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无妄之灾
有青龙坐镇,青龙坛的弟子自然不会放过剩下的时间,全部蜂拥而出,四处搜寻灵药的下落,倒是将整个洞天福地搅得鸡飞狗跳。当然,此行的收获也是十分的丰盛,许多弟子都带着满面的笑容,讨论着自己此行回去能够换得几份洗髓汤。
平生回到青龙坛时,正是风和日丽的时候,暖风熏面,柔和细腻,令人醺醺欲醉。解语和关凤忙着要去给他们的小白洗澡,宋史要去帮关兴巡逻,只留下平生一人在青龙坛内瞎转悠。
谁都知道这厮跟亢金阁之间结下的梁子,而此刻程武正躺在亢金阁楼内生活不能自理,他却像是个无事人一样又在亢金阁前溜达,顿时惹得亢金龙的弟子如临大敌,生怕这厮又要耍什么阴招。
待了好长的一会儿,看到那些弟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猥琐,躲在亢金阁里不敢出来,平生顿觉兴致哑然,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叉在后脑勺上,从亢金阁又转悠到了青龙坛的大门口处,远远的看到了些许的火光在草丛之间闪现着,炊烟袅袅升起,斜斜飘散。
“什么味道!”平生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肉香味,从那味道之中,他能够轻易的判断出正在烹煮的是一种狗肉,而且那火候还没达到最好的程度,也就是说正赶上了时候。
还未走近那里,平生连忙开口吆喝道:“谁敢私下里开小灶,不要命了吗!要是万一走了水,把这花花草草给烧了,这个责任你们担当的起吗!东西小爷就先没收了,今天的事情小爷可以宽宏大量,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们快走吧,下不为例啊!”
关兴从草丛之中探出脑袋,道:“嘿,自己人你也想抢!”
“二胖,你不是去巡逻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开小灶?”平生三步并作两步,抢先跑到泥灶旁,掀开了鼎盖,煽动着鼎里冒出的香气,仔细的嗅着,露出一脸的陶醉:“小爷就是个有口福的人,刚到这里,你就把狗肉给弄好了!”
“晦气,就那么点狗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没想到却把你给惹了过来!”
“谁让你不多买点,狗肉也值不了多少钱,咱们也不缺那点钱!”
“这哪是买的啊!”关兴拿起勺子从鼎内舀出一口汤尝了尝,觉得味道可以了,这才舀到碗里,顾不得烫嘴,先狠狠的咬了两块肉,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这是我的战利品!这条狗虽然不大,可是那叫一个凶,我正在青龙坛内巡逻,谁知道它突然就窜了出来,咬住了我小腿!”
关兴拉起了裤脚,指着脚腕上两排淡淡的牙印,道:“要不是我达到了先天境界,通体肌肤如覆龙鳞,非得让那畜生咬下一块肉来不可!”
“没办法,这世道就这样啦,人善非但要被人欺,还要遭狗咬,这样没眼力的狗就是给小爷吃肉做准备的!”平生很快就干掉了一碗狗肉,又从鼎内舀了一些,冷不防从鼎内舀出了一根红色的彩带,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怔在那里思索了起来,道:“似曾相识啊,奇怪?”
“吃,吃,别客气啊!”关兴看着目瞪口呆的平生,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实了,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你。不过话说回来,这恶犬虽然个子不大,肉质倒是挺鲜美的!”
平生本来是吃的挺欢的,听到关兴说那条狗的个子不大,还是从青龙坛内捉来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道:“二胖,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做,这就不陪你了,你自个慢慢吃!还有,记得千万别跟别人说我今天吃过狗肉!”
“老大,可算找到你了!凤儿说是小白被人偷了,要你帮着找出来!”
“快找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这里是青龙坛,小白怎么可能会突然不见了!一定是被哪个没有良心的坏蛋给拐跑了,要是让我发现了,一定会打断他们的狗腿!”
平生正打算放下碗筷开溜,身后却传来两个声音,宋史的声音他自然可以当做没听见,只是关凤那火气十足的嗓音,却听得他心惊胆战。
宋史叫到:“好香啊!这不是狗肉的味道吗!”
“狗肉!”关凤的嗓音变得更加的尖锐了,推开了宋史挤了过来,双目炯炯的看着平生和关兴手中的陶碗,眯缝着双眼,笑嘻嘻的说道:“二哥,你这狗肉是从哪来的?”
“是,是……”关兴就是再傻,听到两人之前的话也能猜出个大概:“对了,平生,这狗肉不是你从城外买的吗?怎么不多买点,也好叫上凤儿他们一起过来品尝,你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下次不准这样啊!”
“一定一定!”平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脸受教的应诺着,跟关兴勾肩搭背就要一起默默的离开:“凤儿,剩下的就给你打打牙祭,我们两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不用挽留我们。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做人就是要这般的洒脱,凤儿,千万不要挽留我们!”
“给我站住!”关凤用汤勺从鼎内舀出一根红色的彩带,顿时气得浑身直哆嗦,手中粗大的木棒,直接就朝平生和关兴身上招呼过去:“不带走一片云彩!我让你们带走一声瘀伤!”
关凤气急之下,哪里还会留情,手中的大棒被她舞的呼呼作响,直朝平生和关兴的后背砸了过去!
“嗷……”平生凄厉的嚎叫着,心中暗骂这丫头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一棒子至少打断了他一根肋骨。
平生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关兴,将他背在自己的背上:“二胖,咱们是兄弟,小爷不会撇下你不管的,这就背着你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嘶……,你太无耻了,把我当成肉垫,快放我下来!嗷,凤儿,别打,别打,狗是平生杀的,狗肉也是他吃的最多,与我无关,我要转作污点证人,指证他惨无人道的禽兽行径!”
“你们这两个杀狗凶手,我饶不了你吗!”关凤追上了平生,不管是谁,一顿猛打,直打的平生和关兴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烂泥一般摊在地上,打得她自个没了力气,这才悻悻的离开:“这件事情没完!”
“小爷纵横天下,难逢抗手,哪想到会有马失前蹄的一天!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小爷的一世英名,会毁在一只狗身上,太不值了!”
“活该,谁让你连那么可爱的狗狗都下得了手!”解语坐在平生身旁,手中绿芒闪烁,借用青龙坛外的草木之力,开始帮平生和关兴治疗身上的伤势。
“都是二胖这个混蛋害的!”巫力入体,平生只觉身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消减了许多,似有股清凉的气息在体内流转着,当下努力的挪动身子,将脑袋搁在解语的充满弹性的大腿上,惬意的摩挲着,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鼻间淡淡的幽香,像是在刹那间连身上的痛楚都被忘却了,舒服的直哼哼!
“我哪知道那是凤儿养的小狗,这就叫无妄之灾!”
平生看到关兴像虫子一样蠕动着身子,也想将脑袋搁在解语的大腿上,连忙警告道:“嗯?二胖,你那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蹉!”
第三十五章 铸剑大会
瘀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加上有解语的帮助,平生身上已然没有了任何的肿胀,只有一些结痂的地方,证明他下午曾经受过伤。
与平生相比,关兴的非但身子足足胖了一圈,就连脸上也是淤青遍布,可谓名副其实的打肿脸充胖子,只能愤愤不平的躺在床上咒骂道:“靠,这么快就好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嫉妒也没用,小爷是谁,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还是想想怎么消除凤儿的怒火吧,否则以后有你好受的!”
“你自个想办法,凤儿的脾气可不好惹,除了长恭,她谁的面子也不给。要是你能把长恭请来,一切都好商量!”
“祸是你闯的,凭什么让小爷给你擦屁股!”
“狗肉你也吃了,脱不了干系!”
平生颓然道:“……那还是算了吧,等以后见了长恭再说!现在尽量不要跟凤儿碰面,我怕他见我们一次,打我们一次!”
“好消息!”宋史急匆匆的从推开了平生寝室的房门,一脸兴奋的说道:“我刚刚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保证你们听了会很振奋!”
“什么好消息?”平生依旧横躺在床榻上,跟关兴大眼瞪着小眼,完全没有将宋史口中的好消息当回事:“难道是青龙突然想开了,打算把坛主之位让给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想当青龙,先当上角木蛟或着亢金龙再说吧!”关兴翻了个白眼,道:“正常情况下,那两人还有四五十年的命好活,你就慢慢等吧!”
宋史走到两张床榻间,隔绝两人的斗眼,道:“你们听说过天工山庄吗!”
“送屎,你要是敢放屁的话,小爷绝对会把你从楼上扔下去!转过身子去,屁股对准二胖那边!”
“凭什么,你要是真敢这样,我跟你急!”
“……能不那么关注我的屁股吗!”宋史退出了两人的视线,道:“天工山庄要召开铸剑大会了!”
关兴明显听过这个铸剑大会,不屑道:“去,每一届都是铸剑,他们难道就不能换个新鲜的,来个铸刀大会吗!我要他家的破剑有个屁用啊!”
“别理他,跟小爷说说,这铸剑大会是怎么回事?”
“天工山庄每一代年轻弟子到了要出师的时候,都会召开一次铸剑大会。当然,名字是叫铸剑大会,可是偶尔会有弟子铸造其他的兵器,不过多数情况下,都是清一色的利剑,毕竟剑乃是百兵之君……”
“说重点!”
“简单点说,一旦召开铸剑大会,他们就会广发英雄帖,召集各派精英弟子前往观礼,待到利剑铸成时,主人会将利剑赠与相看顺眼的宾客!”
平生意兴阑珊的说道:“这么说此次前往天工山庄的弟子里面肯定有小爷一个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小爷怎么知道,小爷还知道举荐我去的人一定是亢金龙、氐土貉、箕水豹、尾火虎那四个老家伙,对不对?”
“天呐,老大,你简直就是不出门而知天下事,我对你的敬仰简直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关兴道:“难道那四个老家伙想在半路上截杀你?”
“不排除他们会下暗手,不过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平生犹豫了一会儿,道:“送瘟神!”
“送瘟神……”关兴品味了一会儿,这才笑了起来,道:“可不是吗,有你在青龙坛,他们的弟子每天过的那叫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你给整了,你在他们眼中,可不就是个标准的瘟神!”
“银钱是按最高标准给你配置的,只要是角木蛟、房日兔、心月狐的弟子,你可以随便带走,但是其他四位长老的弟子你不准带走一个,他们怕你会在路上将他们的门人弄死!老大,这次你可一定要带上我去开开眼界!”
宋史一脸向往道:“那可是利器啊,世面上一柄值百金,说不定还会有灵器诞生,那可就算长见识了!”
“利器,小爷连神器都碰过,岂会在意一件利器,就是灵器小爷也看不上眼!不过,借着这个机会,挪用青龙坛的公款到外面去吃喝玩乐,顺便长长见识也是不错的!”
“咦,送屎,你的衣服湿了?”天色太暗,平生和关兴又都懒得点灯,门外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平生这才发现宋史浑身**的,不由开口道:“外面下雨了?”
“老大,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实在令我太感动了。你放心,这点小雨算不得什么,我没事……”
“闪到一边去,别挡小爷的道!”平生一把推开了宋史,抓起房内的伞,急匆匆的跑出了房门。
“自作多情,他是关心他的心上人,哪会管你的死活!”关兴瞥了宋史一眼,悠悠的跟了出去。
走到栏杆上,平生果然看到对面的女子阁楼下,有道窈窕模糊的身影站在空荡的院落前,手中并没有撑伞,任凭着雨丝浸润她的衣裳和发丝。
“我来了!”平生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身形翩翩,衣襟猎猎,仿佛谪仙降世,说不出的飘逸洒脱。
然而唯一的缺陷就是他的嗓门比较大,又是从三楼跳向对面的女生阁楼,自然将负责住宿的心月狐招惹了出来。
“哪来的登徒子,胆敢擅闯女子阁楼,找死!”心月狐同样腾空而起,浅浅素手高高扬起,一巴掌将平生从空中拍落,头下脚上的栽到地面上。
关兴看着十分解气,道:“活该,谁叫你装风骚,还要喊上那么一嗓子,怕人不知道啊!”
