都被他无视了,吕布、张绣之类的,更不在他眼中。
贾怀无动于忠,阎忠有些不服,咳嗽了一声:“弘家杨家,四世三公,人才辈出。观后生一表人才,清秀脱俗,想必也有过人的见识吧。”
杨修漫不经心的瞟了阎忠一眼,很随意的拱了拱手:“不知足下是……”
“汉阳阎忠。”
“哦,久仰久仰。”杨修嘴里说着久仰,脸上却一点诚意也没有。“过人的见识,小子没有。小子只有一点愚见,想请阎君指教。”
阎忠笑笑:“指教不敢,共同切磋罢了。”
刘辩不动声色,看着这一老一少斗心机。这里原本是凉州人的天下,阎忠、贾诩都是凉州人中少见的智士,即使是皇甫嵩,也不能轻视他们。杨修突然闯了进来,立刻引起了阎忠的警惕。
“袁氏起兵山东,人数虽多,却不是什么难题。有皇甫将军在此,有并凉锐卒供陛下驱策,破敌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杨修不紧不慢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可是,山东土崩,大汉瓦解,诸君觉得,区区三四万并州精锐,能够在短时间内扫平天下吗?”
皇甫嵩眼神一闪,沉默不语。
“皇甫将军当年平定黄巾之乱,耗时半年有余,而黄巾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杨修说得云淡风轻:“如今起兵的可都是山东豪杰,皇甫将军,你需要多长时间?朝廷的赋税,又能支持你多长时间?如果鲜卑入侵,西羌乱起,将军又将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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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献计
皇甫嵩有些尴尬,阎忠、贾诩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以他们的智商,当然不会想不到杨修讲的这些问题。他们不说,是因为他们在等这样的机会。谁曾想,杨修突然来了,而且一露面,先把这个局给挑破了。
阎忠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如此刺激杨修,如果杨修在天子面前挑拨两句,说他们居心不轨,这玩笑可就开大了。贾诩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阎忠不要急,看看再说。
皇甫嵩毕竟是带兵的人,又早就明悟命格,即使面对咄咄逼人的杨修,他一样不动如山。他皱了皱眉:“正如杨君所言,我等正在为此事犯愁,苦无破解之计奉与陛下。杨君来了,必有良策,我等洗耳恭听。”
杨修有些意外的看了皇甫嵩一眼。皇甫嵩成名已久,黄巾一战,更是名扬天下,以他这样的身份向他一个年轻后辈请教,这可是给足了面子。而且皇甫嵩以守为攻,让他无法再追击。我们不是有话不说,事君不忠,我们是真不知道,正为这事儿犯愁呢。接下来,就看你的妙计了。
妙计?如果真有十足十美的妙计,皇甫嵩能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就算皇甫嵩可以,那两个策士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杨修嘴里有些发苦,哭笑不得。
“陛下,天下财富,大半出自山东。如今山东大乱,数年内难以恢复。要想支撑大军征战,必须分其力,多树其党,使其自乱,为朝廷嬴得喘息之机。”
刘辩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赐座,杨卿慢慢说来,大家一起商议。”
杨修很感激,天子赐座,让他一个年轻后生与这么多成名人物共座,这是给他面子,给弘农杨家面子。而他言语之间显露出的淡定神态,更让人看不出他是否了解其中的要害。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多聪明,有多强悍,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让臣下揣摩不透。
孝桓帝不聪明么?小小年纪,隐忍数年,一举铲除了大将军梁冀,然后又任用名将段颎,平定了东羌。可是他内斗的经验不足,处理党人事件时争于求成,以致朝政不稳。
孝灵帝不聪明么?可是他的城府不够,所有的举动都被臣子看破了,所以他英年早逝,一事无成,还得了一个恶谥。
而刘辩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沉稳的心性,这是一个非常可喜的事。看来,父亲让自己入侍天子,是看到了一线希望,而不仅仅是为了与凉州人抗衡。自己年纪与天子相当,想必比阎忠、贾诩更能和天子相处。一旦成为天子近臣,还能让凉州人兴风作浪吗?
片刻之间,杨修想到了很多。他谢了座,整理了一下思路,收起了狂傲之色。在凉州人面前狂,没问题,让天子觉得他狂,那就不妥了。
“天下财赋,冀豫为先,荆益其后,如今冀豫皆入袁氏之手,陛下当掌握荆益,以备不测。益州四塞,天府之国,自不待言。荆州控有江汉,南通交州,户口百万,粮赋充足,亦是大州。且江南与豫章、丹扬接壤,多有蛮勇,若落入贼人之手,为祸不小……”
刘辩静静的听杨修解说形势,一声不吭。其实他虽然了解的情况不如杨修说得这么细致,但是两世为人的经验,他也知道荆州、益州的重要。问题是,历史上,刘焉在益州,刘表在荆州,心里可都没有朝廷。刘焉是干脆不认朝廷了,刘表稍微好一点,没有撕破脸,但是也没真为朝廷卖力。刘焉去年已经去了益州,木已成舟,他无法可想。刘表却还没有去荆州,他既然知道刘表以后会干什么,又怎么能把刘表送到荆州去。
他不仅不打算让刘表去荆州,还把刘表的官给夺了。在卢植任北军中候之前,刘表是北军中候。可是他明显心向袁家。在他与袁家斗争时,刘表作为宗室,一句话都没帮他说。
他听杨修说,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比刘表更合适的人选。
让他没想到的事,杨修最后推荐的还是刘表。
杨修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刘表是宗室,相比于其他大臣,刘表和朝廷的关系更近。二是刘表名列八俊之一,是天下名士,派他去荆州,有足够的号召力,能够得到荆襄豪强的支持。
刘辩承认杨修说得对,刘表能在荆州站稳脚跟,和他的名士身份有莫大的关系。但是,刘表并没有因此心向朝廷。然而,他不能这么说,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怀疑刘表的忠心。
“杨卿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刘辩笑道:“太傅,你们商议一下,如果有其他人选,一并推举给朕,择优选用。”
皇甫嵩等人会意。刘辩这句话,其实就是否定了杨修的建议,不打算用刘表。
杨修也是聪明人,他没有力争,等散会之后,他跟着刘辩来到了后室。
“说吧,你还有什么理由?”刘辩心知肚明,也不遮掩,示意杨修直言当面。在这里,他们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主要是指杨修,作为天子,他没必要向杨修敞开心扉。
杨修果然没有藏着掖着:“陛下担心的是刘表效仿刘焉,割荆州自立吧?”
刘辩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静静的看着杨修。这货聪明是真聪明,却是个大嘴巴,自己不能轻易表态。到时候别再来一出鸡肋的戏码,自己可就丢人了。
见刘辩不接他的话茬,杨修有些无趣,只好自说自话,接着说道:“那陛下以为,是将荆州给刘表好呢,还是给袁术好?”
刘辩一怔,眼神有些异样。看着含笑不语的杨修,他知道自己想错了。没错,刘表不是什么好人,荆州给了他,等于肉包子打狗,很难再要回来了。可是如果不派刘表去,荆州就是朝廷的吗?同样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落入袁术之手。
如果让袁术占据了荆州,从南面威胁洛阳,甚至可能西入武关,攻占关中,袁绍占据了冀州,再攻入并州,二袁形成夹击之势,他还有还手的机会吗?
让刘表去荆州,就算不能给朝廷带来好处,至少可以破坏袁术的计划吧。
刘辩看了杨修一眼,嘴角一挑:“不知道袁公路听到这句话,会不会骂你不孝啊。”
“他背叛朝廷,便是逆臣。”杨修一本正经的说道:“臣与他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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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初战(第三更,求三江!)
虽说刘辩现在对谁都不敢完全相信,虽然知道杨修是个恃才傲物的大嘴巴,可是面对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郎,他还是觉得比贾诩等人亲近一些。
西凉人,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有了弘农杨家的支持,可见人心思汉。”刘辩半真半假的说道:“朕心安矣。”
“陛下岂能心安。”杨修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半壁江山易手,大汉土崩在即,四百年的基业,既然毁于一旦。陛下怎么能心安?”
