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选择
o96,选择
白痴看了他们一眼,在他们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这两个孩子中一个没见过白痴,另一个对白痴的印象不深。所以对于白痴的入座没有任何的在意,继续互相说着话。
“奇怪了,怎么小姐还没有来?”
布鲁斯皱了皱眉头,说道。
“也许,是姑姑起床晚了吧。”
穆斯半恍惚的望着那边正在戏水的同龄人,说道。
布鲁斯挠了挠后脑勺,略有些不安分的站了起来。他看看白痴刚才走过来的那条路线,翘盼望了一会儿后,再次坐下,说道:“实在是太久了。按理说,是大小姐把我约出来和那个叫恰斯莉的女孩约会的,她自己怎么会迟到的?”
“…………布鲁斯。”
“什么事?”
“你很关心我姑姑。”
“这当然~~~不管怎么说,大小姐的脚可是很漂亮的呢,被那双脚踩,哎呀呀~~~光是想,我就觉得兴奋起来了。”
布鲁斯眼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他不断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尽情地回味着。穆斯看着他,注视良久后,慢悠悠地道:“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我喜欢恰斯莉,恰斯莉喜欢你,你却喜欢我姑姑。这样一个圈,是吗?”
布鲁斯哈哈笑了笑,压根就没有两个情敌相互挑明之间的感觉。他坐下,反而伸手勾住穆斯的脖子,将他勾进自己怀里。
“你想说什么呢?天才。是想要在这里较量较量,先来一场胜负吗?”
穆斯的眼中也没有那种看到情敌的表情,他被拉在布鲁斯的怀里,也没有怎么反抗。过了一会儿后,他才轻轻从布鲁斯的制约中挣脱出来,从怀中取出一本笔记本,翻看起来。
“大小姐的情况怎么样?”
布鲁斯凑过脑袋,看着笔记上的各种数据和图形,看不明白,就干脆问道。
穆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略一沉吟后,说道:“事实上,姑姑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而且这两年里面也没有怎么病过。从情况看……”
“大小姐痊愈了?”
“这个……我不能肯定。我只能说,状况在好转,并且,很有痊愈的可能。”
布鲁斯笑了一下,放心的靠在石椅上,翘起二郎腿,望着天空。
“太好喽~~~大小姐要痊愈了。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仔细想想,如果是两年前,大小姐几乎不怎么说话。平时的很多话都是由我来替她说。现在,大小姐却会开始自己说话了。”
穆斯合起手中的笔记,转过头,看着布鲁斯。缓缓道:“你,寂寞了?”
“怎么会?”布鲁斯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现在大小姐的话也多了,情绪变得波动很大,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该怒的时候就怒,该悲伤的时候就悲伤。说实话,我还是喜欢这样情绪多样的大小姐,而不是以前那个木头人。”
穆斯微微一笑,说道:“布鲁斯,难道你……”
布鲁斯一把捂住穆斯的嘴,凑近他,眼中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我怎样?我能怎样?我警告你啊,不准乱说,也不准乱猜测。我没有什么企图的,我这辈子唯一的企图就是能够永远被大小姐当成死狗那样踩那才叫一个快乐”
穆斯闭上眼,一边微笑,一边点头。布鲁斯看出穆斯另有所指,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两个男孩就在石椅上开始拉拉扯扯,打打闹闹,布鲁斯凭借自己的身强力壮,多次将穆斯拉进怀里勾住,用拳头抵他的脑袋。而穆斯也是哈哈笑着,任由他勾着。看这情况,哪里像是两个情敌在见面?
白痴又听了一会儿,在没有听出任何事情之后,终于叹了口气,起身。看看天色,已经快正午了,不仅面包没有来,就连昨晚一并说好的莉萝也没有出现。这两个男孩在互相打闹了一阵子之后,终于觉得有蹊跷,朝古德塞家族的领地走去。而白痴,也是往神圣恩宠的方向走去。
不出半个小时,神圣恩宠终于出现在眼前。白痴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饭盒,干脆打开,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走,等到了树林,点心刚好吃完。他跳回树屋,打开门。
“啊,陛下?您今天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蜜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和绿头小女孩一起聊天,听到开门声,她走出来看到白痴,惊讶了一下。
“陛下,请稍等,我立刻给您做午饭”
看到白痴,蜜梨惊慌中围起围裙,见此,白痴连忙阻拦,拿起那个已经吃光的盒饭,递给她。
“不用了。点心很好吃。”
蜜梨看着空荡荡的盒子,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
“谢谢陛下夸奖,其实……也没那么好啦,嘻嘻。”
“……………………面包呢。”
白痴看到房间里没有面包的身影,不由问道。
“公主殿下出去了。是诺里乌斯家的莉萝小姐来找她出去的。现在应该和莉萝小姐在玩吧?”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没有去喷泉这一点,也是可能的。
“对了,陛下,这里有两份邮件。一份是星璃?鲁尼答寄来的信。另外一份是黯?诺里乌斯寄来的邮包。早上刚刚收到的,您想要先看哪份呢?”
蜜梨从房间的角落里取出一个半人高的包裹,放在白痴面前。此外,又从桌上捧起一封信,递到白痴手里。
白痴看看信,又看看这个包裹,最后决定还是先看包裹。他将信往旁边一搁,拿出剪刀三两下的拆开包裹。
包裹中有两样东西,都是黑色涂装,上面也都刻了诺里乌斯家族的家徽。其中一条像是腰带,但却是由一块一块的坚固物体组成,不像普通的皮带。另外一条像是护腕,似乎是可以保护整条胳膊的那种。
白痴看看这两样东西,随后取出包裹中的一封信。上面的字迹……没有错,是黯的亲笔字迹。
“嘿,小白,最近过得还好吗?仔细想想,你似乎很久都没有来见我了呢。是不是已经把我这个朋友给忘了?”
“不过,也对嘛。因为我的病,所以这些年来几乎再也没有走出过家门。你要进我家来看我,一定很困难。所以,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这个糟糕的身体。”
“但,我可没有忘记你这个朋友哦~~你有没有忘记过我呢?如果你说忘记了的话,那我就命令你立刻把我寄过去的东西还给我。作为你忘了我的惩罚”
“哈哈哈,不说笑了,我知道,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但有时候也请给我写点信吧。即使见不到,能够看到你给我写信,我也就很开心了。”
“记得前年,风吹沙被冰冻。我那个时候应该也被冰封起来了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次冰封的缘故,现在我几乎连床都下不了了,估计,我也快了……………………哈哈,骗你的呢怎么样?有没有被我吓到?以前经常是听你和星璃两个人设陷阱,这次被我骗到了,感觉怎么样?”
“星璃来信告诉我说,解决冰封的是戴劳那家伙。听着真不爽。小白,你什么时候也强力一次?让那个戴劳好好看看你的实力绝对,你可绝对不能被对方给比下去了。知道吗?我的好兄弟,好朋友。”
“好了好了,说了半天,估计你也烦了吧?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现在寄给你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对吧?对吧?你很想知道吧?嘻嘻,我就是不告诉你。你猜,猜到是什么了吗?我给你十次机会。如果你能够猜到,就算你赢,这份礼物我就免费给你。如果你猜不到,那么我也不坑你,就收你一份工本费,两千苏拉,怎么样?”
“猜出来了吗?腰带?不对。护肩?也不对。好啦好啦,我估计如果我不说的话,你一辈子都猜不出来。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可别被吓呆了哦~~~”
“其实,这东西是滑板。怎么样?有被我吓到吗?哈哈哈哈”
“这两样东西,一个是腰带,你平时可以带着它。另一个护肩也是,我特地选择了轻便而结实的材料,应该不会对你的行动产生多大的阻碍。现在,停止看信,把腰带和护肩戴上。哦,对了,还要把我之前给你做的迷雾戴上。那个护腕和护肩我做了设计,可以互相组合的。穿戴好后,请你前往空旷地点。”
白痴想了想,将腰带和护肩穿好,拿着黯的信,下了平台。
“穿好了吗?现在,你的手腕部分是不是有一个突起物?现在,将你左手上的这个突起物,抵住腰带上同一侧的那个凹洞,重重的按进去。”
白痴抬起手腕,的确,那里有一个半月形的突起。腰带的左边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月牙形的凹槽。他没多想,直接,就将突出物按入凹槽。
刹那间,腰带立刻分开,绷直硬块状物体朝两边分开,变成两个巴掌般大小。肩膀上的护肩和原本的迷雾护腕也统统自动脱落,在白痴的左手中重新组合成一个长条状物体。不一会儿,以腰带作为板面,护肩作为主轴的滑板就出现在白痴的手中,而原先的迷雾则是位于滑板的后方,形成了一个如同**器一般的东西。
097,信纸上的约定
o97,信纸上的约定
白痴惊讶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东西,上看下看。等到看完之后,他再次扫向信——
“很惊讶,对不对?我把这东西取名为闪电现在,你看到的滑板应该是没有轮子的。这是为了适合雪地用。如果是平地用的话,你就按一下滑板正前方的一个按钮,那样,底下就会弹出四个轮子。”
白痴按下,四个轮子弹射而出。充满了金属质感和新鲜的油漆味,显然,完成还没有多久。
“你惊讶吗?但是我告诉你,惊讶的还在后面呢这可不是普通的滑板哦~~~我既然取名为闪电,那么如果度不快的话,那岂不是很丢我科学系学生的面子?这个滑板是感应式的。只要它察觉到上面有承受重量之后,其中蕴藏的导力系统就会启动。你只要站在上面,然后双脚踏在那两个略有突起的地方。它就会立刻开始加你的前脚所处的重心越多,度就越快。后脚所处的重心越多,就会减。你不妨试试看。”
看到这里,白痴立刻冲出小树林,将滑板往地上一扔,跳起,踏上。顷刻间,他就能够感觉到滑板中产生动力的感觉,双脚微微踩在规定的位置上后,滑板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托着他向前冲去
刚开始,白痴的确被闪电的度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掌握了这种度,身体开始更加进一步的前倾。滑板后产生的气流更加的激烈,载着他如同一道风般穿过林荫大道,在无人的神圣恩宠中穿梭
风声在耳畔鼓动,眼前的一切如同幻影一般向后倒退。即使是白痴,此刻也忍不住耍弄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平衡,带着旋风冲向前方一个略微向上翘起的平台,凭借着度,他的身体立刻摆脱了重力的牵引,飞上半空在空中紧握脚上的滑板,足足翻了三个滚、空翻之后,他才以一个极为潇洒的动作落下,继续前进。
“刺激吧?我设定的最高时可以达到一百公里。到了一定的度后,滑板中就会突出两个装置固定你的脚,避免你被度甩下去。另外,关于迷雾在装置中的作用,我现在来和你说明。”
“说穿了,这滑板还是用来给你逃跑用的。在逃跑中,如果有人在后面追你怎么办?没关系你只要连续上下压动前方三次,迷雾就会启动,喷出浓雾。这个设想来自乌贼,怎么样?我果然很天才吧?”
白痴试着操作,果然,后方的迷雾立刻启动,喷出大量的白雾,浓烈程度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精彩,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觉得很精彩,很棒。这也是当然的,毕竟,这是我花了两年多的时间,一点点亲自设计,制作的东西嘛。你如果觉得这东西好的话,什么时候来我家,亲自向我道谢?放心,我即使躺在床上,也会努力下来,接受你的谢意的。”
“让我想想,嗯……现在,你的装备有护腕,护肩和腰带了。我在想,什么时候给你打造一全套装备,并且全都能够一物两用甚至一物多用。希望到时候,你还能担当我的测试人员,帮我测试我的明,好不好?”
“说定了,我一定会帮你打造全套装备的。一定”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乘坐着这可以让他在大街小巷中自由穿梭的滑板,白痴看着信件上的落款。
日期……7月21日。是昨天。
乘着风,白痴尽情享受着度所带来的乐趣。即使是他这张万年冰霜的脸,此刻似乎也不再那么的冰冷,相反,充满了些许的柔和……
——说定了,我一定会帮你打造全套装备的。一定——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一定…………
…………的约定…………
傍晚,白痴回到树屋,坐在桌子面前。
在桌上,摆放着一张报纸,上面的一小块板面上,则标记着这样一则新闻。
“诺里乌斯家族遭遇丧女之痛。玻璃心的黯?诺里乌斯小姐在今天清晨香消玉殒,享年,22岁。”
黑白的照片上,拍出的是黯之前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在这张照片中,她还是在笑着,尽管身体看起来已经十分的憔悴,身体也不像以前那样可以到处冲锋陷阵。但她看起来还是很精神,不是吗?
不是吗…………
炎热的午后,毫无怜悯的继续散着余温。
白痴抚摸着手中的报纸,手指,触碰着照片上的女孩子。
在他的左手上,那崭新的护肩还戴在肩上,看起来做工显得无比的精细。那诺里乌斯家族的家徽看起来也是庄严肃穆,散着独属于这个家族独有的威严。
“陛下……”
“主人……”
白痴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将报纸放下,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护肩。低着头。
他……是在伤感……还是只是单纯的沉思?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只要自己好,就可以杀掉任何人的恶魔……现在的低头,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蜜梨和托兰不敢答话,他们两人只能默默的摆下饭菜,却不敢说一声让白痴快点吃的话。就这样,时间在沉默中慢慢流逝,直到最后的一缕阳光落下山头,被黑暗所吞噬……
“面包……还没回来……”
白痴突然抬起头,目光有些空洞的望着前方。
他慢慢站了起来,说道:“她,被莉萝找去了,对不对。”
蜜梨和托兰连忙点头,不敢说一句话。
白痴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吐出。
他拍了一下腰带,护肩和护腕化为了滑板。他抱着这个滑板,走向门口。
“陛下,您……”
“我去接那丫头回来。……………………你们先吃吧,我们可能会在外面吃。”
说罢,白痴就沿着螺旋形的楼梯,缓缓走了下去。他离开小树林,身影被隐藏在那浓重的夜色之中,转眼,就从蜜梨和托兰的眼前消失……
“帝路哈刚,你跟着主人的时间较长,你说……主人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托兰问道。
蜜梨想了想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不知道……陛下的喜怒哀乐不会显示在脸上……按照一般人来说,认识了近十年的朋友去世,肯定会伤心的。但是陛下他……现在究竟是在伤心……还是完全不痛不痒……仅仅只是担心公主殿下才去接人呢?……我,猜不出来。”
无用的猜测,或许终究无法得到答案。
抬起头,也就只有那三轮残月挂在那里,静静地,照耀着这个银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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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板缓缓移动,度不快。也不知是由于导力石的用尽,还是其主人的心绪。
白痴踏着滑板,不用多久,就溜到了贵族区,诺里乌斯家族的领地外围。
他望着那座高大的宅邸,眺望着以前曾经进去见识过的黯的小别墅。轻轻地,摇了摇头。
对于诺里乌斯家族来说,黯的死亡是一件早就已经被预料到的事情。可以说,打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了,家族中的人所要做的,就是备好棺材,然后慢慢的等待那一天来临而已。
再加上黯并不是诺里乌斯家族中的主系别的人物,而只是旁支。所以那座宅邸的门口就仅仅是挂了两条白布,当做悼念。那些穿着黑纱礼服,在宅邸中走来走去,互相谈笑的人并没有看出有多么的悲伤。
毕竟……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的“死亡”啊……
白痴收起滑板,化为肩甲和腰带。他看着门口那简单的悼念花篮,呼出一口气,走向大门。
“请稍等,这位先生。”
作为守门的门徒看了一眼白痴,对这个没有穿礼服,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非常便宜的青年瞪了一眼,伸手阻拦。
“您不能进去。现在,我们家族的人正在举办悼念黯小姐的晚宴,没有受到邀请之人,是不能进来的。”
白痴闭着眼,没有如往常一般瞪视对方。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我,是她在神圣恩宠的朋友。今天看到报纸,所以,特地来悼念一下。”
“那真是抱歉,没有请柬,一律不能进入。公爵府可不是任何阿猫阿狗的人都能进进出出的地方。如果您想要见小姐的遗容,就请等到大殓的时候。在此之前,即使你是黯小姐的男朋友,对不起,你?也?不?能?进。”
阻挡的人,笑着。
那个笑容充满了得意,和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是贵族特有的高人一等的感觉吗?