阁楼上所有的弟子,听到外边的动静,纷纷从寝室之中走出,指着呈现大字型,嵌入地面的平生,议论纷纷。
“难道是郭修,他不是被那平生揍惨了吗?怎么还敢出来晃悠?”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精虫上脑,春情勃发,忍不住就冲了过来!”
“咦,下面那女子好像是叫解语的姑娘,郭修胆子可真肥,这是摆明要跟平生那货死斗到底啊!”
平生艰难的将脑袋从地面上拔出来,擦了擦鼻血,无辜的说道:“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
解语扶起平生,道:“谁让你大喊大叫跳向女子阁楼,活脱脱就是采花贼的行径,还好心月姐姐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可就要惨了!”
平生站了起来,撑开手中的伞为解语遮雨,道:“那还不是因为关心你,就你这小身子骨,还偏偏喜欢淋雨,淋多了不生病才怪!”
“我是花妖呀,花妖天生就喜欢淋雨,尤其是这如丝春雨,绵绵软软,带着一种令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淋在身上对我是有好处的!”
“胡说八道,这肯定不是真正的理由!”平生拉着解语,一瘸一拐的走进回廊里,将阁楼中探出来看热闹的脑袋全部无视掉:“但是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有原因的,难道就不能告诉我?”
“下一次吧!”
“又是下一次!”平生叹了口气,道:“明天咱们就要离开青龙坛了,泛舟长江,去看一看江东的风光如何!”
第三十六章 启程
一夜春雨过后,山林之间的风光景色,更显清晰明丽,尤其是站在青龙坛的大门前,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只觉鼻间回荡着一股泥土混合绿草的芬芳,润人心肺。
角木蛟站在大门口处,抱拳道:“为师特意看过黄历,今天宜搬家,宜远行,祝你们一路顺风!”
前来送行的人很多,平生即将离开青龙坛,远赴柴桑的天工山庄,这在青龙坛内算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七大长老决定的十分的仓促,然而一夜之间,这个消息还是传得人尽皆知,故而不管是不是敌人,都抱着不同的心思前来送行。
“听说能够前去天工山庄赴铸剑大会之约的必须是门中的精锐弟子?咱们青龙坛内的第一高手不是刘冰吗?怎么不让他去?”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还是说你跟刘冰有仇?让他跟平生那货一块上路,那跟叫只绵羊跟在老虎屁股后头有啥区别?”
“你没看角木师伯那一脸痛惜的神色吗?人家压根就舍不得把平生放出去,你没看到亢金龙四位师叔让那货给闹腾的都闭门不出了吗!”
“实在是太好了,这阴损的家伙终于要离开青龙坛了,咱们以后能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要是他们在路上出个什么意外,永远都不回来了,那才叫上苍有眼!”
人群议论纷纷,声音虽然刻意压制,然而前来送行的七大长老,哪个不是耳力超群。尤其是亢金龙,若非今天乃是送走平生这个瘟神的好日子,光是那些弟子令他颜面扫地的话语,他就不会轻饶了他们。
平生的视线一一从亢金龙等人身上扫过,动情道:“离别总是令人伤感,遥想这些时日与诸位长老们的融洽相处,实是令平生感到不舍啊!”
融洽相处……,这货还真敢说!
亢金龙和氐土貉的脸色,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不过他们都很识趣的选择了闭嘴,以免让平生逮到了机会又开始胡搅蛮缠。
角木蛟开口道:“我们也舍不得你啊!”
平生顺杆就往上爬,一扫之前的感伤,眉飞色舞道:“即是如此,不如就换几个弟子去吧!”
亢金龙闻言,脸色倏然变得铁青,直言道:“不可,决定了的事情,怎能如此反复!”
“不错,时候不早了,你们尽早上路,休要耽搁。”氐土貉打发道:“到了天工山庄,切记不要惹事,否则回来以后,定要按门规处置!”
告别了众人,平生几人背着各自的行囊,开始朝着山下走去。而在他们全部离开了青龙坛,步入集市时,三道身影却伫立在高山之巅,居高俯瞰着几人的踪影。
“他从鬼道宗门内得到那张藏宝图,算来已快要有一年的时间,只是到如今依旧没有前去寻宝的意思,看来他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这一点虽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他竟然能够按下心中的疑惑和贪念,这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小子很难对付啊!”
说话之人,站在其他两人前方,身穿黑袍,发丝半百,神色温和,嘴角含笑,若是不认识他的人,定然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好人,然而若是平生在此,定会将他捆绑起来大刑伺候,因为他就是掌握着平生诸多疑问答案的贾诩,贾文和!
“将他支出青龙坛又能如何?他是那人的儿子,体内流动着那人的血液,老道的阴阳眼对他毫无用武之地,纵使少了青龙的保护,以他滑溜奸诈的性子,若是不能一击必中,他是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的!一旦他有了防备,以后再想接近他,难比登天!”
站在贾诩身旁的,则是身穿阴阳道袍,鹤发童颜,精神烁烁的左慈,他的眸子依旧半瞌半闭,眼缝之间透出的寒光,似是有着两面太极图案在微微的转动着,摄人心神。
“既然他不上钩,我们就推他一把,趁他不在青龙坛的这段时间,好好的布置一番。”
贾诩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只有杀了丞相的心腹大患,你才能重获自由,这是当初达成的约定!否则以你的实力,想上龙隐山,没有丞相的首肯,那才是真正的难比登天!”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度魂之术的凶险,通过徐福你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长生之道!唯有龙隐山中封印的东西,才能让你一尝夙愿,超脱生死轮回!”
“哼,文和先生太看得起老道了,凭老道的实力,只有他杀我的份儿!”
“不是还有白虎帮你吗!”贾诩低低的笑道:“白虎与青龙坛的青龙不同,他可是成功融合了白虎神血的半神,实力之强,天下罕见!”
左慈扫了一眼身旁那道完全蛰伏于兜帽斗篷之下的身影,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亲生经历过当年白虎坛动荡的他,自然知道身旁的那副躯体曾经是白虎坛的白虎,然而却也不过是使用度魂之术强占别人肉身的失败例子,眼下更是一个实力强绝,时而清醒,时而浑噩的疯子,一想到此人发疯时的残忍手段,左慈就下意识的离他远一些。
“就怕丞相要除掉的人依然活的好好的,他就已经分不清敌我,乱杀一气了!”
“哼,你当我聋了吗!”白虎的声音有些嘶哑,言语之间隐隐像是有猛虎咆哮的杂音,令人很难辨清他的话语。
山风呼啸而来,顽劣的沿着斗篷的缝隙,掀开了他的外衣,露出他手脚上那些白皙轻柔的毛发,那双环在胸口前的大手,介乎在人手与虎爪之间,尤其是长长的指甲,仿佛一把把小刀,在他的刻意驱使下,缓慢的动弹着,映射着天边的日光,冰冷而又锋寒。
“只要你将完整的度魂之术交给我,待我吞噬了肉身之中依旧残存的白虎神识,我将是世间最完美的生灵,唯一存活的真神!”白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贾诩,他很清楚,徐福已死,若说世上谁还拥有完整的度魂之术,那人绝对非贾诩莫属。
贾诩幽幽道:“可敢与昆仑之神陆吾交锋?”
白虎沉默了片刻,咬牙切齿道:“……神不与神厮杀!”
“那就只能跟着左慈,待到你完成了丞相的任务,我自会将部分度魂之术教给你!”
第一章 孤男寡女
由于带着爪黄飞电这匹大累赘,平生几人不得不在渡口等了许久,才终于等来了一艘大船,将他们连人带马捎上,前往下一个港口。
此时天际阴暗,黑云滚滚,隆隆作响,仿佛天兵将临,给人一种沉闷压抑之感。
平生抬头望天,不由开口破骂道:“还说看过黄历呢。宜搬家,宜远行,就这天气还宜远行,没走出几步就得淋成一只落汤鸡!”
刚刚骂完,头顶就开始哗啦啦的落下豆大的雨珠,打在平生的脸上,衣襟上。
“真他娘的晦气!”
平生一把抓住解语,将她拉进了客房里,免得她再去淋雨,待看到因为客满而没能上船,在渡口被淋得像是野鸡一般乱叫乱窜的乘客时,平生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至少觉得他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倒霉的。
“算是不错的啦!这次为了哄我们离开青龙坛,那班老家伙可都是下了血本的。”
关兴又从他腰间摸出一把砍刀,十分满意的说道:“你看我这把刀,刀身光滑冰冷……”
“这不是废话吗,哪把刀的刀身不是冰冷的!”
平生白了他一眼,道:“利器,要把利器有个屁用,就算没有神器,至少也得发把灵器吧!那群老东西,忒抠门了些!”
“灵器!”
宋史瞪大了眼珠子,道:“老大,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咱们青龙坛的灵器加起来也没几把,就咱们手中的这几把利器,搁在平时也就只能到角木阁看着过过瘾!”
“几把破刀的确是寒碜了些!”
关凤说着话,还不忘从怀中摸出一颗弥漫着清香的丹药往嘴里扔:“就连给的那些丹药也都是次品,还比不上咱们自个炼制的冰魄丹呢!”
平生看得心里直滴血,氐土貉那老家伙忍痛拿出来的丹药全被关凤给没收了,他是半颗也没捞着:“凤儿,那怎么说也是灵丹啊,你可不能真的拿它当零食吃!”
“杀狗凶手,我不要跟你说话!”关凤一撇嘴,自个回到房间里开始打坐练功了。
“二胖,你闯出来的祸,你自个去摆平!”
平生一转头,顿时将怒火撒在关兴头上:“不就是吃了你两口狗肉吗,至于这样遭罪。等到了柴桑,我请你两锅狗肉吃,但是你的烂摊子必须给我收拾好!”
“最近我忽然灵光一闪,似是要顿悟了,我这就闭关去,没到吃饭时间不要叫我!”关兴心虚的跑进一间客房,匆匆的关上了房门。
解语进了房间,看到平生厚着脸皮跟在她后头,连忙提醒道:“你的房间在旁边!”
平生义正言辞道:“这不是怕你又跑出去淋雨吗!而且船上人多,鱼龙混杂,你又长得这般如花似玉,我怕有歹人会对你起歹心,所以要贴身保护你!”
关凤关上房门前,不忘提醒道:“你自己就是最歹的歹人了!解语姐姐,小心引狼入室!”
平生的耳朵早已具有过滤的功能,自然将关凤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自顾自的关上房门,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解语,别听她的。”
“奸夫****……”
关兴又打开了房门,探出了脑袋,可惜话还没说完,平生就将腰间的佩刀连着刀鞘,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外面又是风狂雨急,气氛自然显得有些旖旎。
解语坐在床榻上,如水般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平生,饶是平生脸皮奇厚无比,然而毕竟没有这样的经历,脸颊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平时嘴上总是能够滔滔不绝的讲上三天三夜,然而此时此刻,脑海却莫名的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有心找些话来缓解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每每想到一些有趣的话题,可是刚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太合适,怕会引发解语的误会。
“在想什么呢?”
解语轻柔的问道,哝哝的嗓音极为动听,配合着窗外滴答滴答打在船板上的雨珠,像是一曲天籁,令平生深陷其中。
“在想,在想……”
平生转过头,双目紧紧的盯着解语不肯移开,看得解语不禁羞涩了起来,脸上慢慢的浮现一抹红晕,仿佛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般完美无瑕,更是令平生的视线难以移开,结结巴巴的说道:“想跟你说会儿话!”
“说什么呀!”
解语的声音很轻,很轻,似是怕被人窥见她心中的秘密,那低垂的螓首,仿佛一朵沉睡于风中的海棠,不胜娇羞。
“说什么……”
平生慢慢的走到床榻边,坐在解语身旁,刚要开口,却被解语快速的掩住了嘴。
解语似是意识到了平生要说什么,心中忽的涌起了一股惊慌和欣喜,期待之中还带着些许的害怕,不知所措的说道:“不许胡说八道,不然以后都不理你了!练功,好好的打坐练功!”
平生心里有些委屈,捉摸不透解语的心思,只是不知为何,一颗心却砰砰跳的极快,仿佛撒欢的野鹿,身子也有些发热和颤抖,似是有某种本能在逐渐的苏醒,尤其是闻到解语指掌之间的淡淡体香,还有她贴在他双唇上的细腻肌肤,令平生感到一阵燥热意乱。
解语也意识到了平生的变化,赶紧收回了手,脸色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什么也不说,赶紧起身,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解语!”
