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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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啸天蔑视了一眼唐风,“呸”了一声,“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一百年前,我鹤啸天是何等叱咤风云的人物!”
唐风砸舌,怔了半天,琢磨道:“一百多年?我听村里的前辈说,人若是活过一百,那就是长寿。你有一百高寿了?”
“哈,唐家小子,你还不算朽木不可雕,嗯,那也就是可塑之才了。实话告诉你,老夫今年一百五十五岁了!”鹤啸天朗声答道。
“一百五十五岁?那……”唐风一时语塞,同时,鹤啸天一双灼热的目光倏地扫来,见唐风没有言语,才缓和了脸色,“唐家小子,你是不是又在搜肠刮肚地找些阴损的言辞刺激老夫?”
唐风头别向一边,吞吐道:“我……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嘿嘿,唐家小子,你不用巧言令色,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有几道拐我都清楚得紧!”鹤啸天一语道破唐风的心思,唐风心里嘀咕着:“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什么都清楚!哼,小爷才没心思理会你呢!”
鹤啸天剑眉低沉,一道利剑目光激射向唐风,阴嗖嗖地问道:“你竟敢骂我?”
“谁骂你了,骂你是乌龟王八蛋!”唐风略微吃怔,立即出言辩解。
“我要是能把你刚才心中骂我的话重复出来,你就是乌龟王八蛋?”鹤啸天竟是一本正经地睥睨着唐风。
唐风一睹气,寻思道:“我还偏不信你能知道我刚才心里骂你的话!”眉梢一扬,“有本事你就说,你要说对了,我……我就是乌龟王八蛋,要是你说错了,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鹤啸天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摇头晃脑地悠哉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什么都清楚!哼,小爷才没心思理会你呢!怎么样?是不是一字不差阿?”
唐风彻底傻眼了,难道他真的知道我心里想法?然,他犟脾气仍旧不屑地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鹤啸天哈哈狼爽大笑道:“小乌龟王八蛋,认输就成,哪管耗子还是猫呢!”
唐风无言以对,敛聚面容,唯有白着眼瞪着鹤啸天,生着闷气,不搭理鹤啸天的讥讽。
鹤啸天也不和唐风计较,反倒一本正色地道:“老夫知道你叫唐风,虚若谷东方百余里的竹溪村的娃娃。如今魔域妖孽横行,荼毒苍生,醉道这老狐狸和虚尘这老秃驴,虽为方外之人,却是身遭残杀。老夫与这两老家伙,颇有些交情,然,此二者虽欲将佛道功法传授于你,欲为侠剑留下继承者,但他们却是忽略了佛道之法本就是两派功法,岂能相容于一体,是而这佛道功法反噬你的元神,令你神志不清。”
唐风端地见鹤啸天脸色肃穆,并非像是在夸大其词吓唬他,他亦是紧皱眉峰,苦思破解之法。奈何他根本就不知晓当时虚尘大师与醉道是如何将这佛道功法注入他的体内,又怎能思得这破解之窍门。
鹤啸天微微叹息一声,“唐风,你我相遇,算得是前世修缘,老夫且传授你绝学,至于能否破解这佛道功法,完全在于你的造化了。”
这番话竟是说得唐风心间徒然一阵暖意,抑或眼前这鹤啸天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经历了一些不平之事,观念有些扭曲。唐风本就是懵懂少年,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辈,听得鹤啸天对他有几分知遇之恩,当下,唯有默然垂首。
“老夫敝派绝学,一为元太极,天地初开,宇宙鸿蒙,天玄地黄,混沌森罗,始之为元,元以飘渺,凝聚太极。太极成,神通心,心通神,以噬心。噬心者,摄取他者心念,知晓他者之心。”鹤啸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唐风若有所悟,但以他目前的学识,是理解不透鹤啸天这番“元太极”的心法的,故而也只好痴痴地看着鹤啸天。思忖半晌,乃道:“于是,你就能够知道我心里在骂你!”
“嘿嘿,傻小子,愣头愣脑的,倒也聪慧。老夫最喜欢这种傻乎乎但又聪慧过人的小子,这就叫做‘大智若愚’,不像那些自命聪明,却是名符其实的‘糊涂蛋’。”鹤啸天此时与唐风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去了不少,俨然少了些鸿沟。
唐风遭逢巨变,若不是他性格倔强,早已心灰意冷,但他一心想着替父母报仇雪恨,此番得遇鹤啸天。此人虽然性格古怪孤僻,但是经由这番对话交谈,他隐约地感觉鹤啸天遭遇非凡。抑或是年轻时期,遭受了不平的待遇,才让他心入魔。
魔噬心,心不由己,则心魔。
鹤啸天顿首道:“不错,凡修炼敝派绝学,可达五神通之境。一曰妖通,二曰报通,三曰依通,四曰神通,五曰道通。妖通者,狐狸老变木石精化,附傍人神,聪慧奇异,此谓妖通。何谓报通?鬼神逆知,诸天变化,中阴了生,神龙隐变,此谓报通。何谓依通?约法而知,缘身而用,乘符往来,药饵灵变,此谓依通。何谓神通?静心照物,宿命记持,种种分别皆随定力,此谓神通。何谓道通?无心应物,缘化万有,水月空华,影像无主,此谓道通。”——摘自《宗镜录》卷十五。
唐风虽然不甚解,但是鹤啸天自豪万千地讲述着,料想这等神通绝非泛泛,自是用心铭记。待鹤啸天说完,他也已然熟记于胸,蹙眉之际,又将这番神通默念了一遍,确认无误之下,又将目光投向鹤啸天。
鹤啸天继而说道:“老夫刚才之所以知晓你心念,乃是借以敝派五神通的神通之法,摄取你心念。古之道法,讲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而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无常,佛性非常非无常,是故不断,名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蕴之与界,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佛性。”
他这番讲述皆是字句缓慢,有意让唐风能够识记一般,当然,他讲述完毕,唐风自是记于心间,又是默念一遍,确认一字不差。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如此这般传之法偈‘空万物’,与道家之‘三生万物’,本就是南辕北辙,是故造成佛道功法反噬你元神。”鹤啸天进一步分析道。
唐风幡然顿悟,原来鹤啸天依据这高深道法以及偈语佛法在阐述自己元神被反噬的道理,心下不由得生出几许感激之情。他期许的目光看着鹤啸天,因为鹤啸天能够道出这佛道功法反噬缘由,兴许他能够化解这反噬痛楚。
殊不知,鹤啸天叹息一声道:“《易传·系辞上》曰‘是故,易有大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本来依照敝派易宗功法,抑或能够化解你这反噬痛楚,奈何老夫只学会了易宗‘元太极’,要想彻底化解反噬痛楚,除非……”
他的目光中有几分思索犹豫,显然,就算有解除之法,必然有难处。唐风年纪虽少,倒也聪颖过人,善于察言观色,沉吟道:“前辈,若是这反噬元神不解,会有什么后果?”
鹤啸天略微迟疑,凝聚目光,犀利幽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以言状的忧色,“反噬元神,轻则周身经脉错乱,走火入魔,万劫不复。重则心脉寸断,死于非命。”
唐风听得一阵背脊凉意顿生,急忙果决地道:“不行,我不能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绝不能死。前辈,请您告诉我,若是要解除反噬,到底有什么法子?”
“除非你能修炼易宗九部功法!”鹤啸天不假思索地凝声道,“不过,从易宗创建以来,能够同时修炼易宗九部功法的,只有开宗祖师爷周易,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再次修炼这九部功法。”
唐风执拗地性格顿时又涌上脑袋,他忙不迭地说:“前辈,请您传授晚辈功法,我一定勤加修炼,将这九部功法修炼完成。”
“哼!做梦!”鹤啸天鼻息里冷哼了一声,凌厉的目光激射了一眼唐风,“你道易宗九部功法是喝水进食那么简单?修炼这九部功法,不仅仅是勤学苦练,而且是需要一定天生异凛,只有具备一定的天赋,抑或能够成功。老夫花了百余年功夫,尚且只修习了‘元太极’,你道容易么?傻小子!”
唐风咂舌,心里徒然对虚尘大师以及醉道有了几许怨恨,但在那样危急的情势之下。虚尘大师、醉道也容不得多想,他们不过是不想这些高深佛道之法失传于世,只要有了这些佛道之法,才能驾驭神乎其技的侠者风范的兵器——侠剑。
这样一想,他也就减少了些许怨恨。而鹤啸天说易宗九部功法,兴许能够破解反噬元神,只要有希望,就有成功的机会。诚然,鹤啸天已经说明白,修习易宗九部功法并非易事,更是需要天赋,他也不好多加驳斥,只好紧紧闭了嘴,默然不语。
第十章 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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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啸天沉默许久,乃缓缓地道:“天下之人皆知老夫为魔域之人,谁曾料到老夫是易宗门人。易宗昔日的辉煌,世人有目共睹,宗门衰落,实为我辈之无能。唐风,你记住,易宗并非邪魔外道,三百年来,均为捍卫正义的宗门。”
唐风仔细聆听,若有所悟,略微点头。他从鹤啸天一张严肃地脸庞看出,鹤啸天说得千真万确。
易宗,分为九部。元部、仪部、才部、象部、行部、合部、星部、卦部、宫部,此九部依据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九宫命名。
是故,易宗功法元部修炼“元太极”、仪部修炼“两仪赋”、才部修炼“天人合”、象部修炼“四象凝”、行部修炼“五行气”、合部“**吟”、星部修炼“御七星”、卦部修炼“奇门遁”、宫部修炼“九宫图”。
而易宗常年蛰居于深山幽林之中,远在虚若谷南方百余里地的青丘山。青丘山巅,层峦耸翠,云雾缭绕,多有奇珍异兽出没,阴山脉系,青鴠翱翔,有狐踪迹,皆为九尾。
扶摇直上,矗立九峰,是为易宗九部各居一峰。
而在三百余年前,易宗因为门派争斗,四分五裂,有损开宗鼻祖周易之威名。后有元部奇才古天练就易宗元部、仪部、象部、卦部四部功法,扬名立万,得以统一易宗。
自此,易宗为古天马首是瞻,统领易宗,凭借易宗功法,除魔卫道,成为远近盛名的一大派别。
元部居青丘主峰乾元峰,临渊涉险,浑然天成,灵兽伏蛰,古天坐镇,八方朝贺。仪部居坤阳峰,其为山之阳,悬崖绝壁,翠竹连峰,玉石奇宝,掌门祁方。才部居雷云峰,挺拔玉笋,自成孤峰,流水成觞,是为赤水,有人说此山乃雷神震怒,怒啸劈之而成,掌门罗力。象部居风峡谷,奇渊阔谷,世外桃源,土地肥沃,立于山坳之间,多有珍禽出没。
行部居水涟峰,飞瀑鸣涧,幽谷传响,白练盘绕,灵木飘香,掌门骆冰,九部唯一女掌门,其“五行气”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魄。合部居离渺峰,无草木,多冰川,其下无水,其上多雨,金石覆盖,宝藏无尽,掌门夏敏。
星部居艮断峰,远观奇峰,犹若蘑菇,顶大如盖,盖下徒然细小如柱,巍峨嶙峋,掌门佛陀,该掌门出于少林,隐于山野,得悟易宗功法“御七星”,古天破格收纳麾下。卦部居阴泽峰,奇峰峻岭,巅峰之上,蜿蜒而至,竟是泽地之阴,掌门殷商。宫部居丹犀峰,犀象之兽,猛禽飞鸟,虎蛟狮豹,常有流连,掌门月弓。
鹤啸天将易宗的梗概,对唐风说到了这里,鹰隼目光炯然看向唐风,唐风听得心中一阵激扬,稍作迟疑,迫切道:“请鹤前辈引荐晚辈加入易宗门下吧!”
鹤啸天鼻息里“哼”了一声,道:“小子,老夫虽然只练就易宗元部功法‘元太极’,但是,若想修炼易宗九部功法,‘元太极’是根基,万丈大厦平地起。如果根基不牢,何谈修炼易宗九部功法?”
唐风默然,鹤啸天所言不无道理,自己出身山野乡村,莫说修炼易宗高深功法,就连识字读书都是受限。之前在竹溪村,爹地是淳朴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村民,娘亲虽为相夫教子,但娘亲识字不丰,不过是一些简单计数字句。
“若你要修习高深绝学,当下不是急于修炼,而是跟着老夫多识字通理。如若不然,就算你武艺惊人,亦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莽夫。真正的高手,不仅武艺卓绝,还须才智过人。”鹤啸天凝聚眉峰,像是在向唐风讲述自己的经验,亦像是在陈述一件不争的事实。
唐风却是万万不曾料到,这鹤啸天一番话与他之前的孤僻古怪甚至恶毒截然相反,一时之间,对鹤啸天发自肺腑的感激,所有的不愿意跟随鹤啸天习武瞬间化为乌有。
鹤啸天慨叹一声,目光中有几许黯淡光芒,“古天这易宗宗主,虽统御易宗九部,威名远播,饮誉天下,谁又曾料到他是一个欺师灭祖的畜生。老夫可以传授你‘元太极’,等你修炼‘元太极’后,也可以助你进入易宗,但是,你需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唐风心中一阵喜悦,随之也有一丝颓然,毕竟这种附属条件,就好像一笔交易,可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身陷囫囵,又肩负爹娘血海深仇,委曲求全,练就易宗九部功法,能够抵御魔域恶灵,一来是报了爹娘的不共戴天大仇,二来权当完成虚尘大师和醉道前辈的遗嘱夙愿。
鹤啸天幽邃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凌厉地锋芒,斩钉截铁地道:“入青丘山,替老夫清理门户,杀掉易宗现任掌门古天。待老夫重掌易宗,易宗九部功法便是你囊中之物,你看如何?”
唐风心中微凛,出人意表的是鹤啸天觊觎易宗宗主之位,而他言之凿凿,看得出他与元部掌门、易宗宗主古天有深仇大恨。只是这种以杀之后快的复仇,想必也不是一般的磕磕碰碰。他略微犹豫,吟声道:“前辈,听您所言,莫不是古天与您有什么特别大的仇恨么?”
“哼!”鹤啸天眉宇低沉,咬牙切齿地道:“老夫一生收了唯一一个弟子,便是这元部掌门、易宗宗主古天。本来,老夫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不曾料到,这古天心术不正,趁机偷学仪部、象部、卦部四部功法。在一次围剿魔域大战中,失败了,他竟是携同所有正道人士,扬言说是老夫出卖了正道。老夫因为这孽徒,百口莫辩,被所有正道人士所摒弃,并将老夫双腿致残,丢下万丈深渊。所幸天不灭我,才让老夫得以侥幸活下来。”
唐风震惊不小,若果真是鹤啸天所言,那这古天如此欺师灭祖,确属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他对鹤啸天又平添了几分怜悯之情,心中不免愤慨难平,乃道:“前辈,晚辈答应您便是,只要您传授我‘元太极’,助我入易宗,我一定帮您清理门户,杀掉古天这大恶人。”
懵懂少年,善恶于一念之差。
鹤啸天对于唐风的回答俨然很满意,因为那张枯瘦的脸上竟是浮现一丝难看的笑容,顿首道:“好,从今往后,老夫便教你阅籍识字,传授你‘元太极’功法。不过,你目前持有‘侠剑’,佛道功法又未能相容,反噬之力仍旧存在。你需在此冰室子午冰玉床上,让子午冰玉床的阴寒之气,缓解你体内反噬焦灼热气。”
唐风愣了半晌,支吾道:“这子午冰玉床难道不是前辈用来惩戒晚辈的?”
鹤啸天哈哈朗声一笑,道:“傻小子,若非子午冰玉床,你早被反噬之力吞噬了元神,命已归西。人体经络,于子午时,心脏为最弱与最旺,心经活跃,心神相通,古之医经有曰:子午流注。此时便是反噬较强之际,元神若在‘子午流注’被噬,心神凌乱,稍有不慎,走火入魔。是故,借以子午冰玉床镇压此时心经气血。”
唐风心间顿时对鹤啸天又多了几分愧疚,原来这丑陋的老者竟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之前还一个劲地咒骂他为“大恶人”,他痴痴地怔住一会,低声道歉:“前辈,对不起,误会您了。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呸,小子,老夫可告诉你,”鹤啸天非但不领情,还淬道,“你少说好听的糊弄我,我心里清楚得紧,你得乖乖地替我去易宗杀了古天,然后易宗九部功法你才能修炼,也就意味着,只有你杀了古天,拿到易宗九部功法,解除你身上的佛道反噬元神,否则,你休想活得太久。”
唐风闭嘴,这鹤啸天还真是阴晴不定,本来一番感激,源于内心。鹤啸天竟是如此不近人情,他又能说什么呢!
“‘元太极’之功法,源自于宇宙洪荒,天地混沌初开,天玄地黄,是故分为‘乾经’和‘坤经’,‘乾经’分为‘龙’、‘象’功法,‘龙’之功法七境:一境‘潜龙勿用’、二境‘见龙在田’、三境‘或跃在渊’、四境‘飞龙在天’、五境‘时乘六龙’六境‘亢龙有悔’、七境‘群龙无首’。‘象’之功法二君:一、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鹤啸天开始将“元太极”的修炼功法,详尽地与唐风说了一遍。
唐风待鹤啸天说完,心中早已默念了一遍,能够保证无误的熟记于心,他当然明白这些功法口诀的重要性,虽然自己尚未开始修炼鹤啸天的“元太极”,但是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每一门功法,都需要有口诀,然后依据口诀,方可修习功法。
诚然,鹤啸天的此番功法解说,便是修炼的法门口诀,唐风倒是没想到鹤啸天说传授自己“元太极”竟是立即开始,不过,他当然也是非常乐意的。因为他心中有仇恨,仇恨有时是一种精神枷锁,但有时反过来却是不竭的动力。
第一一章 传功
鹤啸天言毕,稍作沉吟,转而道:“此乃‘元太极’之‘乾经’功法要诀,你觉得如何?”