刘辩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道这娃果然是个大嘴巴,说话一点不留情啊。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至于失态。他笑了笑:“高祖皇帝以亭长起兵,提三尺剑定天下,光武帝以农夫中兴汉室,朕怕什么土瓦解?天道轮回,积弊难返,不过是下决心彻底清扫一下而已。”
杨修愣住了,诧异的打量着刘辩。这是那个传说中懦弱无能的天子吗?这气魄,这自信,岂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少年能有的。
“陛下……”杨修欲言又止,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好气魄。”
“不是朕好气魄。”刘辩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谁不想做一个太平天子,奈何朕运气不佳,只好以高皇帝和光武帝自勉了。”
杨修到底是少年心性,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
“如何?”杨彪盯着杨修的眼睛,有些紧张。
“有高祖之豪,有文帝之忍。”杨修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学问粗疏些,却是个乱世之主。”
杨彪松了一口气,看向夫人袁氏:“夫人,我没说错吧。”
袁氏笑而不语,眼神讥诮。
……
河内,小平津。
西凉精骑卷起一阵烟尘,咆哮而来,杀入河内军的战阵之中。
河内太守王匡眦睚俱裂,厉声怒吼,指挥着大军变阵。可惜他手下的士卒一路走来,人困马乏,一心正想着休息,在这个时候被西凉精骑突袭,已经心慌意乱,哪里还有结阵反击的勇气。
“立即报与盟主,向盟主求援!”王匡一边大叫着,一边拔出战刀,一刀斩杀两名后退的士卒,厉声吼道:“后退者死!泰山兵上前,射死这些西凉虏!”
号角声响起,五百泰山强弓手开始齐射,一篷篷箭雨跃出战阵,扑向正面冲来的董卓中军,数名骑士落马,冲锋阵型受阻。
“杀!全部杀光!”董卓凶神恶煞的大叫着,脸上的横肉直抖。他身边的李儒看在眼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怎么劝解董卓。
董卓心情不好。
他做了太尉,可是现在这个太尉却虚有其表,不仅未能掌握全面指挥权,反而成了天子手中的一枚棋子。名义上,他是三公之首的太尉,实际上,他和卢植、朱儁一样,只不过是三路大军中的一路而已,与他的太尉身份严重不符。
更让他生气的是,皇甫嵩率领三万大军赶到洛阳,被天子授予太傅之位。太傅是上三公,虽说没什么实权,可是毕竟在董卓之上。对于一直不服皇甫嵩的董卓来说,这等于是打了他一个耳光。
董卓不服,所以才主动出击,要用战功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这个太尉名至实归。
董卓虽然恼火,可是并没有失去理智。一看河内军中有强弓手,冲击受阻,他立刻变阵。
“传令,张济、郭汜左右突击,中军稳步前进。”
战鼓声响起,张济、郭汜各率五百精骑,从左右突出,杀入河内军阵内。河内军两翼陷落,顿时慌了阵脚,西凉精骑反复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河内军成了董卓的出气筒,虽然有一万多人,可是面对突然冲杀出来的西凉兵,他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被杀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王匡回天无力,眼看着西凉人越来越近,只得长叹一声,在亲卫的保护下,脱离战阵。
将旗一动,河内军全面崩溃。
……
袁绍眼角抽动,看着盔歪甲斜的王匡,含怒未发。
王匡是泰山豪侠,是他在何进大将军府时的好朋友,让王匡任河内太守,率军在前,本来是想给王匡一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王匡虚有其表,被董卓一击即溃。功没立成,反而丢了一个大脸。
河北人一定在看他的笑话。
袁绍没有发怒,片刻之后,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胜负乃兵家常事,公节(王匡)不要太放在心上。回去整顿大军,准备再战。”
“喏。”王匡松了一口气,行礼归列。
“诸君,董卓久经沙场,西凉兵又骁勇善战,你们看,我们是不是应该避其锋锐……”
不等袁绍说完,田丰就站了起来:“盟主,正因为董卓骁勇,才要盟主亲自坐镇。河内毗邻京畿,渡河可以直扑洛阳,向西可以控制并州,盟主在此,董卓岂敢轻动?牵制住董卓的西凉兵,荥阳、南阳的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
不等田丰说完,逢纪站了起来:“孤军深入,怕不是持重之策吧。西凉兵以精骑为长,神出鬼没,一旦他们切入我们背后,断我粮道,大军可就危险了。”
袁绍一听,眉头一挑:“依元图(逢纪)之见,该当如何?”
“兵重合而忌分,臣以为盟主当与酸枣的大军并力,集中兵力,以堂堂之阵,突破荥阳、虎牢防线,直扑洛阳。”逢纪看了一眼田丰,笑道:“元皓的奇兵之计甚妙,却不是盟主所该当的,盟主命一偏师即可。”
田丰本来还想争辩,审配扯了扯他袖子,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田丰无奈,识相的闭上了嘴巴,独自坐在旁边生闷气。
审配看在眼里,不由得叹息一声。他阻止田丰,不是因为逢纪的计策比田丰高明,而是逢纪的计策更符合袁绍的想法。袁绍以盟主自任,当然应该去正面战场统领大军,而不是做偏师,承担牵制任务。田丰的计策是好,却用错了对象,袁绍怎么可能接受。
除此之外,审配从袁绍对王匡的发落上看得出来,袁绍对河北人并不是完全的放心,他更相信他带来的汝颍人和之前的故交。田丰如果坚持己见,只会让袁绍生疑,更加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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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出师(求推荐,求三江!)
荀彧刚到浚仪,就收到了袁绍移兵酸枣的消息,惊愕不已,半晌没有说话。
荀攸倒是很坦然,似乎早有预料。“山东兵虽众,毕竟不如西凉兵精锐,分兵出击,难免为其各个击破,大军集结在一起,互相掩护,更有保障。”
“可是这样一来,想要速胜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荀彧担心的说道:“朝廷更换八关都尉,就是抱定坚守之策。要想打破僵局,就应该利用兵力的优势,分兵出周,使朝廷首尾不能兼顾。现在袁绍移师酸枣,放弃了对洛阳的威胁,朝廷可以专心加固荥阳的防线,恐怕更难突破啊。”
荀攸眉头一挑:“天子命董卓守小平津,莫非就是要用最精锐的西凉兵主攻,先解肘腋之危,挫联军锐气?”
荀彧苦笑一声:“很有可能。王匡有大军一万,败于董卓之手也就罢了。袁绍有大军八万,却不敢与董卓决一死,反而移师酸枣,对士气的打击可不小啊。要想挽回士气,须得胜一场才行。”
荀攸看看荀彧,道:“那我们先去酸枣?”
“只得如此了。”
……
荀彧叔侄赶到酸枣,先和四兄荀谌见了面。听荀谌讲了河内之战的经过,荀彧更加不安。
“大战在即,正当同心合力,怎么先起了地域之分?”
荀谌看了荀彧一眼,笑了:“文若,有利益之争,这是很自然的事,盟主岂能不知?田丰的计策是好,却也不适合盟主,移师酸枣,才与盟主的身份相衬。若用田丰之计,盟主在小平津与董卓对峙,僵持不下,酸枣的大军却突破了朱儁的防线,到时候第一功是谁的?”
“那现在合兵酸枣,盟主就能突破荥阳?”荀彧有些急了:“董卓移师荥阳,盟主不是一样要与他对阵?”
“这可不同,在这里,我们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却无大河之险。”荀谌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袁绍是火命,对大江大河,天生有一种畏惧感。小平津之败,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荀彧没再吭声,荀攸却吃惊不已:“袁绍是火命?”
“袁绍是鸾凤命格,不是火命,能是什么命?”