平生追了出去,解语却匆匆的跑进了那间本该是属于他的房间,匆匆的关上了房门。
“嗨,失败,太失败了!”
关兴再次打开了房门,探出脑袋,摇头晃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肯让你进闺房已是了不得的好事了,你还得寸进尺,真真是个禽兽!”
平生刚刚脱下臭鞋,关兴却极为机灵的把脑袋缩回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老大……”
“滚!”
宋史刚刚探出头,想吹捧两句,看看能不能再从平生身上捞点好处,哪知时间地点选的不太合适,还没开口,平生的两只鞋子就先后飞了过去,将他砸了个晕头转向。
“难道真是我太心急了?”
平生回了房间,自我检讨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她怎么就突然跑了?难道是因为我刚才的样子太猥琐?不对啊,小爷什么时候会跟猥琐扯上边!”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假!”
平生摇头晃脑,叹息道:“可惜这里也没什么人可以请教。二胖和宋史就算了,那两个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问他们等于问道于盲!凤儿那个丫头片子就更不用说了!剩下的就只有老黄……,禽兽啊禽兽!”
第二章 皮隐鳞甲
船上的时光极易打发,风轻日丽的时候几人则聚在一起,看着浩荡江水从遥远的天际中汹涌而出,犹如白马素车,驰骋奔腾,不胜壮观。
或是看着一轮旭日浮在江上,浪潮一涌,那太阳也似不胜江涛勇力,便要被波涛吞噬,几番沉浮,终于冉冉升上了苍穹。
几日的相处,平生与解语经过了最初那莫名的尴尬之后,关系已然变得更加的亲密,看得关兴直呼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当然,这肯定得被平生记恨上,为此他也没少吃苦头。
一旦黑云压顶,几人又会极为识趣的跑回船舱内练功,关凤有了灵丹的帮助,进境极快,已然开始要达到磨皮圆满的境界了,看得平生心中严重的不平衡,唯有闷声进行苦修。
根骨根骨,是一个武者所能达到最高成就的决定性因素。
根,自然是指慧根悟性,而骨,则是指人体的二百零六快骨头。骨生髓,髓生血,血运全身。
在炼筋、锻肉、淬骨、磨皮这四大境界之中,淬骨可谓重中之重,因为这些骨头不但支撑起了人体的脊梁,还支撑着人的尊严和前途。
正因如此,同为四大武坛的白虎坛,才能成为天下武者做梦都想拜入的门派,因为他们的淬骨法门,乃是天下公认的最强法门,能够令武者在先天条件上胜出别人半筹!
平生盘腿坐在床榻上,默运真气,不断的淬炼着骨骼,他的真气其实早就达到了淬骨境界的完满阶段,不过是因为他深知这一阶段的重要性,所以一直在压抑着,一直在调用着全身的真气,凝成一把把的雷霆之锤,反复的淬炼着周身的骨骼。
然而不管他如何变通尝试,却总有种不得要领的感觉,而随着真气的增加,他便愈难自如的驾驭,最终只能喟然长叹,任由多余的真气透过血肉骨骼的阻挡,作用在周身肌肤上。
所谓的磨皮,就如同农民经常拿着锄头下田一般,久而久之,皮肤就会变得粗厚结实,一些地方还会生出厚厚的茧子,能够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而武者的磨皮境界,自然不是拿着木棒之类的东西磨砺周身的肌肤,而是用浑身的真气,由内至外的磨砺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使它们变得坚韧如甲,能够自行的抵御刀劈斧砍。
早在许昌逃亡时,平生就曾在牢狱之中遇到一个磨皮境界的武者,那人修行的功法俨然很低劣,全身的皮肤只是达到如同披着一层皮甲的地步,未能有多大的功效。
而在青龙坛与郭修切磋时,郭修修炼出来的那层隐藏在皮肤之下的龙鳞,非但有很好的物理防御力,还能卸掉进攻者的大部分力道,着实让平生感到眼馋。
而今真气透骨而出,作用于皮肤上,平生运转着青龙傲世诀的磨皮法门,不断的御使着那些真气刺激着周身的皮肤,只觉真气所过之处,皮肤下像是有万千的虫子在来回的爬动着,周而复始,往返不息,犹如最为辛勤的蜜蜂,在悄悄的构建着自己的巢穴。
真气运转过后,平生很快就从打坐之中清醒了过来,只见手臂的肌肤下,仿佛隐藏着一层淡淡的鳞甲,片刻后才全然消失。
这是初入磨皮境界的普遍征兆,唯有修炼到圆满境界,才能如臂指使,一念动而使全身披上一副无形的铠甲,无惧世俗的普通刀剑。
“咱们到芜湖港了!”
“终于到了,咱们坐了多少天的船?好累啊!”
房门外传来关兴和宋史的声音,平生推门而出,但见远处约莫两百多丈远的地方,伫立着一座繁华的港口,许多的船只停泊在那里,港口上靠卖苦力为生的汉子,正在吆喝着从船上搬卸货物,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关兴兴奋道:“平生,这芜湖港就是柴桑的地界,咱们终于到了,这些日子天天吃鱼,吃的我都快吐了,咱们赶紧到城里去找家酒楼,好好的吃上一顿。”
宋史小声的建议道:“老大,天工山庄不是在柴桑城里,而是在柴桑城外的一处山林里。只要是山林,来往客商总是不少的,咱们要不要干上一票,这样不但能把船费给垫上,还能有不菲的收入!反正参加完那个铸剑大会,咱们就会拍拍屁股走人,不干白不干!”
“有意思,送死啊送死,那个大儒给你取这个名字还真没取错,你真的想去送死啊!”
平生指着港口附近一些身穿不同门派服装的弟子,道:“难道你的眼睛瞎了,这他娘的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都赶着前往天工山庄赴约,你想打劫他们,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平生说话从来都是那么的光明正大,不怕被旁人听见,他刚才的话自然是一字不差的落入其他门派弟子耳中,顿时引来了一阵围观。
“看什么看,再看小爷要收钱了!”
平生自我感觉良好的摆了两个姿势,厚颜无耻道:“爹娘将小爷生的貌胜宋玉,看来也是有意为之啊!这他娘的就是一种资本!”
“赶紧走吧!”
解语面子薄,忍受不了那么多**裸的鄙夷目光,拉着平生,红着脸匆匆的离开了港口。
“这是哪门的弟子?也太不要脸了吧!”
“看那服饰好像是青龙坛的,难道青龙坛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我怎么觉得跟这种人共同赴约,有辱了自己的身份!”
周围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在门中一向都是横着走,说话自然不会有所顾忌,听得关兴心中直发毛,赶紧抱住平生,半拖半曳,逃也似的离开,以免这位小心眼的爷们受不得刺激,突然发狂,大杀四方,最终被群起而攻之。
远离了港口的喧哗,平生开口道:“二胖,送屎,小爷忽然有一项光荣而又伟大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关兴底气不足道:“不接行不行!那可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其中达到先天境界的也不少,真要打起来,咱们未必能讨到好处!”
“老大,我查过黄历了,今天宜嫁娶,不宜动刀兵!”
“滚,瞧你们两那熊样,就这点出息,以后还怎么跟着小爷混!”
平生怒斥道:“真是两块不可雕琢的朽木,明的不行,咱们难道不能来暗的吗!”
第三章 深山遇鬼
芜湖港虽然吞吐的货流量不小,然而毕竟还是一个小港口,还未真正的发展起来,此时港口内只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小镇,而在镇里也只有一间不大的酒楼,容不得平生挑三拣四。
“老板,给小爷五间上房!”
掌柜亲自上前招呼,道:“对不住,几位少侠,小店的房间已经全满了。”
“全满了!你不会让他们搬出去吗!”
平生翻了个白眼,道:“听说最近有一股盗匪,十分的猖獗,经常杀人越货,所过之处,血流遍地,人头滚滚,甚是恐怖。该不会他们就落宿在你的酒楼里吧?”
“要是万一他们发起狂来将你们全杀了,那可就不太妙了,你说是吧,掌柜的!”
平生拍了拍掌柜的肩膀,别有深意道:“不过你放心,只要小爷坐镇在这里,方圆千里之内的魑魅魍魉都得落荒而逃,自然能够保你平安!”
“这个,少侠……”
掌柜的听得满头大汗,都是老油条了,平生的潜意思他如何听不出来。
若是不让他留宿,他就要杀人越货了,平生有没有那个实力掌柜的不清楚,然而光是那狂妄的口气就不容他好好的掂量掂量。
“不瞒少侠,若是平时,断然没有那么多的客人,都是因为最近天工山庄要召开铸剑大会才将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吸引过来,如今他们已经交了房钱,要让他们退房,这,这……”
解语开口道:“即是如此,掌柜的,给我们准备点吃的,我们吃完就走!”
“多谢女侠体谅!”
掌柜的如蒙大赦,赶紧转身离开,生怕平生继续威胁他。
“嗨,解语,要是刚才让我买上几斤巴豆,保管让那群所谓的精英弟子全部躺在茅坑里出不来,这样要多少空房没有。如今倒好,咱们要夜宿街头了!”
酒楼内正在吃饭的人听到平生这一番言论,顿时全部抬起头,面黑如锅底,愤愤的直视着平生,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关兴只觉像是被狼群盯住了一般,浑身不自在,赶忙道:“掌柜的,准备几只肥鸡和几壶好酒,打包带走!”
平生完全没有身陷虎穴的自觉,大大咧咧的走到一张案几前坐下,叫嚣道:“打什么包,小爷就爱在这里吃,看这群小瘪三敢怎么样!”
解语有些无奈的说道:“掌柜的,打包带走!”
很快,关兴点的东西掌柜的就给准备齐了,人家压根就不敢跟平生要钱,只盼着他们不要在酒楼内打起来,那就是谢天谢地。
几人踩着夕阳的余辉,重新离开了小镇,开始步入了莽莽的山林之间。
平生手中拿着一根鸡腿,不忿的说道:“瞧你们两那熊样,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辛辛苦苦的练武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横行天下吗!几个小瘪三就把你们两吓成这幅德行,丢人呐!”
关兴不满的嘟囔道:“我说平生,不惹事你会死吗!”
“这叫惹事吗,这叫尊严!”
平生纠正道:“咱们堂堂青龙坛的精英弟子,落得个夜宿深山老林的下场,传回去还不让亢金龙那班老家伙笑掉了大牙!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见小爷吃过亏了!”
“老大,别提深山老林这四个字成不,我家乡有个传说,这四个字跟魑魅魍魉是联合在一起的,有道是深山老林出猛鬼,我可不想碰到那种东西!”
“怕什么,小爷在此,神鬼退避!”
“怎么听起来像是黑狗血啊!”
关兴道:“对了,好像你的血比黑狗血还管用,上次也是在深山老林,咱们遭遇了鬼道的人,结果我的刀抹了你的血之后,杀起那些阴灵来,那叫一个利索!”
“是吗,老大,要不给我来上两斤!”
“嗯!”
平生瞪了宋史一眼,顿时将他吓得噤若寒蝉,而后又瞅着关兴,道:“二胖,你再说一遍……”
“咚……”
平生话音刚落,远处却传来一阵琴音,清脆悦耳,仿佛一片冰冷的雨珠,从空中悠悠的降落,打在干涸龟裂的大地上,使得整片空气都变得清凉湿润起来。
琴音绵绵,仿若春雨连天,落入平生的心湖间,荡起层层的涟漪,似是唤醒了一些久远而又生疏的回忆。
岁月的面孔,温馨的时光,在琴声的轻抚之下,似是被荡去了模糊的尘垢,揭开了蒙着的面纱,还原了本来的美好。
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如丝般交缠穿梭,勾勒出一幅幅难忘的画面,一时之间,竟是令平生听得出神。
夜幕深深,倦鸟归巢,山林的光线变得极为黯淡,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平生几人静静的站在林间小道上,直至那琴声停歇,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宋史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道:“太邪了,难道真的撞上猛鬼了?”