唐风不甚解,却是随口将这功法复述一遍,鹤啸天目瞪口呆,半晌,面容露出欣喜之色,抚掌褒奖道:“好小子,有你的,能够有这般天赋,假以时日,必然能将‘元太极’发挥到淋漓尽致。不过,这番功法非但要记住,更要将其深意理解透彻,依你如今学识,要领悟其中精髓,尚欠火候。故而,你也切莫急于求成,容老夫教你看书识字,之后,再教你修炼之法。”
“多谢前辈栽培!”唐风慌忙致谢,心中徒然燃烧起一股热血,周身脉络因为这一腔热血沸腾而变得有几许悸动。随之,握紧的侠剑腾然一股清凉之气自手心涌进体内,虽为清凉之气注入,待灌输入体内之后,却宛若干柴遇上烈火,瞬间,燃烧出灼热地烈焰,炙烤着他的奇经八脉。、
他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骤然倒在子午冰玉床上,脸上露出痛楚的神情,躯体在子午冰玉床上翻滚不休。“啊……好热!”他失声痛喊一声,周身的痛楚犹如万蚁吞噬着心脏,奇痛无比,却又不知具体在哪个部位刺痛。
不消片刻,他额头豆粒大小的汗珠滚落,子午冰玉床升腾起一股白色雾气,蒸腾着翻滚的唐风。他既不愿松开手中的侠剑,又要忍受着侠剑反噬元神的痛楚。
鹤啸天紧皱眉宇,沉声道:“唐风,气凝丹田,屏气凝神,切勿心念意动。佛法讲究‘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唐风依言运气凝神,霎时,痛楚消减不少。但闻鹤啸天念念有词:“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此番佛音如同解厄咒语,唐风周身经络随着意识形思,气流运转顺畅许多。只感觉手握侠剑中,冰凉之气注入之后,多了几分精神抖擞。鹤啸天心下暗喜,淡然道:“佛法‘照见五蕴皆空’,若然你心无旁骛,反噬之力便顺其自然地进入你体内,凝聚在丹田,成为你体内真气。侠剑果然是神兵利器,数百年来,经由多少惊世骇俗高手的驾驭,封藏了这些高手的神灵之气。只要驾驭了侠剑,等同于将侠剑中尘封的高手神灵之气转化为自身神通,妙哉,妙哉!”
唐风断然不会领会这佛法大乘心经玄妙,但觉听着鹤啸天这番佛音笼罩,心境瞬间像是有了清泉涤荡而过,豁然澄澈无尘。反噬元神之力也随之减弱不少,他有一种期许,恨不得鹤啸天将这般佛法时刻给予他醍醐灌顶,让他大彻大悟。
其实,鹤啸天是借助易宗“元太极”功法,施展精妙神灵之气,从唐风的听觉神经输入,洗净他混乱游走的气息,将侠剑反噬元神之力引导至唐风丹田之处。待唐风丹田处凝聚神灵之气,自然而然,精神得以复原。
盏茶功夫,唐风已然从痛楚中逐渐恢复了神志,目光中充满感激之情,吟声问道:“前辈,刚才您这番声音听得真是舒心,是什么功法?”
鹤啸天额头已经渗出了涔涔汗珠,略作歇息,乃道:“此乃大乘佛法《心经》,讲究五蕴皆空,是而能够化解你心中的杂念。不过,这等心经佛法,亦只能缓解佛法反噬之力。至于道法反噬,仍旧会此消彼长,不管怎样,毕竟心经乃佛门大乘经法,或多或少都能稍微缓解反噬之力。”
唐风虽然不是完全能够领悟精髓,但从鹤啸天这番详尽地讲述,也能明白一二在,只好央求道:“请前辈将此等心经佛法传授于晚辈!”
“呵呵,傻小子,”鹤啸天释然笑了,“年纪轻轻,倒是求学之心甚重,也罢。我便把心经功法传与你,待你遭逢反噬之时,你可自行调息。抑或能够缓解一些痛楚。”
唐风自是感恩戴德一番,鹤啸天也毫不吝啬地将佛法心经功法以及修炼之道传授于唐风,又让唐风依照修炼窍门,进行调息。
接下来的日子,唐风便在这峭立玉柱般的山峰洞穴中,跟随鹤啸天一方面看书识字,一方面修习鹤啸天传授的“元太极”功法。唐风天生异凛,对于鹤啸天教给的无论是诗书典籍,还是武学功法,皆是一遍过后就能融会贯通。因此,深得鹤啸天的垂爱,这样也就使得鹤啸天愿意倾囊相传,而唐风愿意兼容并蓄。
转眼间,白驹过隙,半年光景过去了。唐风已经将鹤啸天所授的“元太极”的“乾经”绝学练到炉火纯青,虽言之炉火纯青,但毕竟唐风阅历尚浅,更是毫无临敌经验,故而也谈不上青出于蓝。只能说,能够将“乾经”中的招式功法施展出来。
这半年光阴,唐风几乎每天都在这玉柱独峰里勤学苦练武学,对于外界之事,并未知晓。哪怕是从那投射下屡屡阳光的洞穴洞口之外,是何等风光,他都未曾涉猎。
这天,他一如既往地在洞穴中的偌大的石洞中盘膝而坐,修炼起“元太极”的“乾经”功法。他双手环抱于腹间,缓缓将丹田内神灵之气游走于奇经八脉,须臾之间,他头顶已经升腾起屡屡白色雾气。
“咕咕……”一阵鸟禽鸣叫,接着“噗噗……”鸟禽拍动翅膀的声音。唐风如今早已是目聪耳灵,虽然紧闭双眼修炼“乾经”功法,但是听得这一阵振翅声音,加之空气重扑鼻而至的血腥味,他俨然已经猜到,那是鹤啸天的坐骑魔禽魔秃鹫从洞穴洞口飞了进来。
唐风在这段时间,除了与鹤啸天平日里的交流,与这魔秃鹫也有了些许接触,秃鹫本以食肉为主。不过,这只魔禽不愧是远古魔物,非但食肉,更是通灵性。此番有血腥味,依以往的经验,唐风隐约感觉,这魔秃鹫定然是又与什么山涧兽禽交战,又有什么兽禽成为了魔秃鹫的口中餐物。
“咕咕……”魔秃鹫又是一阵鸣叫,那声音传出远比平日里浑重数倍,唐风只感觉耳边尘土飞扬,而魔秃鹫拍动翅膀,卷起一股凉飕飕的劲风,疾扫而来的劲风,吹得唐风几乎一个冷激灵。
唐风心中暗道:“死鸟,没事你就一边呆着去,竟敢骚扰小爷修炼功法。哼,待会小爷拔光你的鸟毛不可!”心念未断,魔秃鹫又是振翅而席地卷起一股强劲旋风,几乎将唐风的身躯吹动腾空而起。
唐风不由得愠怒不已,将神灵之气引至丹田,凝神聚气,霍然睁开眼,凌厉的目光疾扫向魔秃鹫。殊不知,当他目光所及,惊吓不小,只见魔秃鹫巨头上淋淋鲜血,殷红鲜血染红了它亮丽的羽毛,俨然伤得不轻。
魔秃鹫一双圆盘大小的巨眼中透出一股凄然眼神,瞅着唐风,像是有某种期许。唐风诧异之余,腾然伸手抓起身旁地上插立着的侠剑,霍然站起身。
“咕咕……”魔秃鹫拍动着翅膀,摇晃着脑袋,像是在召唤唐风骑上他的丈余方圆大小的背脊。唐风自然通晓魔秃鹫的动作寓意,他对着魔秃鹫吟声道:“死鸟,你叫我随你出去,外面有劲敌。虽然鹤前辈出山采药,但是我却不能擅自离开这洞穴,否则,鹤前辈回来还不打断我双腿。”
魔秃鹫摇晃着脑袋,那巨头上淋淋鲜血飞溅,拍着翅膀,就好像撒娇地孩子,非得缠着唐风随它出去一趟。唐风略微犹豫,仍旧摇头道:“死鸟,我不能随你出去!”
“咕咕……”魔秃鹫嗷叫几声,巨大翅膀扇动起来,卷噬起地上的沙石,狂卷向唐风。唐风见势,抬手护住眼睛,骂道:“你个死鸟,再扇动你那臭翅膀,小爷拔光你的鸟毛!”
魔秃鹫像是故意作对一样,巨大翅膀挥动不停,沙石狂卷,将唐风身躯笼罩起来。唐风霍然双掌凝聚神灵之气,双掌翻飞,气旋狂澜,随之铺开,抵御着魔秃鹫卷噬来的沙石,大喝一声:“死鸟,好了,好了,小爷随你去便是!”
魔秃鹫“咕咕……”叫了两声,翅膀一振,几乎近贴地面,飞掠向唐风。
唐风足尖点地,翩然跃起,轻盈落在魔秃鹫的背脊上,侠剑紧握手中,目光凝聚,随着魔秃鹫飞跃而起,便朝着那光亮的洞口飞去。
他既带着一种期许,又有几分忐忑,不明白这魔秃鹫为何要把自己带出洞穴,莫不是魔秃鹫遇上什么劲敌,要自己出去助阵?他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洞口,手紧紧握着侠剑剑柄,手背上青筋暴突,如临大敌,神经绷紧。
第一二章 五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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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秃鹫巨大身形从洞口略微收缩,唐风眨眼之下,只感觉魔秃鹫周身羽毛凝聚,待再睁开眼睛,险些惊呼出来。因为在魔秃鹫身躯之下,深不见底,雾气蒸泽,云层飘渺。
而自己蛰居半年时光的山峰,四周峭壁,俨然是下端拔地而起、巅峰高耸入云的孤峰。云气缥缈,寒气凛人,魔秃鹫巨大翅膀扇动,劲风袭去,将山峰之上的岩石碎粒激荡得“哗啦、哗啦”滚动。一些石块从悬崖峭壁上跌落深渊,只觉一滴水落入浩瀚的汪洋,悄无声息,却又让人望而生畏。
唐风屏气凝神,不敢多看一眼,随着魔秃鹫振翅飞掠而起,一个盘旋而上,徒然凌跃上了孤峰之巅。他眼睛雪亮,眼前巅峰之上,赫然站立着一个人。
此人手持一根俨然就是一根烧火棍,漆黑的一端,已是炭黑覆盖,另一端却又是精钢铁铸。其容貌俊朗,黝黑长发垂下,披洒在肩上。双目炯炯有神,但又透出一丝丝郁色。
唐风微皱起眉头,莫不是魔秃鹫是被这人打伤的?不待多言,来者大喝一声道:“来者何人?矮黑瘸子呢?”
唐风气不打一处来,紧握剑柄的手又添了几分气力,虽然他知道天下的人都称呼鹤啸天为“矮黑瘸子”,包括半年前遇见的仙夫人都是这么称呼鹤啸天。不过,这半年的与鹤啸天相处,他对鹤啸天发自肺腑地敬重,他瞟了一眼俊朗的来者,反问一句:“何方鼠辈?胆敢侵占我处临天峰。”
“呸,臭小子,临天峰你以为是你家后花园?速度让矮黑瘸子出来见我,否则老子掀了他的窝!”俊朗来者挥动着手中的烧火棍,怒斥着唐风。
唐风“哼”了一声,“好狂妄的口气,小爷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他将侠剑剑尖腾然戳在魔秃鹫背脊上,魔秃鹫负痛,拍着翅膀,巨眼中却是对眼前的敌人有几分恐惧之色。无奈在唐风的驱使之下,魔秃鹫挥动巨翅,扑向那俊朗来者。
俊朗来者毫无惧色,手握那根漆黑的烧火棍,倏地,嘴里念念有词,待魔秃鹫鹰隼扑下,“呼……”一股巨大火焰从俊朗来者的烧火棍一端灼烧而来,火光滔滔,烈焰瞬间燃烧成一团巨大火球,徒然,那人身子旱地拔葱而起,凌空跃起,手中的烧火棍燃烧的巨大火球,砸向魔秃鹫的头颅。
唐风惊骇之余,运气于掌,拍在魔秃鹫的颈部,将它的头颅拍侧向一边,“咕咕……”魔秃鹫嗷叫一声,火焰擦着它脖子上的羽毛而过,唐风心中暗叫一声:“好险!”
俊朗来者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手中烧火棍骤然狂挥,低沉道:“兔崽子,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九微火的厉害。”
唐风头脑“嗡”的一声,浮现鹤啸天说过的印记,“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他思绪掠过脑际,但见眼前一片火海燃烧而来,宛若漫天飞舞的雪花,却是一阵灼热气流扑面而来。
九微火得意地冷笑道:“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唐风手中侠剑霍然随着手腕一沉,紫青色光芒绽放开来,顿时之间,山顶之上,电光石火,飞沙走石,紫青色光芒荡开那一道道烈焰。魔秃鹫蹭然掠起,巨翅“呼呼……”挟着劲风,将那道道烈焰闪开。
九微火脸色骤变,凌空几个倒翻身,掠出几丈开外,疑惑地道:“侠剑?你手上怎么有侠剑?”这倒也不奇怪,他万万不曾料到唐风这样一个少年手中竟是那把名震天下的神兵利器——侠剑。因此,刚才也并未觉察到,若非亲眼所见,断然难以置信。
唐风也不搭理九微火,因为他听鹤啸天说过,与易宗行部“炼五行”功法相抗衡的有一个宗派叫“五行门”。
其修炼法门乃五种功法,金者以“千钟合尧禹,百兽谐金石”著称,取其名为“金石”。简言之,金石练就绝学,呼啸长吟,百兽顺服,故而,金石能驱使百兽。
木者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称霸,名为“萧木落”。其技能以气御木,木之以瞬息万变,犹若滚滚长江气势磅礴。
水者以“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剑啸而如乐,剑锋如柳絮点缀江水,轻盈却是威力无穷,其名为“江水平”,御剑若水,水至乐声。
火者以“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看似毫不起眼一根烧火棍,蕴含九微火,九微之火,片片零碎,宛若飘雪,却是烈焰灼灼,故名为“九微火”。
土者以“淼茫积水非吾土,飘泊浮萍自我身”著称,虽貌为文弱书生,手持翩翩纸扇,心中丘壑妙法,遁地水入沙,轻盈似浮萍,得其名为“非吾土”。
此番九微火从天而降,来到临天峰,那么其余四行者呢?唐风敛聚面容,幸而早有听得鹤啸天说过五行门的神通,是故待九微火手持烧火棍御九式微火攻来,早有防备,手中侠剑不愧是神兵利器,腾然出手,便是紫青色光芒异彩纷飞。
然,以唐风的修为尚未完全驾驭侠剑,若是完全能够御剑,莫说九微火,就连这临天峰山头被侠剑的剑芒扫过,都会被削去一座山头。恁如此,亦是让九微火惊骇不已,没想到在这临天峰上,此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竟是手持如此旷世神剑。
唐风嘿嘿咧嘴淡然笑道:“算你有见识,侠剑出鞘,谁与争锋。鼠辈,还不速速自断经脉而死,难道还要小爷出手么!”
九微火眉峰一沉,心里顿时没了底,难道这少年果真是天纵奇才,小小年纪便身怀绝技?毕竟,侠剑,乃是需要通过佛道两派功法融会贯通,方能御之。千百年来,天下传闻侠剑,却都是望而生畏,甚至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很少有人能够亲眼目睹侠剑风采。
如今,临天峰上,少年身骑魔禽魔秃鹫,手持这旷古烁今之神剑,就连这纵横天下的九微火,都不免有几许忌惮。有人说过,百余年前,侠剑乃是佛门高僧虚尘大师与非道却道法精深的醉道,共同御剑,抵挡魔域入侵正道。之后,魔域遭受重创,虚尘大师、醉道避居虚若谷,侠剑不知所踪。
半年前,虚若谷中惊现侠剑,百丈河横空断流,种种迹象,俨然表明,魔域蠢蠢欲动。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魔域竟是摧毁冥界地府,放出十万饿鬼恶灵,残害生灵。
恶灵借以苍生,借尸还魂,苍生之中,人非人,魂非魂。虚尘大师、醉道皆是在对峙魔域高手魅影、魔姬以及魔兽血蟒,坠身万丈深渊,生死未卜。
此等翻天覆地巨变,惊动三界,是以五行门身先士卒,率众来到虚若谷。听得仙夫人提及旷世神剑侠剑重现天下,且被坠身魔域的矮黑瘸子鹤啸天掳走少年唐风以及侠剑,因此,五行门“金木水火土”五者历经艰险,来到临天峰,找鹤啸天。
“好狂妄的少年,且让小可会一会你的高招!”凌空之下,如同暴雨倾盆,人未至,剑芒到。虽是轻盈得如同落叶柳絮的剑芒,却是呼啸如同一首优雅的旋律,剑芒碧蓝,寒气袭人,吞噬向唐风。
唐风骇然,借助魔秃鹫,回转身形,侠剑紫青色光芒应声而出,“哧……”两道剑芒如同盘旋的蛟龙相撞。唐风不禁虎口发麻,侠剑险些脱手,剑眉低沉,只见凌空落下一位衣着朱青色衣衫、长发凌乱却是束起一把在头顶垂下肩头的青年,手持一把碧蓝色宝剑,翩然落在唐风对面的一块嶙峋怪石之声,轻微的“咦”了一声,流露出几许放荡不羁的神情,迥然目光激扫向唐风。
“少年郎,我是五行门水行者江水平,你叫什么名字?”青年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是对唐风有几许赞赏,凝声问道。
九微火睥睨一眼江水平,沉声道:“江水平,你想干什么?此少年手持侠剑,我等当然尽快取得侠剑,回五行门交差。”
“放屁,九微火,我可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打歪主意。你道这侠剑是你的破烧火棍么?侠剑,侠者之剑,以侠义著天下。剑者之侠,以剑道论成败。你道是持枪凌弱,强取豪夺么?”