“那大汉火德……”荀攸恍然大悟,一路上的疑惑在刹那间豁然开朗。
荀谌看看荀彧:“文若,你……”
荀彧摆了摆手:“这个我待会儿再解释。现在盟主有什么计划,他打算怎么挽回士气?”
荀谌笑笑:“盟主到了河北,有四庭柱,你知道么?”
“听说了,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员大将嘛。”
“没错,颜良、文丑留镇河北,张郃、高览随军。”荀谌意味深长的看着荀彧,笑而不语:“张郃掌管盟主的亲卫营,有大戟士五百。”
荀彧一听就明白了。颜良是琅琊人,袁绍让他和文丑一起镇守河北,却把河北人张郃带在身边,看起来是重用他,实际上是置换兵权啊。看来袁绍对地域之争早有准备,他一开始就有意融合各方势力,而这次大战就是一个契机,他移师酸枣,也不仅仅是为了战场上的胜负。
“这么说,盟主很快就要攻击荥阳?”
“自然。”荀谌咂了咂嘴:“可惜,我没机会统兵上阵。”
荀彧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荀攸见了,插嘴道:“立功未必就要上阵搏杀。阿叔,我有一计,你若能呈与盟主,应该能被盟主采纳。”
荀谌眼睛一亮,连忙说道:“说来听听。”
……
刘辩收到了董卓的捷报,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没松多久,很快又提了起来。
袁绍移师酸枣,前锋迫近荥阳,河南尹朱儁兵力不足,请求支援。与此同时,卢植送来消息,袁术的大将,长沙太守孙坚逼近阳城,即将发起攻击。卢植兵力不足,请求支援。
刘辩不敢怠慢,立刻召集皇甫嵩等人商议。皇甫嵩建议,既然袁绍已经移师酸枣,小平津、孟津一带就安全了,可以将董卓所部调住广成,配合卢植作战,吕布、高顺统领三千并州军在孟津戒备就可以了。天子可统领大军御驾亲征,与袁绍对阵,在正面战场上击败袁绍,挫其锐气。
众人表示赞成,只有吕布提出了一点异议。洛阳无战事,我留在孟津干什么?让高顺留在孟津就够了,我愿意率一支精骑,随陛下征战。
刘辩同意了吕布的请求,随即下诏嘉奖董卓及立功将士,同时命令董卓移师广成、伊阙,与卢植并力。希望他再接再厉,利用西凉精骑强大的战斗力,再破孙坚、袁术,解朝廷右翼之危。
三天后,刘辩与皇甫嵩一起,率领三万大军赶赴荥阳。留下五千士卒,由阎忠统领,驻扎在城西的平乐观,负责洛阳城的安全。转杨彪为司徒,唐瑛的叔父唐珍为司空,王允为尚书令,共同主持朝政。
出兵之日,刘辩在平乐观誓师。
意识到《黄帝十二形》有可能被人动过手脚之后,刘辩没有再练习龙形,也没有再练习凤仪。他依照前世的记忆,开始打坐冥想。虽然没发掘出什么特异功能,但他原本慌乱的思绪慢慢的沉静下来,不像之前那样焦虑,话也少了,变得沉稳起来。在别人的眼中,他不再是那个轻佻无威仪的史侯,渐渐有了几分帝王气度。
因为皇甫嵩的选拔标准定得比较高,刘辩的新军只选到了三百多人。不过这三百多人都是少年英雄,不仅个个都有一身好武艺,而且一表人材,文质彬彬。他们穿着崭新的甲胄,佩带着宫中武库贮藏的武器,骑着精挑细选的战马,火红的大氅半披在肩上,一个个英姿勃发,气度不凡,衬托得刘辩也有点高大上的味道了。
在这三百多骑士的护卫下,刘辩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由太傅皇甫嵩陪同,绕场一周。众将士见了他们的英姿,不禁热血沸腾,振臂高呼:“大汉威武!陛下威武!”
在海啸般的吹呼声中,吕布看着刘辩身边威风凛凛的张绣,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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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白波军
河东境内有白波谷,白波谷内有一支黄巾军残部,号称白波军。首领郭泰,将领杨奉、韩暹、胡才等十余人,众数万。
这一天,郭泰迎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
客人很年轻,三十上下,面皮白晳,言语雅致,看起来像一个儒生。不过他双目炯炯有神,眼神灵动,还有几分游侠儿的坚毅。郭泰看着这个年轻人,莫名其妙,他对这个年轻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年轻人笑笑,搞下头上的发簪,拧了一圈,从里面取出一张卷好的黄纸,递到郭泰面前。郭泰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两眼瞪得溜圆。他刚准备说话,年轻人摆摆手,示意他噤声。
“这道符,没有问题吧?”
“绝对没有问题。”郭泰恭恭敬敬的将黄巾又递了回去,眼神变得拘谨起来:“先生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年轻人将符收入发簪,重新插好。他看了一眼大帐,信步走到案前,指了指案上的地图:“借地图一用。”
“先生自便。”郭泰连忙请他入座,自己恭敬的站在一旁。年轻人也不客气,在郭泰的帅座上坐下,指着地图说道:“大贤良师战殁之后,黄巾军虽然斗志不屈,却步履维艰,只是因为没有一个能够一呼百应的领袖。如今,这个领袖已经出现了。”
郭泰迟疑了片刻,眉头慢慢的挑了起来:“袁绍?”
年轻人点点头:“没错,我正是袁盟主派来的。”
郭泰盯着年轻人,眼中煞气渐浓,两只手也慢慢的握了起来。“山东的那些刺史、郡守都是我黄巾军的仇人,哪一个手上没有我黄巾军的血?我怎么可能听袁绍的将令。”
“黄巾军的仇人不在酸枣,在洛阳。”年轻人伸手虚点了几下:“个中机密,你不清楚没关系,可是这道大贤良师亲手画的符错不了,你说是不是?”
郭泰眉头紧蹙,盯着年轻人,半晌没有说话。他知道年轻人说得没错。年轻人手中的这道符是等级非常高的道符,与当年大贤良师授予八大弟子的道符相平,却又不完全相同。以郭泰的身份,他只能确认这道符是真的,却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拥有如此等级的道符。
他也知道年轻人说的仇人是谁。没错,与袁绍手下那些刺史、太守相比,皇甫嵩是黄巾军最大的仇人。正是因为皇甫嵩之前驻守在关中,他才没敢入关中一步。
皇甫嵩的赫赫威名,让黄巾军又恨又怕。
过了良久,郭泰说道:“先生让我怎么做?”
“出兵河东,切断洛阳、长安的联系。”
“然后呢?”
“你得手之后,自会有人先取关中,然后再合兵一处,兵围洛阳。”年轻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洛阳,嘴角微挑,慢慢的握紧了拳头。“然后,苍天死,黄天立,天下太平。”
……
刘辩看完了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扬了扬,轻轻的将军报丢在案上。
“太傅有何高见?”他一边云淡风轻的说道,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摆。
皇甫嵩静静的看着刘辩,又惊又喜。惊的是刘辩在这么重要的军情面前居然能如此平静,喜的同样是刘辩有这样的城府,已经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陛下,臣等有罪。”皇甫嵩免冠谢罪:“陛下之前就下诏谕示,是臣等思虑不周,防备不严,让白波贼钻了空子。”
刘辩无声的笑笑:“没有这个空子,白波贼怎么肯出山?太傅,接下来,你有什么好建议?”