关兴期盼道:“平生,给我点血防身!”
“都闭嘴,刚刚咱们全无防范,真要是有什么猛鬼的话,咱们还能悠哉悠哉的站在这里说话!”
平生大义凛然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咱们行得正,走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可咱们行不正啊!”
关兴小声嘟囔道:“尤其是你,弄死整残了多少人,还敢说没做亏心事!”
解语开口道:“能够弹出这么动听的琴声,那人即便是鬼,也一定是个好鬼!”
平生闻言,吃味道:“明天我就练琴去,以后天天弹给你听!凤儿,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兴许那人是个色鬼呢!”
遥望小道远处,几缕红黄交接的火焰远远的燃烧着,像是黑暗之中睁开的眸子,静静的窥视着。
及至近处,才发现那是设在小道上的两盏石灯。而在石灯的尽头,则是一座不大的茅草屋,灯火从房屋的门窗散射了出来,勾勒出外围着篱笆、厨房的模样。
山风吹过,带来风铃叮当作响的声音,清脆悦耳,有种出尘宁静的美感。
抬头望去,却是那茅草屋外并列悬挂着十几把花伞,而风铃就挂在伞柄下。
解语在篱笆外喊道:“请问,有人在吗?”
屋内静悄悄,没有任何的声响,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平生不耐烦的推开了篱笆门,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解语跟在平生身后,连忙解释道:“山下城镇的酒楼已经客满,我等无处栖身,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先生!”
平生率先进入茅草屋,却见屋内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内穿蜀锦黄衣,外罩青绿丝绸,长发及腰,并未以发冠挽起,细眉如剑,斜飞入鬓,明眸如星,宁静而悠远,嘴角微翘,带着一种暖人心肺的和善,站在屋内静静的打量着平生。
平生轻轻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人啊!”
关兴站在平生身旁,左顾右盼,确认茅草屋内并无一人之后,这才说道:“行了平生,都是自己人,你想吓唬谁啊!”
“是没人,可是有……鬼!”
解语也站在平生身旁,狐疑道:“你们认识?”
第四章 师出同门
“鬼!真的有鬼?”
若是这话由平生来说,关兴打死都不会信,可是从解语口中说出,那就完全是深信不疑了。
关兴哐啷一声拔出腰间的砍刀,刮猪毛一般在平生的胳膊上蹭了蹭:“平生,全靠你了,借点血给我用用!”
“一边凉快去!”
平生一把将关兴推开,直视着前方那道身影,道:“阁下到底是谁?”
“老大,真的有鬼啊!”
宋史双手合十,犯怵的朝着四周作揖祭拜:“有怪莫怪,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那人似是有些疑惑,开口道:“公子可是修仙练道之人?”
“不是!”
平生摇了摇头,心中微微有些失落,通过对方的回答,已经确认他不是自己印象之中的授业恩师,只是平生依旧不信天下会有如此相似之人,本着对先师的尊重,客气的说道:“冒昧打扰,还望海涵。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为何会流连于此?”
那人朝着平生微微颔首,道:“在下周循,隐居在此,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周循……”
平生仔细的打量着他,越看越发觉得像,不光是容貌,就连气质也有七八风的相像:“不知你与江东周郎是何关系?”
“正是家父!”
周循剑眉微张,诧异道:“家父逝世多年,没想到还能有人记得他,不知公子与家父有何关系?”
平生一本正经道:“他是我授业恩师!”
“我勒个去,平生,套近乎可不是这么个套法!”
关兴虽然听不到周循的话,但是单从平生口中的话语还是能够推测出一二来。
“公子说笑了,家父生时忝为江东都督,整日操劳军务,就连在下也未能蒙他教诲,而今逝世已有数年,何能授业于公子!”
平生笃定道:“先生死后,英灵曾随我父亲前往许昌,教授过我几年的兵法韬略,此事千真万确!”
“不知令尊是?”
“我父亲叫穆山,江东的很多武将都认识他!”
“确有耳闻!”
周循点了点头,显然也曾听过穆山的名号,道:“如此说来,公子与我倒也算是师出同门,今日相遇,值得庆贺!”
“你……”平生看着周循,道:“是谁向你下的毒手?我替你报仇!”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很感兴趣呢。”
周循摇头苦笑,那剑眉微锁,嘴角轻挽,苦涩之中带着几许无奈和洒脱的神色,像极了平生记忆之中的周瑜。
“我只记得生前与两位好友在此畅饮,酒酣人醉之时,突感后心一痛,便成了世间一孤魂野鬼,依附在这把凤尾琴上。”
解语道:“这么可怜啊,我会百草庐的巫术,要不我来助你超脱往生?”
周循朝着解语颔首致谢,文质彬彬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我还有点心愿未了,暂时不想前往投胎转世!”
“平生,你真的跟他是一个师傅交出来的吗?怎么我觉得你们两相差那么多呀!”
解语看着平生,又瞅了瞅周循,道:“周公子一言一行,都很高贵典雅,大有君子之风,一看就是诗书世家的公子,而你平时总是想着坑蒙拐骗偷,怎么看都像是个小流氓!”
“姑娘谬赞了!”
“……流氓不好吗!”
平生老脸一红,道:“要不是有个流氓在你身边,到现在为止,就你那天真善良的性子,都不知道被人欺负多少回了!”
宋史依偎在门边,弱弱的说道:“那个,老大,要不咱们就走吧,天工山庄离此不远了,咱们再赶赶路,很快就到了!”
平生开口道:“我们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若是我还活着,自无不可。奈何此时已是由不得我做主了。”
周循摇头苦笑道:“此屋如今的主人乃是我生前的挚友,天工山庄夏侯老庄主之女,夏侯蕙所有,男女多有不便,怕是不能留各位借宿。”
“方才夜黑之时,夏侯蕙点亮了灯火,而后匆匆离去,想必是临时有要事,值此时刻,应是在回来的路上,为免产生误会,还请各位早些离去。”
“何方小贼,胆敢擅闯他人房屋,看剑!”
“嗷……,你这娘皮也太泼辣了吧,哪里不好刺,非要刺人家屁股!”
周循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一阵呼呼剑啸之声,夹杂着宋史那令人哭笑不得的狼嚎之音。
“住手,我们是青龙坛的弟子!”
跟班小弟被揍,关兴立马跳了出去,加入了战场之中,一刀将那女子逼退,道:“山下酒楼已经客满,我等只能摸黑赶路,见到这里有火光,以为有人家就过来投宿了,并不是什么蟊贼!”
夏侯蕙借着周围的火光,看清了关兴身上青龙坛所特有的服饰,这才收剑入鞘,抱拳对着宋史道:“方才多有得罪,只是看到阁下依偎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往里偷窥,这才将阁下误认为毛贼,实在抱歉。”
平生出了房屋,仔细的打量着夏侯蕙,只见她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湛蓝劲装,眉目清秀,肤色泛着一种健康的黝黑,浑身透露着一股豪爽利落的气息。
眼下夜色已黑,夜路难行,平生便打定了主意赖在这里,道:“我等是为赴铸剑大会之约而来,如今天色已晚,不知可否留我等在此栖息一宿,好有个遮头之地,明日再赶路前往天工山庄?”
夏侯蕙伸手指了指屋内,道:“诸位请自便。只是不知诸位莅临,未能准备茶点,还望海涵!”
平生朝着屋内的周循挑了挑眉头,道:“姑娘客气了,江湖儿女,不兴这些!”
夏侯蕙径自入屋,双眼直直的盯着案几上的凤尾琴,见它安然无恙后,似是长吁了口气,而后从卧室之中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细细的对着琴木和琴弦擦拭起来。
不同与方才的坚毅果敢,平生注意到了此时的夏侯蕙,眼睛之中带着几许的温柔和细心,甚至还有一些缅怀和羞涩,仿佛此时擦拭的并不是一把琴,而是恋人的脸颊。
平生看了看夏侯蕙,又瞅着面有尴尬之色的周循,大有深意的说道:“是你告诉我,还是我来问她?”
第五章 伯牙子期
“夏侯姑娘似乎很看重这把凤尾琴!”
平生走到案几前,借着暖黄的灯光,仔细的打量着夏侯蕙温柔擦拭的琴,琴木的色泽十分的鲜亮,纹理细腻而丰富,尤其是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像是一只高贵优雅的凤凰,轻轻的摆动着绚丽的尾羽,想必凤尾之名,就是如此得来的。
“……这是我一位故去的挚友所留!”
夏侯蕙停下了手,目光中有种深深的忧愁和哀痛,似是因为平生的一句话,陷入了不堪回首的记忆之中,嘴角轻轻的挽起,甜蜜,眷恋……,最后化为无法抹除的哀伤。
平生感觉到身旁一凉,抬头望去,却见周循已然站在他身旁,双目紧闭,轻轻的摇着头,不言不语,似是也陷入了深深的惆怅惘然之中。
看着夏侯蕙和周循的反应,平生也不敢继续深挖下去,尴尬道:“……抱歉!提及了姑娘的伤心往事,并非有意,还望见谅!”
“无妨……,虽是故去了,可是我总觉得他还留在我身边……”
夏侯蕙深深的吸了口气,整理好心情,不想在外人面前出丑,然而那带着些许呜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心境:“尤其是早上在我练剑的时候,总是能够听到一段琴音,就好像,就好像……他还在这里为我抚琴!”
解语嗔怒的瞪了平生一眼,拉起夏侯蕙,道:“夏侯妹妹,咱们进房里去聊吧!凤儿,你也进来,留下他们在外面喂蚊子好了!”
三人走进了寝室里,关上了房门,开始说起了悄悄话,那絮絮叨叨却又听不清的话语,还真跟蚊吟差不多。
“能再为我抚琴一曲吗?”
平生走到的席垫旁,很没形象的躺下,道:“以前先生在我家时也常常抚琴,虽然我很想跟他学,可是却怎么也学不好。我知道,在琴艺方面,我是块不堪造就的朽木,可是若论对琴艺的品鉴,我可是不落人后的!兴许咱们就是传说之中的伯牙子期呢!”
“乐意之至!”
周循跪坐在案几前,开始轻轻的波动琴弦,道:“不知公子从我刚才的琴音之中听出了什么?”
“先前我曾在山中小道上听过你的琴音,从中听出了一些眷恋,对于家人的思恋,对于过往岁月的迷恋;还有一些不舍,放不下亲人,放不下友人,放不下恋人;甚至还有一丝的不甘,胸怀济世之才,却不能如你父亲那般遭逢明主,致使明珠蒙尘,剑藏南山!”
“可是,你的琴音之中终究是少了一些东西!”
若说起初周循对平生说的有品鉴琴艺之才还是半信半疑,待到平生说出那番话后,他却是再无疑虑:“愿闻其详!”
“少了迷惑!”
平生双手枕在脑后,闭上双眼,静静的聆听着周循奏出的天籁之音,似是回到了孩童时代的无忧时光里,那时的他,也是喜欢睡在周瑜身旁,听他抚琴轻吟,从琴音之中理解他的过去种种,品味他的人生经历。从琴音之中遨游天地风光,观赏山河之壮阔,沧海之无垠。
“……公子还是看出来了!”
“嗯!”
平生低低的应了一声,道:“就是再豁达的人,莫名其妙的被人杀死,心中难免会生出疑虑,想弄清楚究竟是被何人所害,而你的琴音之中却没有这一点,这证明你很清楚是何人所为!”
“公子的观察力果然敏锐!”
“呵呵,我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因为我从小生长的环境,就是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因我父亲的关系,我从小就往来于曹府与荀府之间,学会了曹操的虚实奇诡之法,也偷师了荀彧的堂正浩大之谋,更是从先生那里学到了奇正结合之道,于谋略韬晦这一领域内,我自认不会输与任何对手!即便是曹操和荀彧也不行!”
“公子可有意出仕?”
“想拉我为东吴效力?”
平生静静的说道:“我父亲曾跟我说过,孙权只是个守成之主,缺乏开疆辟土的雄心和野心,在这乱世之中,最终也只能被人慢慢的吞并!”
“这一点我还是很赞同我父亲的看法。”
平生侃侃而谈道:“从赤壁之战后,他对南郡的处理就可以看出他的心胸气度如何!更何况,他连你都容不下,如何能够容得下我!”
