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移转
翻上围墙的瞬间，即便缇亚施放了不下十种的防御魔法，但三人仍是感到一阵恍惚，还不等黛比放电刺激同伴，马上又回复了正常。
感知回归的瞬间，赫尔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没有跌倒，不是敌人设伏，不是绊到东西，也不是缇亚的轻盈术失效，而是视觉上的落差破坏了他的平衡感－－
高低差不见了。
确切地说，是墙不见了。
刚才那阵恍惚过后，三人赫然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平地上，似乎处于某个小院中，环顾四周，只有灌木丛、小水池和不太高的围篱，哪里还有什么围墙？
“幻术？”黛比立刻释放出电流，虽然此刻内蕴于身的魔力不强，也没有特别修过破幻的技巧，但是雷元素对幻术的破除作用是自然且绝对的，就算是圣级幻术师出手，也会被一个刚入门的法师学徒破解，顶多是重新形成幻术的速度要快上一些，可以连续砸出幻术、趁对手破幻的空档采取其他行动，或干脆把对方的魔力磨耗一空，仍然改不了受到克制的事实。
但是，黛比的这一番施为却没能使眼前的景象发生变化，只好将雷元素收回，用于防御自身不再尝试－－连自己都没有效果了，勉强使用在赫尔与缇亚身上也是徒劳，还可能因为麻痹导致他们行动迟缓，万一此时撞上罗德伊德族的埋伏，那就大大不妙。
“破解不了……应该不是拟态，可能是……”黛比迟疑着不敢定下结论，催眠型幻术之中有相对罕见的种类，那就是幻术不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对大脑下暗示，雷元素拿这种类型的就没办法了，除非直接以电流刺激大脑，可是她没有受过相关的训练，直接蛮干非但破除不了幻术，还可能对大脑造成损伤。
麻烦的是，若三人眼前的景象是假造的，那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还是在围墙上头，可是说是进退维谷。
“麻烦了……”赫尔也同样一脸凝重，使用机关探查的结果，前方后背全是实心，不存空隙，敌人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才是，却能够做出如此缜密的幻术，实力非同一般。
“小黛，妳先下来。”三人之中，唯有缇亚老神在在，因为她在恍惚的瞬间，感受到了某种机制。
黛比听到缇亚的话了，可是她不敢乱动，因为按照推测，三人现在是站在十几米高的围墙上方，万一掉下去可是会受伤的。
缇亚不管黛比怎么想，因为她知道那是瞎担心，一缩一扭就从两人之间挣脱出来了，将防御魔法的圈子扩大几倍，就这么赤着小脚直接往前方跳去，在赫尔和黛比讶然的目光中……稳稳站住了。
“嘻嘻！这个不是幻术，而是空……哎哟！”缇亚转过身来笑嘻嘻地正要说明，却挨了赫尔一个暴栗，泪汪汪地捂着头。
赫尔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缇亚跃出去的瞬间，他从jīng神链结里感受到了缇亚的自信，他也相信缇亚的判断，问题是刚刚布置出去探路的机关还没有收回来，那些机关多是埋在地下的，而且缇亚的落脚点有两道会自主攻击路过物体的机关，还好他反应实时，在缇亚踩上去之前将它们错开了，否则她非受伤不可。
“呜……总、总之，这是空间转移啦！”赫尔简单地向缇亚说明了刚才那莽撞一跃的危险xìng，不过小萝莉压根没有听进去，而是直接扑进他的怀里，意思再简单不过：既然不想我乱跑跌倒受伤，那就要好好抱住我喔！
“空间转移……空间魔法？”黛比瞠大了眼睛，受过系统式训练的她，当然知道空间魔法的难度，根据魔法工会的情报，目前人们顶多能利用超高密度的能量，配合稀有矿物制成的仪器来达成空间塌陷或扭曲，而且规模有限，离投入实用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至于空间移动……干脆就是纸上谈兵。
没想到，这个在魔法工会都还属于理论阶段的魔法，居然被罗德伊德族使将出来了……不、等等，缇亚为什么认得出来？难道这不是罗德伊德族的手笔，而是古肯亚……
“先安静一下……”对于缇亚的结论，赫尔没有多想，不管是幻术还是空间转移，他在意的是周围有没有罗德伊德族的埋伏。
赫尔一手环住怀中乱蹭的缇亚，另一手单掌撑地，透过某种机关，地面传至掌心的震动能够以几乎没有误差的方式直接传递到他的耳朵里，换句话说，这是某种地听术，只是借机关之便，不需要趴伏在地上，这样在骤然遇袭的时候，能提供珍贵的反应时间。
“这种空间转移的技术相当粗浅，只能随机转移，罗德伊德族应该没办法设伏才对。”已经渐渐和赫尔培养出默契的缇亚很快会意，虽然她觉得没有必要，但仍趁着说明的空档，悄然张开jīng神力探查四周，同时重新布下了隔音结界和隐蔽身形的魔法－－缇亚当然也会幻术了，只是之前觉得机会难得，想要尝试潜行的技巧、想要秀给赫尔看，才没有说出来，老老实实地跟大家一起潜行。
另一边，由于空间转移带来的震憾，让黛比的反应慢了半拍，但看到两人的动作，她也散出了jīng神力。虽然在jīng神力的广度和灵敏度上相比缇亚差了许多，但是黛比的jīng神力对雷元素相当敏感，即使有人能把伪装做到没有呼吸心跳甚至体温的程度，只要身体的神经系统还在运作，就会被她察觉，修行到了极处，甚至能够洞悉人体的神jīng传导，从而判断对手的动向。由于这个特xìng，即使效果不如缇亚，黛比仍铺开了jīng神力，以免缇亚在探查的过程中有所缺漏。
这就能看出两只小萝莉的差别了，黛比虽然有些天然呆，但该做事的时候还是认真，要是立场颠倒，换作缇亚的jīng神探测效果不彰只能补漏，肯定会偷懒一番……
没多久，三人就探明了四周没有埋伏，赫尔与黛比同时松了口气，看来真的像缇亚所说的一样，罗德伊德族只能将他们随机传送，没办法事先在定点设伏，这样看来凯尔与泰伦应该只是被传送到远方，以致于公会配给的通讯手段失效，并不是遇袭或被控制起来这种糟糕情况。
不过，三人是紧密相贴着翻墙而过，这才没有被拆散，凯尔与泰伦两人先后差了数十秒，应该是被传送到不同的地点了，处境不容乐观。幸好，两人都是实力坚强且经验丰富的佣兵，即使同伴不在身边应该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罗德伊德族使用的空间转移，并不是空间魔法，以魔法的角度而言，他们算是打了一个相当漂亮的擦边球，”缇亚在赫尔怀中摆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开始卖弄自己的学识，却是毫不吝啬地对罗德伊德族表示赞扬：“他们用的，还是回忆魔法喔！”
“这也是回忆魔法？居然能做到空间转移吗？”黛比再度吃了一惊，从公会发布的情报来看，她知道回忆魔法可以制造出能果腹的食物、能保暖的衣服，没想到居然连空间转移都能办到，这罗德伊德族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些吧？
不管是空间魔法还是回忆魔法，赫尔都几乎没有概念，所以只是两手环住缇亚静静地聆听，一边不动声sè地在四周布置防御机关，虽然在缇亚的记忆中，三人所处的位置在宫殿中算是相当偏僻，但还是谨慎点的好。
“说到空间转移，主要分成空间跳跃或是量子遥传……”缇亚原本要直接说明，忽然噘了噘小嘴……这个世界对空间魔法的理解仍处于相当原始的阶段，要是一口气砸出太多名词，怕是还没讲到主题黛比就先晕了。略作思考之后，缇亚俯下身子，在地上画了两个大小相等的方框，相隔不过两指……以缇亚的尺寸，是三指宽：“这是两个房间。”
接着，缇亚在两个方框之间各别加粗了一小段：“这是门。”
“从这扇门进去以后，会从这扇门出来……”缇亚纤细的手指指向其中一个房间，缓缓移动来到“门”上方，接着加快速度穿过了两扇门的间隙，又缓缓指进了另一个房间：“这两个房间……唔，我所谓的房间指的是像罗德伊德族结界的内、外一样，两种有明显差异的世界。总之，这两个世界相连的地方，中间是存在着空隙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翻墙的瞬间会感到恍惚的原因。”
说着说着，缇亚意犹未尽，在两个方框里各别添了一个图案。赫尔倾身低头一看，发现小萝莉的画功还不错，两个图案清清楚楚，分别是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和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显然分别代表着罗德依德族和外界。
“那也不对啊……”黛比蹙眉思索：“小亚不是说过，结界的两边已经彻底相通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个间隙……”
说到一半，黛比忽然瞠大眼睛：“难道说！”
“没错！原本当然是没有的！不过结界相通只是让两边可以互通无碍，”终于讲到点子上了，缇亚脸上绽出笑容，重新在两扇门之间比划了一下：“我们走进这扇门，应该会出现在这扇门的，但是罗德伊德族……”缇亚在jīng灵古树那个方框的门上拉出一条箭头，绕了半圈指向罗德伊德族方框的后方：“窜改了空间的记忆，空间‘记错了’，把这扇门的出口记成了这里……不、不对，空间不是‘记错’而是‘忘记了’，不知道我们走进门以后应该出现在哪里，但是既然我们进来了，就非得出现在某处不可，结果最后造成随机转移……”
“这样也行？”黛比觉得有些发晕，缇亚说的并不是很难理解，但太过匪夷所思，空间是什么？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居然也有记忆？居然也会忘记？而且罗德伊德族居然能够改变空间……窜改空间的记忆……“可是空间魔法哪有那么容易……”
“记忆记忆，都说了这不是空间魔法，是记忆魔法！”缇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黛比，再次强调空间魔法和记忆魔法根本是两回事：“记忆是什么？就是时间的痕迹！对昨天晚餐菜sè的印象、童年的回忆、不断长大的身体，都是时间在我们身上刻划的痕迹；同样地，石头表面的划痕、逐渐腐朽的柱子、工具上面的铁锈铜绿，那些也通通都是时间在各种物体上刻划下的痕迹！那么，空间为什么不能有它的记忆？”
黛比哑口无言，缇亚的道理似是而非，就算空间真的有记忆的概念好了，但是真的能人为观测、改动吗？
“当然，这是感xìng的说法，”吁了一口气，缇亚扭了扭身子，把后脑勺枕上了赫尔的胸口：“大体上的概念就是这么回事，但是如果人类要用同样的方式达成目的就困难多了，别忘了，罗德伊德族本身就是半回忆的存在，感官和一般人类不同，有些事情对他们来说信手拈来，但是一般人类想破脑袋也休想看到和他们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再厉害的魔法师也行不了光合作用，明明知道蝙蝠有超音波却听不……呃……”
缇亚说到一半，看到黛比有些晕乎乎的表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都举的什么例子啊？光合作用和超音波，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概念，偏偏一时之间想不出其他的比谕……
“就像巨龙的龙语魔法对吧？”在话题变得僵硬的时候，赫尔环在缇亚腹部的双手一紧，将她拉近自己的身体，还把下巴扣在小萝莉的头上：“因为我们人类先天无法辨认其中的几个音节，所以很难使用出来，但是一些刚进化出发音器官的亚龙，却能轻易完成，应该是同样的道理？”
“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缇亚连忙点头，赫尔给出的这个比谕太贴切了：“总之，罗德伊德族凭借他们的先天优势，窜改了这里的空间情报，导致我们进来的时候被随机转移了。”
第一百零一章 回音
对于这个说法，黛比总算是能够接受了，只是心底里还有些难受……在她的认知中，魔法工会掌握着世界上最先进的魔法技术，结果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罗德伊德族，居然达成了魔法工会做不到的事情。<ｗｗ。ｉｅｎＧ。ｃｏｍ>
在这方面，赫尔就比较无所谓，不说他不是魔法系统出身，单就阅历来说，就要比黛比多见识太多东西，至少以师门的机关术而言，虽然不知道和盗贼工会最高深的技能相比，能得到什么样的评价，但至少他的老师说过，这是一门盗贼工会都还没有掌握到的技术。
而且，每年生rì时前来袭击他的杀手中，也有许多人掌握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事后他还特地去各大公会查证，别说是详细情报了，那些能力居然都没什么人听说过；公会体系庞大复杂是不假，但是这个世界还要更加广大得多。
“也就是说，罗德伊德族的目的应该是打散攻进来的入侵者，可是这样做似乎没有什么效率？他们怎么不把入侵者转移到定点并埋下伏军？”听完缇亚的说明，大致了解了转移的原理之后，赫尔并没有在上面多做纠结，而是问起了其他细节－－事实上，三人现在深入敌方腹地，还与同伴失散，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但也不该这么悠闲的，只是缇亚想说、喜欢说，那他就听。
再说了，多了解一些罗德伊德族的能力，到时候对敌，也就多了一分把握。
“他们的技术水准不够呗。”缇亚回答的很干脆：“不是有句话叫作破坏远比建设容易吗？他们只能让这片空间遗忘，离窜改记忆还差的远。”
小萝莉的道理很简单很暴力：要让一个人失忆，只要随便哪个人搬一块石头朝他的脑袋猛砸几下就可以了，但是要让一个人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那就不是寻常手段能做到的了。