皇甫嵩有些尴尬,他沉默了片刻,严肃的说道:“陛下,白波军并不可怕,可怕是凉州的韩遂、马腾等人。一旦白波军占据河内,大军无法驰援关中,关中必然无法自守。请陛下派一良将驻守关中,以拒韩、马。”
刘辩想了想:“韩遂、马腾,一个是西州名士,一个是关中勇士,非等闲人可比。能与他们做对手的除了太傅,便只有太尉。太傅乃朕之心腹,不可轻离,那只就好请太尉担起这个重任了。”
“陛下的安排甚是妥当。太尉身经百战,作战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他军务繁忙,怕是无法抽空治民。陛下若能安排一个精于内政的良臣辅佐他,养兵屯田,必能将关中整治成一个稳固的后方。”
刘辩的眼神微缩,他一时半会的还不能完全理解皇甫嵩的用意,但是他听得出来,皇甫嵩的这几句话大有深意。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对董卓不放心,要他安排一个重臣来制衡董卓。他想起了历史上的发生在长安的那一幕大戏,不由得暗自发笑。
“太傅以为,尚书令王允如何?”
皇甫嵩点了点头:“王子师并州名士,郭林宗以为王佐之才,有他辅助董卓,关中万无一失。”
“那好,朕下诏转王允为司隶校尉,与太尉一起镇守关中。”刘辩转身对侍中皇甫坚寿说道:“你去太尉那里传诏,务必让他知道朕对他的殷切希望。”
皇甫坚寿会意,躬身领命。
……
一见到皇甫坚寿,董卓就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握着皇甫坚寿的手臂,亲热的说道:“老弟,你们父子可是飞黄腾达啦。一个是太傅,一个是侍中,都是天子近臣。”
皇甫坚寿和董卓背后的李儒交换了一个眼神,苦笑着摇摇头:“董公就不要说笑了。我们都是西凉人,你应该知道家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董卓叹了一口气:“是啊,朝中士大夫看不起我们西凉人,若不是太傅让出兵权,天子怎么可能让我当关中之重任。说起来,是我董卓欠你们父子一个人情。”
“都是为国效力,董公何必说得如此生份。”皇甫坚寿亲热的说道:“为了能让董公放心的征战,天子还安排了一位并州名士辅助董公。董公,能不能治理好关中,可就看你的了。”
董卓哈哈大笑,意气风发。调任关中,全面负责西线战事,让他看到了天子对他的信任和倚重,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连带着对一直不和的皇甫嵩都顺眼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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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自有主张(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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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之后,皇甫坚寿来到了李儒的大帐。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儒皱起了眉头:“太傅这是何意?”
皇甫坚寿摇摇头:“这不是家父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李儒一惊,随即又不屑的一笑:“在董公面前,你如此说也就罢了,在我面前又何必如此掩饰,莫非是觉得我李儒愚笨好骗?”
皇甫坚寿微微一笑:“从陛下到家父,从来没有人敢轻视你李文优(李儒)。”
李儒真的怒了。他沉下脸,冷冷的注视着皇甫坚寿:“贾诩曾经入宫为郎,张绣是凉州军中有名的勇士,陛下知道他们情有可原,我李儒不过是南阳一书生,于三万太学生中不过是过江一鲫,哪能入得陛下的青眼。”
皇甫坚寿笑吟吟的看着发怒的李儒,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瞒你说,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不知道陛下是怎么知道你的。不过,陛下常有出人意料之举,我们也搞不清楚。”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密诏,托在手里,看着面色剧变的李儒:“这是陛下给你的手诏,你是接,还是不接?”
李儒见到皇甫坚寿掏出密诏的时候,他就激动起来。作为一个苦读多年,却因为家世贫寒,一直找不到入仕门径的书生,他最大的愿望只是有机会近距离看到天子,从来就不敢奢望天子会给他下诏,更别说是手诏了。刹那之间,李儒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击倒了。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太尉掾臣儒接诏。”
皇甫坚寿将诏书塞到李儒手里:“你自己看吧。陛下说了,这份手诏只有你知他知,天知地知。”
李儒双手颤抖,接过手诏,展开一看,愣了一下。手诏上只有九个字。
“君不负朕,朕不负君。辩。”
“这……这是什么意思?”李儒一脸茫然,如坠云雾之中。
“不知道。”皇甫坚寿摇摇头,又递过来一卷帛书:“这是黄帝十二形的入门导引图谱,陛下特地赐给你的。”
李儒接过图谱,感激涕零。随着天子亲军的组建,黄帝十二形现世已经是军中最热门的话题。当初皇甫嵩下令各部推选勇士的时候,董卓因为自己的私心,不肯将那些精锐部下送给天子,所以凉州军中只送了几个人,后来得知入选的人能够练习黄帝十二形,那些人都后悔莫及。
黄帝十二形不是具体的武艺招数,只是强身健体的导引术,但是练习导引术可以由内而外的改善一个人的体质,是淬体的最佳门径,向来是各门派奉之若宝的机密,不是入室弟子,一般没什么机会接触,更谈不上练习了。
现在,天子用黄帝十二形来练兵,即使是入门图谱,也足以让很多人眼馋。对李儒这样的儒生来说,得到黄帝十二形异引术的图谱不仅可以练习,强身健体,更是天子对他的殷切希望。
来日方长,好好保重。你不辜负朕,朕就不会辜负你。
这就是手诏和导引术图谱联在一起所表达的意思。看懂了这层意思,李儒又怎么能不激动万分。
“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
太尉董卓带着两千西凉劲卒赶赴关中,在洛阳的时候,已经接到了诏书的司隶校尉王允与他会合。对王允,董卓有些怕。这货是个有名的骨鲠之士,不仅出身世家,而且少负盛名,当年与权倾一时的阉宦张让斗得死去活来,愣是不肯低一下头。对于天子安排这样一个人和他一起镇守关中,董卓是颇有些不安的。
不过,王允虽然有些傲慢,却很识大体,一见面就对董卓说道:“允奉朝廷之命,与太尉共守关中。统兵作战,非允所能,愿为太尉殿后,足兵足食。”
董卓听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王允不染指兵权,对他来说,这就是去了心头一大患。随他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有兵有手,万事无忧。
“能得子师相助,卓甚感荣幸。”
……
董卓西行,守护关中和河东,原本由他负责的战事就全落在了刘辩自己的肩上。战神皇甫嵩虽然就在刘辩身边,却坚决不肯拿主意,更不肯直接下达一个军令。
他说到做到,一退到底,只肯承担一个责任,那就是教导天子,尽一个太傅的本份。
刘辩一方面压力山大,一方面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皇甫嵩不肯放权,那他更担心。他嘴上对皇甫嵩的虬龙命不以为然,心里对皇甫嵩的实力还是颇为忌惮的。历史上,皇甫嵩是忠臣,可是谁知道历史会不会变?兵权在手,将士归心,有时候就由不得他做主了。只要他露出一点苗头,可能就会有人劝进,然后像赵匡胤一样黄袍加身。
对皇甫嵩的忠诚,刘辩感激不尽,凡事都要和皇甫嵩商量。一方面是向他请教,另一方面也是表示对他的尊重。
关于是先救荥阳的朱儁还是先救广成的卢植,诸将产生了分歧,大部分人倾向于先救荥阳。原因有二:一是荥阳面对的是袁绍统领的主力,总兵力超过十万,毫无疑问是主战场。二是荥阳有敖仓。如今山东尽反,短期内很难得到粮食补充,敖仓的储粮对洛阳朝廷来说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就连皇甫嵩本人都倾向于先救荥阳,巩固了荥阳防线之后,再求广成不迟。孙坚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他刚刚斩杀了荆州刺史王睿和南阳太守张咨,在世家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弹,很难得到当地豪强的支持,军粮必然会出问题。以卢植的能力,守到孙坚粮尽兵退,应该不成问题。
刘辩权衡了很久,第一次拒绝了皇甫嵩的建议,决定先救广成。
“袁绍虽然兵多将广,可是正因为如此,他的志向不在攻城拔寨。”刘辩斟字酌句的说道:“此刻攻入洛阳,他是另立新君,还是自立?另立新君,他又何必逃出洛阳,起兵造反。自立为帝,他现在的根基还不够,不足以掌控全局。所以,他不会急着攻入洛阳,对他来说,借着这个机会铲除异已,培植自己的亲信力量,比攻入洛阳更重要。”
“而袁术则不同。”刘辩笑了笑:“他要想与袁绍争雄,就必须有拿得出手的战功。只有抢在袁绍前面攻入洛阳,他才有实力和袁绍一争高下。所以,他会督促孙坚发动最猛烈的攻势。”
“先击败孙坚,就是打断袁家的一只利爪,可以先声夺人。”刘辩胸有成竹的笑道:“解决了两翼的危险,我们再回师荥阳,与袁绍正面决战。”
第069章 朝仪
刘辩率领大军赶到广成关,卢植亲自出城,将刘辩迎进城中。
见刘辩来援,卢植且喜且忧。喜的是援军到来,他不用再担心孙坚的进攻了。忧的是天子将兵,难免有凶险。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哪怕你保护得再严实,一支流矢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更别提混在军中的刺客了。
“陛下乃万乘之尊,当持重啊。”
刘辩苦笑一声:“卢卿,天下糜烂,大汉土崩瓦解,朕还能持重吗?只能奋此残躯,效高皇帝、光武帝,提三尺剑以定天下,方能不负列祖列宗。就算是战死沙场,以身殒国,将来也不至于无颜地下。卢卿,你的好意,朕心领了,还是说说战事吧。”
卢植长叹一口气,既为局势的艰难而忧,又为刘辩的勇气而喜。刘辩说得没错,大汉已经土崩瓦解,现在只剩下东西两京还在手中,诏书出了京畿,还有几个人愿意听,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此时此刻,天子亲征,也是一个鼓舞士气的办法。
“袁术本人驻扎在鲁阳,孙坚统领一万大军,已经进逼到梁县。”卢植将刘辩等人引到地图前,请刘辩居中而坐,然后讲解起了当前的形势。他这些天守在广城关,虽然因为兵力悬殊,无力出击,却也没闲着,派出大量斥候,搞清楚了袁术大致的兵力部署,一五一十的讲给刘辩等人听。
听完之后,刘辩笑了一声:“袁公路果然是个不成大器的东西。”
卢植不解:“陛下何出此言?”