啊……
终于,白痴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去看一眼了。
从黯今天逝世,门口的守卫还能露出这种得意的笑脸来看,里面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况,恐怕,根本就不用多看了。
098,黯之黯
o98,黯之黯
白痴站在门口,眺望着这座豪宅。
虽然从门口压根就不可能看到里面的任何情况,也看不到黯的那栋小别墅,但他还是尽力的看着。
门口的守卫见这个人依然不肯离去,开始不耐烦的驱赶起来。白痴见他驱赶,也是不得不转过头,朝外走去……
“喂站住这里不准进立刻离开”
白痴一愣,站住,转头。随便一眼就看出来,那些叫喊声压根就不是冲着他来的。只见一个小女孩正在那边的侧门拼命地往里面冲。那些诺里乌斯家的守卫则是全力的拉着她,不让她进。
“古德塞家族的人,请立刻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可洛?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洛?古德塞的双手被两名守卫挟持着,她不停地挣扎,手臂乱甩。可还是撑不住力量的不及,被那些守卫扔了出来。
“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让我进去我要去见见黯?诺里乌斯姐姐如果不见她的话……我们会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的”
“黯小姐已经逝世了而且,她的遗容也不是你们这些古德塞家的人能见得。请立刻离开,不然,不要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可洛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表情显得极为慌乱,神色也变得不太正常。
面对这些守卫的阻挠,她的小脸上充满了焦急与担忧,不甘和忧郁。
“听到了没有?滚”
一名守卫更加咆哮了一声,终于,可洛被完全吓住了,她倒退一步,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的盯着那位阴测测冷笑的守卫,哭了。
然后……她,又笑了。
“嘿嘿嘿……我的命运……终于还是被注定了……被注定的命运啊……无法改变的命运啊不管我如何的挣扎,这一切都已经被确定了呀”
可洛背着双手,她张开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开始唱了起来——
“会死的唷~~~每个人都会死的唷~~~”
“当整个天空都被黑色的火焰燃烧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死的唷~~~”
“没有救赎~~~没有希望~~~”
“神不再存在~~~只有那无论如何抛掷~~~都永远只有一点红点向上的骰子~~~”
“永远~~~永远~~~”
“被确定的结局~~~”
“永远~~~”
“就只有死亡~~~~~~”
原本好听的歌声,现在听起来却是如此的让人毛骨悚然。那几名守卫有些听不下去了,一个人再次走上前,推了可洛那弱弱的身子一下,将她推倒。
“滚扫把星再不滚,小心我们打你走”
可洛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拍拍自己的裙子,脸上的笑容依旧诡异。她盯着大门旁边的花篮和挽联,再次“嘻嘻嘻”的笑了一声后,转身就走。
白痴看着这一切,他想了想后,脚步还是走向了那边正要离开的可洛。她的脸上笑得依旧是如此的灿烂,这种纯真的笑容……就和昨天看到的那种笑容一样,看似纯洁无暇,单纯,而美好……
“哥哥,如果为了您好,请您还是不要接近现在的可洛姑姑为妙。”
白痴的脚步,站住。
他没有回头,因为仅凭声音,他就已经可以推测出身后那个孩子到底是谁,距离自己有多远。
“…………………………为什么。”
穆斯?古德塞,这个有着一头金的忧郁男孩缓缓走了上来,站在白痴的身旁。他望着那边渐渐远去的可洛,从怀中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说道——
“这种话,也许我不应该对您说。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是面包小姐的家人,对不对?”
“………………………………”
“很抱歉。昨天您在我和布鲁斯先生说话的时候,刻意坐在我们旁边的座位上。虽然我这个人比较呆,但我还是会比较在意周围的环境。所以……很抱歉,虽然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到,但您坐的时间一长,而且什么事都不干,我就慢慢的注意到您了。”
“………………………………”
“黑黑瞳的人虽然不能说绝无仅有,但多多少少也算是少见的。再加上您身上散出来的这种冰冷气质,我想了想,似乎就只有可洛小姐对我提过的,面包小姐的父亲,才符合这样的形象。”
白痴不由得瞥了这个男孩一眼,他虽然年纪小,但分析判断能力却明显不弱。
“既然您是面包小姐的家人,那么这些话我就必须得说,也希望您能够转告面包小姐,让她从现在起,绝对不能再靠近我的姑姑。因为一旦靠近,就会有性命之忧。”
“………………………………”
穆斯翻开手中的笔记,看了两页,继续说道——
“老实说,可洛姑姑虽然是古德塞家族的人,但她的分支系距离本家其实很遥远。而且,她们这个派系中有一个规定,就是家族中的女性,一定要作为歌手,舞姬或是其他类型的表演型人员,成为古德塞家族各种欢庆场面中的表演者。如果不是在其他方面特别有天分的话,这个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也就是说,可洛姑姑早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注定了命运。”
“如果无法成为一名歌手或舞姬等人物,可洛姑姑这一派系在我们古德塞家族中完全的无用。所以,打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姑姑的父母……也就是十八爷爷和十八奶奶,他们就全力的对姑姑进行各种表演的教育。也许我现在说起来很轻松,但在‘不成功,便是废物’的观念之下,姑姑身上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您可以想象一下吗?”
白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等待着这个男孩说下去。
“这样的生活一直在持续,持续了整整六年。小时候的姑姑没有任何的玩乐,家族里的其他成员看她也觉得她们这一系比较边缘,属于可有可无的角色,所以从小,姑姑也没有多少的朋友。她每天的生活就只有歌唱课,舞蹈课,形体课这些课程的不断反复。一年又一年,不断地持续。十八爷爷和奶奶也是对她报以厚望,不断的把各种各样的课程塞进她的生活中。”
穆斯翻过笔记,看了一眼后,继续道:“我承认,这样的教育的确很有问题。但在我们家族里,为了维持成员的高素质和高水平,这却是一个十分普遍的现象。但是,在五年前,姑姑身上生了一件事,却让她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五年前……白痴记得,五年前,是可洛的父母……
“她的父母,死了。”
“对外宣传时,我们是宣称染上了疾病。但是真正的情况是怎样的,我们家族中恐怕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个时候我还小,正在努力学医。我父亲带着我进了那间房间。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一屋子的鲜血。十八爷爷和十八***尸体躺在地上,两个人死的很惨。”
“据我父亲说,当时他们家的门是反锁的,因为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打开,女佣觉得奇怪。而且经过门前时,还闻到了一些血腥味,所以就找人来的。等到族人把锁着的大门打开后,就看到可洛姑姑浑身是血,手中拿着一把刀子,缩在墙角,怪笑着的样子。而她的父母,则已经死了一个星期以上了。”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情况似乎是事实。我们家族是典型的以才能为主导的家族。所以只要你有才能,就可以得到各种各样的信息。长大之后我稍稍调查过,父亲当年并没有骗我,现场的情况的确如此。很难想象,姑姑竟然就靠着一些饼干和水果,在爷爷***尸体旁过了整整一个星期。”
“后来,我父亲告诉我,可洛姑姑被软禁了。这一软禁就软禁了整整一年。听说,有一天,当公爵大人……也就是以前的戴劳大人,某天经过软禁姑姑的房间门前,听到里面传来的歌声之后,才突然打定主意,以‘妹妹’的身份认养姑姑。现在想来,公爵大人应该是艺高人胆大,压根就不在乎可洛小姐的精神状况吧。”
“有了公爵大人的授意,可洛姑姑被放了出来。而且,由于这几年公爵大人几乎事事顺心,所以对下面的人也算是仁慈。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没有了那么多无休无止的课程的缘故,可洛姑姑的状况反而变的越来越好。再加上她那让陛下也为之感动的歌声,在以才能为主要作用的古德塞家,终于慢慢建立起了自己的地位。”
对于可洛的过去,白痴算是了解了。他背着双手,看着前面的巷子。如今,可洛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想了想后,说道——
“那,接下来……”
“接下来的情况,就是关于我的情况了。”
“哥哥,您也知道吧?我获得医学学位了。从以前开始,我就对姑姑的情况很感兴趣。所以在毕业之后,我就主动要求来到姑姑身边,以照顾她的名义,承担保护者和私人医生的身份。根据我的调查,姑姑的情况的确是越来越好,应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了。但……”
“很不幸,您刚才也看到了。那种诡异的笑容,不正常的精神波动。如果说,她因为什么事情而再次累积了大量的压力的话……那么,已经‘知道’该如何泄压力的她,极有可能……”
说到这里,穆斯就不再说下去了。这个少年的面容本来就显得有些忧郁,现在看起来则更是沮丧。他合起手中的笔记,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
“那,就说到这里吧。希望您能够将这些信息转告给面包小姐。在无法确定姑姑的压力来源之前,我也要通知我们家族,对姑姑采取一些紧急措施了。”
“那么,再见,哥哥。”
穆斯很有礼貌的朝着白痴鞠了一躬,将笔记放进怀里,离开。白痴看着这个男孩离去的身影,想了想后,视线,再次转回到诺里乌斯家族的那座宅邸。
可洛是什么情况……已经不重要了吧……
是的,虽然他如今知道了可洛的异变的原因,但这压根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他已经警告过那个女孩,让她不要靠近面包。不管是什么理由,他已经做过这一步,那就够了。
接下来,就是见到面包,把她带回家,就行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白痴找了一张报纸,坐在诺里乌斯家族宅邸外的围墙角落。
其实,他完全可以回家等。而他也相信,面包那丫头的实力应该不会碰上什么大问题。说不定,现在面包已经到家了,在家里吃着晚饭。
可是……他依旧坐在这里,等着。
他在等什么呢?
等星辰升起,然后落下吗?
白色的挽联被风吹起,在夜空中孤单的飘着。
白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左臂,摸着那护肩,护腕,和腰带。
尽管如今已经天色全暗,四周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芒,白痴还是从怀中拿出那封信……
约定……
她,还真是自说自话。在不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就擅自约定……
然后,又单方面的毁约……
闭上眼,白痴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黯的时候。那时候,她就像个假小子,用一杆长枪架在树上,就那样躺着,毫无女性的矜持与端庄。
她的狂之武,让人动容。那不顾燃烧生命而激出来的武技,在黑龙帝国一战时更是成了最可靠的战力。
雪山之巅,水泽之城。她没有顾虑自己的心脏病,一次又一次的参与着各种各样的冒险,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总是一副开开心心的笑容,那头红,似乎也象征着如同太阳一般的热情。
她很聪明,科技系的她注定了不会成为一个平凡人。
但她也很“笨”,经常会因为跟不上自己和星璃的思路而苦恼。
那一年,她曾经邀请自己参与诺里乌斯家族的狩猎,记得当时,她曾经问过自己一些问题。
那些问题如今还在脑海之中。可提出问题的人,如今,却已经香消玉殒。
“呼………………………………”
白痴呼出了一口气。
他没有想要回家,而是继续坐在这里。闭上眼,在漫天的星辰之下,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099,毁灭倒计时
o99,毁灭倒计时
第三天,7月23日。
今天的天气显得比较阴沉,看起来,今明两天应该会下雨。
让白痴醒过来的,是一个硬币扔在他面前的声音。他低下头,看了看这一枚苏拉。再抬起头,眼前出现的,是戴劳?古德塞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
“呵。”
戴劳看着白痴现在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他今天的穿着比较素朴,陪在他身边的夫人和抱在怀中的儿子也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
“戴劳,你认识他吗?”
戴劳的妻子,据说是某个小国的公主走上两步,轻声道。
“啊,认识。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应该是第八骑士团的骑士。可是他大概自视甚高,觉得第八骑士配不上他,所以在这里要饭吧。”
戴劳冷笑一声,指了指白痴面前的那枚苏拉,说道——
“喂,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在这里等着。等会儿出殡时我要你跟着我行动。一来,你曾经背负杀害公主罪名,最后却侥幸证明清白,又曾经参与过冰封风吹沙大战,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那么没用。所以,我想让你当我家族的私人佣兵。”
“二来,你会坐在这里一整晚,想必和那位昨天死去的诺里乌斯小姐很有缘吧?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你成为一个有身价的人了。”
说罢,戴劳就没有再看白痴一眼。他挥了挥手,后面的古德塞家族的佣人立刻走了上来,扔给白痴一套衣服,似乎是要他换上。领口处的古德塞家族徽章则显得异常醒目。
戴劳陪同夫人,一起进入诺里乌斯家族的宅邸。死对头的最高领导人,而且还是公爵大人来访,诺里乌斯家的守卫们当然不敢妄加阻拦。连忙进去通报。也不用等戴劳走出多少步,就已经有一大群身着素服的娘子军从内涌出,夹道“欢迎”他的到来了。
白痴朝里面看看,对于那些虚情假意的寒暄和问候他没有半点兴趣。他只是默默的捧起衣服,走到一家服装店内,借了更衣室换好衣服。服装店的人看到他身上的徽章是古德塞家族的族徽,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换好衣服,白痴就在外面,和其他许许多多的佣兵一起,等着。
从清晨等到中午,一直到午后,戴劳才从那宅邸中出来。一并出来的,还有一口棺材,以及许许多多的送葬人员。
随着大部队,白痴和其他佣兵一起跟在棺木的身后,缓缓走向诺里乌斯家族的公墓。一路上,气氛低沉,威严而悲伤的音乐在那些乐队的手中响起。即使是早已经不把黯的死当一回事的人,现在也忍不住哭了几声。
这座公墓,白痴是第二次来。
只是没想到第二次,就是来送自己的朋友。
他从远处看着那棺木在神父的祷告之下慢慢放进了坑洞,伴随着一声祈祷和音乐,泥土翻飞。不消片刻,就将那座棺木埋了下去。
葬礼仪式举办了很长时间,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当夜晚的星辰再一次从天边露出闪烁之时,戴劳才告辞,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只留下那边被戴劳的冷言冷语嘲讽了整整一天,却始终找不出话来回击的诺里乌斯众人。
“呵,哈哈哈哈哈”
马车上,戴劳一把扯下胸口的白花,笑了起来。
坐在他身旁的妻子也是拉下头上的黑纱,哄着怀中安睡的孩子,无比依恋的望着身旁的丈夫。
而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则是坐着面色阴冷,不苟言笑的白痴。
“白痴,只可惜你没有看到。当我讥讽那个老家伙对自己的族人的葬礼都不够庄重的时候,那家伙的脸上是一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
戴劳捂着头,对于今天把诺里乌斯家族的人气的疯这件事,他对自己感觉十分满意。
“呵呵呵,真是有趣。好了,白痴。你这个名字不管叫几次都是那么的朗朗上口。说穿了吧,我对你这个人和你的名字十分满意。你有没有兴趣来当我们家族的簇拥者?鉴于你能够在冰封之城时存活到较后面,所以我决定对你进行一下考核,看看你的实力。根据你的战斗能力,我会考虑给你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白痴低着头,借着自己额前的黑,他盯着面前的戴劳。
“怎么,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吗?没关系。我不会给你太大的难度的。一些基础性的就是我叫几个佣兵和你对战。如果想要测试出你的实力嘛……我会去抓几个诺里乌斯家的女人来,和你进行性命相搏。”
“………………………………看你的样子,你吃定诺里乌斯了。”
很久,白痴才回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后,戴劳略微一愣,随后扶额——
“这在风吹沙内并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我们两家互相敌对。想尽办法想要吞掉或是消灭对方,是理所当然的。”
“你,信心很大。”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想要说什么呢。”
戴劳靠在座位上,随着马车的颠簸,他的那头金微微摇摆。
“我并不仅仅是信心大,而且,还有着绝对的可能性。”
“…………………………我不太明白。”
“那么……比如说,我这里有一个骰子。”
戴劳抬起手,笑道——
“如果我掷出骰子,你认为,我获得六的机会有多大?”
“…………………………六分之一。”
“错。”
戴劳的身体突然往前一靠,冷笑道:“是百分之百。”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说,我掷出骰子。但是,我没有说我只掷出一次骰子。也许,第一次不会变成六,但在我反复的掷投之下,总有一次,六会出现。”
“…………………………………………”
“明白了吗?换句话说,我拥有不断重复的可能。因为我会掷出六这个结局早就已经被确定了。当中的过程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余兴节目。”
“………………………………你,哪里来这种重复抛掷的可能。”
“你真的很死板啊。”
戴劳再次往后一靠,他那美丽的妻子则是依偎在他的肩头,一副甜蜜的样子。
“难道你还是看不出来吗?现在在风吹沙内,两大公爵之间的实力?而且,陛下的态度你也应该清楚吧?”
“…………………………………………”
“所以,怎么样?我看你是一个人才,所以才想要出手挽留。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一时失控,而堕落到诺里乌斯家族那些人那里。在那里,是没有任何的前途的。只有在我这里,才会有无比光明的前途。”
“前…………途…………?”
白痴突然抬起头,望着戴劳。这个人在笑着,那是充满自信与阴冷的笑容。就像是看不起世间其他任何人一般的冷笑。
如今的雄鹿帝国只不过才巴掌大小而已,在这么小的一座城市中妄称前途?