九微火憋红了脸,目瞪口呆,想反驳,却是搜肠刮肚都找到什么一针见血的词汇加以针锋相对,半晌,才挤出一句话:“眼下,魔域残害天下苍生,我辈当以大局为重,拿到侠剑,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江水平不屑地轻蔑道:“少来,若是我辈强夺少年手中的剑,与那些邪魔外道又有何区别?既然侠剑在少年手中,我们不妨劝其与归附正道,脱离矮黑瘸子的魔爪,就是天下正义之福。”
“江老弟言之有理。”一位衣着儒服,手持纸折扇的束冠青年俊美男子腾然从临天峰一端飘然跃起,其儒服皆是粗衣麻布,看其简朴,却是凸显超凡脱俗。他纸扇一抖,扇面上赫然书写着“淼茫积水非吾土,飘泊浮萍自我身”苍劲有力的墨字。其笔画勾勒分明,矫若游龙,翩然惊鸿,足见书写者的功力修为非凡。
第一三章 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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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低眉凝思,如此一来,五行门中五行者皆有抵达临天峰,手持折扇的儒服青年,必然是非吾土。其面色白净,束冠林立,比九微火多几分超凡,比江水平多几分慎重。
非吾土轻挪步伐,看似信手闲庭,却是一阵劲风袭来,卷噬起地上的尘土,宛若其踏尘而来,却又纤尘不染。此等轻功乃是遁地之术,唐风听闻鹤啸天提及过,遁地之术分为“飞天”、“土遁”,“飞天”乃是超群轻功,踏尘御空;“土遁”乃是身陷土壤,遁地匿踪。
唐风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对于这些神通,经由鹤啸天详尽讲述,早已了然于胸。只是今番得以亲眼目睹,见得非吾土此等遁地之术的“飞天”御空飘然,心微微一凛。
若是五行门五行者皆来,纵使他手持侠剑,亦不免有几分忌惮。如果五行者联手抢夺侠剑,他纵使手持凌厉的侠剑,也无把握能够斗赢。
非吾土眨眼功夫已将颀长身躯立于唐风之前,那双雪亮的眸子,竟是透出一种莫名地深邃,恰若黑夜天幕的璀璨星斗,寒光中透着精芒。唐风手将剑柄捏紧了几分,生怕这看似羸弱的书生一个箭步便上前来夺走他手中的剑。
“九微火,江兄弟所言极是,我等奉命前来查探魔域魔兽血蟒踪迹,一路追踪至此,虽仙夫人言之矮黑瘸子掳走少年侠剑。今想必这少年便是仙夫人所言之人,我等当妥善处理为妙!”非吾土轻轻地将纸折扇抖开又合拢,将折扇缓缓地打在左手的虎口上,那双睿智的眼珠子转动着,似乎在琢磨着对策。
唐风听得非吾土提及仙夫人,心中微颤,不知自己的妹妹唐嫣是否被仙夫人带走?荒山野岭之中,飞禽走兽出没,要是仙夫人没有带走妹妹,那妹妹岂不是很危险?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非吾土姣好的面庞露出了一丝笑意,将折扇抖开,礼貌地道。
唐风紧闭着嘴,目光如炬,凝望着非吾土,许久答非所问地道:“你们见过仙夫人,是否看见一位年纪十来岁、身子娇弱的小女孩?”
九微火、江水平、非吾土皆是面面相觑,互视一眼,江水平率先摇了摇头,吟声道:“不曾见过,怎么了?”
唐风心骤沉,半年前,虽然在虚若谷遇到仙夫人,仙夫人师徒二人相助于他,可毕竟是萍水相逢,她们又岂会收纳陌生人呢!他心底慨叹一声,“妹妹,但愿苍天庇佑,你能平平安安,待我学了易宗九部绝学,一定会去找你的!”
九微火脾气有些暴躁,等了不会,见唐风不吭声,毛躁地道:“江水平、非吾土,我真是自讨苦吃,怎么会答应门主与你们两个榆木脑袋走这趟苦差事呢。既然我们冲着矮黑瘸子来,不如直接找矮黑瘸子大战一场,逼他交出少年和侠剑!”
江水平“呸”淬道:“九微火,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如今你也看到了,矮黑瘸子的坐骑魔秃鹫,被这少年骑着,毋庸置疑,这少年与矮黑瘸子关系匪浅,而且我琢磨着矮黑瘸子根本就不在临天峰上。”
非吾土顿首赞同,折扇抖展,临天峰之巅,本就倍感寒凉,他却悠闲地轻扇,宛若高旬老者,颇有几分老态龙钟,却又格外清闲,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镇定自若,就好像一切都已胸有成竹。
徒然,他又将纸扇合拢,眉峰一扬,若有所思,其性格与九微火截然相反,他幽幽地道:“少年郎,我们皆是侠义之士,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是故我们并不与你为敌。你只需告诉我们矮黑瘸子身在何处?鄙人保证绝不为难你!”
非吾土这话看似软绵绵,实则软硬兼施,摆明而言,就是在告诉唐风:你小子告诉便罢,不告诉有你好果子吃!
唐风虽是年少,然,这半余年光景,在鹤啸天的悉心教导下,心智得到极大开发。于这般城府心计,亦是听之立即辨出其弦外之音。他略做思忖,五行门五行者来了“水火土”,自己虽然略显劣势,但若仰仗魔秃鹫,倒也可以与这三行者擀旋。
九微火挑明欲夺侠剑,江水平虽没明言,但其架势志在必得。非吾土这“软柿子”却是一颗毒丸,鹤啸天说过五行门,虽谈不上邪魔外道,可也谈不上名门正派,介于亦正亦邪的门派。
念及此,唐风手按剑柄,释然浅笑道:“若是我不说,那又怎样?”
九微火勃然愠怒,手中那根烧火棍一抖,九式微火腾然喷出,厉喝道:“兔崽子,活腻了不成!竟敢消遣老子!”足下踏出一步,便欲纵身而起,扑向唐风。
非吾土折扇一合,伸手拦住九微火,笑容尴尬地僵硬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九微火,莫冲动,我等若是出手对付一个少年,传了出去,岂不是遭人笑话!”
旋即,他又对唐风恬然笑道:“少年郎,你这是何苦呢?我们远道而来,完全是站在正义之上,为了天下苍生,需得寻到侠剑,斩妖除魔。你小小年纪,自然不甚明白侠义之道,但若是魔域残害了你爹娘……”
唐风心一阵刺痛,这段时光,他几乎活在爹娘遭受魔域残害、恶灵附体的噩梦中,今非吾土这番话犹如一针刺透了他本就痛楚的心,令他愤懑不已,剑锋一抖,侠剑紫青色光芒万丈,绚烂灼眼。
他怒沉道:“闭嘴,你们不必妖言惑众,惺惺作态地演戏。若你们是侠义之士,那易宗成邪魔外道了么?莫说我不知道鹤前辈身在何方,就算我知道,也断然不会告诉你们半个字!”
江水平面色骤变,手中的剑随着手腕一转,有几分低沉道:“小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奉劝你不要那么执念。与五行门作对,恐怕你今后休想过得逍遥!”
“笑话,小爷逍遥与否,岂会受尔等威胁。你们口口声声以侠义自居,到得临天峰,不就为了抢夺侠剑么?那又何必多费唇舌,有本事的放马过来便是!”唐风心知肚明,这三行者虽各自态势迥然,实则皆是拿不到侠剑誓不罢休。如此,纠缠亦是无果,倒不如拔刀相见,以武见高低。
九微火、江水平、非吾土三人顿时色变,几乎同时跃起,各展神通,分三方扑向唐风。
九微火烧火棍霍然扬起,九式微火喷然射出,宛若九条火龙盘旋席卷覆盖向唐风。
魔秃鹫巨翅骤挥,疾风狂扫,将九式微火几近煽灭,蹭然巨爪撑地,俯冲而起,巨爪抓向挺剑刺来的江水平。
唐风始料未及,魔秃鹫大展神威,俨然是被刚才的伤势激怒了。江水平剑法的确精道,扬剑之际,犹若波涛翻滚,剑芒星点,呼啸凤鸣,堪似天籁,瞬间如同仙姬翩然起舞,悠扬歌声萦绕,婀娜多姿倩影婆娑。
唐风顿觉陷入幻觉,幸而魔秃鹫乃上古魔禽,并未受到此等精妙剑法所魅惑,钢铁般的巨爪借着鹰隼之势,荡开江水平的剑影,抓向江水平。
江水平惊骇之余,身子腾然席地掠出,飞掠出丈余,撞在一块嶙峋怪石上,瞬间被震得粉碎。碎粒尘扬,足见魔秃鹫这一巨爪足够让江水平致命,求生心切,让他不顾一切只为逃生。也顾不得颜面扫地,做出这落荒败退的节奏。
与此同时,非吾土早已施展遁地之术“飞天”踏尘御空,纸折扇凌空疾扫,“嗤嗤……”数道精光,吟声朝着唐风天池、天枢、印堂等穴道击来。
唐风手腕斗转,运势回旋,侠剑紫青色光芒漩涡状绽放开来,宛若虚空浩瀚之气。随之,紫青色剑芒将非吾土激射而来的寒光尽数吞噬。
非吾土倒吸一口凉气,纸折扇骤抖,数道精光接二连三射向唐风。唐风仗着侠剑威力,敛聚面容,丹田处神灵之气,游走经脉,注入侠剑之中,霍然紫青色化作万丈光芒,将整个临天峰照耀得尽是紫青色。
江水平、九微火不禁汗颜,未曾料到侠剑之威力竟是如此气势恢宏,不免都泄了气。恨不得立即从这万丈紫青色光芒下寻得一处地缝隐匿起来。
倏地,唐风微感一股寒凉之气从侠剑剑柄流出,从掌心盈盈不绝地灌注入他的体内,他面色骤变,不待多想,紫青色剑芒瞬间减弱,他丹田处倏尔被数道真气激荡,体内经脉霎时紊乱。脸上已经露出了痛楚的神色,豆粒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心脉一阵剧烈地刺痛,他大喊一声“啊”,头顶升腾起一道紫青色,他膝下一软,身躯徒然跪倒在魔秃鹫的背脊上。
魔秃鹫自是通灵性,见唐风遭逢侠剑反噬之力,巨翅拍起,周围一道强劲的气旋护住唐风,生怕五行门“水火土”三行者趁机攻来。
非吾土凝眉沉思一会,哈哈朗声大笑,“妙哉,侠剑此等天兵神器,岂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够驾驭得了的。侠剑反噬少年郎元神,此时不夺剑,更待何时!”
第一四章 神魔兽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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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平、九微火闻言,皆是足尖点地,身影跃起,江水平碧蓝色剑锋一抖,剑芒弥漫,呼啸吟歌声,剑气凝江来。身形斗转如穿梭,从魔秃鹫巨翅之下的劲风中飞掠扑向唐风。
九微火按动手上的烧火棍,喷然九式微火烈焰,从魔秃鹫的巨头上灼烧过去。抑或刚才魔秃鹫受到九微火的九式微火所伤,对于他这烧火棍有几分忌惮。摇晃着巨头,不敢硬着头皮接上九微火。
非吾土悠哉地摇着折扇,淡然地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嘿嘿,水克火,土克水,注定你二人是拿不到侠剑的。”言毕,他颀长的身形徒然跃起,折扇一抖,数道寒光激出,迎着魔秃鹫的巨头射去,声影骤闪,遁地之术“土遁”施展开来,随着地面一阵松动,他身影又一头扎进了地面下。
临天峰之巅,本就岩石层居多,而非吾土能够借此遁地,其土遁之术亦是炉火纯青,待片刻之间,江水平被魔秃鹫的巨翅纠缠,靠近不得。而九微火与魔秃鹫的巨头在做着拉锯式,亦是突破不得,靠近不了唐风半分。
倏地,非吾土从魔秃鹫身下一跃而出,他避开魔秃鹫最为棘手的位置,从魔秃鹫身下现身,而后飞掠纵起。折扇合拢,探手伸出爪,抓向唐风。
此时唐风已然处于最为虚弱之际,莫说反抗,就是他自己陷入了意识模糊。尤其在魔秃鹫这番左右上下摇晃,顿觉头晕目眩,放佛坠入了万丈深渊,身边一片漆黑虚无。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正等待着他的肉躯落入。
非吾土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地笑容,正当手抓到唐风之际,忽而凌空“嗷”一声嚎叫,犹若晴天霹雳,一道青色气旋铺天盖地而来。非吾土面色大惊,吞吐一声:“青麒麟?”
青麒麟怒吼一声,身躯覆盖着青色气旋,腾然凌空抓向非吾土。非吾土岂敢盘桓,幸而他修为不差,临危不惧,手中折扇一抖,数道寒光射出,射向青麒麟的硕大眼珠子。
青麒麟“嗷嗷……”几声,青色气旋将那数道寒芒悉数吞噬,化为虚无。非吾土趁机掠出了圈外,心中忐忑心跳,未曾料到在这临天峰上,青麒麟隐匿于此。
唐风意识渐渐陷入模糊,耳畔响起鹤啸天传授的“坤经”功法,“‘坤经’乃以‘履霜冰至’‘括囊黄裳’‘龙战于野’三式,‘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而‘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六二之动,直以方也。不习无不利,地道光也。括囊无咎,慎不害也。黄裳元吉,文在中也。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他强忍痛楚,盘膝而坐,缓缓依照鹤啸天所传授的“坤经”调息起来,“‘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唐风,你体内糅合佛道两派功法,你不但要以佛法心经修习佛门高深绝学,更需依照‘坤经’修习,此‘坤经’颇有几分道家思想。醉道幼以痴道,终究不是道家弟子,道家功法原本讲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坤经’厚德载物,君子以德,承载万物,未尝不是一种道法。”
鹤啸天的话犹言在耳,他依照易宗元部功法“元太极”修习一番,痛楚减弱了不小。
非吾土手持纸折扇,远远观看这青麒麟凌空挺立,如同守护神般,站立在唐风身边,纵使非吾土有万般本事,亦是不敢上前对付着上古神兽。
九微火、江水平还与魔秃鹫纠缠不开,非吾土怒沉一声:“九微火、江水平,你们都退下,今日看来,我们谁也休想夺得侠剑。”
九微火、江水平酣战之中,听得非吾土喊声,皆是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退到非吾土的身边,俏然而立。举目望去,皆是哑然,九微火面容敛聚,凝声道:“这是什么怪物?”
“嗷……”青麒麟扬天嚎叫一声,其声如霹雳,震荡得临天峰上乱石滚落,周身青色毛羽绽放熠熠夺目的青色气旋,让九微火、江水平等人畏惧恐慌。
非吾土低沉道:“此乃上古神兽‘青麒麟’,古书记载:‘青麒麟’不食人间烟火,上饮天阙碧河,下饮黄泉。其具有神灵之性,是为醉道坐骑,岂料在这临天峰上,遇到此等神兽。”
江水平剑眉沉下,慨叹道:“看样子,青麒麟是有心护住那少年,究竟这少年是何许人也?怎么这魔禽、神兽都护着他?”
“如今,神兽青麒麟、魔禽魔秃鹫、仙鸟九头火玄鸟、魔兽血蟒此‘二神二魔’禽兽,已到了‘一神一魔’,而这‘魔禽’魔秃鹫似乎已经没有了魔性。竟是护着这少年郎,奇了,奇了!”非吾土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九微火突然瞪圆瞳孔,指着远处山峰之间,在这云雾缭绕的山峰,一切都是飘渺不堪,他哑然喊道:“那是什么?”
非吾土、江水平亦是目瞪口呆,还是非吾土见识广博,脱口而出:“魔兽血蟒!”