刘辩点了点地图:“袁术的这个部署,分明是让孙坚送死。鲁阳、梁县相隔二三百里,即使是骑兵奔驰也要两天,步卒增援至少要三到四天,万一梁县有事,他来得及增援吗?孙坚孤军在前,正是我们吃掉他的好时机。太傅,文和,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甫嵩满意的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这的确是一战击溃孙坚的好机会。”
贾诩站了起来:“陛下神目如电,一言中的。不过,袁术这么做,也不是全无道理。”他的目光从吕布、张绣等人的脸上扫过,意味深长的说道:“孙坚虽然是江南人,却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他十七岁出道,就嬴得了江东猛虎的美名。如今的太守之职,乌程之爵,可是他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这等猛将,临阵以一当十,岂能轻视……”
贾诩话音未落,吕布就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江东猛虎?”吕布笑容一收,眼中杀气迸现,不屑的唾了一口:“呸!”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陛下,臣吕布不才,愿率麾下千骑,为陛下前驱。若遇孙坚,臣必斩其首,奉至陛下面前。”
没等吕布说完,张绣长身而起,抗身道:“陛下,臣蒙陛下错爱,统领的羽林骑乃是诸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愿为前锋,斩孙坚头,破袁术军,为陛下解忧。”
“张绣,你敢与我争功?”吕布大怒,一边吹胡子瞪眼睛,一边卷袖子,准备与张绣再干一架。张绣不甘示弱,也瞪起了眼睛,撸起了袖子:“我怕你么,连日来,大小数十战,你吕布可曾占到半点便宜?这是陛下亲征的第一战,务在必胜,当然要用我羽林骑。”
“我呸!”吕布顿时急眼了。这些天来,他一直想狠狠的扁张绣一顿,奈何张绣得到了导引术图谱之后,武艺突飞猛进,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能和张绣战个旗鼓相当。如此一来,他想证明自己当初败于张绣手下只是因为战马的问题就无法实现,换而言之,他当时的确是败在张绣手下了。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所以一听张绣这话,他登时就真火了。“敢在陛下面前再战一场么?”
连日来的战斗,让张绣的信心大增,即使面对曾经让他望尘莫及的吕布,他也没有丝毫惧色。他斜睨着吕布,不屑一顾:“若得陛下恩准,我随时奉陪。”
“放肆!”卢植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大喝。他声如洪钟,又一身正气,即使是吕布、张绣这样的猛人也不能不礼让三分。“陛下面前,大呼小叫,你们能不能给朝廷留一点脸面?”
“呃……”吕布和张绣尴尬的躬身施礼。一提到脸面,他们总有点心虚。沙场征战,他们可以傲视天下,谈到朝廷礼仪,他们就怂了。这玩意真的玩不转啊。想想太尉董卓当初被人从朝堂上赶出去的窘境,他们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在卢植这位礼学大儒面前,他们更不敢有丝毫放肆。
卢植转身对刘辩深施一礼:“陛下,君子不重则不威,虽处军营之中,不可一日荒殆。请陛下责吕布、张绣君前无礼之罪,以正视听。”
刘辩很无语,他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他也知道卢植说得对,不能让吕布他们这么放肆,否则以后天子威严将成为一句空话。由此可见,叔孙通当初制儒礼,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一帮粗人,天天在天子面前扯着脖子打架,甚至于拔刀舞剑,这算怎么回事,菜市场么?
“二人各罚俸半年。”刘辩板着脸,宣布了对吕布、张绣二人的处罚,随后又加了一句:“吕布,把你的口水擦干净,不准让人代劳,你自己擦,现在就擦!”
“陛下……”吕布窘迫不堪,求饶的看着刘辩:“臣……不敢了。”
“不敢也要擦。”刘辩一摆手:“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不长记性。”
吕布无语,众人大笑,却谁也不敢笑出声来。一来怕吕布记仇,二来怕君前失礼,也被罚俸。钱倒是小事,丢人事大。
吕布无奈,找来拖布,写狂草似的擦了两下,赶紧就将拖布扔得远远的,就像拖布烫手似的。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刘辩沉下脸,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有上下一心,如臂使指,我们才能以寡击众,以弱胜强。如果各行其事,肆意妄为,不过是一团散沙,如何能克敌致胜?”
众人起身,齐唰唰的说道:“唯,臣等谨遵陛下训诲。”
刘辩放缓了口气:“卢卿,刘表,朕有一件事要委托你。”
“请陛下吩咐。”卢植和刘表连忙站了起来。
“在座的都是勇士,却疏于礼节。朝廷的礼仪繁复,怕他们一时无法熟悉。卢卿是礼学大家,刘表亦是博学之士,就请你们斟酌朝仪,简化一些,好让他们能够尽快掌握,不至于再犯。”刘辩顿了顿,又道:“大道至简,简则易行,现在的朝仪,的确是有些太复杂了,也不能全怪他们。”
卢刘二人还没说话,吕布就深有同感的叫道:“陛下所言甚是,朝仪太复杂了,臣等记不住啊。”
刘辩厉声喝责:“不准随时吐痰这种事,你也记不住?”