“那么当时凯尔和泰伦给我们的回应是？”讲到细节，黛比也是满腹的疑问，尤其是当时凯尔和泰伦传回来的讯息，如果两人和他们一样一翻过围墙就被随机转移了，那当时作出回应的难道是鬼吗？
“不太确定。”对于这个问题，缇亚却是先摇了摇头，然后仰起小脸望着赫尔：“你当时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当时缇亚听到凯尔喊了一声，正准备把绳子抛过去，就被赫尔制止了；后来遇到空间转移，发觉罗德依德族对回忆魔法的使用已经脱离了纯粹的重现阶段，结合之前发生的事，缇亚隐隐有些想法，只不过还需要求证。
“凯尔是队长，他要向我们传讯一定是使用印章。”赫尔扬了扬手，然后放下，轻抚着缇亚的头发：“他是相当谨慎的人，就算身上有隔音魔法，他也一定不会喊出声来。”
“那就没错了。”缇亚点点头，随即脸sè微微泛红，吐了吐可爱的小粉舌：“当时的‘凯尔’之所以是用喊的，是因为我的关系。”
“咦？为什么？”黛比好奇地问道，明明过去的是凯尔，回答的也是凯尔的声音，怎么会跟缇亚有关系呢？
“一样也是回忆魔法。”仔细思索着用词的缇亚忽然发现，要和他们解释复杂一些的观念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许多自己习以为常的价值观和名词都派不上用场：“那些太复杂的原理就不讲了，简单来说，那是我的回忆，或着说是我对凯尔的印象、想象，嗯……”
缇亚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得更详细一点，赫尔就已经想明白了，对着仍然云里雾里的黛比说道：“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景物，是遗迹对古肯亚的回忆；空间转移，是被窜改过的空间对坐标的回忆；当时我们听到凯尔的声音，则是缇亚对凯尔的回忆。”
遗迹和空间都能有回忆了，作为人类……亡灵的缇亚当然也会有回忆；而且透过遗迹重现出来的回忆能被他人看到、触摸，透过缇亚重现出来的“凯尔的声音”，自然也能被其他人听见。
这道理并不难懂，只是黛比还有疑问：“可是那个凯尔怎么会喊绳子呢？”
“不止是绳子，”缇亚没有否定，表示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于是赫尔就顺着这个想法一路猜测下去：“在泰伦翻墙之前，凯尔是透过公会的道具传给我们信号的，这件事情是他在翻墙之前就和我们交代过，之后泰伦翻墙后的信号也是，都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因此当时回传的信号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回忆，所以没有出错。”
讲到这里，赫尔也想通了缇亚脸sè微红的原因：如果是自己产生了凯尔需要绳子的印象，那么回忆魔法表现出来的应该就不是声音，而是同样透过印章表达，缇亚是发觉到自己的想法冒失了。
明明周围一片漆黑，居然还能发现自己脸红，没事看这么清楚做什么－－缇亚一边抱怨着赫尔那有些惊人的夜视能力，一边用更加红通通的脸蛋去撞击他的胸口，嘴上却因为赫尔难得开窍而略带赞许：“没错！凯尔跟泰伦的响应，是当时留在墙下的我们对他们翻墙后会采取的行动的臆想、猜测，被罗德伊德族的魔法实现出来了！然后因为我的jīng神力是比较强大的，因此回忆魔法单独撷取了我的想法形成影像。”
说到这里，缇亚突然停顿了下来，示意赫尔接过话题－－并不是给他表现机会，而是照这个说明顺序，接下来就该是因为自己的冒失，而导致回忆魔法塑造出错误信息了，缇亚魔法大师丢不起那个人。
知道缇亚的那点小心思，赫尔自然不会特地去揭丑，笑迷迷地继续猜测下去：“只是，回忆魔法作用的范围应该只限于围墙内，超出墙外就失效了。我当时想象……嗯……如果是我想象凯尔翻墙回来的话，会想象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他爬下绳子，而不是翻墙……呃……”说到这里，赫尔有些迟疑，他还没想明白如果复数的人进行了不同的想象，结果又会如何，怎么刚好和他想象的一样？
“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应该只是凑巧喽！”缇亚耸耸肩膀，赫尔才一翻墙三人就被转移到这里来，对于凯尔与泰伦的响应，她也只是凭借灵魂之旅中所得的经验做了个大概的猜想，除非回到围墙处仔细研究罗德伊德族的布置，否则还真没办法给出一个肯定的逻辑推理。
况且，并不是每件事都一定能讲出个道理来。
想到这里，缇亚的思绪又飘走了，当时在屋顶上看马戏表演时，罗德伊德族之所以会站在门口，也是一种偶然吗？
“也、也就是说？回忆魔法就像是读心术一样？把我们当时的想法直接反应出来？”听完缇亚与赫尔的解释，黛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没听明白，正相反，由于理解了两人的意思，抓住一个关键，因此反而害她搞胡涂了：“可是那也未免太快了吧？几乎是我们想完什么它就制造出什么……”
“没什么好稀奇的，跟在海中施展水系魔法一样，现在这里回忆元素的浓度够高，使用回忆魔法事半功倍。”缇亚料到黛比会有这个疑问，因此早就想好了说辞，但其实这只是一半的理由，关键是黛比对回忆魔法的定义不够清楚。
回忆是什么？就像刚才缇亚说的，是时间的痕迹，一天之于一年，相当短暂，但一天之于一秒，却十分漫长。在这个回忆元素浓郁的环境之中，哪怕是一分一秒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会被回忆元素捕捉、纪录：当下心中所想，在下一秒已经成了过去，是“回忆”，自然可以被回忆魔法塑造出来。
只是若要完全讲述明白，包括微观巨观剎那永恒等等要说明的概念实在是太多了，既然赫尔在这方面没有疑问，缇亚当然不会特地和自己过不去。
第一百零二章 罪
“有一个问题，”听完缇亚对罗德伊德族的分析后，赫尔举起了两根手指：“这个反应想法……反应回忆的能力，有没有可能直接作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从公会收集的信息来看，当初的肯亚只是个规模不大的王国，即便当时有公会体系的高手驻扎，并且罗德伊德族也能煽动他们，总体实力可能会高过帕德公国一些，但仍无法和三方联合相比，唯一可虑的就是也许罗德伊德族能够同时召唤出分属不同时代的高手来，但是已经确认了回忆魔法塑造出来的物体必须属于相同年代，因此否定了这种可能xìng。
三方联合从最初得自jīng灵族的情报，判断罗德伊德族最大的威胁来自于他们能够召唤军队的能力，而且可能还是曾在历史上参与过战争、具有攻城拔寨能耐的铁血部队，绝对不是生于和平年代、宛如温室花朵的帕德军队能够比拟。只是后来从更进一步的情报得知，古肯亚是毁灭于瘟疫而非战争，那样即使罗德伊德族能够调动肯亚军队，威胁xìng也远比原本预估的要减低许多，再加上jīng灵族又提供了普通人免疫瘟疫的方法，联合一方可以说是拥有压倒xìng的优势，就连一向谨慎的赫尔，都觉得三方应该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就能取得胜利。
但是，如果把他们遭遇到的回忆魔法也列入考虑，结果就很难说了。
“可以，”让赫尔有些失望的是，缇亚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现在的罗德伊德族，身体几乎都是由回忆元素构成的，除了他们拥有自我意识之外，其他部分和回忆出来的肯亚人，甚至我们现在眼前看到的所有物体，几乎是一模一样，这种改写能作用在物体上，就能作用在罗德伊德族身上。”
“嗯，哎……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情报。”赫尔轻抚着手上的印章，微微叹息，看来得尽快找到凯尔，让他把这件事传回公会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两人的哑谜弄得黛比一头雾水，也顾不上继续纠结上一秒钟的过去算不算回忆的问题：“能用在他们自己身上的话会怎么样吗？”
“发挥一点想象力呗！”缇亚撇了撇嘴，抓过赫尔的手，环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如说，用火球术攻击罗德伊德族，如果他们没有防御的话，那附加在火球术上面关于‘效果’的‘记忆’会让他们全身着火，而若是被挡下来，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对他们使用治愈术，能治好他们伤口的，也不是治愈术本身的功效，而是我们对治愈术‘效果’的记忆，引导出了他们‘受伤前’的记忆。”
“也就是说，”这种时候也就只有没心没肺的缇亚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些小动作了，赫尔的指尖微微颤动着揉了揉她的小肚皮，让小萝莉发出可爱的呼噜声，但他的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如果我们想要杀死罗德伊德族，和砍了他们几刀、攻击了几下都没关系，而是必须依靠想象力，覆写他们‘活着’的记忆？”
“呃？”赫尔讲的有些抽象，加上要表述的内容本身就有些过于离奇，黛比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觉得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样罗德伊德族不就无敌了？唔、不对，如果我们现在开始想象他们全部死光，那是不是就不用打了？”
“思路正确！”缇亚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又一个开悟的，让她很有成就感，只是黛比的想法太天真了些：“不过，这之间还有一个力道的问题……小黛对公会进行的测试还有印象吗？他们试着杀掉回忆出来的肯亚人，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被杀死的肯亚人又按照遗迹的回忆复活……重塑了，那是因为当时下手的人，‘杀死’的意志抵不过遗迹对于‘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应该还活着’的回忆；罗德伊德族也是一样，假设一个罗德伊德族活了五十年好了，那他就累积了五十年份‘活着’的回忆、时间，如果是我们要凭意志对他进行改写，就算只是高矮胖瘦这样普通的信息，也要说服这五十年的时间‘他其实是这样的’，删除的话就更不得了了，必须是能否定这五十年光yīn的强大思念才行。”
顿了一顿，缇亚换上较轻松的口气说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啦！真的要改到无敌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种改造也是要耗费……会耗费回忆元素啦、时间啦、意志啦之类的，而且幅度越大的改写需要的东西就越多，如果罗德伊德族把自己改得跟巨龙一样强，剩下的回忆元素是不可能重现这片遗迹的。再说了，这项特xìng只是让罗德伊德族变得很难‘杀’，并不是不会死，而且束缚压制一类的能力也都还有效果，顶多就是把他们打倒抓起来就是了。”
赫尔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也还可以接受，毕竟他们是入侵者，而这是罗德伊德族代代生存的家园，对方占点主场优势是无可厚非的。
幸好罗德伊德族并不是无所不能的。黛比吁了一口气，却又想起一件事：“是说……不管怎么样，把回忆魔法解除掉以后，所有的罗德伊德族都会死掉吧？”
“对啊。”缇亚点了点头，下午将这个情报交给三方联合后，所有的佣兵都收到了一份详细的说明以作提醒，黛比会知道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
没等黛比接口，缇亚将自己往赫尔身上又缩了缩，居然有些抑郁地叹道：“我们都有罪。”
严格说来，三方联合的行为，就像是在一个村子下意外发现了金矿或宝藏，为了进行开采，于是将村民们通通赶走，而对无法离开的罗德伊德族则是……杀了。
当然，遗迹的开发导致罗德伊德族消亡并非三方联合的本愿，而是由于他们对回忆魔法的依赖，产生连锁反应造成的不幸结果，而且他们态度嚣张、没有给三方联合谈判和解的机会，某方面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但无论如何，这份杀业还是得算到每一个有参加这项任务的人、从jīng灵古树上得利的人，以及、尤其是、缇亚头上。
如果没有jīng灵古树、如果当初缇亚没有收下小薇、如果当初艾薇儿就把jīng灵果实吃掉……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一个一个的如果，堆栈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看到一向大而化之的缇亚，居然也有感xìng难过的时候，赫尔心里不免也有些发闷。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缇亚才好。
虽然赫尔年纪不大，可是有个圣级杀手老师，他的童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黑暗世界中游走；虽然后来成为了冒险者，算是由黑转白，但即便以公会如此庞大周密的体制、即便是在帕德这样相对祥和的国度，黑吃黑、人吃人的事情还是时常有所闻。