话音未落,骤然之间,空中一股特殊腥臭味飘洒而来,十万群山之间,魔兽血蟒腾云驾雾般,身躯像是被烈焰燃烧着,盘旋在山头之上,张开着血盆大口,圆盘大小得眼珠子如同喷火的火球,百余丈的身躯盘桓疾扫而来。
“砰”魔兽血蟒身未至,巨尾凌空横扫过来,激荡着临天峰之巅上的嶙峋怪石,巨口狂喷出浓稠的殷红血色之物,瓢泼大雨般,覆盖而来。
青麒麟“嗷嗷……”狂吼,声响震动着十万大山,张口巨嘴,啄向唐风。唐风经由一番调息,已然将反噬之力收敛不少,徒然自己身躯像是陷入了一个散发着特殊气味的暖热腔体之中。他自然明白那是青麒麟又一次将自己衔起,纳入嘴里。
青麒麟这次却是避开与魔兽血蟒激战,将唐风叼在嘴里之后,腾然纵身跃起,青色气旋绽放开来,荡开魔兽血蟒的殷红血色黏稠之物,四蹄翻飞,踏上云端,奔跑开来。
魔兽血蟒见势,血红的巨球眼珠子烈焰燃烧,身躯一抖,周身烈焰更盛,黏稠的腥臭殷红液体更是徒增,张嘴咬向青麒麟,随之身躯抖转,盘旋着余将青麒麟包裹在自己的身躯之中。
魔秃鹫“咕咕……”数声,振翅腾飞,坚硬如铁的嘴喙,张开啄向魔兽血蟒的躯体,巨爪撕扯着血蟒的躯干。魔兽血蟒像是发怒的狮子,周身抖动,巨尾狂扫,将临天峰上几株苍松卷断,跌落深谷之中。
九微火、江水平、非吾土目睹这上古神魔之兽大战,亦是胆战心惊。非吾土慌忙之下,忙道:“神魔禽**战,不可观之。否则殃及池鱼,速速离开临天峰。”
不待非吾土言毕,魔兽血蟒百余丈的身躯盘旋卷来,将临天峰山头卷了一圈,腾然一抖烈焰的身躯,“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临天峰山头被血蟒这一缠绕之间,削下一截山头。
九微火、江水平、非吾土惊骇不已,岂敢滞留半分,临危之下,皆是各自施展神通,翻身落入云层,借着这群峰之间不算太远的距离,纵身在山峰之间起落,向着山巅之下逃逸。
魔兽血蟒卷起嶙峋怪石,徒然又是抖动身子,将石块掷出,砸向青麒麟奔跑而去的方向。这魔兽血蟒在半年前虽然是身负重伤,经由这半年盘踞在这山峦之间疗养,亦是恢复了元气。今番重现,尽是杀招。
血蟒只将身躯抖动,竟是将这本该是蛇蟒天敌的魔秃鹫摆脱,它悠长的身躯盘旋着,疾奔向青麒麟,一路而去,全是浓稠的血色之物泼洒下来。一时之间,十万大山之巅,云层之中,血色淋漓。
青麒麟虽然奔走在云端之巅,但似乎早已预料魔兽血蟒追随而来,周身青毛耸立,青色气旋升腾起来,形成一道屏障,恁凭魔兽血蟒喷洒的浓稠腥臭之物端地如何,只消抵达那道青色屏障,瞬间化为烟云。
唐风手持侠剑,屈身在青麒麟的巨口之中,这万般安全之地,他依旧可以盘膝端坐,双手置于腹部,运转真气,游走经脉,将元部功法“元太极”修炼一遍,而后又依照佛门大乘心经,调息血脉。
渐渐将那股反噬之力克制下去,闭目之间,耳边“嗖嗖”凉风,他亦是熟悉那种氛围,半年前,从竹溪村的山巅,被青麒麟衔着他与妹妹唐嫣逃到虚若谷。如今历历在目,今番抑或是动用真气,激发了侠剑的反噬之力。
幸而,青麒麟以及魔秃鹫及时护住,才免遭侠剑落入五行门的“火土木”三行者手中。不过,现如今,青麒麟又衔着自己,究竟要把自己带到何方?
魔兽血蟒见喷洒的浓稠腥臭物未能将青麒麟击败,更是抖动身躯,盘旋“呼呼”奋起急追,而它身后,魔秃鹫振翅疾飞,穷追不舍,拍着翅膀飞来。
第一五章 云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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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耸翠,云雾飘渺,浩瀚的十万大山,虚若谷群峦跌宕,凌空之中,神兽青麒麟衔着唐风踏云狂奔,魔兽血蟒喷洒特殊腥臭味的浓稠之物,盘旋飞舞,奋起急追青麒麟,魔禽魔秃鹫展翅翱翔,坚硬的嘴喙翕张之间,发出“咕咕……”的鸣叫。
此三者神兽、魔兽、魔禽便在这苍穹之下,云端之巅,追逐厮打。魔兽血蟒巨尾不时横扫而来,妄图将魔秃鹫扫落深渊。而魔秃鹫却也敏捷迅猛,巨翅略微盘桓,抑或一个直冲霄汉,抑或一个垂翼俯冲,皆是巧妙地从血蟒的巨尾之下避开。
血蟒此时向前要猛追青麒麟,向后要提防魔秃鹫发起的攻击。毕竟魔秃鹫那一张坚硬如铁的嘴喙,足够让血蟒忌惮。而青麒麟青毛耸立,焕发一道强劲的青色气旋,形成屏障,让血蟒无法攻破。这样一来,这三者上古兽禽的掎角之势形成。
五行门的“水火土”三行者趁着兽禽交战,各展神通逃逸。这些虽为凡人,但都身怀绝技,非吾土施展遁地之术的“飞天”,踏尘御空,从云端之巅,纵身起落,轻盈灵巧,瞬间就落在了一座山峰之巅。仰望着空中盘旋开来的血蟒,眼中流露出一丝虑色。
但他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毫不忘记抖开他手中的纸折扇,本就寒凉的山巅,却如同处身酷暑之下,不紧不慢地煽动着折扇,儒服被风吹拂,飘逸飒然。
九微火虽为“火行者”,但是其功法精妙却也毫不逊色,九式微火腾然喷出,足下踏出,竟是踏着喷洒的缕缕星火,从云端之上,飘然下落。就好像一路喷洒的火球,就是通往天端的阶梯,让他毫不费吹灰力,就可以御空而行。
他同样落回到非吾土所站立的山峰之巅,脚下刚踏着实地,便大大咧咧骂道:“奶奶个熊,这血蟒真是正邪不分,若不是它跑得快,老子非宰它,炖蛇羹喝。”
非吾土不屑地淡然一笑,既没有说抨击的话,也没有说赞扬的话。他深知非吾土的性格,火爆急躁,抑或跟他修炼的“火行者”功法有些渊源,远不如像他非吾土练就的“土行者”功法,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江水平手中碧蓝剑疾刺出道道剑气,呼啸而为乐声,又宛若天庭水流,从天泼洒,云层绽放,他的身影徒然落下。依旧落在非吾土、九微火所在的山峰。他白了一眼九微火,冷笑一声道:“喝蛇羹?依我看,若是那血蟒再攻击一下,我们都成它的腹中餐或者尾下鬼魂。就你那点道行,吹什么牛!”
九微火落得个干瞪眼,毕竟江水平所言属实。刚才血蟒巨尾横扫山头,确实太过于惊心动魄。
在这五行门,“金木水火土”五行者,本就相生相克,因此,多年来,免不了唇枪舌战。而且在各自的心中都有一把精溜溜的小算盘,譬如此次让这“水火土”三行者出啦查探魔域踪迹。当从仙夫人处得知旷世神剑侠剑重现天下,是故他们便抵达临天峰,找矮黑瘸子鹤啸天,名为取回主持正义的“侠剑”,实则为回五行门邀功的资本。
因此,在临天峰上,唐风被侠剑反噬元神之际,他们便各自为政,企图独吞,不料,横生枝节,神兽青麒麟从天而降,阻止了他们的恶行。
说起神兽青麒麟,倒也不是从天而降。青麒麟毕竟是上古神兽,灵性非凡,醉道在临终之前,将唐风交于青麒麟,青麒麟身负保护之职,而且是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地保护。
待回到虚若谷中,鹤啸天倏尔出现,掳走唐风,青麒麟亦不能夺回。但实际上,在虚若谷魔秃鹫载走鹤啸天那一刻,青麒麟早已暗中跟随魔秃鹫上了临天峰。只是它断然不能进入那狭小的空间内,于是,在这半年光景,青麒麟蛰伏在临天峰上,坐等唐风出现,它便将唐风带走,脱离坠身魔域的矮黑瘸子鹤啸天。
苍天不负,今番魔秃鹫在临天峰上遇到九微火用九式微火灼烧伤了它,而矮黑瘸子鹤啸天碰巧出山采药。魔秃鹫回到临天峰的岩石洞中,带出唐风,本欲对战五行门“水火土”三行者。
殊不知,青麒麟等待这一天已经是半年光阴,只消唐风出现,神兽青麒麟就会将唐风带走。这是醉道的命令、神兽青麒麟的使命。
五行门这“水火土”三行者看着上空神魔之兽禽激战,却也回天乏术。只好仰望着,目睹这一场盛宴。
非吾土摇动着纸折扇,若有所思地道:“奇了,神兽青麒麟为何将少年郎带往青丘山方向,难道是……”
九微火瞪大眼睛,眼神中亦是一丝哑然,“非吾土,你该不会是想说,难道神兽青麒麟要将这少年带到易宗?”
“极有可能!”江水平慨叹道,“听闻神兽青麒麟灵性非凡,它自是能够明辨正邪。如今,这正道之中,唯有易宗实力最为雄厚,要想修炼成为大才,进入易宗那是上上之选!”
非吾土顿首,嗟叹道:“若是果真如此,侠剑落入易宗,之后,易宗号令天下,必成所趋大势。看来我五行门与这侠剑无缘,本就差那么一截,竟是……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番回去,不知该如何向门主交代!”
九微火、江水平听得非吾土提及五行门门主,不免都是脸色有几分黯然。各自心中都有几许悲戚,他们都很清楚五行门门主的脾性,若是此番回去禀告,说本该拿到侠剑,却又横生枝节,那还不被门主抽筋剥皮。
“不过,易宗并非普通门派,要想进入易宗,也并非易事。尤其是这来历不明,手持侠剑的少年,以易宗宗主古天生性多疑的性格,未必让这少年进入易宗。”非吾土转而又淡淡地道。
九微火却是冷哼一声,漠然道:“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古天那冥顽不灵的老古董,若是他看见这旷世神剑送到他易宗大门口,你觉得他会不接纳?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非吾土摇了摇头,浅笑道:“不,若是其他门派、其他掌门,见到侠剑此等神物出现在大门口,必然欣喜若狂。然,古天未必,因为青丘山上,无论是神兵利器,还是仙炼法宝,数不胜数。而且,若是天下正道人士皆知易宗独吞侠剑,势必群起而对付易宗,那么到时易宗必然陷入囫囵。”
“非吾土所言甚是。”江水平抖了一下手中的碧蓝剑,接着非吾土的话语道:“如此一来,就算神兽青麒麟将这少年带到青丘山,而古天不会接纳。那我们只要前往青丘山,待古天拒绝接纳少年,我们就顺势把少年接到五行门,侠剑也就不费出灰之力落入五行门。侠剑在手,谁与争锋。届时,天下正道只会看到易宗的冷漠,而看到五行门的大气,五行门必然盛威大振。”
“哈哈……知我者,莫若江兄也。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跟随神兽青麒麟,看看是否前往青丘山。”非吾土将纸折扇一合,眼神中已是绽放异彩,恰若绝处逢生的欣喜非常。
九微火先前的漠然亦是变得惊喜,将手中的烧火棍一抖,阔步走开,笑道:“那还等什么,立刻动身!”言毕,早已将烧火棍中喷洒出了九式微火,身影一飘,踏着火球,朝着神兽青麒麟的方向追去。
江水平、非吾土木然,对视一笑,倒也不惊讶,皆是各自施展神通。紧随九微火的方向奔去。
神兽青麒麟奔走在云端,不时略微侧过身形,扫一眼狂舞盘旋追来的魔兽血蟒,看着血蟒那圆盘大小的眼球,几乎都在喷射出了火花。青麒麟更是抖动青毛,青色气旋更是呈现浑厚的屏障。
魔兽血蟒咆哮不堪,徒然又将身躯横扫而至,朝着青麒麟扫去。青麒麟踏着云层,奋然跃起,跨出十余丈,本来与血蟒的距离相距九十余丈,而血蟒身躯亦不过百余丈。在这青麒麟跃起,跨出十余丈,刚好从血蟒横扫来的巨尾尾梢擦过。而后又是四蹄翻飞,紧踏云层,狂奔出去。
血蟒抖动长躯,几乎遍体火红,宛若火龙,盘旋疾滚,徒然身躯下端显出鳞爪,堪比飞龙。鳞爪飞扬,从云巅喷涌腥臭浓稠殷红之物,像是在燃烧着云层,瞬间染红了云霞。
青麒麟鼻息粗重,却毫不松懈,奔走于群山之间,似乎它有不竭的动力。魔秃鹫亦是紧追不舍,坚硬的爪子扑向血蟒,待双爪抓住血蟒身躯之后,钢铁般的嘴喙啄向血蟒。
血蟒此刻被魔秃鹫嘴喙啄住,恁凭如何摔打翻滚,却是摆脱不了魔秃鹫,被魔秃鹫啄住的地方,那股火红色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它更是疯狂翻滚起来,云层之中,与魔秃鹫纠缠烂打,跌落下云端。
而神兽青麒麟有这么一点时间,却是足够奔出几十丈开外,和着一道青色气旋,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群山尽头山峰与天相接的地方。临天峰之外、虚若谷之间的群山之上,徒留魔兽血蟒、魔秃鹫依旧厮杀猛打,在云层之下,巨大身影弥漫开来。
第一六章 青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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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闭目凝神,在神兽青麒麟的嘴中盘膝修习“元太极”的“乾经”、“坤经”,头脑中浮现“乾经”的“龙”、“象”功法,从“龙”之功法修习,先是“潜龙勿用”、“见龙在田”、“或跃在渊”、“飞龙在天”、“时乘六龙”、“亢龙有悔”、“群龙无首”。而后是“象”之功法“二君”: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一番功法运转之后,体内真气顺畅,精气神得以恢复。然后又依照佛法大乘心经修习,经脉中气息运行流畅。最后,又把“坤经“修习一遍,待他体内反噬之力逐渐减弱,缓缓睁开眼。神兽青麒麟“嗷嗷……”几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巨舌一卷,已然不等唐风反应。
唐风只感觉一股强劲的气旋,把自己身子震了出去,他又重见光明了。神兽青麒麟喘着粗气,滚圆的眼珠子对着唐风转动,鼻息“嘟嘟……”几声,抖了抖青毛,遍体的青色气旋随之化解。
云卷云舒,翠树青荣,鹤啸雁飞。气雾蒸泽,碧蓝山泉,飞瀑鸣涧。唐风举目四望,依旧是这般群峦起伏,尤其是自己所在的山峰,堪比虚若谷之外的临天峰。陡峭异常,高耸入云的灌木,郁郁葱葱,丛林之中,缭缭雾气。
丛林深处,一座巍峨的阁楼赫然映入眼帘,唐风微微凝聚目光,视线所及,在那豪华阁楼门楹上镌刻着斗大的两个金灿灿的“易宗”。
唐风惊愕之余,心下寻思:“易宗?这里是易宗青丘山上?”他的目光又投向神兽青麒麟,俨然并不解为何神兽青麒麟把他带到这青丘山上。
神兽青麒麟依旧熟视无睹,“嘟嘟……”吐着粗重的鼻息,目光中透出几许灵光,迥然看着远处的群峰。
“抓住他,抓住他!他偷了易宗九部功法秘籍,快,抓住他!”正当唐风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丛林树梢之上,“嗖嗖”一阵风响,人影闪动,而后便是“刷刷”剑声凌厉的刺出声。
唐风循声望去,虽然看见人影翩然跃起,在丛林之间穿梭,却是看不清到底是些什么人。
“哼,就凭你们几个易宗小辈,也想抓住老夫。呸,回去问问你们掌门古天这欺师灭祖的孽徒,老夫神通如何?”一声阴恻恻地寒凉声音,唐风心头一热,这熟悉的声音怎么那么亲切,难道果真是鹤啸天前辈到来了?
“鹤前辈!”唐风将双掌至于嘴唇边,对着丛林深处高喊了一声,“鹤前辈。是您么?我是唐风!”
“嗖嗖”只听见丛林树梢之上一阵响动,凌空掷下来一包黄色丝绸的包袱,林中腾然一声:“小子,你拿好这些易宗九部功法,老夫今天要大开杀戒,教训教训这些易宗小辈!”