“我年纪轻轻,已忝为骑都尉,且还娶妻孙鲁班,成为孙权的女婿,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他的容人之量吗?就是当世之枭雄曹操,也不得不称赞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孙权的才干!”
“生子当如孙仲谋!确实如此,谁不希望能有个心灵相通的好儿子呢!”
平生取笑道:“曹操亲自统帅大军威逼江东,不过是想借此转移朝廷内部的矛盾,将荀彧调离许昌,令朝廷中反对他受封为国公者,群龙无首。”
“孙权亦知曹操的用意,两人就隔江相望,大眼瞪小眼,等到荀彧死后,曹操率军回朝整顿内部,为表示对孙权知情识趣的高度赞扬,于是曹操就说了要是我的儿子能像孙权这么明白事理,能在我离开朝廷期间,将那些潜伏的隐患调出来全部清理掉,那该多好啊!”
平生继续说道:“而政治联姻这玩意,我从来都不感兴趣。”
“孙权将你招为女婿,看重的不是你,而是先生在军中的人脉,想利用你周家的人望而已。否则你正逢锐意进取的少年时期,何必隐居到此,遭逢暗杀!”
“正如公子所说,江东有过一个周郎就足够了,不需第二个。而公子乃是外人,在江东并无根基,若有真才实学,必将一鸣惊人,何必就此埋没,明珠蒙尘!”
“天下,不止一个东吴!算了,咱们今天只谈私事,不谈天下大事!”
平生怅然道:“你如今的琴音之中出现了迷惘,想必你此刻的心,一定很乱吧?不知自己将维持这样的状态会到什么时候?不知最终的归宿将在何方?不知那虚无缥缈的来生,是否真的存在?”
“是啊……,公子可曾听说过鬼仙?”
“妖仙我倒是见过一个,不过鬼仙也曾有所耳闻。”
平生感慨道:“据说鬼魂是最难修炼成仙的,因为他们在成仙之前,没有**作为依托,灵魂只能在天地之间游荡着。落叶尚且可以归根,他们却只能孤零零的飘荡在茫茫天地之间,昼伏而夜出,与人斗、与命斗、与天斗,其中之凄凉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平生张开了双眼,怜悯的看着身旁的周循,道:“你该不会是想修为鬼仙吧?”
“公子以为呢?”
周循微微的笑着,嘴角似是饱含着酒浆,令人熏熏然不觉自醉。
“为了她?”
平生的目光转向卧室的方向,道:“她才是你的红颜知己吧?”
周循不答,只是眼神之中的光芒,于瞬息之间黯淡了许多。
平生好奇的问道:“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逝去之事,已成定局,无从更改,纵使真的报了仇,又能如何?”
“那为什么不让解语帮你超脱往生?”
“我与夏侯姑娘曾经有约,她会将铸剑大会上铸成的宝剑赠送于我,男儿一诺,自当千金不悔,岂可言而无信!”
“你真的跟先生很像,不但样貌像,琴艺像,就连性格也很像!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我真的会将你当成先生!”
平生闭上了双眼,继续聆听着周循的琴音,道:“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帮你,真正下定决心了以后再支会我一声!”
…………
《三国志·吴书九》:瑜两男一女。女配太子登。男循尚公主,拜骑都尉,有瑜风,早卒。
第六章 龙吟凤鸣
萧萧剑鸣,若隐若现的从前院传来,彷如隔着遥远的蓬莱烟雨,观看群龙昂首,嘶风低吟,煞是壮阔恢弘。
琴音嘈嘈,急如雨点,仿若凤凰欲火,历经万千劫难痛楚,发出新生的啼鸣,充满着勃勃生机和激昂清越的优雅。
龙吟凤鸣,剑魄琴心,一时竟是听得穆山有些恍惚。待到他清醒过来时,原来窗外已是一片明朗。
天光破晓,旭日初升。
“天亮了……”
平生疑惑的打量着身旁的周循,而后又望向门外练剑的身影,正是早起的夏侯蕙。
昨夜听着琴音,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而清晨时又被剑鸣所唤醒,得以观赏美人剑舞,倒是令平生感到不虚此行。
夏侯蕙所使的剑法平生虽是看不懂,只是从那变化莫测的剑招之中,还是能够看出这一套剑法的不凡。
身形忽而轻灵矫健,忽而雄浑苍劲,忽而空灵迅疾,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佳人剑舞,看得平生大呼过瘾。
“好剑法,真是好剑法!师姐的龙吟凤舞,已得师傅的三分真传,大成之日不远矣!”
篱笆外忽的传来了稀疏的掌声,以及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妩媚的声音,打断了夏侯蕙的剑舞,令平生大为不满。
屋内的琴音,随着夏侯蕙剑舞的中断同时停止了,平生回首看去,却见周循双眉微皱,似是对那人的不请自来很不待见。
平生浑然将自个当成了茅草屋的主人,开口向那款款走来的女子质问道:“你又是谁?”
女子正处在莫豆蔻年华,发髻高绾,头戴凤形金步摇,眉如新月,眼似桃花,身穿一袭金红相间的裙裳,正不满的朝着平生瞪来:“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
夏侯蕙开口解释道:“师妹,这几位是青龙坛的弟子,因城外的酒楼客满,无处栖息,故而昨夜暂栖在此!”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师姐可真是大胆,难道就不怕被人说闲话,丢了天工山庄的颜面!”
关兴也起来了,走到前院,愤愤不平的骂道:“什么叫孤男寡女,难道我不是男人吗!真瞎了你的一双狗眼!”
“哎哟,孤男寡女算不上,不知大清早的,一个弱质女流到这深山老林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春心萌动,前来偷会情郎的吧!”
平生出言调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肆嘲讽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虽然你长得的确有几分蒲柳之姿,可是还不入小爷的法眼,小爷是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幽会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
女子本想利用平生来玷污夏侯蕙的名声,不料却被平生倒打一耙,脸色涨得通红,指着平生怒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位是我师妹孙鲁班,乃是孙权孙将军的长女,兄台方才的话,切莫再提!”
夏侯蕙打圆场道:“不知师妹为何到此?”
“为何到此,好笑!”
孙鲁班趾高气昂的从夏侯蕙身旁走过,指着平生道:“这里是我夫君的居所,而今他亡故,自然归我所有,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吧!”
“还有,师姐,这里你以后还是少来为妙,你尚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冒然闯入有妇之夫的居所,难道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平生闻言,回头看了看屋中的周循,只见他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俨然孙鲁班所说都是实情。
“谁稀罕来你这里,就是用八抬大轿来请小爷,小爷也懒得过来!”
平生朝着屋内招呼了一声,道:“解语,我们走!”
“师姐,听说你得到了一块驻阴石,不知能否割爱,鲁班愿用其他东西交换!”
“抱歉,驻阴石乃是锻造灵器的必须材料,恕我无法割让!”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正打算将这座茅草屋贱卖掉,里面有一把凤尾琴还算可堪入目,既然师姐无意这些琐碎之物,我就只能将它们当成柴禾烧了!”
平生正打算带着解语等人离开,听到孙鲁班想要烧掉凤尾琴,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双目直视着他,怒火腾腾的说道:“你丈夫的遗物,你就是这样对待的!”
“你都说了那是我丈夫的遗物,如何处置,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我就是要烧了它,你又能怎样!”
“你……”
平生怒极而笑,道:“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婊子,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能够教出这样的女儿,想必孙权的人品也定然不咋滴!”
“放肆,你是何人,敢在我江东的地头肆无忌惮的诋毁我父亲,当真以为我杀不得你!”
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把凤尾琴的价值,然而平生却知晓周循就寄居在琴里,若是将琴给烧了,也不知道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与周循算是师出一门的师兄弟,感念周瑜的教诲之恩,更是容不得孙鲁班任意胡来。
平生欺身走进孙鲁班身旁,腰间的长刀已经被他拔出了半截,冰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杀气,仿佛挣脱了枷锁的恶龙,饱含着肃杀之意:“嘿嘿,谁杀谁还言之过早呢!”
“你……”
孙鲁班情不自禁的朝后倒退了一步,正如她所说,这里是江东的地盘,是她父亲的地盘,从来都只有她能够对别人生杀予夺,而今角色倒换了过来,她能够明显的感应到平生那**裸,欲将她处之而后快的暴戾,当下面色变得有些苍白,身子也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行凶!”
“呛……”
平生缓缓的将手中的大刀拔了出来,映射着天边的日光,更显森冷冰寒:“别说是你,就是孙权那只犬站在这里,小爷也能毫不眨眼的将他的狗头剁下来,更何况是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平生,算啦!”
解语真怕平生会一个性起将孙鲁班给杀了,急忙拉住了他,道:“咱们还是走吧!”
“兄台还请手下留情!”
夏侯蕙挡在孙鲁班面前,拦住了平生,转身对孙鲁班说道:“师妹,是否我用驻阴石,可以换下这间茅草屋和凤尾琴?”
孙鲁班面色稍稍一缓,道:“看在咱们同门的情谊上,我可以跟你交换!”
“好,一会儿到了天工山庄,我就把驻阴石给你!”
“师妹,不可以,铸剑大会还有三天就要开始了,没有驻阴石,你会输的!”
远处忽的传来一声大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平生还以为来人应该是和夏侯蕙一伙的,只是当他看到夏侯蕙那紧拧的眉头以及目光中的厌恶,他就知道或许这几人之间有着什么他所不知的故事。
第七章 个中缘由
夏侯蕙双目直视着孙鲁班,厌恶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应该问,整个天工山庄还有谁不知道你会在这儿!”
举目远眺,只见来人年约二十,方堂脸,浓眉大目,肤色黝黑,兴许是一路不停的奔跑,此刻就停在篱笆外剧烈的喘息着。
平生开口问道:“他又是谁?”
“他是我大师兄,全琮!”
夏侯蕙像是想要躲避瘟神般,迫不及待的说道:“你们不是要去天工山庄吗,我给你们带路!”
“师妹,驻阴石不能让出去,你不是想为他铸造一把灵器吗,没有驻阴石你根本就办不到!”
“闭嘴,不许你再提他!”
走过全琮身旁时,听到他那含糊不清的吐音,夏侯蕙却是彻底的爆发了,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呛啷一声拔出手中的佩剑,直指着全琮的咽喉。
这一刻,平生分明从夏侯蕙身上感受到刻意压制的愤恨和悲伤,他毫不怀疑只要稍加刺激,那个叫做全琮的男子就会横死当场。
“师妹,你可以怨我,恨我,甚至可以杀我,但是请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若是不能在铸剑大会上取胜,你将永远失去继承天工山庄的资格,这可是……”
“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
夏侯蕙的剑尖已经刺入了全琮咽喉的肌肤中,只要再进少许,全琮定会命丧黄泉:“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再看见你!”
“夏侯妹妹,我们还是走吧!”
解语眼见夏侯蕙有些失控,连忙拉住了她,抢过她手中的利剑,还剑入鞘,迅速的离开了那间茅草屋。
“全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师姐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你又何必为一个不在乎你的人而伤神。我相信你将是个大有作为的英雄,英雄的背后,总是需要一个女人的帮衬,师姐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
远远的,平生还能听到孙鲁班那饱含暗示的话语,嘴上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奸夫****!”
“夏侯妹妹,那全公子看起来不像个坏人呀,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解语开口问出了平生心中心疑惑,对于这一点他也很不解,那全琮的眼神干净澄澈,不似孙鲁班那样暗藏心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为何夏侯蕙会对他如此的抵触厌恶?
“师妹的夫君乃是东吴已故大都督周瑜的长子,周循。去年与师妹完婚,本该将师妹迎娶到周家,然而师妹不愿去,周公子为了迁就照顾他,只好搬到了天工山庄来。”
夏侯威平息了一下心境,娓娓道来:“然而师妹嫌弃周公子不会有大出息,不愿与他同居,所以让他自个到天工山庄外搭建一座草屋居住,此事早已成了天工山庄的笑柄……”
关兴数落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女子必须遵守的三从之规,她孙鲁班凭什么可以任意胡来,那个叫周循的也太没出息了,不行就直接休了她呗,竟然让她这般作践,真是将他父亲周瑜的脸面给丢尽了!”