这就是人类的习xìng，对同胞尚且如此，对外族可想而知。
世界上，除了与人类交好的jīng灵族和矮人族、默默无闻的罗德伊德族、对人类不感兴趣甚至怀抱敌意的巨龙族，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异族，公会联盟作为最大的人类势力，虽然策略上对亚人甚至非人种族并不排斥或岐视，但是当利益受到防碍，又无法和谈妥协的时候，态度是相当强应的，就如同这次对罗德伊德族发起攻击一样。
在立场上相对较公平公正的公会联合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其他的人类势力了。
哪怕是爱好和平的jīng灵族，牵扯到jīng灵古树这个禁**，态度也是一样的坚决。
第一百零三章 召集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是罗德伊德族……罗德伊德族……”由于自己的无心之问，导致气氛突然沉重起来，黛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讲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ｗｗ。ｉｅｎＧ。ｃｏｍ>
不过，还不等黛比“可是”出个所以然来，缇亚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只小手各别覆上了赫尔的手背，将它们更紧贴地环住自己的肚子，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刚刚那句话说得够感xìng吧？”
语毕，缇亚还意犹未尽：“早就想说一次这种台词看看了！”
黛比的嘴巴一张一合，错愕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捏缇亚的脸……以前都叫赫尔不能欺负缇亚的，可现在就是止不住地想捏。
不只黛比，连赫尔都目瞪口呆，刚才jīng神链结里面可是传来了一股股货真价实的伤感……他还以为缇亚是真的情绪低落呢！
赫尔只管抱紧缇亚，任由黛比把她的小脸捏得变形，其实他现在也很想把缇亚抓起来揍屁股。
又把缇亚“啊呜啊呜！”地蹂躏了好一会儿，黛比才终于松手，神情却是放松多了。
揉着有些发红的小脸，缇亚只是象征xìng地抗议了一下，然后又依偎进赫尔怀里了。
她是故意的。
对罗德伊德族的感叹……总归是有的，只是远远不到感伤的程度。毕竟，在灵魂之旅中，缇亚见识过了太多太多地方的兴旺衰退、太多太多种族的繁盛消亡，甚至还有整个世界的诞生毁灭，对于这些生生死死，虽不是说没有感觉，但早已能淡然以对。
刚才不过是想到自己几乎可以说是这一切的起因，所以有感而发罢了，觉得那句话讲来很帅气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只是看到两人的反应，缇亚不禁有些后悔……没事为什么要给他们制造不必要的担心呢？
赫尔毕竟是见过血的，这种事情还算能看得透，但黛比……太单纯太天真，若真让她觉得罗德伊德族百余条人命掺有自己的一份，会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虽然参与仿真护卫任务的次数不算太少，但说穿了，那就是给小朋友准备的过家家的游戏，只是让那些商人子女稍微体验一下指挥战斗的感觉，要想成为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商人，还是非得经历真正的危机不可，这也是黛比的父母同意兄妹俩来参加任务的理由之一－－见见世面。
经历了这段小插曲，黛比释然了不少，起码不再耿耿于怀，缇亚的目的也算是初步达成了。
“其实……”正当缇亚准备作进一步的解释时，赫尔突然喊了一声：“找到了！”随即察觉自己现打断了缇亚的发言，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啊……妳先说。”
只是缇亚却摇了摇头：“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缇亚虽然没什么紧张感，却并非不知轻重缓急，这种时候停下来向两人说明观察到的罗德伊德族的能力，固然存了一点卖弄的心思，但也是因为这些情报关系到对敌反应的缘故，至于刚刚原本想说的事，相对较无关紧要些，而且……她自己都还只是猜测而已。
“嗯，”赫尔应了一声，轻轻拍拍缇亚的头，对小萝莉的懂事表示嘉许：“发现公会徽章的反应了，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凯尔和泰伦。”
为了避免指令和通讯的混乱，徽章在不同小队的队员之间是没有传讯功能的。不过，曾经有一次，隶属公会的魔法师在调整回收的徽章时，观察到上面的魔法阵会散发特定的波段，于是将用于通讯的魔法阵稍加改造，赋予了徽章侦测波段的能力，并且能够藉由接收到的波段，逆向推导出其他徽章的位置。
由于这种波长是自然产生，能够传递的范围并不太远，几经改良之后，另外设置了魔法阵来强化讯号，增加侦测距离的同时还能调整波段的频率，这就让原本单一的定位多了不同的意义－－透过不同的频率，徽章持有者可以简单表达自己所处的状态：待命、对敌或是需要援助。
这是被动功能，不过在缇亚开始说明空间转移原理时，赫尔就将jīng神力注入手上的印章，依靠上面附带的魔法阵，加强波段侦测的jīng度。
“他们在……那个方向。”循着赫尔的手指，缇亚判断出那应该是古肯亚宫殿的中心位置：“有七、八个人，讯号不是战斗中或被俘，而是召集同伴。”
公会的行事相当周密，虽然这种徽章对外一般只用于大型任务，但为防有心人仿制与混淆，在原本就独特的波段上又做了加密处理，他人难以伪造，并且徽章上有着简单的辨认程度，如果不是原持有人就无法使用控制波段的魔法阵，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敌人利用徽章作为诱饵设下陷阱的可能xìng。
缇亚大奇，连忙将小手凑到眼前，仔细研究起自己的印章。和做事谨慎周密的赫尔不同，印章盖到手上后，缇亚只是略略瞥了几眼就不感兴趣，还真没注意过上面有什么比较实用的功能。
黛比也反应过来，她和缇亚不同，是知道徽章有这种功能的，只是迷迷糊糊地就给忘了，也赶紧起动自己的徽章，重复确认。
“我们先过去看看好了，说不定他们把握到了什么别的情况。”赫尔说道。罗德伊德族的设计会将进入遗迹的人分开，这些人能聚在一起，虽然十有仈jiǔ是凭借徽章的定位功能，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或许是找到破解回忆魔法的线索也说不定。
走这一趟是必需的，黛比不反对，缇亚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挣扎着从赫尔怀里爬了出来，一转身却又趴到他背上去了，还很理直气壮：她要调用jīng神力探查环境，不能分心。
赫尔嘴角上扬，缇亚只是想撒娇而已，也不揭穿，由得她了。
“往那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赫尔看穿，缇亚也不脸红，张开jīng神力的同时一边给两人指路。
jīng神力探测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探测范围大小是一回事，如何探测又是一回事，如果是把jīng神力极限扩张，直接覆盖住肯亚宫殿群，对缇亚来说，只是有一点难度，并非不可能达成，只是那不是探测，叫做找死。要知道，jīng神力之间是可以互相感应的，两个魔法师同时发动探测，只要其中一人的jīng神力撞到另一个人的，两边都能得知对方的位置，顶多因为修为差异而有所误差罢了；除了活人之外，还有许多东西，比如矿物或昆虫，都有对jīng神力敏感的种类，可以用来制成jǐng报器，甚至一些更特殊的物品，能直接对jīng神力形成杀伤，不可不防。
更何况，三人目前是潜入敌阵，一旦jīng神力被捕捉到，就是告诉对方有人潜进来了。因此，探测的时候必需要小心再小心，或是布置障眼迷惑对手、或是迂回探测让人无法确认自己的位置，同时还得提防针对jīng神力的装置和机关，就算是缇亚，在如此束手束脚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将jīng神力探出二十几米，配合隐隐约约的记忆，让赫尔少走一些冤枉路而已。
只是，当三人离开小院，还没走过两个转角，缇亚就拉住赫尔的肩头，面sè担心语气兴奋地说道：“我们被发现了！”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滴血
缇亚话音还没落下，眼前就是一阵模糊，赫尔已经背着她、拉着黛比，退回转角，同时身上一阵劈哩啪啦的轻响，眼前闪过道道黑影，旋即消失不见。
黑影并非来自敌人的攻击，而是赫尔布置出去的机关。赫尔的机关术独树一帜，是运用大脑的注意力缺陷来隐藏形迹，多数机关的隐匿方法还有互补作用，就连缇亚超越常人的感官都无法辨认，此时却能捕捉到淡淡的痕迹，这意味着他此时布置的机关数量相当惊人。
另一边，当赫尔松开手时，黛比反而向前踏步挡在两人身前，随着一声爆响，粉红小萝莉居然“炸毛”了－－自公会驻地出发以来，她就持续在体内积蓄雷元素，准确地说，是利用微量的电流在体内制造出一个简易磁场，利用电磁之间的相互作用，自然吸取空气中游离的雷元素，此刻全部释放出来，在身体周遭形成一个电磁屏障，粉sè的利落短发也因为静电的作用，一根根倒竖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只小刺猬。
这是黛比在猝不及防下，最本能的反shè动作，不只能依靠骤然产生的闪光蒙蔽敌人的视线、依靠狂暴的电流对近身的敌人施以反击，同时电网还能够形成一个不大的磁场，干扰金属制飞行武器的准头。黛比第一次带人偷袭他时，正是因为看到同伴的头颅突然不见了，大惊失sè之下猛然放出这招，干扰了赫尔身上多数机关的正常运作，逼得他改进攻为周旋，后来才有了澄清误会的余地，否则当初黛比就要交代了。
这个招式在防御能力上相当优异，但是缺点也不小，除了消耗量大及容易误伤同伴以外，雷元素本身就有压制jīng神力的特xìng，而黛比的jīng神力还不够强，还不能完美地cāo控这个招式，当电场形成以后，就无法控制雷元素回归体内或进行其他形式的利用了，换句话说，一旦使出这招，黛比的元素储备将直接见底，在重新累积足够的雷元素之前，只能依靠身法和箭术对敌。
而且更令赫尔无语的是……黛比这丫头太激动了啊！缇亚只是说他们被发现了，不是说敌人杀了过来，也许敌人不过是靠什么方法推测出有人被传送到这里，还不确定他们的位置呢！拉着她后退，只是为了更好地伏击敌人，没想到拼杀经验不多的黛比，居然就这样把绝招放出来了。
白白浪费魔力还不算什么，问题是三人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几乎没什么灯火，可以说是相当利于潜行的环境，可黛比这电磁屏障一放出来，破了缇亚的幻术不说，还是打雷闪电声sè兼备，简直就是在告诉敌人他们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转角冲了出来，直直往黛比身上撞去。
虽然释放出去的电磁屏磁无法回收，但简单地疏通控制还是可以的，黛比毫不客气地将电流导向那个黑影，而赫尔的机关也同时发动了，虽然他的机关以金属制居多，但还有不少是特殊材质做的，可以避免电流干扰。
霎那间，那道黑影连止住自己的冲势都作不到，背后就喷出了两道血线，同时奔腾的电流一拥而上，瞬间将来人电成焦炭。
缇亚郁闷了，出于潜行的考虑，她施放的几个防御魔法都不是靠厚度取胜，而是依靠属xìng和技巧，比如布置一层薄薄的水膜，就可以让吸水xìng高的子弹因为重力失去准头，不需要消耗太多的jīng神力就可以维持，而且由于单一屏障蕴含的能量不多，即使许多层迭加在一起，还是可以轻易隐藏。
不过，这种重视隐蔽和技巧的防御方式，最大的缺点就是受不得巨大外力的冲击，尤其黛比的电磁屏障还是从内部爆发的，直接导致了好几层屏障失去功能，剩下不受影响的种类也因连锁反应而结构不稳。
原本相当得意的复合防御魔法，结果效用比自己预计的差上许多，缇亚也不气馁，归根结底还是她的jīng神力尚未完全适应这个世界的缘故，所以为了追求足够的隐蔽效果，不得不将防御力削减至一定程度；反之，当什么时候缇亚真正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即便将复合防御魔法的元素强化到近乎爆炸的程度，缇亚也有能耐隐蔽掉那种等级的魔法波动，而那也意味着她踏人了圣级。
也不是说这种防御方式就对强力攻击无能为力，缇亚的魔法造诣可是揉合无数世界的贤者大能而来，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她的依仗在于自己过人的jīng神力，如果发现剧烈的能力波动，可能是敌人在准备强劲一击时，这种复合防御魔法的结构允许缇亚直接灌注大量的元素，舍弃隐蔽xìng换取强大的防御力，全力以赴的话，就算黛比使用的不是电磁屏障，而是将这些雷元素压缩成雷霆一击，缇亚也有自信能够完全挡下。
魔法被破除还在预料之中，真正让缇亚噘起嘴巴的是，她还在考虑是再放几层不底触电磁屏障的防御魔法，或是召唤几枝元素箭加入攻击的行列呢，结果连敌人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就被两人解决了。
不过缇亚也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博杀。