戴劳见白痴没有立即答应,也不勉强。此时,马车已经抵达贵族区内的古德塞家族领地。这片比起诺里乌斯家族不知要宏伟多少的建筑群,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十分的壮观。
“既然你还迟迟不肯下决定,我也不勉强。现在已经晚了,你就在这里吃个饭再回去吧。我的手下会告诉你应该往哪里走,去哪里吃饭的。”
说完,车门打开。戴劳陪着他的妻子下了马车,在族人的簇拥中,回自己的别墅去了。
(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
(哈哈,正是因为心情不错,所以才开口邀请吧?其实对于他来说,你会不会投诚压根就不重要。他只是需要有一个其他人来分享他的成功后的喜悦。而这个人,最好是和诺里乌斯家族有关的人,听着他的自我赞美,然后气的怒火中烧吧。)
(…………………………………………)
(只可惜,你压根就不是一个会怒火中烧的家伙哈哈哈哈————)
白痴下了马车,抬起头,望着眼前这宏大的建筑。此时,戴劳已经离开了。而白痴本想要立刻离开,但当他看到两旁已经有两个人夹住了他,半笑不笑的推着他往前走后,他想了想,还是随着那些佣兵,前往食堂。
沿着道路七转八转,终于抵达了佣兵的驻扎区。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兵营。门口的铁栅栏高耸,高高的围墙将兵营中的粗汉和豪华的公爵宅邸分割开来。如果没有人卷动那些绞盘,铁栅栏就永远不会开启。
白痴呼出一口气,随着众人来到兵营的食堂前。看着那些人在那里分饭菜,白痴也是排队,跟了上去。既然戴劳那么好心要照顾他一顿晚饭,那他也不需要太过客气。毕竟,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过饭了。
此时……
轰隆一声,那巨大的铁栅栏放下。将这座兵营中的数百人,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来。
下一刻……
“嘻嘻,嘻嘻嘻嘻……”
一个小女孩的诡异笑声,就从那绞盘的旁边,传来……
100,灭门
1oo,灭门
端着放有饭菜的贴纸饭盒,白痴走到食堂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他看着四周那些佣兵,有说笑的,也有在那里拿着木头武器互相比试的。虽然说这里只是一个分营,但这几百号人聚在一起,还是构成了很大的声势。
白痴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蔬菜,放进一旁的小碗碟。可就在他准备食用之时……
一个身影,却是快来到了他的身后,举起了手中的刀子……
白痴的度和戒备能力不同平常人。他迅丢下刀叉,反手制住那名攻击者。可是……
握在手中的……却是一团草灰?啪的一声,一把水果小刀掉落在地。
白痴捡起刀子,抬头望向后方。此刻,他再也没有心思去吃饭了,而是立刻将刀子放进怀里,快步朝那边冲去不消片刻,他就来到围墙旁,刚好,看门人要锁边门。白痴立刻喊住了他。
看门的老兵对白痴要求出去的行为很不满,但当他知道白痴只是古德塞邀请过来,打算招揽的人之后,才哼哼唧唧的把边门打开一条缝,将他让了出去。随后,就看见他将边门锁上,缠上许许多多的锁链,放好要钥匙,前往兵营了。
白痴没理会兵营的情况,他要知道的是谁在暗算自己冲出营地之后,面前的古德塞别墅群立刻让他止步。
太多了……
那么多的房子,而且别墅与别墅,楼宇与楼宇之间还有许多人之间在行走。他压根就无法判断出谁才是刚才进攻自己的人。
而且,他这样冒冒失失的从营区里面冲出来,立刻让那些在夜间散步的女眷们警觉,惊声尖叫起来。
“谁?那么晚了,为什么不在自己的营地呆着,跑出来干嘛?”
几名巡逻的守卫佣兵立刻围了上来,他们举起手中的长枪,瞄准白痴,大声喝道——
“看你的服装,是第一佣兵队的人?可我之前从没见过你,你的代号是多少?”
一个看起来队长模样的人大声呵斥,神情十分紧张。
白痴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并且说明自己来到这里的大致经过,还说了刚才被袭击的情况。
但……
“哼胡言乱语,以为这样的谎言就能够骗到我吗?抓起来,关进地牢等明天回报了公爵大人,再做处分”
白痴没有反抗,因为这没必要。而且,他也不介意自己在这里多睡一个晚上。而且现在天黑了,从古德塞宅邸到达小树林这一段路并不算短,再加上现在学校放假,晚上更是空无一人。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在这里多住一晚吧。
他任由那些佣兵将枷锁戴在自己的双手双脚上,押往地牢。经过一段不算太长的路程,白痴被带到古德塞家族的地牢。他被推进这间只有一个通气窗的地下牢房,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开始休息。
“哼,明天再让公爵大人来审问你。到时候,你说的是真是假,就一目了然了”
狱卒拿走钥匙,开始和其他人一起喝起酒来。对此,白痴充耳不闻,眼睛一闭,睡了。
“切,真是个怪人。”
狱卒所带来的灯光,渐渐离去。
整个地下监狱开始变得黑暗,而压抑。
通气窗外原本还有着少许的星辰,此刻,却是阴暗无比。通过窗口望去,外面的天空早已被厚厚的云层所覆盖,眼看,就要下雨……
……
…………
………………
淅沥……
淅沥沥……
深夜,雨声开始传来。
白痴倒在床上,神智被雨水慢慢的敲醒。
他已经整整一天没吃过饭了,腹中的饥饿让他醒了过来,听着外面渐渐扩大的雨声,感受着那从通气窗中飘进来的雨水。他,闭着眼,养着神。
“…………………………………………………………结局,被确定。”
“………………?”
“你,又输了。”
“………………?”
“我,也输了。”
“……………………???”
“这个世界,再一次的输了。”
猛地,白痴张开眼他望着四周,这里依然是牢房四周没有任何人在,只有窗外传来的暴雨声还在肆虐
输了?
刚才……是谁在说话?是谁?
自己输了?
输了什么?
或者说,到底生了什么?
白痴从床上爬起,警惕的看着四周。牢房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如果说刚才有人隔着牢房说话的话,那现在绝对应该看到离去的光亮
难道对方不需要光亮就可以在这么漆黑的牢笼内行走吗?
“…………………………喂,有人吗”
白痴开口叫了一声。屏息,倾听。
“………………………………………………”
可回答他的,却只有一阵近乎窒息的沉默。
这股沉默实在是不对劲,如果说是喝醉了的话,那么狱卒至少也该出些打呼噜的声音。可是仔细凝听,空气中竟然没有其他的呼吸声传来?换句话说……看守,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
白痴思索着。而在他身后的通气窗外……
轰——————
一道惊雷划过夜空,将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切成两半。天空被撕裂,云层被刨开。就连一个人,也被一种“力量”狠狠地撕开,飞溅向通气窗。
噗嗤————
鲜血和内脏,从窗外弹了进来,混合着雨水。
白痴猛地回头,略微沉吟之后,立刻爬上窗台,查看外面的情况
雨水,毫不留情地落着。可洛那怪笑着的表情,却是如同雷雨之下的鬼魅一般,出现在白痴的眼前。她的双手上沾满了鲜血,而在她的面前,则是一具七零八落,内脏和四肢散落一地的尸体。
“”
雷电,再次划过。
突然的闪亮让这个女孩的那双眼睛直接投射到白痴的眼里
只不过略一对视之后,这个小女孩迎着那瓢泼的大雨,抬起手,呵呵笑了一下。随后,她转过身,跑进了暴雨之中。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死人当然无法回答白痴的这个问题,看着可洛那诡异的背影,白痴立刻转身,强行用力量拧断牢笼上的铁栅栏,冲了出去。
果然,监狱内没有人。别说狱卒了,就连其他的犯人此刻也不见踪影。白痴哼了一声,迅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腰带,护腕和护肩,装备好后,快冲出了监狱。
哗——————————
门一开,瓢泼的大雨立刻给白痴带来了大自然最大的威吓雨水所出的敲打声宛如无数的铁锤在敲打铁砧但,这还不算,更令白痴惊讶的是,放眼望去,只要能够看见的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落……
尸体……
无数散乱的尸体,就好像七零八落的拼图一样,散布在这座雄伟壮丽的古德塞别墅群中。
那些尸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恐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
看看路边的石英钟,时间指向了凌晨两点。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到了7月24日?
白痴略微沉吟,右手的暗灭立刻出鞘。他想了想后,第一时间瞄准古德塞区域的出口方向,肩膀上的闪电瞬间激活,他也是一脚踩了上去,准备第一时间逃出去
“啊——————————————”
可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暴雨的另一侧传来白痴一愣,脑海中立刻开始搜寻起这个声音的主人
………………没错,莉萝?诺里乌斯的声音
但,她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古德塞的领地之中?
如果她在的话,那面包…………???
瞬间,白痴调转滑板的方向,压下脚步。滑板驱动,如同闪电一般割开雨幕,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前后不过三秒,白痴立刻踩下滑板头,抱住滑板,冲进了古德塞领地中最大的这座宅邸。
“救……救命啊————”
才刚一开门,就看到两个伤重不已,浑身鲜血的人依着大门倒了下来,这两人一见白痴身上的佣兵服,立刻像看到救星似的拉着白痴,指着宅邸的上层。
“快……快可洛小姐……可洛小姐她…………”
“她怎么了。”
“她……她……呜……”
死亡,终究是无情的。
这两名古德塞成员到底还是没有能够逃过死神的亲临。在把话说完之前,他们两人就先后断了气。也是在这时,白痴才看到,他们两人的胸口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窟窿。里面的心脏早就已经像是被某种小型炸药轰爆一般,粉身碎骨。
白痴放下手中的尸体,捏了捏暗灭。他望着面前的T字形楼梯,稍稍估摸了一下距离之后,挺着剑,慢慢的移动。
一路上,尸横遍野……
原本光辉亮丽的豪华建筑,此刻却俨然变成了一座充满腥气和死亡的鬼屋。
上了楼,白痴走过一间间房间,在那里面,不管是还在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是身着睡衣的妇女,也不管是身着佣人服的女佣男仆,还是穿着拖鞋的小老太太,他们没有一个人躲过死亡的光临。
半截身体,沿着前方的走廊横向爬过。
里面的内脏拖了一地,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拉出一条鲜红色的直线。
一个断了腿的小女孩尸体挂在壁灯之上,壁灯所散出来的热量已经将她的肚子烧出了焦臭味。
面前,出现了一滩宛如被某种力量彻底压爆的尸块。脚踩上去,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路走过,一排血脚印就跟在身后,默默的指示着白痴走过的方向……
灭门。
安静的夜晚和壁灯上散出来的光芒,似乎在不约而同的诉说着这个故事。
白痴闻着鼻子中刺鼻的血腥味,不由得再次捏了捏手中的暗灭,一步步的,朝上走着……
“呀——————————————”
突然,前面再次传来一阵惊呼那声音不是别人……肯定是莉萝的声音此时此刻,白痴再也无法慢慢移动,他立刻向前冲去,一脚,踢开出尖叫声音的房间
这里似乎是书房,在进入之后,白痴立刻环视四周。突然一大块的血柱从那边的书架后爆裂出来,白痴捏着剑,迅潜行过去,严神以待
“结局被确定了~~~”
“无法更改的结局啊~~~”
“死神已经来了~~~”
“它会和我们做游戏啊~~~”
轻声的歌唱再次响起,原本好听而令人舒心的歌声此刻听来却像是恶梦中的呢喃白痴咬了咬牙,从书架后往内迅瞄了一眼,之间一个只剩下下半身的躯体现在正在慢慢的倒下,归于宁静。而在图书馆的另一个出口处……
咯啦
传来,开锁的声音。
书架林立,白痴看不到出口,自然也看不到究竟是谁在开锁他哼了一声,立刻提剑冲向出口可就在他掠过一个书架之时,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没有疑惑,也没有犹豫的时间。白痴立刻拔剑,劈向那道人影只听的“当”一声响,火花四溅金色的剑体和黑暗的剑体在火花中互不相让。
“是你?”
拿着这把黄金剑的人正是戴劳,在看到白痴的那一刹那,他先是一愣,随后突然冷笑一声:“是你吗?杀了我全族上上下下那么多人?”
双剑分开,两人各自撞击到一座书架,抵住。但这一停顿只维持了不到片刻,戴劳看了看白痴那身干净的衣服和没有沾染丝毫血丝的暗灭,眼中的敌意慢慢消退。
“我的佣兵中,只剩下你一个了?”
“………………………………我,不是你的佣兵。”
“呵。”
一如既往的冷笑,戴劳的神情丝毫没有因为现在所处的环境而有任何的变化。他和白痴之间没有什么交织,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是在短暂的互相凝视之后,他立刻看着那边的出口,拔脚上前。白痴也是,提着暗灭紧随其后。
两个人,两把剑。
离开图书馆后,就是一条有着大型落地玻璃窗的长走廊。两个人二话不说,全力在走廊上奔驰,朝着黑暗的彼端冲刺。
101,这个世界的终结……
1o1,这个世界的终结……
轰隆————
落地玻璃外,不断地打出闪电和惊雷。
巨大的声响和刹那间照亮天空的光亮和黑暗形成了绝美的配合。
雨点拍打在玻璃上,让这厚重的落地玻璃出轻微的颤抖。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圆圈在玻璃上呈现,就像是一只只大小各异的眼睛,在瞪视着在走廊上冲刺的两人。
哗啦
终于,走廊到头,那巨大的大门不等白痴和戴劳去拉,就被一阵狂风吹开。在那打开的大门之中,一个躺在沙上的身影,却是让白痴和戴劳,硬生生的停止了脚步。
惊雷,从窗外划过。
苍白色的光芒照在这间几乎全部由玻璃笼罩起来的观星室中。
在中间的沙上,戴劳的妻子的上半身就躺在那里,瞳孔中流露出死不瞑目的灰暗色彩。而戴劳的那个孩子,则是躺在他**那只剩下半个身体的怀中,浑身僵硬,胸口,被一根银烛台穿透。
白痴看着观星室中的情况,再看看戴劳。但戴劳却只是冲着自己妻儿的尸体略微一撇,就径直走到那边打开的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况。在确定对方不可能是从这十五层楼的高度跳下去,他立刻转头,打开房间内的另一扇门,再次冲了出去。
耳畔,传来歌声。
那若有若无的歌声仿佛是在指引着什么,将白痴和戴劳带往这座豪宅的最高处
闪电和暴雨交相辉映,尸体与歌曲在这个无法解释的黑夜中上演着鲜红色的圆舞曲。
白痴跟在熟门熟路的戴劳身后,一路冲上这座宅邸最上层的公爵会议室在那紧闭的大门前,两人一左一右,紧紧捏着手中的剑。
“啦~~~啦啦啦啦~~~~~”
歌声,正是从这间会议室中传出。
同样传来的,似乎还有窗外的暴风雨之声。
戴劳和白痴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时有力,卡啦一声,打开了门锁。
“摇啊摇~~~~摇啊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叫我好宝宝~~~~”
“好宝宝~~~~好宝宝~~~~”
“不睡觉~~~~大灰狼吃掉~~~~~”
轰隆——————————
惊雷与暴雨,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填充着白痴和戴劳的脑海。
这间原本应该是密闭设计的会议室,天花板却是几乎完全爆碎
大雨毫不隐瞒的从天而落,将这间房间内的所有一切都染上了潮湿的色彩。在房间的中央的那张会议桌上,可洛站着,笑着。她望着天空,嘴里轻轻哼唱着儿歌。单纯和甜美的笑容在雷电的蓝白光芒之下,显得无比的诡异。
在她的双手上,抓着两个人的头。
一个是金,整个右肩几乎完全消失,睁着死灰色的瞳孔,气绝的穆斯。
一个是黑,双手像是被放在绞肉机里绞过一般,也已经死亡的布鲁斯。
可洛,就是那样单纯的抓着两人的头,提着他们的上半身,在暴雨和雷电之中轻声的歌唱……
“面包叭叭”
白痴一震,立刻转头只见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两个小身影其中一个是莉萝,她哭着,双眼中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而在她的怀中……
“???”
那一刻,白痴的世界,似乎崩溃了。
他的眼睛瞪大,其中原本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冷静如初的瞳孔此刻却是剧烈的颤抖着
原本紧握暗灭的手,此刻却是不由自主的松掉。暗灭钻回手臂,他则是半张着嘴,缓缓走向那边的莉萝……和她怀中搂着的那个小身影。
“……………………………………”
黑色的雨,浇灌着。
白痴的身体犹如虚脱一般跪在莉萝的面前,从她的怀里接过那个小小的身体……
好冷……
好冰……
原本会笑,会跳,会吵着闹着吃辣椒的小身影,现在竟然是如此的僵硬……
她的胸口,染着血水……
白痴的手颤抖着按上去,却再也无法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心跳。
“面……包……”
干涸的声音,从这个男人的喉咙中出。
他的双手慢慢变得颤抖,抱着怀中这个已经完全冰冷的躯体。
雨,划过他的眼睛,再从他的眼眶中流下,落在那半张着,却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神采的绿色瞳孔之中,汇聚……
雷电,继续在闪耀着。
暴雨和狂风,也依旧在这间三面墙几乎全部被摧毁,完全暴露在夜色下的会议室中肆虐。
“乖宝宝~~~~睡吧~~~~睡吧~~~~”
戴劳没有去理会白痴这边的状况,他只是看着桌上的可洛。
面对这个***,戴劳突然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黄金剑,大声道:“干的很不错啊,可洛。不枉费古德塞之名。你到底是怎么做的?仅仅十一岁的你,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将我们全族上下三千多人,全部屠杀殆尽?”