夏侯蕙解释道:“周公子是个谦谦君子,生性温柔体贴,自然不会以那些繁文缛节来束缚师妹,所以才会惯着她!”
宋史问道:“既然他父亲是鼎鼎大名的江东周郎,他也算是含着金汤勺出世的世家子弟了,应该会很有前途才对,孙鲁班为何会嫌弃他?”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清楚啊!”
平生拍着胸膛道:“正是因为他父亲太有名,所以才注定他必须得默默无名,否则很容易会取代了孙权在江东的地位,这无疑触犯到了孙权的逆鳞!”
“他跟孙鲁班的婚姻,说穿了就是筹码的交易,这是世家大族无法避免的悲哀!孙鲁班那女人的权欲之心很重,周循不能给她想要的,她自然就会将周循弃之如敝屐!”
关凤不解道:“可是这跟你恨全琮有什么关系?”
“因为就是全琮,是他……”
夏侯蕙的声音有些哽咽,身子微微的颤抖,似是被人提及了不愿想起的伤心往事:“是他杀害了周公子!”
解语似是完全无法猜测到会是这个答案,以手捂嘴道:“……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问过他,他宁死不肯说……”
夏侯蕙轻轻的摇着头,泪眼婆娑道:“在认识周公子之前,我从没想到世上会有像他那样的人,俊美俊伦,睿智聪慧,谈吐优雅,精通琴棋书画,为人又温柔体贴,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他……”
看到解语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打量,平生明白这是拿他跟周循做比较,待到看到解语不断的摇头叹息,目光之中的惋惜和遗憾后,平生顿时就急了,自卖自夸道:“我跟他真的是师出同门,而且夏侯姑娘说的那些优点,除了琴棋书画以外,我统统拥有,而且比起他只强不弱,不信你问问宋史!”
平生拉过一脸无辜的宋史,郑重其事的介绍道:“看看他如今的样子,一副精明强干的风貌。再想想他之前是多么的傻,多么的憨,自从跟了我以后,整个人那叫脱胎换骨,简直就成了……”
“成了一个土匪!”关兴帮平生下定了最后的结论,道:“昨天还跟你商量要打劫各大门派的弟子来着,幸好我及时阻止了,否则咱们定会被群殴致死,那将是人间难以描述的惨剧!”
平生把眼一瞪,恶声恶气的威胁道:“二胖,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别打岔!”
解语喝住了平生,继续追问道:“那后来呢?”
“与他相交的短短一年之中,我觉得自己改变了很多,学到了很多,所以我就想把他介绍给大师兄,相信大师兄也一定能从他身上学到很多的东西,于他将来的仕途一定大有裨益……”
夏侯蕙断断续续的说道:“一开始我们的确谈得很高兴,我还去为他们置办了酒席,跟他们彻夜畅谈,喝得伶仃大醉,不醒人事。然而当我醒来的时候,却看到,看到……”
夏侯蕙深吸了口气,平息心中滚滚欲沸的悲哀和愤怒,道:“看到一具只剩下皮包骨的尸体,那具尸体穿着周公子的衣裳,而大师兄手中握着一把冒着滚滚黑烟的邪刀,像是入了魔般看着我,想要将我也一块儿杀掉……”
第八章 出言挑衅
山林寂寂,唯有夏侯蕙的声音在幽幽的回荡着,似是又经历了一个无法苏醒的噩梦,带着丝丝的恐惧和彷徨。
“后来怎样了?”关兴问道:“他被你击退了?”
“不是,他似乎恢复了清醒,带着邪刀逃跑了!”
夏侯蕙愤怒道:“事后我找到了他,要求他交出邪刀,跟我到官府去认罪,可是他拒绝了!”
“嘿,原来是这小子杀死了周循!周循跟我是师兄弟,他杀了周循,就等于是在挑衅小爷,实在是太嚣张了!”
“老大,是不是想弄死他!”
“不急,想弄死他,太容易了。”
平生摩挲着下巴,道:“只要放出消息,说这小子杀了周循,估计都不用咱们动手,昔日与周瑜相交莫逆的军中将领就得拎着刀子杀上他全府的大门!”
“公子不可!”
夏侯蕙阻止道:“师妹已经对外宣布周公子是得瘟疫而死,且将周公子的尸体火化,如今已是死无对证,他们断然不会相信公子的话,反而会认为公子是在挑破离间。”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大师兄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情我最了解不过,我实在是想不出他要杀周公子的理由!”
“这还不简单,爱之深,恨之切!”
关兴很有经验的介绍道:“世上最大的仇恨,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若是没有周循的出现,想必你就是他全琮的妻子了,这夺妻之恨,加上酒醉壮胆,足够他手刃仇人的!”
“……我跟大师兄,一直都是情同兄妹!”
关兴道:“只怕只有你这么认为!”
几人说着说着,天工山庄终于到了,偌大的府邸,背靠飞瀑,面朝青山,壮阔之余倒也平添了几分雅致。
宽大的府邸门前,来来往往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各色的服饰,直看得平生眼花缭乱。
“平生,关兴,你们可算来了!”
平生闻言看去,但见长恭和赵统,还有曹施以及几个不认识的蛾眉弟子,站在天工山庄门内,远远的朝他们招手。
“长恭哥哥!”
平生一行人中,此时最高兴的就属关凤了,小丫头一溜烟的抢先跑了过去,拉着长恭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声音虽然不大,然而平生还是清楚来的听到了“杀狗凶手”这四个令他终生难以抹灭的污点称呼。
“这货是谁啊!”
长恭和赵统,平生可是熟的不能熟了,剩下的就是一堆峨眉山的仙子,平生自然也不会反感,只是在这群仙子之中还混杂着一个不认识的男子,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群花之中突然出现一坨牛粪,别提有多恶心了。
长恭指着那男子介绍:“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我师弟花索!”
“花索,一听这名字就是根花心大萝卜!”
平生瞅着那男子,只见他与长恭同样穿着一袭白衣,不过那白衣上却用浓墨勾勒出了几朵鲜花的轮廓,头上戴着一只翠绿的凤凰簪,看得平生有些反胃。
虽然平生对他很不待见,然而却不得不承诺,这叫花索的男子,的确长得很花,五官有种女子的妖艳柔美之感,只是因为长期练武,风吹日晒,肤色又是健康的古铜色,两相混合,确实有混迹脂粉堆的先天条件。
平生忽然爆发出了无穷的正义感,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施施,你可要小心点,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貌给欺骗了!”
“花公子可比你好多了!你,你,实在太坏了!”
尽管平生这边的几人,曹施都已经认识了,只是此刻来来往往的人群众多,全部盯着她们这些峨眉弟子看,尤其是国色天香的曹施,更是众多****偷窥的主要对象,此刻刚刚开口,就不自觉的脸红起来。
“在益州那里吃了我的小锦,到了青龙坛还把凤儿的小白给吃了,你,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坏的人!”
“我……”
平生听到这句指责,顿时抓住关兴,不断的以他的头撞着关兴的小肚囊,冤屈难伸的叫喊道:“苍天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只五彩锦鸡我可是一口都没吃,鸡汤给了赵统,鸡腿给了二胖。那只小狗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两口,还没有二两肉呢,为什么你们都把账算在我头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关兴一脸同情的拍着平生的肩膀,道:“你的痛苦,我能理解。男人吗,总该要有点担待,总该要受点委屈,要不然咋有大丈夫能伸能屈这一说呢!”
关凤指着关兴骂道:“你也是杀狗凶手!”
“算了,凤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改天我帮你找一只更可爱的宠物。”
长恭温声道:“天工山庄外有一处奇珍市集,专门出售各种奇珍异宝,我带你过去开开眼界如何?”
关凤开心的叫了起来,道:“还是长恭哥哥最好了!”
“小丫头片子思春了!”
平生的声音很小,奈何还是逃不过关凤的耳朵,当下回头一瞪,恶狠狠的说道:“哼,再也不理你了!”
“这位姑娘,敢问芳名?”
“一边凉快去!”
眼见花索敢过来找解语搭讪,平生的火气顿时起来了:“小心我揍你!”
“我自与这位姑娘交谈,与你何干!”
花索眯缝着双眼,挑衅道:“揍我,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平生大步上前,信手一挥:“二胖,上!你要是不能把他给揍扒下,我就把你给揍扒下!”
关兴撸起袖子,兴奋的叫嚣道:“没问题,看我的!这一路上憋了不少的气,正愁没地方发呢,没想到刚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想不到堂堂武圣关羽的儿子,竟然沦落到要给人当打手的下场,可悲,可怜,可叹!”
“臭小子,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若说之前还是平生唆使,听了花索这句挑破的话,关兴已然有了想要揍他的冲动,脸色涨得跟猪肝似的,怒气勃发,只怕就是平生未必也能拉得开他。
“怎么,难道我有说错吗!人家随便一挥手,就像是关门放狗一样,你就傻乎乎的撸起袖子冲了上来,说你是别人的打手还算抬举你了,说的难听点,你就是别人的一条狗!”
关兴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花索胸前的衣襟,钵大的拳头上雷霆闪烁,俨然是动了真火:“你找死!”
第九章 碰上债主
“找你这样没骨头的人,可不就是找坨屎吗!”
先下手为强,放在哪里都是适用的,花索在关兴的拳头抵达之前,脚下的步伐快速的迈动着,于间不容发之际,钻到关兴身后,顺势荡开了关兴揪住他胸前衣襟的大手,反而扣住关兴的肩膀,将他朝着远处使劲的掷了出去。
“有意思,今天非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狂妄之徒!”
关兴顺势蹬在石柱上,浑身雷霆暴涨,嗞嗞乱鸣,仿佛巨龙昂首嘶吼,随着他曲收双腿的弹射,整个人仿佛化身为凶戾的巨龙,携裹雷霆万钧之威,迅疾的朝着花索扑了过去。
“凭你这软骨头,也配吗!”
花索不甘示弱,周身真气鼓荡,衣襟烈烈飞扬,飓风缠绕周身,嘶嘶厉啸,仿若一头高傲尊贵的凤凰,发出慑服万禽的尖鸣,铺展雍容华贵的羽翼,不可一世的朝着空中飞冲了出去。
“嘿,两虎相争,这下有好戏看了!”
平生兴奋的瞅着空中全力以赴的两人,同为木属性的风和雷,一个拥有天下最快的速度,一个拥有天下最强的攻击,孰强孰弱,实在是值得期待!
两人完全没有留手的意识,轰轰雷霆所过之处,其光煌煌,令人不敢直视,隆隆飓风席卷之地,风尘吸张,刮面如刀,令人不敢撄锋。
“够了!都是自己人,何故如此相迫!”
就在两人彷如两颗流星般即将相撞,长恭纵声而起,挡在两人中间,手上同样缠绕着凌厉风芒,如刀似鳞,紧紧的扣住了两人的手臂,带着他们的身形不停的在空中旋转,卸掉他们全力以赴的真气,卷起一道更加庞大的飓风,将府内所有围观的弟子全部掀得朝后倒退出去。
我的天呐,长恭的实力原来这么强,还好以前够淡定,没有找他单挑,否则小爷的一世英名说不定就得毁在他手里!
平生眯着双眼,伸手按在被长恭扔过来的关兴背上,这才让踉跄倒退的关兴站稳了脚步。
“长恭,你别拦着我,不然我跟你急!”
关兴不甘的叫骂着,这次他是真的怒了,从小到大,从没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狗。
“平生,劝劝他!”
平生摇头苦笑道:“知道知道,就你喜欢做和事老,照我看,让他们打上一场不是很好吗。我也好借机开个盘口让人下注,赚点回去的路费也是不错的!”
“是兄弟的就别开口,要不然我也跟你急!”
“二胖,真要打起来估摸也是半斤八两,谁也讨不了好,还让人当成了猴看,何必呢!”
平生挤眉弄眼道:“再说了,兄弟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了!”