早在继承灵魂宝珠中无数生命的记忆时，缇亚就已经知道电影里面的动作场景都是摆设了，武打片中，演员的动作可以华丽帅气、可以暴力直接，但在真正的战斗，永远只要做一件事情－－快、尽快、最快地致敌人于死地。
现实中，是没有分主角配角及反派之分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他人的配角或反派，更不会有主角一行和反派进行最后决战，先是一顿臭骂或倾诉，不同的理念相互交锋印证，最后各尽所能，倾尽各自的全心全力，为故事划下完美的句点……那些基本都是狗屁，在灵魂之旅的记忆中，缇亚扮演过太多的国王、将军、高手和成功者，他们都曾经在自己的舞台上叱咤风云、威风凛凛，可是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总是突然、迅速，并且……一点儿都不jīng彩。
电影里面，图穷匕现，当荆轲孤注一掷地扑向秦皇，周围的侍卫来不及反应，秦皇也没有拔出武器的空余，两人在大殿上你追我赶，绕着柱子转圈圈，闹得像喜剧表演，最后功亏一篑；然而残酷的现实是，许多刺客刺出了第一刀，努力一点能刺出第二刀，也许运气不错还能刺出第三刀－－然后就被暗卫跺成了肉酱；相对地，国王也是一样，刺客不会给他戏剧xìng地躲过攻击的机会，很多时候只需要一击，无论是直接次杀、投毒还是埋设炸弹，许多遇刺者，在意识到自己被刺杀之前，就已经离开人世了。
鎗战也是一样，别说那些花俏的拔鎗动作在现实中可不可行，是否有人能够看着鎗口躲子弹，在鎗林弹雨中又是靠着怎样的运气逃出生天－－单就时间而言，现实中的鎗战通常不过十几秒就结束了，更不会有电影中两方人马相互对shè几分钟甚至更久，把周围都破坏殆尽的场面；许多的**老大，不论他们赚了多少钱、睡过多少女人、下令处死多少反抗者，被鎗杀身亡的时候，才没有轰轰烈烈再战一场的机会，甚至杀死他们的也不是宿敌或有名杀手，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经过他们的身边，拔枪、抵住、扣下板机，砰！
而那些将军、企业家和成功人士也是一样，当他们临终的前一刻，也多是平平淡淡的，或许会有家人朋友围绕在他们身边，但基本不会和死神拖台钱，拼着最后一口气交代后事，或者解开什么遗憾、留下一两句千古名言，然后安然阖眼－－一般来说，这些琐事老早就交代好了，不然万一来不及讲完怎么办？
生命就是这样，可以很坚韧，可以很璀璨，也可以很戏剧化，但当死亡的一刻来临，也可以是突兀平淡的。
这就是来到异界之后，缇亚见证的第一次死亡，如此简单、直接，而且一点都不jīng彩。
第一百零五章 超载
“死了？”虽然明知自己下的是死手，但是一想到刚才缇亚说过的罗德伊德族的特xìng，黛比居不敢确定这个袭击者是否死透了。
“死了。”赫尔笃定说道，以两只小萝莉的角度，看不见他对袭击者的攻击，分别命中颈椎和心脏，这种程度的重伤就是圣级也交代了。
“不是罗德伊德族的样子。”缇亚两手抓住赫尔的肩膀，探出头来对倒卧在地的尸体反复打量，袭击者被黛比的攻击电的焦黑，服装破烂难以辨认，而且罗德伊德族在穿衣上根本不讲究身份地位，因此无法从衣服上得出更多的讯息，但有一点清清楚楚，这个袭击者身形瘦削，和在宫殿前广场看过的胖子相差甚远。
还不等三人补个几刀确认一下，袭击者的尸体就化为黑烟，消散了。
和公会观察到的情况一模一样，现在可以确定袭击者并非罗德伊德族，而是回忆出来的肯亚人了。
黛比松了一口气，这是回忆人类，不是真正的活人，早在两百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就死掉了，现在只是被罗德伊德族重现出来，又被他们攻击、重归于虚无而已。
黛比是杀过人的，否则也不会被编入突袭小队了，这是她参与此次任务时最开始的编制，而非因为能够抵抗瘟疫的体质才被临时调派。即便人员紧张，公会也不会随便派遣能力有所欠缺的成员去勉强执行任务，尤其是如此重要的任务目标，若没有沾过鲜血，可能因为这种年纪的小女孩泛滥的同情心害自己陷入危险不说，还会拖累所属小队甚至危害所有参与者的安危，风险太高的事公会联合是不干的。
虽说如此……杀人，总归是难受的，特别是罗德伊德族在某个角度上来说，根本是被卷进利益纠纷的无辜者，盯上他们的还是三方联合，几乎可以肯定是被判了死刑。黛比到底是商人儿女，晓得世故利害，不会天真地想要拯救罗德伊德族什么的，那是只会在吟游诗人口中出现的剧情，她只是希望……即使罗德伊德族终将覆灭，现在能少杀几个，就少杀几个吧！
看着尸体消散不见，黛比此刻心情有些复杂，隐隐约约又回想起了第一次杀人的场景，但郁闷归郁闷，该做的事倒还记得，深吸口气，双手插入电磁屏障之中。
释放出电磁屏障后，黛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的招式实在太显眼了些，再这样下去会害三人成为罗德伊德族的靶子，必须赶快收起来。
电磁屏障蕴含的雷元素，并非完全不能回收的，魔力消耗甚大导致后继乏力，这在实战中可是致命的缺点，黛比在修为进步之后，曾经向魔法弓箭手工会的前辈请益，研究出了将雷元素重新导入体内的方法。
jīng神力对雷元素不管用，主要是黛比的jīng神力不够强大，再加上属xìng受到压制才会如此。解决的方法也不复杂，黛比的身体长期受到雷元素洗炼，早在体内形成了容许雷元素通行的回路，而且jīng神力进步以后，黛比能够对电磁屏障的施放进行简单的控制，能保留足量的雷元素在体内，而不是像原本那样消耗一空；只要黛比运用这些残留的雷元素在体内重新架构出磁场，就能凭借身体引导雷元素回归体内，虽然由于这个动作会破坏电磁屏障的结构，致使雷元素的崩溃更加快速，但以黛比的程度，现在可以回收将近三分之一的雷元素，不无小补。
赫尔唯一一次见识到黛比施放电磁屏障，还是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后来虽然还有过几次交手，但都不到生死搏杀的程度，赫尔自然不会知道这个招式已经有了后续的变化，而以两人的关系，黛比也不会无聊到找赫尔分享自己的进步，所以当赫尔看见黛比居然能够收回雷元素时，有些意外，随即提高jǐng觉注意四周，一边向缇亚问道：“还有敌人吗？”
虽然对魔法研究不多，而且也不太熟悉黛比的套路，但赫尔也知道这种吸纳元素入体的行为最忌讳打扰。
“没了，就那一个。”向缇亚确认后，赫尔原本想顺便问问究竟是怎么发现敌人的：为了确保他和黛比的反应时间，缇亚有告诉两人自己的jīng神力侦测范围，还“不小心”在jīng神链结里让赫尔知道这是件累人的技术活儿，但是以袭击者刚刚表现出来的速度，和缇亚总是慢半拍的反应能力来推算，实际察觉袭击者的时间明显要提早许多，是以赫尔推测缇亚应该还使用了jīng神力侦测以外的技巧。
不过，在赫尔提问之前，就感到背上的缇亚一阵扭动，单手抓住他的一边肩膀、放倒身子，从自己的侧边探出头来，盯着地面上的一道裂痕猛瞧，却因为看得太专心了，一个没抓好，加上这个姿势本就重心不稳，差点整个人翻过去。
赫尔好容易实时拎住小萝莉的领子帮她回复平衡，然后微微蹲低，把缇亚放了下来。缇亚立刻矮下身子、双膝及地，两手伏在地上仔细研究起了那道裂痕，只是仍无法看出个所以然来，伸出小手想要碰碰看，又怕危险而犹豫不决，最后只好抬起头来巴巴地望着赫尔，那副可爱的模样令赫尔不禁哑然失笑。
瞄了黛比一眼，赫尔跟着蹲了下来，手指轻轻划过那道裂痕，将它挖开，最后掏出一片干巴巴的半透明薄膜，以缇亚的见识，很快就辨认出那是某类植物的组织。
“子弹花，有听说过吗？”赫尔将薄膜放在了缇亚递过来的小手上，然后拍掉手上的灰尘。
缇亚点点头，接着恍然大悟。
在灵魂之旅中经历过的许多世界，使用的语言几乎都不一样，只是灵魂宝珠相当神奇，可以让持有者直接理解陌生语言的涵义，不过只是理解，并非让人直接学会异世界的语言，缇亚还是当初沉睡在棺材里时，整合原属这个世界的十几个意识的记忆，而后在两百多年的漫长等待中，偶尔借着练习说话打发时间，才慢慢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的。
虽然这个世界的不少物种都和地球上相似，但子弹花原本就是别称，赫尔口中的子弹花和缇亚认识的并不一定是同一种，只是就这个特殊的名称，结合缇亚的猜测来判断，两者应该具备相同的特xìng。
刚才袭击者扑向黛比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缇亚并非来不及把握状况，正相反，当时小萝莉的jīng神力稳稳当当地覆盖住了周围二十米内的空间，敌人同伴的一举一动都尽为缇亚所知，却也因为如此，导致她的小脑袋超副荷运转，勉强总结出了两个行为选项，却还来不及执行，赫尔和黛比就把袭击者击毙了。
原本，以缇亚的jīng神力强度，虽然由于还未能完全接受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以至于处理jīng神力反馈的情报时会有所延迟，但这种程度的探测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只是直到刚才的一瞬间，缇亚才察觉到了一项自己没有考虑到的变量－－赫尔。
赫尔的机关术，是近乎魔术般的神奇技巧，涉及到高深的心理学层次，别说听取说明的缇亚了，就连赫尔这个继承者，很多奥秘都还没能完全理解明白；而这种机关术，正是专门瞄准注意力的死角，或更明确地说，瞄准的是心理的死角、潜意识的死角、大脑的死角，依靠的就是超乎敌人大脑反应极限的攻击方式，取敌人首级于不知不觉中。
而就在刚刚……赫尔发动了无数的机关，虽然大多只是用于防御和控制战场，真正击杀敌人的只有其中两道，但是如此大量针对大脑死角攻击的机关同时发动，缇亚还用jīng神力覆盖住战场，造成的结果就是，大量的垃圾情报直接拖垮了她的判断能力，刚有才那么一瞬间，缇亚就像是一部正遭到过量垃圾封包攻击的计算器，偏偏赫尔的机关术诡异难辨，让她连判断都判断不出来。
只不过，赫尔把这种情况当成缇亚第一次上战场、吓傻了，所以现在正满是怜爱地捏着她的小脸……
缇亚咬了赫尔的手指一口，都是土味。
第一百零六章 勿望我
赫尔的机关术是藉由背逆正常人的大脑运作来隐藏杀招，犀利无比，却有一个不算破绽的破绽，那就是对方的脑袋得是正常运作才行。
注意力错觉之所以能欺骗对手，对方的大脑已经超负荷运转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另一个原因是，中招者很难自行发觉自己的注意力不足。
要形成这两个状况，有一个大前提－－对方是清醒的，并且注意力集中：注意力越集中，就越难应付突发状况，机关的隐蔽效果也会越强；而若人们处于注意力涣散的情况下，反而更能够发现平时发现不到的事情。
缇亚也是如此，就在刚才恍惚了那么一下，鬼使神差地注意到了地上这道裂痕，这本来是和墙壁上的斑点、木头桌椅的纹路和路边的小石子一样，不会让人放在心上的东西，缇亚却隐约觉得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当袭击者倒地、情绪平息下来，赫尔的机关也停止运作，缇亚的思考终于回复正常以后，不禁又对这道裂痕多瞄几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好一会儿缇亚才确定了违和感的来源。
这道裂痕……方向是反的。
裂痕明显是物体擦过地面的痕迹，却不是以三人为中心向外shè出，相反地，是从袭击者的后方打过来；而裂痕是在袭击者出现后才产生的，当时袭击者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就被击杀，黛比的电磁屏障也不会造成这种痕迹，剩下的可能xìng只有赫尔了。
这个猜测，让缇亚同时意识到自己思考迟滞的原因－－既然赫尔使用的机关数量已经多到自己无法维持正常的思考方式，从而发现机关了，那大脑的负荷程度可想而知。
缇亚看过赫尔制作的机关，知道实际的攻击以穿刺和shè击为主，这点也与裂痕相符；只是由于实用的机关都具有很强的杀伤xìng，而要体现出注意力错觉真正的威力，非得亲身体验不可，赫尔怕cāo作过程出现意外伤到缇亚，就算只是吓到他都舍不得，所以缇亚一直不知道详细的机关运作方式，只能透过一些小玩具了解机关原理，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了解真正的杀伤xìng机关，自然兴致勃勃。
“兰阳花，又名子弹花，”赫尔丝毫不在意缇亚含着自己的手指用力磨牙，笑吟吟地解释道：“这种花朵会结蒴果……”
由于赫尔为了配合缇亚的高度，现在是单膝跪地只手撑地，只好把手指抽出来，比划了一个手指粗细长短的柱状物，好让缇亚大略了解蒴果是什么形状，然后再将手指伸回她的嘴里，面不改sè地继续解释道：“子弹花的种子包在蒴果里面，当蒴果成熟以后，受到外力刺激就会开裂，把种子喷shè出来。”
早在赫尔说出子弹花这个名词的时候，缇亚就了然了，南洋芦莉草、酢浆草、凤仙花，这类植物都是会结蒴果的品种，特征正如赫尔所说的一样，藉由这种方法增加种子传播的距离。
“所以这是在第一道攻击擦过地面的时候埋下的？用来偷袭敌人？”缇亚松开赫尔的手指推测道，这种设计理念倒和榴弹差不多，把蒴果制成二段式机关的确别出心裁，只是不知道这种蒴果原本弹shè力就这么强，还是赫尔有什么方法加强它的爆发力？缇亚没能看清第一道攻击，连赫尔怎么埋下这颗蒴果的都不清楚，更是没能捕捉蒴果开裂的瞬间。
“不是，”抽回手指，赫尔的语气有些傲然：“根本没有第一道攻击，这道机关叫作‘勿望我’，第一次打出去，就会在地面上形成这样一道痕迹。”
说着说着，赫尔抬起手来，不远处的地面蓦然多出一道形状差不多的裂痕，缇亚这次上了心，直接用jīng神力覆盖过去，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裂痕，干脆就是一张平贴在地上的彩纸一样的东西，只是底下埋着一个蒴果，尖端嵌着某种金属制作的小球。