“砰”话音未落,只见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从林中撞出来,一个人的身躯被装在一颗巨大的参天耸立的大树上,顿时经脉尽断,跌落地面,几乎一团肉末,吐血而亡。
唐风哑然,探手一抓,将飞来的黄色包袱握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他慌忙将包袱抱在怀中,生怕有人忽然又来抢走一般。
“鹤前辈,您在哪儿?”唐风又高声喊了一句,“包袱已经接住了。”
“矮黑瘸子有帮手,‘乾元峰’所有弟子对付鹤啸天,‘坤阳峰’所有弟子前往捉拿接头的少年,其余各峰弟子封锁所有下山通道,以防鹤啸天还有帮手。”一个浑厚低沉地声音命令道。
鹤啸天的声音回荡在山涧,“哈哈……小辈,你爷爷要走,就凭你们还想困得住么?小子,不管什么人,都不可将你手中的易宗九部功法遗失,否则你休想解开佛道功法反噬。”
唐风听得鹤啸天的话语,又将怀中抱着的包袱紧了紧几分,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珠子转动着,垂首看了一眼包袱,心中有几许欣喜。
神兽青麒麟亦是站立在一旁,此神兽本就通灵性,此时更是竖起耳朵,露出了警觉之色。将偌大的身躯护住唐风,巨大的瞳孔中,透出一丝清澈明亮的眼眸,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哈哈……”唐风听着一阵朗声大笑伴随着眼前人影一闪,鹤啸天拄着铁拐杖铁青着脸,站立在唐风面前,而后林中几道人影起落,“刷刷……”剑芒四射,气势如虹,剑影人影,将唐风、鹤啸天以及神兽青麒麟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位衣着青衫道袍、八字须、高颧骨的道士,手持一柄赤褐色长剑,剑身一抖,剑锋霎时变得遍体光芒夺目。剑尖一指,怒视着鹤啸天,愤怒地喝道:“鹤啸天,五十年前,您离经叛道,背叛正道,投身魔域,残忍杀戮,罪恶滔天。是为我易宗耻辱,今番竟敢到青丘山盗取易宗九部,哼,此时恐怕你是插翅难飞了。”
鹤啸天那一双幽邃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易宗弟子,冷笑一声:“凭尔等小辈,休得狂妄自大,就算是老夫一人,出入青丘山,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如今,加上这少年以及这上古神兽青麒麟,你们有什么能耐夸下海口?”
青衫道袍道士赤褐色长剑一抖,目光微敛,扫视了一眼神兽青麒麟以及唐风,疑惑地道了一句:“上古神兽青麒麟,本就是正道圣物,岂会助你这邪魔外道?只是这少年……”
鹤啸天铁拐杖顿地喝道:“此神兽青麒麟确实乃正道圣物,而如今醉道已经仙逝,醉道将这少年托付青麒麟,自然这青麒麟听命于少年。而老夫对少年有救命之恩,毋庸置疑,少年当相助老夫。而且,少年手中这把剑……嘿嘿,就算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青衫道袍道士脸色骤变,不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唐风,这少年虽看起来壮实,太阳穴鼓鼓,也算得是有几分修为。而倒看不出有鹤啸天说的那么骇人听闻,但当他目光触及唐风手中的剑,顿时面容失色,凝声道:“侠义之剑——侠剑?怎么会……”
“哼,你是古天这孽徒的首座大弟子斩龙子吧?‘先辈匣中三尺谁,曾入吴潭斩龙子’,你手中这把剑便是易宗神剑之一‘吴潭’,以你对剑道的领悟,你觉得‘吴潭’对战‘侠剑’有几分胜算?”鹤啸天看来对于这易宗是了如指掌,语气之中露出了一丝得意,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唐风清澈的目光瞟向斩龙子手中的那把赤褐色的长剑,原来这就是鹤啸天当日所说易宗神剑之一的“吴潭”,说起这把“吴潭”之剑,据说是远古时期天上陨落的一块赤褐仙石,落在这青丘山“乾元峰”之巅的“吴潭”旁边,后有仙炼者经过锤炼而成,其锋芒可谓是无锋无刃,却是森气迫人。
若说与这玄铁铸造的“侠剑”相比,“吴潭”却是少了几分锐气。侠剑乃是阳刚之中锐气十足,更是封印了多少剑者神灵气,千百年来,御剑者都是佛道高深的高手联袂施展。
斩龙子略微思忖,沉声道:“莫不是这少年竟是能够驾驭侠剑?以他的年纪,绝不可能同时身怀佛道两派功法。”诚然,他经过这番思索,顿时明白了鹤啸天的虚张声势。
唐风腾然惊讶,没想到这斩龙子一眼能够识破,不免心中有几分忐忑。只是,鹤啸天不是出山采药么?怎么会在这青丘山上盗取易宗九部?难道是因为自己被佛道功法反噬元神而特意前来盗取易宗九部救治自己?
这样一想,他顿觉鹤啸天对自己堪比再生爹娘,心头一热,鼻子一酸,几乎垂下泪来。
鹤啸天仍旧悠然地道:“是么?侠剑若是不能驾驭者持有,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况且,此少年能够有上古神兽青麒麟庇护,你觉得此少年是平庸之辈?”
斩龙子哑然,毕竟鹤啸天所言在理,御侠剑,必然佛道功法,难道这少年果真是天生异凛、天才奇才?他目光亦是又睥睨了一眼唐风。
“大师兄,休要听这矮黑瘸子的狗屁话,易宗九部弟子已经是悉数待命,只要大师兄一声令下。何惧这矮黑瘸子和这少年?”从斩龙子旁边闪身站立出一位白衣翩然、两束秀发从额头两边垂下的俊朗青年,手持一柄四方无锋剑,虽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一柄镔铁铸造的四方长铁棍,但实际又是一把精致的剑。
“夫子庭,切莫冲动。师父很快便到,鹤啸天多少与易宗有些渊源,还是等师父来了再做定夺不迟。”斩龙子微微沉眉,低沉地道。
鹤啸天竟是朗声“哈哈”大笑,笑声戛然而止之际,目光冷扫向斩龙子身边的俊朗白衣翩然的青年,淡然道:“你就是古天的二弟子夫子庭?那你手中这把剑定然就是易宗神剑之二昆吾剑无疑了。当然,你修为尚浅,未必知晓侠剑神威,你不妨用你手中的‘昆吾剑’上前一步与这少年一较高下,就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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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章 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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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凝聚神色,举目望着夫子庭,他手持那柄四方的剑竟然是易宗神剑之二“昆吾剑”。昆吾剑远比“吴潭”更为传神,乃洪荒十大神器排名第三,是为盘古氏第八代始祖的脊椎骨所化。
盘古氏第八代始祖修炼通天,在昆仑之巅大悟结界之秘,苦悟两百七十载,打通了精神结,思感和精神竟可无休止地引动天外天之力。但他却做了一件最失误的事,他根本就未能打通生命结。
在他调引天外天之力时,突然发现已经无法控制这股力量,在不能承受之时,他便只好将所有生机和精神全部内敛于脊椎骨中。虽然他有天纵之资,却无法抗拒天外天的力量,终于被爆成粉碎,惟有一根完整的脊椎骨化成了一柄剑。
凝于剑中的是盘古氏第八代始祖的精神和生机,而这股生机和精神却在天外天的力量摧退之下与他的脊椎骨完美结合,也便创出了一柄完美而奇异的剑,因其出于昆仑,因此叫“昆吾剑”。
后世之剑便是仿照此剑而炼,因此,昆吾剑乃是剑中之祖。
而在轩辕一统中原之后,他忆起九天玄女门对亡妻雁菲菲的再造之恩,亲自将昆吾剑送回姬水旁边的九天玄女门。而后,九天玄女门逐渐西传,其剑再未出现神州大地。
后在青丘山坤阳峰之巅,易宗祖师偶得,本欲将“昆吾剑”列为易宗神剑之首。不过,“吴潭”乃是从乾元峰上获得,为表示对易宗鼻祖周易崇敬,故而将“吴潭”列为易宗神剑之首。
在易宗,手持“吴潭”神剑者,可谓是继承易宗宗主衣钵的象征。是故,古天的首座大弟子斩龙子凭借武艺超群、智谋过人,又稳重缜密,当然是易宗宗主不二人选。因此,他得以手握易宗神剑之一的“吴潭”。
夫子庭作为古天首座二弟子,其武艺自是得到古天悉心调教,若单纯从武艺上来讲,与斩龙子不分上下。只是缺乏斩龙子的沉重和稳重,所以,他虽获得这至高无上的“昆吾剑”,却是只能居于斩龙子之下。
唐风在临天峰之时,鹤啸天已经将易宗之内的一切都说了个遍,这会他得以目睹这些神剑风采,当然是欣喜若狂。不过,他虽是对这些剑神往,但他手握旷世神剑“侠剑”,那不仅是一把惊世骇俗的绝世好剑,更是代表着侠义,正所谓“侠者之剑,以侠义著天下。”这从某种意义上讲,又多了几分殊荣。
而且,无论是手握“吴潭”的斩龙子还是手握“昆吾剑”的夫子庭,看到唐风手中的侠剑,皆是一阵愕然,都不敢小觑侠剑威名。
夫子庭冷眸扫了一眼唐风,对着鹤啸天“呸”了一声,道:“矮黑瘸子,你休要口出狂言,若是今番我与这少年交手,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易宗乃以侠义见称,岂会恃强凌弱,欺负一弱冠少年?”
鹤啸天鼻息里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射向夫子庭,轻蔑地道:“依老夫看,你是怕败在少年手中的侠剑吧?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好,这是你自找死路,比就比,谁怕谁!”夫子庭“哐啷”一声,将那四方昆吾剑徒然出鞘,手腕一转,凝气于掌心,顿时,剑身熠熠夺目,光艳照人,剑尖低吟,对着唐风。
鹤啸天眉宇微沉,转身对唐风沉吟道:“唐风,以‘元太极’的功法施展你手中的剑,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威力。你怕是不怕?”
唐风摇了摇头,吟声道:“不怕,只要鹤前辈吩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小子,老夫果然没看错你!有骨气!”鹤啸天喜上眉梢,拄着铁拐杖一瘸一拐地退后了几步。唐风阔步沉稳地踏出了几步,缓缓抬起了手中的侠剑,一股寒凉气息灌注入他的掌心,侠剑逐渐绽放出了紫青色气旋,犹若蔚蓝的天幕上划过的流星。
夫子庭面色一沉,对唐风冷淡地道:“枉你少年手持侠剑,却是助纣为虐,今番在下权当除魔卫道。若然伤及你性命,也怨不得在下!你出招吧!”
唐风心中微凛,听着这番话,竟是心微微地触动了一下,但是如今是骑虎难下。鹤啸天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他是为了自己才以身犯险,到得这青丘山易宗盗取易宗九部。今天哪怕是死于夫子庭的昆吾剑之下,也绝不能无情无义。
只是易宗这些门人皆是声称鹤啸天为魔域之人,说他是离经叛道的叛徒,孰是孰非?谁又能告诉他?如今,唯有做出对呵护自己的人的决断,才不会有损道义。
唐风握紧玄铁剑,一步一步沉稳地踏出,没有说一个字,但目光却是透出了无限地坚毅神芒,有一种战无不胜的威势。他手中的侠剑紫青色光芒逐渐强盛,他大喝一声,徒然巨剑挺刺向夫子庭。
夫子庭眉峰低沉,手中昆吾剑一抖,一道雄劲气旋荡开,身影一飘,凌空一剑刺向唐风。
斩龙子原本打算阻止,但是见鹤啸天口气狂妄,也不便阻止,只好让夫子庭迎战,只是未料到这侠剑出手,顿时周围一片紫青色剑芒开天辟地笼罩而来,而夫子庭的昆吾剑亦是大放剑芒,颇有一招便可定胜负的架势。
两柄神剑在两人身影急速飘然跃起之际,眼看就要相交格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只要知晓剑道之人都明白,若是这两剑相交,必然两败俱伤。
侠剑之威力太强盛,昆吾剑虽为洪荒神器,但在侠剑的光芒之下,顿时黯淡无光。斩龙子哑然失色,本该料到侠剑的威力无穷,却是不曾料到侠剑在这样一个少年手中,亦是能够如此强盛。
鹤啸天自然明白唐风这一剑下去,夫子庭势必身受重伤,并不是侠剑比昆吾剑厉害多少,也不是唐风武艺比夫子庭高强,而是……
“师父,多年不见,您老仍旧是这般残忍无道,难怪您穷尽一生,亦是无法悟道!”凌空一声厚重的声音,只感觉一片雪花落地般轻盈,一道人影闪现,明眼人早已看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衣着八卦道袍,轻盈落地之际,骈指弹向唐风的侠剑,而后单掌开碑之时,掌风便将夫子庭的昆吾剑荡开,赫然站立在唐风与夫子庭之间。
“师父?”斩龙子长嘘一口气,欣喜地喊了一声,夫子庭亦是垂首道了一声“师父”,便将昆吾剑归鞘。
老者一副慈眉善目,大有一番仙风道骨,他一双慈目中透出了一道寒光,瞪了一眼夫子庭,沉然道:“子庭,岂能因为师公一番激将法便按耐不住性子呢。这少年印堂呈现暗黑,明显身子有恙,岂能乘人之危?”
“师父,徒儿知错!”夫子庭心中甚是感激这老者恰到好处地解围,若非老者解围,刚才这一剑,他必然身受重伤不可。只是老者说少年身受重伤,却是不得而知。
鹤啸天眼眸中透出一抹寒意,瞪着老者,却是默然无语。看着那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者目光又瞪了一眼斩龙子,虽言之瞪,实则这老者大有不怒而威,根本无需怒容满面,只消看一眼,便让斩龙子、夫子庭垂首。他又缓缓对斩龙子道:“龙子,子庭不知事,难道你也不知么?师公喜欢开玩笑,你们倒是较真,师公远道而来,当以礼相待,岂能大动干戈?”
斩龙子委屈地道了一句:“师父,这矮黑……师公盗取了易宗九部功法,弟子为了捍卫本宗宝物,这才……”
老者没有愠怒,仍旧是那种悠然地道:“胡闹,易宗九部功法不过就是师公想借去看看,那又何妨?”转而,他对着鹤啸天微微笑着,躬下身子道:“师父万安,弟子来迟,不肖徒孙冒犯师父,还望您老不计小人过,多多海涵。”
鹤啸天鼻息里“哼”了一声,目光如炬,枯瘦的脸庞,略微抽搐了一下,白了老者一眼,冷声道:“古天,你这孽徒,休要惺惺作态,你恨不得将我斩草除根,少来那一套虚情假意!”
古天,易宗宗主,兼乾元峰元部掌门,他乃是一位道法高深的仙炼者,在易宗修炼了元部功法“元太极”、仪部功法“两仪赋”、象部功法“四象凝”、卦部功法“奇门遁”,他堪称一位奇才,一般人能够将这易宗九部修炼一部,便可傲视群雄。
而他竟是将这易宗四部功法悉数修习,这才造就他一统易宗之前混乱不堪的局面,成就今天易宗声名远播、以侠义著称的伟绩。这是他的功劳,也是他的能耐。
宗主古天捋了捋雪白的须眉,淡然笑道:“师父,您这是什么话,徒儿这么多年都在等您改邪归正,返璞归真,练就仙身道法。”
“呸,孽徒,休得花言巧语。今番若不是为了这少年,老夫誓死不会上这青丘山。”鹤啸天目光中透出一丝暖意,看了一眼唐风,“此少年兼具佛道功法,造成反噬元神,唯有易宗九部功法,或许可以救他一命。老夫若是来求你,你断然不会同意,故而老夫只好铤而走险,将这易宗九部取出来看看医治少年。”
第一八章 魔心幻道
唐风听了鹤啸天这番话,心中充满了暖意,原来鹤啸天果真是为了医治自己佛道功法反噬元神,才到青丘山易宗盗取易宗九部功法秘笈。顿时之间,对鹤啸天又平添了几分感激之情。
他一双感激的眼神不免偷偷看了一下鹤啸天这位矮黑瘸子,心中竟是一阵酸楚。在这些自诩侠义之士易宗门人眼里,这位年逾百五十岁的老者,竟是大奸大恶之人。他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侠剑,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这周围的易宗门人。若是有人胆敢贸然进犯鹤啸天,哪怕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退缩半步。
易宗宗主古天敛聚眉峰,一双慈善眼神凝视向唐风,疑惑地道:“佛道功法反噬元神?师父,您果真是心狠手辣,竟然对如此少年施加毒手。我道这少年眉宇间尽是英豪之气,但印堂却是透着暗黑。原来是您在他身上植入了‘魔心幻道’!”
斩龙子、夫子庭皆是惊愕万分,异口同声道:“魔心幻道?”
“不错,魔心幻道,不言而喻,虽表面看似道法,实则魔心。天下万般功法,一念之道,皆有心生。心入魔,何言道?此少年俨然身重‘魔心幻道’时日非长,若是过了三年两载,纵使大罗神仙,亦是袖手无策。”古天锁眉叹道,而后目光凌厉异常,对着鹤啸天厉声喝道,“鹤啸天,此少年与你有何冤仇,你竟是以’魔心幻道’毒害于他!”
鹤啸天紫色茄子脸,枯瘦的脸庞,难看至极,待古天说完,他阴恻恻地道:“孽徒,你屁话说完了么?你不妨亲自问问这少年,老夫是否传授他‘魔心幻道’?”
古天目光扫向唐风,唐风已然果决地道:“鹤前辈只传授了我元部功法‘元太极’,并没有传授什么‘魔心幻道’。”
“哈哈,”鹤啸天朗声大笑,“怎么样?孽徒!”