关兴一见平生那副猥琐的模样,顿时来了精神,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平生做贼般的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偷听后,这才嘀咕道:“晚点再跟你说,正好小爷也看那娘娘腔不顺眼,等到没人的时候咱们合计合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关凤眼见没有热闹可瞧,连忙催促道:“长恭哥哥,别管他们啦,让他们打去,等咱们回来的时候他们也许就刚好打完了,咱们快去那个奇珍市集看一看,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好东西呢。”
“好,这就走!”
长恭安抚下了花索,只是当他走过平生身旁时,关兴和花索两人还是彼此大眼瞪着小眼,而后不约而同的闷哼了一声,将头一甩,完全就是一副冤家路窄的模样。
解语看着在前面引路的夏侯蕙,开口问道:“夏侯妹妹,驻阴石很难找吗?”
“驻阴石乃是天下奇石,少之又少,是炼制灵器的必要材料,有价无市。只有融入了驻阴石的兵器,才能给器灵一个容身之所,否则纵使有再多的天材地宝,也难以造出一把灵器来。”
关兴道:“那你为何还答应孙鲁班用驻阴石跟他换一座破草屋,实在是太傻了!”
“姑娘可是还有什么后手?”
长恭开口道:“据闻此次参加铸剑大会的弟子当中,全琮也准备全力以赴打造一把灵器,以期赢得最终的胜利,且其所需的各种材料已经全部准备妥当,若是姑娘突然放弃了驻阴石,怕是难有胜算!”
别人不明白夏侯蕙的用心,平生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替她解围道:“输了就输了呗,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没能打造一把灵器吗,以后多的是机会!”
“平生,此次的铸剑大会,输了的话,可不止是少了一把灵器那么简单,铸剑大会的优胜者历来都是天工山庄的下一任庄主,从无例外。而今老庄主年事已高,新庄主将很快接任,从而成为天下任何势力都要尽心拉拢的一代风云人物!”
“知道,知道。”
平生双目远眺着前方,似是又看到了孙鲁班那张明艳亮丽的皮囊下,暗藏的蛇蝎在向他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的咒骂道:“长恭,世事之变幻莫测,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主的,即便是赢了此次的铸剑大会,若是那人的人品运气不行,说不定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从而会突然暴毙也说不定!”
长恭最是了解平生无法无天的性格,生怕他会做些难以收场的出格事来,连忙提醒道:“平生,这里是江东!”
平生傲然道:“那又怎样,管它是江东还是江南,管它是王侯还是走卒,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尊卑贵贱,最终也不过黄土一抔,又能有何区别!”
赵统道:“平生此话,倒也中听!”
“兄长……”长恭叹息了一声,道:“也罢,随你们吧!”
奇珍市集就坐落在天工山庄的后方,毗邻着瀑布,面向着苍松,用木板搭建着简陋的木台,以供前来交易的人摆放货物。
恰逢铸剑大会的召开,来往的各派精英弟子,都带着一些平日里收集的灵药或者奇矿前来交换,各种商品摆的玲琅满目,看得平生直滴口水,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打晕,将所有的好东西一股脑的打包带走。
“平生?平生……”
平生正弯着腰,仔细打量一块闪烁着淡淡雷霆的青色矿石,恍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险些闪着腰,顿时把头给埋得更低了,像是遇上了猫的老鼠,生怕别人把他给认出来。
关兴将平生的反应瞧在眼里,凑上前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平生小声的嘀咕道:“碰上债主了。还记得在青龙坛我跟你说过的借字的真谛吗!在我身后的两个货,一个叫张虎,是张辽的儿子,一个叫徐盖,是徐晃的儿子,他们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全部借给我了,总共加起来不下五百两!”
“平生,真的是你吗!”
“谁呀这是,怎么胡乱拍人肩膀!把人吓着了你赔得起吗!”
平生挺直了腰杆,看着身后那两张依稀熟悉的脸庞,不耐烦的说道:“小爷叫赵统,乃是名震天下的常山赵子龙的长子,你们认错人了!”
平生说的理直气壮,解语和关兴等人却是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世上还有人能够这么的不要脸,当着故人的面睁眼说瞎话。
“哦,不好意思,看着背影挺像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
“抱歉,不过看你的脸,怎么越看越觉得像呢!”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之多,佛家更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之说,岂能因长得相似就说是相识!”
平生十分无耻的说道:“诸如世间的银子不都跟我怀里的长得一个模样吗,可也没见所有人都将银子交到我手中啊!”
“佛家又云: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物事皆空,实为心瘴。”
平生鼓动着如簧巧舌,口沫横飞的讲道:“诸如我此刻,总是想着那个欠了我五百两银子的人,此刻看两位,越看就越发觉得你们与那两人相似,你们该不会是他的亲戚吧?能否帮他把五百两银子的欠债给清一下。”
“你认错人了,我们并未有朋友欠人五百两银子的!”
“兄台所言甚是,倒是我等着相唐突了!叨扰之处,还望海涵,这就告辞!”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爷这次就非常大方的原谅你们了,走吧,记得下次不要胡乱认人啊!”
眼见就要蒙混过关了,关键时候,时时记挂着平生杀鸡之仇的曹施跳了出来,指着平生的鼻子道:“张虎,徐盖,你们别被他骗了,他就是平生!”
解语从银镯之中拿出几锭金子,磊落大方的送到张虎和徐盖手中:“给,这是他从小欠你们的银两,总共是五百两吧!不够的话再来找我,平生的钱可都在我这里呢!”
“叛徒!”平生嘴角微微的抽搐着,心疼的说道:“败家的娘们……”
第十章 奇货可居
眼见众人一阵哄笑,张虎、徐盖两人面色不太好,平生决定先发制人,悠悠的叹息道:“张虎、徐盖,你们两太让我失望了,咱们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可是你们两看看,我不过就是随便换了个名字,试探试探你们,你们两就认不出我来了,这还算是兄弟吗!你们,你们……”
平生痛心疾首道:“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虎和徐盖本来还想开口破骂平生几句,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再看看手中的金锭,决定还是先收起来为妙,以免又被平生忽悠走。
张虎讪笑道:“平生,我们一直都在找你,我父亲让我传句话给你。许昌的事情不是丞相下的命令,那些人全部被人灭口了,亡天之中也发现了一些叛徒,不知道是谁安插进去的势力。”
徐盖也说道:“我爹也让我告诉你,在外面飘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回去吧,只要他还活着,就没人敢动你!”
“……回去!”
平生心有所感,遥望着北方,似是要穿过那遥远的距离,再次看看那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那些熟悉温暖的脸庞。
然而脑海之中却不受控制的闪现着酒楼在火焰之中燃烧,祖母在烈火之中哀嚎的场面,口中轻轻的呢喃着,声音带着无穷的落寞和悲凉,似是有股悲到了灵魂深处的惋惜在口齿之间回荡着,每一个吐出的字都如同染了毒的刀,在心口重重的砍下,汩汩的血流走了,流干了,剩下一个躯壳,还在遥远的他乡绝望的高呼。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平生……”
解语似是能够体会平生此刻的心境,轻轻的拉住平生的手,十指相扣,柔声安慰道:“你不是还有我吗!”
“平生,我爹和徐伯父,还有于伯父他们一定会替你讨回个公道的!”
张虎劝说道:“有大家帮你,岂不比你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要强的多!”
“哎,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
关兴打岔道:“什么叫势单力薄,我爹乃是荆州关羽,如今平生是赵云的义子,有我们荆益两州当平生的靠山,怎么能算得上是势孤力薄!”
“哼,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徐盖道:“平生这次家逢惨变,幕后最有可能的凶手就是刘备,你们还想让平生替刘备卖命,做梦去吧!”
“胡说八道,你少往我们主公头上扣屎盆子!”
“不服是吧,不服来比划两场!”
“好啦,都别吵啦!”
平生大吼道:“张虎、徐盖,谢谢你们的好意,回去以后代我向张伯父、徐伯父还有于伯父问好。如今事态不明,不好枉下定论。一动不如一静,铸剑大会结束后我就回青龙坛,潜心修习武艺,待到有了自保之力后,自会回去查清事情的真相。”
平生一群人围在摊前,自顾自的说着话,其他人又过不来,摊主终于忍受不了,开口撵人道:“喂,我说你们还买不买东西了,不买的话,别挡在我摊前妨碍我做生意!”
“你这块青纹石怎么只有两道纹路,要是能有五道,那才算是极品,只有两道的话,作用不大啊!”
平生又拿起那块石头仔细的掂量着,只觉其中饱含着一股雷霆之力,在沿着那些纹路流转着,一看就知道是锻造雷系武器的上等奇石。
“五道,要是有五道的话,我还会拿出来卖,早就留着将来自个打造神兵用了。”
摊主不耐烦道:“废话少说,我这人不喜欢讨价还价,要买的话就用两株灵草交换,或者其他等价的火系奇石也可以。如果想用钱买的话,少于一千两黄金免谈!不买的话赶紧离开!”
“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平生放下了青纹石,直视着那人,道:“雷系乃是木属性的变种,天生属于雷系之人少之又少,而其中有能力、有资格使用灵器的,更是凤毛麟角。”
“更何况能够成为雷系器灵的生灵都是桀骛暴躁,宁死不屈的性格,所以雷系的灵器一直都少有人打造,雷系的奇石自然无人问津。”
平生滔滔不绝道:“小爷不过就是一时感兴趣,这才问问这块奇石的价格,若是价格可以的话,小爷不介意将它买回去当个摆设,你还真以为奇货可居了!”
“哎哟,看看你这摊子的木板,厚厚的一层灰啊!”
平生拈起木板上的灰尘,将它吹向那人的眼睛,调侃道:“说说,得有多少天没人光顾你这块青纹石了。铸剑大会还有三天就要召开,一旦大会结束,各门各派的人都会回去,你就等着留下租摊子的银钱,带着你这块青纹石回家吧!”
“走,咱们去别处逛逛,兴许能够淘点好东西买回去当纪念!”
平生十分潇洒的一转头,大声的嚷嚷道:“小爷别的东西没有,就是灵草和黄金比较多!”
“等等,等等……”
那人赶紧叫住了平生,道:“一株灵草或是五百两黄金,不能再少了!”
“孺子可教也!”
平生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道:“解语,给他一株彼岸花,换下青纹石!”
“等等,这块青纹石,我要了,两株灵药!”
就在解语从银镯之中拿出了彼岸花,打算与那摊贩交易时,市集的入口处忽然传来了一个令平生感到十分厌恶的声音。
“啧啧,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又是你啊!”
平生回首看去,只见孙鲁班带着一个看不出实力深浅的中年女子以及一个丫鬟,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金纹红甲的英挺男子,俨然也是个实力不俗的精英弟子。
哼,小爷没有找你的晦气,你就该烧高香了,还敢主动送上门来找骂,真是个不择不扣的贱人,今天要是不把你弄得贱名远播,小爷就跟你姓!
砸场子的人来了,尽管平生从来没将孙鲁班放在眼里,然而心中的不爽那是毋庸置疑的,平日里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儿,何曾被人主动挑衅过。
“天生雷属之人的确是少之又少,雷系奇石的确是无人问津,可也因为如此,当真正的雷属之人出现,那无人问津的雷系奇石就能会变得奇货可居了,不是吗!”
平生双眼带着一丝的怒火,恶狠狠的盯着孙鲁班,高声的喧闹道:“嗨,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在山林里我已经非常清楚明白的拒绝跟你这寡妇苟合了,你怎么还追着我不放。”
“不管你来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的,小爷洁身自好,品德高尚,是绝对不会与你这不知廉耻的寡妇行那苟合之事。”
平生义正言辞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了,免得败坏了小爷的名声!”
“你,你……,小贼……”
孙鲁班气得浑身直哆嗦,被平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一说,不管有没有这回事,她都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太史享,给我杀了这口无遮拦的无耻之徒!”
第十一章 三寸不烂之舌
“哎呀,寡妇要杀人灭口啦,我好怕啊,哪位英雄站出来救救小的!”
平生十分夸张的大叫起来,活像是一个受了别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溜烟躲到长恭身后,恬不知耻的说道:“这人啊,千万不能长得太俊美,要不寡妇就会找上门来要你当姘头,你要是不从呢,寡妇为了自个的名声也就只好杀人灭口了!”