蒴果受到外力冲击后，无法维持太久，很快地便炸裂开来，将金属小球弹入周围的墙壁了。原来蒴果本身只是类似引信一样的东西，真正的杀伤力还得依靠上头的机关；而彩纸更是被暴shè的金属小球扯得支离破碎，只是机关发动后，在原地真正留下了一道方向相反的裂痕，彩纸的碎片已经被晚风吹的不知去向，若是错过了弹shè的瞬间，又没有用jīng神力仔细探查的话，根本不会发现一开始的裂痕是假货。
缇亚完完全全理解错了，勿望我除了是用蒴果当动力来源以外，根本一点儿都不稀奇，不是榴弹也不是子母弹，只是纯粹的障眼法，并非在攻击的同时埋下机关，也不用考虑同时cāo作复数机关的准头问题，赫尔只是单纯在地上埋下一颗炸弹，并且进行了伪装而已。
只是，换个角度思考，却又不得不佩服这道伪装的巧妙。
不要说是缇亚了，换成其他老练的战士，也很少有人会去注意地上的划痕，尤其是敌人站在眼前的时候更是如此，正常情况下，一定是首先防备来自正面的攻击，要提防也是提防暗箭或潜伏的敌人等等，谁会注意地面上的小小划痕呢？
“其实，有没有注意到，都不会影响勿望我的威力，”赫尔直起身子，用掉手上的泥土，然后帮站起来的缇亚拍掉膝盖和手上的泥巴：“倒不如说注意到的情况下才是忽望我的jīng髓所在。”
机关术无形无相，这个特点本来就会驱使敌人观察机关术造成的痕迹，以求判断出机关的样子，这是破解未知武器的典型方法之一，到了赫尔这边，却成了另一重死亡陷阱。
一般人在行动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是掺杂预期心理的，观察痕迹之前，容易先进行预想和假设－－并非预测机关的正体，而是预期观察的时候可能得到的讯息：长度、深浅、形状、颜sè、方向等等，这时候突然从裂痕上面冒出一个子弹，别说闪躲甚至想躲，根本连那是攻击都判断不出来，就已经中招了。
正如当初在妖jīng弯刀时赫尔给缇亚玩的数球机关，缇亚根本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机关裸女，一般人也不会觉得机关里面居然暗藏杀机，而作为敌人，赫尔站在袭击者面前本来就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这和当初展示机关时，赫尔要求缇亚仔细数球是一个道理。
第一百零七章 一而再，再二三
“那裂痕的方向……”缇亚还有问题没问完，却被赫尔抱了起来。赫尔朝黛比努了努下巴，原来是雷元素的吸收快要结束了。
之所以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吸收雷元素，主要是黛比听到缇亚说暂时没有危险，所以使用某种小技巧维持雷元素不要太快逸散的缘故，这样一来便能收回更多的雷元素，代价是花的时间要更长一些。好在黛比不算太迷糊，先将雷元素凝聚在手上才慢慢吸收，发出的闪光就不那么明显了。
缇亚不禁咯咯笑了出来，因为赫尔在jīng神链结里抱怨说，和她们一起执行任务实在太悠闲了，简直像是在远足似的，搞得他现在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明明赫尔也很享受这种优哉游哉的感觉的。
缇亚正想讲几句玩笑话，突然脸sè一变，着急地冲着黛比大声喊道：“别！”
黛比手一抖，只剩薄薄一层已经难以辨识的游离雷电一颤，突兀消失，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陡然从黛比身后冒出，手中冷光闪烁，朝着她袭杀而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黛比的反应相当迅速，由于吸收回体内的雷元素尚未完全疏导完毕，暂时还无法使用电磁屏障，因此脚下一蹬，往赫尔与缇亚的方向飞退。
这回缇亚终于来得及反应，一道火墙凭空矗立，挡在双方之间；赫尔一手抱着缇亚，另一手顶住黛比的后背以免她跌倒，却不担误利用机关发出杀招，这次缇亚甚至什么都没察觉，袭击者就身体一僵，向前倒去，还没撞上火墙就已经步入上一个袭击者的后尘，烟消云散了。
不等赫尔喘一口气，侧边墙壁的死角处居然又冲出一个人，同样是刀光一闪，目标居然还是黛比！
赫尔着急了，师承的机关术，全部都是杀人技巧，没一个防御招式，对敌时全靠自己辗转挪腾，还几乎全是在盗贼工会学的，现在除了拉着黛比的领子助她闪避，就只能想办法尽快击杀对手了，脚下不停，连连摧动机关。
飞退之中，轰！的一声，黛比的视野被一片火红侵染，缇亚直接转移了火墙的位置，再次将袭击者隔开。
火焰虽然影响了黛比的视线，却不防碍她确认袭击者的位置。抬手扬起短弓，一根小巧的羽箭搭了上去。黛比平时花费不少时间在学习协助打理商队的事物，除了jīng神力和魔武技的修行必须持续不断以外，弓箭手的技能只是初步入门而已，只能做到定点shè击，目标太远的话命中率甚至还有待商榷，只是这种距离……
然后，黛比便没知觉了。
赫尔吃了一惊，因为缇亚居然伸出手刀朝着黛比的脖子就是一下，将她击晕。这个变故导致他的机关术失了准头，只是擦过袭击者的双肋，带出两道血线。
一瞬间，赫尔以为缇亚受到了敌人的控制，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味地向后退去，拉开与袭击者的距离。
没等赫尔判断出个所以然来，火墙又轰然散开，化作一圈圈的火圈环住袭击者，令对方不敢轻举妄动，明显是缇亚的手笔。
接连不断想象之外的变化，令赫尔完全搞胡涂了。
“我没被控制！”缇亚松开黛比，急促地解释道：“小黛一直想象袭击者不断出现，不把她弄晕，根本没完没了！”
“啊？”赫尔几乎忘记还在与敌人对峙中，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也算数？
原来，从刚才差点被袭击者撞上开始，黛比就产生了敌人随时可能从死角冲出来袭击她的想法，一开始还是模模糊糊，直到雷元素快要完全吸收完毕的时候，到达了黛比认知中自己最脆弱的瞬间，或者说，这是她认知的敌人出手最佳时机，这才导致第二个袭击者的出现。
这还没什么，关键是第二个袭击者虽然是因为自己的念头出现的，黛比却不自知，而且由于缇亚对于第一个袭击者的示jǐng足够及时且准确，却没能在第二个袭击者出现之前给出提醒，让黛比觉得袭击者拥有避开jīng神力探测的能力、不，依照缇亚刚刚的**，罗德伊德族很难杀死，难不成是第一个袭击者复活过来？
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大大刺激了黛比的想象力，更糟糕的是，她想象的内容是：无论他们杀几次，这个袭击者都会不断复活，并且袭杀过来……
缇亚可以凭借自己远超黛比的想象力和jīng神力使用技巧覆写袭击者的状态，不过和黛比源于本能诱发出来的恐惧心不同，需要一些时间蕴酿和改写，才能对眼前的情况起作用，只是很明显，在黛比的想象中，袭击者的攻击xìng是越来越强的，第一个袭击者还只是两手空空撞了上来，从第二个开始就掏出武器了，天知道黛比会不会想象个什么高杀伤xìng的招式出来？
于是缇亚毅然决然地把黛比击晕了。
弄白前因后果后，赫尔有些歉然也有些自责，刚才那一剎那，他居然在考虑要先放开可能被控制了的缇亚……
“我们之间有契约存在，只有你有能力控制我好不好！”缇亚哼了一声，也不管背后的敌人，对着赫尔的肩膀张嘴就是一口，这个没点见识的家伙！
亡灵契约的原型是召唤契约，是神赐魔法，不管是魔法、催眠还是其他的控制能力，遇到神赋魔法，效果都要大打折扣；不过，这种心神上的保护效果仅限于被契约者，也就是缇亚身上，赫尔是没有这种福利的。
其实也不能怪赫尔，他对契约的理解连半路出家都不算，具体的cāo作都是缇亚完成的，不知道契约的种种特xìng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赫尔倒底还是年轻了些，虽然师傅每年都给他发生rì礼物，但以往都是自己单独面对刺杀和危机，几乎没有和伙伴连手对敌的情况。而现在在赫尔身边的，不说勉强算是半个朋友的黛比，要是缇亚有个什么万一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偏偏认知中的异常情况出现在了缇亚身上，这才害赫尔乱了方寸。
第一百零八章 齿痕
赫尔好说歹说，缇亚好容易才消停下来，不再纠结差点被丢掉这件事。
两人合力把黛比弄醒，听着缇亚对她解释前因后果，赫尔却是相当无语……缇亚才不是因为状况非常所以停止胡闹，刚刚自己什么海枯石烂冬雷阵阵夏雨雪的肉麻话都讲遍了，结果还不如一句：“我们先从袭击者身上问点情报吧？”来得有效。
了解来龙去脉以后，黛比心有余悸，要不是缇亚机灵，若任由自己幻想下去……
黛比的父母作为经商者，从黛比小时候就三不五时地带着她和赛门出去见见世面，最远的一次甚至去到邻近的普汀王国，并在那里的竞技场见识到准圣级角斗士和圣级魔兽的博杀。虽然当时黛比还小，可是当时的场景实在太过印象深刻，记忆这种东西，有时候非但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衰退，反而可能因为想象力的修饰而愈发夸张深刻。
虽然见识过圣级的出手，不代表真能靠想象将敌人“升级”到圣级，但黛比的想象极限总是高出常人许多的，还好缇亚果断地把她弄晕了，否则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缇亚！把魔法解开吧！”当缇亚正在比手划脚地和黛比解释想象的危险xìng，顺便教她一些控制jīng神力、避免自己的想象给罗德伊德族带去有益影响的方法时，赫尔刚在袭击者身边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原本缇亚也同意了先处理袭击者再说，可是把黛比弄醒以后，又光顾着聊天了，让赫尔觉得她只有这点比较像个女孩子……
缇亚不急，赫尔可没有真就这样闲着的意思，打算直接开始套消息，虽然缇亚信誓旦旦短时间内不会有敌人了，但是赫尔不喜欢玩心跳，于是径自走到袭击者身旁。在赫尔来说，缇亚和黛比不搅和也是件好事，如果袭击者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说不定就得动用一些儿童不宜的手段了。
只是看清袭击者的模样时，赫尔立时就愣住了。
由于刚刚出手太快，别说是缇亚，就连赫尔都没能看清袭击者的样子，此时有些意外的发现，这个袭击者居然相当地年轻，也就是十二、三岁左右，比缇亚大不了多少，和黛比差不多，还只是个男孩而已。
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漂亮男孩。
令赫尔迟疑的是，这名男孩的身份有待商榷。
下午的时候，赫尔和临时召集的裁缝师们一起，用缇亚提供的样本缝制侍者服。期间小萝莉闲着没事，把一些侍卫、大臣和王族常穿的衣服样式大略画了一遍，虽然当时只是为了秀给赫尔看，但事后两人将那些图样上缴给了三方联合，作为战略情报分享给了所有任务参与者。虽然罗德伊德族不好好穿衣服，但若遭遇的是肯亚人，佣兵们就能藉此判断对方的身份从而采取不同的应对策略，不一定要和对方硬拼，毕竟突袭小队是临时抽调人手组成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像赫尔那样无声无息的杀人术，像黛比那个轰轰烈烈的电磁屏障就是最好的例子。
赫尔行事仔细，没有因为身边有个肯亚万事通的小萝莉就偷懒不去记忆那些服装款式，因此不用和缇亚确认，他自己就能进行粗略的判断，也由此越发地疑惑了。
清秀男孩穿着的，并非侍者服，也非侍卫服，而是在缇亚描绘的衣服以外的……华服？
由于间隔了两百年，所以赫尔不知道男孩身上的衣服该怎么称呼，甚至许多配件、部位和设计理念都叫不出名字，只能隐约看出和缇亚画的古肯亚服饰属于同一个时代风格，也因此，赫尔无法只靠衣服确定男孩的身份。
只是很明显的，衣服的缝制手艺虽然古老，材质却相当高级，就算是古肯亚，也应该只有具备一定身份的人才穿得起，由此赫尔对男孩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娈童。
虽然不曾实际见过，但是赫尔知道许多王公贵族有眷养年幼男孩作为xìng伴侣甚至xìng玩物的嗜好，听说这些娈童大多俊俏可人，年纪不会太大，有的还会进行阉割，或者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改造身体，让他们能够长时间维持容貌。
一般来说，娈童的地位通常和侍妾相若，得宠者更是有过之而不及，虽然仍是下人的身份，但是能够吃美味的食物、穿华美的衣服，也不用做什么粗活重活，每天唱唱歌、跳跳舞、懵懵懂懂地过rì子，除了要让那些贵族亵玩身体以外，其他就和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两样。
但若要断定眼前的男孩是娈童，赫尔又有所保留。依照缇亚的说法，眼前这名男孩应该是确知了三人的位置，直直冲撞过来，而非和他们偶然相遇的，也就是说他的到来抱持着某种程度的“目的”。
只是……无论是对敌，或只是侦查，都不该是一个娈童做的吧？
按长理想来，罗德伊德族最可能支配的王宫内的武装势力应该就是侍卫了，可是不止衣着，年纪、体型，讲究一点连刚才那莽莽撞撞的行动方式也算下去的话，男孩都太不称职了。
从外表上只能做粗略的判断，要想深究下去，就得设法撬开男孩的嘴巴了。
只是正准备动手的时候，赫尔却犯了难。
男孩仍然被限制在火圈术中，不过状态明显不太对劲，虽然害怕火焰的温度而不敢随意动弹，但是嘴巴不断地一开一合，似乎是在叫嚷着什么，只是赫尔却没有办法听到男孩的声音；而且自己已经走到跟前了，男孩仍没有丝毫反应，以赫尔的目力，自然判断得出他是真的看不见自己，而非假装无力抵抗实则蓄力伺机发难。