古天徒然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气,声色俱厉地道:“鹤啸天,你这老匹夫,休要蛊惑这少年心智,今天古某唯有为天下正道铲除你这离经叛道的魔头,然后将这少年带回易宗进行救治。”
鹤啸天铁拐杖一震,顿时尘土飞扬,他已然先发制人,铁拐杖一挥,一道强劲的气旋随之荡开,瘦弱的身子腾空而起。另一只拐杖随之刺向古天,他又是高喊一声:“唐风,今天易宗这群贼人欲将爷爷困杀,待会你带上包袱,闯进出去。只需挥动侠剑,运用我传与你的‘元太极’功法,他们断然不是你的对手。”
唐风“哦”了一声,一抖侠剑,紫青色气旋弥漫开来。斩龙子、夫子庭见势,皆是“哐啷”拔出了剑,挺剑跃起,刺向唐风。
唐风后撤一步,侠剑随之手腕一沉,剑气如虹,紫青色剑芒贯出。神兽青麒麟见唐风被二人围攻,“嗷嗷……”仰天嚎叫几声,浑身青毛抖动,瞬间,青色气旋盈满它的身躯,张口巨嘴,跳跃而起,张开四蹄撞向斩龙子。
古天运气于掌,双掌之间腾然一道球状气旋,形成阴阳八卦,双手随之运转,霍然震出,雄厚的气息铺开,撞向鹤啸天。道袍翩然,英姿飒爽,丝毫不在意鹤啸天的铁拐杖。
而他双掌震出之际,眼看神兽青麒麟便欲撞上斩龙子,古天眉峰一沉,吟声道:“麒麟驭,混沌开,遁生行,象无界。”霎时之间,青麒麟四蹄骤然停止攻击,硬生生的撤回身子,跌倒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跳将起来,“嗷……”一声长鸣,巨目瞪着古天。
鹤啸天惊愕之余,已被古天的掌风震退,古天趁势又是凌厉一掌,鹤啸天踉跄着退后一丈开外,铁拐杖扬起横扫,将易宗两名乾元峰弟子击毙。而后又将两具尸体掷向古天。
古天眼中流露出一丝凄然,凌空翻身,踏空挥掌,“砰”一掌断碎一颗环抱粗壮的参天大树,大树摇曳着倒下。在大树倒下横向之时,古天又是霍然一掌击出,“轰隆……”大树被掌风推动,如同离弦的箭,撞向逃逸的鹤啸天。
鹤啸天虽然武艺不差,但是他的修为仅仅是元部“元太极”,相较于古天练就元部“元太极”、仪部“两仪赋”、象部“四象凝”、卦部“奇门遁”,那简直不堪一击。是故,当古天出现之际,鹤啸天唯有逃逸的念想,断然不敢与古天交战。
古天却是痛下杀手,对鹤啸天已无师徒之情,大树撞出,气若山河,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在闪动,荡开所有的气息,撞向鹤啸天。
“砰!”大树只在瞬间功夫便撞在了鹤啸天的背脊,鹤啸天喉头一甜,张嘴“噗”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而他逃跑的方向恰好是青丘山的边缘,前方便是万丈悬崖。本来鹤啸天想从这万丈悬崖纵身过去,殊不知,古天这一招太过于毒辣,将他身躯一撞,他顿时如同中箭的大雁,铁拐杖脱离虎口,身子坠身落下。
唐风目瞪口呆,高喊一声:“鹤前辈!”话音未落,他早已舍弃对战夫子庭,飘然跃起,疾纵身欲抓向鹤啸天。
易宗乾元峰所有人都是骇然,愕然失色,就连武艺超强的古天都是露出了几丝哑然神色,想要出手相救,却已然不及。
正当众人傻眼愣住之际,神兽青麒麟“嗷……”一声吼叫,四蹄纵起,一道青色气旋化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待众人回过神,青麒麟已经嘴里衔着昏迷的唐风回到了易宗门人面前,将唐风轻轻地放在了青草地上。“嘟嘟……”鼻息厚重,目光却是凝望着古天,像是在哀求古天救治唐风。
古天捋着须眉,慨叹一声道:“此少年眉宇间盈满侠义之气,无奈却是身重鹤啸天的‘魔心幻道’,恐怕……”
斩龙子见师父古天脸色焦虑,俨然事态严重,皱眉问道:“师父,这少年难道真的身重矮黑瘸子鹤啸天的‘魔心幻道’么?”
古天顿首,凝重地道:“他不光身中鹤啸天的‘魔心幻道’,还有佛道功法两股强劲的功力在他的气海丹田,正因为有这两股佛道功法,才让‘魔心幻道’更是强烈地吞噬少年的元神。若是不及时解除少年的‘魔心幻道’,此少年势必心性被魔性吞噬,而后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夫子庭沉思一会,果决地道:“既然此少年身中‘魔心幻道’,不如现在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古天目光炯然瞪了一眼夫子庭,略有几分愠怒道:“子庭,这么多年的修道仙悟,竟是未能化解你的戾气。易宗本属天下正义的翘楚,如今此少年虽然身中‘魔心幻道’,但也尚未入魔,抑或还有救治之法。岂能就此造杀戮?”
斩龙子亦是附和夫子庭的话道:“师父,二师弟所言并不无道理。‘魔心幻道’此等恶毒武功,本就遇强则强,若是此少年果真身怀佛道功法,今后又被‘魔心幻道’吞噬元神,一旦入魔,后果不堪设想。为了天下正道大义,不如……”
古天斩钉截铁地打断斩龙子的话,沉吟道:“闭嘴,此等话为师不想听见第二次。虽然‘魔心幻道’是在人体内植入‘魔障’,好比寄生,借助寄主体内元神,激发无限潜能。一旦元神尽被吞噬,魔性释放,祸患无穷。这点,为师当然知晓,怎奈此少年立于我易宗山门,岂能袖手旁观。而且神兽青麒麟将这少年带来,为师又岂能辜负醉道道兄的寄望呢。”
斩龙子、夫子庭坚持立场,道了一句:“师父……”古天扬手阻止道:“不必多言,尔等师兄弟,将少年带回乾元峰,待他醒来,为师有话要问他。”
斩龙子、夫子庭有几分不情愿地躬身垂首道:“是,师父!”
古天腾然跃起,踏着青云,从树梢之巅,消逝身影,回了青丘山的乾元峰。
斩龙子命师兄弟将唐风抬回乾元峰,又让夫子庭吩咐下去,告诉其余各峰的门人,危险已经度过,各自回山峰,又命人到各峰请易宗其余八部掌门到乾元峰议事。
斩龙子既然能够从千余弟子中遴选出来作为易宗宗主继承人,显然有过人才干。刚才古天已经吩咐等唐风醒来,有话要问唐风,那意思就是告诉斩龙子,请其余八部掌门齐聚乾元峰商议此少年命途一事。
是故,不消古天多言,他已然心领神会,待吩咐完毕,便率众乾元峰弟子回了宫殿,等候唐风醒来,便去禀告师父古天商议。
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终于划上休止符,斩龙子一方面部署其余八部掌门到乾元峰商议的事情,一方面命人将逝世的易宗弟子安葬,并命人带上银两下山,告知死者家属,并赠予银两安抚。
易宗门人,几乎都是这山下村庄的子弟,也有一些慕名远道而来的弟子。只是,在这附近村庄里,若是有子弟被易宗挑选为易宗门人,便觉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就算不幸牺牲,都觉得是颜面有光,能够为易宗牺牲性命,都是有价值的。
第一九章 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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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宗,乾元峰,元部大殿。
易宗其余八部掌门依照斩龙子相邀时辰,早已端坐在大殿两侧。精致的大堂,雕栏玉砌,镂空屏风,古香古色,木椅木桌,皆是上好的千年檀木制成,厅堂内散发着阵阵檀香,馨香扑鼻,令人陶醉。
大殿之上位,依旧空着,易宗宗主、元部掌门古天未曾出来。其余八部掌门都是翘首以待。左侧端坐着仪部掌门祁方、象部掌门苗震、合部掌门夏敏、卦部掌门殷商,右侧与之对应的是才部掌门罗力、行部掌门骆冰、星部掌门佛陀、宫部掌门月弓。
其余的各部弟子皆是各掌门的入室弟子,能够出席参加如此掌门商议大会的,必然是各部弟子中的翘楚。
斩龙子焚香开派祖师周易后,宗主古天阔步从大殿后侧走来。其神情肃穆,不怒而威。走到大殿上位的檀木大椅旁,拱手道:“诸位师兄弟,久等了。”
其余各部掌门皆是站立而起,抱拳还礼道:“宗主师兄!”
而后古天率领众师兄弟及徒子徒孙拜谒开宗祖师周易灵位,一切就绪,众人回到座位坐定,等待宗主古天下一步指示。
古天端坐上位檀香大椅,幽邃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各部掌门,而后他对一旁站立待命的斩龙子吩咐一声:“龙子,去把少年带到大殿。”
“是,师父!”斩龙子躬身领命,疾步走出了大殿。
古天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严肃地神情道:“各位师兄弟,今召集诸位到乾元峰,有一件事相商……”
他故作迟疑地将那一双犀利的目光瞟向在座的每一位掌门,似乎在察言观色,看看这各部掌门有何异样。
象部掌门苗震微皱眉峰,凝声问道:“宗主师兄所言,莫不是关于矮黑瘸子鹤啸天一事?”
对于鹤啸天擅闯青丘山,盗取易宗九部功法秘笈,早已是上下皆知惶恐。
“苗师弟所问,只是其一。鹤啸天潜入青丘山,盗取敝派易宗九部功法秘笈,诚然人心惶恐。亦触犯祖师爷周易神威,更为痛心疾首的事,却是易宗九部功法秘笈失踪了。”古天缓缓地道,而且其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磅,敲在其余八部掌门的心坎上。
顿时之间,大殿上一片哗然,惊愕唏嘘声不断,都拭目以待古天详尽地道出其中原委。
古天继而凝重地道:“鹤啸天盗取易宗九部功法秘笈在乾元峰山门前,将包袱扔给一少年,待本宗赶至铲除鹤啸天,带回少年,那包袱中却是一堆废竹简。易宗九部功法已经被调了包,如今是易宗九部功法下落不明。”
众位易宗门人又是一阵愕然,竞相议论纷纷。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斩龙子已经带着一个弱冠少年,灰衣衫,手中握着一柄异常耀眼的玄铁剑,易宗其余八部掌门皆是表情肃穆,一时之间,大殿之内变得鸦雀无声。
静,大殿内静得出奇,几乎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是那么清晰。甚至说,众人早已闭气凝声,大气不出。
仪部掌门祁方终于道了一句:“侠剑?少年手中的玄铁剑是旷古烁今的侠义之剑侠剑?”
“半年前,虚若谷中传言百丈河横空断流,魔兽血蟒肆掠,侠剑重现天下。没料到侠剑竟是落入此少年手中。”才部掌门罗力感叹地道,“既然此少年与鹤啸天有渊源,那么易宗九部功法秘笈的下落他必然知晓。只消……”
古天抬手阻止道:“罗师弟,休得鲁莽,此中玄机未必如你所想。虽然鹤啸天将所谓易宗九部包袱扔给少年,但是,此少年身中‘魔心幻道’,如今元神遭受魔性反噬,加之他体内气海丹田潜藏着醉道、虚尘大师两位绝世高手的神灵之气。若是稍加不慎,激发他体内魔性,元神被心魔反噬完毕,后果不堪设想。”
“少年娃,你叫什么名字?”古天见他一语中的,让其余八部掌门都不禁黯然失色,都低声道:“魔心幻道?”他转而问唐风。
唐风眼神中透出一股仇视的神色,答非所问地道:“老匹夫,是你杀害了鹤前辈,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告慰鹤前辈在天之灵。”话音未落,手中侠剑随之疾挥,紫青色气旋升腾而起,足尖点地,挺剑刺向古天。
易宗其余八部掌门顿时霍然站立起身,皆是运劲于手,施展其独门神通,欲做一窝蜂扑上,围攻唐风。
古天镇定自若地低喝一声:“住手,都别轻举妄动!”目光中透出一股威严,对唐风的剑锋熟视无睹,吟声道,“少年娃,若是你一剑能够让你泄恨,你大可一剑刺来。”
唐风剑眉倒竖,侠剑陡然收住攻势,在古天几步之遥,撤剑卸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不出手?”
“因为本宗掌下只斩杀邪魔外道,你区区一少年,恰是朝气蓬勃,而且本宗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出手?”古天悠然地道,“你且说说,鹤啸天传于你‘元部’功法‘元太极’的同时,是否让你睡在一张冰床上?”
“子午冰玉床,与你何干?”唐风在古天的面前,竟然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刚才那一刹那,他本来想一剑刺下去,可是,眼前这老者竟是丝毫无恶意,脸庞总是那么充满着和善,他又岂会下得了毒手。
古天似早有预料,沉郁下脸色,凝重地道:“鹤啸天果然够狠,如此说来,你身中‘魔心幻道’已是深入心脉,若然想要解除,并非易事。”
星部掌门佛陀幽幽地道:“子午冰玉床,此冰玉床看似依据人体子午心脉最为活跃调息体内神灵之气,实则是在心脉压抑之下,强行灌输入了‘魔心换道’功法,越是在子午冰玉床上调息修炼得久,魔心日盛。难怪此少年印堂暗黑,原来鹤啸天这恶贼竟是用子午冰玉床对少年体内植入‘魔心幻道’,这等恶贼可谓是人人得而诛之。”
唐风被易宗的人一番谈话,心中竟是淡然地升起一丝忧虑,难道鹤前辈真的是如此大奸大恶之人?不会,不会的,鹤前辈教我元部功法“元太极”是为了解除佛道功法反噬元神。
“少年娃,你此时身体是否有什么不适?”古天又将目光投向唐风,低吟道,“譬如,气海丹田处时而会有一股膨胀欲裂的感觉,抑或会出现一些幻象,如身坠万丈深渊的幻觉?”
唐风心中一惊,脸色有几分惨然,莫不是自己果真中了什么“魔心幻道”,因为古天所言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身上了。但是倔强的他,岂会就此服软,他铿锵有力地道:“老匹夫休要妖言惑众,小爷是不会上你当的。”
“唉,”古天叹息一声,“少年娃,眼下本宗指点你两条路,一条路是选择留在易宗,易宗九部功法抑或能够为你化解体内的‘魔心幻道’。要是你选择留在易宗,那么你必须遵从各部掌门的教诲,悉心修习功法。”
合部掌门夏敏急忙插嘴道:“宗主,留下这少年,恐怕日后……”不等他说出“祸害无穷”,古天早已果决地道:“诸位师兄弟,易宗作为正道的翘楚,如今此少年身中魔道祸根,若是我们袖手旁观,岂非是眼睁睁看着这少年堕入万劫不复之地?鉴于此,本宗决定,只要他同意留在青丘山,易宗九部掌门要将功法传于他,化解他体内‘魔心幻道’,为日后天下做出我们理应做的正义之事。”
合部掌门夏敏坚持地反驳道:“宗主,易宗九部功法向来只传于易宗门人,此少年与易宗非亲非故,我们岂能将敝宗绝学传于他?”
其余七部掌门亦是点头表示赞同合部掌门夏敏的意见。
古天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八部掌门,故意问了一声:“其余的师兄弟呢?”
行部掌门骆冰倩目转动了一下,略微沉思,躬身道:“宗主,依师妹之见,少年是否愿意留在青丘山,不在于我们是否同意,修道仙炼之心,原属本心。易宗这些年也收了不少俗家弟子修行,若是少年愿意,我们可将他收为俗家弟子。若是他本身不愿意,强留势必适得其反。”
唐风的目光瞥了一眼骆冰,此妇年逾三十开外,虽已花容今非昔比,却也是保养圆润,风韵犹存。诚然,这并非他的本意痴念,而这夫人看起来竟是有几分亲切,当他目光落在站立在骆冰身后的一位白净脸蛋的少女,他顿时露出几分愕然。
因为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在虚若谷中遇见的仙夫人的弟子楚玉,楚玉为什么在易宗?他头脑里涌现这个念头,目光呆住,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玉,就好像突然遇见了亲人一般,心中一阵温馨。
楚玉对着他微微挤了挤眉,吐了吐舌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而后又使了使眼色,像是在告诉他答应留在易宗。
第二十章 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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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天略微沉思,顿首道:“骆师妹所言有理!少年娃,本宗问你,你可愿意留在青丘山易宗门下,作为易宗俗家弟子?”
唐风回过神,但眼神仍旧瞧了一眼楚玉,楚玉小嘴微微翕动,俨然是告诉他回答“愿意”两字。他眉峰敛聚,吟声道:“我不叫‘少年娃’,我叫唐风。我……我愿意留在青丘山易宗门下。”
古天露出和善的笑意,“嗯”了一声,旋即对其余八部掌门问道:“少年唐风愿意归于敝宗门下,成为正式的易宗俗家弟子。不知可否有那一部的师兄弟愿意自告奋勇接受唐风投于部下?”
众人哑然垂首,默不作声。在易宗九部之中,虽然表面上都对宗主古天毕恭毕敬,但是这些年却是暗流涌动,谁都想成为这易宗宗主!只是碍于古天的武艺精湛,其余八部掌门先天不足,后天欠缺,根本难以企及古天修炼四部功法的境界。
虽是如此,这八部掌门修炼各部功法皆是炉火纯青,神通早已是罕逢敌手。不过,这八部掌门心中都有小算盘,莫说唐风身中“魔心幻道”,就算没有什么异样,他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是一宗派发展到一定规模的必然结果,因为偏于居安,自然不愿多惹是非。
“都没有人愿意接收唐风么?”古风横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其余八部掌门,“唐风天生异凛,是一块旷古烁今的练武奇才,若是指引得好,抑或易宗将来……”
他并没有明说,但不管他说什么,在座的其余八部掌门皆是木然,他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唐风就归于本宗乾元峰元部门下,今后由荒裔带领打点一切。”言毕,他又喊了一声:“荒裔!”