“呃——”吕布尴尬的闭上了嘴巴,懊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众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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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江东猛虎
打个巴掌给个枣,当众喝斥了吕布,让众将收敛一些,不要太放肆,刘辩随即又将先锋的任务交给了吕布,自己亲率包括羽林骑在内的一万步骑为中军,由卢植率领一万步卒为后继,两万余大军火速赶往梁县。
梁县离广成关只有三十里,但是刘辩依然不敢大意,他将皇甫嵩讲过的那些军事原则列成表,一条条的记在心里,遵照执行。他命令吕布控制速度,不要脱离中军太远,又派出大量的骑兵作为斥候,打探百里以内的情况,特别是绕到梁县的背后,以防袁术率军来援。
第一次统兵作战,刘辩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但是这么多天装下来,他至少可以做到表面上的不动声色。一条条的命令发布下去,看着众将领命而去,他渐渐的有了一点手握天下剑的感觉。
迎着朝阳,吕布骑在火红的赤兔上,带领千余并州精骑,信心满满的冲出了广成关,直扑梁县。
……
梁县东,孙坚正在聚酒高会。
孙坚很兴奋,就在前几天,袁术任命他为豫州刺史。刺史六百石,还没他这个二千石的太守职位高,但现在是乱时,官职的重要与否不能单纯以俸禄为衡量标准。有了豫州刺史这个职位,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豫州,调用豫州的资源。
谁都知道豫州是天下第一大州,户口殷实,实力雄厚。更重要的是豫州是袁氏兄弟的本州,袁家兄弟都想把豫州收入自己的囊中,而且要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袁术让他担任豫州刺史,说明他之前的举措嬴得了袁术的信任。
王睿、张咨没有白死。
孙坚其实并不想杀这两个人。孙坚虽然读书不多,也不被士林所接纳,但是他知道袁氏兄弟的根基是世家,杀王睿和张咨,无异于与世家翻脸。只是孙坚没办法,不杀王睿和张咨,荆州人会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就筹不到足够的钱粮,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更不可能成为袁术的大将。
他也知道,眼前这些世家、豪强的代表并不是真心喜欢他,更多的是怕他。脸上在笑,心里不知道在骂他什么呢。他也只能装看不出来。有人怕他,总比没人把他当回事好吧。
从此之后,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只有勇敢的前行,不能后退。
“感谢诸君前来相送。”孙坚站了起来,举杯而笑,笑容豪爽而灿烂,只有他身边最近的人和能看出他眼中的无奈。“坚不才,忝为豫州刺史,当奉袁氏为盟主,为国杀秽,为民除害。”
“愿将军马到成功!”
“愿将军旗开得胜,攻必克,战必胜!”
乡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着,场面一时有些热闹,至于有几分是真话,那就不清楚了。不过,孙坚也清楚,在座的这些人是汝南、颍川人为主,汝颍向来是袁家的根基所在,他们肯定是希望袁氏能取天下的,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取代南阳,得到更多的特权和免赋代遇。
正说得热闹,孙静匆匆的走了过来,俯在孙坚耳边低语了几句。孙坚眉头一挑,一抹惊讶从眼中一闪而过,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再探,命令祖茂、黄盖迎战。幼台,你整顿大军,准备出击。我们要拔个头筹。”
“喏。”孙静会意,躬身离去。
孙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面露疑虑之色的乡绅们哈哈一笑:“诸君,好消息啊。坚本想统领大军,先攻广成,不料卢植不知死活,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请诸君暂且回城,静候佳音。待坚击溃来敌,击破广成,再与诸君痛饮。”
众人听了,不禁有些讪讪。不管孙坚说得有多么豪气,他们心里是有些担心的。卢植是大儒,曾经做过九江太守,治绩甚佳,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卢植又是马家的门生,这次袁氏起兵,卢植没有追随袁家,而是站在朝廷一边,本来就对不少人震动不小。这些天,卢植一直守在广成关,却没有人认为他怯懦,而是知道他兵力不足。现在他主动出击,自然是来了援军,孙坚能不能取胜,实在是个疑问。
没有人再有心思喝酒,一个个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免得被溃兵波及。
看着匆匆而去的乡绅,孙坚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脸上的笑容依旧。他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似乎丝毫不以即将到来的大军为意。乡绅们见他如此镇定,信心十足,总算放心了些,离开的步伐也不那么匆忙了。
直到最后一个乡绅进了城,孙坚这才起身,顶盔贯甲,上了他的红鬃马。孙静递过一口样式古朴的战刀。孙坚接在手中,气势顿时一变,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气息弥漫开来,整个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如下山猛虎,百兽震惶。
孙静静静的看着孙坚。他一直很崇拜这位兄长。孙家是吴郡富春的一个富户,有商贾背景,是被人看不起不的寒门贱户。孙坚要娶吴氏为妻时,就遭到吴家的拒绝,最后不得不用强。以这样的家庭背景,孙坚能在而立之年做到二千石的太守之位,简直是个传奇,不由得孙静不崇拜。
可是,看到孙坚散发出的威猛气势,他还是非常意外。他怔怔的看着孙坚,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得心头一动。
“兄长,你……”
孙坚侧着脸,看了一眼孙静,温和的笑了:“幼台,怎么了,为何如此惊讶?”
“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突破?”
孙坚点了点头,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不错,我已经明悟了自己的命格,是白虎命。据袁将军说,人鉴许劭夜观天相,看到西方太白星入荆州,正应我的身上。”
孙静倒吸一口凉气,一股说不出的狂喜让他险些落泪。他知道明悟命格意味着什么,在明悟自己命格之前,孙坚可以说是一个俊杰,而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与太白星相应,他就有可能迈入天神的境界。相比于他以后的功绩,二千石太守又算得了什么。
孙静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说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孙坚眯起了眼睛,嘴角微挑:“洛阳火起的那一夜。”他拉出半截刀锋,看着如烂银一般的刀身,轻叹一声:“愿此刀再显屠龙神力,斩将夺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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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剖鲧吴刀(求三江,求推荐!)
沉浸在喜悦中的孙静并没有失去理智,相反对孙坚的这句话有了更深的领悟。他早就知道这口刀不是凡品,但是听到孙坚这句话,特别是“屠龙”二字,他知道这口刀不仅仅是锋利这么简单。
“兄长,这刀……”
孙坚微微一笑,将刀插进腰带:“幼台,听说过吴刀剖鲧的故事么?”
孙静愣了一下,突然睁大了眼睛:“这口刀……就是剖鲧的那口吴刀?”
孙坚笑了,爱惜的抚摸着刀鞘,瞥了孙静一眼,点点头:“此刀在手,天下谁是我的敌手?”
“走!”孙坚轻踢战马,向前驰去。
孙静也笑了,笑得非常开心。作为孙家子弟中读书最多的人,他当然知道吴刀剖鲧的故事。古书上记载,鲧因治水失败,被尧帝戮于羽山,尸体三年不腐。天帝乃命神将剖鲧之腹,从中得到了禹,而鲧的尸体化作黄熊,投入羽渊。
那口刀,就是吴刀。鲧是大夏开国君主大禹之父,是神龙之体,所以才能死而不腐。这口刀能剖开鲧的身体,自然有非同小可的神力。孙坚说它有屠龙神力,一点也不为过。
孙坚有白虎命格,又拥有这样的神刀,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孙静连忙跟上,他挺直了腰杆,信心百倍。
……
吕布率领千余并州精骑,赶到梁县背十余里,停住了脚步。祖茂、黄盖率领三千步卒,立下了阻截的大阵,挡住了吕布的去路。
吕布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单手绰戟,催动赤兔马,向前驰去。他在祖茂、黄盖的阵前走了一圈,不屑的笑了一声,唾了一口唾沫,将近在咫尺的敌人视若无物。他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大喝一声:“五原吕布在此,谁敢来战?”