雨水中,可洛慢慢地回头。
她看到戴劳后,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的歉意或害怕。她只是淡淡的笑着。随后,松开双手……
啪嗒啪嗒。
穆斯和布鲁斯的尸体倒下,可洛完全的转过身来,慢慢地,朝着戴劳伸出手指。
“还不肯睡吗?~~~~乖宝宝~~~~”
戴劳冷哼一声,举起手中的黄金剑,全神戒备
“再不睡~~~大灰狼会把你吃掉~~~”
“想吃我?那就来吧——”
戴劳,冲了上去。而可洛的手指,则是继续指着他……
这边的白痴,依旧双手颤抖地抱着小面包的尸体。
在可洛那美妙的歌声中,耳畔传来一声爆裂之声。接着,一些血块就飞溅到了白痴的脸上,而戴劳的声音,则是完全的,消失了……
“可洛————”
面对已经完全沉默的白痴,莉萝却没有呆呆地不动。她抬头看着白痴身后的一切,突然大叫一声,冲了上去可是下一刻……
轰隆——
雷声,打响。
歌声,也是继续在回荡。
莉萝的脚步声,如今却被雨水的瓢泼所取代,整个会议室中,就只剩下风、雨、雷电,以及可洛的歌声……
在回荡了。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但,白痴却没有去回应。
即使这些脚步声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他也没有去回头看上一眼。
刚才还在生的颤抖,此刻已经消失了。
他,就仿佛一尊不会动弹的雕像一般,抱着怀中的面包。
他的瞳孔,涣散、无神。
在轻轻的摇篮曲中,白痴任凭那黑暗的雨水拍打着自己。
可洛背着双手,她那身沾满血水的衣服如今已经被雨水完全浇湿,红色的液体,在白色的蕾丝裙上扩散开来。
在她的脚边,戴劳和莉萝那已经完全不成*人形的尸体沉默的躺着。可洛略微抬起脚,提了一下戴劳那还死不瞑目的头,嘴里的歌声,慢慢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
“嘻嘻……嘻嘻嘻……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穿透这不详的雨幕。这位似乎已经完全疯狂的少女再一次的抬起手指,而这一次,则是指向了那边白痴的背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狂笑
没有语言的笑声,也没有任何温情的笑容
死亡开始降临,那最后的击杀已经开始凝聚。
这个时候,可洛注意到了这个“人”的眼神了吗?
不,她没有注意到。她怎么可能注意到?
面对背对自己的白痴,她只是在出疯狂一般的笑声,然后用手指指着他
搂着面包尸体的手,放下了。
漆黑而虚无的瞳孔,此刻已经完全的扩散。
空中,那些落下的雨水却是硬生生的停顿在半空,刹那之间,霜化。
黑色的雪……开始飘起。
这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的黑色雪花,此时却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似的,停顿在半空。
完美的黑色六角形结晶体,在雷电的反光下散出一种异样的美感,折射着那蓝白色的光芒。
红色……开始侵蚀起了他的右眼。
侵蚀很慢,但却是如此的循序渐进。
以往,这只一旦空洞之后就绝不会再被红色吞噬的眼睛,此刻,却在空洞之下被渲染成了最为鲜红的颜色。
而当他的右眼变色之后,他那象征着理性与冷静的左眼,也是用同样的度,变成了红色。
雷电与狂风,开始交织。
黑暗的雪花从天而降。
空气中,散着比地狱更加阴冷的氛围,即使是那边正在狂笑的可洛,此刻的笑容也被这阵寒冷所凝固。
锁链……蠕动了起来。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没有以往的迅而夸张,这一次,却是静静地,有条不紊的插进这个“人”的身体。
当所有的四根锁链全部进入他的体内之后……
第五根锁链,扬起,绕到了他的后背,狠狠地……
插进了他的脊椎之中……
102,小小的担忧
1o2,小小的担忧
(啊~~~啊~~~好无聊,好无趣啊~~~~)
炎炎夏日,白痴坐在冰柜旁,无可奈何地听着脑海中暗灭的抱怨。
(喂,人类小子,你难道就不觉得无聊吗?上次的公主大战你在幕后出力最多,要我说,应该你上场打个两战才是。可你偏偏是作为教练在旁边看?你无不无聊啊?无不无聊?)
滴答——滴答——滴答——
旁边药材铺中的挂钟一秒一秒地移动,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那些伙计也是趴在柜台上,打着盹。白痴瞥了一眼那边的时钟……
现在,是上午1o点。
(够啦人类小子我现在很火大很想杀东西消火啊算我求求你,即使是杀猪杀狗也好,我们去杀点东西好不好?你看,我自从钢铁城事件之后到现在,已经那么多时间了,我竟然一直都没有杀过东西,染过血,这对于我这把魔剑来说是多么悲剧的事情啊)
(就连我们那公主,那个叫胡桃的公主她现在也可以每天品尝鲜血的滋味,回味上次杀人时的快感。为什么我就非要在这里和你一起卖三个伊奈尔一根的咸水棒冰?我们去屠宰场好不好?我受不了这些甜甜腻腻的冰激凌味道,如果再不闻闻血腥味我怕我会疯掉你知道我疯掉是什么意思吗?我疯掉之后可是很可怕的,非常可怕的唷)
暗灭在白痴的脑海中大脾气,那只红色的瞳孔更是死死盯着白痴。不过,这把剑的烦躁关白痴什么事?他也永远不可能处处都按照这把剑的想法来行动。
卖出一块雪糕之后,白痴继续安安稳稳的坐在遮阳伞之下,浪费着自己的时间。
“啊叭叭叭叭”
邻近中午,那边传来一阵欢笑声。白痴转头一看,只见小面包正拉着莉萝,可洛,还有一个布鲁斯,和一个没见过的金少年,五人一组的朝这边跑了过来。一靠近之后,面包立刻扑进白痴的怀里,撒着娇。
“啊呜~~~~啊呜啊呜~~~~”
面包拉着白痴的手臂,用脸蹭了两下。随后,她就伸手去开旁边的冷饮柜,伸手去抓里面的雪糕杯。
啪。
白痴毫不犹豫的打开这个小丫头的手,盯着她。
“呜……呜呜……”
小面包哼哼了两声,然后十分可怜的举起手中的牌子——
《叭叭,我好热啊,给点雪糕吃吧?》
“…………………………想吃,付钱。”
听到白痴这么冷淡的话,小面包立刻撅起嘴,再次抱住白痴的胳膊,开始啊啊呜呜的叫着,蹭着他的胳膊。见白痴依旧冷淡之后,她干脆爬到白痴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用小脸蹭起白痴的脸来。
“哎呀呀,果然,庶民就是庶民,已经十一岁了,还是个孩子。”
在旁边看到面包肆无忌惮的和白痴撒娇,可洛显得有些不爽。她抱着胳膊,哼了两声。
一旁的莉萝虽然也对面包已经那么大了还这么喜欢缠着白痴有些不习惯,但她有个理论,只要是可洛同意的,她就反对。只要是她反对的,那自己就同意
“切,那又怎么样?这不正说明人家家庭关系好吗?看你的意思……你似乎见不得人家家庭关系好?”
可洛有些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面包和白痴两人,咬咬牙,恶狠狠地回瞪莉萝。莉萝先是一愣,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洛会突然那么凶,但也是一并回瞪。可就在这时……
“啊呜啊呜~~~啊呜”
面包从白痴的背上跳下,跑过去拉起可洛的手。可洛一楞,刚想甩开,可那边的面包却又拉起白痴的手,将他那大大的手掌放在可洛的头上。
“嘻嘻,啊啊呜,啊呜啊呜~~~~”
面包握住可洛的小手,眼中流露出略带调皮的微笑。白痴似乎有些理解了她的意思,干脆伸出双手,按住面包和可洛两个小孩子的脑袋,轻轻揉着。可洛看着自己面前握着自己手的面包,再看看旁边抚摸自己脑袋的白痴,慢慢的,低下了头……
“不……不准碰我……庶民……”
可洛别过头,小脸一红,眼中的泪水有些打转起来。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过……这次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就不追究了……不过……不过下次……下次……”
想到这里,可洛猛地甩开白痴和面包的手,跳到一旁,面红耳赤的大叫道:“可是下次如果还敢对我无礼的话……我……我就叫人把你们全都抓起来我可是古德塞家的大小姐,不是你们这些庶民可以随随便便碰的,知道了吗?”
面对可洛的喊叫,小面包却是毫不在乎的走上前,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洛见自己的呵斥完全无效,哼了一声,甩开面包的手。
《可洛,我们中午去吃大餐好吗?我知道一家火锅店,里面的辣味火锅非常给力而且,麻辣火锅也很劲道只是,你知道,我们这些庶民没有多少钱,所以你看……》
面对这块牌子,可洛鼓起嘴,哼了一声,她红着小脸,有些高傲地说:“那……那看在有麻辣火锅的份上,我请你。喂,大家,今天的午饭我请客,到时候想吃什么自己点,算我的”
面包偷偷的对着旁边的莉萝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莉萝捂着嘴呵呵一笑,金少年淡淡的笑了一下。倒是那个布鲁斯抬起双手,欢呼雀跃。
在面包的“央求”下,可洛乖乖的掏出钱包,给五个人每人买了一支冷饮。她和面包两人都是雪糕杯,在撕开杯盖之后,可洛立刻从怀里取出一包麻椒粉,把里面那些黄澄澄的东西全都洒进杯子里,用勺子舀起一勺,美美的吃下。而面包也是毫不逊色,从怀中摸出一包辣椒粉,红艳艳地全部撒进去,舀起放进嘴里之后,脸上浮现出幸福到极点的笑容。
而旁边的布鲁斯,金少年穆斯,可洛三个看到这一幕,却是说什么都没有食欲了。
白痴扫了一眼这些小丫头,这时,他注意到莉萝的脸上似乎笑得有些勉强。想了想后,开口问道:“怎么了。”
莉萝回过头,看到白痴问之后,有些犹豫。这时,旁边的药店内冲出一名女佣,跑得太快,摔倒。布鲁斯和穆斯连忙走上前,扶起,并且帮其做着一些应急处理。莉萝看着那边的场景后,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面包叭叭,其实……是黯姐姐的事。”
“…………………………她怎么了。”
“黯姐姐最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以前,黯姐姐多多少少还能去练练武,可自从上次冰封风吹沙之后,姐姐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这几天,更是连床都下不了了。大人说,很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所以……”
黯啊……
白痴抬起头,望着遮阳伞外湛蓝的天空。
说起来,自己的确是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原来,最近她的病势加重了吗……
莉萝捏着手中稍有融化的雪糕,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她想了想后,继续说道:“今天才7月21日,夏天最炎热时候的开始。而且听说今后几天里天气会越来越热,我担心……我担心……姐姐她……很可能会撑不下去……”
说着说着,莉萝的眼角突然开始溢出泪水。她察觉到自己的神情不太对,为了不让那边正围绕吃雪糕放麻椒粉好还是辣椒粉好互相吵架抬杠的面包等人察觉,她连忙用手去抹脸上的泪水。这一抹,她才察觉手中的雪糕已经融化在手上,现在反而抹到了自己的脸上。
白痴看着这个小女孩,摇了摇头。他取出手帕,替这个小丫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布鲁斯大叫着跑了过来,看到手帕之后一把夺过,重新跑到穆斯身旁,让他用这块手帕当做绷带,替那位女佣包扎膝盖上的伤口。
莉萝擦去眼角的泪水,终于勉强的笑了一下。她重新抬起头,看着白痴,说道:“谢谢,面包叭叭。我感觉好多了。”
“嗯。你,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她们吗。”
白痴所指的她们,当然是面包和可洛等人。
“我没说。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家的家事,不可能随随便便告诉其他人的吧?而且,我也不想让面包担心……至于可洛,让她知道的话,反而会惹来她的幸灾乐祸。”
莉萝叉着腰,撅起嘴,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对了面包叭叭,你能来看看黯姐姐吗?最近这段时间里,黯姐姐一直在做一些东西。我看着好像是一些护肩和腰带。我知道姐姐她很喜欢做东西,但又怕她一直这么不顾身体的做下去,身体会变得更糟糕。面包叭叭,你来见见姐姐,顺便劝劝她,好不好?我好几次都听到姐姐在谈论你的事,如果是你的话,黯姐姐一定会听的。”
103,初露锋芒
1o3,初露锋芒
莉萝的眼神是那种十分担忧,又充满了祈求的眼神。白痴看着这种眼神,略微想了想后,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
白痴的答应让莉萝一阵喜悦。他连忙拉住白痴的手,表现出无比的激动和兴奋。而她的这一声欢呼也让那边的四个人察觉有异,纷纷转过头来。
“什么太好了?”
可洛举牌。面包也是表现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
莉萝连忙冲着白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转向四人,说道:“没什么没有什么”
可洛是满脸疑惑,面包则是看看自己的朋友,再看看白痴,嘴角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不过,她尊重朋友的选择。相信那一定是不方便在可洛面前说出来的话吧。
“没什么?没什么你大叫干嘛?”
可洛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埋汰莉萝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占着道理,自然要好好说一通。可洛却是挠着后脑勺,嘻嘻笑着,片言不语。说了一会儿,可洛也说累了,这捡这件事也算是被搁下了。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喂,面包的白痴老爸,你要不要一起来?我请客哦。”
可洛掏出怀中的魔晶卡,扬了扬。白痴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见此,可洛也不勉强,哼了一声之后,自得其乐地在面包的带领下,朝火锅店走去了。
“不要忘记,一定……一定要去看看黯姐姐哦”
离开之前,莉萝再次紧紧叮咛了一番,直到白痴再一次的点头后,他才露出舒心的笑容,和面包她们一起,朝火锅店走去。
空荡荡的街道上,再次变得冷清。
白痴的小冷饮店继续矗立在骄阳之下,维持着这片最后的阴影。
他望着那空荡荡的街道,感受着那扭曲的空气所反衬出来的炙热。良久,良久,他才从冰柜中取出自己的午餐,开始吃了起来。
蜜梨做的冰甜点味道真的是越来越好了。相信,她如果去竞赛点心厨艺的话,应该也能够得到好名次吧。
吃着手中的午餐,白痴的思考陷入一种慵懒的状态。天气实在是太热,他也没多少心思去思考现在的状况。更何况,现在的状况也不需要他去做太多的思考。
(喂,你不去吗?)
(…………………………)
(呵呵,我是指洛尼乌斯家族,去探病。)
(等,收工之后。)
(咦?真是奇怪。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那个小丫头应该说过,这个女孩的生命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了吧?你怎么不是立刻扔下这里的工作,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瞬间冲过去?)
(…………………………)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呢。毕竟,再急也不可能急这四五个小时。人家诺利乌斯可是个公爵家族,你这样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走进去?而且,你上次和他们家人见面已经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吧?说不定人家早已经把你忘了呢。)
暗灭喜欢自说自话,用胡言乱语来表达自己长久没有砍人的不满。
白痴也是任由着它进行胡闹,反正他也管不了,只能闭着眼睛,默默观察落叶的剑谱和剑意,进行悟剑。
好不容易,天色终于渐渐暗了下来。
白痴看看天色,再看看时间,收拾起手中的工具和冷饮柜,推着它朝冷饮店走去。在归还了那些东西之后,他才转过头,朝着诺利乌斯家族的方向,迈出脚步。
地面上的热量依旧没有消失,滚烫和炙热的感觉从脚底穿透鞋子,透了进来。
白痴走到洛尼乌斯家族的领地门口,看着那被两名男性守卫把守着大门,想了想后,走上前去。
“慢着”
守卫们抬起手,挡住了白痴。
“你有什么事。”
白痴略微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我是黯大小姐的朋友,听说她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来探望。”
“黯小姐的朋友?”
守卫瞄了一眼白痴,片刻之后,两人哈哈笑了一声,收起手中的武器。
“请回吧,黯小姐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我,正是因为知道黯小姐身体不适,所以才来……”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罗嗦?诺利乌斯家的大小姐们又岂是你这种人可以见的?回去。那么晚了还来见人,真是胡搅蛮缠。”
白痴瞥了一眼这两名守卫,他们的脸上一脸的不耐烦,没有丝毫为黯进行担忧的表情。
“晚上来见……不行吗?”
对于守卫来说,当然不可以。从他们面前进入领地的陌生人越多,他们就越是要承担责任。更何况现在已经晚上了,马上就到换班时间,谁还有心思去关注一个进入领地内的平民男子?
(呵,看来他们压根就不太想理会那位心脏病小姐嘛。也对,其实那位大小姐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也只有向像那种和她走得近的小丫头才会关心关心,不然那么大的家族,谁会注意每一个人?)