“弟子在!”一位白色长衫白净书生模样的青年挺身抱拳应道。
“以后唐风乃乾元峰元部第九弟子,九师弟的生活起居,由你负责,并传元部功法于你九师弟,明白?”古天嘱咐道。
荒裔瞟了一眼唐风,眉头微微皱了皱,垂首躬身回答:“是,弟子谨遵师命!”
“嗯,好!”古天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唐风手中的侠剑,凝声道:“唐风,日后你凡事要听你荒裔师兄的安排。还有,以你目前的修为,侠剑在你身上,只会增加‘魔心幻道’的反噬元神,为师欲把你手中的侠剑封印在易宗乾元峰之巅的‘剑冢’,你可同意?”
唐风摇了摇头,坚决地道:“不,我要侠剑,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古天轻微叹了一口气,宽慰道:“唐风,为师并非觊觎你的侠剑,而是你身中‘魔心幻道’,此等魔功遇强则强,若是你带着侠剑,只会让魔性戾气加剧,魔性若然完全反噬你的元神,你会坠身魔道,万劫不复。明白么?”
“我……我明白,但是侠剑是我唯一活着的信念了。只有侠剑才能助我报仇雪恨,我一定要用这把侠义之剑,斩妖除魔,找到被恶灵借尸还魂的爹娘。”唐风态度异常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也罢,为师不强求你。不过,每天子午时分,将是‘魔心幻道’反噬元神最为剧烈地时辰,因为在易宗没有子午冰玉床,而这半年光景,你已经完全依托子午冰玉床了。子午时辰,‘魔心幻道’会发作,将会让你神志不清。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古天又像是在告诫他魔心幻道的毒害之深。
唐风有几分凄然神色,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若果真是古天所言,自己身中鹤啸天的“魔心幻道”,那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去克服,断然不可坠身魔道。此刻他心中平添一股对邪魔外道的憎恨,眼帘中又浮现了竹溪村遭受饿鬼恶灵屠村的情景,多少无辜的邻居都被恶灵借尸还魂成为行尸走肉,成为了魔域中的奴役,丧尽天良,荼毒苍生。
他本欲往虚若谷寻求侠义见称的醉道、虚尘大师相助,殊不知,醉道、虚尘大师惨遭魔域高手魅影、魔姬毒手。虽然魅影、魔姬皆是坠身万丈深渊,可是一日不见到这些魔域中人的尸身,便不能断言他们已经毁灭。
如今,机缘巧合,又投身到了易宗门下,若是易宗宗主古天愿意传授自己易宗九部功法,那对于自己而言也是因祸得福。只是,鹤啸天告诉过他,易宗宗主古天乃欺师灭祖的叛徒,是一个披着虚伪面具的伪君子。
可是,古天又告诉自己,鹤啸天乃坠身魔域中的离经叛道的叛徒,并且在自己身上植入了“魔心幻道”,借此反噬自己元神,以促使自己坠身魔道。虽然鹤啸天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他所说古天欺师灭祖并无证据可循。
反倒是古天所言鹤啸天在自己体内植入“魔心幻道”的种种征兆,却是完全吻合。这其中究竟孰是孰非?他可答应过鹤啸天,只要鹤啸天传授他元部功法“元太极”,那么他就要刺杀古天,为鹤啸天清理门户。
鹤啸天是被古天斩杀了,但是那誓言可谓是历历在目。唐风不禁侧目看了一眼古天,他依旧是那么的慈眉善目,毫无邪恶之相。
“九师弟,我们走吧!”当唐风陷入迷茫之际,荒裔已经走了过来,拽了一把他的手臂,微微一笑,露出了和悦的笑容。
唐风木讷一会,轻声“嗯”了一下,便跟着荒裔走出了大殿。
荒裔出了大殿,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九师弟,你可真是幸运,师尊本来收了八个入室弟子,就决定不再收弟子了。他对你可是格外恩准,才能成为他的第九位入室弟子。”
“这么说,你是第八位弟子?”唐风微皱眉头,吟声问道。
“嘿,九师弟,看你呆头呆脑,可真是聪明。你怎么知道我排行第八的?”荒裔咧嘴憨厚地笑了一下,兴致勃勃地笑道。
唐风的目光注视着荒裔手中的兵器,淡然道:“你手中的兵器以及你的名字。”
“呃?你知道我手中这把兵器的来历?还是知道我的名字?”荒裔有点惊愕,可能他年纪与唐风相差不是太大,故而很快二人便拉近了距离,谈话倒也一点不感到拘束,荒裔又是嘿嘿笑了笑,“难道我入了易宗门下,便威名远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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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易宗宗主古天与其余八部掌门依旧肃穆相对,行部掌门骆冰紧蹙眉宇,许久,才缓缓站起身疑惑地问道:“宗主师兄,难道你真愿意收这唐风少年为第九位入室弟子?”
古天顿首,斩钉截铁地道:“不错,骆师妹莫不是有什么独到见解?”他自然明白在易宗九部中,这唯一的女掌门才思敏捷,智慧过人,向来见解颇为迥然不同,故而有此一问。
骆冰微敛面容,喟叹着说:“倒也不是独到见解,纯属个人愚见。少年唐风若如师兄所言,天生异凛,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正是因为这样,反倒让我感到惴惴不安,因为他身中‘魔心幻道’,他终究是正是邪,亦未可知。只怕将来会让易宗陷入囫囵之境。”
宫部掌门月弓附和道:“骆师姐所说有道理,唐风身中‘魔心幻道’若稍有不慎,势必坠身魔道,祸害武林,定然有损易宗声誉。而且唐风身带侠剑入易宗门下,天下正道会认为易宗独吞侠剑而成为公敌,以月某之见,一则将唐风交给天下正道公决,二则将侠剑示以天下正道,这样对于易宗而言才是上策。”
“骆师妹、月师弟,天下苍生安危不得不慎重考虑。若然我们将唐风交由天下正道公决,而且还将侠剑公诸于天下,那么势必引起另一番波澜,天下正道为争夺侠剑,又将是另一场劫难。至于正义,自在人心,是非曲直,天下必有公断。我们又何须计较那些流言蜚语。”古天语重心长地道。
其余八部掌门皆是默然,料想无论说什么,古天亦不会改变初衷,也只好就此作罢。
古天略微停顿,继而凝聚眉宇道:“五行门已经蠢蠢欲动,在唐风被神兽青麒麟带到青丘山之际,已有五行门的弟子潜入了青丘山,蓄意等着本宗将唐风拒之于门外。而后他们便接纳唐风入五行门,以此显示他们的度量,哼,这些狐狸小算盘,本宗偏偏不上当。”
象部掌门苗震一咬牙,愤恨地道:“该死的五行门,竟敢侵入我易宗青丘山,简直是活腻了。”
行部掌门骆冰亦是沉声问:“宗主师兄,是否派行部弟子密切监视五行门的动静,请指示!”易宗行部修炼功法与五行门乃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是故,若要监视五行门弟子,还非得行部弟子不可。
古天摇头,抬手道:“不,料想五行门的弟子也不敢肆意妄为。若果真擅自闯入易宗,有所行动,我们必然要让他们知道易宗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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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章 九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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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裔带着唐风绕过几座雕栏玉砌的回廊,青丘山上,这乾元峰处处景色宜人,鸟语花香,溪流飞瀑,时而婉转曲折的溪流拍打岩石激起雪白的水花,时而飞瀑从一道悬崖上倾泻而下,飞瀑下一泓清泉,清澈的泉水中,五色鱼儿欢愉游弋。
“吼……”一声沉闷的巨嚎,唐风与荒裔适才经过一座圆月形的石桥上,骤然桥下的泉水中水花四溅,腾然跃起一头凶猛的巨兽,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
荒裔面色微沉,嘴中念念有词,吟声道:“圣尊饕餮,弟子荒裔惊扰,万望海涵。”巨兽腋下巨目转动几下,凝望着唐风,对着唐风手中的侠剑又是“吼……”沉闷地狂啸一声,巨爪拍打着水面,顿时水溅起丈余。
唐风皱起眉头,略微后退几步,方才躲开水花溅到身上。荒裔脸色亦是敛聚,但镇定自若地道:“此少年乃师尊第九入室弟子,圣尊明鉴!”
巨兽“嘟嘟”粗重的鼻息,张开了巨嘴,流出排排森森獠牙,巨大身躯缓缓地退回了水里,渐渐地水又归于了静如平镜。
“此神兽饕餮乃上古时期居于山涧,开宗鼻祖周易坐骑,鼻祖仙逝之后,神兽镇守此青丘山已四五百年了。灵性异常,是为易宗‘圣尊’,平日若是没有什么特别事情,切记莫要惊动‘圣尊’,否则,师尊会严惩,‘圣尊’亦是小惩大诫。”荒裔滔滔不绝地说,他跳跃上了青石板阶梯,此乾元峰曲径通幽,道旁树荫繁茂,随处草丛中皆是悉悉索索的。
荒裔又嘱咐地道:“九师弟,夜晚切莫不要一个人出没,乾元峰虽然大千巨兽归附于易宗,但是此等荒山野岭,说不准有些未在易宗掌握的凶兽,遇上了就麻烦了。”
唐风点了点头,目光又看了一眼荒裔手中的兵器,倏尔问道:“八师兄,你手中的兵器,是否叫‘戎衣’?”
荒裔抖了抖手中的看似一杆长枪却又在枪尖又一道回环的钩子,看起来既有几分剑的神貌,却又是枪的模样,他微露出一丝诧异,目光炯然看着唐风,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风也不避讳地回答:“鹤前辈告诉我的,他说在易宗,有众多神兵利器,其中提到了‘荒裔一戎衣,灵台凯歌入’,这戎衣本属战袍,是故这件兵器堪比战士身披战甲,无往不胜,遇战凯旋。”
“哈哈,九师弟,看来矮黑瘸子鹤啸天待你不薄,告诉你不少东西。不错,我手中的兵器的确是‘戎衣’,易宗神兵利器之十,”荒裔哈哈爽朗一笑,抖了抖手中的兵器‘戎衣’,自豪感洋溢在脸上,“唉,矮黑瘸子鹤啸天这‘老毒物’可把你害惨了,‘魔心幻道’那可是魔域最为毒害人的武学。”
唐风脸色不悦,鼻子里冷哼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八师兄,请你尊重逝者,纵然鹤前辈万般不是,我也不允许你亵渎他的亡灵。”
荒裔抬起手,欲语还休,又将手无奈地放下,嘴唇翕动几分,终究对唐风无语,许久,他才缓缓地道:“九师弟,你心地太善良了。你知道‘魔心幻道’是如何吞噬你元神的么?”
唐风摇了摇头,旋即坚定地道:“鹤前辈生前说,传授我元部功法‘元太极’以压制佛道功法反噬元神,我始终不相信他会加害我。反倒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可怜的人,不但被坏人打断了双腿,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临天峰。”
“呃,”荒裔咂舌,目光看了一眼唐风,这个稚气未褪尽的少年,一脸的天真无邪,他心微微一凛,“九师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知道鹤啸天是如何断了双腿的么?”
“被易宗宗主古天……师父打断的!”唐风不假思索地脱口道,但旋即意识到他已拜师易宗门下,是不能直呼师尊名讳,立即改口说道。
荒裔“嗯”了一声,当即又说道:“你虽听鹤啸天说是师尊打断了他的腿,却是被他扭曲了事实。当年,魔域入侵正道,正道率领各门各宗抵御,本来正道能够一举将魔域歼灭,倏地,正道中诸多宗派掌门皆是倒戈相向,竟然成了魔域的帮凶。师尊骤然意识到那就是‘魔心幻道’,因为师尊亦是身中了‘魔心幻道’,只是师尊避开鹤啸天修习了易宗其他三部功法,极力抵御‘魔心幻道’吞噬元神……”
唐风露出愕然,支吾许久,终打断荒裔的话道:“师尊亦是身中‘魔心幻道’?他凭借易宗四部功法就化解了?”
“事情远非那么简单,因为师尊自幼聪颖非凡,他早已洞悉鹤啸天的野心乃是吞并天下正道。是故,师尊早有所堤防,是而他在鹤啸天传授元部功法‘元太极’之后,便偷学易宗仪部、象部、卦部功法,并未按照鹤啸天的传授修炼。故而,师尊虽中了‘魔心幻道’,但并不重。”荒裔叹息说道。
唐风“哦”了一声,然后又道:“而后师尊便将鹤啸天双腿打断,让他终身残废?”
“正是!”荒裔顿首肯定地道,“因此,可想而知,鹤啸天是何等歹毒,今番若非你到了易宗,继续按照鹤啸天教给的方式修习,你一定会坠身魔道,万劫不复。”
“八师兄,究竟‘魔心幻道’是怎样一种魔功?”唐风不免好奇地追问道。
荒裔鼻息里哼了哼,凝重地道:“听师尊说过,‘魔心幻道’乃是在对方心神之下植入魔性,通过自身体内气海丹田所凝聚的功力,反噬元神,最终将其元神吞噬,造成其被施加魔性的人可以任意控制其心智。纵然不加以控制,其亦是嗜杀、嗜血,必然连番杀戮以释放体内的魔性。”
唐风听得是一阵毛骨悚然,若果真元神被吞噬之后坠身魔道,岂不是不断地杀戮,那自己爹娘的血海深仇怎能报?他心中又是一阵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黯淡,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对鹤啸天的恨意。
荒裔倏地笑呵呵地长舒一口气,指着前方两条汩汩流水的小溪流,剑眉一扬,嘿嘿咧嘴道:“九师弟,到了,以后你每天在这两条小溪里抓鱼就好。”
“抓鱼?”唐风原以为听错了,疑惑地目瞪口呆地盯着荒裔。
荒裔全然不是开玩笑,一脸正经地顿首道:“对,晨曦时辰便来,日落山头便回。这是你修习的地方,嘿嘿,凡是进入易宗门下的第一阶段,便是在这后山两条小溪抓鱼。”
唐风木然,有点凄然地喃喃道:“八师兄,你能不能向师尊说一声,传授我元部功法‘元太极’,或者其他部的功法,我不要抓鱼,我要学好本领,为爹娘报血海深仇!”
“哈哈,九师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易宗门下,从无例外,等你抓鱼通过师尊测试了,就可以进阶到下一阶段地练习了。”荒裔幽幽地道。
“下一阶段可以修炼元部功法了吧?”唐风有点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荒裔唉叹息一声:“九师弟,欲速则不达。你不必急躁,等你将这小溪里的鱼儿抓会了,我再告诉你下一阶段地修习。”他悠然自若地微微蹲下身子,手缓缓运起一股气息,轻轻地贴在水面上,不消片刻,他掌下已然是各种各样的鱼儿游弋在他掌下。
随后,荒裔的手伸进水中,手微微一缩,几尾金色鱼便在他手掌中,但是看他手掌却是滴水未沾,他淡然一笑:“金鱼尊贵,鲤鱼跃龙门!”手掌一股蓝色气旋,急速拍在水面上,唐风原以为必然是水花四溅,忙不迭地用衣袖将双眼遮起来,但又止不住好奇。露出了一丝细缝看着荒裔。
水静如镜面,丝毫没有动静,但看了一眼荒裔手上,已然是几尾翻滚着的鲤鱼,骨碌着眼睛,鱼肚白映入他眼帘。
荒裔手掌仍旧是干燥如初,丝毫没有水淋淋的湿漉漉的,目光抬起,望向唐风,嘿嘿一笑,“九师弟,如何?你来试试!”
唐风“呃”随即学这荒裔猫下身子,放眼望去,清澈的溪流中,莫说抓鱼了,就连一条泥鳅都没有,清澈见底的溪流,水底仅仅有些碎石粒,根本不见鱼的踪影。他一阵哑然,举目望着荒裔,咂舌道:“八师兄,鱼呢?”
荒裔一摊手,呵呵释然一笑道:“鱼儿看见你是陌生人,自然都游走了。嘿嘿,万法皆道,自然神通。休要小看易宗的每一阶段的修习,是否能够修炼易宗九部功法,便看能否修习好易宗每一阶的法门了。若是每一阶法门都能通透,必然是身怀异凛,有修习易宗九部功法的潜质,方可进修下一阶的法门。”
唐风自是无话可说,唯有点头称是。
荒裔看了一眼天色,随即说:“今日天色已不早,我们回去吧。明日,你便独自上这后山上修习易宗入门之道法——抓鱼。”
唐风想了想,也只好作罢,唯有明天在琢磨一番,究竟是如何在这清澈中毫无鱼儿的溪流中抓出鱼来。
第二二章 挑衅
日薄西山,红霞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如同镶上了一道金边,绚烂无比。青丘山青石板阶道,恰若天梯,蜿蜒曲折,直通天穹,云海缭绕,易宗宏伟建筑俏然立于山涧。让这飘渺的山巅添了几分生气,青山有人家,翠树院中绕。
唐风又随荒裔从后山下来,进入了乾元峰元部殿宇,仍旧是几道回环的镂空雕栏,便是一排排卧房。此间建筑皆是千余年红木精制搭建而成,古朴却是典雅。他自小居于竹溪村,竹溪村的村落里,屋子皆是以竹篾搭建,相较于此等红木殿宇,那是小家院落,岂能与此等器宇轩昂的殿宇相提并论。
荒裔轻轻地推开最后一间卧房,卧房内虽然简陋得仅仅有一张床,床上仅仅有一张棉被,甚至连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没有。但是却是收拾得干净整洁,纤尘不染。他微微回转身,对唐风道:“九师弟,这间卧房以后便是你的了。我住在你隔壁,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唐风点头道谢,他目光又注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此间卧房较为偏僻,却是异常幽静,在卧房后面是依山而建,岩石壁山蔓爬着一些藤草,但都是有红木板隔着。
荒裔又指了指离唐风卧房左侧几丈开外的一间略微漆黑的屋子,“那里是元部的厨房,每天卯时用早膳,酉时用晚餐,纵然修习武学,亦要遵照此间时辰用餐,否则将吃不上餐,明白?”