孙坚曾经在西凉作战,熟悉骑兵战法。他麾下的将士大多来自江南,骑兵不足百骑,只能充当亲卫骑,无法作为单独的骑兵冲阵。面对董卓、吕布等人的并凉精骑,他知道在骑战上没什么胜算,所以早就嘱咐过手下的将领,一旦与敌对阵,特别是遇到骑兵,一定要结阵而战,用强弓硬弩守住阵脚,以免被骑兵突破。
黄盖、祖茂都是孙坚手下的亲信将领,对孙坚言听计从,所以一听说吕布率领一千并州精骑赶来,他们就扎好了阵势,准备好了强弓硬弩,以防吕布冲阵。
但是他们没想到,吕布会在阵前单挑。
单挑盛行于春秋时代。那时候只有贵族才能成为战士,讲究贵族之间的礼仪,常以个人决斗的方式来决定胜负。到了战国之后,一场大战动辄上万人,一两个人的武艺已经影响不了大局,单挑也就沦为私斗,很少在战阵之上出现。
吕布阵前挑战,大出黄盖、祖茂的意料,却也勾起了很多人的兴致。
汉时离古不远,虽然骑士作风已经成为传说,但是好武之风却未绝,能亲眼一睹传说中的骑士决斗,是很多以武士自居的人喜闻乐见的。吕布提出挑战,就连黄盖、祖茂也有些心动。
不过,没有人亲自出战。一来没有这个准备,二来他们也多少听说过吕布的威名。
人中吕布,可不是白叫的。黄盖、祖茂虽然是南方人,但孙坚身边的韩当、程普却是北方人,他们都曾提及吕布的勇力,不约而同的表示佩服。此时此刻,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出战吕布。
见对面没有动静,吕布哈哈大笑:“些许小儿,不敢一战,也罢,速速报与孙坚,让他来见识见识我吕布的武艺,以后不要再妄自尊大,自称什么江东猛虎,改叫江东恶犬吧。”
吕布辱及孙坚,激起了祖茂的怒气。他大喝一声:“哪来的蛮夷,妄称我家府君的名号。何须我家府君前来,待我祖茂来取你性命。”一边说着,一边绰刀上马,冲出大阵。
见祖茂出战,黄盖急了,立刻命人击鼓,要求祖茂回阵固守。祖茂哪里肯理他,径直冲出了大阵,冲向了吕布,举起了手中的双刀,怒吼道:“吕布,纳命来!”
吕布笑了。他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轻轻的摇了摇,脚尖轻踢赤兔。赤兔长嘶一声,突然向前窜出,如同一团烈火,扑向祖茂。
蹄声急促如奔雷,吕布迎向祖茂。
片刻之间,两马交错,吕布单手绰戟,轻轻一挥,分心便刺。
“当”的一声轻响,方天画戟磕开了祖茂的双刀,刺穿了祖茂的胸甲。祖茂口吐鲜血,双手紧紧的握住戟杆,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吕布。
他不敢相信有人能刺出如此犀利的一戟。他自忖武艺过人,却在吕布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抵抗不住。他只感觉到手臂一麻,双刀就飞得无影无踪。
吕布单手挑着祖茂,却神态轻松。他催动赤兔马,沿着祖茂的来路,向他的大阵冲了过去。
离大阵十步,他抛出了祖茂的尸体。祖茂在空中飞跃十余步,砸在最前一排将士的大盾上。“轰”的一声巨响,盾牌后的士卒支撑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原本严密的大阵出现了一个缺口。旁边的士卒大惊,惊呼着冲过来补位,却已经来不及了。
吕布拍马杀到,方天画戟左右一荡,又是两面盾牌被挑飞,一个手持长矛的士卒手臂一麻,手中的长矛刺偏了方向,而吕布的方天画戟却精准的划过了他的咽喉。
赤兔马庞大的身躯从缺口中冲了过来,吕布左手持刀,右手持戟,远得戟挑,近者刀劈,如入无人之境,片刻间就深入大阵数十步。
在他的身后,魏续、曹性等人率领并州精骑如风杀到。
他们跟随吕布多时,早就对吕布的一举一动了然于心。看到吕布举起方天画戟轻摇的那一刻,他们就开始加速冲锋。对于吕布能否击杀祖茂,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除了与张绣的一战之外,吕布尚无失手的先例,向来都是一击毙命。
能成为并州骑善战的代名词,其中有吕布的一半功劳,正是有了吕布这个无坚不摧的箭头,并州骑冲阵才变得如此容易,如此势不可挡。而有了赤兔马和方天画戟的吕布,无疑是一只重新淬过火的箭头,令人生畏。
祖茂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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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驰援
骑兵对步卒,小阵一敌三,大阵一敌五,占据绝对的优势。
步卒要想对骑兵对抗,最大的倚仗就是阵势,以大盾、长矛将骑兵拒之阵外,限制住骑兵战马的强大冲击力,然后用强弓硬弩射击,压制骑弓射程不足的短项,才有获胜的机会。一旦让骑兵突入阵内,那就没什么悬念了,剩下的只有一面倒的屠杀。
黄盖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吕布突破了祖茂的阵地之后,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径直杀向了他的侧翼。并州骑作战经验丰富,他们知道眼下重要的不是杀多少人,而是要把对方的阵势搅乱,一旦让对方重新结阵,他们的麻烦就大了。在吕布等人的率领下,他们四处出击,远者用箭射,近处刀砍矛刺,哪里有正在集结的敌人,哪里就是他们攻击的方向。一千并州军时分时合,在三千步卒的大阵里往复冲杀,将大阵搅得血肉横糊,凌乱不堪。
看到这个情景,黄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精于骑战的吕布不会让自己有翻盘的机会。他一面派人通知孙坚,一面在亲卫骑的簇拥下,撤出了战场。
看到黄盖的将旗移动,吕布冷笑一声,方天画戟斜指:“追!”
战鼓声响起,正在四处冲杀的并州骑迅速脱离战场,汇成两条巨龙,向黄盖追去。
……
孙坚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吕布居然临阵挑杀了祖茂,并一举击溃了他布下的战阵,现在又尾随着黄盖追了过来,其攻势自然犀利,可是他的态度却更加嚣张。
三千步卒,就算战死三分之一,还有两千人,一旦重新集结起来,依然可以挡住他的退路。吕布敢这么追下来,要么是相信有人能帮他守住后路,要么是相信他能轻易的击溃他孙坚的本阵。
我的本阵就这么容易击溃吗?
孙坚下令,背靠梁县东城门列阵,准备迎战吕布,同时下令程普、韩当接应黄盖,竖起战旗,收拢残兵,在吕布背后列阵,准备将吕布困死。
吕布看到对方将旗移动,立刻知道了孙坚的用意。他没有任何惊讶,他相信刘辩会很快赶到,帮他守住退路。就算刘辩不来,张绣也不会不来。他惊讶的不是孙坚的安排,而是孙坚阵中散出的的凌厉战意。
“莫非孙坚真是一头猛虎?”吕布自言自语的说道:“战意很强啊。”
曹性拍马赶来,与他并肩而驰,手指松处,一支羽箭离弦而出,将远处一名敌将射落马上。在吕布麾下,他以箭术出名,唯一佩服的人就是吕布。吕布的箭术是他追赶的目标。
“将军,谁的战意很强?”
“那头江东猛虎啰。”吕布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管他有多强,今天都要拔了他的虎牙,扒了他的虎皮,让陛下看看谁才是第一高手。”
曹性哈哈一笑:“正当如此。”
吕布领着并州军,势不可挡的向孙坚大阵冲去。曹性紧随其后,弓弦响处,一个又一个敌将被突如其来的冷箭射杀。
看着越来越近的吕布,孙坚冷笑一声,传下一道道命令。八千余步卒根据号令调整阵形,让开正面。吕布见了,对孙坚的意图了然于胸,却不屑一顾。他轻蔑的一笑,方天画戟一指孙坚的位置:“跟我来,杀了这头猛虎,扒了他的虎皮!”
“喏!”并州军将士轰然应喏,毫无惧色的向孙坚大阵杀去,视两翼包抄的敌人于不顾。
孙坚见此情景,将令旗交到孙静的手中,拔出吴刀,大喝一声:“白虎义从,随我来!”
“喏!”一千白虎义从轰然应喏,跟着孙坚冲出了中军大阵,迎向杀来的吕布。
……
“吕布追黄盖去了?”刘辩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吕布击杀祖茂,击破孙坚的前军,战术无可挑剔,可圈可点。可是他去追黄盖,却未免有些冒失。孙坚不是普通人,他身边有七八千的步卒,有祖茂的覆辙在前,孙坚会再给他机会吗?