白痴闭上眼,呼出一口气。那两名守卫过来,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想要去推白痴的身体。可是,就在那名守卫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白痴的胸口之时……
吟——————
一声虫子般清脆的鸣叫声,在半空中响起。
那两名守卫微微一愣,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他们没有现任何的异样,继续伸手来推。
“这一剑,是否可以当作通行证呢。”
白痴低着下巴,缓缓道。也就是这时,那两名守卫背后的铠甲竟然硬生生的浮现出一条裂痕,紧接着,断裂,落地。
哐啷一声,守卫们的肩甲应声落地。那两名守卫呆住了,互相看了一眼,再看看地上那断裂的肩甲,面面相觑。
“请通报一声,就说,我是黯大小姐的仰慕者。我很欣赏她的才华。”
对男丁稀少的洛尼乌斯家族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家女性的仰慕者更重要吗?而且,还是一个如此强大的战士?
那两名守卫没有再表现出拒绝,而是显露出一副惊恐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其中一个嘟囔了一会儿之后,立刻转身冲进大门,显然是去通报去了。而另一名守卫则是连忙堆出满脸的笑容,对白痴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诺利乌斯公爵此刻正在宴会厅参加家族晚宴,他看着宴会桌上坐的满满当当的女性子嗣们,心中唯有叹息。可就在这时,一名守卫却是不顾其他守卫的阻拦,猛地撞开大门,冲了进来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
守卫一把跪在宴会厅门口,看到这一幕,房间内的百多位诺利乌斯家族的高级成员立刻将注意到汇集在这名守卫的身上,女士们端在手中的酒杯,此刻也是放下。
“什么事那么慌张。”
一名五十多岁的女性开了口,声音严厉而充满威慑。
“回……回报小姐外面……外面……外面来了一个人……”
“谁来了,那么慌张?…………你的肩甲古德塞家族的人?”
“不是不是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说想要见黯小姐,还说是黯小姐的仰慕者,听到黯小姐的身体情况变得糟糕之后立刻赶来见她一面我们本来……不想让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进来的……可是……可是……”
“我和我的同事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好像瞬间生的一样,他就站在我们的面前,可我们两个人身后的肩甲……就全部掉落了我们……我们连他怎么出招的……都没有看见”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无不震惊。
诺利乌斯公爵则是立刻离席,快步来到那名守卫面前,扶起他,看着他身后那断裂的肩甲。
切口平整,在切开肩甲的同时却不伤到守卫的身体,可见除了度之外,力量,控制力和精准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从切口来看,使用的应该是长剑类武器。即使是在自己的家族之中,能够拥有这种剑术的人物也是少之又少。这样的人……竟然是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黯的仰慕者?
这一刻,公爵大人的脸上,浮现出兴奋和欢喜的微笑。
他在笑什么呢?
是在笑自己的女儿在临终之前,终于能够找到意中人……那种父亲的欣慰笑容吗?
“快快把他带来见我”
晚饭,不用吃了。
诺利乌斯公爵快步冲出宴会厅,直接朝前门跑去。其他的家族成员们也是纷纷抛下手中的餐具,尾随其后。
“父亲大人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这是当然的,谁能想到那个黯,在临死之前竟然还能吊到这样一个强者?”
“不过,时间还是太晚了……”
“嗯。不过嘛……通知下去,将我族中所有十四岁以上,二十岁以下,长得漂亮的女孩都集中起来。黯活不了多久,要留住这个人才,就需要想些其他的方法。”
“是。”
在那位女士的吩咐下,其他一些夫人立刻散开,去执行命令去了。真正随着公爵大人前往前门的,就只有一些身份真正高贵的人,和对这个竟然被黯吸引住的男人十分感兴趣的人,前往会客厅。
104,试
1o4,试
大门前,白痴背着双手,闭着眼。
不用多时,耳边就传来了阵阵喧嚣。睁眼,面前那宽敞的道路立刻被形形色色的女性和士兵们填满。跟随着刚才的那名守卫,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在众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站在白痴的面前。
“就是你吗?”
那名妇女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
妇女点点头,说道:“我是比格?斯威特?诺里乌斯。可以说,是诺里乌斯公爵的长女,下任公爵继承人。请随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父亲。”
说罢,妇女的脚步往前挪动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但,白痴不仅没有前进,反而还后退了一步,冷冷道:“我,来见的是黯。不是公爵。”
比格夫人稍稍一愣,对于眼前这个有些难搞的男孩更加有了些赞许,说道:“黯现在正在卧病。即使见,也要给女性一些时间打扮。难道你认为黯会喜欢让你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吗?”
“………………………………”
“所以,请先去见一下我父亲。稍作休息后,我父亲会邀请你和黯一起享用晚餐。”
白痴无奈,唯有低着头,跟在了比格夫人的身后。比格夫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但在白痴经过她身前之后,她立刻朝旁边的妹妹们使了个眼色。那些女性理解,立刻前去着手准备。
上了马车,白痴随着这些人前往诺里乌斯领地中的主宅,也就是公爵所在的官邸。在马车上,那位比格夫人不断地向白痴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但白痴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的意思表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说。时间一长,比格夫人心中原本还有的少许期待慢慢变成了不喜,她也干脆不说话了。
来到主宅,白痴在他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件会客厅前。门打开,诺大的会客厅正前方的位子上坐着的当然是那位曾经见过面的诺里乌斯公爵。在左右两旁则各有十张座位,分别坐着诺里乌斯家中的大小族长。
“就是你吗?想见我女儿的人。”
大门合上,边门打开。宽广的厅堂四周,开始陆陆续续的走进来许多的女性。他们当然知道现在站在大厅中央的这个人是来见黯的,对于患有心脏病的黯竟然还能够结识到什么样的人,恐怕是一件任何人都感兴趣的事情吧。
白痴的眼神稍微瞄了一眼四周,很快,旁观者到齐,所有的边门也都被合上。温和的灯光下,白痴的影子被拉出无数条,向四周扩散。
“…………………………是。”
诺里乌斯公爵笑了。他点点头,往椅子上靠去。那位比格夫人则是坐在那二十张椅子最下手的地方,突然,拍了拍手。
哗啦——
铁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痴略微回头,只见那些女性中走出一个身披铠甲,手拿链子球的士兵。这个士兵缓缓走到白痴的身后,慢慢地,手中的铁球开始旋转起来。
只是一眼,白痴就没有再去看。他重新回过头,目光直视上方的公爵。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宛如一座不会动弹的雕塑。此时,鼓声开始从会客厅的角落中传来,随着鼓声的越来越急促,那名链球战士手中的度也是越来越快,卷起的风声开始呼啸,散出强烈而刺耳的声音。
呼——
鼓声骤停,那名士兵手中的链球也是如同流星一般朝白痴的背上轰来周围那些女孩子中一些胆子较小的,此刻连忙躲进自己母亲怀中,吓得不敢再看
链球,飞射而出白痴站立不动,可在链球即将触及到他的背脊时,一条黑色的光柱刹那间从他的身后腾空而起,转瞬即逝。但这对于那颗链球来说却没有任何的伤害,它继续飞射……
飞射……
继续的,挣脱了后方的铁链,掠过白痴的肩头,扑向前方正中间的诺里乌斯公爵。
啪——
诺里乌斯公爵抬起手,一把抓住了这个铁球。
他看了看这颗铁球,再看看锁链断裂的地方,最后,惊讶的目光直接投射在下面白痴的身上,赞叹着。
好快……这度……这份力量和精准还有……这种冷静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在风吹沙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绝顶高手?
公爵看了看自己左右,那些和他同辈的族长们有的面露惊讶,有的则是面露困惑。但更多的,则是一脸不知生了什么情况的脸色。这充分证明,这些人已经完全跟不上这个年轻人的出手度,在座的人中,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大女儿,才能够略微窥探这神一般的度
那名士兵眼见自己的链球飞出去,撞向公爵,害怕得连忙跪了下来,不断磕头求饶。公爵挥挥手,让他下去。那名士兵欣喜若狂的退下,心里估计已经开始感谢神明了。
公爵扔下链球,脸上的赞赏更加多了几分。比格夫人见自己的父亲如此欣赏,就再次拍了拍手。鼓声,也是继续快的点了起来。
(呵,还真是有趣的见面礼。)
在鼓声中,二十名手持武器的守卫将白痴围成一圈,严神戒备。接着,三名头上戴着面具,身上穿着枷锁的囚犯模样的人从边门被押了进来。一些女性上前摘去他们的头套,在他们的耳边稍稍说了些话。那些囚犯脸上的惊恐立刻化为了希望。接着,这三名囚犯的枷锁被解开,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武器,慢慢踏入那片被守卫们包围的圈子,气喘吁吁的盯着中间的白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再次开始连续,那三名囚犯分从三个方向将白痴包围,在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同时大吼一声,冲上
而位于中间的白痴,则是依旧一声不吭的盯着公爵。只是在那一瞬间,公爵隐约见到他的右手中突然多了一条黑影,接着,他就将那条黑影夹在腋下……
下一刻,球状的黑暗,完全吞噬了那三名囚犯。这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刹那间的事情,瞬间过后,黑暗的球体收缩,进入他的右手,消失不见。而那三名囚犯,则是呆呆的站在距离白痴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仿佛时间停顿一般,不动了。
怎么回事?
旁观着中开始互相询问。尽管这一次,黑暗的球体让所有人都目击到了,但真正能够看出那黑暗的球体是有什么组成的人,恐怕绝对不过五人。很不幸,诺里乌斯公爵,正是其中之一。
“咕……”
口水,被这位公爵吞下。
他的面色苍白,瞳孔中不知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太过害怕而出颤抖。
刚才的瞬间……那是什么?
那无限展开的黑刃……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剑术?竟然能够在那么一瞬间,将三个从不同方向攻来的人……在一瞬间灭杀?
黯……你真的是我的好女儿……乖女儿
你究竟是怎么为我找到这样的好女婿的?实在是太棒了……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那么有用的一天?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厚葬的一定
“怎么回事?”
不过,除了面色苍白的公爵和少数惊讶的几人之外,其余大多数的人都没有看出来刚才生了什么。此刻,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走上来,大着胆子,伸手,就要去触碰那些呆站不动的囚犯。
“不要碰”
比格夫人连忙大喝,但,终究还是晚了。
那名少女的手指只不过才刚刚在囚犯身上一点,那一刻,就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一般,这名囚犯的身体竟然迅崩塌
是的,就是崩塌。就好比一座由沙子所组成的城堡,这一刻,囚犯的身体则是化为无数的血水和肉屑,哗啦啦的泼了那名少女一身这名女性害怕的尖叫起来,出的叫声震动了其他两名囚犯,他们的尸体也是一样,迅崩溃。
这极为恐怖的一幕,除了让这座会客厅内无数女孩子尖叫之外,更是让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个人的实力。
试问,在诺里乌斯家族中,有谁能够自信比他更强?
有谁能够施展出如此诡异而霸道的剑法?
好强……
刹那之间,这个念头立刻占据了所有旁观者的脑海。原先一些还认为对方只是虚有其表的女孩,此刻也是不由得捂住胸口,看着那个黑黑瞳之下,带着某种冰冷的俊朗的脸,面红耳赤起来。
啪——啪——啪——
已经不用再试了,诺里乌斯公爵拍起手,站了起来。
刚才的两战,已经完全试出了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在下一代中……不,即使是在自己这一代,恐怕也没有人能够赢得过他。一旦确定了这样的念头,接下来该怎么做,公爵自然也是心领神会。
“很好,非常好已经不用再试了,孩子,你的实力之强简直就连让我惊讶都不止。你的师父是谁?是雄鹿人吗?现在有没有官职?”
105,爬山虎别墅
1o5,爬山虎别墅
白痴冷冷注视着这个慢慢走下来的老者,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黯,病了。我,只是来看她的。”
白痴的冷淡回应让诺里乌斯公爵一时有些难堪,但看在这个年轻人如此强大,而且张口闭口就是自己家的黯这点,他也就丝毫不介意了。他按住白痴的肩膀,大笑道:“当然,当然来,我们先去宴会厅,我总觉得我们有些相见恨晚,而且,我也要将我们家族给你介绍介绍呢”
“……………………黯。”
白痴的声音越见冰冷,公爵注视着他的眼神,也不由得略微打了个冷战。说真的,他此刻心里真的是又喜又急。
喜的是,如此强大的战士竟然那么关心自己家的黯,那么说来,只要稍稍说两句,让他入赘自己家绝对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
急的却是,黯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如果在让他们两人完婚之前黯就死了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腰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才溜走?
果然,现在要尽量的稳住他,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吧。
“嗯,既然如此,那么好。来人啊,去问问黯准备好了没有。来,孩子,我们到旁边的茶室等一会儿,相信很快,我女儿就可以盛装来迎了。”
在别人家,白痴自然不能太过放肆。没办法,他也唯有服从这位公爵的邀请离开了会客厅,前往旁边的茶室喝茶去了。
也就是在白痴离开会客厅的那一刻……
那些旁观者们哗的一下围了过来,将下任公爵夫人完完全全的包围了起来。
“大姐这个年轻人,可一定要让我家的女儿嫁他我可是您最疼的妹妹啊”
“说什么呢三姐?您的女儿早就已经订婚了吧?大姐,我的女儿,我女儿才刚刚十六岁,配那个小帅哥刚好啊”
“你们这些大婶吵什么啊?不知道应该结婚的是我们吗?姑母,今后让我跟在他身边好不好?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绝对没问题的”
比格夫人被周围近百号人的吵闹声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尽管她也知道,在如今的诺里乌斯家族,谁能够吸收到最好的女婿,无形中就等于提升了自己说话的资本。所以看到一个如此强的人出现在眼前,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招揽至自己的石榴裙下。
“好了,别吵了”
比格夫人喝了一声,四周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
“呼……相信各位也都看到了吧?那个年轻人实力强的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而且脸也长得不错,我理解各位心中的想法。”
“但?是”
“人家现在心中可是只有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女性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言语中,丝毫不掩饰对于黯的“狗屎运”的惊讶。
“对于黯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个人的,我们不得而知。不过现在,父亲的意思应该很明显了。”
“父亲大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那个年轻人先和黯结婚。由于黯的母亲早就因为心脏病死去,所以我估计,婚后大概过不了多久,她也会死。”
说到这里,比格夫人露出一副沉痛的模样,说道:“但是,黯妹妹的贡献我们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在她死去之后,我们必须另外找一个人,尽快填补起那个年轻人心中的空缺。也就是说,黯妹妹是过度用的,她现在身体这么差,根本就不可能限制得住那个年轻人的行动。所以,只要各位在黯妹妹生病的这段时间内想办法取代她,成为那个年轻人心中的新欢,那问题就解决了。”
“各位,我相信各位当中才智卓越者不在少数,美貌比黯妹妹好得多的更是数不胜数。黯现在病痛缠身,随时都有可能死,所以希望各位能够努力一把,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去插足。而最后的胜利者,在黯妹妹死后,应该就可以揭晓了。”
“因此,请各位自己努力,这是完全的自由竞争,我不会偏袒任何人。完全是看诸位如何施展出自身的魅力。所以,请不要再缠着我说,要我帮忙。我帮不了你们的。”
终于,比格夫人的话说完了。那些女孩或女孩的母亲都是点了点头,开始策划起应该如何勾引那个目前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强者帅哥了。
不过,有一件事,在所有人的心里,恐怕都在惦记着。尽管,这是一个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希望——
“死吧……黯。”
“求求你……快点死吧……”
“你辛苦了那么多年了,既没有后台,母亲也早已病逝,在家族中没有任何的后盾可言。”
“就算是做件好事……”
“请你,快点死吧。”
————————————————————————
偏僻的小楼内。
莉萝捧着手中的碗碟,放进旁边的洗手槽内。
一旁的女佣微微笑了笑,连忙接过莉萝手中的抹布,说道:“别这样,莉萝小姐。这是我该做的事情才对。”
莉萝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啦。黯姐姐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佣,你又要打扫家里有要照顾黯姐姐,肯定很辛苦。我帮忙做一点,不算什么的。”
那名女佣笑了一下,还是接过抹布,说道:“我从小就在照顾黯小姐,已经十多年了。这种事情早就已经习惯了。倒是莉萝小姐,您时不时的跑到我们这边来,您的父母不会说什么吗?”
莉萝哼了一下鼻子,说道:“怎么不说?什么不要和废物来往啊,有空跑这边来应该多看看班中有什么好男孩啦,烦死了。”
“…………………………”
“啊,对不起,女佣姐姐,我不该这么说的……黯姐姐不是废物……”
“叫我玛丽亚就可以了。”
女佣随手洗尽水槽中的碗碟。干完活之后,她略微擦拭了一下手,对莉萝说道:“小姐,如果您实在是想帮忙,还是请您多去和小姐说说话怎么样?小姐她现在每天都躺在床上,一定很寂寞。”
莉萝笑了一下,用力的点头答应。在女佣玛丽亚的微笑中,她冲上这栋爬满爬山虎的偏僻别墅的二楼,打开黯的房间的门。
“姐姐,我来陪你…………啊黯姐姐”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莉萝一下子吓住只见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黯此刻却是倒在地板上她的左手中握着一个还没完全的护肩,右手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胸口,显得极为痛苦。
“黯姐姐黯姐姐你怎么了?黯姐姐”
黯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的身体更是在抽筋,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希望能够让自己显得更为舒适一些,但不管她怎么努力的扩张肺部,剧烈抽搐的心脏还是像在火烧一般,吞噬着她的生命
“小姐?”