孙鲁班气得直咬牙,颤声道:“就你那歪瓜裂枣的模样,也敢自称俊美,在场的英雄豪杰,随便找出来一个都比你强。我就算要找姘头,也绝对不可能找你!”
“那,大家都听到了,她要找姘头了!”
平生高声的呼喊道:“听说孙权的女儿嫁给周瑜的长子,刚刚嫁入周家就不肯跟周循同房,还逼他搬出了天工山庄,以前我不明白是为什么,如今终于幡然醒悟了,原来是因为那周循阻碍了她找姘头。”
“后来周循就莫名其妙的死了,这寡妇说是得了瘟疫。难道大家就不觉得奇怪吗!偌大的地方,为何只有周循一人得瘟疫,为何只有孙鲁班一个不懂医术的人看出周循得了瘟疫,还将他的遗体给烧了?”
平生生怕别人听不到,双手放在嘴边搭成了一个喇叭,四处呼喝道:“依我看哪,十有**是那周循撞破了这寡妇与那姘头的苟合之事,被灭口了!那个姘头究竟是谁呢?”
平生说的话太史亨压根就当成了放屁,正不慌不忙的上前,打算好好的教训教训平生,奈何平生说到了姘头,而此刻就只有他一人站在了孙鲁班的前面为她出头,顿时就将市集里所有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
饶是他实力够强,脸皮却不够厚,只能快速的退了回去。
孙鲁班气急败坏的吼道:“太史亨,别听这只疯狗在乱吠,快杀了这毁人名誉的无耻之徒,出了什么事情,自有我一力担着!”
关兴唯恐天下不乱的叫唤道:“太史亨,你父亲太史慈也曾是叱咤天下的虎将,难道他的儿子,沦落到要当别人姘头,听女人使唤的地步了吗!”
站在孙鲁班身后的中年女子开口道:“哼,堂堂大好男儿,竟然与一女子徒逞口舌之利,真是不堪!那边的无耻小子,有本事就站出来与太史亨打上一场,以真本事见过高低!”
“你他娘的算是哪根葱啊,也太不要脸了吧!”
宋史站出来帮腔道:“那个叫太史亨的,看样子早就步入先天境界多年,你让一个后天境界的人站出来与他较量,难道你不会脸红吗!”
“看你也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难不成你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平生昂首挺胸,道:“我且问你,孙鲁班是不是嫁入了周家!”
“是!”中年女子闷声道:“问这些人所皆知之事有何意义!”
“意义可谓重大!今日在这里的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可谓代表天下各大门派!说句不客气的话,那些门派若是共同站在一个诸侯背后,足以支撑那诸侯一统天下!”
平生侃侃而谈道:“什么样的人治理天下,就会带给天下什么样的风气!孙权是什么样的人,看她的女儿孙鲁班就可知一二!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可知三从四德!看你那样子,估计也不知,可能是孙权在江东禁止妇女遵从三从四德之故!”
胡乱扣帽子,从来都是平生的专利,他压根就没见过孙权,而今为了对付孙鲁班,自然不介意将事情闹大,将屎盆子扣到孙权头上,以此来令孙鲁班声誉扫地。
中年女子咬牙道:“有何不知!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即为: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孙鲁班既嫁周循,自该从夫,搬到周家居住,然而她非但没有如此做,反而让周循搬到了天工山庄,而后又强令周循搬出天工山庄,在山林之中结庐而居,是否已经犯了三从四德之中的既嫁从夫和妇德这两样。”
平生高谈阔论道:“然而大家可曾看过孙权为此而训斥过她?没有吧,若是没有孙权在暗中支持,敢问她的女儿为何如此大胆!”
平生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酣畅淋漓的大骂道:“而今周循死了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她非但不给夫君守寡,反而还四处招摇,先是假装与小爷于山林相遇,而后又追到了奇珍市集,与小爷争抢一块雷系的青纹石。”
“大家都知道能用青纹石之人极其稀少,孙鲁班也不是雷属之人,即便买了青纹石也不能用,然而他为何非要与小爷争抢,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平生十分自恋的说道:“不就是想以此来威胁小爷就范吗!别说门,就连窗都没有,小爷岂是那种屈膝石榴裙下的污秽小人!”
“你,你……”
平生说的有理有据,虽然大家都知道平生跟孙鲁班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孙鲁班不能点破,大家也乐得看热闹,只剩下孙鲁班在那里气得浑身颤抖,银牙咬碎,恨不得生吞了平生:“你胡说八道……”
“小爷胡说八道,难道你敢说跟在你身后的太史亨不是你的爱慕者和追随者?可怜周循尸骨未寒呐!”
平生继续数落道:“孙权统治江东,她的女儿自然就是江东女子的表率,若是有朝一日孙权能够一统天下,她的女儿自然就成了天下女子的表率。”
平生极尽煽动,极尽蛊惑的说道:“试想一下,以后各位英雄的姐妹妻儿都将与她一般,出嫁不从夫,不守妇德,嫁入各位家中,各位就会莫名其妙的得瘟疫死去,然而你们的妻子就会在外面四处招摇,身边多了很多的爱慕者和追随者,试问各位能同意吗!”
“说的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话说那周循真的是得瘟疫死的吗?”
“不知道!得了瘟疫就得立马烧掉,根本就无从查据,不过整个江东就他一人得瘟疫,有点玄乎!”
“不过孙鲁班不尊三从四德,这的确是事实,这孙权到底是怎么管教的?”
“你懂什么,天工山庄出去的每一个弟子,都是军中的能工巧匠,一年能为大军生产多少的兵器铠甲,战船器械。”
“老庄主秉持的原则是任由门下弟子自行选择为各方诸侯效力,而孙权将女儿孙鲁班安插到天工山庄,那目的无外乎就是要将天工山庄变成自家的铁匠铺。”
“不过又因为贪图周家在江东军界的人望和影响力,将孙鲁班嫁给了周循,这才让她背负了不尊三从四德的恶名。不过话说回来,那周循死的的确够蹊跷的!”
众人议论纷纷,孙鲁班的面色却越来越黑,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很多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一旦被捅破了那层遮羞布,意义和影响就完全不同了:“师傅,杀了他!”
第十二章 邀战
孙鲁班知道光论口舌之利,自己绝对不是平生的对手,尤其是在自己的行为的确不光彩的前提下,那更是只有挨削的份儿,当下小声的对着身后的中年女子嘱咐道:“此人必须死!”
中年女子不再与平生废话,手中利剑哐啷出鞘,剑芒如虹,犀利无匹,直朝平生疾驰而去。
长恭一把拉住平生,将他曳到后方,双手快速的从腰间一抽一结,将两杆短枪合并成一把长枪,倏然抖动,凶猛的朝着前方攒刺而去。
“锵!”
金铁交击之声剧烈刺耳,枪尖与剑尖争锋相对的撞到了一块儿,荡起了一阵狂风怒澜,将周围的人掀得朝后倒退了出去。
恶婆娘,还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这下麻烦了!
平生朝后倒退的同时,推了呆若木鸡的夏侯蕙一把,将她由人后推到人前,自己也借着这股推力,朝后倒退了几步,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长恭和那女人的打斗所吸引,不动声色的将一块觊觎了很久的罗天石收入囊中。
“住手!”
夏侯蕙果然没有辜负平生的期望,站出来喊停道:“项菱师叔,他们都是依约前来参加铸剑大会,师叔无故对他们动手,这让天工山庄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何为无故,这小子口口声声,辱人清白,难道不该杀吗!”
“小爷辱人清白,辱谁的清白?刚才的话有哪句说的不对,你可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来,咱们可以堂堂正正的辨个是非曲直!”
平生借机又从人群后面走到长恭身旁,道:“还是说江东女子在孙权的教化下已经都如这般,但凡有句话不中听,就直接动手取人性命?”
“哎呀,小爷实在是很怀疑啊,当初孙鲁班的夫君周循,是不是也说了一句孙鲁班她不爱听的话,结果才会得了瘟疫被人烧得尸骨无存啊!”
项菱身为天工山庄的长老之一,平时只有别人陪着笑脸来求他铸造兵器,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怒不可遏的拎着宝剑又冲了上去:“小贼还敢胡说八道,看我不取你性命!”
夏侯蕙急忙挡在长恭面前,道:“师叔,今日您若是不顾辈分对青龙坛的弟子下手,他日青龙定会上门来兴师问罪。更何况长恭乃是凤鸣轩的高徒,赵统公子也是玄机掌教的爱徒,曹施姑娘乃是蛾眉的翘楚,若是同时得罪这么多的门派,实在不是智者该有的行为!”
张虎也站出来施压道:“还有我雷陌宗也不会坐视天工山庄欺凌弱小!”
项菱果然退怯了,若是同时得罪这么多的大门派,即便她是天工山庄的长老也扛不住。
更何况平生前来赴约却因口舌之争而命丧天工山庄,传了出去,别说各大门派不答应,就是天工山庄的老庄主也得跟她清算个明白。
孙鲁班退到太史亨身旁,柔美的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道:“青龙坛和白虎坛同为天下四大武坛,切磋个高低胜负,没有人会说什么。”
“若是对手强劲,你在力尽之余,错手击杀了他也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
孙鲁班的芊芊玉指,慢慢的在太史亨的后腰摩挲着,吐气如兰道:“只要你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就答应嫁给你!”
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平生的一言一行,落在太史亨的眼中,那就是小人之中的小人。面对这种人,若是不能一棒子打死,他是不愿得罪的。
但是听到孙鲁班后面那贴着他耳边轻声呢喃的话语,顿时就将所有的顾虑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昂首阔步的走出人群,高声叫喝道:“青龙坛与我白虎坛同为天下四大武坛,可敢与我光明正大的比上一场!”
关兴一拍小肚囊,越众而出,豪气干云的说道:“有何不敢,你家爷爷我奉陪到底!”
太史亨拔出挂在腰间的戟刃和戟杆,将它们接成一把大戟,指着平生道:“我对你没兴趣,只想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目中无人的狂徒!”
“听听,大家听听,这就是白虎坛的气魄。仗着率先步入先天境界的优势,不敢与同为先天境界的青龙坛弟子较量,转而挑选一个后天境界的弟子挑战,白虎坛果然是好威风!”
平生唯恐别人听不到他的话,卖力的叫嚣道:“令我青龙坛不得不甘拜下风,烦请诸位回派之后向派中掌门禀告,就说以后天下间没有四大武坛了,只有他白虎坛独占鳌头。因为我不信其他两大武坛的后天境界弟子,能够胜得过白虎坛的先天境界高手。”
太史亨面色一红,道:“我自然不会仗势欺人,既然你是后天境界,我就压制自身实力,以后天境界的状态与你交战,可敢应战!”
“说的好,说的实在太动听了!”
平生转头对群雄喊道:“若是曹操邀请孙权孤身一人去许昌,你们说孙权敢去吗!”
众人一阵哄笑,平生的言外之意,谁都清楚,可他就是不明说,纯属于拐着弯骂人。
太史亨面如锅底,沉声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不守信吗!”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边身为长老的,都能暴起杀手,突袭一个前来赴约的后辈弟子,你跟他们在一起,你觉得小爷该相信你的人品吗!”
平生悠哉悠哉的说道:“若是你暗藏祸胎,以先天境界的实力突下杀手,小爷的小命还不得交代在这里!”
“回去洗洗睡吧,你父亲太史慈守信重义的名声得之不易,你既然不能将其发扬光大,至少也不应该辱没了他。”
平生语重心长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孟母之所以三迁就是这个道理。跟一个蛇蝎寡妇混在一起,不管你再如何洁身自好,迟早都会断送了你的一世英名!”
平生说完就打算带人开溜,毕竟偷了别人的罗天石,一旦没有热闹看了,那人反应过来可就麻烦了。
“站住,今天不管你说什么,不跟我较量一番,我决不罢休!”
太史亨一咬牙,横戟拦在平生面前,指着关兴道:“你怕我下杀手,那我便一人独战你们两人,如此总该敢应战了吧!”
关兴不悦道:“哼,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太史兄既然有此兴致,不如就由长恭来陪你过几招。家父曾言白虎坛的戟法当世无双,长恭却是并不怎么信服,不若太史兄赐教几招,也好令长恭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