又打量了男孩几眼，赫尔终于确定，并非他在装疯卖傻，而是缇亚动了什么手脚，显然小萝莉的手段不只是用火圈术控制住男孩而已。
由于赫尔对魔法一窍不通，自然也不会解咒之法，只好又回到缇亚旁边，让她解开对男孩设下的禁制。
没想到，缇亚居然嘟起嘴巴，把头撇一边去了。
对于这个赌气的幼稚行为，赫尔大感无奈，缇亚除了还在不满刚才那件事，现在加了一条，认为赫尔打算自己先去审讯袭击者的行为是“偷跑”。
于是赫尔伸出了一条手臂，递到缇亚面前让她狠狠咬了一口……直到缇亚觉得应该已经留下了相当深的齿痕，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口，拉着黛比跑到袭击者那边去。
望着缇亚和黛比的背影，赫尔摇头苦笑，果然不能指望缇亚看情况处事，不过……盯着手背上略微红肿的牙印，赫尔犹豫了一下，竟然凑到嘴边，吸吮了起来。
上面还残留着些微的津液，甜甜的、香香的、缇亚的、味道。
第一百零九章 无心之过
缇亚依然张开着jīng神力，对于身后赫尔的小动作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让她心里喜滋滋的。
正如昨晚在浴池里，赫尔对缇亚的领悟一样。缇亚希望赫尔、希望这个世界、希望这个时代，能在她的身上刻划下痕迹，反过来说，何尝不是缇亚在赫尔身上、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代刻划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赫尔是去吸吮－－不管赫尔是做什么，总之不是“揉”掉或“擦”掉，没有将缇亚刻印下来的痕迹消去。
只是如此细微的小动作，缇亚就开心了。
又吮了两口，赫尔才放下手臂，走了过来。
随着两人的羁绊火箭式地加深，当初签下的契约也在不断强化，直接影响了jīng神链结愈发紧密自如。虽然因为签下契约的时间还短，赫尔的jīng神力并没有增加多少，但是已经能够自然而然地感知到缇亚的情绪；虽然由于缇亚的jīng神力超出他太多，除非她主动开放内心世界，否则赫尔无法知道她的具体想法，但是现下心底传来的这份开心和暖意，是实实在在的。
缇亚开心，赫尔也就开心了。
上前一步，双手环在缇亚的腋下，见小萝莉没有挣脱，赫尔便微微用力，将她抱了起来，还用印有齿痕的那只手逗弄着缇亚，惹得她咯咯娇笑。
黛比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这两个家伙刚才不是还在闹不愉快吗？怎么一转头又和好了？还有，缇亚又被抢走了。
对着黛比气鼓鼓的样子，赫尔不着痕迹地投去了一个胜利的眼神，两人斗惯了，什么事情都能斗上一斗。
两人在那边“眉来眼去”的，自然瞒不过缇亚，虽然很想充满喜感地来一句：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假正经了一把……也没多正经，得意洋洋地直接说起自己设下的禁制。
除了火圈术以外，还有两重禁制，一个屏蔽声音一个屏蔽视线。
隔绝视线的魔法，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原理，就是在男孩眼睛周围凝聚了三层细薄难辨的水膜，三层水膜的弧度各不相同，对光线的折线率也不一样，透过这三层水膜，看东西都模糊无比，不止如此，男孩身上还套着火圈术，现在又是夜晚，火光摇曳，映照在水膜上，只见一片片橙黄赤红及黑影闪烁不定，就算刚才赫尔直接站在他面前挥手，男孩都不一定看得出来。
屏蔽声音说起来也不稀奇，缇亚用jīng神力在男孩周围隔绝出了一个真空带，只留给他勉强足够呼吸的空气，声音自然透不出来也传不进去；这个魔法还有许多妙用，比如说火圈术，其实是缇亚集中了空气中燃点较低的微粒，加以点燃后形成的，看着恐怖，可威力比起原本的火墙术要差上许多，只是附在身上，距离近了些，再加上夺去禁制对象的听力视觉，纯靠温度吓唬人罢了。
只是……若男孩打算强行挣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由于抽走了大量空气，现在的火圈术氧气不足，只能以较为和缓的方式燃然，但若是这个平衡一被打破，真空无法维持，届时大量空气进入，原本只能用来唬人的火圈术立刻会迎风而长，化作熊熊烈焰、烧杀敌人。
三重禁制，一记杀招，互补配合相得益彰，够缇亚得意一把的了。
可问题是……讲不明白啊？
这个世界的人别说光的折shè了，对光的理解，充其量就是观察到光线而已，连人眼可以视物是由于光打在物体上反shè出来然后再被眼睛接收都不理解，更没有透镜折shè的观念；至于声音更不用说，世上通行的魔法理论之中，基础中的基础就是世间一切万物都是由元素构成，空气也是元素之一，即使看不见，元素仍然存在，而消灭空气乃至消灭元素的行为……就像古欧洲人害怕“零”一般，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们也同样恐惧“没有元素”这种情况，别说真的制造真空了，光是提出设想都能被视为异端，要上火刑柱的。
最后缇亚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结果巧妙之处完全没办法讲明白，最后只好通通归结成两百年前特有的观念和术语了。
于是乎……缇亚不管黛比看似崇拜但什么都不明白的目光，小嘴翘嘟嘟地钻进赫尔怀里了。赫尔笑咪咪地又是掐脸又是捏鼻子，好容易才让她省起正经事没做，一挥手撤掉了真空禁制。
“……不是……敌人……被罗德伊德族……控制的肯亚人，我们正在反抗罗德伊德族！我们可以帮助你们……”
真空状态不能直接解除，否则突然灌入的空气会直接导致火圈术爆炸，因此除了得一边控制火圈术的强弱以外，注入空气的速度也不能太快才行，因此男孩的叫嚷声也是由小渐大，不过待三人听清楚叫嚷的内容后，都是一愣。
对望了一眼，三人默契地没有出声打断，任由男孩自说自话，不过真空状态的解除，不只是男孩的声音能够传达出来，外头的声音也能传递进去，很快地男孩就察觉异常了，反而闭起嘴巴、不再说话。
“也就是说？有许多回忆人类……抱歉，有许多肯亚人暗中脱离了罗德伊德族的控制，并且正在准备反制罗德伊德族？”赫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缇亚和黛比先别插嘴，以免外泄情报：“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袭击我们？”
赫尔话音刚落，怀中的缇亚突然抬起头来，冲着他挤层弄眼，还不停瞥向一旁不明所以的黛比，正当赫尔一头雾水的时候，男孩再次开口了，语气却是相当苦恼：“我也不想袭击你们啊……可是有人一直想象我对你们发动攻击的样子，身体就自己动起来了，我也没办法。”
当下，男孩从头解释了一遍回忆魔法的运作机制，竟然和缇亚先前那番推测差异不大，窝在赫尔怀中的小萝莉沾沾自喜，鼻子翘得都快顶到赫尔下巴了。
值得一提的是，不论是肯亚人还是罗德伊德族，都无法追纵经历随机空间移转的入侵者，不过刚才三人中的某人产生了会被敌人发现的想法，当时距离较近的男孩才得知他们的位置，跟了过来。
赫尔望了黛比一眼，后着红着脸颊低下了头，她的确就是那个“某人”，而且想象的不只是被敌人发现，还是突然从转角处撞上来……
这种想象，对罗德伊德族、尤其是肯亚人来说，是近乎本能的诱导，就算和他们的意愿互相冲突，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们的行为；而后来男孩被“杀了”一次，再被黛比“复活”，神智尚未清醒，也就自然随着黛比的想象向三人袭杀而来了。
说到底，双方之间的小型冲突，全都起因于黛比，也难怪她会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天命”奥莱迪
虽然听起来男孩的确不是出于本意要袭击三人的，不过赫尔还是让缇亚和黛比都先不要出声，让缇亚解开限制脚部的火圈，然后弄明路径，三人就这样押着男孩重新开始移动，顺便询问“肯亚人”的状况。
赫尔与缇亚都用各自的方法确认过了，男孩没有说谎的迹象；而且以缇亚对想象力的控制，基本上不会让自己的想法反应到罗德伊德族或肯亚人身上，赫尔与黛比虽然听过缇亚解释，但是毕竟不是自己领悟出来，就算反应到男孩身上，讲解起来也会东缺西漏，由此可见男孩刚刚所说的普通人类的想法对肯亚人和罗德伊德族的影响是货真价实的。
男孩的这番解释，等若把他们的弱点完全暴露出来，而且还另外提醒三人，在这回忆魔法的领域中，他们这些肯亚人和罗德伊德族是不同的，不论死了几次，即使不受到刚才来自黛比的那种干扰，也还是会在某处“复活”，甚至还诚实地告诉他们万一自己“死了”，可以在哪里找到他，或直接将他召唤过来的方法。不论所言是否属实，作为一个俘虏，男孩的态度真是配合到家了，就好像怕三人跟丢他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只要牵扯上罗德伊德族，什么事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了，所以赫尔仍没有完全相信男孩所说的，肯亚人准备反抗罗德伊德族这件事情。并非因为他觉得这是个圈套，虽然罗德伊德族内部居然搞分裂超乎预料之外，但细细想来却也在情理之中，罗德伊德族要想享受古肯亚的宫庭生活，必定得连同这些下人们的思考能力一并重现出来才行，而在这中间出现一、两个反叛份子，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罗德伊德族古古怪怪，缇亚也并非了解他们，而是对魔法具有超凡的理解能力，这才能一一道出罗德伊德族使用的手段，事实上刚才碰到空间转移的时候，她也是先吃了一惊，然后才窥破其中的奥妙。简单来说，缇亚只能见招拆招，以小萝莉的jǐng觉xìng和反应能力来说，基本上会是先中陷阱，才有能力破解掉，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危险xìng。
难保男孩真的存了什么隐藏真相的方法，所以赫尔没有让缇亚解除所有的火圈术和遮蔽视线的水膜，同时让她和黛比一起保持沉默，这样除了谨慎及保险以外，同时也是一个心计。
赫尔就是要明明确确地让男孩知道，自己这边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缇亚确认过了，男孩是真的相当年轻，并非什么老怪物透过秘法来装嫩，而且近距离观察男孩的手指皮肤，娇生惯养，没有什么伤痕，也没有练武的痕迹，体内更没有魔法元素，几乎就是个普通人。
值得一提的是，缇亚在用jīng神力给男孩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某些部位的构造非同常人，这种结构只有在莱亚身上看到过，只是也不完全相似，最后缇亚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男孩很可能是一名半jīng灵，就是相貌上更偏近于人类一些；半jīng灵的寿命只比人类略长，身材发育和jīng灵相若，同样轻盈纤细，却不一定会长尖耳朵，而且老化的速度相当缓慢：男孩的外表顶多十几岁，但以骨龄来看，应该已经近二十了，这种半jīng灵养作娈童可以说是再适合不过，由此越发落实了赫尔的猜测。
总之，赫尔认为这是一个适合吓唬的对象。
年纪不大、见识不多，还手无缚鸡之力……稍微施加点压力，搞不好就露出破绽来了。
赫尔当然不会有丝毫大意，早早地用jīng神链结嘱咐缇亚在四周布下隔音结界，以免这个家伙趁机大声呼救，徒增变数。
但令赫尔失望的是，也许回忆人类本身存在着复活机制，这名男孩在压力重重之下，却没有如何紧张，面对三人居然能够侃侃而谈。
依照男孩的说法，罗德伊德族回忆出来的肯亚人中，有一名圣级魔法师“天命”奥莱迪，是古肯亚的守护神，虽然不常出现于民众之前，但暗地里为了王国的富强出了不少力，当代国王对他相当敬重，几乎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
奥莱迪除了是魔法师以外，同时还是一名推衍师，据说他的推衍能力之强，甚至达到了抵抗命运的境界，究竟如何厉害，男孩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奥莱迪凭借自己的推衍能力和回忆之体，愣是无师自通了回忆魔法，不但自己脱离控制，还解除了罗德伊德族对其他人的支配，让他们zì yóu。
令三人惊讶的是……奥莱迪率领的反抗势力，并非仍在暗处活动，而是已经“革命”成功了。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还有看到罗德伊德！族……”黛比心直口快，忘记赫尔的叮咛，直接失声叫了出来，讲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失言，连忙捂住嘴巴。
“我们是成功了……但是是有限的成功。”男孩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奥莱迪大师在宫殿的zhōng yāng塑造出一块和罗德伊德族不同的回忆领域，虽然两者之间可以相通，但唯一的差别就是，我们如果进到罗德伊德族的回忆领域，很有可能会再次被罗德伊德族控制住。”
不等三人发问，男孩就径自补充道：“我之所以能在这里，是因为奥莱迪大师在我们身上施加了时效xìng的反制魔法，可以让我们暂时摆脱罗德伊德族的影响，在外面活动而不会受到控制。”
依据男孩的说法，肯亚人可以zì yóu活动的范围并不太大，但迪于他们是被回忆出来的，对于吃饭洗澡睡觉等等的生理需求较普通人低了许多，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所以虽然活动范围不大，但是rì子过的还算不错。