玛利亚听到莉萝的喊叫,连忙冲了上来。她看了一下黯的情况后,立刻取过床头的药瓶,取出几粒,直接扳开黯的嘴,塞进去,再从莉萝的手中接过水杯,让她喝下。
药片下肚,黯的面色这才慢慢好转了起来。她的身体依然是无比的虚弱,原本像是照样一般火红的头,此刻却变得略带枯黄。
“小姐,不是跟您说不能下床吗?为什么不听话?”
玛利亚一边责怪,一边扶着黯重新躺会床上。她看到黯手中的护肩,立刻一把夺过,埋怨道:“不是说了吗?小姐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安心养病。这种东西等您以后病好了,再做也不急。”
床上的黯面色苍白,对于这名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佣,她唯一的报答也就只有一个微笑。她呼出一口气,气若游丝的道——
“别……担心。东西……已经快……做好了。我只是想……最后……调试一下……咳……咳咳咳……”
玛利亚皱起眉头,安抚着黯。等到她的咳嗽稍微缓过一点之后,才接口道:“即使还差最后一个螺丝没拧,您也要先把病养好了再做。而且,又没有人催着您要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您干嘛那么急呢?”
托兰再次咳嗽了两声。病痛的折磨让她看起来无比的憔悴。此刻,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苦笑了一声。随后,她指着那边的书桌,抬起手指。
莉萝跑到书桌上看了看,在那里只有一封折起来的信。从露出来的地方看,似乎还有最后的日期部分没有写。莉萝知道随随便摆弄看别人的信不好,所以也就不去瞄上面的字,只是把信拿来。
“替我……写上日期……放在旁边的信封中……好吗?明天……我要寄……”
“不可以”
玛利亚义正言辞的将那些东西塞进旁边的箱子中,说道:“小姐,东西我可以帮您去寄,但是,您绝对不能再乱来了。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做,老也会多么伤心?”
“……………………父……………………亲……………………”
提到公爵,黯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了下来。她的眼神看起来显得无力而虚弱,望着天花板角落里的蜘蛛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莉萝握着黯的手,坐在床边。
“黯姐姐……书上……舞剧里……歌里不是都在说……亲情……是最无价的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黯姐姐病的那么重了……您还是必须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人在服侍您……公爵大伯父他……也不来见您一次呢?”
对于这个问题,黯无法回答,玛利亚也无法回答。闭上眼,仔细回想……黯突然想起,自己究竟已经有多少时间没见过父亲了呢?而家族中除了莉萝以外的其他人……又有多少……来探望过自己呢?
自己的身体有病……是不治之症。
这个结果早从自己懂事时起,就已经被一遍又一遍的宣扬过了。
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就像母亲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世界。
对于贵族……尤其是像对于自己的家族这样大的大家族,一两个注定会死的孩子还会有可能得到家人的爱护吗?就好比你在一块贫瘠的土地上种下一棵病变的种子。你在明知道即使细心照顾它,努力维持它的生命都可能是徒劳的,它极有可能在开花结果,惠及他人之前就枯死的时候,你……还会去对它多加照顾吗?
这是早已经注定的结局。
而对于这个结局,黯也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死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可怕。现在的自己,用这颗脆弱的玻璃心支撑着的身体唯一还想做的事情……恐怕就只有那个了……
闪电……
要完成它……
然后,如果能够看着那个人坐在这东西上,背着自己……让已经无法继续行奔跑的自己再一次的感受风的味道……
那……这条命,也就满足了吧……
“黯小姐,我们进来了。”
突然,一些往日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突然从下面的门前出现。就在玛利亚和莉萝奇怪的时候,大门竟然已经被打开,二十几名女佣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名带着眼镜的女佣长一声令下,那些女佣立刻开始打扫这栋不算大的二层小楼别墅。女佣长自己,则是带着四名女佣,捧着一大叠还没拆开过的衣服,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马普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玛利亚惊呆了,因为这位女佣长以往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二十多名女佣一起打扫房间这种事,更是几乎绝不可能的
那位四十多岁的马普鲁夫人板着一张脸,冷冷道:“玛利亚,为了更好的照顾黯小姐,从现在开始,你重新回到大宅之内和其他女佣一起工作。黯小姐则是由我们来照顾。”
“什么?”
听到这些话,玛利亚更是愣住。她连忙道:“马普鲁夫人,我照顾小姐已经长达十多年,为什么现在突然……”
“正是因为你照顾的太久,所以有的时候反而会忘记主仆关系。”马普鲁夫人的眼神冰冷,容不下任何的异议,“黯小姐现在需要的是专业而细致的照顾,可不是一般女佣的打扫。等会儿有贵客来访,为了不要丢人显眼,你还是先行回避吧。”
106,晚宴
1o6,晚宴
玛利亚看着面前的马普鲁夫人,半响之后,她终于还是屈服于这种压力之下。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女仆,并没有对着管理层说“不”的权利。
这位女仆走了。
在离开房间之前,她再次回过头,望了一眼床上同样忧心忡忡的黯。
“放心吧,小姐,有了那么多人的照顾,您的身体……一定会变得更好……更好的。”
“好了,快点走吧”
没有给予太多的时间,玛利亚终于离开了。
那些女佣们则是开始全力打扫着这间几乎好几年都没有全面清扫的屋子,跟随马普鲁夫人的女佣则是上前,一把掀开黯的被子,开始替她更衣。
莉萝,在旁边看着。
看着她们的动作粗野,迅。完全不像是在把黯当成她们的小姐,而更像是……
商品。
没错,就是商品。
一件用来包装,推销出去的商品……
“呜……”
黯的气力不济,一只手没能抬起来穿进衣服,一名女佣则是立刻拉起她的手,强行塞进那件豪华睡衣中间,兴许是动作太大,把她弄疼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小心点啊”
莉萝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她一把冲上前,抱住黯的身体,回过头来大声喊道——
“有你们这样服侍的吗?黯姐姐可是你们的小姐,你们这么粗野的动作算什么?”
马普鲁夫人一愣,这才想起莉萝此时也在这里。就在她想要劝阻这位小小姐地时候,一名女佣却是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在马普鲁耳边说了些什么。
“快点,公爵大人陪着那位大人物就要来了最多半小时,半小时内,必须将所有的一切都打扫干净”
“是”
两名懂得武技的女佣踏上一步,将莉萝从黯的身上扯下,放在一旁。随后,其他人立刻一拥而上,强行扒去黯身上的那套洗了不知多少次的睡衣。有两名女佣更是不顾黯的身体感受,直接将床上的被子拉走。塞进壁橱,又取出一套花样较新,但完全没有晒过的被子扔到床上,给黯盖上。
“黯小姐,等一会儿,有一位您认识的人即将到来。那是一位和您感情非常好的人。为了尊重对方,希望您能够谅解我们现在的举动。并且,那位先生很有可能会向小姐您求婚。希望小姐不要拒绝。绝?对,不——能——拒——绝。”
黯咳嗽着,虚弱的身体如今只能任由这些女佣折腾。马普鲁夫人说完这些不冷不热的话之后,立刻转向那边的莉萝,说道:“请莉萝小姐回家吧。这里由我们来照顾。”
“是,马普鲁夫人。”
没有可以分辨的余地,就连询问为什么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被女佣们强行拉出了房间,带出了这间长满了爬山虎的偏僻别墅。一些早已经准备好马车的女佣更是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上马车,马鞭一扬,载着她扬长而去。
“放开我你们放我下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忤逆我的命令?你们是想造反对不对”
莉萝在马车中大声喊叫着。
看着那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的别墅,拼命敲打着马车的玻璃。见此,一旁负责看守的女佣终于有些不耐烦,一把扯过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莉萝小姐,请您安静一点。现在可不是由着您耍性子的时候。您必须知道,黯小姐对于你们诺里乌斯家族能够做出的贡献,这次简直可以说是最大的了。”
“贡献?………………什么贡献?”
莉萝心头隐隐察觉些不对,连忙询问
“就是有一个很英俊,也很强的男孩子,为了见黯小姐,独自闯进来。他的强大连公爵大人也为之惊讶呢”
“所以………………呢?”
“所以?所以,公爵大人就决定,一定要帮助黯小姐达成这门亲事。让她在死之前,至少能够作为一名幸福的妻子,一位美满的新娘,没有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女佣的说法,很动听。也很浪漫……
林荫道旁的路灯如同穿梭一般飞驰而过,那些在灯光下呼啸掠过的树木,看起来却像是某种奇怪的阴影。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幸福……美满……没有遗憾?
这真是…………………………………………………………
什————么————歪————理——————————???
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吗?还是我压根就产生了幻觉?
在明知道黯姐姐身体有心脏病,不可能为家族做出贡献,寻找女婿进来的时候,就将她一个人放在这里……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所有人都好像将她遗忘了似的,只供给一个女佣,不管,不问,也不打扫……
可是现在……一旦她有用了……就突然跑过来帮她打扫房间?替她换衣服?
为了姐姐的幸福……?
为了姐姐的幸福——————?
………………开玩笑……
这真的是在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
是担心那个又强又英俊的人过来,看到黯姐姐这里的情况后对诺里乌斯家族不满吧?
害怕那个人在知道姐姐根本就不受家族重视之后,不肯为诺里乌斯这个姓氏添砖加瓦吧?
……………………骗子。
全部……都是骗子。
骗子
我其实……也是这样的吗?
对诺里乌斯这个姓氏有用的时候……我就会得到照顾……得到苏拉……得到别人的欢笑和称赞……
可如果……如果我突然间不行了的话……如果我突然突然变得不再那么有用的话——
我……我……如果说……在某次战斗中……我被砍断了胳膊……或是断了腿……或是被打的瘫痪……那样的话我对于家族来说……是不是……是不是也……也………………???
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这样……
好可怕……
我不要这样的下场……
我不要这样的待遇……
有什么方法……
有什么方法吗?
可以不要让我变成这样的方法?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诺里乌斯……
诺里乌斯……
莉萝?诺里乌斯……
…………………………………………不要————————
而此时此刻……
“马普鲁夫人,准备好了。”
“嗯,那开始吧。”
说着这些话时,她转过头,望着那边被按在床上,眼神中充满惊恐的黯,拿起手边的针筒……
“黯小姐,您别误会。这一针之后,相信您会感谢我的。”
说罢,马普鲁夫人就按住黯那已经十分消瘦的手臂,将针筒,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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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马车的颠簸,白痴在诺里乌斯公爵的陪同下,来到了那座曾经来到过的偏僻别墅。
天上的月色,是残月。所以看不太清楚。
依稀记得,那里的墙壁爬满了爬山虎,是一件虽然偏僻,但却幽静的别墅。
“吁——————”
马车夫拉停了马匹,马儿踢踏了几下脚掌之后,停下了脚步。白痴看看窗外,根据记忆,此时距离黯的别墅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可是,一旁的佣人却已经打开了门,将自己对面的公爵迎了下去。
“请下来吧,嗯……白……嗯……年轻人。”
白痴后自报过姓名,但这位公爵大人能不能将那个名字说出口,就是他的事了。
白痴略微沉吟,下车。此时,他所停留的地方似乎是一座宴会花园。柔和的灯光照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一张长圆桌摆在草坪的中央,上面放着整洁的餐布和银色的烛台。草坪的那一边则是早已经就位的乐师们,看到白痴和公爵到来,立刻拉响手中的乐器,奏起委婉的乐曲。
“……………………”
“来来来,请在这里坐。”
诺里乌斯公爵呵呵一笑,在男仆拉开的座位上坐下。他指着自己对面的座位,示意白痴坐下。
“……………………我,是来见黯的。”
“我知道我知道,请稍等,我女儿马上就能过来。我们一起享用这顿晚饭。”
“……………………但,据我所知,黯病重……”
“哪有的事?小黯的身体确实不怎么样,但还远远没有到达病重的程度。”
“………………………………”
公爵见白痴还是一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
“既然这样……”他勾了勾手,叫来一名男仆,“小黯还有多久才到?”
“回公爵大人。小姐正在更衣。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就在那名男仆说话的时候,宴会花园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诺里乌斯公爵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到了”之后,美滋滋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不消片刻,一名女仆长模样的女佣扶着一名身着露背长裙红色晚礼服,头上佩戴着紫罗兰饰的女性,慢慢地从外面走了过来。
那,的确是黯。
也许是因为疾病,她的面色看起来比以前见到的任何一次都要苍白,任何一次都要虚弱。
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剪的原因吗?原先的那头齐耳短,此刻已经留到了齐肩般长。
她的步伐现在看起来不是很稳,如果不是靠旁边的女仆搀扶着的话,恐怕真的走不了几步。她十分艰难地,来到了圆桌旁。
“黯。我来看你。”
白痴盯着面前的黯,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黯原先的精神还显得十分恍惚,此刻乍一听到白痴的声音,再联想到刚才女佣对自己所说的话后,不由得一愣。等到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白痴之时,两行眼泪,不由得开始在她的眼角中汇聚起来。
“啊……啊……”
黯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的身体似乎太过虚弱了,半天,都没有把话说出来。那边的女佣将黯的手交到白痴手里,白痴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伸手拉住她的手。
手……好冷。
但,看到她现在至少还能走,情况应该就不是那么严重吧。莉萝可能真的是有些担心过头了。
那边的女佣长放开手,黯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往白痴的身上靠。白痴措不及防,连忙伸手搂住她的腰,防止她跌倒。可黯还是倒在了他的怀里,这个原本极为要强的女孩,现在却是不自禁的满脸通红。
“哈哈哈,我说,你们两个就算再怎么想要亲人,也别在我这个老父亲面前嘛。来来来,坐坐坐。我们坐下说。”
白痴点点头,扶着黯,让她在公爵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而自己则是坐在公爵的对面,冰冷的瞳孔习惯性的盯着面前的两人。
曼妙的音乐声响起,悠扬的主旋律借着月光和凉爽的夏风在花园中徘徊。
诺里乌斯公爵拍了拍手,男仆立刻递上菜谱,让白痴挑选。而白痴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将菜谱放在一旁。
“来之前,我吃过了。”
“哦,原来如此。那么不喝点什么吗?”
“不用。”
“那,吃点点心?”
“我不想吃东西。”
“那……呵呵,您真是一个有趣的年轻人。”
虽然是这么说,但旁边的男仆还是开了一瓶香槟,在白痴面前的杯中倒入。白痴瞄了一眼,再没有去碰它。坐在他对面的公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喝了一口,也干脆不喝了。
“好了,年轻人,我想,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我们也必须要开诚布公,对不对?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我,说过了。白痴。”
“呃……可是,绝对不可能有人叫这种名字……这难道不是外号?”
“………………………………”
“好吧。那么年轻人,你是什么时候和我们家的黯认识的呢?”
白痴朝黯瞟了一眼,此时此刻,她的精神依旧不怎么很好,此时此刻,也在那边看着自己。白痴略微想了想后,说道:“她,应该在房间里休息。而不是在这里享用晚餐。”
107,冷饮助人冰凉
1o7,冷饮助人冰凉
“哈哈哈,年轻人,你也太小看我们诺里乌斯家族中的人了。也许你不知道吧?我这个女儿其实可是一名武者呢只是这几天稍稍感染了一点风寒,可事实上,只要她精神恢复之后,可是强大到连我都克制不住的地步呢”
“………………………………”
“哈哈,没事,没事年轻人嘛,不用那么腼腆。来,黯,坐到对面去。让我这个老头子透透风。”
黯看看自己的父亲,再看看对面的白痴,脸上一红。可她还是点点头,移动身子,坐到了白痴的旁边。
“年轻人,我家的黯可是个好女孩啊。她很懂事,也很乖巧。在我的诸多女人之中,我最关心的就是她了。”
公爵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可惜,“她母亲死得早。也许是对她的母亲怀着些许的愧疚吧,所以我想一直保护她,任何东西都给她最好的。”
“可是呢,我是个父亲,也终究是个父亲。这些年来,我渐渐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她需要一个丈夫。一个不是我这种老头子,而是能够完全照顾她的男人。”
“我老了,力不从心了。黯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所以,我希望她能够有一个比全天下任何女性都要好的归宿。所以,我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到现在,那些贵族子弟中还真没有一个能够让我看上眼。咳……也许,是我的要求太高了吧。”
白痴端详着这位公爵,揣摩着他话语中的意思。转过头,看着旁边的黯。可此时此刻,黯却是别过了头,闭着嘴。眼中蕴含着泪水,不知是为什么。
“咳……我真的是老了。老是去提那些伤心事干什么?年轻人,其实说了那么半天,我还是没能弄清楚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谁?是做什么工作的?住在哪里?”