一旦攻坚不下,后路被截,吕布有可能遭受重大损失。
要想保证吕布的安全,他就必须赶上去,护住吕布的后翼,避免吕布被孙坚包围。而要赶上去,他就要率领一万步骑急行二十余里,等他赶到那里,也许等待他的是孙坚以逸待劳的大阵,也许还有吕布的尸体。
刘辩很不高兴,却没有时间不高兴,他权衡了一下,立刻叫来皇甫嵩。
“太傅,军情紧急,我要亲率羽林骑赶去接应吕布,请太傅率领步卒,为我后继。”
皇甫嵩也知道利害,没有虚伪的推辞,只是叫过儿子羽林中郎将皇甫郦,淡淡的说了一句:“陛下有毫发之伤,我就取你性命。”
皇甫郦躬身领命:“臣愿以身捍卫陛下。”
皇甫嵩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贾诩:“文和,你随陛下前去,佐陛下军机。必要的时候,一定要把陛下安全的带回来。”
贾诩点点头:“太傅放心。”
皇甫嵩转过头,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张绣、张辽,不等他说话,二张就拱拱手,大声说道:“请太傅放心,我等便是陛下的第一层甲胄。”
刘辩笑了:“太傅,你让他们都来保护我,谁去杀敌?”
皇甫嵩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他看着刘辩,双手举过头顶,躬身一拜:“臣皇甫嵩,恳请陛下为天下计,惜身如金,切莫逞匹夫之勇。陛下,你以万乘之尊,亲临战阵,便是最大的勇,千万不可鲁莽,以免有鱼龙白服之忧。”
刘辩不笑了,郑重的点了点头,用拳头敲了敲胸甲:“太傅的话,朕记下了。”
片刻之后,刘辩在三百郎卫的保护下,率领羽林骑,如同一团烈火,卷起一阵狂风,杀向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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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差之毫厘
刘辩来得非常及时。
程普等人刚刚竖起战旗,列好阵势,刘辩就杀到了。
一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一看到骑兵冲锋掀起的冲天烟尘,正在往程普的将旗会聚的溃兵顿时慌了。他们刚刚被吕布杀破了胆,一听到马蹄声就心惊胆战,哪里还有迎的勇气,发一声喊,四散而逃,连程普的将令都听不见了。
溃兵慌不择路,冲散了程普的本阵。张辽、张绣、皇甫郦都是精于骑战的并凉将领,见此良机,岂肯放过,皇甫郦一声令下,张绣、张辽像两只离弦的利箭,各率五百精锐,杀进了程普的战阵。
程普是右北平人,非常清楚骑兵冲阵的利害,见此情景,知道截断吕布退路的意图无法实现,只得一边结阵而战,一边击鼓向孙坚报警。
刘辩骑在战马上,观察了一下战场的形势,对贾诩说道:“文和,让张辽去接应吕布吧。”
贾诩笑了,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
击破了程普的战阵,守住了吕布的退路,接下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保证吕布不会被孙坚包围。一旦被孙坚包围,骑兵失去速度,就会优势尽丧,沦为孙坚的俎上肉。到时候吕布就是再善战,他麾下的并州骑也会损失惨重。只有确保吕布无恙的情况下,才能考虑和孙坚缠斗,等待皇甫嵩率领步卒赶到接应。
而让谁去接应吕布,这里面就颇有玄机了。张辽是并州人,曾经是吕布的部下,他去接应吕布,吕布不会有心理排斥。张绣、皇甫郦则不同,他们都是凉州人,特别是张绣和吕布还是对手。让他们去接应吕布,吕布万一觉得丢面子,不肯退出来,那就耽误了大事。
从这个人选的安排上,贾诩看出了刘辩心思的缜密。他却不知道,如何安排人际关系,原本就是办公室政治的基础。刘辩虽然在其他方面不如他,这方面的见认还是有一点的。更何况张绣与吕布的冲突就是他一手挑起来的。
战鼓声响起,张辽领命,率领五百并州精骑杀向孙坚的大阵,皇甫郦、张绣则继续攻击程普,肃清溃败的敌人,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准备。
吕布和孙坚战得正酣。
两个人都有些无奈。吕布固然没能突破白虎义从的阻截,将孙坚这头江东猛虎的皮给扒了,孙坚也没能拦住吕布,将他困死在阵中。他的确已经包围了吕布,但是围得不够结实,吕布像一只落入蜘蛛网的巨大甲虫,凭借着自己蛮横的力量不停的冲杀,几次险些撕破包围圈,冲出阵去。孙坚带着一千白虎义从,紧追不舍,想要和吕布决一死战,却怎么也跟不上吕布。吕布骑着赤兔马,挥舞着方天画戟,在他的阵中来回冲杀,所到之处,当者披靡。
两人杀得难分难解,最后孙坚都搞不清楚吕布是杀不出去呢,还是不想杀出去。
实际上吕布也是有苦难言。他不是不想杀出去,是真的杀不出去了。
孙坚率领一千白虎义从拦在大阵中间,其他的四五千步卒拦在他的两翼,两翼向前延伸,已经在他的身后会合,并且不停的向中间挤压。并州骑依然在冲锋,依然在杀戮,但是能供他们回旋的空间越来越小。如果不是这些人都是并州骑中的精锐,他们早就因为空间不够而失去速度,沦为孙坚的刀下鬼了。尽管如此,吕布还是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困境。
以吕布的武艺,他要想杀出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把这些部下全部带出去,他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让他自己不顾部下,自己杀出去,他又万万不可能。
现在,他只能希望援军能在他失去速度之前赶到。
“杀!”吕布催动赤兔马,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白虎义从的防守阵形。在他的冲击下,白虎义从费出了浑身解数,依然无法结成一个完整的阵势。可是吕布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冲击力越来越小,几乎是凭着他一已之力在对抗孙坚和他和白虎义从。
孙坚躲在白虎义从中间,看着眦睚欲裂的吕布,恨得牙痒痒。白虎义从是他征战多年积累起来的精锐,以丹扬兵和长沙蛮为主,都是真正的精锐,是他最大的倚仗。在他明悟了自己的白虎命格之后,他才命名为白虎义从,准备带着他们征战天下。没曾想,与吕布一战,短短的半个时辰,就被吕布杀了两百多。
孙坚恨不得立刻将吕布斩于马下,可是他不能。
他虽然没有和吕布交手,但是他从吕布的出手中看得出来,吕布的境界不比他低,手中的方天画戟也是利器,胯下的赤兔马更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即使有吴刀在手,他也没有什么胜算。
如果是单挑,他也许可以鼓起勇气一战,可是在战阵之中,他没有这样的自信。原因很简单,他强,是他一个人强,而吕布不仅自己强,身边的人也不弱。那个手持弓箭的将领箭术过人,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便会有冷箭射到。有这样一个神箭手在身边窥伺,他不可能一心一意的对付吕布。
他只能凭借兵力优势,一点点的消耗吕布的体力。只要等到骑兵失去速度,他就大功告成了。
所以,孙坚一直压制着和吕布一战的冲动,不忘自己肩上的重担,指挥着大军,慢慢的挤压吕布的生存空间。同时期盼着程普、韩当等人能尽快切断吕布的退路,加入包围圈。
就在这时,北面传来了激烈的战鼓声。
听到战鼓声,吕布如释重负,孙坚却心如死灰。
张辽率领五百并州精骑,突破了步卒的阻击,冲到了吕布的面前,大声叫道:“吕将军,陛下亲率大军,前来接应将军。”
吕布又喜又愧,他大叫一声:“文远,看我如何屠虎!”
“愿为将军前驱!”张辽大笑道:“将军且休息片刻,待张辽一试。”
吕布大笑:“怎么,文远也要抢功么?拿出点本事来。”
豪爽的笑声中,两人一左一右,吼声如雷,向孙坚杀去。
孙坚长叹一声,心情有些黯然。刘辩以天子之尊,冒着危险赶来驰援吕布,而袁术却在两百里以外,根本指望不上。战机已失,不可恋战。他随即下令收兵,退回梁县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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