赫尔不自觉地点点头，到目前为止的叙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而且也得到了另一个重要情报－－施展空间转移的并非罗德伊德族，而是奥莱迪大师，目的就是让入侵的佣兵们产生不安全感，以及像黛比刚刚那样，产生自己也许被盯上了的想法，这样一来反抗者们就能藉此定位佣兵们的位置，抢在罗德伊德族所属的势力发现以前先行和他们接触。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集
这对三方联合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先前三人就见识到了回忆魔法的诡秘难测，不过看来掌握回忆魔法的并非罗德伊德族，而是和他们敌对的反抗势力。<ｗｗ。ｉｅｎＧ。ｃｏｍ>
只是也不能就此掉以轻心，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虽然同样要对付罗德伊德族，但是三方联合的所做所为，到最后一样会对肯亚人产生危害，回忆魔法一旦全面解除，遭殃的不止是罗德伊德族，肯亚人也会全部消失掉，若真要计较利害关系，两者应该更加一致才对。
赫尔并没有直接挑明这点，目前弄清楚那些反抗者或是奥莱迪大师的意图才是当务之急，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道：“也就是说，你们抵抗成功后，罗德伊德族对你们进行反击，所以需要有人里应外合帮你们彻底击败罗德伊德族？”
“不是的，”没想到，男孩却是摇了摇头：“罗德伊德族没有那个能力攻击我们，而且他们也害怕和我们发生冲突。”
原来，奥莱迪大师设下的领域，并非只对他们这些已经脱离控制的人有效，对于那些仍在支配之下的肯亚人也一样具有效果，如果罗德伊德族派遣回忆出来的高手或军队来袭击他们，只要进入奥莱迪大师的领域中，不用多久支配就会无效化，成为反抗者的一员；而罗德伊德族本身好吃懒做，更遑论修习武艺或魔法了，别说是奥莱迪这样的圣级宗师，随便一个反抗者都打不过，男孩甚至不屑地表示自己可以轻松地一打三、一打五、一打十……男孩想了又想，结论是来几个打几个。
男孩看不见的，赫尔微微一笑，作为俘虏，哪里有和敌人强调自己的威胁xìng的？这话讲的也太缺心眼了些。
赫尔已经相信男孩大半所说的应该是实话了，至少能确定奥莱迪是在有目的地召集佣兵们准备去进行什么，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不过其他的接引者也可能是像男孩这样的娈童或宫女一级，他们的年纪和外表的确可以大大降低佣兵们的jǐng戒心。
同时赫尔也想到了稍早侦测到的，七、八个徽章显示召集同伴的情况，看来应该是被引导者们说服，或者是打算先和同伴们会合，再决定策略－－这让赫尔放心了不少，人一多、状况也多，混水摸鱼的机会更大的多，更重要的是，到时候他们并不至于孤立无援。
只不过，赫尔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将徽章也调整为召集同伴，而是设定成观望中，虽然那些佣兵同时被诳骗的机会不大，但万一这是个陷阱，有自己这么个异常点存在也好提醒后来者。
男孩继续说明目前肯亚人的境况，其实他们过的还不会，唯一可虑的是万一在奥莱迪大师的领域内被杀了，复活的地点却是罗德伊德族的地盘，那就有很大的机率被罗德伊德族重新控制。所幸，反抗军们大多同仇敌忾，尽可能不制造事端给予罗德伊德族可趁之机，因此现在再次落入罗德伊德族控制下的肯亚人寥寥，也基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既然肯亚人生活无虞，为何还需要我们的帮助呢？”即使按照印章的反应来看，再过不久就能和同伴们会和，但是赫尔仍耐下xìng子讯问男孩。如果听那些已经理解情况的佣兵说明，也许会简明扼要的多，但将失去对质印证的机会，虽然这些引导者们可能都已经串好了口供，但是赫尔不嫌麻烦，反正男孩讲话还算口齿清晰、条理有序，全当听故事了。
“这件事……和你们关系可大了。”讲到这里，男孩顿了一顿，虽然仍目不视物，却正sè肃容道：“今天罗德伊德族将会全力对我们发起攻击，重现两百年前的噩梦之夜。”
赫尔心中一动，不等他开口，男孩就继续补充道：“也就是你们所谓的瘟疫－－那场瘟疫是人为引发，虽然有奥莱迪大师的领域干扰，可以避免重演两百年前的那场悲剧，但是只能做到错开那个‘必然’而已，而罗德伊德族的目的就是要重现那个场景。”
三人互相使了个眼sè，若真如此，那关系可大了，只是有一点令人费解。
“引发瘟疫……引发瘟疫，和罗德伊德族的攻击有关系吗？怎么……”在赫尔想来，瘟疫要不是出现什么病原体，就是有什么人恶意散播；前者不可能，后者……就算罗德伊德族回忆出散播者好了，跟攻击肯亚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肯亚人之中有个可以作为疫病载体的关键人物？
怎么也样不明白，赫尔索xìng摇摇头道：“没事，你继续说吧。两百年前那场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男孩讲完这句欠揍无比的话，立刻感受到升腾的怒气，赶忙补充道：“两百年前的灾难刚爆发的时候我就死了，所以不知道瘟疫是怎么回事；不过奥莱迪大师已经查证完毕了，我……在脱离控制的肯亚人中，有一个人就是源头，只要她一死掉，就会爆发灾难。”
赫尔吁了一口气，若男孩所言属实，那还真不能不管。只是，刚刚这番讯问下来，赫尔总觉得存在着某种违和感，说不清、道不明，并不是认为男孩或奥莱迪大师对他们心存歹意，而是在那之外的某种、更关键的事物。
倒是缇亚不安地在赫尔的怀中扭了扭……也不算不安，只是想到了某种可能xìng，于是用jīng神链结向赫尔传了一句话。
赫尔的脸sè变得古怪起来……缇亚让他问一个问题，相当无端，可是小萝莉虽然不着边际，却几乎都是有的放矢。最后赫尔还是按照缇亚的意思，试探着向男孩问道：“你认不认识艾薇儿？”
男孩几乎忘了还被火圈术束缚着，差点没跳起来，失声讶然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妹……怎么知道那个关键人物就是艾薇儿？”
第一百一十二章 法恩
三人有些惊奇有些错愕，尤其是赫尔，明明才跟缇亚分析过，就算回忆魔法重现出来的是古肯亚，也不一定就是她活过的年代，没想到……无巧不巧，居然就这么碰上了“熟人”，而且从他刚刚不小心脱口而出的称谓，似乎还是“艾薇儿”的哥哥？
缇亚搓着下巴，左思量右打量，还伸出小手在男孩脸上捏了一把……好像真有那么一点眼熟喔？
良久，缇亚好不容易才从破碎凌乱的记忆中找出一个名字，居然用上了怯生生的语气：“法恩哥哥？”
男孩的眼睛被水膜遮住、不视外物，三人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瞳放大：“艾薇儿？是、是妳吗？”
看着缇亚手忙脚乱地给法恩解除禁制，赫尔与黛比都无语了，缇亚把自己的哥哥又捆又烧就罢了，居然还没把人认出来……黛比腹诽到一半，琢磨了一下，好像自己对亲生哥哥也不怎么样喔？
令赫尔有些不悦的是，法恩才一脱困，就激动地抓着缇亚的肩膀，原本还挺流利的言语此刻都结结巴巴了：“艾、艾薇儿，妳怎、怎么会在这里？奥莱迪大师不是……”
直接抢上一步将缇亚抢回怀里，赫尔扳着脸说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你认识的艾薇儿了，她是我的缇亚！”
对于赫尔意外霸道的发言有些惊讶，不过缇亚还是故作歉然地对法恩解释道：“法恩哥哥，我……已经死了，现在是个亡灵。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
当下，缇亚便把自己在棺材里突然醒来，并且就这么待了将近两百年的时光，最后被赫尔发现、带走、订立契约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可能是睡了两百年的关系，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所以才没有认出哥哥来的……嘿嘿……”最后缇亚搔搔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就是她的杀手锏－－装傻。
说是忘记，倒不全是骗人。当初接收到的艾薇儿的记忆原本就破碎不堪，而且缇亚也不认为还有机会遇到这些“故人”，因此并没有去注意过艾薇儿的家庭组成……
赫尔嘴角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睡迷糊……的确是缇亚的风格。
“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听完缇亚的说明，法恩也冷静了下来，看向缇亚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对三人解释道：“我和缇亚，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原来法恩居然是肯亚的王子，难怪面对刚刚那种状况，还能淡定自如。
由于“艾薇儿”几乎连自己是谁都要忘记了，法恩干脆连她的情况也一并介绍。
法恩与艾薇儿的父亲并没有广开**，总共只取了一个王后和两个妃子，缇亚是王后生的小女儿，法恩则是第二王妃的长子，除了两人以外，还有四个兄弟姊妹。
“据说我们的曾曾祖母是黑jīng灵，因为父王继承了jīng灵血统，所以生育能力要较普通人差一些。”法恩解释道：“除了王后生下大哥、二妹和缇亚、二姨生下大姊、三弟，以及母亲生下我以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作为一个王国，居然只有三子三女六个继承人，的确算的上是人丁稀薄了。不过与之相对的是，因为继承了jīng灵血统，所以肯亚王室的平均寿命要比普通人长些，而且也许是受到血脉的那份和平本xìng的影响，几个兄弟姊妹的权力yù都很淡然，彼此之间没什么利害，相处十分融洽。
“也就是说，缇亚也拥有jīng灵的血统？”赫尔托住缇亚的腋下，将她捧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一点儿都不像啊……总算当着法恩的面，赫尔没有去咬咬缇亚的耳朵、确认一下。
“jīng灵的外貌特征原本就不容易遗传下来，很多时候甚至第一代半jīng灵外面就完全是人类了，半jīng灵主要是发育慢一点、体型纤细一点、寿命也长一点，还有少部分可以领悟自然之力，其他方面都和普通人差不多，饮食上也没有荤素的限制。”身为人类与jīng灵的后裔，法恩对半jīng灵还是相当了解的，是只看到赫尔与缇亚的互动，不禁让他眼角一跳，居然对自己平时最疼爱的妹妹……不过，虽然他表面上和黛比差不多大，但其实已经快二十岁了，即使放在两百年前，实际年龄也要比赫尔大上一些，自然看得出赫尔和缇亚之间的关系非彼寻常，女大不中留啊！何况缇亚也不是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的艾薇儿了。
缇亚却是有些憋屈，因为赫尔在jīng神链结里面开她的玩笑：明明判断的出法恩有jīng灵血统，怎么没有发现自己也是半jīng灵？
缇亚那叫一个冤枉啊！早在当初在棺材中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了，只是把半jīng灵和普通人的那点差异，误以为是这个世界的人特有的构造，压根没发现艾薇儿本身就不是普通人……
归根结底还是缇亚太懒，在确信艾薇儿是“人类”之后，就没再想过其他可能xìng了。
“你刚刚还说人家是娈童呢！”黛比轻轻扯了赫尔衣角一下，语气中不无幸灾乐祸，人家是血统遗传，居然歪解到那方面去了。
“娈童？”法恩居然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好奇地望向黛比，结果唯恐天下不乱的缇亚马上接过了话荏，比手划脚地给他解释清楚娈童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容易弄明白后，法恩被气笑了，堂堂一个王子居然被人当成jì女……
而且，他的艾薇儿才不可能知道这么肮脏的字眼呢！一定是被这个家伙教坏了！
看着法恩气鼓鼓地样子，居然和缇亚有几分神似，赫尔笑的很是讪讪，正想解释几句，法恩就问话了：“艾薇……缇亚，他没对妳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缇亚摇摇头，笑容很是天真：“没有哇……就是每天帮人家洗澡而已。”
法恩脸sè一滞，却是没有太生气，艾薇儿年纪本来就不大，平常洗澡也都要侍女帮忙的，若是这样还情有可原……
“然后啊……这几天，人家醒来的时候都是光溜溜地躺在他怀里。”
缇亚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旁的黛比惊讶地捂住嘴巴，而法恩则是狠狠地盯向赫尔，眼神很是凌厉：“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
赫尔能说啥……缇亚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难不成要告诉法恩，他的妹妹会脱光光钻男人被窝吗？不过，虽然目前还没实际发生过什么，但是缇亚是自己早晚要抱的。想到这里，刚刚说出“我的缇亚”时的豪气又充满赫尔胸中，不禁将缇亚拥入怀里，直直地回望法恩：“我们就是这种关系……情侣之间发生点什么，很奇怪吗？”