“………………白痴。神圣恩宠勤杂工。住在学校早年提供的简易宿舍。”
“呃……勤杂工?可是很奇怪,看你的战斗姿势,你不像是闭门造车,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人。可为什么之前我都没怎么听说过你?”
“冰封风吹沙之战,让我出了点小名。”
“哦?是吗……?”
“自然,我那点小功劳,不可能传进公爵大人的耳里。”
单纯的谈话,白痴很冷静的让这场晚宴变成冷场。诺里乌斯公爵一时找不到话头,只能干笑着,喝着杯中的葡萄酒。
白痴坐着,默默注视着前方的公爵和身旁的黯。在等待了些许时间之后,他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中的月色……
“时间不早了。既然黯看起来没事,那我就告辞了。”
原本有些不太精神的黯听到这句话后,猛地一震她连忙抓住白痴的衣服,红色的眼睛肿显露出些许莫名其妙的害怕——
“你……明天……还……会来……吗……?”
“………………………………如果没事,我会来。”
听到这句话后,黯笑了笑,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
“我……等……你……有……东西……送……你……”
白痴点点头。而诺里乌斯公爵则是站了起来,摊开双手,说道:“何必那么着急?今天已经晚了,为什么不在这里住一晚呢?哦,对了,你干脆送我女儿回房吧?”
这一刻,白痴的眼睛突然狠狠地盯着那边的公爵,凄冷的目光将这个仲夏之夜瞬间化为阴寒
公爵一接触这抹眼神,不由得倒退一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话语中说错了什么,唯有闭嘴,不说话了。
到底,白痴还是没有送黯回别墅。至于理由……
(理由是什么?很突然啊,你这么毫无理由的瞪人。)
离开诺里乌斯家族的领地,白痴走在回神圣恩宠的路上。
他捂住自己的额头,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开始充斥着他的大脑。
怎么回事?
白痴自问。
为什么会突然间……有这种不好的感觉?
总觉得……自己似乎不是第一次进入这座领地……之前似乎也有一次……黯病重,自己来看她的情况……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
想……努力的想……
可不管白痴多么努力的思考,他还是有些想不起来。
曾经的下水道生活让白痴知道“记忆”这种东西到底有多么重要,因为只有记住事情,才能知道一些比常人活的更久的方法。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异常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古怪。总觉得,自己上次来探望黯似乎就是在不久前的事情。可既然是在不久前,那为什么自己会想不起来?
………………………………………………
算了,不想了。
白痴松开手,呼出一口气。
即使自己以前在某个时间来见过黯,那应该也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的话……那,就任由想不起来吧。
回到神圣恩宠,白痴打开门就受到了小面包的欢迎。她的嘴上全是辛辣的辣椒酱,还张开双手让自己抱。
白痴抱了抱她,摸摸她的头。看着那边蜜梨已经准备好的一桌饭菜,和旁边见到他回来,立刻露出安心表情的托兰后,淡淡的……
呼出了一口气。
——————————————————————————————
7月22日
天气,依然炎热。
白痴白天继续去买冷饮,坐在那遮阳伞下渡过那旁人看来实在是无聊透顶的一天。
对于此时的大多数人来说,炎热的午后唯一所能做的恐怕不是窝在凉爽的地方乘凉,就是闭上眼,美美的睡上一觉。
白痴所在的道路上依旧空旷无比,干燥的热空气将远处的一切东西都扭曲了。
他坐在座位上,闭着眼,让自己的心保持宁静,准备就这样渡过这安详的午后。
“嘿,你好啊,老大。”
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位应该已经被关进监狱的克劳泽。只见他穿着那身旧魔术师斗篷,手上依旧提着那个破箱子,正站在冷柜前冲着白痴摇手。
……………………啊,对了。国王大赦,所以,这家伙出来了。
“我突然觉得很奇怪,每次见到老大你,老大你似乎都在干着不同的工作,而且当中的跳跃性强到让我不可思议。”
“在三个月前,你是长公主的保镖,护送她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火车、游轮之旅。其中还十分狠心的将公主干掉了。”
“两个月前,你变成了一个乞丐,带着另一个似乎眼睛瞎掉的小乞丐,在公园里面餐风露宿。”
“一个月前,你突然失踪。然后半个月前,在真伪杏公主的比武大会之后,你出现。”
“而现在,你成为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冷饮店老板,在这里干着这种普通人绝对不会愿意干的工作。”
“老大,你的生活经历还真是够劲爆啊。”
白痴瞄了他一眼,没有做声。克劳泽则是嘻嘻笑了一下,买了一根冰棍,将自己的皮箱往地上一放,随后自己就坐在皮箱上,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阳光强烈,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
白痴继续闭着眼,克劳泽也是不说话,在旁边乖乖的吃着冰棍。吃了一会儿之后,旁边的药材铺内走出一名打着哈欠的医生,他将手中的垃圾扔进门前的垃圾箱。克劳泽看了一眼,立刻出声——
“嘿,医生。那些药物可是很贵的呀。怎么就这么扔了?”
那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看了一眼克劳泽,对于这个魔术师打扮的人立刻提起了兴趣,说道:“哦?年轻人。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东西?不过你看错了,这些只是空盒子,里面的药已经用掉了。”
“啊,真是抱歉,我说错了。”
“哈哈哈,没关系。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药?这些可是‘精神性疾病’所使用的药物啊。”
克劳泽哈哈一笑,舔了舔口中的冰棍,用棒冰指着那名女医生。
“可别小看我,大姐。你别看我穿的破旧,要知道,我可是一名合格的魔术师。魔术师最擅长的是什么?催~眠~术~啊~在精神的层面,任何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生的,所以为了掌握这些东西,我可是拜一些精神科医生,学过些东西的。”
此刻实在是太热,店内没有人。那名女医生似乎也是个喜欢聊天的人,她干脆走到白痴的遮阳伞下,买了一个雪糕杯,边吃边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碰到你这种同行?你师承哪位?”
“布莱克?J?崔希尔医生。卡特瑟罗?包比恩医生。还有强?约翰医生等等。”
听到这里,那名女医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照本宣读的学生?这几位都已经逝世好久了,强?约翰医生更是百年前的人物呢。不过话说回来,你竟然能看他们这三位的著作?如果真的能够看懂看精的话,那真的是很了不起啊。”
白痴不由得瞥了旁边这个坐在皮箱上的魔术师一眼。这么说来……他的兴趣也够广泛的。
108,叮咚
1o8,叮咚
“那么你说说看,我刚才扔掉的药物到底是用来治疗什么的?”
“简单。这种生长在绝望沼泽中的黄金草的具体用量我是不太清楚,但它对于抑郁,精神分裂,幻觉等的精神疗效还是挺显著的。就是黄金草的产量很小,绝望沼泽如果不是当地人的话很难走进去。所以直接导致这种草药制成的药剂价格很贵。医生,你就这样把盒子扔了,其他人捡到了可能会去用来制假啊。”
胖胖的女医生再次笑了一下,在自己的店里,那些伙计最多也就知道哪些药放在哪里。而她平时最多也就是替人整治感冒烧之类的疾病。对于自己的专长精神系的医疗,没人懂,自然也没人会和她聊。今天突然看到这么一个魔术师竟然那么懂,不由得想要多聊会儿了。
“嗯,这倒是。不过……嘛,算了,普通人不会用这种药。卖给我们医生的话我们也能够看穿。无所谓。对了,你对于布莱克?J?崔希尔医生的那段有关精神分裂的病理原理,是怎么看待的?”
克劳泽舔完手中的冰棍,将棒子咬在嘴里回味味道,想了想后,说道:“我嘛,觉得崔希尔医生在很多精神领域都说的不错。但对于他认为的多重人格的致病因素这一点,就是有些不太能够苟同。”
“哦?你也这么认为?”
“大姐,你也是?”
“哈哈哈今天真有意思,即使是在医学界,也很难碰到你这种和我有相同观念的人了呢。所有人都认为前人的著作是至理名言,是不可改变的。的确,那位医学博士是很有学问,但这不代表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啊。”
那位女医生舀起一大块雪糕,放进嘴里,含着,说道:“多重人格的确是有关精神状态不佳的疾病。但并不是说,这种病症肯定都是由内在因素引起的。崔希尔医生简简单单的将这两种状态归类到因为内部的心理压力太大,精神崩溃,想要逃避现实而产生的致幻,就是从根本性否决了外部的病理性因素。”
“而且,我认为所谓的多重人格病症,其实应该是一种自我认知错误。也就是说,虽然表面看起来像是出来了另一种人格,可是那多出来的人格应该也是和本体人格有着联系,而并非完全独立的。之所以内部的多重几种人格认为他们各自独立,其实很可能是一种他们精神本身产生的错觉。”
“多重人格患者会不自觉地互相掌握身体,几种人格有着各自独立的生存环境。有时候,几种不同的人格还会互相联系,互相沟通。一起协商解决事情。虽然这是表面现象,但我们还是要看内部的具体情况吧?从客观角度来讲,这个方法即使是一个身体内存在的众多人格商量而产生出来的,但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人‘本身’所想出来的。”
克劳泽点点头,摸着自己的下巴,嘿嘿了两声:“大姐,换句话说,如果摒弃主观因素,纯粹从客观来分析的话,不管一个人体内有多少的多重人格,充其量,还是可以将他当成一个人?”
女医生:“没错。其实多重人格这种理论本身就有着一些问题。比方说,许多的多重人格患者都认为在他们的身体内有着好几个不同性格的人的存在。可是只要能够观察一下全人类,研究一下单体人的性格,按照这种理论来分析的话,可以现,几乎任何一个人都存在着不同的多重人格倾向。”
“每个人在生活中,为了适应当时的环境和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改变一下自身的性格。有些平时表现的很懦弱的人在某些时候会变得很坚强,有些看起来很文静的人在某些时候就会变得很暴躁。而且,有时候人类反而会有意识的去改变自身的性格,和四周的社会进行交流。”
克劳泽:“是的,这种情况很常见。比如说,原先在一所学校内很不受老师待见,同学喜欢的人,转学到了新的学校。这个时候,那个学生很可能有意识的改变自身的性格。同时对着自己进行一些粗浅的催眠。比如说对着镜子说话等等。到了新的学校之后,那个学生很可能会变得很受学生和老师的欢迎,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如果根据多重人格的表面现象来判断的话,这岂不是就是生了病变?”
女医生将手中吃完的雪糕杯放在一旁,哈哈大笑了一声:“就是就是。这种改变性格的做法我们几乎每个人都会有。有在独自一人时喜欢享受孤独,同时又在社交场合很会说话的那种人。也有在初次约会之前很惶恐,担心这担心那,连话都说不清楚,可在约会中反而像是变了个人似地可以侃侃而谈的那种人。”
“最基本地,不是说一个人的人格真的生了裂变,而是这几种用来应对不同情况的人格并没有在那个人的意识主宰下进行辩证统一。所谓的多重人格病人并不是指他们的身体内真的诞生出了新的人格,而是指他整个身体的‘完全自我’拒绝了那些为了应对各种情况而产生的其他性格。自说自话的认为那些性格不是属于他本身。”
“所以,以前对多重人格的治疗方案是要求其他的人格和主体人格和谐共存。是一种承认多重人格是独立人格为基础的治疗手段。可我认为,不管是后继人格还是原先的自我人格,都是属于‘本体’的一部分。关键就在于经常控制‘本体’的‘自我人格’不接受后续人格产生的性格。所以我的理论是,在治疗基础上应该让‘本我’承认其他人格,并且完全的接受他们,将其包容。重新回归到认识所有的性格其实都是自身‘本我’所产生的应变反应这一条道路上来。”
克劳泽竖起大拇指,对着那位女医生比划了一下,笑道:“真是厉害。这种理论以前应该没有人谈论过?”
女医生叉着腰,哈哈笑了笑:“的确没有。今年年终的医学学术会议我打算写篇论文上交,不过,能够得到业内多少人士的赞同就难说了。毕竟,我这个小诊所不同其他大医院,多重人格患者我自从毕业以后到现在,还一个都没有碰到过呢。”
“这样啊,真是可惜。”
“不过,失语症患者倒是碰到不少。可惜,失语症患者很大程度上不是精神方面的因素,而是病理性因素。这对我这个精神系的医学生来说,还真是个悲剧。”
克劳泽昂起头,脸上有些困惑,说道:“失语症?还真没听说过,这种病是什么病?是指……哑巴?”
瞬间,原本一直在旁边毫不关心的白痴猛地抬起头,注视着那名女医生。
女医生笑了笑,再次摇了摇手,说道:“哎呀呀,对于其他方面的状况,你这个魔术师知道的真的不多嘛。其实从通俗一点来讲,哑巴和失语症的情况并不是完全相同。哑巴很可能是声带方面,或是失去听力等造成的。再配合上一些精神因素,促成了哑巴。不过失语症的情况并不是完全相同,但从平常的表面现象来看嘛……区别也不大,你们民间认为是同一种病症,也没多大差别。”
女医生舔舔嘴巴,又买了一瓶冰镇饮料,打开,喝了几口后,继续道——
“大部分的失语症都是脑部受创或是声带生了问题吧。说起来,哑巴也不是什么很难以理解的病症。前两天的那个患者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病症。不过,你知道吗?有些失语症患者……嗯……好吧,我也豁出去了。有些失语症患者的症状可是很有趣的哦~~~”
“有趣?大姐,什么意思?”
“比方说运动性失语症。这种病症的患者并不是说不会说话,而是他的大脑阻碍他将信息汇聚成语言表达出来。有的时候,患者可以用最基本的单个单词表达意思,比方说‘饿’,‘睡’,‘走’等。但要他们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另外,还有一种叫做感觉性失语症。这种患者听到人说话就像没听到一样,简单来讲,就是患者不能理解他人口中所说单词的意思。自己说出来的话也经常会前后矛盾,充满了逻辑错误。也就是说,是一种‘口语领悟困难’的状态。”
“对这种病人你就真的要关心关心再关心了,因为他不能理解你说的话,有的病人还伴随有失读症,失写症,也就是看到文字明明认识,却分辨不出意思,自己的智力正常,也无法正常的书写哪怕是最简单的词句。说真的,情况真的是非常的复杂。”
克劳泽挠了挠后脑勺,眉头皱在一起,说道:“那……该怎么做?沟通不能,理解不能,书写不能。这……简直就是悲剧啊”
“哈哈哈,对一般人来说,的确是悲剧。不过,我却明了一种治疗方法。”
“什么方法?”
“音乐。”
女医生甩了甩手中的饮料瓶,有些得意的笑道——
“用音乐进行交流。听音乐不需要理解词汇,只需要感受乐曲的高低起伏就能够读懂其中的感情和意思。而且我现,有些患者虽然无法说出话来,但有的时候却可以用歌声唱出来。不过,要理解他们的歌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这些歌词虽然可能蕴含着某些深沉的意思,但由于患者本身的语言组织障碍的因素,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理解不能。完全败北。”
女医生苦笑一声,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109,觉醒……?
1o9,觉醒……?
“这个……唱歌?就好像一些口吃患者一样,说话可能不利索,但如果用唱的反而可以解决问题?”
克劳泽摸了摸脑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可以这么说,不过说解决问题……呵呵,还是有些言过其实啊。小兄弟,看来你除了精神类的疾病稍稍看过之外,真的是一个医学的门外汉呢。刚才和你聊天时我差点以为你是在骗人,其实是一个掌握许多医学知识的高手。”
克劳泽有些脸红,笑笑。
“那么大姐,这种失语症的致病原因是什么?”
“致病原因有很多,但大多数都和大脑受到损伤有关。如果大脑受到损伤并且同时聚集太大压力的话,就有可能触失语症。年轻人可要注意,这种病症在越是年青的人身上就越是容易犯。一些三到四岁的孩子简直就是高危人群。所以,你也要注意,别让自己积累太大压力,也别看自己年轻就乱来啊。”
“哈哈哈,大姐,瞧您说的。那么,这种失语症有什么治疗方法吗?”
“这个嘛……说实话,治疗方法也是因人而异。对了,神圣恩宠的坎帕校长以前就是一位医生,我记得他好像出过几本书,其中有一本书中就有描写失语症的。说实话,坎帕校长的见识果然不是我这种小医生可以媲美的呀,那些知识简直就像是宝库只可惜,校长先生后来就专心当校长,不出书了。害得我想多学习一下也学不到,上门拜老师人家也不收,咳。”
接着,这名女医生又开始说了一大堆有关失语症的话题。兴许是打开了话匣子,炎热的天气已经拦不住她。让她从失语症聊到先天性认知困难,相貌辨认丧失症,双手协调错误等症状上。对于这些话题,克劳泽真的是再也插不上一个字,只能一愣一愣的听着,完全的一副门外汉模样。
说了半天,那名女医生也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听众已经完全跟不上自己的思路,不由得哈哈一笑,说了声抱歉。随后,她回到自己的诊所取出一整套坎帕校长的唯一著作,交到克劳泽的手中。
“仅仅一个魔术师,通过阅读著作就能够理解那么多,我相信你真的很有天份。来,干脆多读一点医学方面的书籍,如果有兴趣的话干脆来我的诊所打工,我做你的老师,教你学医怎么样?”