唐风看了一眼那间漆黑的厨房,轻吟地垂首道:“是,八师兄!”
“时值用晚餐之际,我便带你去用餐。顺便认识、认识一下元部其他师兄弟。”荒裔言毕,早已率先走在了前面,阔步走向那间漆黑的厨房,此时早已是炊烟袅袅,唐风亦是跟着荒裔走去,远远地,早已是香气扑鼻而来。
唐风不免肚子“咕噜咕噜”,竟是有几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吞咽了一下口水,恨不得立刻端起一盆美味佳肴,饱餐一顿。
“哟,这不是师尊新收的九师弟么?”夫子庭倏地从唐风身后幽灵般出现在唐风面前,挤眉弄眼瞟了一眼唐风,但看其目光竟是有几分不屑,“听闻九师弟已然将元部功法‘元太极’修习完毕,殊不知是真是假,本师兄今天技痒,倒是想领教、领教九师弟的高招,不知……”
荒裔急敛面容,立即阻止道:“二师兄,九师弟初来乍到,以后要切磋有的时间,此时已是用餐时辰,我负责带着九师弟前去厨房用餐。”
夫子庭剑眉一挑,瞪了一眼荒裔,冷哼一声道:“八师弟,难道九师弟由我这个二师兄领着去用餐不可?”
荒裔脸色露出尴尬,慌忙赔笑道:“二师兄,师尊已有交代,九师弟的生活起居,悉数由小弟负责,岂敢劳烦二师兄大驾呢!”
“少废话,八师弟,这里没你的事,站一边去。我与九师弟还有一点私事要解决!”夫子庭抬起手,手中的“昆吾剑”剑鞘将荒裔推后退了几步,鹰隼的目光徒然瞪着唐风,幽幽地道,“九师弟,之前对战矮黑瘸子鹤啸天之际,你当真以为你手中的侠剑天下无敌么?哼,若非看在你年少,只消我昆吾剑出手,你休想出招!”
唐风心中一股热血翻腾,这些天本就窝着火,不得发泄,见夫子庭咄咄逼人,旋即手中侠剑一抖,阴沉着脸道:“二师兄,若是真想领教,小弟愿意奉陪到底!”
荒裔慌乱了,急忙箭步冲过去,挡在唐风身前,对着夫子庭赔笑哀求道:“二师兄,九师弟年少无知,请你大人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不要和他比试了。”
夫子庭昆吾剑挺然将剑鞘刺向荒裔,厉声喝道:“荒裔,难道你是想让我对你出手么?”
“二师兄,这……不是,师尊……”荒裔眉头一转,思忖着想以他们的师父古天摄住夫子庭。
岂料,夫子庭毫不在意地淡然打断荒裔的话,“荒裔,闭嘴,你少拿师尊来压我。唐风本就身中‘魔心幻道’,我要出手,就算一剑结束他,也是为天下正道除害!你闪一边去!”
荒裔无辜的眼神盯着夫子庭,竟是如同钉在那里一般,毫不让步。
夫子庭愤然,右手疾探,“哐啷”一声清脆的声音,昆吾剑铮然出鞘,剑锋一沉,光芒四射,剑尖怒指荒裔,大喝道:“荒裔,你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荒裔仍旧摇了摇头,挡在唐风身前,保持着不避让的架势。
夫子庭眼中抹过一丝阴寒,“哧”剑尖低吟,直挺挺刺向荒裔,唐风霍然身影一侧,从荒裔身边闪身站立在荒裔前面,手肘一沉,将荒裔震退了数步,手中侠剑一挥,一道紫青色气旋随之绽放开来,举剑便迎上夫子庭的昆吾剑。
“住手!”一声浑重地怒吼声,凌空掠下一个人影,待唐风、夫子庭二人撤剑回过神,易宗宗主古天脸色沉郁,不怒而威,赫然站立在唐风、夫子庭之间,他一双凌厉的目光瞪向夫子庭,质问道:“子庭,是你这样对待师弟的么?胡闹,若是下次再犯,你就给我去思过崖面壁三个月!”
夫子庭闻言骇然,眼神中虽有怨言,但在古天的威严之下,却是作声不得,只好白了唐风一眼,低声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哼,子庭,为师说过多少次,你性格过于刚烈,要收敛自己的戾气,多些修为,不要半桶水就趾高气扬,待遇见真正的高手,你后悔都来不及了。”古天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地教导了一番夫子庭,然后,对夫子庭道了一声,“你走吧!”
“是,师父,弟子谨遵教诲!”夫子庭临走之时,还是眼神中仇视了一眼糖分,而后转身就走进了厨房。
古天轻微叹息了一声,转而对荒裔问道:“荒裔,是否都安排好了九师弟的衣食住行?”
荒裔躬身垂首道:“已按照师尊吩咐,悉数安排好!”
“嗯,很好,你要监督九师弟每天在后山抓鱼的功课,切莫懈怠半分。若然有半分松懈,绝不姑息,明白么?”古天又对荒裔嘱托了一番。
荒裔抱拳应声:“弟子明白!”
古天继而又对唐风道:“唐风,为师已经告诫你,以你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驾驭侠剑,若然坚持带着侠剑,会令‘魔心幻道’更为强烈地吞噬你的元神。因此,为师还是劝你讲侠剑藏匿于乾元峰之巅的‘剑冢’,你大可在易宗好好修为,待你修为达到足以驾驭侠剑,你再去剑冢取出侠剑,如何?”
唐风虽然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但是,古天言之凿凿,却是事实。他略微迟疑,将侠剑缓缓递出,欲呈给古天。
古天本欲伸手去拿侠剑,徒然之间,侠剑紫青色气旋绽放开来,古天顿时缩回了手,那道紫青色气旋才逐渐消散而去。
唐风皱起眉头,不解地望向了古天。
古天眉宇一沉,凝声道:“侠剑果然名不虚传,若非佛道功法,莫说驾驭,就连触碰都不得。也罢,侠剑既然与你有缘,明日为师便带你到乾元峰之巅‘剑冢’,暂且将其藏匿于剑冢中,待你武学修为足够,再使用此剑为妙。”
唐风只好又将侠剑收回,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侠剑,心中沉甸甸的。触物思人,又想起了当日竹溪村山头,醉道、虚尘大师的模样。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陷入这种沉思,越是念及此,越是让他报仇的欲念更强。
古天微敛面容,关切地问道:“唐风,没事儿吧?是不是反噬之力又开始吞噬元神了?”
唐风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吟声道:“没事,多谢师尊关心!”
古天露出了和善的笑脸,抬手摸了摸唐风的秀发,慨叹道:“唐风,过去的事就不要想太多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提升修为,尽早解除你体内的‘魔心幻道’,否则将令你今生痛楚。”
唐风突然觉得古天的那种抚摸就好像自己亲生爹爹的关切,心中一阵刺痛,温暖盈满心间,鼻子一阵酸楚,眼眶内已然噙着泪,但却不能落泪。因为他记住了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岂可轻弹清泪!他又低沉地道:“师尊,我始终无法忘记竹溪村被魔域以及那些饿鬼恶灵屠村的惨状,请您告诉徒儿,我该怎么去忘怀?”
古天面色凝重,半晌,方才问道:“唐风,你能否告诉我,竹溪村那一桩惨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后,前往竹溪村查看过,虽然有魔域、饿鬼恶灵的出现,但是,竹溪村的村民皆在魔域、饿鬼、恶灵来之前,都已经全部惨死了。”
“什么?”唐风听得犹若晴天霹雳,疑惑不解地眼神骤然看着古天,“师尊,您的意思是竹溪村的村民并非魔域、饿鬼、恶灵屠杀的?那还有谁?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三章 风月
古天表情肃穆,极为不情愿地回忆起了竹溪村当时的情景,不觉动容,凝重地道:“当为师收到讯息,立即奔赴竹溪村,虽然魔域之人尽已散去,但……”
竹溪村落,荒芜杂成,尸横遍野,血色凄然,苍穹之下,布满铅灰色的厚厚云层,映衬出一层殷红血色。
苍天泣,溪流断,残垣断壁,鸦雀悲戚,一座本该清贫幽静的村落,今已面目全非,睹之不免潸然泪下。村民皆是手无寸铁,而皆是惨死于利器之下。悲怆忧悯,叹之犹愤,谁的屠刀指向无辜村民?
易宗宗主古天凭借神通,知晓虚若谷百丈河横空断流,将有百年浩劫发生。待他赶到竹溪村,已然惨不忍睹。他目光触及方圆,皆是尸殍遍地,他倒吸一口凉气,俯下身子仔细查看了那些尸身。
倏尔他目光凝聚在那尸骸的伤口上,表面看似被魔域屠杀,有些焦黑,但是他轻轻地在那焦黑色上擦拭了一下,竟是脱落了。这一下不由得惊诧不小,他脑袋“嗡”一声,自言自语地道:“奇怪,若是这些村民遭受魔域中人杀害了,势必是焦黑伤口,可为何这些伤口上的焦黑竟是像是伪造的!”
古天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的唐风,将他遇到的这一切详细地向唐风说了一遍,唐风听得是心下一阵沉寂,慌忙问道:“师尊,您说的这一切是真的吗?”
“嗯,千真万确!”古天顿首肯定地回答,旋即又安慰唐风道,“唐风,虽然这其中抑或另有蹊跷,但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唐风“嗯”了一声,之后便随着古天进了乾元峰元部厨房吃了晚餐,夜幕已然降临。他初来乍到,自然也别无去处,只好回自己的卧房。
家徒四壁,他感觉到一阵形单影只的孤单,心念爹娘、妹妹唐嫣。竹溪村的生活虽然清贫,倒也与世无争,一家人共享天伦,便是最大的幸福。
魔域入侵,一切都改变了。爹娘被恶灵附身成了行尸走肉,如今是生死未卜。妹妹唐嫣在虚若谷失散,如今是下落未明。唐风轻微地叹息一声,摊开木床上的被褥,倒在床上躺着,心中更是思念万千。
他头脑中不经意间浮现了虚若谷遇见的楚玉身影,此少女宛若白璧无瑕的玉石,是那么的柔美,竟是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间。她怎么会在易宗行部门下?
“笃笃……”倏尔,窗棂传来一阵轻微地敲击声,而后又从窗户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唐风,唐风……”
唐风顿时精神抖擞,竖起了耳朵,“笃笃……”敲击窗棂的声音不断,“唐风,你在屋里么?”对,没听错,是有一个悦耳的声音在窗户外喊自己。
他心下一阵纳闷,自己初来乍到,难不成还有人认识自己不成?他好奇地走到窗户边,轻轻地推开了窗户。
月影下,一道白色衣衫的身影倏地从启开地窗户灵敏地蜷缩身子窜了进来。唐风惊愕之下,刚欲开口喊道,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捂住他的嘴,空气已然飘散着一阵麝香,馨香沁人心脾,让唐风一阵木然。
“你这个呆子,还想吵醒其他师兄弟么?是我,楚玉!”一声压低地几乎听不见的细微声音,唐风目瞪口呆,惊讶地道:“楚玉?”
楚玉那一双焕发着阵阵清香的玉手仍旧捂住唐风的嘴,嘻嘻一笑,“是不是很高兴见到我呢?”
唐风“呃”目不转睛盯着楚玉俏美的脸蛋,她一袭白色羽衣,美貌翩若仙子,只消惊鸿一瞥,便是万年。他没有回答,却是出神般凝视着这夜空中的含苞待放的玫瑰。
楚玉白了一眼唐风,朱唇翕动,轻吟地道一声:“想必你有很多话要说,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怎么样?”
唐风心中暖意袭来,楚玉那双柔软的玉手握着他的手,低声道:“从窗户出去!”言毕,早已拉起唐风,卷曲身子,便轻盈地落在窗户外,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唐风的手,便朝着后山方向走去。
月影婆娑,洒下缕缕光辉,凉寒的乾元峰上,静谧的夜,阴飕飕的风。但穿过几道回廊,拾级而上的青石板道路,已然一轮皎洁的皓月挂在蔚蓝的天幕上。星斗璀璨,此少年少女静默地朝着乾元峰的后山走去。
唐风心下犹豫,他终于憋不住说了一句:“楚玉,后山圆桥下水潭中有神兽饕餮镇守,我们这样上去,不妥吧?”
“呃,你真是呆子,神兽饕餮慵懒得出奇,白天镇守,夜晚便在水底里休眠了。噗嗤,圆桥?谁告诉你座桥叫圆桥的?”楚玉倏尔喷笑了出来,略微回转身,看着唐风。
唐风自是无人告诉他那座桥叫“圆桥”,他吐吐舌幽若地道:“我也不知道那叫什么桥,看它圆圆的好似盘子,便叫‘圆桥’咯!”
“哈哈,亏你想得出,那我看你像一根榆木,榆木脑袋,我能说你是榆木么?傻乎乎滴,嘻嘻。”楚玉倒是活泼开朗,待走上石阶之后,已是远离了元部弟子的卧房,她便放开心绪,“那道桥叫‘两仪桥’,是开宗鼻祖周易祖师爷依照‘两仪’图建造的,每当月圆时分,‘两仪桥’与圆月相得益彰,映衬在水面上,好看极了。”
唐风点了点头,喃喃道:“两仪桥?我听鹤前辈说过,易宗九部,仪部功法便叫‘两仪赋’,莫不是与‘两仪赋’有关么?”
楚玉略微嗔怒地道:“你不要痴迷武学得成了呆子,整天易宗九部功法,迟早你会走火入魔。还有,那个矮黑瘸子,一说我就来气,把你掳走也就算了,还在你身上植入‘魔心幻道’。早知道当时就让师父把你追回来呢!”
唐风木然,说起了仙夫人,他慌忙问道:“楚玉,我妹妹唐嫣呢?是不是跟随你师父仙夫人一道?她现在好吗?”
“唐嫣那小妮子,倔强得紧,当日,她便独自离开了虚若谷,恁凭我师父如何劝都不听,她执意要走。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楚玉脸上拂过一丝凄然,“不过,你无需担忧,虚若谷藏匿了太多能人异士,断然不是你所想得那么悲观。”
唐风岂能不悲观,虚若谷深山野岭,唐嫣一人岂能走得出去。他心中更是平添了一阵悲凉,久久沉默不语。
楚玉看得心里酸楚,安慰道:“唐风,你就放宽心,莫要难过。眼下你是应该在易宗好好修习易宗神通,解除你身上的‘魔心幻道’,之后才能去寻找你妹妹唐嫣。”
唐风想来也是如此,只好顿首,半晌,又问道:“楚玉,你怎么会在易宗行部门下呢?你不是仙夫人的弟子么?”
楚玉嫣然一笑,瞟了一眼唐风,嘿嘿道:“谁告诉你一个人只有一个师父的?仙夫人是我的一个授业恩师,易宗行部掌门骆冰是我修习易宗功法的师父。”
唐风想想也对,夜风拂面,吹得楚玉的秀发有几分凌乱,但她羽衣翩然,却更是显得柔美,宛若天边的明月,他竟是看得痴了般。
“下个月就有比试了,唐风你可要努力修习功法。若是有机会,到时可以参加比试,能够脱颖而出,就可以进阶修习更为高深的功法。”楚玉幽幽地道,两人依旧牵着手,已经来到了“两仪桥”上,月落桥下,月影与圆形桥重叠在水中,圆形桥影子落在水中,月影投在水华中,飘渺柔和。
唐风看着那略微闪动的粼粼水波,隐约间觉得那匿藏于水下的神兽饕餮正等着大眼睛,瞅着自己与楚玉。
楚玉将食指置于朱唇边,低微地一声“嘘”,然后,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切莫吵醒‘圣尊’。”
两人蹑手蹑脚地从“两仪桥”上走过,水面依旧是静如平镜。唐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掌心已是涔涔的汗珠,楚玉浅笑一下,皓齿微露,迷人至极。但却是给唐风心神安宁不小。
他二人走过了“两仪桥”又继续爬上后山之巅,唐风忍不住问:“楚玉,我们到底要上哪儿去?”
“去山巅之上,看日出。乾元峰的后山是整个青丘山最高的山脉了,晨曦中的日出美极。”楚玉喜悦地说道,“乾元峰上的日出,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日出了。你看过之后,一定会铭记于心,此生不忘!”
唐风心中念着荒裔说的一些易宗规矩,他微微迟疑道:“难道你不怕被人撞见夜不归宿而被处罚么?”
“噗嗤!”楚玉莞尔笑了出来,嗔道:“你个呆子,易宗规矩虽多,但有一点,只要你在易宗功法高强,略胜他人一筹,纵然犯下一些门规,掌门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不过,在你的元部门下,你身为宗主的第九个弟子,要想出人头地,势必要出类拔萃,否则,你休想站在你那些师兄的头上。更没有话语权,因此,你必须要勤奋修习功法,提升自己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