法恩攒了攒拳头，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从知道缇亚已经是亡灵了以后，不、是在被回忆魔法重塑出来以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的他们只是一个过去、一份回忆，没有影响现实的能力，虚无而缥缈；而缇亚虽然是亡灵，但是她的时间还在继续向前，她会和赫尔一起、和黛比一起、和其他许许多多真实的人类一起，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
看着法恩紧握的双拳垂了下了，赫尔不禁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两百年前的肯亚人如何看待婚姻与爱情，这番话能否说服法恩，说出来之前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而且虽然当着别人的面宣称缇亚是自己的很有感觉没错，可是他也不想一直纠结这种事情……
“缇亚现在很幸福喔！”缇亚一直学不会的一件事情，就是看气氛。小萝莉抱紧了赫尔，轻轻巧巧地对法恩说道：“这都多亏赫尔六天前把人家从棺材里挖出来呢！”
听到妹妹说自己幸福，法恩脸sè和蔼，可是听到后半句话，原来他们认识还不足一个礼拜的时候，法恩错愕了一下，接着想到刚刚缇亚说的，这几天都睡在一起这件事。
认识不到一个礼拜，却好几天睡在一起？那赫尔不就是几乎才刚认识缇亚就把她给推了吗？
赫尔叹了一口气，抱紧缇亚扭头就跑。小萝莉挖的坑，自己就没有一次躲掉的。
“你个禽兽给我站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吃西瓜不吐西瓜皮
“呼、呼……你、你给我……等、等一、下……”赫尔与法恩一个追一个跑，黛比紧跟在后，背着缇亚的赫尔还没喊累，法恩就已经宣告不行了，三人一齐停了下来。
在刚才一阵追逐中，缇亚早坐到赫尔肩膀上了，此刻咯咯笑着，从契约空间里面挑出一颗小西瓜，用jīng神力凌空虚托，接着抽掉部分热量让它冷却下来，最后切分成好几块，给另外三人各分了一片，剩下的仍飘在空中：“吃一点，解解渴！”
赫尔一手接过西瓜，另一只手捏了缇亚的小腿一把，居然在自己头上吃这种容易流汁的东西，而且刚刚你追我跑的时候，还偷偷给法恩放轻盈术帮他加速，真是该打屁股。
咬了一口鲜红的果肉，往地上啐出两粒西瓜籽，赫尔还不忘提醒另外两人：“黑sè的这个是种子，不能吃，记得要吐掉。”
“随地乱吐痰。”缇亚嘻嘻笑道，但是自己也用力啐出一颗西瓜籽，比赫尔的还要远－－一次啐两颗有什么用？距离才是王道。
“这是什么食物……水果？好甜！”黛比咬了几口，相当讶异，原本以为这种红sè的没见过的食物味道会相当怪异，没想到出乎预料地好吃，入口清甜，甘而不腻，而且汁水充足，相当解渴，令她一口接着一口地啃个不停，吃完整整一片才想到自己忘了吐籽……
“这个……好苦，不会坏掉了吧？”法恩接过“艾薇儿”的心意，咬了一口，脸sè却苦了下来，不太确定地问道，明明是同一个东西切出来的，怎么其他人吃得那么甜，自己进了嘴里就是苦的呢？不会是缇亚给自己特别加了料吧？艾薇儿平时是个乖宝宝，唯一会的恶作剧就是像小妹学的糟蹋食物，每次吃饭自己都得小心再小心，不然很容易吃到甜的肉、咸的蛋糕，烤鸡肚子里面埋个布丁都不稀奇，最夸张的是那颗布丁会爆炸……
“笨！这东西吃的是红sè的部分，谁叫你吃皮。”站在法恩的旁边，黛比一脸的鄙夷，刚刚一阵追跑，也不知道是乍遇“艾薇儿”太过激动，还是赫尔对缇亚做的所做所为太让人义愤填膺，法恩大呼小叫、气度全无，这下连黛比都看出来了，王子殿下原型毕露，原来之前的冷静沉着都是装的，除了该正经的时候正经，其他方面……比着缇亚也强不了多少，在这点上，两人不愧是兄妹。
缇亚难得没在食物上动手脚，法恩却自己吃了西瓜皮，缇亚冤枉死了。
其实黛比也没吃过西瓜，但毕竟家里是做食物生意的，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看着缇亚和赫尔的吃法，就知道西瓜皮是不能吃的，比起法恩要有见识的多了。
缇亚在契约空间里面东翻西找，吃西瓜没有加盐，总觉得少了什么。
原本想弄个梅子粉，虽然契约空间里面有发现脆梅，可是制作过程中还有腌渍和晒干两道必不可少的工序，魔法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就现在的缇亚来说，要使用时间魔法一类的上位魔法加速这个过程还稍显吃力；而利用彼得来扩建契约空间的想法是不错，可惜速度有点慢，凝聚出来的水元素就弄出了一个小水塘，想要用加热的方式来取得盐，就算用掉整个小水塘也提取不来多少。
缇亚舍不得这小水塘……契约空间的第一掌控者是小薇，其次就是缇亚，现下小薇还没有产生意识，所以缇亚拥有契约空间的最高权限，可以随时改变契约空间内的地形地貌，发现这点以后，缇亚最喜欢的就是给小水塘换形状，变成护城河把彼得圈在里面出不来……小水塘还肩负着捉弄彼得的重要功能，一定得留着。
脆梅无法磨粉、水塘不能取盐，好在缇亚在小水塘旁发现了两丛盐角草，摘了一点，凝聚火元素将它们烘干，接着用jīng神力碾碎，再一一挑出里面的盐粒，剩下的残渣直接还原成元素，回归契约空间了。
当缇亚献宝似地从契约空间里面掏出一撮植物淬取盐时，赫尔刚从随身行囊里掏出盐巴分发给其他人……
………………
夏天热、西瓜凉，吃西瓜消暑也消气，当四人把西瓜分着吃完了以后，法恩倒是没有再追打赫尔的意思了，他已经想通了，不管怎么样，缇亚在棺材里睡了两百多年……就像赫尔说的，早就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艾薇儿了。
有些寂寞、有些怅然，不过不打紧……现在宫里还有一个艾薇儿。
赫尔揉揉身上的齿痕，然后一只手勾住缇亚的大腿防止她摔落，另一只手拉直袖子开始擦拭满头狼藉，小萝莉毫不客气地流了一大堆西瓜汁在他头上。
“我帮你弄干净？”缇亚低头问道，她还是很负责任的。
“不用，”赫尔脸一黑，他哪里不晓得缇亚打的什么主意？这家伙身上就穿着一件连身裙，当着法恩的面让缇亚用裙子给他擦头……这不是找死吗？“法恩，我有一件事……咦？”
说着说着，赫尔突然感觉整个头皮被吸了一下，接着讶异地发现西瓜汁已经不见了，而且就连干掉的部分那种甜腻腻的感觉也消失了。
缇亚“哼哼！”地示威道，西瓜汁是契约空间的产物，就算干了也可以被回收进契约空间，赫尔一天到晚就想着不纯洁的事！
赫尔大汗，虽然没办法直接读取缇亚的思想，但大体的情绪起伏还是能感应到的，缇亚原本真的是打算用裙子擦……
这种事情根本没法争辩，赫尔索xìng装傻到底，转头望向法恩：“奥莱迪大师可跟你们说过，由于我们的干扰，可能会导致整个回忆魔法失衡甚至瓦解……到时候你们也会和罗德伊德族一起消失？”
虽然缇亚不是艾薇儿，但法恩对她的那份关心爱护之情货真价实，多了这层关系，赫尔认为可以信任他，可是罗德伊德族与肯亚人的消失终究是个大问题，就是不知道肯亚人对这件事采取什么态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们，在这里
赫尔一直没能确定肯亚人的意向，法恩的态度令他相当困惑，再怎么说阎王的大刀都架脖子上了，为何他还能如此冷静自如，甚至和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呢？
赫尔甚至设想了好几个可能，也许法恩根本就不知道只要回忆魔法解除、肯亚人也会跟着消失，或者是那个奥莱迪大师出于某种目的隐瞒了这个事实，还有一个不算太坏但却十分麻烦的情况－－就连奥莱迪大师都不知道这件事，虽然可能xìng微乎其微，但若是真的……倒底该不该告诉他们？
说起来，刚刚正准备确认这件事情的时候，缇亚和法恩就相认了，害赫尔没有机会问出口。
“知道啊！”出乎预料地，听到这个问题，原本因为看到赫尔与缇亚的亲密动作而开始碎碎念的法恩却是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却是看的赫尔一滞……就连黛比都从那副笑容中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一种淡然、平静甚至乎……解脱？
“放心吧！在这一点上，我们早就有共识了。”法恩的语气十分平淡，彷佛事不关己一般：“回忆魔法一旦解除，我们也会跟着消失……但是，我们和罗德伊德族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活’的，依赖魔法而活，所以魔法一旦解除，唯一的下场就是死；而我们不同，也许我们曾经活过，但是现在的我们是……‘回忆’……”
“我们会走会动，但是不会口渴也不会感到饥饿；我们能思能想，但是不用睡觉也无法作梦醒来；我们有父母有兄弟，但是我们不再长大，没有新的婴儿出生，老年人也不再死亡；我们……不是活的，甚至也不是死的，我们仅仅只是……回忆……”
“我们，在这里。”法恩探出脚，点了点地：“回忆，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我们，在这里。”法恩双手高举，画了一个大圆：“回忆，存在于这座遗迹里。”
“我们，在这里。”最后，法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回忆，存在于人们的心中，即使我们消失了，也会活在你们的心中。所以，请不要忘记我们……”
说完，法恩对着静默下来的三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早就……想说一遍这种台词看噗喔！”
磅！的一声，缇亚吹了吹小拳头：“早就想试一次这个招式了！”
法恩的话音都还没落下，缇亚就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气拳头，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个暴栗……小萝莉一点儿都没留手，王子殿下直接被放平了。
一旁的赫尔与黛比嘴角抽搐，总算验明正身了，这两个家伙绝对是亲兄妹没错！
“开玩笑的嘛！艾薇……缇亚妳怎么可以下手这么重……”法恩揉着后脑勺，从地上爬了起来，呜！妹妹真的被带坏了，以前艾薇儿可是不管对谁都非常温柔的。
“反正你现在根本不会受伤嘛！”缇亚无辜地眨眨眼，她很收敛了，起码没有想象法恩被爆头的样子……
法恩是不会真的死掉没错，但是他的复活地点处于罗德伊德族与奥莱迪大师领域的交界点，虽然即使“死而复生”，抵抗罗德伊德族支配的反制魔法也不会就此解除，但效力总是会减弱一些，而解除支配的方法只有奥莱迪知道……缇亚也许有能力推衍出来，只是没有实际见过被支配的肯亚人，她也不敢太打包票，万一法恩被控制的话……那就随他去吧！缇亚纯粹是不想在赫尔面前吹破牛皮。
“唔，总之，我们所有人都抱持着那份觉悟就是了。”法恩垂头丧气地拍去身上的灰尘，话锋一转：“不过，就在前几天，奥莱迪大师长久以来的研究终于有所突破，找到了让我们肯亚人永久摆脱罗德伊德族控制、甚至能够离开这片遗迹的方法。”
“什么方法？”黛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激动了……她对肯亚人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是三方决定的方针，并不是个人的意愿能够阻止或改变，对此黛比一直感到亏欠，现在肯亚人有自救的方法，她希望能够在可能的范围里面予以协助。
法恩还是那么轻松坦然，而他对于奥莱迪大师的方法，和对两百年前那场灾难一样，都是轻飘飘的三个字：“不知道。”
“缇亚。”赫尔叹了口气，这对兄妹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省心呢？
“好喔！”缇亚兴高采烈地应道，小粉拳盈盈一握，又一个巨大的空气拳头凭空而现。
磅！
………………
刚才被缇亚陷害的时候，赫尔并非乱跑一通，而是认准了其他佣兵们所在的方向闯，这个选择还带来了一项意想不到的好处：没有惊动到其他人。
奥莱迪大师的领域，并非是规律的，浮动的范围相当的大，肯亚人自然有办法知道支配无效的范围，而不思进取的罗德伊德族就不行了，依照法恩的说法，奥莱迪大师创造出这个领域，至少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但是罗德伊德族别说是破解，就连确定领域的边界都做不到，因此罗德伊德族和仍在支配下的肯亚人平时不太敢靠近，加上并没有实际的利害冲突，结果造成双方之间产生了很大一圈的真空带。
不得不说，罗德伊德族不但被自己的造物反制，而且还完全无力回击，算是还蛮悲哀的。
另外，肯亚人派出来引导佣兵们的，除了法恩以外，六个王子公主们，除了大哥以外竟然全部出动了，其他则是一些比较年轻的侍女或侍卫，原因和赫尔推测的一样，凭借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外表缓和佣兵们的戒备。
令三人讶异的是……他们这些引导者，基本是没有后援的，除非他们成功说服入侵者，或主动向自己人求援，不然不会有其他人出来帮助他们。
刚才的追逐中，赫尔就一直相当疑惑，法恩一路大呼小叫，居然没有人来接应他们……不过等法恩解释几句，三人就释然了，理由很简单，如果佣兵已经信不过眼前的引导者，来再多人也只是徒增误会，更糟糕的情况，就是像刚才的法恩一样，完全来不及表态就被杀了，接着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持续受到黛比想象的影响。
黛比恨恨地瞪了法恩一眼，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