克劳泽干笑了两声,他翻了翻这些已经快被翻烂的医学著作,开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恰好,有病人来这里买药求诊,那名女医生才转身回到她的诊所里,开始工作起来。
“真是有趣。”
翻着手中的著作,克劳泽一边赞叹,一边说道。
“从简单到复杂,一点点的深入,同时还列举大量的病例和照片,让人丝毫不会觉得无趣。原来,医学是这么有趣的东西吗?”
克劳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要不……我也去搞这玩意?”
说罢,克劳泽自己就笑了一下。他摇摇头,冲着白痴行了个礼,离开了。而白痴也不管他,任由他离开,继续闭着眼,在这里卖他的冷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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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诺利乌斯领地内……
莉萝,这个小女孩如今正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捂着头。
“宝贝女儿,到底怎么了?不要吓妈妈啊,你到底怎么了?”
门前,传来的是莉萝母亲的焦急声音。那不断传来的敲门声充斥着这间小小的房间。
“老公,我们的女儿她……她到底怎么了?”
此时,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莉萝,开门。有什么事情,对爸爸妈妈说说看,爸爸妈妈会听你的。”
父母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可是,莉萝却还是捂着自己的耳朵,缩在墙角。
房间内的窗帘早已经被拉上,厚厚的窗户也已经合起。不透光的环境让这间密闭的空间看起来显得更为幽暗……而阴沉。
“莉萝……”
“不准进来”
突然间,这个小女孩出一声爆喝随着这一声呼喊,外面的父母立刻哑然,不敢再敲门。
“我想要一个人呆着,不准进来”
“莉萝……”
母亲出一个为难的声音,此时,父亲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们不进来。可是莉萝,你要知道,我们是爱你的,无比无比的爱你。”
说完,门前就传来脚步声,两个人慢慢的离开了房前,过了会儿之后,门外就真的只传来一片寂静了……
现在,这间屋子……安宁。
没有声响,没有动静。
房间角落的哑铃和木桩呆滞的矗在那里,凌乱的床单和混乱的地板似乎正在表述着一些难以言喻的真相。
莉萝……捂着自己的头。
她的瞳孔睁大,带着恐惧和惊慌的神采,望着自己旁边的墙壁。在那墙上,有着一个影子……
“骗子……全部都是……骗子……”
“你也,这么觉得吗?”
墙上的影子晃动着,出声音。
“什么关心……什么担忧……全部都是在骗我的……是因为我‘有用’吧?如果我没有用,就会和黯姐姐一样,被扔在一旁,就好像垃圾一样,任由自生自灭”
“可怜的小莉萝,这样的想法可真的算得上是背叛啊。”
“除此以外好还有什么可能吗?把黯姐姐扔到一旁……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在乎她……只有当她突然变得有用的时候,才会来帮她打扫房间,清理一切……”
“小莉萝,你……害怕了。”
“我害怕……”
“是的,害怕。因为你无法预测这样的遭遇什么时候会落在你的头上。你无法猜测,更无法预估这样的事实什么情况下回来到你的头上。这种折磨人的家族,所定下的吃人事实。”
莉萝的身子一阵颤抖。她抚摸着墙壁上的影子,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惊恐起来——
“我好怕……我突然之间……感觉好害怕……好无助……”
“这是一个残酷,而冷血的地方。家族中的每个人都必须对这个家族做出贡献。在这个家族内,所有的人都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带着‘家族荣耀’这顶帽子在往前冲刺。‘家族’不允许有任何人掉队,一旦有人掉队,就会毫不犹豫的把那个人踢掉,而且其冷血的程度,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家人。”
“呜呜呜……”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努力,都必须证明自己对别人有价值。为了证明这一点,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般,不在乎交流,不在乎沟通,只在乎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相互利用。而且,他们在互相利用之时还会给你一顶帽子,美其名曰‘为了家族’。可实际上,就是不顾你的生命安全,让你去送死。”
“呜呜……我好害怕……呜呜呜……”
“好奇怪……小莉萝,你难道从以前开始到现在,一直都不觉得奇怪吗?在这个家族内生活的人,似乎从来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你有的时候甚至不能任性一下,也不能自私一下。一旦你违背了别人的期待而又希望得到他们的关心时,他们就会说你自私,贪婪。说你这个没有为家族做出任何贡献的人,凭什么获得他人的尊重和帮助,凭什么获得他人的宠爱?”
“呜呜……”
“这就是所谓的家人吗?我很好奇。家人的存在方式,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不同程度的演绎上,不是应该是互相的慰籍吗?在各种歌曲戏剧小说之中,家人这东西,不应该是互相关心,不管对方有没有做出成绩,都能接受他们的吗?”
“呜……是……是的……”
“但在这里,为什么家族会扭曲成这副样子?为什么顶着家族名义而做出的事情,反而会是那么的残忍,那么的过分?有时候对自己家里人的关心,反而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多?”
“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这就是‘家族’这种恐怖机器的本质。只有当你做出些许成绩的时候,别人才会以你是自己家庭成员中的一人为荣。因为你的光荣可以分给家族中的其他人,让他们也跟着脸上有光。可一旦你没有这种觉悟,自说自话,想要休息一下,而在周围其他人都顶着光环,唯有你一个人毫无特色的时候,你的家族成员反而会以你为耻。甚至希望你早点死掉,不要给他们的脸上抹黑。”
“呜……”
“你没有任何的自主权,没有任何的自我意识。失去作用的你,就等同于无法替他们赚取名为‘光荣’的工资的机器,自然会被舍弃。就好像你的姐姐,仅仅是因为心脏病,仅仅是因为不是她自己的错的疾病,她就成了‘失败’的代名词,被所有人遗忘,遗弃。”
莉萝按着墙壁上的影子,她突然大呼大叫起来——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告诉我啊我已经……已经做不出决定了”
“你不需要做决定。因为接下来,将由我来帮你做决定。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能够拯救你的姐姐,同样的,也可以拯救你自己。”
莉萝原本带着泪水的眼睛此刻突然睁大,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说道——
“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带着黯姐姐逃跑啊,还能怎么做?”
“逃……逃跑?”
“是的。带着黯姐姐逃跑。”
“可是……我之后能够逃到哪里去?姐姐的身体不好……我能带着她……逃到哪里去?”
“咳,傻丫头。我不是说了吗?之后的一切,都交给我了。你只要坚定了想要逃跑的决心。那么剩下的一切……”
“都会由我,来帮你解决。”
灰暗的房间内,寂静无声。
风拂动窗前的窗帘,将其微微吹起。
在一片黑暗之中,那缕被血染红一般的夕阳却像是最后的“希望”一般,悄悄撕开了房间内的黑暗。
长久的喧嚣,终于停止了。
在那血色的夕阳的照耀之下,墙上的影子,也终于消失。阳光投在莉萝的脸上,将她的脸,映照了出来。
“嘻嘻……嘻嘻嘻……”
她,笑着。
诡异,而激动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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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山了。白痴也是推着手中的冷饮柜回到冷饮店,拿了钱之后,提步回家。
克劳泽在捧着那些跑到哪里去了,白痴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个不明来历的家伙。只要他不来打搅自己,那他干任何事都没关系。
黑漆漆的神圣恩宠依旧像是死了一般的沉寂。白痴看看时间,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加快。不消片刻,他就回到小树林,进入小木屋。
“啊,陛下,您回来了。”
蜜梨笑着迎了上来,由于昨天已经说过,所以她现在立刻捧着一套白痴最好的衣服走上前,让他更换。
白痴脱去身上的工作服,换上礼服。此时,白痴突然看到那边的小面包,只见她的身上也穿着一套以往过节时才穿的裙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啊呜~~~~”
小面包一边嚼着辣椒,一边举起早准备好的牌子——
《面包也要去》
蜜梨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实在是抱歉,陛下。昨天,您和女奴说的时候,公主殿下似乎听到了。所以,今天早早的就回来,缠着要一起去。所以……”
……………………算了,去就去吧。面包已经十一岁了,而且从以前的种种迹象来判断,她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算不上麻烦。
想到这里,白痴也就没有拒绝,他匆匆忙忙的换好衣服,应付着吃了几片面包片,喝了几口水当作晚餐后,就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托兰从他的房间来到主屋,在向白痴请安的时候,说道——
“啊,主人,您回来了。帝路哈冈,那封信你有转交给主人吗?”
110,环环套
11o,环环套
信?
白痴一愣,转过头。而蜜梨猛地一震,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从旁边的桌上取过一封信,递交到白痴手上。
“实在抱歉,主人。我忙着做晚饭,所以忘了……是这样的,您的朋友,也就是那位在外面游历的星璃?鲁尼答,她今天寄了一封信来,请您过目。”
白痴接过信,看了一眼。字迹秀丽,整齐干净,的确是星璃的笔迹。可是他捏了捏手中这封信的厚度……
好像挺厚的,如果看的话,恐怕要看一会时间。但现在的时间……
想了想后,白痴将信重新交回蜜梨手中,说道:“我回来之后再看,先放着吧。”
“是,主人。”
蜜梨接过信件,将其放进一旁放书籍的壁橱中。白痴点了点头后,也拉着小面包离开了树屋,朝洛尼乌斯家族的领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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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尼乌斯家族领地内,爬山虎别墅。
“哈……哈……哈……哈……”
黯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显得无比的吃力。
她的胸部强烈的上下起伏,额头上的汗水更是如瀑布一般的滚下。
比起昨天,她的脸似乎又瘦了许多,身体的状况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差。她的双手拼命捂住自己的胸口,牙关紧咬,全身都在生着痉挛。
“咔……啊……啊……”
痛苦之中,她伸出手,去摸床头的药片。她的瞳孔开始扩张,其中布满了血丝。可仅仅伸到一半,她的手就无力的垂下,只剩下那灼烧般的疼痛还在折磨着她的灵魂。
“小姐,您应该知道,光是吃药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此时,马普鲁夫人带着几名女佣走了进来。两名女佣上前,一人拧开药品倒出药,另一人准备了水,一起服侍着这位小姐把药吞下。黯贪婪的吃着嘴里的药片,几乎不等水,就匆匆忙忙的咬碎,忍耐着嘴里难以言喻的苦味,把药粉吞下。随后,才将就着喝了两口水,躺了下来。
“哈……………………哈……………………哈……………………”
她的呼吸再次开始放缓,起伏的胸部也平缓了起来。马普鲁夫人目光冰冷的望着眼前的黯,没有半分尊重,反而是十分机械性的说道——
“昨天的那位先生,已经来了。此刻,正在会客厅内,和黯小姐的几位妹妹一起聊天。”
此言一出,黯原本微微合起的眼睛瞬间张开可是现在,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几乎都没有,更别说从床上爬起来了。
“您应该知道,您的那几位妹妹各个都有着不逊色于您的美貌。而且,不像是小姐您今年已经二十二,她们中最年长的一个如今也只有十七。相信如果不是您因为很久以前就和那位先生认识了的话,凭您现在这副样子,那位先生恐怕连看都不会再看您一眼。”
黯的眼睛先是睁着,随后,慢慢地合上。她的右拳不甘心的捏着……但即使捏的再紧,这又有什么用呢?
“昨天的那一针,是我强迫您的。可是现在,就是由您自己来选择。”
说着,马普鲁夫人从女佣捧上的手提箱中,取出一根针管和一小瓶粉末,在黯的眼前晃了晃。
“是要再打上一针,高高兴兴的去迎接您未来的丈夫呢?还是由您的那几位妹妹陪伴着那位先生,在您的身体康复之前,先不要来打搅您呢?”
这是……选择?
可摆在黯面前,这还算得上是选择吗?
她微微的睁开眼,望着那一小瓶粉末。此时,这些可以帮助她立刻恢复行动力的粉末就像是天使的果实一般的诱人,可以给予她希望,将最后的幸福和温暖带给她。
可实际上,她自己也知道,那并不是天使的果实……偶尔注射一次,那还没什么关系。可如果连续注射,那么天使的面容,就会在刹那间……
变成恶魔。
她,点头了。
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对此刻的黯来说,恐怕都没有了关系。
只要能够继续站起来……
只要能够继续自由行动……
那么,即使是恶魔向她提出的交易,那么,她也愿意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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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会客厅内。
白痴坐在一张椅子上,在他左边坐着小面包,右边,则是一名有着橘红色头,约莫十七岁大小的妩媚少女。除了这名少女之外,还有四个女孩围在他的身旁,巧笑嫣然,出动听的笑声。
“大哥哥,你平时都做些什么事啊?”
“哥哥大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我喜欢古典乐,你呢?”
“哥哥哥哥您昨天表演的那是什么剑术啊?好强啊我也是学剑的,教教我,好不好?”
那些女孩子的笑声此起彼伏,问题也是接踵而至。其中最小的年龄只有十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岁。每一个都是花容月貌,比起病榻上的黯来,实在是美的太多了。
白痴睁着眼,警惕着这些少女。每当有人胆敢靠近他的安全距离时,他就会用眼神瞪回去。而旁边的小面包看到自己的“叭叭”那么受欢迎,表现出来的却不是高兴,而是和白痴一模一样的警惕。
“啊,哥哥,这个小姑娘好可爱哦~~~是您的妹妹吗?”
此时,一名十六岁的少女见无法引起白痴的注意,开始把重心放在了小面包身上。她伸出手,想要去抚摸面包那头粉色的头。可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面包突然挪开脑袋,用一种十分有敌意的目光盯着她。
(这臭丫头,搞什么鬼?)
尽管心里很厌烦这个小姑娘,但那个女孩最终还是把手放在面包的头上。仅仅是这样一放,面包立刻跳下椅子,啊啊呜呜的大叫起来。
“啊,对不起哥哥,我惹到***生气了吗?***,对不起,姐姐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以后我改,还不行吗?”
说罢,她又要伸手去摸面包的头。可这一次,她的手还没等伸出,就被另一只手强壮的胳膊一把抓住,甩开。
白痴站了起来。他离开座位,朝外走了几步,转身,正面面对眼前的这些女性。
他的目光冰冷而充满怀疑,丝毫没有认为自己现在正沉浸在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温柔乡之中。
他护着面包,对面前的这些女性展现出赤1uo裸的敌意。为了保证安全,还不断的后退,拉开自己、面包和她们之间的距离。
“大哥哥~~~~”
可就在这时,那个最年轻的十四岁少女却是甜甜一笑,不识抬举的跑了过来。见此,白痴右手的暗灭立刻出鞘,毫不犹豫的用那舔舐过无数鲜血的黑色剑刃直指那名少女的咽喉,只要她再往前踏一步,喉咙就绝对会被洞穿
也许,直到这一刻,那些女孩才察觉白痴是认真的。
那冰冷的瞳孔和毫无丝毫怜香惜玉的行为,已经将他的意思表达的最为清楚。那名十四岁少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由于惊惧,她甚至在一靠近座位,就情不自禁的坐了下去。
(咳,人类小子,何必呢?)
剑柄上的血红色瞳孔睁开,那灵动的眼珠让那些少女更加感到恐惧。
(我其实很早就说过了,我并不反对你**。对于这种在普通人类看来简直就是人渣的行为,我不仅不会阻止,还会奉劝你多多益善。男人嘛当然就要沉溺于声色犬马,你有力量,有身份。如果你想,你还可以拥有无上的金钱和让世人都拜倒在你脚下的权势。你有理由玩女人,或者说,你不玩女人,简直就对不起你自己的身份。)
白痴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那些惊恐的少女。在她们退回安全距离之后,他握着剑柄的手才松开。在飞舞的锁链之中,暗灭重新回归他的手臂,被重重的锁链掩埋。但这样,并不代表他的话说完了。
(对于这个人类的家族,我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她们的目的很明确,由于家族中的女性占据大多数,所以这种观念就更加的强烈。她们寻求优秀的雄性,希望能够通过雄性的优秀来体现自身的价值,并且怀上那名优秀雄性的孩子,来传宗接代。)
(从古到今,雌性都有一种寻求更优秀的雄性进行**的本能。她们只是把这种观念体现的更加形象化而已。而人类的雄性不也是经常以自己的配偶群的数量多少为荣吗?因为那样也可以从某方面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所以说,这些女人压根就不是想要趁着**的时候夺取你的性命,她们只是一群在春的雌性动物而已。你上她们压根就不需要承受任何的压力。反而还可以体会很大的快感。都这样了,你还在拒绝什么?)
白痴的冷淡依旧,他护着身后的面包,尽量和这些女人拉开距离。直到他确认真正安全之后,才停止后退,站在远处。